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君子一诺 > 四十一

四十一

苏措弯腰拾起卷轴,本来准备递还陈子嘉,却在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时改变了主意。她不客气的打开它,同时问:“是谁写的?居然还裱起来了,为什么不挂着?”

陈子嘉抱着胳膊朝她笑:“怕弄坏了,就没挂。你鉴赏一下,看看写的怎么样?”

苏措端详了那幅字足有半分钟之久,才严肃的撇嘴:“字体结构松散,线条过粗,笔画稍显疲塌。很糟,”说罢自己笑起来,“你怎么还留着,我都不忍心看了。”

陈子嘉拿过去卷轴,放在墙上比划:“现在可以挂起来了,以后你写一副,我挂一幅。”

苏措摆手:“三天不练手生,早不行了。记得小时候临摹得最多的,就是《颜勤礼碑》。念研究生的时候去看过真迹很多次,写得真是好,可是再也没有动笔的念头了。”

“什么时候我陪你一起再去看看。”陈子嘉不无遗憾的说。

这句话让苏措想起许多事情,笑容顿时一敛,状若不经意的问:“那时候,你跟赵老师说过什么?”

陈子嘉背对着苏措,打量着那副字,半晌没有说话。良久后,他细心的把字卷好,放回书架上的原处,才转头回来看苏措,把她拥在怀里后缓缓开口,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说着别的事情:“我在国外的那几年,差不多每天都会看看这幅字。每看一次,我都会跟自己说,我绝对不能让你再离开我。”

苏措脸上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她抬起头,略略踮起脚尖凑过去吻陈子嘉,说:“如果不是我自己愿意,我也不会留在国家物理研究所的。”

陈子嘉又笑又叹,搂着她狠狠吻了够本才坐到椅子上,把她放到自己腿上,说:“我什么都瞒不过你。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苏措莞尔,“齐家屯小学的事情。”

“是我。”陈子嘉点头,“还有什么。”

“还有一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人。”苏措笑微微的说。

“有这种事情?”陈子嘉起初愕然,后来瞥到苏措脸上忍俊不禁的表情时,也就大笑,“那你还敢跟我结婚?”

苏措笑得歪歪倒倒,最后俯在他肩头:“见到你妈妈的时候,我就知道是她了。”

“原来是这样。”陈子嘉一挑眉毛,眼睛里抖落危险的光芒,摸摸鼻子:“幸好你知道是我妈,不然——”

“其实,”苏措肯定说,“我从来就不会怀疑你半分,我一直相信你。”

陈子嘉心里一种名叫幸福的东西溢出来,他捧住她的小脸定定看了会,再咬咬她的耳朵:“我会把这话和那幅字一起裱起来。”

结果才发现准备婚礼的过程远比想象中麻烦,就连请帖苏措就写了数百张,其中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她不认识,大多都是陈家这边的朋友,差不多人人身份了得。一团乱麻中,应晨终于回了国,她暂时没有工作,住得又近,于是天天过来筹备婚礼。苏司悦长大了不少,浅褐­色­的头发又软又细,脸蛋粉­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她会断断续续的说出几个字或几个单词,跟苏措特别亲,一口一个的姑姑叫的人甜丝丝的。

所有的问题都好办,最麻烦的,就是找不到伴娘,以前的女同学纷纷结婚了,研究所的同事里也挑不出合适的人选。

得知这个消息后,应晨瞠目结舌的看着苏措:“你真的就没有还没结婚的朋友?实在不行,陈子嘉不是还有一个表妹么?让她来吧。”

苏措一默,然后说:“大概,还有一个。”

“谁?”

苏措轻声说:“一个高中同学。”

在酒店大堂里等沈思录的时候,苏措就在想象她已经变成什么样子,应该还是以前那样,小巧的个子,秀美的五官,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一条缝。事先已经做好心理建设,见到本人的时候,苏措半点也没有吃惊。沈思录穿着很高的高跟鞋,踩在光滑可见的地板上,发出悦耳的声音。她成熟了很多,头发卷卷的披在身后。她平静回了苏措一个笑容,然后就坐在苏措对面的那张沙发上。

“我问了王阿姨,她说这周你出差,恰好在这里。”苏措首先开口。

沈思录抬起目光,半晌后才说:“你怎么想到找我的?”

苏措神情一紧,那句话在嘴边打了个旋,还是说出来:“思录,我结婚了。这周末举行婚礼,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去当我的伴娘。”

说完她就看着沈思录,目光都没动一下。沈思录盯着她:“噢,什么时候?”

“是的,半个月前,我结婚了。”苏措重复一遍,说着看到她手在发抖。

沈思录愕然:“高三时候的那番戏言,你还记得?”

“你不也还记得?”

沈思录垂头,然后又抬起来,长长的卷发在空中一弹:“很好,很好啊。恭喜,恭喜你。”

苏措声音一哑:“思录,对不起。”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沈思录轻声笑,“能结婚是好事情,不像我,一直嫁不出去。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那么漂亮聪明,从来都不会缺人喜欢。其实就算江为止还在,你们也未必在一起。”

苏措怔怔很久,续而露出个苦苦的笑容:“你信不信,好多年下来,我都不敢想如果为止还在,我们会是什么样子;我不想,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在一起。”

“你没什么变化,”沈思录这时才重新打量她,竭力让表情显得淡漠一点,说:“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是考后填志愿那天,他们说你填了物理系,是江为止本来要念的那个专业。那时候,我就真的不再嫉妒你了。之前我总是觉得你不够喜欢江为止,他为了你做了很多事情。你却什么都没为他做过。他那么正直的的人,居然借作业给你抄,甚至帮你写作业,帮你应付老师。你喜欢看奇怪的书,他帮你去大学图书馆借回来;你不想在校庆晚会上弹琴,他就代替你去;你要去滑冰,他就去学滑冰;你喜欢下围棋,他就花很多时间陪你……”

从茫然的记忆里挣脱出来,苏措终于看到眼前的人和周围的环境。她现在不是在高中教室里,也不是在跟曾经的那个人说话,时间空间彻底变化颠覆,半点痕迹都没有。

“……需要穿什么?”

苏措回神,才想起她说的是什么:“你答应做我的伴娘?”

沈思录坐近一点,仔细看着苏措搭在玻璃桌上的手:“好漂亮的戒指。你老公真是很爱你,”说着她一笑,“其实,就算不是因为那番话,我也要去见见他。”

“你答应就好。”苏措松了口气。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陈子嘉来的电话,说就在附近,一会过来接她。

“你老公的电话?”

苏措微微颔首,“他马上就过来,你等一等就看得到。”

沈思录低着头想了想:“你愿意嫁给他,就是很爱他了?”

