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铁窗口,送来了饭篮。
徐天良从石床上跃下,抓过饭蓝坐在地上。
他颤抖着手打开饭篮盖,目光顿时变得灼炽。
饭篮中没盛饭菜,却搁着一只酒杯。
酒杯中的酒是红色的,香醇之气扑鼻。
这是什么东西?
酒?是酒。
好久没有喝过酒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片刻,他双眼发直,神情狂乱,体内燃烧起一股原始的莫名的*。
他从地上跳起,一脚踢开饭篮,开始吼叫:“小晴!我……
要你!你在哪里?”
石屋外,武正君端着一盅酒,神情凝重地对花容容道:“你不后悔么?”
花容容断然地道:“决不。”
武正君再次道:“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花容容昂起头:“我决定的事,决不会改变。”
伍正君将酒盅递给花容容道:“你将酒喝下,然后到石屋按我教你的去做。”
花容容接过酒盅,一口饮下,然后转身向石屋门虐去。
徐天良在屋内脱去了上衣,揪扯着头发,大声吼叫。
花容容打开铁门,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
徐天良停止了叫喊,一双通红的眸子盯着她:“你是谁?”
花容容沉静地道:“我是小晴。”
“小晴?”徐天良眼中露出异彩,伸出了双手。
花容容亦因药力的缘故,脸红扑扑的透出异彩。
她依武正君之言,不慌不忙地脱下衣裙,走到石床上静静地躺下。
“小晴!”徐天良狼似地跃起,扑压到花容容身上。
花容容淌流着泪水,暗地里道:“徐天良,我终于得到你了!”
雷鸣,电闪,暴风骤雨。
火山在爆发,大海在沸腾。
轻声的呻吟,肆无忌惮的狂叫。
岩浆在喷射,魔火在外泻。
花容容在颤栗中得到了徐天良,但她却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徐天良魔火泄尽,昏昏沉沉地睡去。
花容容却坐石床上,双目发呆。
伍正君走进石屋,将花容容带走。
花容容边走边痴笑着:“嘿嘿,我得到了他,终于得到他了!”
片刻,两名寺僧走进石屋,将徐天良抬走。
徐天良悠悠地醒来。
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耳边传来钱小晴的声音:“谢天谢地,终于醒来了。”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原来是躺在侧殿挂单客房的床上。
床边还坐着天然方丈,伍正君,廖天奎、关世杰、廖小瑶、宋志傲和霍长青。
他竭力想回忆发生的事,却是模模糊糊的记不起来。
他霍地坐起,喃喃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钱小晴和廖天奎等人争先恐后地,将他如何打击毙杜云魂后发疯,昏睡三日后由伍正君制药酒治好了他疯病的事,说了一遍。
他们说的都是实话,因为知道真情的人只有天然方丈与武正君两人。
徐天良目光注向窗外,一缕阳光正射在他脸上。
他突然目芒一闪,眼前晃出了石屋与“钱小晴”结合的一幕。
他感到有些困惑,为何大家不提及这件事?
他胸中泛起灼炽的热浪,熄灭的魔火又重新燃烧起来。
他日透异光,盯着钱小晴道:“石屋中的女人是你?”
武正君的脸色变了,徐天良醒后,能记得石屋中发生的事,实是出乎他意料。
钱小晴不知所云,诧异地道:“什么石屋中的女人?”
徐天良双目泛赤:“石屋中的女人不是你?”
钱小晴摇着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神翁,他怎么啦?”
徐天良猛地捉住她有臂住上一卷,那颗守宫珠砂依然还在。
他怒目转向天然方丈道:“那女人是谁?”
天然方丈垂下头:“是花容容。”
伍正君想阻挡,已来之不及,脸色变得灰白。
“花容容!”徐天良怒吼一声,脑袋嗡地一响,心中魔火再一次进发,又发疯了。
钱小晴转身抓住武正君的手臂“花容容在哪儿?”
聪明的她已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武正君沮丧地道:“她已经走了,变成了一个疯子。”
徐天良霍地站起,双手揪住了头发。
此时,门外走进一个寺僧,寺僧尚未说话,白素绢风也似闯了进来。
她进房便大叫:“浩哥!西门复将娘和师傅劫去大漠死亡谷了,爹爹正带着地兽去救他们,你快赶去帮爹爹!”
徐天良愣了愣:“大漠,什么大漠?”
“哥!”白素绢冲着他嚷道:“你犯傻啦,大漠死亡谷,你的狼群!”
“狼,狼群!”徐天良狂吼一声,“去大漠死亡谷!”
他一掌推开人群,旋风般刮出房外。
白素绢瞪圆了眼道:“他怎么啦?”
霍长青道:“他疯了。”
白素绢一怔,随即对霍长青道:“还不快追!”
白素绢和霍长青首先冲击房外。
廖天奎、关世杰、宋志傲和廖小瑶、钱小晴随后抢出。
须曳,少林寺响起了钟声。
天然方丈向肃立在坪中的数百名寺僧,道:“少林所有弟子立即赶赴大漠死亡谷,并下火急求救信传告十大门派,盟主有难,即往大漠死亡汇合!”
