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琼鱼用力搂着温漠,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呢,鼻音很重:“温漠,你还好吗?”刹那有感觉他的身体比以前更加的寒冷:“温漠,你的手怎么还这么冷?身子也好冷……”而且,他身上冒出的寒气似乎也比以前多。抬头,他玉质的面具依旧遮盖了所有的神情。
温漠抬手想抱抱她,最终将她推开,声音依旧如从前:“我是从冰室里刚出来,所以才会全身冰凉。”
“那你的毒呢,解了吗?”傅琼鱼关切地问道。
“快了,不要再担心我,我会活到七老八十。”温漠眼中溺着温柔。
“真的?那真太好了!”傅琼鱼抓住温漠的衣衫跳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不过,等我死了以后,我还是希望由你来给我收尸。”温漠打趣道,傅琼鱼看着他:“别死死死的……温漠,我就要你现在好好地活着。也许,几十年后,就由你给我收尸了。”
“你不让别人死,却在说自己死。你死了,是想我和你一起死?”身体被一拉,手也被一挑,傅琼鱼就靠在了南风兮月的身上,她抬眸看他:“你刚才跑去哪里了?”
“只是在四周转了转。”南风兮月向温漠行礼道:“温公子,久违。”
“曦王爷,久违。”温漠亦施礼。
“南风兮月,温漠已经没事了。”傅琼鱼还满兴奋的对他说。
南风兮月望向温漠,露出一抹笑容:“恭喜。”又揉着傅琼鱼的头发,“她一直担心你。”
“知道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傅琼鱼接过南风兮月的话,对温漠说道。
温漠看着南风兮月放在傅琼鱼头上的手,她笑得如此温暖,傅琼鱼又道:“温漠,我们进去说话吧,我们这阵子遇到了很多事情呢,我都想告诉你呢。”
“不了,我和澜依有约,你今天刚刚来到这里,你们先做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温漠道。
“嗯,温漠,你快去吧,约会最重要,明天我们再聊。”傅琼鱼一听“有约”,眼睛就放出了一道光,温漠转身离开。
风起,无数的花瓣再次旋转着落下,傅琼鱼靠在了南风兮月身上,握着他的手一起伸出,摊开手掌,柔软带着芳香的花瓣落在交叠的手掌间,傅琼鱼柔声道:“还是和你一起接花瓣更浪漫。”她想起了几句诗,望着这满天飞花道:“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坠花湮,埋没一朝风涟。花若怜,落在谁的指尖。”
“你怎么就想到伤感的诗句?”南风兮月叩了她一下,将她好不容易凝聚的悲伤情绪打散,“那你说,你想到了什么?”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南风兮月转手间,手中便握了一把的花瓣,然后扬起,傅琼鱼看着交错的花瓣,没得迷离人的眼睛,她轻语:“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温漠远远的听到她低柔的声音,当花瓣滑过他的面具瞬间,从叶尖至叶脉迅速的结上薄冰,从他身边滑过时,那冰又融化了。
他们……已经又成亲了吧?
温漠一路走出,连玉面都结上了冰,阳光照射之后,又迅速的融化成水。高大的树木上,一颗粗粗的树枝坐着一个红衣男子,他正拿着从树上掰下的一串绚烂的花,他的样子被树影遮盖,看到温漠走过,独有的妩媚的声音响起:“看到自己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自己却不久于人世,能这般放得下的果然……只有温公子。”
几道锋利的冰刃瞬间**过来,冰刃擦过楚殇手中的花,花瓣被利落的切开,纷纷扬,落在了他的衣衫上,平添了几分妖冶。
楚殇只坐在那里,没有躲开冰刃,冰刃直**他的肩膀,鲜血瞬间弥漫。温漠连看他也没看,又往远处走去。楚殇嘴中流出一丝血,从树上翻落,地上有白色的花瓣,血顺着他的手落在了花瓣上,染成了红色。
楚殇靠着树,喃喃念道,“一朝春去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温公子已时日无多,还要做这君子几时,她与喜欢的人缠绵万千,你却要独自忍受死亡之苦。待你死后,她亦会把与你有关的过往全都抛诸脑后。温公子,真的不介意吗?自己承受一切的苦,却给他人作踏板。”
温漠像以前一般的离开,花落了一地,悲伤的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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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树上,白衣飘飘,澜依站在那里望着温漠远去的背影,手指握紧了树干,眉眼间是痛与担心。
澜依转头凌厉的看向楚殇,澜依翩然飞下落到了楚殇面前:“你若再说些让漠伤心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楚殇的衣上混合着冰与血浸成的污渍,楚殇倚靠着树悄然一笑:“让他伤的话?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伤的?”
