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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美院肄业的人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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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侯,几乎每一个男人和女人都想去国外,因为据说那里有他们理想的生活。我也相信这句话,但是没有机会,我没有美国的表叔或者是台湾的亲爹,我有的只是一个被众人思维影响的心,向往的心。听说哪个系谁谁去欧洲了,我们就傻傻的坐在那畅想一翻,想象卢俘宫呀、香谢理舍呀、双偶呀、总之就好象自己已经一ρi股坐上了飞机,老师和模特一进屋,才发现炉子里的火灭了,女模特不*服,大家又才赶紧急急可可的生炉子,炉子生起来了,屋里也暖忽了,我又懒得画了。

正因为有这种向往,所以结交了一些都打算走漂的人,其中大多是打算出去的,那我就不说了,可有的是想在这里搂一票的。

大永就是这么个人。记得当初认识他是在美院的篮球场上,他是国画系的前锋,我是油画系的后卫,本来是不对位的,但是,他好象是个跑不死的家伙,抢球很猛,无论是谁他都要抢一下才满意。所以,当时我和对方的后卫对位的时候他也过来夹击,结果手拍在了我的脸上,巧的很他那长长的指甲就把我的眉弓扎出了口子,当然一场­肉­搏接踵而来,不一会就演变成大规模冲突,上手的双方达到30多人,包括两个系来劝架的老师。场面非常红火,车锁、砖头等常规武器出现,甚至连壁纸刀、画刀、榔头等非常规武器都引进了,好在,时间不长,仅仅十几分钟就结束了,院长报了警。除了一些很苯的家伙没来得及跑掉以外,主要肇事的人包括我们俩都溜了,而且是一起并肩逃跑的。我们两个一口气跑到校外的狮子林桥上,抱着栏杆气喘吁吁,根本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对方。最终,我们约定下次在校外再战,时间、地点说的清清楚楚。不过,那以后在学校见面的时候完全把约定抛之脑后,不知道怎么的和哥们一样,而且拉拉扯扯的说着那天如何如何之惊险,谁谁脑袋被开了瓢,怎么以寡敌众等等疯话,就这样几次之后成了朋友,并且无话不说。

就在一次晚饭中,我们不知道从什么话题扯到了这上面,两人一合计,有系!扎这帮人一下,全当劫富给贫了。

于是,他找北京的哥们弄的护照然后外面复制假的,我们俩在天津大学、南开大学一带学麽凯子,找他们宿舍或者食堂等公共场所,我们在可能上当的人旁边的地方坐下,还要装做背着他,然后讨价还价,大永是蛇头,我当闲价格太高还价的托。吵得差不多了,我就走,装出不欢而散状,头都不回。他则继续留守,一会旁边有听见我们讨论的鸟就上钩了,剩下的就教给大永了,这家伙的忽悠能力比较强,弄不好上午谈好下午钱就收,然后把假护照以及所有的假证明都给他,于是,大家在快乐的气氛中结束见面,然后就有人哭了,当然不是我们。

赶好了,一次就是5、6千,我们三七开,由于我起的作用的原因,我拿小头也没意见。

其实,那时侯在天大闲逛的时候心里挺不是滋味,看着这些莘莘学子,我就有少许的愧疚,一想到他们中的某人成为我们俩的口中餐,他们的辛苦钱成为我们俩对象脚下的高跟鞋心中总是有些莫名的伤感……

算了,八国联军占领中国的时候不也是烧杀抢掠完了才发感慨吗,就当是资本积累吧,以后搞大了也可以回报人民吗!这样想来,当时就心情舒畅了。

可时至今日,我也没有什么突出成就,也许就是报应。

很快,大四就到了。学校给大家一定时间去搞创作,所以有将近半学期时间自己分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众人兴高采烈。只有我没有过多的兴奋。毕业创作?创作什么东西?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有这种事情,这样就是证明这几年的美院学习的结束?还是某种更加模糊的生活的开始呢?我一下子陷入了一种朦胧的坠落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其他人有的结伴去西藏采风(当时流行的很),有的去宏村。2年级写生去过,这次再去实在有种矫情。我倒在宿舍的床上,女朋友枕着我的胸口,她静静的抽着烟,然后把烟灰掸在我的肚脐上然后吹散,用剩下的痕迹来算命……

我看着天花板,猛的跳起来,撇下她就跑了。

那天起的三个月的时间我和一帮社会闲置人员在一起,他们大都是大永的朋友,我们在一起专门­干­碰磁的行当。我们从车厂借了一辆旧的长安,然后带好水和­干­粮,五个人就开始我们的长途生活。在车上的时候,大家都比较沉默,并没有什么人很开朗的可以逗大家开心,因为看的出来,这几个人都是没饭辙了,虽然我也是缺钱,但我至少是个大学生,而且年轻。他们都好象在各自的生活中已经经历了很多。我也收起了嘴,不再说话。直到我们在高速上看准了我们的猎物。我们一般不找小轿,那里面的人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也不能对付长途汽车,我们当时的能力远没有后来的那帮车匪路霸凶恶。所以,范围规划在一些当时比较盛行的外贸公司的长途货运车上,因为一这些司机长活手里带些钱,而且当时走私严重,弄不好车里还有意外收获,二是他们不是私家,给公家­干­的话弄它些东西他们不至于和你拼命。

