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9】穿骨之刑
“我是来找方丈大师的,我有急事要见他!”傅琼鱼就往里面走,那小和尚拦住她说:“姑娘,方丈正在闭关,方丈交代,在他老人家闭关之时,任何人都不见。”
“包括皇帝老子?”傅琼鱼问了一句,小和尚一愣:“施主是皇上派来的人?”
“对,没错!”傅琼鱼把皇后的令牌亮了出来:“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见方丈,快让方丈出来,若是误了事情,你们整个圆通寺都要跟着一起陪葬!还不快去!”傅琼鱼怒吼了一声,小和尚一看是皇后娘娘的令牌立刻跑了:“姑娘稍等,我这就去禀告方丈师父。”
傅琼鱼在外面等着,一会儿小和尚过来了道:“姑娘,请跟我来,方丈师父正在厢房等候。”傅琼鱼跟着过去,小和尚推开门,傅琼鱼进去,门又被关上。
有一中年和尚盘坐着,手中拿着一串佛珠,一边闭眼念经一边捻着佛珠。傅琼鱼打量这个和尚,感觉不像和尚,而是像个儒雅的文人,长得清清瘦瘦,一身袈裟不染一丝纤尘。他就是南风玄翼的太傅——赵汉佑?
法华方丈慢慢停下念经,睁开了眼:“皇后娘娘有何急事?”
那一双眼是饱经沧桑后的平静,傅琼鱼走过去,拿出了云妃的玉佩:“方丈师父,可记得这玉佩?”法华方丈一见这玉佩,眼中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他拿过玉佩,仔仔细细的看着:“这,这……这是灵儿的玉佩!”
“没错,正是云妃的玉佩。”傅琼鱼说道。法华方丈拿着玉佩站起,打量着傅琼鱼:“这玉佩怎在姑娘手中?”
“是皇后娘娘转交给我的,说我凭着这玉佩来找方丈法师,法师就可以救我夫君南风兮月一命。”傅琼鱼跪下道,“求方丈法师与我回京一趟,救我夫君性命。若我夫君性命无忧,我夫妇二人定永生感激在心。”
“你说……南风兮月,你是他的夫人?”法华方丈问道,傅琼鱼站起,又行礼:“我正是南风兮月的夫人,我叫傅琼鱼。”
法华方丈的手摩挲着玉佩:“灵儿的儿子出了什么事情?”
“南风兮月被人栽赃嫁祸,说他杀了明王南风狂/野,还与龙语国韩卫通信通敌卖国。方丈师父,皇后娘娘说你是当今皇上的太傅,若是您场面相劝,皇上一定顾念兄弟之情。求方丈念在您与云妃娘娘的情分上,救救我相公。您已经帮助南风玄翼夺了南风兮月的皇位,兮月从未怨恨,更未有反叛之心,这次是皇上有意要置我夫君于死地。若是方丈师父不肯出面,云妃的儿子不日就会被斩,方丈师父今日已愧对云妃,他日又如何去见云妃的魂魄?”傅琼鱼再次跪下,犀利的说道。
法华方丈握着玉佩:“曦王妃,你起来吧。你说是皇上要杀南风兮月?你可有证据?”
“方丈,这还要证据吗?人头是早晨出现在曦王府,招引了所有王府内的人来观看,就算是个白痴,也不会将一颗人头摆放在家中吧?还有那些所谓的通敌的书信,我夫君岂非愚昧之人,会将那些书信留到今日?方丈师父只要想一想就不可能。您的学生,当今皇上也不是愚钝之人,岂非不知其中缘故,若不是他有心为之,陷害我夫君,还有其他说法可解吗?”傅琼鱼咄咄逼人的说道,“方丈与云妃曾两情相悦,当年,方丈扶植南风玄翼登基,我想云妃也未曾怪过你。今日,她唯一的儿子却要死于他的兄长之手,方丈可曾听过‘煮豆燃豆萁,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南风玄翼便是要生煎他的兄弟。如今,我夫君淡泊名利,只愿与我与世无争的生活,而他的皇兄却依旧不肯放过他。若是我夫君死了,我也会让南风玄翼为他陪葬。”
法华看着她,见她眼中坚毅,那坚韧模样竟与云妃有几分相似,法华方丈手中一直摸着玉佩,傅琼鱼又道:“方丈,可知云妃临死前曾说了什么?”
