“难得有你不擅长的事情。”杨雪半点同情心的都没有
“我可不可以请假不去?”苏措问。
“不行,咱系就我们两个女生,你都不去了,我一个人去干什么,找谁去说话呢。对我来说,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的!”杨雪大义凌然:“何况这是咱们学院的事情,你就算不跳,也要坐在那里。不然人家说你脱离群众特立独行,对评奖学金没有好处。于情于理,你都不能不去。否则,我跟你没完。”
苏措欲哭无泪,这下子……上贼船了。
脚崴的时候苏措正在边下楼便看书,她这样习惯了,平时也没有摔倒,可是那天不知怎的,一脚诡异的踩空,脚踝扭曲了一下,然后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头朝楼梯扶手撞去。她灵敏的抓住了扶手没有摔倒导致更严重的伤,可是脚崴确是不争的事实。苏措顺势坐在图书馆的台阶上,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倒吸凉气。
这时候是吃晚饭的时间,图书馆空空落落,许久也没有人上下,最疼的那几分钟之后,苏措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打给苏智,但一直都没有人接。
大概他们在吃饭,食堂里太吵听不到手机的叫声。苏措咬咬牙,她独自坐了几分钟后,抓住扶手站起来,一瘸一拐的离开图书馆,走到医院。
到了医院才知道,短短十余分钟,脚踝肿起的包便有半个鸡蛋大小,颇有点触目惊心。医生上完药之后,苏措的手机响了。
“阿措,难得你居然开机。”刚刚打完球,苏智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苏措一默,然后说。
“没什么?你从来没主动给我打过电话,好容易打一次,居然说没什么?”苏智哼了一声,“我过去找你。”
“刚刚我脚崴了。”苏措不耐烦的开口,“你要来就来医院。”
“什么!”苏智的声音直逼近苏措的耳朵,震得她鼓膜一阵发麻,“你怎么走路的!眼睛长到天上去了吗?还是路长歪了?”
“你是要骂我还是帮我?”苏措也对着电话吼。
十几分钟后,苏智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苏措本来就瘦,脚踝也细,缠上一层又一层的绷带,密密实实的,好像脚上长了一只橄榄球球。苏智叹口气,然后皱起了眉头。苏措以为他又要骂,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岂料他问:“还疼么?”
“不疼,”苏措审视的盯着苏智,说:“没事,医生说没大碍,一个星期就好。”
苏智面色一缓,还是拉着医生仔仔细细问了一遍才肯罢休。
“那么啰嗦,”苏措凉凉的说:“像个老太婆一样。”
“你看我浑身上下哪里像老太婆?不如我们找个人来问问?”苏智把自行车推到苏措面前,瞪她一眼,“以后我每天送你上课下课去食堂。”
“不用麻烦了吧。你们不也很忙……”
“两所学校就跟一所学校似的,离的这么近,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再说,”苏智不满的看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也就是你哥才这么被你欺负,不然你去哪里找一个愿意每天骑车带你上下课的人。”
苏措把眼睛瞪回去:“你说我找不到?”
“当然没问题。只要你一句话,方圆十里内的人都愿意来干这苦差事呢,不过——”苏智大笑起来,连连点头,“就是你肯不肯让人家帮忙。”
苏措假笑:“难得我受了伤,你还说风凉话损我。真是我的好哥哥啊。”
“我没损你,我说的是真话。”
他骑着车,声音传到苏措的耳朵里,已经听不清楚了。
很快苏措发现自己脚受伤这件事情的最大受益者居然是宿舍楼的女生们。平时特爱睡懒觉的室友们现在也跟苏措一样早起,去食堂吃早饭提前半小时去教室上课。苏智本来就巧舌如簧,甜言蜜语的说得她们心花怒放,完全忽略了苏措这个一瘸一拐的病人。
就连杨雪都立刻决定不在乎苏措这周末不同她去参加扫舞盲活动这个事实。她深深叹气:“苏措,你能不能多伤一段时间啊,如果卧床不起最好。”重色轻友啊,曾经不可原谅的错误现在还抵不过帅哥美男的一颦一笑。
这件事情除了带来行走不便之外,还带来了更有严重的后果——苏措很快发现寝室的诸位很快把自己的一切事情都给出卖了。例如每天具体干什么,吃什么,去哪里玩等等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苏智,活像特工们的秘密调查报告一样。
苏措给这件事情简直郁闷得咬牙切齿。她决心第二天狠狠教育苏智一顿。岂料她估计错误,七点就在楼下等她的那个人,不是苏智,而是陈子嘉。
因为是周六,苏措庆幸自己今天可以抛弃寝室诸位室友,独自一人背着重重的书包去图书馆上自习。
对于周末而言,早上七点是很早的时间。秋天的早上容易起薄雾,丝丝缕缕,如同千片落地纱帘。雾气冰凉流动,变幻莫测,侵入肌肤好象触电一样。偶尔可见人出没,鸟雀声阵阵,反衬得四周安静异常。
陈子嘉推着车朝她走过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他头发衣服上都有些水气,眸子里光华流转,那种样子看上去简直不似凡人。
苏措咬着下唇,呆看着他一动不动。良久后,她镇定的、缓缓的问:“师兄,怎么是你来接我?我哥他难道出事了?”
