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走到玳瑁几上,拿起放着的乌瓷杯,里面的槐花瓣已经变了颜色。他将瓷杯轻放下,面带笑意道:“柳小姐在宫里暂时安身几日,等本宫有机会定会放你出去的。这里的宫女侍卫,柳小姐尽管差遣。”
芳菲听天濂这么一说,自是感激不尽。俩人又客气了一番,天濂回自己的寝殿去了。
翌日,天濂起了个大早。唤侍卫牵了马来,在青石径道上遛着。此时东方云彩变得粉红,太阳从琉璃金瓦边缘上升起来,一点一点的,鸡冠一样的红,光线四射,空气又黏又闷,到处都眩目,到处都憋闷。天濂使劲挥了马鞭,宝马似乎领会到主人的迫切心情,拨开四腿向着宫外奔去。
天濂一路奔马,不知不觉到了阑池边。此时盛夏的毒日头火辣辣地烘烤着大地,池水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金色光芒。他的心里有一刹那的恍惚,他怎么会又来这里?
四周阒无人迹,池水掩映着他清凉的人影,他的目光在对岸深处徘徊。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无法明喻的孤独和寂寞幽幽涌入心怀,不由得朝着对岸大喊:“告诉我——你在哪里——”
他接连叫喊了好几遍,积压在心胸的一腔郁闷似已化成云烟散尽,方感到自己刚才的举止有点不可思议。淡淡的笑着,想到今日父皇还要召集众臣议事,他必须赶着去翎德殿。
马匹咴咴作响,掀起一路灰尘。前面一架落帘马车正缓慢行走,看前方的人马由远而近,速度飞快,为防马车受惊,急忙赶了马躲到路边去。直到人马驰过,赶了自己的马车继续前行。
“姑娘,阑池到了。”马车夫朝着帘内喊到。里面的人清脆地应了一声,青琐精灵般的笑颜露出帘外。
青琐在海棠树下坐了良久,四处杨柳遮水,落花飘香,燕子呢喃着惊扰残梦。心印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
“今日我来,除了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外,我叫你想办法再次进宫去。”
“我们女人手中最好的武器就是出卖色相,你要让皇上、太子、皇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喜欢上你,我们报仇的机会就来了,知道吗?”
她苦恼地思忖着,眼前映入眼帘的山容水态,却教她愁思绵长。她不得不要和这个存在她梦里数十年的景象告别了,她的心里有了决定。
“我不会去太子宮的,如果这样让他喜欢我,我会是多么可耻的女人啊…”
她这样想着,心里逐渐坦然。站起身拍了拍衣裙,再次留恋地环视四周,缓缓的走回小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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