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狼崽,居然连爹也不肯认,我去找他评理!”李天奎气如平地,就往床后小石洞门走去。
“天奎!”胡大鹏厉声一喝。
“老爷……”李天奎满是忿忿不平。
胡大鹏道:“当年若我能守住后房,不让狼群抢走浩儿,他就不会变成狼崽,不会受这么多苦。因此现在他无论现在怎么对我,我也不会怪他。”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总得认他的爹。”李天奎固执己见。
胡大鹏凝眉道:“你可知他师傅是谁!”
李天奎丝毫没有犹豫地道:“八绝文狂徐沧浪。”
胡大紧迫着又问:“八绝文狂徐沧很是谁?”
李天奎冷声道:“这……”
胡大鹏面冷峻地道:“徐沧浪就是让你剁了右手、挖了左眼,教洁玉*逮狼崽男人。”
李天奎脸色暖变:“原来是他!”
胡大鹏冷声地道:“是他命浩儿来杀我的。”
李天奎眼中闪出凶焰:“这个可恶的男人!”
胡大瞪口气缓转了一下道:“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当年我也确是做得有些过份,这就是所谓……”
李天奎急着打断他的话道:“浩儿打算怎么办?”
大鹏没直接回答,脸上露出笑容,“你瞧,他不已经留下来了?”
李天奎还想说什么,胡大鹏道:“你去地窖看看,能不能出獒就在这两三天里,要小心点。”
“嗯。”李天奎应了一声,扁扁嘴,退出了洞房。
胡大鹏闭起眼,盘起了双腿。他还需要运气调息一下,才能恢复体力。
齐贵和高明送来了酒菜。
他们没有惊动胡大鹏,只是小心翼翼地轻手轻脚,将酒茶搁在小桌上,然后退了出去。
山里的菜离不了是大块的腊鱼腊肉,酒是用一个精致的小坛盛着,不用问,光看这坛子,便知是陈年的好酒。
胡大鹏睁开眼气色已显得好多了。
他移身下床,在小桌旁坐下,眼光望着小神龛,嘴里咕噜着不知说些汁么。
忽然,小石洞门“吱”地一响,石门打开了。
徐天良从床后走了出来。
他面色通红,神情俨然,双眉身蹙着。
他走到小桌旁,一声不吭地坐下。
不用说,他练气的情况一定很不顺利。
胡大鹏没有说话,抓起酒坛,揭开坛盖,给徐天良斟了一杯酒。
徐天良仰脖一口欲酒,手捏着空酒杯,目光盯着胡大鹏。
胡大鹏酒坛凝在手中,没再斟酒,在等候着他的问话。
徐天良抿抿嘴道:“我按混元金刚练气法练气,何会出现气血不合,真气岔乱之状?刚才险些走火入魔。”
胡大鹏斟满两杯后,放下酒坛,缓缓地道:“这是因为你有功底的缘故,功底愈深,练此气法,危险愈大,因此练此气法之人最好是无功底之人,若是功底深则需因势利导,循序渐进练习,切不可操之过急。”
徐天良目光烁地道:“我没有多余的时间。”
胡大鹏沉静地道:“可这是你对付毒连花指的唯一办法。”
徐天良沉声地道:“请你实告诉我,练此气法需要多长的时间!”
胡大鹏端起酒杯,吁了一口酒,目光深沉地道:“少则三、五年,多则一辈子。”
徐天良霍地站起,目芒如电:“你是在作践我?”胡大鹏不动声色地道:“请徐公子稍安匆躁,老夫的话还未说完。”
徐天良怔了怔,复又坐下。
胡大鹏道:“老夫刚才所说的是一般的情况,倘若有功底的人能找到合气之法,练此气功就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听师傅说,少林寺曾有一位半途出家的弟子,为了对付西域来的气功高手,受命练习此功,仅在半月时间便练成此功,从而击败了西域的高手,保护了少林寺的声誉!”