苏措那样郑重的脸本来使得陈子嘉有些迷惑,此时宽心笑出声来,他说:“你哥没事,今天一早被学生会拉去当壮丁,所以才托我来的。”
“你没被一同拉去?”苏措依然怀疑的问。
“我的事情早干完,他拉下了好多工作,现在只怕忙的团团转。”陈子嘉解释。
苏措吁出一口气。她抬起头,雾气也渐渐散去,一眨眼间,太阳的万丈如金色的糖浆一样,奢侈的铺满大地,苏措挪开眼睛。
陈子嘉跨上车,对她点头:“上来吧。”苏措坐在自行车后座,伸出手抓住陈子嘉的外衣。她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和别的男生决然不同;他肩膀宽阔,靠上去一定很舒服。好像天塌下来都能顶得住。
不知道以后谁可以靠在这样的肩膀上?苏措垂首,嘴角挂起了一个微笑。
吃饭早饭,陈子嘉把苏措送进图书馆,然后说:“中午我来接你。”
“好啊,”苏措诚挚的说,“师兄,这样麻烦你真不好意思,中午我请你吃饭。”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么客气干什么?”陈子嘉微微一笑:“什么时候开始管我叫师兄了?”
“你本来就是我的师兄,”苏措客气的解释,“大学也有半学期,也不是白上。再叫你名字,我也太没大没小毫无尊卑了。”
“随你吧。”陈子嘉沉吟着,这么回答。
如果不是傍晚时候杨雪慌慌张张的冲进图书馆告诉苏措她还是得去舞会,苏措觉得自己这一天过的还算不错。
杨雪噌噌两下把苏措的书和电脑塞到书包里,然后扶着她就朝外走。
“你必须去,就算你去舞厅坐着发呆也必须去,”杨雪绘声绘色的重复团委老师说的话,“这是集体活动,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有集体意识。参加和不参加绝对是两码事!”
“我知道了还不行吗。”苏措一脸苦笑。
然后她就真的在活动中心的舞厅里坐了一个晚上。她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看到同学们热情洋溢的组成一对一对的,或者在跳舞或者跟着指导老师学舞。她则百无聊赖的喝了一瓶接一瓶的饮料。
舞厅里光线很差,五颜六色的彩灯不停的闪来闪去;人也多得厉害,起码有两三百人,基本上一掉进人堆里就找不到了;音乐声又嘈杂又大,宛如一阵阵的惊雷从头顶上滚过。整个舞厅简直像开了锅,一句话都听不清楚。苏措明智的写了张纸条,每次有邀舞的男生,她就把纸条亮给人家看。
她一瘸一拐的离开舞厅去走廊里透透气。
走廊另一侧还有一个舞厅,在侧对面。苏措路过时看了一眼,两间舞厅基本类似,又吵又闹的,人头攒动,像一锅被煮熟的饺子。
二楼的阳台在走廊尽头,那里也有楼梯通往上下楼层。因为地势不错,有一对男女立在阳台,低声细密的交谈。光线很暗,苏措只能看到两个剪影。两人交谈的非常认真,连苏措来了都没发现。
苏措于是坐在台阶上,打开电脑笔记本写程序,偶尔抬眼看看夜空。
笔记本幽蓝的光使得那个女生注意到苏措,她有点怕,抓住男生的衣袖,问:“谁在那里?”
听出她声音的恐惧,苏措忍住没笑出声,愉快的说:“你们继续继续。请忽视我。”
“苏措?”
声音好熟,是谁?苏措把头从电脑屏幕后抬起来,尽管夜色深沉,可她却看到那个男生眼睛里闪着愕然的光芒。她仔细的把他和黑暗的夜空分辨开,原来是许一昊;她旁边的女生眉目楚楚动人,漂亮既大方,穿着一袭长长的裙子。
“师兄是你。”苏措回头,在台阶下扬一扬手。
“你怎么在这里?”许一昊走进一步,问。
“扫舞盲啊,院里的活动,被团委老师逼迫威胁着来了。”苏措说着看到那个女生眼睛里忽明暗,疑光闪烁,便说:“你们放心,我不过刚来,什么也没有听到。”
她站起来,抱着笔记本,一瘸一拐的离开上楼梯。
许一昊大吃一惊,几步走过去,伸手扶住她:“脚怎么了?”
