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如她一般年龄的少女,身着淡色翡翠撒花窄棉裙,乌黑的长发沿着颈部优美的弧线瀑布般的滑下,人不胜衣,袅袅而立。青琐有一瞬间的惊艳,以为林中的仙子步入了尘世。
真美!青琐心里暗暗赞叹。她看见过紫桐的美,然而多的是薄粉敷面。眼前这位般般入画的美人,不施粉黛却是韵致天然,比芙蓉花还芙蓉。
她就是刚才大夫人所说的柳家唯一的小姐柳芳菲吧?真的是人如其名。
“小姐,”青琐听得旁边的文嫂轻声说话,“老奴给您叫来了丫鬟青琐,她是新来的,不怎么懂事,请小姐多担待。”
“你让她走吧。”芳菲有气无力的声音,“我想独自呆着,不要别人来烦我。”
青琐这才看清楚,这位小姐的脸色很苍白,如雪般近乎透明。一双眼睛大而无神,犹含着哀怨的眼波流转,纵是百折千回,也说不出那份凄美娇弱。
文嫂似乎已经听惯了小姐的这些话,只是笑着道:“小姐把燕窝吃了,老奴这就把青琐带走。”
“我不吃,你叫她把它倒了。”芳菲固执地说。
青琐想,这位小姐是不是在赌气?这么好的家境,这么精致的点心,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小姐不吃,不休说老爷知道了会心疼,您也考虑一下大夫人的一片苦心…”文嫂还在耐心劝说。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芳菲打断了文嫂的话,声音幽幽道:“你休想用这种话来套住我,他们才不会心疼呢。他们想的是自己,我恨死他们了。”
青琐一听心里就生了气,哪有父母生养自己的女儿是为了自己的道理?她想起大夫人慈眉善目的面容,想起那杯热融融的红糖姜汤。青琐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刚才小姐的一番话,她的心里就为大夫人愤愤不平了。
文嫂已经停止了言语,她拉了青琐,一直拉到外室:“青琐,你就在这里侍侯小姐。有什么事情你到大夫人那里禀报。”
青琐这才发现外室朝内排一雅床,系红木雕成,纱窗内悬异式珠灯,外悬湖色床幔,左右垂银丝。如此优雅舒适的小床却为自己所用,心下欢天喜地,向文嫂投去了感激万分的目光。
文嫂一走,她将自己的包袱放在小床上,再次走进内室。
内室里绣幕罗帏,地铺五彩线毡,中设楠木天然案几,玳瑁石四仙书桌,桌上一古铜瓶盛满水,斜放数十枝素心兰,水栀等花,旁边堆的是画绢,诗笺,扇叶,和笔具。壁厢位置是貂毛玛瑙榻床,沿窗侧一紫檀妆台,东首窗下摆着香梨木的琴桌,上有一张梅花断纹的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