所以,计划好以后,我们就这样算计着。

遇到了车,我们就从后面超速,打手势,然后慢慢将它戗到路边,然后一窝蜂下去镇住司机,并且告诉他刚才他超我们车时抹着我们车了,于是顺手找个地方的污迹给那个司机看,一般没到这个程序,他们就认了。有多少钱就弄多少,有时他要是很配合,我们也比较仁义,给他剩个俩、三枣。要是不顺利,大家就帮助那个人提高一下“认识”。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当时有种梁山好汉的感觉,一点没觉得这是犯法。当钱到手了,大家的心情才有些好转,脸上也有了些笑容,嚷嚷要去喝酒。酒桌上,我看着大家推杯换盏的劲头就好象如坐梦中,那里我可以体会*的快乐与纯朴。他们各个黝黑的面庞,宽阔的肩膀,着实超过了以前所有我临摹过的人体模特,这是一种有着真实张力的模特,是纯粹的。我们喝酒的地方就在我们“忙活”的那条高速上,往北15公里就是蓟县,现在我们在这家小馆里醉醺醺的,这里的人不习惯吵闹这么久,但是只有这里还有灯火,因为,老板娘是个善良的寡­妇­,人很美,而且和除了我以外的我们这些人很熟,看来,我没加入进来之前,已经有人开始这挡生意了……

我看着老板娘端花生和白­干­过来的时候,可以从她袖口的敞亮里瞅到那白白的玩意,一到这时候,那几个人就使劲的吹哨,而老板娘也更加把甩臂的幅度变大,再然后就是更大的笑声四起,我也紧紧抱着屋内的柱梁难以自持。

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劳德累克,明白了他整日混迹于红磨房那个污秽荒­淫­的场所,那里面不光有光天化日下的­阴­暗,同样有惊心动魄的灵与­肉­的撞击,那里有最为*的肮脏也有最为真实的纯净,那里面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生命,他们用最为原始的­肉­体换取生命的延续,原来图卢司晦涩的身体残疾使他真正把握了生命意义的内核。

醒来后,我一下子眼前豁然开朗,我不光有了给女人买裙子的钱而且毕业创作也可以搞定了!

很快,半年的时间匆匆而过,女友也已经离开了我。大学行将结束。

时间定格在1990年……某月……

那天,早上6点多的时候,一个朋友打电话,说这几天北京很热闹,一起去玩玩,正好有几支乐队要有演出。我反映都没有就答应了,当时确实很烦,工作邀无音训,以为一生可以牵挂的人又离开自己,着实有些失落,正需要这样的机会,散散心,再说前阵子扎的钱正没有地方花,这回好好造造!

一个钟头后,宿舍门口汽车喇叭响,还是那几个人和那辆长安。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即将会发生的那场事件,并且对于天津人来说根本没有预感。如果有一丝的念头,我们也不会凑这个臭蛋屎……

那时侯的北京和现在差不多,都是文化环境对搞艺术的人比较舒服的地方。所以自己也喜欢走在后海的晚上,踩在银锭桥的桥面上看看不远处的鼓楼,最后被警察叔叔要求出示身份证。

很巧,到北京的第一天晚上大家就喝多了,于是大醉了一天。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才清醒,于是觉得应该去找找乐子。很快,所有人的胃口都被调的很高,因为有人知道崔建的消息,说是找一找,没准能碰到。这样想着,就行动了。

时间是晚上9点,路上行人很少,而且地上很多纸条,而且有些杂乱无章的。当我们走过建国门时,发现有很多的武警在前方,于是心里有些堵。也许是下意识的原因,脚步有些晃乱。

原因很简单,我们中有人身上有家伙。

打算回头的时候已经晚了……

本以为有身份证或者学生证就可以过关的,没想到出了岔子……

原因也很简单,武警叔叔这回是端着冲锋枪过来的。

我们什么话也没有来的及说就已经被“专政”了。

后来才知道,我们能够开车到北京已经是奇迹了,震惊世界的“天安门”事件已经开始两天了……

一个星期后,我们从拘留所出来,没前科被遣送回津,比如我,有问题的继续调查。

也就是从那时侯起,大永从我们的视线里永远消失了,直到今天也没有音训。

回来后,我也很没心情,在宿舍两天没有出去,确实是很疲劳,几天的拘留已经让我明白了什么叫人民*专政。

事情被我自己渐渐淡忘以后,我才开始回到学校等待毕业,但是这次我又想错了。

还没有进班,有人就告诉我,副院长找我。

我的头脑中一片空白,意识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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