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琐很早便醒了,她习惯于醒来就翻身而起。
环视四周,房间内芸香拂拂,花气融融,红绸满室,别有一种洒洒华丽之致。
哦,原来她在太子宮里。红烛残烬,香炉里袅烟尽散,房内寂静无人。
坐在床沿上愣神了一会,索性套上绣鞋,推门出去。
从大门口扑进来的清风撩拨着她乌黑如瀑的长发,风儿掠过院里娉婷多姿的马缨树,只见枝叶婆娑,迎风抖动。羽状的淡绿色叶片悉梭作响,粉红色的马缨花烂若云霞,闪闪烁烁。听说马缨花也叫合欢花,必是为新人燕尔所植。
天变得像水一样,无色透明。清光照得满院都是花影,那些靠檐依然点着的对纱灯,倒觉不明了。
青琐在院内站了良久,才见小翠小环提着雕金铜盆过来,看见伫立在院中的青琐,倒吓了一大跳。
第一次被人伺候着梳洗打扮,那俩个柴房出身的丫鬟也是笨拙,粗手粗脚,丢三落四。有些事体需要青琐亲自指点,才算渐上轨道。
“小姐,昨晚太子不在这里,宫里都传遍了。今日奴婢一起床,本也轮不到咱们来伺候,那些宫女狗眼看人低,动都懒得动,还朝着咱俩偷偷发笑呢。”
“没想到太子爷竟是这样对待小姐,岂不让人撂下笑柄?”
“咱俩自是得不到那些人的好脸色不提,小姐好歹也是金贵之身,怎可容得被人轻视了去?”
两个丫头看小姐好说话,便满肚子的牢骚,你一言我一言的嘀咕着。
青琐仿佛未所未闻,翻箱倒柜,埋头寻找着什么。待在底箱里搜到一个木漆方盒,如获至宝,欣喜之情难以言宣。打开盒子,一股清馨的香味,趁着氤氤的室内空气,直透鼻孔。
倒一杯酽酽的槐花茶,青琐半靠在紫榆雕刻的杨妃醉酒榻上,轻轻的呷了一口,带着满足的微笑,悠闲自得赛过活神仙。
神仙梦才做了一半,只听得宫人尖细的喉咙在外面扯:“请太子妃娘娘去皇后宫请安啦——”唱到“啦”字,便慢声拖长,然后寂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