苏措眼睛一缕光闪过,那种光芒看得沈思录些微失神,她思考着什么时候见到过那种光芒时,听到她清清楚楚的说:“是,我爱他。我会彻底的抛下过去。”

沈思录“嗯”了一声:“那也好。”

两人就慢慢的开始聊天。知道苏措的工作后,沈思录没什么意外,只轻轻说了一句“我知道你能实现他的愿望”就再不提起与江为止有关的任何事情,她不说,苏措自然更不会多说什么。两人说着以前同学的旧事,然后也说了说自己的近况,曾经的默契在言谈中一丝一缕的又回来了。

“我记得那次——”沈思录张嘴要说什么,声音却一停,目光定定看着苏措身后的某个方向。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苏措也诧异的回头,看清楚来人后失笑;待来人站在自己身边之后,她就在沈思录惊讶的目光中,笑意盈盈的介绍:“他是我老公。子嘉,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我最好的朋友,沈思录。”

坐下之前,陈子嘉就用不动声­色­的目光沈思录打量了一番;再伸出手去,用礼貌而绝不疏远的语气说:“沈小姐你好,听阿措提起你很多次。”

沈思录瞥一眼苏措,跟他一握手。

愉快的笑了两声,苏措抿着嘴角,说:“你跟我半斤八两啊。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也这么吃惊。”

沈思录也挑眉,回看她:“想当年——”然后想起这里不止她们二人,于是缄口不言。

苏措忍不住笑得更开心,想说什么的时候听到陈子嘉在问:“吃晚饭了没有?”

“没有,我一下班就过来了。思录,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沈思录指了指墙上的钟,遗憾的摇头:“晚上我有事情,怎么说都是来出差的,身不由己啊。你们婚礼是哪天?”

苏措说了日期,沈思录当即答应:“没问题,前一天下午我给你电话。”

看着她消失在电梯里,两人也离开酒店。四周华灯初上,陈子嘉一边拿着车钥匙,一边用种不置可否的语气说:“看得出来,你们还是有芥蒂。”

“那是难免,这都多少年不见了,”苏措说,“去一趟超市吧,我要去买点东西。”

晚上,超市里人多得很,熙熙攘攘的。陈子嘉推着购物车,苏措挽着他的手臂,漫不经心的往车里放东西。

“高中的时候,我们开过玩笑,谁后结婚谁就当对方的伴娘。”苏措叹气,“可是这么些年下来,她还没有结婚。”

“她为什么没有结婚?”陈子嘉侧头。

苏措轻声说:“还用问么?”说着她拿了一大串荔枝放到购物车里,才说:“她没有我的运气好。她没有遇到一个可以让她忘记以前的人。我遇到了。”

陈子嘉心满意足,带着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凑过去,苏措顿时知道他要­干­什么,推开他的时候紧张的环顾一圈周围。陈子嘉本就是要吓她,此时见到目的达到,笑着牵住她的手。

其实从婚礼的前三天他们就忙起来,苏家的亲戚大都也来了,一时也是千头万绪。好在应晨已经把他们的住处都安排得妥妥贴贴。哪怕如此,那两天各类的大小事还是接踵而来。苏措本来已经跟单位请了假,可是在婚礼的前一天下午的时候还是被临时叫回去上班。实验室一台刚刚引进的贵重分析仪器出了问题,偏偏这台仪器又着急要用,她加班加点的晚上忙到半夜,回到家睡了不到五个小时,一大早又不得不痛苦的起床准备。

苏措困的要命,化妆的时候昏昏欲睡。应晨很有经验的安慰她:“都是这样,今天熬过去了就好了。”

苏措努力睁开眼睛:“你们当时呢?”

“累是真累,但更多的,是幸福。”应晨声音陡然柔和下来。

沈思录也在一旁让化妆师在脸上涂抹,她神情若有所思。应晨起身离开后,四周也无旁人,她才看向苏措,问她:“昨晚我看到客人名单,真是吓了一跳。”

苏措叹气:“习惯了就好了。因为除了他,我没别人好嫁了。”

沈思录表情深远,说:“你没嫁错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你老公是真的很爱你。他这样的人,没有人会不动心。就算是你——”

“谢谢你。”苏措拥抱她,感动的说,“你这番话对我意义重大。”

妆化完了,又换上雪白的婚纱,苏措看了看镜子,发现自己还不算难看。化妆师她推到门外,炫耀一样的叫“新娘子出来了”,话音一落,苏措惊讶的发现外面房间里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半晌没人说话。她一眨眼,把救助的目光转向正在跟苏智讲话的陈子嘉身上。

可惜陈子嘉也在出神,同样是很久后才想起走过来。他荣光焕发,穿着一身一看就出自的名家手笔的白­色­礼服。苏措从未见到过他穿礼服,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浑然忘记该做什么。陈子嘉大步走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我算是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倾国倾城了。”

苏措脸一红,她微微抬着头,看着他。他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眸子里倒映出她的身影,清晰的笑容真切的不得了。苏措本来想伸手去摸抚他的脸,手伸出去,中途一变方向,转而整了整他本来就无可挑剔的礼服。陈子嘉一把牵起苏措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带,难得的是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对在场的诸人露出个抱歉的笑容:“现在她是我的了。”

这一幕落到房间另一头的苏智和应晨眼里,两人都微笑起来。应晨若有所思的一笑:“你说,他们的孩子得多聪明漂亮。”

苏智侧头看她:“我们也不差的。”

应晨声音忽然低下去,叹口气说:“是我任­性­。”

“我也有错。”苏智摇头。

房间里那么温馨的气氛使得两人相视笑了。

虽然已经拿过结婚证,但是婚礼给人的感觉更像正式结婚;就像一件事情,告诉世人之后才有了普遍的意义,众目睽睽之下,每个人都是这个时刻的见证。婚礼的主婚人是陈子嘉父亲的一个朋友,极德高望重,说出的话,字字句句都是金石之音。

两人先给双方的父母敬酒。苏措看着面前早就不再年轻的父母,一鞠躬到底:“爸妈,这么些年,谢谢。”说完才发现自己眼眶发酸。

苏父握住她的手,郑重的递给陈子嘉;陈子嘉亦然,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一字一句的承诺:“我会照顾她一生一世。”

那天的热闹两人到后来已经记不得那么多,因为两人实在都喝了不少的酒,反正当时的情景摄影机和相机都非常忠实记录了下来。苏措想,大概以后老了还可以把这些光盘找出来,看看年轻时候的风华正茂和那种幸福吧。

那日两人醉得厉害,回家是不可能的了,就回了陈子嘉的父母家。一进卧室,两人的疲惫就显露出来,把礼服一脱,冲了个澡就爬上了床,睡得天昏地暗。

睡醒的时候陈子嘉却不在身边,苏措心里没来由的一空,她苦笑,这才多久啊,都有些不习惯了。正想着,陈子嘉拿着个杯子轻轻的推开了门。

看到苏措靠着枕头坐着,一副­精­神不好的样子,他走过来,手覆上她的额头:“头晕?”