赵汉佑手一抖,彻底出卖了他此刻见到玉佩时的激动,傅琼鱼道:“云妃说,如果还能回到过去,她一定和那个人离开,不管是否贫穷,她都会陪在他身边一直到老……”
啪,赵汉佑手中的玉佩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良久,他合眼念道念道:“阿弥陀佛……”竟有两行泪从眼中流出,他拿起玉佩端详着:“老衲愿意与失主走一趟。”
“多谢方丈大师!方丈大师之恩,傅琼鱼将永生感激。”傅琼鱼无比感激道,“方丈,现在可以出发吗?”
“容老衲交代几句,便与姑娘前往上京。”法华说道,他便与他的师弟交代了几句,就和傅琼鱼出来了。血影正在下面等着他们。
“五尾兽!”五尾兽顷刻又幻化出来,顿时让法华方丈一惊,五尾兽硕大的身子几乎与树其高,洁白的毛迎风飞舞,额前有道红色的痕迹,五条长长的尾巴在空中抖动着,龇目獠牙,十分的吓人。
“阿弥陀佛,姑娘竟然有世间罕见的灵兽。”法华方丈只有那么一会儿的惊讶,随后就恢复的平静,傅琼鱼道:“它在天黑之前能送方丈到达京城,方丈,请上去吧。”
法华方丈一跃就跃到了五尾兽的身上,安然的盘坐于上。傅琼鱼也上去了,拍了拍五尾兽:“五尾兽,走!”五尾兽就在丛林间跳跃着,血影又紧随其后。
法华方丈一直安静的坐在五尾兽的身上,嘴里还念着经,傅琼鱼一颗心早已到了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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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昨晚,天牢内,刘玉提审了南风兮月。他被拴在刑架上,浑身都被绑得像粽子一般。但那令人仰人鼻息的面容,却丝毫不改安静。刘玉走过来:“曦王爷,皇上让本将军审问你,王爷不想受皮肉之苦,还是老实的签字画押。”
南风兮月未动也未说话,刘玉一把捏住了他的脸,狞笑着:“王爷真有骨气,那我要看看王爷到底有多少的骨气,给我用鞭子狠狠的抽。”
一旁的狱卒看看南风兮月小心的说道:“将军,皇上没说让用刑,他还是皇上的弟弟……”刘将军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啰嗦什么!他通敌卖国,皇上把他交给我,就是让他低头认罪。给我抽,狠狠的抽!”
狱卒扬起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南风兮月的身上,瞬间血液飞溅。鞭子上还沾了盐水,那鞭子声如同炮仗一般在整个监狱都响起了回声。南风兮月的衣衫很快就被抽烂了,一道道鞭痕抽过的地方,红肉翻翻,血液渐渐弥漫了那白色的衣衫。而那被抽打之人,却一声不吭。直到狱卒抽得手都抽筋了,那白色的衣衫再也见不到半点的白色,完全被血液侵染。狱卒怕把人打死了,到时皇上再翻帐,倒霉的就是他,而且抽了这么久,那人竟没有喊一声,他也住了手:“将军,再抽下去,人就被抽死了,将军就不好交代了。”
刘玉魁梧身子凑过去,嗤笑道:“王爷既然不肯说,那就尝尝穿骨之刑如何?听说那滋味让鬼也骇然三分。”
南风兮月抬起头,冷然的看了刘玉一眼,随即嘴边露出一丝笑容,刘玉觉得这笑容扎眼至极,一把拽起南风兮月的头发:“你还敢笑出来!”