“前几天脚崴了……”
那名女生走过来,在另一边扶住她,问道:“严重么?”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苏措挣开他们的搀扶,独自走了几步,再回头说,“是不是好多了?”
许一昊抱臂站在那里没说话;那名女孩子挽住他,笑着说:“是看不大出来。苏措,去看我们跳舞吧。对了,我叫林铮,是一昊的同班同学。”
“好啊。”苏措抿嘴笑,“师姐你身材那么好,一定很会跳舞。”
许一昊和林铮一下舞池,立刻成为全场的焦点。他们跳的是虽然传统的交际舞,但是每个动作都完美无缺,许一昊似王子般气宇轩昂,林铮则是公主温文尔雅,雍容大方。两个人的配合完美无缺,闪动着动人的魅力,渐渐的所有人都停下不动,自动给他们让出地方。就连物理学院的同学都纷纷跑到这边观摩。
苏措站在指导老师旁边凝神看着,忽然听到他了说一句:“错了一步。”
在这么闹的环境下苏措大脑晕晕沉沉,有点不听使唤,不自觉的接上去话:“没有错。林师姐在那里弄了一个的小技巧,步子恰好被裙子挡看似踩偏,实则没有;这样她可以旋转动作可以增多,姿态曼妙优美。”
老师一怔,扭头看这个说话声音悦耳的女孩。她跟自己一样身高,因为瘦显得很单薄,脸庞小小,眼睛非常明亮,亮到能吸引人所有的注意力。他手里抓着个电脑笔记本。老师打算跟她说话,舞厅的灯光顷刻之间黯淡下来,再次明亮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
五
苏措从来没想到进入大学之后还有期中考试,而且还是全校性的期中考试。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苏措觉得匪夷所思,大家早就成年了,又不是小学生中学生,还要什么期中考试?
然而不论如何,考试这种事情跟生老病死一样,除了逆来顺受之外是没法避免的。
听到苏措为考试忧心忡忡,寝室的几位室友都大眼瞪小眼的:“开什么玩笑?你会被考试难倒?班上学的最好的人不是你又是谁?”
这倒是没错。问题是,苏措数学物理计算机都非常好,可是她的英语简直烂的一蹋糊涂,就像是中国足球那样一点希望都看不到。她自己和以前教过她的老师都不明白她英文怎么会烂到这样惨不忍睹的地步,她压根对二十六个字母文来不了任何灵感,单词语法简直跟她的大脑水火不容
苏措本来就对上自习这种活动很有热情,考试临近的时候,她更有热情,早出晚归,就差夜不归宿。她天天蜷缩在图书馆里,除了上课时间,没人瞧得见她。而且,她的手机基本上从不开机。
杨雪费了好大劲才把她阻止了她再次在下课后冲进图书馆。
苏措顽强挣扎:“干吗?还有两天就考试了!”
“院学生会让你去一下。”杨雪目光灼灼的说。
苏措在脑子里演算一遍后说:“我是标准的好儿童好学生,从来没有违法犯纪,让我去干吗。”
“当然是有事了。”杨雪笑容满面,说,“我事先告诉你吧,是学生会准备让你参加才艺风采大赛。”
苏措拍拍耳朵,平静的说:“我刚刚可能耳朵或者大脑出了问题,没听清楚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说,他们准备让你参加才艺风采大赛,作为本学院的两名人选之一去参加初选。”
苏措坚决回绝:“你看,名字叫才艺风采大赛,可是我,你看我,什么都不会,拿什么去比赛?”
杨雪站住了,她看着她,说话的语气都变了:“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别人等都等不到,现在落在你头上,你却拒绝,你真的想要气死我们……苏措,我问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苏措怔怔看着她,“我怎么不懂你的意思。”
杨雪盯着苏措的眼睛看,灵气逼人,让人不能久视;她垂了眼睛,然后说:“你先去院学生会办公室吧。这些话你跟他们说去。”
院学生会的会长部长显然没有杨雪那么容易打发,几句话就把苏措堵住了。他们看上去都像一只只的笑面虎,说:“其实说是风采大赛,实际上就是选美。什么特长都不会也没关系,你总会唱歌吧,到时唱歌去。”
苏措一脸无语。
“我们也没办法。物理学院人少女生少,还有女生不断转系,剩下的人选也不多了。别的学院还要在系里面初选,只有咱们系不用。你要珍惜机会啊。”
院部长咳嗽了一声,接过话说;“更重要的,这是事关集体容易的大事。要知道咱学院多少年没有校内的文娱比赛中出过风头了……”
苏措可不想带上不热爱班级不热爱学院不热爱学校这样三顶个大帽子——其实就算是一顶也够她受的——最后为了证明自己有理想有追求热爱集体的新时代青年,苏措签订了不平等条约黯然离开。
杨雪在门口等她,“答应了?”
