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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重生侧福晋之逆命 > 第1章

第1章

重生

康熙五十年,腊月二十七,大气肃穆的雍亲王府内蔓延着一股奇谲的气息。

紫檀的拔步床上,躺着一个长发披散,惨白的小脸上渗出了层层汗珠的女子,她一直呓语不断。就在她意识混沌之时,迷迷糊糊间仿若听见有人在身旁说着什么。

“姐姐,你说她醒了会不会跟爷告状啊。”

“谁说的准?瞧你这事办的,只是叫你把孩子弄掉,没说让你把大人也灭了。这会儿爷怕是要回来了,爷要是追究起来,我可也保不主你。”

“嘤嘤……嘤嘤,姐姐,你这不是过河拆桥?若不是你的指使,我又岂会害她!姐姐,你岂可弃我于不顾?嘤嘤嘤嘤。”

“哭什么,小点声!我又没说不管你,你做的时候可有人看到?”

“没,没有……我、我该如何是好?”

“哼!怕什么!到时爷要问起,你就如嘲你的柔弱样吧。”

“这,能成?”

“你要是对我有疑虑,那就别听我的,我这还是狗咬吕洞宾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

在听到这两个神秘女人所说的内容时,耿宁儿恨不能起来掐死这两个暗害自己的罪魁祸首。但是现下的她浑身没有一丝气力,就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知道自己的大限即到,她好恨好恨,好恨自己不能将害死她的人碎尸万段,然而此刻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耿宁儿的­精­气一点一点的从身体中流失,弥留之际她还想再看看她爱的人,她深爱不已的四爷——胤禛。

待到周围终于彻底的静下来,耿宁儿不知自己迷糊了多久,突然觉得自己好似有些­精­气神儿,努力撑开自己那厚重的眼皮,使足了吃­奶­的力气,才撑起上身坐起来,再次环视起自己迷恋的地方。

古朴的红木圆桌与圆凳,浅豆绿的幔帐,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简洁又美轮美奂。耿宁儿将自己的视线拉回身前,看看自己身下的木制拔步床,­精­美的镂空雕花,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耿宁儿留恋。宁儿又望向紧闭的门扉,垂下双睑掩饰内心的不安。为何?为何四爷您还不来看我,我就快支撑不住了,四爷此刻您可是在来看宁儿的路上?

‘吱呀’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耿宁儿赶忙看向房门的方向,眼中尽是期望,正想着是不是爷来看她了,结果却是嫡福晋乌喇那拉氏。失望的情愫一下子袭向她的心头,爷您快来啊,宁儿就要撑不住了,耿宁儿在心中不停的叫嚣着。

“妹妹,你怎么起来了?快,快躺下,这身子骨起来作甚?”乌喇那拉氏一进屋,就看见强撑着坐起身来的耿宁儿,赶忙扶她躺下。

耿宁儿想要问她胤禛的去向,奈何怎么使劲儿就是一丁点儿声音也发不出,只得艰难的抬起自己的胳膊,指着房门。

“妹妹,你,呜呜……,你别激动,我岂会不懂你的心思,可是爷他,爷他传了话说有要事要办,不得空,叫你好生养病。”

听完乌喇那拉氏的话,耿宁儿觉得体内的气全部四散而去,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瞪大双眼,双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被褥,再也呼吸不上来,胸闷的几乎要再次晕死过去。

乌喇那拉氏看着床上激动的耿宁儿,赶紧出声宽慰道:“妹妹,你,你别急,等爷忙完了,他自会来看你的,想想以往爷还是很怜爱你的。”

此刻的耿宁儿好想大笑,往日里的温存怜爱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对他而言她不过就是一个侍妾而已,心冷的如沁寒冰之中。为何?为何让她穿越而来?!又为何将一片丹心托付于他,如今却落得个如此下场!究竟……错在哪里?

她依稀还记得穿越那日,帝都迎来了一场瑞雪,如棉花般的雪花缓缓落下,街道两旁的建筑亦或是中间的道路,都被装点的银装素裹,就连那青松也不似以往那般沉闷,青翠的枝条上点点白雪,反倒让人感觉亲近不少。

她本是帝都某大学中医系的学生,小年与友人相聚归家途中,遭遇可怕的车祸,不幸丢了小命,穿越到管领耿德金女儿的身上,入侍四贝勒府为妾。

想到此,耿宁儿不禁觉得好笑,穿越前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每天泡在图书馆,穿越过来后足足花了将近大半年的时间才接受这一事实。

接下来的三年有余,她恭恭敬敬的服侍四爷,对嫡福晋也是谦卑有礼,友爱四爷的所有妻妾,再加上她是个嗜书如命的人,淡薄温顺的­性­子偏偏让贝勒爷对她多了几分怜爱。

而那时的她活得很单纯,在府里的生活就是看书,闲静度日。她知道内宅凶险,却从没想过算计他人,只是希望可以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世而已。

如今她被人暗害,马上就要死去,她爱的人居然连见她最后一面都不愿,她又怎么可能不恨!

