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钱姑娘到房中休息。”老妈子躬身相请。
钱小晴将目光从走道的尽头收回,略一犹豫,进了房间。
老妈妈跟身进房,给她沏了一盘香茶:“请钱姑娘用茶。”
钱小晴挥挥手,“你出去吧。”
“姑娘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哟喝就是。”
老妈子放下茶盘,躬身退出房外。
钱小晴反背着手,在房内蹬步。
春光院的主人与杜云魂是什么关系?
他们为何要选在这种地方会见徐天良?
是敌,还是友?
还有,目中无人的华山青衣浪子史其峙,怎么会听命于一个妓院的主人?
她脑海中闪现着一连串的疑问与好奇。
她停立在东隅房壁前。
壁上挂着一幅修馆画。
重叠,闪印,浓淡相融的画面,构成了一个扑塑迷离的图画!
她凝视着画面。
眼前的事,岂不正像画面上的迷宫。
良久,她回到圆桌旁坐下。
闪烁的烛光,像是在房中撒下了一层雾。
她呆呆地坐着。
雾一样的灯光。
谜一般的画!
雾不散,谜难解。
她觉得有些口渴,伸手抓住了茶盘。
她经验老道,唯恐中计,先将菜盘拿到身前,小心翼翼地隔开盘盖,俯下身子,用鼻子嗅了嗅。
一股异样的芬香,钻鼻而入。
糟糕,中计了。
她情知不妙,想闭住气息,去掏衣兜里的药,却是已来不及了。
她的手已触到身上的狼皮袄,但瘫软了下来。
狼皮袄上的皮毛,此刻已如刺狠的针竖立起来,它早已在向主人告警,可惜钱小晴沉缅在疑团中,未曾注意到。
“三步……魂香……”钱小晴喃喃地一念,身子歪倒在桌子上。
她眼皮往下垂,头昏昏沉沉的,四肢柔软无力,意识迅速地从脑中飞走。
就在她脑中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耳边响起了老妈子的声音:“按宫主意思,将她送到荒郊的坟地去。”
“宫主?逍……逍遥仙宫……徐天良危……险……”
她还待往下想,跳跃的意念突然中断,人已完全昏迷过去!
两名女子在老妈子指挥下,把钱小晴移到木床上。
老妈子手在床沿上一按,木制床板徐徐翘起……。
当木制床板复原的时候,床上已不见钱小晴。
徐天良跟着春香走到春光院后院。
又是一个幽深的小巷。
巷底漆漆的,又有树木遮住视线,不知通到哪里。
春香抿唇发出一声轻哨,走入巷内。
徐天良没有丝毫犹豫,大步跟上。
小巷底突然出现一点鬼火似的幽光,在忽忽晃动。
人走在巷里,有一种置身在通向地狱之门的阴冥道上的感觉。
也许,巷底就是生命的尽头?
徐天良生长在狼|茓,对这种情景并不胆怯,相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
他非同常人,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畸形人物。
他沉缓地走着,发现小巷两边皆是长满了青苔的石墙。
片刻,已到巷底。
巷底停着一顶彩轿,轿顶点着一盏闪着幽光的清油灯。
他认识这顶彩轿。
这是逍遥仙宫宫主廖小瑶的轿子。
原来是她。
她在旧关帝庙为什么要救自己?
她为何要以这种方式,约自己去见面?
他的心不禁怦然跳动。
春香一手挑开彩轿的珠帘门,用甜腻的声音道:“徐公子,请上轿。”
他定住心神,装着没事的模样,潇洒地撩起破衣袍角,一头钻进了轿里。
他没问去哪里,春香也没有说。
轿子装饰华丽。
白绫作壁,红缎作垫,白绫壁上桂着九盏彩色灯笼。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淡谈的泌人心靡的芬香,那是少女的肉体特有的香气。
他坐在红缎垫上,忍不住深呼了口气。
廖小瑶坐过的彩轿。轿内的香气是她的*所留下的!