徐天良脸色在变化,若有所思。
胡大鹏又道:“徐公子不必过虑,大不了老夫这洞窟多住半月而己,一切都由天命,所谓是成者我幸,败者我命,尽人事,而听天命矣。”
徐天良眉头舒展,淡然一笑,端起酒杯:“胡大爷言之有理,请。”
胡大鹏笑笑,举起了酒杯。
此时,李天奎掀开竹布帘闯了进来:“老爷,要……出獒了!”
徐天良的心砰然一跳,杯中酒洒溢出酒杯,洒落在桌上。
胡大鹏脸上放出异彩,将手中酒杯往桌上一墩,呼地站起:“走!”
他刚迈步出步,名扭头对发楞的徐天良道:“徐公子是否也去瞧瞧?”
徐天良咬咬下唇,将酒杯凑到唇边,一砍而尽,然后一甩蓬乱的头发道:“走!”
洞|茓西隅的地窖旁,围着齐贵、高朋等六七条汉子。
众人见胡大鹏来了,立即让开铁窗边的位置,分别到两侧。
胡大鹏领着徐天良在铁窗旁蹲下,李天奎也蹲在一旁。
徐天良透过铁窗,往地窖中看去。
这地窖和他在深山涧看到的那座“争雄战场”的地窖,大致相同,只是相对而言,这地窖更大一些,更结实一些。
地窖大了,但獒种却少了,只剩下了最后两条狗。
狗已都有四个月大了,长得特别高大凶猛,但却极瘦。
瘦是有原因的,因为在四个月中,它们得不到任何食物和水,唯一生存的手段,是在厮杀中吞食自己的兄弟姐妹。
九狗剩下了两狗,其余七狗均已被两狗吞食,吞食七个兄弟,维持两狗四个月的生命,本身就是个奇迹。
如果这两狗中,还有一狗能将另一狗吞食,剩下的这条狗就是“九狗一獒”中的獒了。
常常会有这种情况,剩下的两狗经过搏斗后,两败俱伤,双双死去,那么育獒就得宣告失败。
因此,可以说胡大鹏的育獒,已到了最关健的时刻。
十五年育獒均告失败,此次能否成功?
大家都显得十发激动。
徐天良也很激动,但他却是与众人绝然不同的另一种心情。
徐天良的目光从地窖的左角,扫到地窖有角。
左角里躺着一条浑身黑毛的狗。
右角里蹲着一条黄白毛相间的狗。
黑毛狗懒洋洋地躺着,一动也不动,但那双闪着冷芒的眸子,却警惕地注视着黄白毛狗。
黄白毛狗伸着头,咧着嘴,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双眸狠狠地盯着黑毛狗,那模样仿佛是在考虑,是先咬对方的脖子,还是先咳对方的肚皮。
徐天良见过这两条狗,但因当时有九个狗崽,现在两狗又已经长大,他无法叫出它们的名字。
耳边响起了胡大鹏低低的声音:“左角的黑毛狗是地兽,有角的黄白毛狗是天威。”
原来是这两条狗崽!想不到它们竟成了争獒的对手。
李天奎的声音接着响起:“它们已坚持半个月了,今天这场生死博斗,必不可避免,你小心看着。”
其实,不用李天奎解释,徐天良已知这场“地窖争雄”的最后一幕,已以拉开了序幕,因为天威已摆开了进攻的架势。
天威与地兽实际上已饿得痛苦难耐,从它们干瘪软绵的舌头,可以看出它们已是毫无力气了,根本无力战斗。
徐天良在想,此刻恐怕任何一条吃饱了的小狗,就能将它们不费力气地咬死。
然而,他们必须厮杀和搏斗,不惜一切手段去吞食对方。
它们又饥又渴,人渴极的时候,可以喝自己的尿,而它们办不到,因为按驯獒图所示,地窖里撤上了一层厚厚的石灰,想要在地窖里找到一点可以吃喝的东西,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除了厮杀、吞食自己的兄弟,它们无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徐天良眼中闪射出灼炽的光亮。
自己的处境是否也如同这两只獒中狗厮一样,除了去拼命地厮杀,以求生存之外,也已别无选择?
