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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花容天下续集十里红莲艳酒 > 四

她在我怀里轻轻叹息。

我徒然收手,差点当场就扇自己一个嘴巴子。

禁欲太久,竟这么快便成了宵小之徒。

“对不起,姑娘,我已成家。”

“男子三妻四妾司空见惯,你又何必在意这些。”

“不,我忠于我的内人。”

她目如点漆,盈盈地望着我。

“林公子,被你爱上的人很幸福。”

她探前了头,隔着面纱,在我­唇­上轻轻一碰,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我往后猛退一步,踢翻了地上的酒坛子。酒水流出,涂花了红纸黑墨。

花遗剑对血凤凰的追杀­精­神绝对是锲而不舍。之后几日,血凤凰未再出现,花遗剑便失去目标,说要赶英雄大会。刚好司徒雪天也忙完他的闲活,我们仨再加一个一顶俩的丫头,一路朝着奉天赶。

奉天在十万八千里外,要慢慢走过去,直接赶下一届大会准没错。还好雪芝会武功,速度慢不了多少,但丫头年纪小,总是要休息,于是我们三个轮流抱。

数十天后,我们越过鹦鹉洲,于夜晚抵达武昌。

大江横抱城沿,层楼高峙,万户人家重重叠叠。

英雄大会前夕,相隔数十个城的武昌汉口也鼓乐喧天。

烟花浸入鸬鹚港,月上云收。

入城的人太多,守卫三两下就放了人。刚一进去,立刻就看到一家大排场的店铺,长风烟馆。

粉香吹下,夜寒风细。

夜间人来人往,彼此看不清容貌,倒别有一番美感。

原本一路顺利,却在这里遇到了本不该遇见的人。

欲投宿武昌客栈,刚一进门,觉得里面静谧得有些不正常。

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在一点。

一个少年,一名女子。

少年年纪与雪天相仿,亦是一身白衣。不过,雪天是华冠玉佩镶金线,他是素净无饰一身轻。

而且,他那种慵懒的调调,雪天怕是连边都沾不上。

“我还是那句话,不重复了。”

与他对峙的女子眉目间分明的惊讶,微张了觜。但更惊讶的是我。

那姑娘竟是朱砂。

她往那一站,就像燃了的一团火,手握刀,刀烁亮。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什么人说话?”

“我早说了,我知道。重火宫的四大护法之一,朱砂大姑娘。”那少年毫不畏惧,还打了个呵欠,“就算站在这里的人是你们莲宫主,我还是同样的话。”

朱砂哑然。

无论名声如何,看到重火宫的人不打哆嗦的人,掰掰手指都数得清。

但,他竟这么随便提起重莲。

那名叫白琼隐的少年朝她抛了个媚眼,掏出银子递给掌柜:

“最后的房间留给我。”

掌柜在瑟瑟发抖,别说接钱,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朱砂伸手拦下他。“重火宫其他弟子都还没到,你以为带上桓雅文就能打过我?”

桓雅文?

怎么会有桓雅文?

白琼隐用指尖弹弹她的手,轻叹一口气:“似乎你没弄明白我在说什么。朱砂姑娘,咱们桓公子在重莲眼中算个什么?我说的是,他会答应把房间让给,我。”

“我看不出你武功很高。”

“你错了。”

朱砂冷笑:“内力是隐藏不了的,除非你武功比宫主高。”

“我是说,我不会武功。”

“不会武功你还敢放肆!”朱砂恼怒,提刀指着他的脖子,“立刻滚出客栈,否则我杀了你!”

“白公子,不必和他们多说。”

这人的声音我听过。不是最好听的,但一定是最温柔的。他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看也不看朱砂一眼,朝白琼隐使了个眼­色­。

江湖中俊才艳丽代代辈出,凭一张脸、一手好功夫闻名于世的,不计其数。但是,表里不一的也不计其数。外貌极端美丽­性­格却极端偏激的,最著名的莫过于重莲,弄玉。

但,桓雅文是真正的翩翩公子。

他痴情专一,心志难夺,所向之处,永远是正义名门。

桓雅文是个磊落君子。所以,他必然与自己的兄长,以及重火宫为敌。

白琼隐完全无视他,银锭子在桌子上敲得邦邦响:“掌柜的,这位姑娘说了,房子让给我们,还不赶快备房?”

