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夜静幽幽,苏旷端正坐于书桌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闪烁的电脑屏幕,神色紧张。
通过植入的木马病毒,苏旷轻松的进到时伟的电脑。时伟电脑中的文档分门别类归纳有致,苏旷很容易就找到了他感兴趣的资料。但是事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简单,日志里,时伟和萧俊的行踪仅限于金碧辉煌,而据苏旷观察,萧俊很少外出,这也是实情;财务报表上,每笔收入和支出都有详细说明,粗看,没有一点可疑的地方。
认真考核后,疑窦丛生。每个月总会有几笔巨额款项划入账户,而在内容一项上写的是营业额。可据苏旷所知,金碧辉煌旗下经营的酒店和练歌场,其每月收入总额加起来远远达不到这笔数目,此为疑点之一。其二,隔几个月账上又会支取一大笔钱,所写用途是投资。最近一次支取时间是今天下午。
苏旷心中一动,他知道时伟和周强交易是迟早的事,而在这个时候有这么大笔资金流动,是不是意味着行动即将展开。他把报表调到罗烈出事那天,在此前后并没有发现有大笔现金支出,他狠狠的捶了下桌面,如果他之前能看到这份资料,就可以避免惨剧的发生。
苏旷把这些数据在网络上传给了李卫,并且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李卫看过以后半天没有吭声,许久的沉静后,他发来一句话:这些证据只能证明金碧辉煌的账目上确实存在问题,警方虽然可以要求他们给予每款款项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这并不足以控告他们参与文物走私,更何况,我们的目标不仅仅在时伟萧俊,还有周强他们。
苏旷没有异议,在这个问题上,他和李卫的观点是达成一致的,如果光凭这些数据就可以立案的话,他就不必在金碧辉煌忍辱负重长达两年之久。
李卫边想边说:苏旷,萧俊提取大量现金很可能就是用于同周强买卖,你最近可得留神。
苏旷点点头,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伤害他或是他的同伴,此次行动必须一击即中。
还是在晚上七点,也许这个时间对萧俊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还是在这件房间里,萧俊要求所有人交出手机。
苏旷早就料到这招,他第一个把手机放到时伟早就准备好的袋子中,走到窗口点燃一支烟。打火机的火焰闪了三下,楼下守候的警员立刻把这消息传布出去。
仍旧是三个密码箱交到时伟、王哲和苏旷手中,一行人分坐到四辆车上,排成一个车队井然有序的往目的地进发。
车行至十字路口,苏旷所在的车一直往北而行,原先跟在后面的车其中一辆朝西开去,一辆往东,剩下的一辆却调头回去。
这是要混淆视听,苏旷琢磨着,有萧俊所在的这辆车才是关键,幸好他早有准备才不至于手忙脚乱。苏旷从后视镜中看到,从金碧辉煌一直跟着的那辆车依旧不近不远的跟在后头,稍稍安下心。
车又往前行驶了几公里,苏旷发现司机将方向盘一转,车身歪歪斜斜的驶进一条小巷。前面这条就是通往西营码头的小路,难道这次交易还是在那里?这可就大大出乎意料了。难怪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卫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始终控制在视线范围内的别克商务车,从金碧辉煌一路跟进,沿途经过大街小巷,闹市僻壤,几个小时之内仿佛在城市和山林之间打了个来回。
负责开车的展令轩低低咒骂了一句,转过头对着李卫说:“头儿,看情形他们是在带带我们游大街。”他神情急躁,语速飞快。
“稍安勿躁,耐心点,不要跟丢了。”相对展令轩的烦躁,李卫显得笃定许多,也颇有耐性。“他们想玩,我们就奉陪到底。”最终地点只有一个,苏旷身上的定位装置绝对不会带错路。
苏旷所在的商务车确实把他带到了西营码头,但是司机没有靠边停车,而是继续往前行驶。
码头上数条大小船只安然停泊在岸边,间或有清脆的马达声响起,伴着几片模糊不清的船帆划破江面迅驶而过。
车一直开到岸边,前方再无路时才停下。“都跟我下车,”萧俊一声令下,走在了最前面。
他缓缓踏上一艘客轮,苏旷心里暗叫不好,上了船要抓捕他们的难度可比在岸上要高的多。时伟等人已经跟着萧俊上船,苏旷只得硬着头皮也跟了上去。
这是一艘华美的游船,内部装潢竟不比任何一间星级酒店差劲。周强惬意的歪在特大号真皮沙发上,听到手下报告,才抬起头,不轻不重的瞥了萧俊一眼。
前几日周强派人袭击萧俊的事弄的两人脸面上都不好看,如果不是他急于拿到这笔钱跑路,他不会轻易妥协。这会儿,皮笑肉不笑的说:“萧老弟,你来了。”
有求于人时称兄道,稍有矛盾便兵刃相接,萧俊吃这口饭多年,他也清楚的很,他装着没事人似的假笑道:“强哥,钱我可是带来了,照我们在电话里说的,你放5个点给我,我一次性付清钱款。”
“可以,”周强答的干脆。
萧俊使了个眼色,时伟“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密码箱,那是满满一整箱崭新的百元大钞。周强眼中露出贪婪之色,他纵然和萧俊合作多次,还是头一次一次性到手这么大笔现金。他示意手下过去取,时伟“啪”的又将密码箱合上,谨慎拎在手中。
周强的笑容僵在脸上,萧俊极轻的笑了笑,提醒他:“强哥,你是不是也该让我们验下货。”
“应该的,应该的,”周强连声道。他站起身,一把掀起沙发坐垫,露出木板,命人卸去木板后,底下有四个铁皮箱,一如上次苏旷看到的那样。
藏在沙发中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啊,苏旷在心里道:好一个貌似大老粗,而心思缜密的周强。
用不着周强亲自动手,自有手下提出其中一只,打开,萧俊只看了一眼,便微笑点头,“强哥真是个爽快人。”
周强耸了耸肩,“可以交换了吧?”