淡淡的芬香与彩色灯笼的光焰,令他幻觉到一股*的情景。
他突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渴望,希望能马上见到廖小瑶。
轿身在轻微地震动。
他明白轿子已被人抬起,正向前行走,而且速度还十分的快。
抬轿的四个白衣汉,一定是四名武功极高的高手。
没有一定的武功和精深的功力,不可能将这顶偌大的彩轿,抬得如此四平八稳,行走如飞。
他想看看轿外,但珠帘将车门遮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儿缝隙。他试图拨开珠帘,但手指触到珠帘,却似触到一堵铜墙铁壁,立即有一股无穷的劲力反弹回来。
他只好缩回手,支楞起两只耳朵用心地听。
轿外,除了风声之外,什么也听不到。
他只有用感觉去体会。
左拐,前行,上坡,右拐,过小桥。
他虽然能感觉得到,但也无济于事,因为他根本不熟悉曲阳城内外的地形与环境。
于是,他索性闭起了眼,什么也不去听,什么也不去想。
即来之,则安之,一切听凭天命。
并没有过多久,彩轿葛然停下。
他端坐在轿中,感觉到了轿座着地时的轻微的震动。
轿外,响起了春香的声音:“已经到了,请徐公子下轿。”
他微微一怔,随即跨出轿门。
他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石屋中,这石屋很像什么古墓|茓屋。
抬轿的四名白衣汉已然不见,轿旁只有春香一人待立。
他正待问话,春香举起玉臂,小手掌轻轻一击。
一堵石墙悄然滑开,露出了一张月牙形石门。
他浅浅一笑,没等春香发话,就已跨进了石门。
门内是一个更大的石|茓,石壁上十余支儿臂的巨烛,在熊熊地燃烧。
火光照亮着壁上的壁画。
他目光触到壁画,不觉心神一荡,体内葛地腾起一股热浪。
壁画上全是赤身*的男女,在以各种姿势苟合,画得是那样的真实、勾人心魄。
壁画艳丽的色彩,在巨烛火焰的照耀下跳动着,使画中的男女像一群活人,在表演着人类最神秘、最诱人、也最羞人的一幕。
他顿感呼吸急促,目光牢牢地盯着壁画。
春香没有抬头看画面,但脸上已似酒碎似的泛起一片绯红。
此刻,正壁的门徐徐打开。
门内,一道石桥,桥头上竖着一块石板,板上草书三个大字“*桥”。
桥下,流水潺潺。
桥旁,百花争艳。
一阵阵悠悠的仙乐和*声,从桥里的洞|茓中传来。
桥上走来四个绝色的女子,三人抢着一盆水,一人捧着一件睡衣。
四个女子皆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白纱衣,白嫩的肌肤,浑圆高耸的|乳峰,还有那画中招惹人的一切,都从白纱衣中暴露出来。
四个女子来到徐天良身旁站定。
春香一旁道:“请徐公子沐浴更衣,上*桥。”
未等徐天良答话,三女子放下木盆,便伸手替他宽衣解带。
徐天良身子陡然一震,嘴里迸出三个字:“天魔图!”
他攸地往后一退,退出丈外,平推出的双手,将三名女子推倒在地。
他在死亡谷中,曾听师傅提及过这幅乱人心智的,男女交欢的天魔图。
他虽然已经觉醒,但却仍痴呆呆的站着,望着被他推倒在地的女子。
三名女子从地上爬起,一抖纱衣,扭动着水蛇似的腰身,俏媚地笑着,赤身向他走来。
春香甜腻的声音,再次响起:“请徐公子沐浴更衣,到逍遥宫内尽情欢乐。”
人生难得几回醉,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毕竟是男人,而且是健强得出奇的男人,充满着野性与*的男人,怎能不动心?
他斜跨出半步。
耳边忽然响起了师博的声音:“见到天魔图,千万不能乱心,一乱心,你就死定了,而且会死得很惨。”
师博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有体会,他体会到这是师傅亲身经验,师博一定见到过天魔图。
他没猜错。八绝文狂徐沧浪,不仅见过天魔图,而且还与天魔图有很深的渊源。
正因为这个缘故,今天他才能得救。
他突然扬声大笑,笑得震得石壁嗡嗡发响,近他身边的几支巨烛,烛焰窜起一尺多高,倏地熄灭。
巨烛熄灭数支后,火光不再跳动,石壁上男女交欢的画面也通之静止下来,光照不到的地方,出现了几块阴影。
他借着笑声,将胸中热涌的各种浊气,一古脑地吐出去!
他傲然屹立,神情凛然,就像是一位摆脱了*诱惑的正人君子。
四名女子和春香都惊呆了。
她们在逍遥宫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没有任何男女见到天魔图不中邪的。
没有任何男人拒绝过入宫前的沐浴更衣的洗礼。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们不知道。
就连她们的宫主廖小瑶也不知道。
事出突然,逍遥仙宫的人全都怔住了。
徐天良心绪已经平静,深呼口气,踏步走向石门内的*桥。
他脚刚踏进门内。
*桥前,呼地窜出了八名手执长剑的青衣蒙面武士。
寒芒闪动,长剑交搭成一道空中桥梁,横在徐天良头顶前方。
四名女子与春香也同时跃起,从石壁下面拔剑抢上,堵住徐天良。
春香厉声喝道:“大胆!这模样也敢进逍遥仙宫?白日做梦!”
徐天良捏了捏腰间的织锦袋,冷傲地道:“我就是这模样,宫主即然请我来了,我这模样,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桥洞|茓里传来两声冷笑,声冷如冰,但语音却极其柔和,盈盈动听:“说得好!你们闪开,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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