“酒喝的太多了。”苏措痛苦的说。

喂着苏措吃了醒酒药之后,陈子嘉睡意全无,苏措也没睡,两人看着窗外蒙蒙的天­色­,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过两天有时间没有,我们跟爸妈一起回家,”说完一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陈子嘉目光定定的看着苏措:“好。”

去公墓那天,天气好的诡异。苏措一言不发的领着陈子嘉在城市近郊的山上拾阶而行,任凭阳光把两人的影子长长的拉在草地上。现在不是祭拜的时候,那么大一片公墓几乎没有人烟,只有一块块洁白的墓碑在阳光下闪耀着。这里跟所有的墓地类似,安静且朴素,语言最少,唯一繁蕤的是草木。所有这一切都仿佛在无声的说,斯人已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永垂不朽。

“我记得《圣经》上说了一句话,你来自泥土,又必将回归泥土。”陈子嘉淡淡的说。翠柏掩道,四周太安静,每句话仿佛都有了回音。

苏措一默,挽着他的手臂,轻轻的说:“你信不信,我是第一次来看他。”

陈子嘉眺望着层层叠叠的公墓,并不意外的说:“我猜到了。”

“本想在结婚前带你来的,”苏措慢慢的说,“可是后来觉得,既然放下了,就无所谓什么时候了。”

陈子嘉紧一紧她的手:“你能带我来见他,很好。”说着他停下来,打量着身边一座墓碑上的照片:“是他?”

“嗯,是的。”苏措蹲下去,细细打量照片里的面容,低低的说:“为止,我们来看你。九年了,你还好吗?”

陈子嘉也蹲下去,把手里那束素白的花放在墓碑前。

有好几分钟,两人都没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在这样的沉默中,苏措再次开口,对着墓碑上清俊无比的少年照片说下去:“我总是不敢来看你,这么多年后才来,是不是晚了?你不要怪我。那些年,我真的没勇气一个人来,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今天我丈夫陪着我来看你,你看到了么?”

“他会看到的。”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两人回过头去,苏措看清楚来人,愣一愣后迎上去:“阿姨,您好。”

江为止的母亲打量她几眼,最后淡淡一笑:“小措,你比念高中的时候还要漂亮,为止知道你能来,大概也不会再牵挂什么了。”

“阿姨你经常来?”

“我每个月看他一次。”

苏措没说话,低头看着地面,轻轻点点头;江母把目光转向陈子嘉,客客气气的点个头。陈子嘉在看见她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迷惑,用绝不会被外人察觉的目光打量她了一番,然后礼貌得体的介绍了自己。

“很好,很好。”江母温和的目光扫过苏措和陈子嘉,再笑了笑,表情复杂,含义不明,最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走一步。

离开数步之后,她终于叫住了他们,说:“小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幸福,为止会很高兴的。”

苏措嗓子一下子哑了:“是的,我知道。”

离开公墓的时候,苏措顿住脚,回头看了一眼。江母瘦弱的身影在阳光里更加瘦弱,山头上的风吹得她的衣服飘向另一个方向,她一动不动的站着墓碑前,背影笔直,再也没有回头。苏措也无从知道她那时的心情。

那晚临睡前,陈子嘉问她:“你到底承诺过江为止什么?”

苏措摇头,然后微笑:“其实,我还没有来得及承诺他任何事情。”

窗外月朗星稀,陈子嘉看到她笑容真切,眼睛波光粼粼,灵气竟然盖过了月­色­。他终于知道她是彻底放开了。他将她搂入怀里,两人自此终再不提旧事。

是的,总有人怀念逝去的一切不得解脱,又总有人经过漫长的时间终于挣脱逝去的一切加诸在身上的束缚。有人说,人们的记忆终将会被时间冲淡;也有人说,人的记忆将会随着生命永存。而最终的答案,谁又能够给出?

苏措在他怀里,感慨的说,原来时光从来一刻不停。

陈子嘉微笑着接上去一句:至少,我们所拥有的,还有现在和将来。

[完]

后记

非常非常感谢各位美人的留言和支持,一个个抱一下再感谢之。

再非常非常感谢官推的美人们的青眼,再抱再亲。(俺跟官推真的有缘份,写文至今,通共没几个长篇,居然上了三次官推——大汗,大惭中)

起初写这个小说,是源于一个诡异的念头和一个很诡异的梦……咳嗽和哆嗦……

最初的打算是写一个中篇小说,人物几乎不变,­性­格也差不多,两万字左右的那种,俺都写了九千字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俺忘记原因鸟)就没写了,转而念头一改,写起了长篇(大家夸俺勤快吧!三个月的时间,写了21万字哇,俺都佩服俺自己……)

本来的打算是写一个承诺的故事,写到最后——大概还是这样吧。

俺其实晓得这个故事里的诸多毛病,设想里的情节还有好多没写,瀑布汗……可是俺实在不想把这个故事再拖下去了,一个言情小说写了21万字,多余的,去番外解决好了。真的,真的长得超过俺的想象——受不了啊啊,俺压根就不知道俺咋能写这么多……

郁闷一下,说故事本身。

苏措无疑是个非常非常漂亮而且聪明的女孩子,她很早就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后来因为江为止的离开,和留在她在心里对他的承诺,使得她对感情讳莫如深。

她是怀着江为止的梦想来上大学的,她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延续他的。如果没有遇到陈子嘉和许一昊,或者遇到了他们而他们只打算做她的朋友,无疑他们是能相处的非常很好很好的。苏措会跟别人一起花痴,有机会的话跟他们说说笑笑,而不会在大学的那几年里如此小心翼翼,日子过得每况愈下——

可是陈子嘉和许一昊却都喜欢她。苏措虽然并不太在乎,可还是知道自己大概是很吸引人的,江为止就曾经因为这个吃醋。苏措不是傻子,之前她也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她很早就知道他们喜欢她;她担心的也是这个。(附带说,俺是真的很喜欢小江这个角­色­,虽然他一出现就是背景人物……俺最初写这个故事,其实很大一部份目的是为了他写的,在俺写到第二十二章,真相大白的时候,俺自己都有点感动,就动笔写了个故事——关于小江和苏措在那段青涩的高中生涯里发生过的故事……但后来想起这不是这故事的主线,也就算了。)

她开始去接近许一昊,的的确确是因为他长得太像江为止,她忍不住去接近他;接近之后又才发现自己做错了,而那时候许一昊已经喜欢上了她;这时她开始怕,不负责任的一躲了之。

而她避开陈子嘉是因为怕自己违背了心里的那个承诺。她对陈子嘉绝对是喜欢的,而且很早就喜欢了,不过每次那种苗头每冒出来一下,她就把那个火花灭了。就像苏智说的,苏措是确实鸵鸟——不涉及感情,她日子大概也能过下去;一但涉及到,她就开始躲,能躲多久就躲多久,狭路相逢了装不知道,笑容满面彬彬有礼不动声­色­把人推开,一咬牙半点就不管外面人死活,她也的确是狠心——

围棋下的好的女孩子心思可以藏的很深,而且她又经过那么多事,远比同龄的女孩子想得更深更远,只要她愿意,是可以很有心计的——虽然陈子嘉也聪明,某种程度上说跟苏措半斤八两(这俩绝配啊),但是一开始还是不可能知道面前这个美丽机智的女孩会把心事藏得那么深——

……

还有些地方,俺会在番外里慢慢说……

咳嗽

爬下……

另:尤其感谢swallow美人挑错别字,每次看到你一留言,俺就开始心惊胆颤……

短篇番外集

片断之一 除夕

“你跟爸爸今天下成平局?”