“当然。”萧俊挥了挥手,两边人各自提了箱子往中间走。
苏旷焦急的看了眼腕表,不知李卫他们部署的如何了,再不抓人可就晚了。
就在此时,在船头望风的几人突然心急火燎的冲进来,“强哥,不好了,有警察跟来。”
苏旷心底一宽,不知不觉喘出一口气。
周强面色一凛,圆睁怒目瞪向萧俊,“你好啊你。”
萧俊一双眼睛冷冷的闪着寒光,语气不善,“周强,你搞清楚,我出卖你我有什么好处。”
“哼,”周强只是冷笑不答话。他转身吩咐手下,“马上开船,甩掉他们。”
萧俊眼睛里掠过一抹深沉的乌云,他看向时伟,后者会意的点了下头。
“我们走。”
苏旷只迟疑了一下,立刻跟上。
“喂,你们……”周强叫了一声,见萧俊不为所动,恶狠狠的望着他的背影咒骂道:“你要去送死,我也不拦着你。”
萧俊出了船舱却没有上岸,而是尾随时伟去到船尾,跳上事先就准备好的一只小船。“还不上来!”他是对着苏旷喊的。
苏旷叫苦不迭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萧俊遇事冷静及计划的周密。
大船被迅速重重包围,而萧俊所在的小船,在夜幕的掩护下逃过警方的追击,越划越远,渐渐成为一个黑点,直至再也看不见……
船在另一边靠岸。
上岸后,萧俊靠着树干沉思。他很清楚,金碧辉煌是不能回去了,一定有公安在那里守株待兔,幸好他早有准备,他留在游船上的现金,只有一个密码箱也就是展示给周强看的那个里头装的是人民币,其他两个均是白纸。他原本就是要以低价将那些文物收了去,警方的出现倒也没给他造成实质的损失。而且这些年他也做了些打算,把部分资金转移到了别处,如果能躲过警方的眼线,不怕以后没有资本东山再起。
与此同时,苏旷也在一旁思量。他不担心萧俊和时伟漏网,只要他紧紧跟着他俩,定位系统就会把李卫等人带来这里。他唯一顾忌的是,萧俊和时伟自身难保,为了不被拖累而甩掉他。如果这样的话,他只能凭一己之力同他们周旋,他虽然精于格斗,也未必能在时伟萧俊两人夹击下讨的了好去。要是真到了这一步,他会尽力一搏的。
时伟走到萧俊身边,和他低声嘀咕着什么,萧俊一会用力的摇头,一会又无奈的点了点头。他们隔的远,苏旷听不清晰,只是隐约听到他们提起时娟的名字。苏旷估计,萧俊要带着时伟一起出逃,而时伟坚持要带时娟一起走。
这倒是个机会,苏旷暗道,只要萧俊答应了时伟的请求,依照时娟的脾气以及对自己的情意,一定不会将他留下。
乘着天黑,三人躲在岸边丛林里,一时半会倒也不会被人发现。
时伟不知是用什么方法和时娟联系的,半小时以后,时娟出现,还带来了简单的食物和饮用水。
“发生什么事了?”时娟不笨,她虽然不知道父亲在金碧辉煌究竟充当什么角色,但她也算见过世面,依稀觉察到父亲的惊惶和疲惫。
时伟把时娟拉到一边,父女俩一边争执,目光不时往苏旷这里扫视。
苏旷狐疑的看向萧俊,后者面无表情转过身,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时娟对你倒是当真好。”
苏旷无声的叹息,他是注定要辜负时娟的,只希望当真相大白之时,她受到的伤害能减小到最低。
想来最后还是时娟说服了时伟,时伟缓慢的按住苏旷的双肩,又轻轻拍了下,道:“走吧。”
眼下萧俊身边除了时伟苏旷再没有别人,所以,当时伟同意带苏旷一起离开的时候,他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而时娟开心的挽着苏旷,她的愿望终于达成,以后双宿双栖,着实是美事一桩。
子夜异常静谧,能听到周围稻田里青蛙的合唱,上弦月沉落下去,使得地面景物难以分辨。
萧俊和时伟商量后,决定先坐船离开H市再做打算。
李卫还没有寻到此处,苏旷心中焦急,但脸上要故作平静,还要应付时娟兴致来时旁若无人的亲热举动。
萧俊招呼大家上船,苏旷故意拉在后头,走了几步动作越来越慢忽然蹲下身体,用手撑着地面。
“怎么了?”细心的时娟忙搀扶住他。
“我的脚扭了,”苏旷声音低沉,像是在竭力克制着痛楚。
“真麻烦。”萧俊扭头瞅了他一眼,也停了下来。时伟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只有时娟冰冷的小手缓慢抚上苏旷的脚踝,柔声问:“疼吗?”
苏旷低头不语,他的脚没事,他根本是在拖延时间,事实是他又一次利用了时娟。