“这,这,公子啊,你和这位姑娘商量好再找我们,成吗?”掌柜哆嗦着,往后退了一段。

几名武林人士在客栈产生争执,受灾最多的一定是掌柜小二。

谁说客栈的人一定是懦弱无能的角儿?在腥风血雨中存活,他们其实最是机警灵敏。

我们几人穿得都很平常,还加上个小女孩,却给店小二发现,跑来,唯唯诺诺:

“这几位客官,很抱歉,我们这里已经满人了……”堪比狗类的嗅觉,鼻子吸吸就知道下个人该不该对付。

“我们只打算在这里吃饭。”

花遗剑刚一开口,桓雅文和朱砂都转过头。只有白琼隐还在不耐烦地敲桌子。

“雪天?”

“林宇凰?”

几乎同时出口。怎么听怎么觉得朱砂这丫头没礼貌。当着我的兄弟,不叫副宫主,好歹都得叫个林公子么。

司徒雪天加快脚步走过去,一脸笑容。“大圣人啊大圣人,我还当你真是病得下不了床了,竟这么快恢复。”

“多亏了白公子。”

白琼隐不买他的帐,瞥他一眼继续敲桌,敲一下掌柜抖一下。

桓雅文转眼看向花遗剑,惊喜道:“花大侠竟也来了。”

花遗剑习惯冷酷严肃,拱手回礼:“花某正欲前往奉天。桓公子近来可好?”

“那正巧,我们也是去奉天。”

“那么,擂台上见。”

桓雅文笑道:“我不过是去那里看看热闹,不打算参赛。既然遇了面,可否同行?”

白琼隐这才停下动作,往桓雅文身上轻轻倒去。“雅文,当年温采与你一同出行的时候,你是巴不得所有人都消失不见呢。原来,你不想和我睡。为什么不早说?”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白公子,你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

“桓郎,脱了裤子你温柔如水体贴入微,穿了裤子就翻脸不认人,我好恨。”

朱砂从怀中直接掏出一个金锭,特阔气地往掌柜的面前一砸:“最后说一次,这房我要了!”

小二一瞅那金子,眼睛爆­射­出­精­光。欲前去抓钱,却被掌柜提了算盘拍了手。

我忙走上前去,收回金锭子:“朱砂,是谁先来的?”

“一起。”

白琼隐道:“朱砂大小姐,打诳语也不是你这么打的。整个客栈的人都看到你来抢我们的房。若是一起,我都让了你这‘柔弱女子’。”

朱砂道:“你给我闭嘴!”

“既然是他们先,就不要抢。我们另寻一家。”

“瞧瞧,人家林公子多大方。你们莲宫主也不像你这样啊。唯女子小人难养也。”

朱砂举刀欲砍,我一掌顶了刀,扯她到一边,小声道:“有多少人出来?”

“大半。”

“天,我的朱砂丫头唉,莲武功尽失,你们都出来了,他怎么办?”

“不会,若硬闯重火境,起码得搭上百余条­性­命,外加一个月时间。无人知道宫主失了武功。而且这两年重火宫一向安静,现在是英雄大会前夕,也不会有人想找我们麻烦。”

“你们出来做什么?”

“这,恐怕不便透露。”

我顿时恼怒。

“你们是不信任我?”

“不是!”朱砂忙摇手,“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现在真的不能说。”

罢了。花有别样红,人心自不同。除了那狗屎运学来的青莲花目,也不会重火宫的独门武功。以我的身份,除了关心重莲,似乎便不宜多管。

朱砂刚想再去缠掌柜,我又拦住她:

“慢,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当,当然是宫里拿来的!”

重莲­精­神失常以后,重火宫内的财源一向紧缺,她竟这么大手笔花钱。我蹙眉道:“原来这就是宫内银子总不够用的原因?”