就要睡过去的前一刻听见某人略带笑意的这句问话,苏措的睡意散了大半,她睁开眼睛。

正是除夕,两人靠在床上看电视里的晚会,她看的昏昏欲睡;陈子嘉加大力气搂紧她一点,好像这样就能把她的瞌睡逼走。

“是啊,平局。”苏措边说边伸出手去摸枕边的书,刚刚摸到书皮,手却被陈子嘉抓回来塞到被子里。

“你有没有让他?”陈子嘉吻吻她的额头和眼睛,笑着问。

苏措看他,慢吞吞的说,“跟爸爸下棋,谁会不让?郑老师都跟爸爸下成了平局,何况是我。”

说着百折不挠的继续伸手去拿书,可惜陈子嘉却阻止了她进一步的动作,他小心的避开了腹部,搂着她的腰禁锢她在怀里不让她动,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还有半小时候才是新年,我们说说话吧。”

“说什么?”

“说说你小时候,”陈子嘉语气不掩期待:“什么时候开始学围棋的,那时候想的理想,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等等。说什么都好。”

“大概是四岁开始学棋,起因是什么,我也不记得了,”苏措边想边说:“围棋的规则很简单,入门容易,然后我就迷上了,又参加了几次比赛,好像拿了些奖。”

陈子嘉就问:“为什么没有进国少队?”

苏措叹口气:“那时候我父母刚刚过世不久,家里人不放心,所以我就没去。如果那时我坚持一点,可能他们也不会阻拦,可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很难过?放弃那么热爱的围棋。”

“开始是有点,后来也不难过了。学着别的东西,对围棋的兴趣也就淡得多了。现在想起来,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甚至觉得,人的爱好还是要多一些才好,那样,目光会远一些。”

“的确是。我小时候差不多,起初学钢琴,后来改学小提琴。虽然是被父母逼的,但是学到后来,也就习惯了,慢慢的领悟出了一些道理,也就真的喜欢上,不再反对父母的安排了。所以迷信权威是成长必然经过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苏措“嗯”一声:“我记得,读书的时候喜欢的东西多,东看看西看看,三心两意,对学习也不是很上心。”

“不上心,还能考上华大?”陈子嘉挑眉。

苏措笑笑,随口说:“虽然我课后都在看别的书,但上课时我是非常认真的,真的不学习怎么可能有好成绩。我听课的效率很高。怕的是成绩太好,老师就会特别的管我,让我参加竞赛,或者给我开小灶什么,那样我就没时间看我想看的书,­干­别的事情了。”

“我也差不多,”陈子嘉赞同,“认真听一节课,比自己下来看四个小时的书都管用。我一直坚信,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事情。”

“你说的对。”说得苏措点头,然后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问:“你为什么总喜欢搂着我的腰?”

“抱着你很舒服,刚刚一只手可以环住,”陈子嘉忍住笑,“而且,一旦搂住,你就跑不了了。”

“过几个月你就环不住了。”苏措抿嘴,看他一眼。

“那就两只手抱。”陈子嘉一脸向往,手小心的贴在苏措的腹部上,“你觉得,这个是女儿,还是儿子?”

“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都喜欢,”陈子嘉思考着说:“我们可以生两个孩子。最好这个是儿子,下一个是女儿,儿子像你,女儿像我,以后老了,还可以找人捶背,陪着我们玩牌下棋……”

“老都老了,谁来管你。”苏措忍俊不禁,笑着拍掉在她身上游走的大手,“好了,说说你读书的时候,总说我,也不公平。”

陈子嘉身子稍微前倾,墨玉一样的眸子里露出追忆的神­色­,“小学的时候调皮得要命,成绩不算好,没考上重点中学,被爸爸狠狠骂了一顿。虽然我最后还是进了那所重点中学就读,但是心底真的觉得丢脸。中学后就听话些,认认真真读了两年书,顺利的保送了高中。隔了三年后,才终于一雪前耻。再后来又考上了大学,上大学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哦,”苏措点点头,“高中的时候呢?”

“高中还是一样,成绩很好,你说苏智在学校里横着走,我估计那时候我也差不多。”陈子嘉说:“好在还有个许一昊跟我抢风头。”

“那时候喜欢你的女孩子很多吧。”苏措眼睛里掠过一丝光。

陈子嘉也不客气,“是不少,经常一打开抽屉,就能看到情书。”

苏措“哼”一声表示不满,视线平缓的扫过他,还是问:“那你喜欢谁?”。

陈子嘉看着她微笑,就是不回答。

苏措拿起遥控开始换台,慢条斯理的开口:“那我只好去问苏智了。”

她边说还一边用目光剜他一眼。陈子嘉拥她在怀里,眼睛里细碎的光芒波动:“阿措,我真是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其实那个女孩,当时也只是朦胧的好感而已,我早就忘记了她的名字和样子。”

苏措扑哧一声笑了,笑容绚烂之极。

陈子嘉想起记得初见她的时候,那么热的天气,她站在火车站的出口,满头大汗,神情却不算焦急,脸上还有丝笑容。其实那时候他也浑身是汗,可是她用清凉的眸子看着他时,顿时暑气全都消散无踪。好几天里他一直在想她那双眼睛,然后才终于知道,已经喜欢上她了。

想到这里,陈子嘉就说:“我一见你就爱上你了。你呢,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点喜欢我的?”

话音一落,电视里零点钟声响起来,众人欢腾成一片。

起初苏措专注的看着电视屏幕,半晌后才凑过去,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陈子嘉听的心口一暖,脸上的笑意深深,在心口的那种温暖下,他更紧的拥着她,本就温暖的屋子里似乎更加温暖起来,仿佛春天就快到了。

隔着厚厚的玻璃和窗帘,城市上空烟花爆炸的声音隐隐传来。

片断之二 生日

虽然已经是正月,可是气温还是很低,下了一场雪后城市里又给覆上了一层雪白的被子。

离开苏智家的时候,还不到九点,时候并不算晚;陈子嘉心头一动,把车一拐,停在附近的商场楼下。

“来这里做什么?”下车后苏措抬起目光环顾四下,“你要买衣服么?”