而就在此时,原本静寂无声的暗夜突然被打破,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在极缓慢的朝这里逼近。
“有人来了。”时伟警觉的说。“人还不少。”
“快上船,”萧俊奔跑起来,时伟紧跟住他,时娟一把拉起苏旷,“忍着点痛,先上船再说。”
这一系列剧烈的动作反而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果然不多时,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前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
是肖云阁的声音,苏旷惊喜万分。
说时迟那时快,萧俊一脚踹飞时伟,苏旷根本还来不及反应,萧俊已经将时娟钳制住,他手上多了把匕首,正死死的抵在时娟的脖颈上。
“你……”时伟不敢置信的死盯着萧俊。
此刻,肖云阁、李卫和展令轩等人已经赶到,把萧俊等困在一个包围圈中。
“让开,否则我就杀了她,”萧俊手上一用力,时娟颈中一凉,她惊叫出声,脖子上沁出几滴血珠。
萧俊近乎残忍的笑了笑,他答应时伟带上时娟,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可以起到人质的作用。苏克和时伟两人都身手不凡,他没有把握一举制服,所以,时娟是最好的人选。
“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李卫擅长谈判,他挺身而出,边说话边不动声色的朝萧俊靠近。
“少废话,快让开,”萧俊不是等闲之辈,他自然能看出李卫的动机,他掐紧时娟的脖子,时娟拼命的咳嗽,呼吸也跟着不顺畅。
“你们都给我退后,我数到三,再不走她的小命就不保了,”萧俊单手挥动着匕首,大口喘着粗气,形似癫狂,他的目标就是那条小船,只要上到船上,时娟就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李卫等人后退,没有人注意到一直在旁边没有吭声的苏旷一步一步的走向萧俊身后。在萧俊数到三的时候,他猛地扑过去,先夺过匕首扔在地上,再把时娟推离危险地带,并使用擒拿手制服萧俊。
见时娟脱险,时伟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早有警员上前给他们戴上手铐,萧俊颓然被押走,再没有意气风发的英挺气势。
苏旷稍微包扎了下夺取匕首时弄伤的手腕,神情肃然的走到肖云阁和李卫面前,立正敬礼,“江聿森向队长报到,请求归队。”
“做的好,你的任务……圆满达成了。”肖云阁拍拍苏旷的肩膀,李卫露出欣慰的笑容。
正被押解上警车的时娟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目,“你……是卧底!”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直以为苏是为她感动才接受她,却没料到,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苏旷垂眸,对于时娟,他始终是深感抱歉的。却也由此错过她怨毒的目光。
在萧俊和周强等人落网的第二天,苏旷买了一束香水百合去医院探望关信。
距离关信出事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他复原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苏旷看着他苍白的脸庞,回忆起同他第一次见面也是仅有的一次会面,情绪有些低落。
床头柜上摆放的粉色康乃馨娇艳欲滴,看样子刚换上去没多久。苏旷把手中的百合斜Сhā在床头,转身回望依然恹恹无生气的关信,轻叹口气,黯然抹了抹眼角。
医院办公室内,主治医生详细讲述了关信目前的情况,肖云阁和苏旷听罢,心情越发沉重。
出了办公室,远远的苏旷意外看到安宁倚立在关信的单人病房门前,下巴尖尖,失神的双眼蒙着雾样泪水,神色愁苦怅然。
肖云阁刚要出声招呼,苏旷使劲把他拽到角落,问:“她是?”