刚刚平静的江湖,又引起一场大骚乱。
大漠,鹿子原死亡谷。
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黄沙。
一条类似山谷的沙丘。
沙丘前的右刻依然耸立着,“死亡坟地”四个字令人心惊胆颤。
徐天良披头散发,衣裳褴褛,打双赤脚,风尘扑扑地赶到了死亡谷。
他在石刻前顿住了脚步,目光痴痴地瞧着石刻。
这是他从百日幼儿到十八岁男儿,生长的地方。
他纵然是发疯也忘不了这个地方。
他眼前晃动出狼影。
一岁多的他,赤着身体躺在沙地里,身边围着九只狼崽,还有两条伸着长舌的大母狼。
两条大母狼叫了一声,扬起前爪,九只狼崽一而而上,咬他的手、脚、胸、腰……
他痛楚地抱住了双肩,扭曲了脸,身子在痉挛。
一岁多的他,浑身鲜血淋淋,像个人肉丸子。
两条母狼走过去,用舌头舔干净他身上的血,将|乳逗送到他嘴边,他挺起头,小手抱住母狼的肚|乳,拼命*……
他嘴唇抽抿着,嘴里似有一股甜甜的汁水流过。
突然,坟地里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他哆嗦了一下,眼里进出悸人的绿焰。
接着,一片凄厉的狼嗥声。
他扭头转向谷里,愣了愣,接着大叫一声,向死亡坟地里奔去。
沙雾翻滚,瘴气逼人。
他没命似地向前狂奔。
死亡谷,绿州丘坪上。
近百条狼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血像小溪流在流淌。
绿色的绽开着鲜花的草地上,充满着浓浓的血腥,流荡着,死亡的气息。
地兽站在胡大鹏身旁,颈上的铁环被胡大鹏扣在手中。
越过丘坪狼群的尸体,小溪的一端,站立着脸色铁青的西门复。
西门复身旁呆立着徐洁玉,孙三娘和徐沧浪。
小溪畔围拢着百余条狼,呈扇形展开,趴着身子吡牙裂嘴地扬着前爪。
丘坪中死去的狼群,是西门复在大漠风沙|茓地训练的狼群。
小溪畔的狼群,则是死亡坟地狼群。
西门复眼里闪着怨毒的冷芒。他万没想到,他精心训练出来的近百条风沙|茓狼,居然对付不了胡大鹏的一只獒。
他感到震怒与羞愧,同时也感到一种莫然的恐惧。
胡大鹏眼里闪烁着愤怒与犹豫的眼光。
西门复挟持徐洁玉和孙三娘到死亡谷,意在诱徐天良入谷,欲置徐天良于死地,胡大鹏感到极度愤怒,于是立即与李天奎带着地兽。追到了此地。
一场獒狼大搏斗,西门复风沙|茓的狼群全都死在了地兽嘴下。
他心中充满了信心。地兽一定能战胜死亡坟地的狼群,他一定能救出徐洁玉。
但,他却又在犹豫。
他耳边响着徐天良的话:“你能不能放过大漠死亡谷的狼群?”
死亡谷的狼群曾经哺|乳过浩儿!
尽管他已知浩儿不是他亲生儿子,但他对他仍有亲生儿子一般的感情。
该怎么办?
地兽绷直了身子,瞪圆着眼,踢着后腿,全身的毛高高竖起,发出声声的吼叫。
它感到极度的震怒,凡是狼听到它的叫声就会远远逃遁,而眼前的这两群狼居然敢向它迎战!
刚才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保护住主人,咬死了第一批狼群,前爪和背部都已受了伤中无大碍,毕竟有损颜面。
眼前的这群狼似乎比第一群狼更为狡诈,它们排开的不是进攻队列,而是防守阵势,它们联成一体,扬着前爪,看样子是要用狼群集体的力量与它决一生死。先下手为强,一定要给这群狼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毁灭性的打击,让它们尝尝獒的厉害!
它狂吼着,意欲出击,但颈上的铁环却被胡大鹏牢牢地扣住。
它扭转头,瞧着胡大鹏呼着气,那模样似乎在问:
“为什么不让我攻击?”
它挣扎着往前窜跃。
但,胡大鹏仍未松手。
西门复冷冷地声音响起:“胡大鹏,你若不立即宰了手中的獒,老夫就杀了他们三人。”
胡大鹏冷冷地一哼。
他已有所准备,若救不了徐洁玉,他就决不句且偷生,但决不会为徐洁玉而杀地兽。
西门复又道:“怎么样?”
胡大鹏知道西门复是在吓唬自己,徐洁玉、徐沧浪和孙三娘三个人质,是西门复引诱徐天良的诱饵,他不会轻易杀掉他盯,西门复这样说,是想分他的心,眼下最大的威胁是小溪畔的狼群。
地兽是否能战胜它们?
他终于松开了手。
他不能不松手,因为小溪畔的狼群已开始往前爬行。
一声惊天动地怪吼,响遏云霄。
一片狼嗥声,绿州震荡。
地兽瞪圆了眼,瞅准了狼群中的一条大黄狼扑过去。
它认定那是狼群的头狼。
射人先射刀,擒贼先擒工。地兽也懂得这道理。
大黄狼仰面扬起了前爪,另十余条狼立即凑拢过来,一齐仰头扬爪,协助头狼御敌。
地兽一爪抓下,数十只狼爪相迎,地兽一口咬下,十余张狼嘴一齐反咬。
一声怪叫,地兽从狼群头上跃过,居然只咬下头狼脖上一撮黄毛。
一连三扑,皆是如此。
胡大鹏和李天奎头额泛出了汗珠。
地兽若不能制服死谷这群狼,形势就会非常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