“是。”
“那就好。”杨雪宛如将要牺牲时表情,“好好表演,证明一下咱们学院也是有美女加才女的。”
苏措不吭声,沉默的把自行车头扭了一个方向,跟杨雪背道而驰。杨雪看清楚那个方向是图书馆,露出一个苦笑——她还是去上自习了。
苏措将要参加风采大赛的消息犹如秋风刮过麦浪般很快席卷了整个学院,不,应该说,越了学院,并以某种趋势朝校外扩展开去。
期中考试刚一结束,苏措就接到苏智的电话:“过来我们学校,一起吃饭吧。”苏智的笑声明显有点不怀好意使得苏措怀疑这是不是一场以她为目标的鸿门宴——
果然苏措下一句话就说:“听说你要参加风采选拔大赛?不错呢。”
苏措心情越发恶劣,重重说了一句“我才不想去”就直接关掉手机。她沉浸在英语考试的惨败中不能自拔,近处树木残缺不全,枝凋叶蔽;远处风景是深深浅浅的灰色,宛如一层一层萧杀的雾纱。
苏措缓慢的走到教学楼前取车。参加完考试的全校同学纷纷涌向食堂,车子也不剩下多少,比较好认。
她弯腰开锁,旁人有人拍一拍她:“苏措?”语气却有些犹豫。
苏措一下子认出她,是参加舞会那天晚上跟许一昊在一起的林铮。在白天看来,林铮穿着灰色大衣,五官非常漂亮,打扮十分精致。她耳朵上的耳钉的价值大致相当于苏措写一个程序的价值。
“林师姐。”苏措笑笑。
“我果然没有认错,”林铮莞尔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回头叫:“一昊,过来这里。苏措也在。”
许一昊推车走过来,脸上依稀带着笑容。苏措扬手招呼。
一阵大风打着卷滚过来,吹的四周明亮许多,不再那么灰蒙蒙的。她仰首看天,太阳从乌云后探出了半个脑袋,阳光的存在果然叫人舒心许多。
“听说你也会参加才艺风采大赛?”林铮笑容满面问道。
“林师姐你也参加吧,那我还去做什么?我看根本不用选了,反正我是去丢我们学院的丑。”苏措无奈的说:“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许一昊走过来,解释说:“校报上登了选手名单。”
苏措眨眨眼,一副听天由命的神情:“我应该去买本老皇历的看看,最近这段时间总是诸事不顺。”
林铮笑起来:“一起吃饭吧。”
“你们去,我还要去占座上自习。”
“刚考完试就去占座?”林铮眼睛都圆了。
“别提考试了。”苏措抑郁的说,她愤恨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想着英文考试,心情从谷底沉到地球内部:“我走了。”
才艺风采大赛分了三轮,第一轮是个学院选拔三至五个人选;第二轮是全校的预选,选出男女十五名同学;第三轮才是和西大的比赛。
苏措直接跳过了第一轮进入第二轮,可她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屋漏偏逢连夜雨,前一天她拿到期中的英文成绩上的数字使得她心情更加恶劣,所以当她看到第一排的评委里面有苏智和陈子嘉还有西大的学生会长王沈她就更目瞪口呆。
苏措迅速的闭上眼睛。肯定是没吃早饭眼花了。她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的时候——魂魄都快散了,苏智已经凑到她的跟前,笑嘻嘻的看着她。
恍惚想起是听人说过,比赛的评委一共十位,两所学校各出一半,可是西大难道没有人了么?居然让他们来!
不顾礼堂里众多女生花痴的眼神,苏措完全不淑女拉着苏智礼堂的躲角落里,问:“怎么你来当评委也不告诉我?”
苏智怜悯的看着苏措抓狂的样子,安抚性的说:“你都不告诉我你参加比赛,还挂了我的电话;那我干吗要告诉你我来当评委呢?”
苏措头一次想不到话来跟苏智抬杠,她彻底的被挫败了,不是一般的败,而是丢盔弃甲遍体鳞伤的那种惨败。
“既然这样,”苏措哀声求他:“那麻烦你和陈子嘉给我打低分,很低很低,噢,如果有可能,还有你们的会长王沈。总之,千万别让我选上前二十名好不好;我们学院的那位师姐,你给打高一点。”
苏智镇定的说:“想都别想。我是还有可能帮你作弊,但是陈子嘉王沈绝对不会帮你这个忙,我以为你肯定清楚这个。”
苏措咬牙切齿的一笑。
苏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苏措,慢慢的说:“阿措,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害怕这些活动?站到台上表演,就那么困难?你以为把你的本领藏起来就真的没有了?”