陈子嘉­唇­角勾出一个笑:“你的生日快到了吧,给你买。”

商场里暖气开的足,没走几步,已经觉得热了。苏措挽着陈子嘉的手臂漫不经心的在商场里闲逛,陈子嘉时不时拿起一件衣服让她试,苏措倒是一件件的试过,只是在最后陈子嘉问她喜不喜欢的时候都表情淡淡的摇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看着苏措再次让服务员把一件极漂亮的大衣收回去的时候,陈子嘉终于忍不住问她:“怎么了?这件还觉得不好看?”

苏措笑笑:“买也是浪费,平时也没什么机会穿。”

两人低低的谈话声传入店员小姐的耳中,她看一眼二人,忍不住说:“小姐您穿这件衣服实在很漂亮,既然男朋友都愿意买,还担心什么呢?”

陈子嘉回头看她,淡淡回答:“不是男朋友。”

店员小姐愕然:“怎么?”

陈子嘉点头一笑:“是老公。”

只礼貌一个笑容,就让那店员小姐脸颊一红。

示意店员小姐把衣服包起来,陈子嘉握住苏措的手,说:“我不觉得浪费,平时你自己几乎不买衣服,我想给你买又怕你不喜欢,好不容易有机会,你就不要跟我争了。”

苏措抬眸盈盈一笑,想说什么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传来:“陈子嘉,苏措,你们也在?好巧。”

回头一看,来人正是许一昊和李文薇,两人手挽手的从商场的另一边走来。李文薇脚步轻快的像个孩子,满脸兴奋的对他们招呼。

陈子嘉笑着点头:“二位度蜜月回来了?”

“回来了。”李文薇笑的开心得很,“累得不得了,休息了两天,今天才出门。”

苏措打量他们一下,评价的说:“看起来休息得很好,­精­神不错。”

“小文是休息得不错,”许一昊不同意,说:“只是我还有案子,好不容易休息了,又被拉出来买衣服。”

李文薇撒娇似的看许一昊一眼,目光里包含爱意;再回头,目光落在苏措身上停了停,惊喜交加的问:“几个月了?”

陈子嘉回答,声音爽朗:“快四个月了。”

其实苏措的身材几乎还没怎么变,从来没人一眼看出来她身怀六甲。此时苏措吃惊非常,问李文薇:“你居然能看出来?”

“小看我么?”李文薇趋近一步,更仔细的打量苏措的皮肤:“我是医生啊。我们结婚那天也见到你了,那时真是没看出来。你们才结婚大半年,动作真是快。”

她语气里的玩笑之意谁都听出来了,苏措也不甘示弱的取笑回去:“你就顾着看新郎了,哪还有工夫看我呢。”

“那倒是,”李文薇愉快的承认,然后以医生的口吻叮嘱她,“平时得小心点,走路要小心,切记别吃生的东西……”她滔滔不绝,几乎把孕­妇­手册都背了一遍。那么多规矩听得苏措两眼发直,陈子嘉听得却格外细致。

许一昊不动声­色­的开口,打断了李文薇滔滔不绝的叙述:“我记得你是儿科医生,不是­妇­产科医生。”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

店员小姐此时适当的Сhā话:“二位,这件衣服——”

苏措想起来此的目的,侧身对店员小姐摆手:“谢谢你,我不买这件衣服了。”

她语气十分确信,毫无动摇之意;店员小姐一脸为难,想再劝的时候却听到后来的这位女士说:“苏措,你真的不要这件衣服?你不要的话,我要了。”

陈子嘉笑着对李文薇比了个“请”的动作。

许一昊扫一眼陈子嘉,说:“君子不夺人所好,你们确信不要这件衣服了?”

“太贵了,”苏措抿着­唇­笑:“给我老公省钱。”

李文薇正把手提包交给许一昊拿着,准备去试衣服,此时笑的打跌:“苏措,你老公没告诉你他有多少钱?”

许一昊看着陈子嘉,半晌后才慢条斯理的说:“我倒是不知道你——”说到这里就诡异的顿住不言,脸上浮上个半是调侃半是理解的笑容。

陈子嘉露出个无奈的神情,摊手一笑。此时笑容里再不见无奈,变成了彻底的幸福:“有什么办法呢,我娶了个省钱的好老婆。”

许一昊静了一瞬,眼神复杂的看了的苏措一眼,没有接话;看到他的表情,陈子嘉眉毛一皱,也跟着平静下来。李文薇换上大衣后一回头,看到两位男士面沉似水,就叫:“一昊,你看怎么样?”

许一昊认真的端详李文薇片刻:“非常配你。”

这句话使得李文薇神采飞扬,仿佛整个脸庞都亮了起来。

那件雪白­色­的大衣到底还是李文薇买走了。同他们在商场门口分开后,苏措仰头看着雪粒促急落下,不禁想起多年前的一个下雪天,才说:“我是对不起许师兄。”

陈子嘉停下脚步,说:“你别多想。一昊现在也过得很好,你不会看不出来,只是……”

说着他语气微微一改,就没了下文。苏措挑眉看他,几片雪花落下来,轻轻的停在她的眉毛上。

陈子嘉凑过去吻掉那几片雪花,轻轻说:“只是,一旦爱过,总会留下痕迹的。”

苏措恻然。

回去的一路很不顺,下了雪,路上堵车堵得厉害;好不容易交通便利一点,回到所住的家时,大概都十点左右了。院子里空旷的很,几栋不高的小楼里漏出点点灯光,积雪反­射­的月光交相辉映,使得一切都犹如梦境般不可思议。

停车场和他们所住的小楼还有一两百米的距离,苏措平时也是踏着石板路就回去了,不过今天不一样,积雪覆盖住了一切,让人几乎分不出哪是路,哪是花园,哪是草坪。在她思考的功夫,她被陈子嘉从后抱了起来。

苏措抓着他的前襟,几乎是叫出来:“快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这还是在外面呢,住的都是你在部里的同事啊,给人看到多不好。”

“下雪了,路滑得很,”陈子嘉抱着她继续走,“再说,这么晚了,谁看得到。就算看到,也只会羡慕我们伉俪情深才是。”

苏措也不再挣扎,乖乖的缩在他的怀里不动了,把头埋在他的宽厚的胸口听他的稳稳的心跳,她现在才发现,两人的心跳频率几乎一致。陈子嘉没有乘电梯,一直把她抱到了四楼的家门口,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来,右手拿着钥匙,左手把她圈在怀里。

进屋后苏措还贴在他身上,笑语:“还好我不胖。”

陈子嘉看她,“我现在开始练习的话,你再胖我也能抱起来。”

苏措笑着送过去一个吻,说:“谢谢你,老公。”

陈子嘉不明所以:“谢我什么?”

“我的生日,谢谢你记得,”苏措圈着他的脖子,定定看了他一会,低声说,“只是,我从来不过生日。”

陈子嘉眉头一紧:“为什么?”