“本王今日所受,就是你将来所受。”南风兮月说完这句话再也不说了,刘玉抓着南风兮月的头发:“南风兮月,你还以为你能活着走得出去吗?皇上把你交给我审问,你就不知其中的深意?皇上,就是让我整死你!听说王爷独宠曦王妃,等我抓到了她,我要让王爷看看,她怎么在别的男人身下呻吟承欢!”刘玉笑着说,南风兮月的手指动了动,血顺着他的手指往下落,刘玉退出去:“来人,伺候王爷用刑!”
狱卒拿出尖利的粗铁,粗铁闪着冷光,他一步步朝南风兮月靠近。
那已被打烂了身躯,衣衫混着血液黏在伤口中,足以让人昏厥过去。白色的衣衫下,那曾经光洁细润的肌肤,此刻鲜肉翻着。衣衫被扯开,露出那白皙的肩膀,不管是让男人还是女人都让人眼馋得流口水。
狱卒麻木的盯着那鲜血淋漓的双肩,尖铁挨近了他的皮肤,猩红的血顺着白皙的肌肤蜿蜒曲折的落下,流进那刺人的伤口中,更加的让人心痛欲裂。空气中传来尖铁刺进皮肤中的声音。南风兮月始终一声不吭,他面容沉静,眼睛淡定,而脸上早已失了血色。
血肉被穿裂的声音传来,鲜红的血液猛然就蹿了出来,血肉翻开,露出森森的白骨甚是恐怖。
牢房内静悄悄的,只有尖铁刺着骨头,摩擦生出的吱吱声音,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血,不断的往下流;肉,翻开着;骨头露出来。
刺啦,狱卒拔出尖铁,带出了血肉,落了一地。随后,那尖铁又刺入他的另一边肩膀,血肉的摩擦,让人听了想要狂叫。那两个血窟窿,如同无底洞一边,而后,粗而长的铁链被递上来,铁链猛然就穿过了血洞,生生摩擦着骨头,他始终安静着,却也无法抵抗这疼痛昏了过去。
半夜,南风兮月才醒了过来,黑暗的牢房里见不到一丝的光。阴寒的牢房,周围都是令人发呕的难闻气味,偶尔传来老鼠蹿过的声音。一个人影跪在他面前,南风兮月动了动,身上便是痛到了极点,他靠着墙,头发散乱,黏在头发上的血液早已变干,形成一块一块的,他气若游丝,用密语问道:“她……还好吗?”
那黑色的影子亦用密语回答:“她现在在方大人家中。”
南风兮月的神情才微松:“那便好,不要让她出来。”
“是。”
“你去帮我办几件事情。”
黑衣人领命便消失在牢狱之中,南风兮月靠着墙,手慢慢的拿出沛在腰间的玉佩,摸索着。
半空中忽然又出现了一个人影,南风兮月似乎知道他出现了,没有动弹。那人悬在空中:“主子还没有想清楚吗?就算主子什么也不想要,他也不会让你活着的,因为你活着就是对他的威胁。你现在就像一只蚂蚁一样,随时都可以被他碾死。”
“……”南风兮月沉默无语。
暗魂依旧浮在空中:“主子还不明白,不管主子如何,他都不会放过你。主子即便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她打算,主子真的忍心让她一辈子屈居人下,像主子一样受人唾弃?她为了救主子,已经离开了方家,去见了皇后,又去找了法华方丈。她给他们下跪,只求保主子一命。有此红颜知己,暗魂是为主子高兴,但若主子依旧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争,迟早有一日,她会被人害死。”
忽然一道火飞了过去,传来南风兮月的发冷的声音:“你们对我外祖父还真是忠心耿耿,你就是想让本王造反?”