苏措恍若未闻,一步一步走到后台。礼堂开始有点吵,人陆陆续续的来了。苏措开始不可抑制的偏头痛。
苏智回到评委席上坐下,陈子嘉问他:“苏措怎么了?脸色很糟。”
“我猜,她的八字跟才艺风采大赛相冲。”苏智回答。
在后台门口,许一昊和林铮刚刚也在哪里,对苏措招呼。苏措撇一眼过去,林铮附在许一昊耳边说什么,两人的面颊几乎快贴上了,看上去无比暧昧亲热。
“苏措。”
“噢,”没避过去,苏措只好上前招呼:“师兄师姐。”
林铮落落大方,许一昊有点腼腆不敢看苏措,脸色隐隐有点发红。林铮笑问:“你表演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只有唱歌了。”苏措如是说,“最没有难度的。”
“没事没事,”林铮看向许一昊,笑脸盈盈。她今天的打扮可以说完美无缺,看上去叫人舒服,尤其是笑起来,眼波流转。“一昊可以给你打高一点,是吧。”
苏措的头开始疼,原来许一昊也是评委!难道所有她认识的人都来了,还有谁没出现?她迅速的说:“千万别,公平点就好。”
她一头钻到后台。她是二十几名出场,大概得等一个半小时。她找到自己的位子,拿出电脑开始写程序,恰好地方僻静,人来人往的也较少。苏措的战友,物理学院的另一名女生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不停走来走去。
不过僻静不等于安静,还是听得到外面的报幕声,音乐声,经久不息的鼓掌声和叫好声。
苏措劝她:“师姐,既来之则安之。”
她回头看了苏措一眼,她不能被这个大一的新生看扁了,很快镇定下来。
“苏措你在干什么?”林铮走过来,略带惊奇的问,“还在看电脑?真是争分夺秒啊。”
苏措扣上电脑,勉强的从嘴角挤出一个笑,“没什么。老师让我写的一个程序。师姐你什么时候上场?”
“还有一位。”
林铮换好了服装,印度式的大花裙子,她腰身手臂纤细柔软,个子也高,看起来奔放而妖娆。
“曼尼普利舞,湿婆所创,”苏措满目热切,赞赏的说,“师姐加油,你肯定惊艳全场。我想不出来第一名舍你取谁。许师兄一定以你为傲。”
林铮定定看着她。
“怎么了?”苏措说。
“没事。”她笑笑,“借你吉言。”
她走后苏措再次翻开电脑写最后几行程序,她一边调试一着程序一边遍听着外面的音乐声,片刻后音乐声再次响起,苏措凝神听了一会,结束时所未有的强烈鼓掌声传来,毫无疑问,表演大获成功。这种舞蹈不容易学得真髓,但是一旦学好,表演起来非常动人,女舞者如同盛开的花中花蕊一般美丽动人。林铮能得到大家的赞赏,不足为怪。
苏措没看到林铮进入后台,她自己也要上台表演。她到更衣室换上棕色长裙,穿起来很累,但是漂亮之极,使得苏措看上去更加高挑修长。这是她所有衣服里最拿得出手的一件了。
广播里开始叫她的名字。苏措走到台上,出乎意料之外的,她没有听到音乐,也没有人给她话筒。几名幕后人员正把一架钢琴抬到舞台前方。她隐隐觉得不对劲,脸色开始发白。她隔着幕布听到主持人说:“参赛者,物理学院苏措;参赛曲目,钢琴独奏,拉赫马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第三篇章选段。”
大红的幕布缓缓拉开,千万双眼睛在看着她。
陈子嘉学钢琴数年,琴艺十分精湛。听完主持人的话之后,他诧异的侧头跟苏智说:“我不知道苏措会原来弹钢琴。不过她怎么想到要弹这么难的曲子?”
一旁的王沈惊奇非常:“是啊,这曲子完全弹不下去。”
苏智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刚刚她才说她只是唱歌而已。”
评委席上诸人都在窃窃私语。许一昊越过一名评委,拍一拍苏智,问:“她这么跟你说的,完全没提过弹钢琴?”
