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铭秋的孕期反应如期而至。开始只是孕吐,吃什么吐什么,几日之后,铭秋的身体开始支撑不住,头晕虚弱开始纷至沓来,铭秋不得不卧床休息。虽然说前两次也很辛苦,但虚弱到无力起身,铭秋还是头一次。
朝堂上的事情,惜悦不得不重新接手。当初她为了让重臣们重新相信铭秋,着实费了不少周折。若是因为这次而前功尽弃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惜悦在心里怎能不气儿子任性。若真是为了皇子之事,当初她登基也是为了开此先河,好让铭秋把皇位顺理成章的传给方方。
再说卧病的铭秋,岂能不生自己的气?舅舅早已说过他不宜生养,这么多年,阿翰也一直小心翼翼,而他却偏偏不听偏偏不信。现在可好,难受到起不了身,拖累阿翰不说,还耽误了朝上之事。
铭秋又是半晚惊醒,腿抽搐着疼。身边的阿翰立即惊醒了,他起身抚了抚铭秋的脸,问道:“又哪里不舒服了?”
“腿……腿……”铭秋痛苦的抓着被子,他连翻身打滚的力气都没有。
阿翰稍稍抬起铭秋的腿,轻一下重一下的捏着。疼痛慢慢退去,时间不长,铭秋却出了一身虚汗。
借着月光,阿翰能看到铭秋额上的汗珠,他叹气起身,去拿热水布巾,还有准备好的干净的内衣。给铭秋擦身换衣,阿翰每晚都要做。有时候,铭秋的情况不好,一晚上他得给铭秋换上三次。这个孩子也太折腾人了!阿翰心都快疼死铭秋了。
乖乖的让阿翰为自己更衣,铭秋身上一阵温暖干爽,等阿翰倒了水回来,铭秋借口腰酸,要阿翰抱抱。靠在阿翰的胸前,铭秋摸了摸阿翰的胸,似乎被之前瘦了些,铭秋鼻子又是一阵酸,心道自己这是何必呢!贬黜几位不老实的皇兄,扶方方登基,又有何难!可那毕竟是他的手足兄弟!要下手谈何容易!
“是这里酸么?”阿翰不敢下重手,现在的铭秋好似一碰就碎。
铭秋胡乱的应了下,对于阿翰,又是一堆心事!一个月前,阿翰狱中说的那些话,铭秋记忆犹新。阿翰做到了,守着他,爱他,这份被爱的感觉,难以言喻。自古描述爱情的诗词云云无际,铭秋曾经不以为然过,而今他却发现,集那诗词艳语之众也无法表达他的幸福,他的感激。他也想爱人,像阿翰那样爱人,爱阿翰,爱方方,还有天下的百姓。
铭秋曾经不懂爱为何物,如今了然了,心里不免内疚,他年少登基,除了跟母亲争斗,他为这天下做了什么?与阿翰这么些年,他又为阿翰做了什么?
熬过了前两个月,铭秋的胃口渐渐的好一些了,能吃东西了,身体也就不那么虚了。惜悦迫不及待的归政,铭秋却让她继续帮忙。“不能因为朕的身体,耽误天下之事!”这话从铭秋口中说出的时候,惜悦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自己那任性的儿子,似乎长大了。
转眼间,铭秋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腰身日渐圆润,加之天气回暖,圆圆滚滚的小肚子,明明白白的挺了起来。铭秋上朝的时候有朝服遮掩,回到养心殿,批折子见大臣的时候,铭秋便好不掩饰的挺着。
能近铭秋身的,大多都是惜悦曾经的心腹,报告的也是紧急公文。今年,西北大旱,冬粮欠收,虽已开仓放粮,但似乎仍是不足。铭秋早先已经批款赈灾,可这赈灾款粮却几经周折。朝堂的几份势力本来就盘根复杂,惜悦当政时期清理了一部分,铭秋回来后,复了几位皇兄的爵位,几分势力,转个个头,又开始复杂起来。
铭秋摸着自己的肚子,闷闷的想着,他顾着亲情颜面,可他的皇兄们却一次次的得寸进尺,丝毫不给他颜面!铭秋已经决意收拾他们,只是现在不宜轻举妄动。为此惜悦推荐个人给铭秋,兵部的刘梁。
此人耿直鲁莽,天不怕地不怕,若命此人为钦差,倒是能解一时之急。这人铭秋也知道,他跟惜悦有着相似的想法,不过刘梁这个人,不懂分寸,给他这得罪人的差事,定会被人背后使把戏,倒时丢官是小,丢命是大。
铭秋一时不能做决定,夜里,阿翰为他宽衣的时候,铭秋突然问阿翰说:“如果有一棵苗,很好,很壮,但是如果不伤害他,其他苗就得死,可即使害了他,其他的苗又不一定会活,怎么办?”
“哦,你说掐尖儿啊!”阿翰认真的道。
“掐尖儿?”铭秋已经习惯跟阿翰鸡同鸭讲,既然他说了就让他说完。
“掐尖儿就是,一颗苗儿,它长得太好了,好到把其他苗的养分都抢过去了,这样不论如何,一定要把它去掉!不能心慈手软!”
“那个被除去的苗岂不是很无辜?”铭秋已经被阿翰放到床上,他扶着阿翰的腰身,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