“主子,老主人曾为您花费了大半生的心血,老主人看你现在的样子也会死不瞑目。主子,你若不反,就算今日保住了性命,他也不会容下你,迟早会杀了你。”
“……”南风兮月靠在墙边,一人一黑影沉默着。
“本王答应你,滚吧。”
“主子英明!”暗魂消失。
‘她给他们下跪,只求保主子一命。’
她是那般倔强的一个人,如今却为他下跪求人……
“傅琼鱼……”
每念她的名字一次,心就抽痛一次。
‘主子即便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她打算,主子真的忍心让她一辈子屈居人下,像主子一样受人唾弃?’
‘南风兮月,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从来不要求他什么,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跟着他。但他又能给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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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琼鱼在天黑的时候,带着法华大师来到了上京,法华大师从上京外下了马,便和傅琼鱼分道扬镳了。法华大师独自一人去见南风玄翼,傅琼鱼也要去天牢见南风兮月。
“方丈师父,兮月的命就拜托您了,傅琼鱼在此再谢谢方丈师父的救命之恩。”傅琼鱼再次跪下,被法华方丈扶了起来:“姑娘言重了,老衲现在就入宫面见皇上,姑娘也要多加小心。”
“师父也要小心。”傅琼鱼说道,法华方丈就一个人朝上京而去。有侍卫拦住了他,法华方丈亮出令牌,那些人立刻跪下。方丈便朝里面踱步而去。
之前,血影跑出来,曾经惹出了麻烦,再让血影进去,恐怕会被人认出来。傅琼鱼摸着血影道:“我现在不能带你进去了,你先自己去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我救回你的主子,你在回来。”血影嘶叫了两声,便朝着树林中跑去。
傅琼鱼又易容变成了男子,再次混入了上京。她来到天牢处,看到有侍卫把守着。她径直走过去,就被一刀卡住了脖子:“你是谁?这里是天牢重地,不是闲杂人来的地方,快滚!”傅琼鱼拿出了令牌,看守楼房的立刻跪下:“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傅琼鱼说道,那守卫起来,她低声道:“带我去见曦王南风兮月。”她又拿出一张银票塞到守卫的手中:“这件事情,谁也不准告诉,否则,你不光没了银票还没了命。”
“奴才知道,奴才知道,您这边请。”侍卫一看银子就眼冒金花,带着傅琼鱼进来了。
傅琼鱼脚步急切的跟着进去,狱卒领着傅琼鱼走了一段时间,她就来到了一个牢房前。当她看到那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时,血在刹那都凉了。他头发散乱着,那身白衣早已被鲜血染红,头发掩映了面容。两条锁链穿过他的肩膀,血肉模糊。狱卒开了门:“您有话要快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人了,我去外面给您守着。”狱卒离开。傅琼鱼一步步的走进去,心脏似乎没了任何的跳动,南风兮月也慢慢抬起了头,瞳孔一缩。
“南风兮月。”傅琼鱼哑着声音低声叫道,她扑腾就跪在了他面前,伸出手指拨开他凌乱的发丝,颤抖着手指慢慢抚上他略显冰冷的脸庞,低头看着他一身的伤,皮肉翻着,没有一处是好的,肩头被穿出了两个窟窿,傅琼鱼的心脏瞬间像被人披出两个窟窿,她声音发颤:“南风兮月……”
南风兮月沾满血的手慢慢覆上了她的手,一只手捏着她的脸,声音嘶哑:“我不会死的,你要等着我。”
傅琼鱼眼泪成珠子一般落了下来,摸着铁链,南风兮月便疼的皱眉,傅琼鱼缩回了手,她幻化出破天剑就要砍断铁链,南风兮月却握住她的手腕:“别动。”
傅琼鱼握着破天剑的手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
南风兮月抬手擦干了她的眼泪:“我要记住现在的痛,我会十倍的讨回来。傅琼鱼,你听话,去外面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我,我一定会活着出去。”
傅琼鱼抵住了他的额头,她知道他不会逃亡,更不会被着罪名逃亡。她捧着他的脸庞,咬牙切齿,几乎要把牙咬碎了:“是谁,到底是谁干的,我一定杀了他,杀了他!”
南风兮月摸着她柔软的黑发,眼神也温暖起来:“只要你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