“是的,”苏智说,“就我所知,她很多年都没有弹过钢琴了。”
许一昊双手用力的摁在桌上,目光定定的看向舞台背后。
礼堂里本来极静,片刻后各种声音鳞次响了起来。苏措却不动,站在舞台中央,脸色惨白的盯着那架钢琴,双手捏在一处,像是有刻苦仇恨一样十指绞得通红通红。她眼睛透亮,里面写满了恼怒,委屈,愤怒,甚至是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所有认识苏措的人都深感诧异,默默看着她,这么多复杂的情绪谁都从未见过。她站在哪里,削瘦的肩头瑟瑟发抖,胸口一起一伏,竟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苏智坐在台下,静静的看着她。他想起很小的时候,父母带着她回自己家时她的样子。那时候她的父母也就是自己的叔叔婶婶因车祸双双过世,她不过六七岁,小的可怜,不吭声也不说话的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盒围棋子。
嘘声从人群里响起来,工作人员在舞台两侧挤成堆,做手势,笔划动作,就差跳脚。在那群焦急的工作人群中,有个身影在黑暗处一闪而过,那个黑色的影子回头看苏措一眼,毫不掩饰的写着嘲讽。
苏措对全场观众一鞠躬,然后干脆的一转身,带着歇斯底里的决裂。人人都以为她将要离开舞台,可是她却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向钢琴,脚步很慢,但是却没有迟疑。灯光落在她的头顶,从发梢流泻至发尾,幽幽的反射着暗红的光泽。
琴声从苏措指尖流出的时候,偌大一个礼堂的声言嘎然而止。旋律起伏跌宕,高低起伏交错,动静交融,时轻柔得如沉思般的吟咏低唱,高时如瀑布一泻千里般痛快果决,好像最顽强的英雄在对抗命运,做无声的呐喊。
一曲终了,她站起来,镇定的、面无表情的退场。
全场掌声雷动,大部分观众不懂得钢琴,但懂音乐。苏措回到后台,对所有人的祝贺之词置若罔闻,她收拾好书包,换掉表演时的长裙,镇定的离开礼堂。
六
“苏措你没事吧。”
回到寝室,所有人都围了上来。杨雪凶巴巴的吼:“我们找了你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图书馆自习室都找了,生怕你出事。你到底去哪了?”
“我没事,出去逛街了。”苏措把手里一个袋子提起来晃一晃,“给你们买的宵夜,都是你们最喜欢吃的。”
杨雪点头:“回来就好,给你哥哥打个电话吧。他们都快急疯了。”
苏措嘴角弯弯的,笑容灿烂温暖:“好啦好啦,你们吃吧。我就去打电话。”
“你知不知道你的分数?是第二名呢。不是你哥给你打低分的话,你肯定是第一。你表演完之后,我们本来准备找你祝贺,校电视台的记者也到处找你采访,谁知人影子都不见一个。”卢琳琳说着说着,有些失神,“苏措你还好意思说你什么都不会,钢琴弹的那么好。我听到陈子嘉师兄和西大学生会的会长说你弹的那个曲子是最难弹的钢琴曲之一,而你基本上没有出错——”
她说半天发现没人附和,环顾寝室四周,发现苏措又不见了,不由得大惊失色:“苏措呢?苏措呢?”
邓歌一拍卢琳琳的头:“废话那么多,专心吃你的饺子吧,没看见她去走廊打电话了么。”
“为什么要去走廊打电话?”
“因为她怕吵架声音太大影响我们的食欲。”杨雪送给卢琳琳一个白眼。
果不其然,苏措正站在走廊里跟苏智比赛谁的声音更大。
“苏措你下午跑哪里去了?”苏智一吼。
“我郁闷了我难过了我出去转转不行啊。”苏措不甘示弱的吼回去,“哪条法律规定我必须天天坐在学校里给你找到然后跟你吵架的?”
“那怎么不开手机!”
“我手机什么时候开过!”
苏智怒极反笑:“怎么你不开机还有理了?”
“有理没理我都不开机,你想怎么办。”
苏措听到陈子嘉在那边劝:“回来就好了。说正经事。”
苏智深呼吸几口气,语气平和多了。他问:“你郁闷你难过什么?”
“有人想让我出丑,篡改了我的节目。我非常生气。”苏措咬着下唇,说,“我被骗了我被出卖了我被人陷害了而且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换作是你,你会很高兴快乐?”
“好在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你也没在全校人民面前丢脸,反而给你们学院挣得了荣誉。我估计明天你们团委老师辅导员一定对你大加赞赏。”
“不是事情的结果好不好。事情的一开始是我被骗被欺负!”
“你被骗被欺负?”苏智“哼”一声,“那你骗了更多人。你不是跟他们说你什么特长都不会?你怎么不追究自己的责任反而怪别人?”
苏措不语,半天后才开口,声音已经小下去很多:“我的确就快忘记了怎么弹琴了,今天比赛的时候,我也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不要说了,阿措。”不知什么时候,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变成了陈子嘉,苏措听得他低声叹气,声音温粹好听,“我也学过很多年钢琴。我知道要把《第三钢琴协奏曲》弹好是需要多少时间和什么程度的造诣。你真的以为,你这个借口听起来很有说服力吗?”