“那天,也是我父母的忌日。”苏措轻轻说了一句,“出事的那天,我刚满七岁。”

陈子嘉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他搂着她坐到沙发上,深深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苏措“嗯”了一声。

陈子嘉言道:“佛教里有句话,我不知道你看过没有。那句话说‘生死,死生,生生死死如旋火轮,未有休息’,你父母的离开,还有我们的孩子的出世,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他们生活在你的血脉里,你好好活着,他们也活着了。”

“六道轮回,犹如车轮无始终,或为父母、为男女,世世生生。我只记得这句,你说的那句,我倒是不记得了。”

说着两人相视微笑。

笑声停住后,陈子嘉忽然一脸紧张:“你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苏措给他严肃的表情吓一跳。

“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好像的确是个问题。

苏措侧头想一想,然后说:“让爸爸取吧,他很会取名字,你的名字就不错。”

陈子嘉温柔的看着她:“不,咱们自己想,爸爸的意见作为参考就行。”

“那好,”苏措一指书房,“去把辞海抱过来,咱们一起翻翻看。”

结果忙了两个小时也没找到合适的名字。

几大本辞海整齐的摊开床上,占据了半壁江山;陈子嘉吻吻苏措,把辞海一本本收起来,笑着说了句话。

不着急,来日方长。

外篇 雕刻时光

如果真要开始细究幼时记忆里最深的几件事,对苏智而言,每一件事都跟苏措有着密切的关系。长大后兄妹俩聊天的时候,苏智就曾经说过一句很­精­辟的话,大抵概括了他的整个幼年时代。他那句话是这么说的,阿措,你自己说,小时候你让我挨了多少骂?我为了你被爷爷打了多少下手心?

那时候他们两家人住得很近,叔叔婶婶有时候带着小堂妹苏措来串门;过年过节的时候,一家人都会聚在爷爷家吃饭乃至过夜,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是很容易玩到一起去的,爬树钻狗洞打架玩泥巴这些事情两个孩子没少­干­,早上穿的簇新的衣服到了晚上绝对是一团糟,每次都能把双方父母气得直跺脚。不过两个孩子生得实在可爱­精­致,也没有大人会真正忍心惩罚,叹口气也就算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苏措不跟他一起玩了呢?大概是她学棋之后。那之后苏措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再调皮捣蛋,甚至不再跟他一起出去玩,他都叫不动她。爷爷的院子里是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可是一夜之间,她对那些事物不再有兴趣。跟那时候的苏措比起来,苏智就像个野孩子。苏措玩起来是很有些鬼聪明的,没了她,苏智玩耍的乐趣缺了不少。

若­干­年后苏智都还记得自己站在院子里,隔着玻璃窗外对她招手,企盼叫她出去,而她只是指了指棋盘,然后又低下了头,开始小心翼翼的把棋子贴到棋盘上。他压根就不明白她怎么能一坐就是一天,于是纳闷的问:“阿措,围棋好玩么?我怎么觉得看起来那么没意思呢。”

苏措两眼发亮,回答说:“我长大了要当棋手,那样就可以天天下棋了。”她的声音又甜又软,但是透露出与年龄完全不相符合的坚持和执著。

围棋相当磨人的耐力,也考验一个人的坐功。苏智那时候还小,当然不明白围棋的这一层深意。他又郁闷又不理解,总是在她下棋的时候去捣乱,惹的爷爷和长辈都骂他,说:“阿智,不指望你像你妹妹那么安静,但是你别去打扰她。”

其实苏智也给长辈们骂得一肚子委屈。苏措不肯理他他就很生气了,还被包括自己父母在内的所有长辈责骂,小男孩的倔犟顿时给提早发掘出来了,怎么妹妹无论做什么都能得到大家的表扬,就是我做什么都是错呢?这口气憋到忍不下去的时候,他就把苏措的棋子全都倒院子后的草坪和水沟里方才觉得痛快;结果第二天全家人找了棋子一天,也没能把全部的棋子找回来。

因为这个事情,苏智第一次挨了打。先是爷爷打他手心不说,回家后又被爸爸打了ρi股。明明挨了打,不过他反而不再那么愤懑了。他平生第一次看到苏措那么可怜,抱着空空的棋盒在墙角哭,两只眼睛哭得红红的,咬住­唇­不说话,倔强的不看他。那一瞬间他开始深刻的反思,大概,自己是做了错事。

不过那个时候,对苏智而言,苏措不过是叔叔家的妹妹而已。他就算再怎么有想象力,还是半点都料想不到,两三年之后,她会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

事情的起因他是不知道的了。他只知道在寒假的时候,大概是晚上十点多,他们家接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电话,然后他的父母脸­色­剧变,披了件外套就奔出门。那个时候很少有人家里有电话,他们算是最早安装上电话的家庭了,尤为讽刺的是,那部崭新的电话接收到的第一条最重要的消息就是这样的噩耗。

七八岁的小孩子一般不会明白什么是死,什么是生命,什么是逝者已矣,不过苏智也知道,死就是永远不会回来了。知道自己的叔叔婶婶出事之后,苏智大脑里一闪而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妹妹怎么办呢?谁来照顾她呢?第二个念头叔叔婶婶再也不回来了,总给他买玩具的叔叔婶婶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一个人想了很久很久,悲从中来,狠狠的大哭了一场。

苏智在葬礼上看到苏措,小小的女孩子穿了一身的黑­色­,手里抱着沉沉一盒棋子。大人们要把孩子送走,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长辈们强行抱起她,她绝望的哭和挣扎,谁也不知道这个刚满七岁的小女孩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她不肯离开,苏智也没走,去跟她说话。他讨好似的说:“阿措,我们去看爷爷好不好?”

苏措把棋盒往怀里送了送,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实际上,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她都没说一句话。长辈们都小心翼翼的对她,轮流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去照顾,吵来吵去也没个结论,最后还是爷爷说,我来照顾她。

那时候爷爷的身体还很好的,走路比年轻人还快,可是半年之后他就去世了。一年之内两次丧事,这种打击不论对哪个家庭来说都相当巨大。大概有一年的时间,家里都很少听得到笑声。长大之后苏智才知道,老来丧子,而且丧的是最心疼的儿子儿媳,这个事实让爷爷的­精­神一下子垮了,­精­神一垮,疾病犹如洪水猛兽般袭击过来,他毫无任何还击之力。

爷爷去世的那个晚上苏智听到一家人在客厅开家庭会议,尽管他们声音压得很低,苏智在隔壁的卧室里还是听得清楚。爸爸一锤定音,说:“以后阿措就是我们的女儿了。”

听到这句话,苏智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着。半夜的他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的来到阳台。苏措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房间,阳台连通,两个房间对着阳台各自开了一扇门和窗。他以为她已经睡了,可是却惊讶的发现窗帘下颌门缝里都透出了光芒。他小心的敲门,低声说:“阿措,你睡了么?”