顷刻,锋利的冰锥子刺在楚殇的喉咙间,冰冷的锥子尖刺出了一点血。楚殇依旧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澜依看到他眼中的无所谓,瞬间又收了冰刃。衣衫飘阙,澜依转身离开。
“族长真的忍心,温漠如此悲惨的死去?我有救他之法,不知族长是否有兴趣知道?”楚殇捂着伤口,又吐出一丝鲜红的血。
澜依猛然转过身:“你有救温漠的方法?”
“是。”楚殇走过去,“族长为了解温漠的毒,想必已经研究多年。那族长,可听过换血之法?”
“换血之法?这是什么办法?”澜依问道。
“就是以血还血,将体内的毒清净。但温漠所中的毒已经入体三分,所换之血亦该是百毒不侵的人体内的血,再配以支撑琉璃仙境的力量,方可将温漠入体的毒完全净化。”楚殇慢悠悠的说道。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你到底是什么人?”澜依看着楚殇,似要看穿他的灵魂,楚殇看着那一手的血:“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倌,女人玩弄的男人,最看不得别人幸福,也看不得别人太悲惨。”楚殇捂着伤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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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傅琼鱼吃下饭后,终究是抵不过瞌睡虫的打扰,爬到床上就睡着了。醒来后,方又有了精神,但她的相公又不知跑去了哪里。傅琼鱼走出了院子,在一颗大树下看到了趴在阴影中睡觉的五尾兽,而之前睡在五尾兽身上的驼背仙已不见了踪影,因为五尾兽看到傅琼鱼移了地方,它也移到了傅琼鱼住的门外的一颗树下,现在驼背仙还一个人躺在原来的那颗树的阴影中睡觉。
傅琼鱼走过去,看到五尾兽睡得正香,她摸了摸它的肚子,柔柔软软的。索性,头枕在五尾兽的肚子上,她也躺了下来,着实比床还舒服。五尾兽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兀自的躺下继续睡觉。五条尾巴却晃悠到傅琼鱼的跟前,扫着她的脸,傅琼鱼抓着它的尾巴:“五尾兽,太痒了,别闹了!”
透过树叶看向天空,白云朵朵,笑声不断。傅琼鱼想起了楚殇,神色一暗,她摸着五尾兽的长毛,然后站起。五尾兽也蹭的站了起来,傅琼鱼摸着它道:“我要去看楚殇,你在这里接着睡吧。”刚走几步,五尾兽就跟着她。
“你要跟我一起去?”傅琼鱼问道,五尾兽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就看着她,它也倒不过时差了。
“好吧,走吧。”傅琼鱼道,她在前面走着,五尾兽就在她后面跟着,一人一兽,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傅琼鱼问过人很容易就找到了楚殇住的地方,樱花烂漫,几颗樱花树种植于院子中,雪白的樱花让人心情明静。五尾兽又随地趴在了外面的一颗树下,傅琼鱼无奈的笑了笑,对它道:“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傅琼鱼走了进来,她站在门口看着坐在樱花树下的楚殇,此时他已换了一身蓝色的衣着,连系着头发的玉带也是蓝色的,樱花的芳香阵阵,有垂下的樱花的花枝上缀满了樱花。
两人相视,傅琼鱼走了过去,扯扯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她蹲在了楚殇身边,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很好。”楚殇扭头看她的侧脸,有花瓣落在了她的头发上,楚殇又转头:“你呢?”
“我也……还好。”傅琼鱼拽下樱花枝:“我听武元说了,你比我们早一天到了这里,你没受伤吧?”
“你是想问我,我是不是故意被擒,就是为了找到这通道?”楚殇犀利的问道,傅琼鱼抿抿唇:“这些都不重要了,楚殇,在你第一次骗我时,我是恨你,但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看,以后也是这样。”
“若是有一天,我必须杀了你,你也把我当做朋友?”楚殇靠在了树干上,傅琼鱼摘下几朵樱花:“楚殇,你有时真的让我搞不懂。你用刀刺自己,只是想我原谅你;现在又来说,有一天会来杀我,所以,之前的……依旧是骗人的?”
楚殇没有回答,傅琼鱼叹了一声,然后说:“也许你杀我时,我并不知道,那时,我依旧把你当朋友。”
“花萱冷呢,她还没回来吗?”傅琼鱼又恢复的平常的状态,楚殇勾住她的脖子,抬起她的脸看向自己,也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没有呢吧。”傅琼鱼拿开他的狗爪:“被我相公看到了,你的手就废了。”
“他这么爱你?”楚殇没再逾矩。
“当然。他生我生,他死我死。”傅琼鱼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又站起:“你好好养伤,你受过的伤不少了,怎么还是不知道保护自己?”