“是的,没有说服力,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苏措淡淡的说,“既然不信我,那就别问我原因。”
苏措首先挂掉电话。
经过的比赛的事情,苏措在学校算是一跑而红。
上普通物理这门课的时,因老师点名念到苏措,整个学院的人都回头看她,回头率基本上达到了百分之百。
普通物理课程基本上是学生来最全的。以前上普通的是一位老教授,一个月前因病住院了,一时找不到人代课,物理学院的副院长白教授白际霖就亲自上阵授课。他非常年轻,今年不过三十五,但是才华横溢,做出若干成果;年轻且意气风发的教授的一个特点就是严厉,每节课必点名。整个学院没人敢不来上课。
苏措漫不经心的“到”了一声,面对诸人的注视,也不大惊奇;岂料白际霖打量苏措片刻,又说了一句:“苏措,下课之后留下来。”
我做错什么事情?苏措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我没有违法犯罪,我从来不缺课,我成绩很好,噢,当然,除了英文。哪一件事情值得他单独叫我的?
对方是院长,苏措没那个胆子掉意轻心。
下课后苏措见到同学们差不多离开后,才小心翼翼的蹭到讲桌前,“白教授——”
白际霖扶一下眼镜,态度温和的说:“不着急吃饭的话,去我实验室一趟。”
“不急不急。”苏措笑眯眯。
白际霖的料纳米实验实验室不在物理学院的实验室,在科学实验中心。苏措进校的时候曾经听说过科学实验中心里的每个实验室都是国家花了巨资的,设备动辄千万,等闲人等是不能随意进出的,当时她心里很是腹诽了一阵,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踏进这栋传说中的大楼,简直太快了。
科学中心果然看上去就跟别的楼不一样,里面的简直堪比五星级酒店。地上连一点灰尘都没有。当然苏措心里也明白,没有灰尘是为了防治静电,里面的设备实在都很宝贝。
“到了。”白际霖停下来。
纳米材料实验室里并不像苏措想象中的那样也是一尘不染的,跟科学中心别的地方一样安安静静。相反,里面很热闹,三个研究生正在里面为一点什么东西争论不休,吵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发现白教授跟苏措进屋。他们一边吵,一边说这很多名词,中英文夹杂,苏措听半个字都听不懂。
苏措跟着白际霖走入小办公室。她吸一口气,准备随时接受命令。
白际霖指了指电脑屏幕。苏措凑过去只一眼,一呆,自己写的程序怎么跑到他的电脑上来了?
“这是你给仕登公司写的那部分程序?”
“我不知道什么公司,”苏措默一默,说:“朋友介绍给我的兼职,他们要开发一个软件,我负责其中一部分。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这个公司的顾问,后来发现你居然是我班上的学生,”白际霖目露赞赏,“难得。学习本来就很忙了,还在写程序,而且还那么厉害,比计算机系的研究生都强太多了。你期中考试成绩也很好,就是英文需要补一补。”
苏措摇头:“我英文是很烂。”
白际霖语气一转,“苏措,你的档案资料上说,你父母早逝,是在别人家里长大的?”
到底是老师,就算提到这种话题,语气也拿捏的时分恰当,非常坦诚温和。苏措咬着下唇:“不是别人,我的伯父伯母领养了我。”
“那你经济上有困难?为什么不申请助学金?”
苏措垂头看着鞋尖,心头起上来无尽的酸楚:“他们有钱,也给我很多钱,对我很好,就象亲女儿。可是……我不想再花他们的钱。”
话音到最后有点哽咽,白际霖听得也有点感慨。他教了许多学生,从未见到这样漂亮的女孩要强到这个地步。他顿一顿,说:“我给你一个工作,你做不做。”
苏措仿佛看到一丝光芒,她抬起头:“什么?”
“也是开发软件,做微材料图像识别。怎么样?技术上的问题,外面那些师兄师姐会帮你的。这个项目很差人,最好明天就来。”
“好。”苏措飞快的点点头,像是怕白际霖反悔一样,“不过——”
“怎么?”