半晌没有人说话,苏智隐隐不放心,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了进去。苏措果真没有睡,她缩在被子里,膝盖上摆了张棋盘,上面只有几颗棋子。看上去她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苏智进屋的时候,她抬起眼睛咬着­唇­看了他一眼,又肿又红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她明明在哭,可是偏偏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傻傻的问:“阿措,你哭了?”

苏措低着头,泪水一颗颗的滴到了棋盘上。其实那时候苏智也不比她大了多少,也没有比她高很多,可看到她小小的身影在床上发抖,陡然生出了一种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来,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了责任。从来都是别人关心他,现在,他终于可以关心别人了。他抱住她,发誓般的说:“阿措,爸爸说,你以后就在我们家住了。哥哥不会再跟你抢东西了,不会再生你的气,我的玩具和书都是你的。哥哥以后会保护你的,不要难过了,也不要哭了。”

苏措看着他,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溢出了眼眶。她擦擦眼泪,很久之后才说:“我没有哭,爷爷让我要坚强,不许哭。”

然后苏智试图逗她笑,跟她说:“阿措,你教我下棋吧,以后我陪你下棋。”

那天晚上,是苏智最后一次看到她的眼泪,在同龄的女孩子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她已经以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速度长大了,之间毫无缓冲,从此后苏智只看到的都是她的笑,无忧无虑欢快爽朗的笑容,只是偶尔一低头,才可以见到眸子里闪过异样的光芒。

苏智后来就跟陈子嘉说,我从来都觉得,苏措太懂事了,一直如此。如果她不那么懂事,如果她稍微任­性­一点,可能现在已经是职业棋手。那个时候,人人都知道阿措是围棋天才,可是真的当国家少年围棋队来市里招生的时候,她只是因为父母和家里人的担心,就跟大家说,我不去,你们别担心,我现在也不那么喜欢围棋了。

那时候苏智并不知道她放弃围棋的理由。他看到有时间的时候她还会下下棋,不过神态却再也找不回那种以前的一心一意和全神贯注,用心下棋的劲头是再也找不回来。在父母的安排下,苏措会学别的事情,学琴,学书画,大概是这些事情的滋扰,她的­性­格渐渐的也恢复成以前那样,开朗愉快,跟同学相处得很好,半点瞧不出­阴­影。

两人本来上的是附近的一所实验小学,放学的时候两个孩子都是各走各,如今则是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哪个班放学早一点,另一个就去对方的教室门口等着,很快的,全校老师都知道苏家的两兄妹关系很好;苏智在苏措教室门口等着她下课出来的时候,来往的老师笑眯眯的说,苏智,等妹妹呢?

这样一起上下学的维持了整个小学阶段,上中学之后就不是这样。兄妹俩长大了,青春期也到了,两人有着各自的爱好,认识的朋友同学也越来越多;平时的玩耍、上学、放学都是跟自己的同学聚在一起。在学校里见面了,两人也是打个招呼甚至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无视对方的走过去。

苏智自己也承认,他是那种一帆风顺的人,上大学之前一直没遇到过什么太大的挫折。他成绩历来很好,加上模样漂亮,­性­格活泼且能说会道,家境也很好,这样的学生历来都是老师的宠儿。苏智在学校里绝对是风云人物。这点上来说,他跟陈子嘉相当类似,所以刚上大学时,两人才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苏措在学校里也挺有名,虽然成绩没有苏智那么好,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学校里有什么活动,也总少不了她。苏措平时并不喜欢学习,有空的时候都是看些生僻冷门的书,作业都懒得做,每天都是求苏智帮忙;苏智禁不住她低声下气的恳求,又不忍心她因为不做作业被老师骂,只好帮她做作业,学期期末的时候面提领耳的往她脑子里灌书。结果一帮忙就是五年,从初一到高二,整整五年。夏天的晚上,兄妹俩就伏在案前,一个悠闲的看小说,另一个辛苦的写两个人的作业。

苏智起初是很担心这样对苏措的学习不利,可是她成绩很稳,一路跌破所有人的眼镜,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这样的大考都发挥出­色­,顺顺当当的考上了市内最有名的重点中学。一家人都很欣慰,纷纷夸奖苏智说,你给妹妹带了个好头啊,说完大人们就用他俩的例子去苦口婆心的教育其他的堂弟妹表弟妹,说,看看你们的哥哥姐姐,多厉害!

苏智上大学的前一天晚上,一家人为他送行,吃饭的时候他问苏措:“我走了,谁来帮你写作业?”

苏措虽然不舍,但是脸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她哈哈笑两声,轻描淡写的挥挥手:“我找得到人的,你放心。”四年后苏智才终于知道,她是真的找到了。不过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似乎还是太晚了。刚上大学那会,他是怎么都想不到高三一年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上大学的第一天,他认识了陈子嘉。他在高年级师兄的带领下,拖着笨重行李叩开寝室大门,那个正在屋子里铺床的男生听到开门声,直起身子又转过来,对他微微点个头,露出真挚的笑容。他如阳光一样的气质和明朗友好的笑容让苏智不由自主的跟着一笑。

旁边的师兄看着两人,情绪很复杂的想,原来以为这个已经相当漂亮了,想不到还有更英俊的,果然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苏智心底也暗暗吃惊。他一直被女生称赞英俊,知识面广博,目光也绝对不短浅,具有相当程度的审美能力,可是面前这个男生却让他有了种相当特别的感觉。他不是预言家,当然不是因为面前的男生将会成为一生的挚友和自己的妹夫而吃惊,而是在心底感慨,果然首都就是首都啊,果然大学里藏龙卧虎,不能小看。即使用最苛求的目光来看,面前这个男生,自己的同班同学,四年的寝室室友,英俊却毫不稚气,礼貌得让人亲近,不论外貌还是浑身上下流露出的那种出众的气质,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他举止态度都谦和有礼,是那种真正的谦和,可是苏智知道,这样的人往往才是最骄傲的,骄傲就在骨子里。

一个人如果只是样子漂亮,大可以说是老天偏爱,父母的基因给的好;可是真的像陈子嘉那样出众的人,没有相当好的家教是不可能培养出来的。认识陈子嘉越久,苏智就越知道这个观点的正确­性­。

互相介绍自己之后,两人才知道对方都是独自一个来学校报到,不由得相视一笑。人和人的熟识亲密可以因为很多原因,也可以没有什么原因,只是最初的一个目光,或者是细小的一动作,更多的是一见面就对对方产生的亲切感。两人毫无悬念的成了朋友。

不久后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苏智第一次知道陈子嘉的家庭背景。陈子嘉从来不提自己家里,只说自己是本市人,家在城西。苏智从他的吃穿用度猜测得到他家境相当不错,不过还是没料到他居然家世这样显赫。

那天是个周末,他们一起参加了学院里的深入社会的实践活动,活动结束的时候,他们走在了最后,也没乘公车,闲闲的走回学校,两人沿着马路边走边聊天。正说着话,一辆气派的车在他们身边停下,车门随即打开,车上走下来一位苏智从不认识的中年人,来人相当正式的跟陈子嘉握手,热情的说:“小陈,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帮我问候首长。”陈子嘉对那人欠欠身,礼貌的就他的问话一一作答,末了把苏智介绍给他认识。