朱砂微微一滞。

“朱砂,重火宫的事我无权Сhā手。但你最好想清楚, 重莲可能永远恢复不了神智,但也可能明天就恢复。你们就尽管乱来。”我走回花遗剑和雪天身边,“我们另寻客栈。”

花遗剑大侠的名字不是摆着看的,跟着他有好日子过。福寿客栈,武昌最好的客栈;天字间,地字间,福寿客栈的上房之一。我们的。不过这样算来,房间还是不够,花遗剑去兄弟家住,留位给雪天与我。

天字间以白­色­为主调,是客栈里最大的房,房内挂满名家字画,临江而设,恍若人间仙境。地字间种满翠竹,桌椅床柜都是竹制,床头还镶嵌着翡翠碧玉,屋内还处处摆有假山盆景,反璞归真。

雪天住天字间,我住地字间。

虽说这两间房与金字间被并称为福寿客栈上上房,却都不及金字间豪华。

金字间是红棕为主调,里面洒满了花。据说那是名副其实的“金”,从床到桌到椅到衣架等无一不是镶金嵌银。就连这屋里的客人吃饭,都是用金器银器。

如此奢华,住一晚上的价格都够别人买一套平房了。

又有一说,能住金字间的人光有钱是不够的。尽管如此,这里还是有不少人抢着住。

所谓穷人求饭吃,富人胀破肚。人一有钱,什么都想试试。别说是这种纯粹浪费钱的房间,更离谱的事都有人做。据说长安有个暴发户以前穷得要命,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个新鲜的烧饼,后来发了横财,居然叫人去茅厕里面挑蛆来吃,还美名曰那是营养丰富。恶心悲哉!

花遗剑刚来的时候,甚至想把我们弄进皇帝老儿才敢住的什么金字间,我连连推辞,又听闻金字间有人占领,大擦一把冷汗。

他自己省吃俭用,对朋友可是没话说的。知道我在重火宫待久了丰衣足食,所以专门把我弄到这种烧银子的地方。

实际上乱葬村出来的小毛贼子,睡着了给蚊子吸­干­了血,估计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说到蚊子,我就想起了红钉叔叔的浴室。

红钉老怪、七杀刀和百催花每人都有一间浴室。条件都不怎么样,其中以红钉老怪的最为恶劣。木桶小得像洗脚盆不说,一入夏,蚊子还特别多。

重莲和林轩凤都是爱­干­净的主儿——尤其是重莲,身上香得让人家以为他有奇怪的癖好,但我却超级恶心。直到现在,每洗两次澡,到第三次总是会一推再推。这毛病被无数个人唾骂过,实在是童年产生的­阴­影。

重莲神智还正常的时候经常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肯洗澡,就不要碰他。我每次都是笑吟吟地扑过去,在他身上乱蹭,把一身的汗臭都蹭到他的身上,还伸出脚丫子叫他帮我脱袜子。

我个人认为,男人的身上要没点味道,那就不叫男人味。汗臭脚臭也是一种美。

只是重莲吃过的苦不少,但怎么说也是娇生惯养来的,要他做这些事,实在是为难他。所以每次他替我脱了袜子擦了脚,我都打算奖赏他林二公子之吻一个,他总是会皱着眉头,把我推翻。

瞅着雪芝那小样儿,就知道她恨不得扒我的皮,拆我的骨,吃我的­肉­。我拍拍她的脑袋,全不顾司徒雪天渐渐失去笑意的目光。最后他严肃道:“莲宫主疯了?”我耸肩,点点头。司徒雪天收住折扇,握得很紧:“他疯的时候你不在?”我依然点头。司徒雪天微恼,一掌拍在桌面上:“林宇凰,你……”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我轻轻抿住­唇­,冲他­干­笑一下:“他疯了没什么不好。至少没人能分开我们。”司徒雪天按捺住火气,一个劲儿点头:“他为你做了这么多,就得到这样的回报?好,好,很好。”我看着窗外,喉咙给东西堵了似的,说话都特困难:“你认为我希望他这样吗?每天看得到碰不到,他一直叫我的名字,却看不到我站在他面前……我能怎么办?”

司徒雪天微微一怔,垂下头道:“是我太激动,很抱歉。”我摸了摸雪芝的头,轻声道:“芝儿,你说得没错,爹爹是给凰儿逼疯的。所以凰儿更不能离开他。”

接下来,大家都沉默了。

雪芝咽了口唾沫,圆溜溜的脑袋差点埋进茶杯里。我侧头看看雪芝:“怎么了?这么不高兴?”雪芝道:“二爹爹,其实芝儿觉得现在这样很好……至少我没看到爹爹哭。”

“胡扯,你爹什么时候哭过。”

“二爹爹不在的时候,爹爹先是抱着小紫不说话,后来一直在园子里种奇怪的竹子。再后来就看着竹子发呆,看着竹子发呆以后就把竹子砍了,砍了以后疯掉,疯掉以后天天都在哭。”

我又摸了摸雪芝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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