肖云阁奇怪的瞟了他一眼,但还是如实回答:“她是关信的女朋友。”
“你说什么?”苏旷惊的两眼一阵发黑,面如死灰。
肖云阁并没有发现苏旷神色异常,只道是他大惊小怪,他只管往下说:“他们在一起很多年了,关信因为要出任务不得不和她分手,现在误会澄清,可是关信却躺在了这里。真是对苦命鸳鸯啊。”
苏旷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凄凉感涨潮似的漫过他的胸口,逐渐蔓延开,使得整个胸腔都在隐隐作痛。他一直知道安宁有心结,在感情上曾经受过重创,他也发过誓不会再让她受伤,却原来事情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回事。关信重情重义,只不过任务在身,身不由己,只得苦苦压抑,安宁对他也不是完全忘情,否则她也就不会如此痛苦了。自始自终,他们是天生的一对,而自己横亘在他们中间算什么,只不过让安宁平白增添苦恼罢了。
苏旷内心顿生悲哀,原以为出色的完成任务后,他就可以向安宁坦诚事实,并且毫无保留的把有关年家的事和盘托出,但没有想到,真相从来都是这般伤人。心上笼罩上一层乌云,难以言状的苦闷就快把他击倒。
安宁的身影孤寂落寞,苏旷无比留恋的再看了她一眼,心头涌起彻骨冰凉的寒流。
像是能够感受到苏旷炽烈的目光,安宁一抬头,捕捉到一个即将消失在拐角的瘦削背影。“苏旷……”安宁低喃,又自嘲的笑笑,不会的,重案尚未告破,他又怎会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医院里。定是自己视觉失调,一时眼花。心口堵的发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这种状况持续已有好几天,心内难解的疙瘩就像有重物压在上面,无穷无尽的苦涩吞噬了她。
手提包内的手机不停的奏响悦耳的铃音,安宁本不想接,但在看到来电显示后,又改变了主意。电话是沈默打来的,这些天他一直没有找过自己,此刻大概已是忍耐的底线。她和沈默之间的问题,迟早要解决,就趁现在这个机会把话说明。
“我要见你。”电话接通后,沈默不等安宁开口,抢着说。
安宁走到走廊上,低声说:“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也一样,我走不开。”
只听到沈默冷哼一声,“你若不来见我,后果自负。”
安宁思绪停顿了下,“什么意思?”
“苏旷的身份,你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最好不要拒绝我。”沈默咬牙切齿的说。他跟踪肖云阁和安宁来到医院,又从肖云阁的工作性质推测苏旷的真实身份,虽然不确切但也不太离谱。
“你……再说一遍。”安宁一阵慌乱,苏旷的身份这般隐秘,自己也才确认没多久,沈默又是如何得知的。
沈默笑了笑,“你该知道如果我把这个消息散布出来,后果有多严重。”
“沈默,不要。”安宁压低嗓子喊。
“我在倾城门口等你,一小时内你必须赶到。”啪的一下,电话被挂断了。
安宁怔怔的望着手机,沈默必然说到做到,苏旷所要完成的任务,她帮不上忙,但是也不可以拖他的后腿。如果因为她而使苏旷遭致同关信同样的命运,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匆匆忙忙的出了医院,跨上一辆出租车。
安宁并不知道其实从昨夜开始,苏旷的身份就已经不再是秘密,她只想尽快赶到倾城阻止沈默把这事泄露出去。当然她更不知道,沈默诱她前去是个圈套,而整件事,是时娟一手策划的。
时娟并没有参与萧俊时伟犯罪事件,因此在录完口供后很快就被释放。她回到金碧辉煌,发现那里已被勒令停业,并有警员正在搜查取证。
她对苏旷恨之入骨,一心想要找他寻仇。所以在遇到沈默两人一番密谈后,为各得其所而联手成为顺理成章的事。
沈默想要安宁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但时娟的目的并不纯粹,她当然不会把全盘计划一五一十告诉沈默。
安宁一路上不时催促司机加速,以比平时快一倍的速度赶到了一线街。
这个时候街道上已是冷冷清清,就像一座沉睡之城。走在路中央,光秃秃的梧桐树枝桠交错,投射在长长的林荫道上。安宁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刚想回头,脖子后面倏然一疼,好像是被硬物狠狠敲击了下,眼前一黑,顿时跌入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