直到傅琼鱼离开,楚殇看到肩膀处渗出了血迹。
他生我生,他死我死……已经到了这种生死相许的地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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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兮月和夜城不知去了哪里,武元也不知跑去了哪里,傅琼鱼看出楚殇受了伤,就去找了宿雨去给楚殇看一看,她这才出来拍着五尾兽:“我们去百鸟林看看怎么样?”
一人一兽,溜达着来到了百鸟林。傅琼鱼围着古木寻找着方才见到的凤凰。枝叶相搭,遮盖了阳光,林间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为什么这里只有鸟,而没有野兽之类的?”再一细想,这里距离村庄并不远,怎么可能这里会有灵兽呢?一定是张了结界,让那些灵兽不敢前来捣乱。
他们慢慢走着,就来到了一颗更为粗壮的树前,要有十多个人合抱才能保住树木,枝叶繁茂,遮盖了大片的地方,而且这棵树很不一样,因为周围只有它一颗树,孤孤单单,又好像显示着自己的独特性。他们离那颗树有百步之遥,傅琼鱼好奇的走过去,五尾兽却叼住了她的衣服,傅琼鱼没走成:“怎么了,五尾兽?”
傅琼鱼再弯身看,就在树叶间看到了金光色的尾羽露出树木半截,是凤凰!
“是凤凰!”傅琼鱼喊道,五尾兽放开她,傅琼鱼低身看着:“我能不能过去看看?”刚移动两步,又被五尾兽用爪子按住了衣服。傅琼鱼动了两下,见五尾兽又像一个长辈一样看着她,傅琼鱼捏捏额角:“我不去了,你先放开我。”五尾兽听话的把爪子移开,她只好站在不远处看着凤凰,平时五尾兽都很听话,今天怎么就一直不听话,还来阻止她……她恶狠狠地回头对五尾兽说道:“是不是南风兮月让你管着我?”
五尾兽又趴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傅琼鱼看到五尾兽这个样子,是她说对了吧,她还纳闷她消失了这么久他也不来找她,原来是知道五尾兽会跟着她……估计还嘱咐了五尾兽两句,让她别惹祸之类的……傅琼鱼拍拍它的头,今天她想靠近去看看:“五尾兽,你乖,听话,我就凑过去看一眼。”但她刚要走,就被五尾兽又按住了衣服,砰,她就坐在了地上,也只能坐在那里看凤凰了。
此时,南风兮月带着夜城站在了一个洞外,洞内寒气突突的往外冒。
“就是这里。”夜城道。
“在这里等我。”南风兮月说了一句,然后走了进去,这山洞其实是一个冰室,四周寒气蔓延,越往里走越寒冷。当南风兮月走到底的时候,眉毛已经结成了一层霜。在冰面上,坐着温漠,温漠的面具已然卸下,他的脸上、身上都结了一层黑色的冰,宛若被封在冰中一般。
南风兮月看着温漠,只等在那里,片刻,“冰美人”温漠睁开了眼,张开黑色的冰唇:“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南风兮月。”顷刻,冰碎,落了一地。
温漠心脏骤疼,他又运功压了下去,南风兮月走过来,弯身捡起了黑色的冰片,颜色鲜亮。他的声音在晶莹透亮的冰室中响起,身影也倒映在了冰上,颀长而有温暖:“你的命已经没多少日子了。”顷刻,黑冰碎成碎片。
“我自是知晓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能否答应我一件事情?”温漠依旧坐在地上。
“你说。”
“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带她离开琉璃仙境。”温漠又说。
“我也没有打算要告诉她。”南风兮月低头看着温漠说道,“让她以为你活着会比知道你死了更好。”
“如此,甚好。”温漠起身,青衣上的黑冰也落在了地上,那张脸已经毫无生色,或者说是没有健康人的脸的那种健康的状态。温漠走近,与南风兮月只有十多厘米的距离:“你来琉璃仙境的目的是什么?”
“寻找一件上古的法器,凤凰琴。”南风兮月坦白道。
凤凰琴是伏羲以玉石加天蚕丝所制出之乐器,千年桐木所做,表面泛着温柔的白色光芒,其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宁静祥和,据说拥有能支配万物心灵之神秘力量。后来伏羲为了孔雀女归顺于天魔,自称琴魔,改琴名为七绝琴(七绝之意是为断七情绝六欲)。第二次仙魔大战,琴魔战败,把毕生绝学及千年功力尽数注入其中,然后使用空间转移魔法把它抛入九霄云外,后来就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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