“白教授,我最近参加了学校一个才艺风采大赛,可能时间上有点小问题,下周就是决赛,”苏措顿了一下,看到白际霖皱起眉,马上补上一句:“我不去那个也没关系的,真的,就是能不能麻烦您打电话告诉院学生会一下,说我很忙,这样就可以了。”
白际霖点点头,指指门外:“去跟师兄师姐打个招呼吧。”
苏措掩门而出,他们现在已经停止了战火,心平气和的在那里讨论问题。见到苏措从办公室出来,满脸微笑打招呼,那个师姐漂亮大方,介绍:“我叫刘菲,他们两叫袁成隆,吕沛。”
说着她笑着问两位男生:“喂,你们能想到一个大一的女孩写程序写的这么好么?反正我像她那么大时,连计算机语言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苏措欠身微笑:“师姐你过奖了。”
她的态度非常好,一点都没有因为苏措是大一新生露出任何一点不信任的神色。苏措一下子就喜欢上这里了。
苏措退出才艺风采大赛这件事情不到一天就已经传的人人皆知。最高兴当然是原来的第十六名,现在顺理成章的跻身前十五名,可以跟西大的选手们一决高下,最失望的不是苏措,而是物理学院的同学,基本上大部分在路上看见苏措,都装看不见,就连杨雪都对她爱理不理。
也就是说,苏措一下子由最受欢迎的人变成最不受欢迎。反倒是曾经被她拒绝的黎杰,一如既往的跟她招呼往来,到让苏措感激非常。所以说,人的品格,是要在遇到事情的才能得以看得清楚。
苏措完全理解他们,也早就料到有这种事情发生。几天下来,苏措也就慢慢习惯,反正不会有人再理她了。
“苏措。”
那时是星期六一早,那天气温骤降,空气都给冻住了,凝固在空气中,又干又涩。科学中心外面寂静无比,任何声音听起来都格外突兀。
苏措慢慢回头,笑了。
“许师兄。”
许一昊立在树下,双手Сhā在衣兜里,大衣上沾了片枯黄的树叶。他那张脸依然英俊,不过却有点憔悴。冷而干涩的风吹过,苏措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即是是微风带过来一点,也很浓了。她知道许一昊一直住在家里,校长会允许他喝酒,还喝得这么多?
“师兄,我昨天已经把每个月必写的文章发到你的邮箱了。”苏措说。他们之间隔一排自行车,但是谁都没动。
“你这两天不在图书馆上自习了?”他说,“我找了你几次,都没看见你。”
“是啊,”苏措捂着嘴笑了一声:“白教授让我到他实验室帮忙打杂,加上还有助学金这种好事,我只好把上自习的事情丢在一边了。”
“噢。”许一昊说,他垂下眼睛,把目光藏在长长的睫毛后面。
“对了,林师姐怎么不在?”
“她?我跟她没什么关系,”许一昊苦笑,沉思着说,“你知不知道,前几天比赛的时候,你的参赛节目是谁改的?”
“我知道,”苏措淡淡的一笑,脸上写满了嘲讽,“但是不是林师姐。”
“不是她?”许一昊一愣,他这几日一直为这件事情忧心,此时却听到苏措言之灼灼的说不是她,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
“反正那件事情也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我也懒得去追究,再说也不管用,”苏措轻松一笑,神情没落,“是我树敌太多。没办法,我做人历来失败。什么人都得罪,什么人都留不住。”
许一昊靠着树,闭着眼睛,不讲话。
“师兄我去实验室了,你也早点回去。喝酒之后被风吹很容易头晕——”
话音未落,许一昊的身体沿着树不可抑止的向下滑去,他伸出手想扶住身手的树干却终以失败而告终。
忽如起来的变故让苏措一下子傻了眼,好在几秒钟后她醒悟过来,绕过自行车奔至他身边,及时扶住他下滑的趋势可惜收效甚微。许一昊到底是男生,个子又高,身体的重量压在苏措身上,让她简直无法动弹。站稳已经不易,更别说扶着他去医院了。
所幸许一昊还能讲话,他虚弱的说:“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而已。”
扶着他在树下坐好,苏措从他的衣兜里找到手机,冷静的给校医院打电话。许一昊意识并不模糊,有气无力的问苏措:“你怎么知道校医院的急救电话?”
“上次我脚崴去来过医院,就把号码记下来了,”苏措说:“别说话。”
许一昊几不可见的点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苏措搂着他的肩膀,他的头靠在她肩头,低头就能看到他的脸庞——鼻梁挺直,唇形非常漂亮,眼睛被长长的睫毛盖住。他肤色那么苍白,苏措挪开目光,没忍心看下去。
校医院的医生动作还算迅速,不到十分钟就来了医生和救护车,把许一昊扶上救护车,一路奔往医院。
“低血糖,加上早上吹了风感冒了,留院观察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检查之后医生说,“到底是年轻人啊。熬夜,喝酒,通宵上网,这种毛病我见的多了。”
许一昊进了病房,苏措便跑进跑出跑上跑下的补办各式住院手续,医生护士都以为她是许一昊的女朋友,苏措无语,难道自己贤惠到这个份上了?
时光如飞,她看看时间,还差十分钟就到八点。无论如何,她必须在此之前赶回实验室。苏措翻开许一昊的手机,不由得诧异非常:最新接入的电话和打出去的电话显示的居然都是陈子嘉。沉吟片刻,苏措拨通了电话。上次说了那种不留余地的重话之后,苏措一直没有再跟苏智陈子嘉有任何联系。不过目前,形势逼人,她确实再也找不到别的可以帮忙的人。
只盼望他没有晚起。苏措没有失望。两声铃响之后,陈子嘉的调侃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许一昊,你昨晚上跑那里去了?”
苏措长舒一口气:“师兄是我,苏措。”
那边一片寂静,没人说话,只听得到微弱的电流声。
不管三七二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