他异样的表情,引起了胡大鹏注意。
胡大鹏贴近他耳根道:“为生存而厮杀,这是动物的一个特性,这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大惊小怪的,这种事在动物中经常可以看到,比如说螳螂*之后,雌螳螂为了获得产后的营养,便将雄螳螂吃掉,母蝎子在背上生产仔后,蝎仔们为了生存的需要,便把母蝎子给分食了,驯獒只是根据这些原理!”
“看!”李天奎发出一声轻轻的低呼,“天威出动了。”
胡大鹏顿住话音,抿住了嘴唇,抓住铁窗边沿的手指,在不住地颤抖。
十五年的心血与希望,就在此一举,他怎能不激动?
徐天良的心思在骤然之间,也集中到了这两条狗的身上。
是天威胜,还是地兽赢?
抑或,天威与地兽两败俱伤?
天威蹲着的身子绷直了,然后迈开了步子,奔向地窖的左角。
它终于忍耐不住饥渴的煎熬,向地兽正式提出了挑战。
近一个月来,天威与地兽都一直处在饥渴与焦躁,凶恶与惊恐之中,它俩都在极力地忍受着,等待这最后拼杀时刻的到来。
它俩意识到这是兄弟俩最后的殊死一搏。
这与两名武林高手生死决斗一样,将会是强存弱亡,生死立判的决斗。
天威发出“汪汪”的叫,声音洪亮震耳,地窖都在颤动。
它这是声嘶力竭的叫,是在向地兽发出进攻前的示威,气势逼人。
李天奎禁不住低声赞道:“好家伙!饿了这么久,居然还有如此神威!”
地兽仍躺在左角里,动也没动,只是微微地往上扬了扬。
徐天良瞳仁深处闪过一道幽光。
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地兽会赢得这塌殊死搏斗的胜利。
天威叫着,围在地兽面前来回奔跑,吡咧着长嘴,显然它想把地兽激怒起来,好与之硬对硬地干一场。
但地兽仍趴着没动,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仿佛已无力反抗,准备慷慨献身。
天威来回奔跑了十余趟,却仍不敢贸然发动进攻。
它明白只要自己稍一不慎,便会成为这位弟弟的美食。
它仍然奔跑示威,但声势渐减,步子显得有些焦躁,也不似初时有力,尾巴茸拉下来,身子一摇一摇的像条醉狗。
胡大鹏忽然轻声道:“它是装的。”声音顿了顿,又道,“尽管如此,它今天恐怕仍是凶多吉少。”
徐天良没有说话,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突然,天威猛一转身,张开大嘴,毗出尖利的牙齿,咬向地兽的颈脖。
它这一扑,凌厉而凶猛,敏捷而准确,是致命的一击。
地兽到此时仍趴着,丝毫没有躲避与反抗的样子。
徐天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难道地兽真已丧失了抵抗能力?
胡大鹏沉着脸,睁子睁得圆圆的。
李天奎发出一声压低了欢呼:“天威就是獒!”
眨眼间,天威已扑到了地兽的身上。
徐天良心一沉,手攒紧了拳头。
看走眼了!事实并非如自已预料的那样,胜利者将会是天威。
但,刹时间,他眯起的眸子陡地睁大。
胡大鹏阴沉的脸上绽出一抹笑意。
地兽出人意料地猛一蹲后腿,奇迹般地从天威的肚皮下穿过,从后胯一挣脱出来。
天威嘴角咬到地兽颈皮上的一撬毛,身子却扑了一空,撞到角墙上。
地兽挣脱出来后,立即转身,瞪着闪头凶光的眸子,张开大嘴朝天威后身部狠狠咬去。
徐天良一拳击在地窑石岩上。
这个畜性,自己居然被它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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