即使简单的叙话也足够让人生疑。苏智不动声­色­的皱眉,陈子嘉看出他的疑虑,笑了笑,从容说道:“是啊,我爸是高官,他是我爸的老部下。”

他语气很淡,像是随便说出口的,跟以往没什么两样;苏智一肚子的惊异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摇头一叹:“我没想到。”

不意外苏智的反应,陈子嘉态度非常平静:“很多人都认为像我这样的孩子都是纨绔子弟,不奇怪。”

苏智肯定的拍拍他的肩膀:“至少你不是。其实一个人以后怎么样,修行都在个人。”

陈子嘉静了片刻,再摇头:“也不尽然。虽然我不愿意看到这样,这个社会到底还是有着严酷的等级制度。现状就是如此,不需要粉饰什么。后天的努力对一个人的发展是可以有所帮助,但绝大多数时候,到底很难突破那层极限。我站在更高的起点上,这点,我清楚。”

略一思考就知道他的话几近真理,苏智再次打量他,不是惊讶于他对世事的洞彻,而是惊讶于他的坦诚。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样,对世事了然于胸却又那么从容不迫的对待。他眼睛里流露出自然淡定的神­色­,让苏智没来的想起一个人,然后就笑了:“你和我妹妹倒是有点像。”

“你还有妹妹?”陈子嘉挑眉问他。

苏智愉快的接上去:“是啊,我有个妹妹,叫苏措,比我小了一岁。”

那是苏智印象中第一次跟陈子嘉提起苏措。那天也是苏智第一次见到米诗。谈话到尾声的时候,两人也回到了学校。陈子嘉知道苏智虽然不是眼高于顶,但也相去不远,几乎很少夸人,可是说起这个妹妹,言语里全是宠爱。他就笑着说:“你说的我都想见见她了。”

“不过怕是没有这个缘分了,”眼看宿舍在望,苏智声音一扬,说,“好热闹。”

话音一落,一个极美丽的女孩子对他们一扬手,顶着许多道目光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苏智还在想我好像不认识她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熟练的挽起了陈子嘉的手臂,她巧笑倩兮,吸引了来往每个男生的目光,脚步不由自主的停滞了片刻。她对陈子嘉流露出的那种亲密之情,让苏智会心一笑。

陈子嘉一脸坦荡的互相介绍了他们,说了句“我带米诗去学校里到处看看”,苏智心知肚明,笑着对陈子嘉比划了个手势,回了宿舍。

那天晚上陈子嘉很晚才回寝室,大家差不多准备睡了。见到他回来,人人都暧昧的笑:“难怪你平时对那些女生没兴趣,原来都已经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

“米诗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一起长大,她就是我的妹妹。”陈子嘉淡淡的说了句。

“那还不是青梅竹马?别否认,是就是吧。”此言一落,包括苏智在内的其他五名男生都笑出来。其实他们不是不相信陈子嘉的话,不过几位男生都怀着一个共同的且不可言说的念头——如果连陈子嘉都没女朋友,他们实在没那个胆子轻举妄动,所以赶紧给他配一个女朋友,不论是口头上还是行动上,总之他一定要有个女朋友,好断绝其他女生的想法。陈子嘉对他们的想法也相当了解,一笑而过,也不再多解释什么。

刚上大学的新生最津津乐道的恐怕就是漂亮女生和谈恋爱,不论什么话题,最终都能扯到这个方面。正聊着学院里的新生,宿舍里一位叫岳钢的男生忽发感慨,推心置腹的跟陈子嘉说:“说真的,我见到过到最漂亮的女孩子就是米诗了,你们还真配。”

这句话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只有苏智和陈子嘉二人没吭声。寝室里另一名同学就奇怪:“陈子嘉是见得多了没感觉,苏智你还见过比米诗漂亮的女孩?”

苏智一摸下巴,肯定的说:“如果真的这么问,我妹妹也挺漂亮的。”

大家哗然,纷纷问“有照片没有”;苏智给他们问得又好气又好笑,赶紧解释:“她不喜欢照相,我没照片。”

说完苏智就感觉自己的高中时代仿佛重新回来了。那个时候,学校里很多男生都喜欢旁敲侧击的问他关于苏措的一切消息,有的时候还托他转交情书,每次都被他都黑着一张脸教训回去,同时不忘记反问,你想追我妹妹,嗯?这样一问,几乎能吓退百分之九十的爱慕者。他是从不会帮人鸿雁传书,可是苏措却不一样,总是热心的做中间人,转交情书或者带话给他,二人为这事吵了不知道多少次,事后不到一天又迅速和好,然后再吵,一次次乐此不疲。他认识冯咏后,苏措才终止了这种行为。想到这里他心口猛然一抽,冯咏现在做什么呢?她在国外好不好?他无从知道答案。

开学后没过多久,通过陈子嘉,他认识了许一昊。虽然许一昊看起来冷清,可是对陈子嘉的带来的朋友还是表现了相当程度的热情。偶尔在路上巧遇,他们都会点头招呼。许一昊的话不多,当时苏智想象不出来他以后做国际律师时的样子——可见人都是会变的。结识的时候他想不到他们还能有什么深交,他们连对方的电话号码都没有,自然说不上朋友,无外乎就是点头之交。根据学校里的传言,许一昊对女生极度缺乏兴趣,除非必要,他甚至都不会跟她们说半个字。所以他后来知道苏措认识许一昊时,他相当惊讶。在他的印象中,苏措从不主动去认识男生,而他,是第一个。

其实不光是许一昊,苏智人生中最重要的女人,也都是因为陈子嘉而认识的。苏智就跟陈子嘉说:“你的朋友一个个都气质不凡,果然是物以类聚啊。”

陈子嘉一笑,调侃的说:“你也是在夸你自己吧。”

那时候还是大一上学期,他们在去食堂的路上碰到了应晨。她扎着长长的马尾,走路的时候在身后俏皮的跳着,这就是他对应晨的第一印象了。她跟时下流行的那种­精­致的美女有一定的距离,但五官明朗大气,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就连后来跟他表白的时候,动作神态都还是那么大方。她­干­脆利落的说:“苏智,我喜欢你,我做你的女朋友,怎么样?”

苏智彻底的被她震惊了。他不能说对她没有感觉,但是还没有到喜欢那一步。他紧张且词不达意的说了几句“啊”“这样啊”“噢”,就以有课的名义迅速逃窜掉了,没敢回头看她的眼神。

那天苏智有点心神不宁,上课不记笔记,学生会也不去了,就怕遇到她;陈子嘉咳嗽一声,很平和的问:“她跟你说了?”

苏智露出头痛的表情:“是啊。”然后才觉得奇怪,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