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

耿宁儿眼前渐渐的黑了下来,她的意识也在慢慢的流失,怀着滔天的怨气与刻骨的恨意,慢慢的踏进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忙完公事的四贝勒爷,回府得知了此消息,也只是象征­性­的去看了看耿宁儿,便招来府内总管告知他,按侧福晋的礼制发丧,也算是他进了心了。

吩咐下去之后,胤禛本想离开,想起她平日的温顺可爱,又转回耿宁儿的床前,从自己的手上拔下一枚戒指,套在她那白皙纤细的手指上,才走出了她的房间。

耿宁儿手上的戒指上镶了一颗有着鲜血般颜­色­的凤血石,银质的底座上雕刻了许多­精­美的纹理。

谁也没有看到,当胤禛前脚刚迈出耿宁儿的房门时,她手指上血红的石头闪着蒙蒙光亮将耿宁儿的身体包裹了起来。

意识本已死去,却又慢慢的聚拢。

耿宁儿好像闻到一股浓重的草药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草药之中,震惊之下,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身体十分健康轻盈,她惊奇的从地上爬起来,环顾身边的一切。

“这难道就是传说的­阴­间?怎会有这么多药草?”赶忙蹲下身体查看起来,她心里咚咚咚的跳着,一时间心思已百转千回。

这目测只有一间房大的草地中,居然长着各式各样的草药,有最为常见的药草,还有十分珍贵的,例如,在现实都将绝迹的金线莲以及很少见得到的雪莲,等等。

她熟读医书,对眼前的现象匪夷所思,更不能明白的是为何这些不同种类的草药能在同一块药田里生长的如此健康茂盛?

再往前看,居然有一道木门,木门上刻着一些很古怪的文字,耿宁儿从没有见过这种文字,所以她并不知道门上写的到底什么意思。

耿宁儿疑惑的看着那道木门,正欲推开,手才刚触及那木门,突然心下一震,身子不由自主的被什么吸了进去。她仿佛落入了一个永远不会停止的漩涡之中,没有重力的感觉让她害怕的闭上了眼,久久的晕眩后,终于停了下来。她强忍住那不适的眩晕感,慢慢的睁开眼。

这里是……

耿宁儿猛的抓住胸口,她的手小巧白皙,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心脏的每一个剧烈的跳动。眼前的这间屋子,放着一些简易的木制家具,以及一些看起来不是很贵重的瓶瓶罐罐,甚至连一件像样的梳妆台都没有。

这里……是……

耿宁儿看着这简陋的环境,慢慢的拂过这里的桌椅床沿,颤抖的嘴­唇­慢慢的、慢慢的勾起一抹笑容。

那笑容越来越深,直到她对上了那面破烂的铜镜。

镜中的女子约莫十四、五岁大小,­精­致而苍白的脸颊,耿宁儿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她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扎在­肉­里的生疼,她浑然不觉,只是仰面笑着,眼角的晶莹顺着脸颊向下滑落。

她这是……回到前世入府后的第一天?

是的,一定是!这破烂的“玉琼居”,这身量未足的模样!

良久,耿宁儿慢慢的坐了下来,擦­干­面上的泪珠,怔怔的对着镜子开始梳理自己的一头浓密秀发,微微勾起了­唇­角。

窗外j□j正好,谁也不会知晓,她是一抹来自几百年后的灵魂。

更不会有人知晓,她正在用悲惨的前生经历掩埋了自己的淳朴善良。

这一世,谁主沉浮?

第2章 收买人心

回到穿越之初,耿宁儿在四贝勒府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妾而已,低阶侍妾——藩邸为格格。

生活在破旧的玉琼居之中,身边没有一个随侍之人,吃穿住行样样都要她亲自动手。刚来之时,就连穿个衣服她都要耗费个半个时辰,梳妆打扮就更不用说了。

而此刻她坐在那有些模糊的铜镜前,熟练的为自己梳了个‘小两把头’,细细的画着两条柳眉,涂上些许的胭脂。看着铜镜中那被­精­心装扮过的­精­致脸蛋,耿宁儿却突然扯出了一抹冷笑。

如此熟练与敏捷的动作,不禁使她回想起自己悲惨的前世,恨意犹如洪水般涌入心间。

耿宁儿起身,再次确定自己的衣衫与妆容完美无缺之后,她走出了破烂不堪的玉琼居,目的地是嫡福晋乌喇那拉氏的涵碧阁。

穿过后花园的盈乐亭,耿宁儿来到了嫡福晋的涵碧阁。

刚一进屋,就看到端坐在榻上的乌喇那拉氏,不疾不徐的走到她的面前,“妾身给嫡福晋请安,福晋吉祥。”转身又给已经来的宋氏、齐氏等人俯了俯身,算是打招呼了。

“妹妹,快快起身吧!”乌喇那拉氏忙抬手示意耿宁儿起身,入座。

“谢福晋。”耿宁儿起身落座,就势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女人们。

“妹妹入府不久,这起居上可还习惯?”

“妾身一切安好,劳福晋记挂了。”

“耿妹妹啊,正因你入府时间尚短,就更应该常出来走动走动,我们也好拉拉家常啊。你这整日整日的躲在居所不出来,我们这些姐妹都看不着你的面儿,更不用说贝勒爷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侧福晋李氏拿起绢子轻轻的拭了拭那红艳的双­唇­,掩饰自己的窃笑。

那样露骨的嘲笑意图,再坐的有哪一个听不出来。碍于她李氏现在最得贝勒爷的宠爱,无人可与其匹敌,平日里就连乌喇那拉氏都要礼让她三分。所以此刻大家都选择保持缄默,不愿搅进这趟浑水之中。但又想要探查下这个初入贝勒府的耿氏,究竟是个什么角儿。

李氏的恃宠生娇、飞扬跋扈,前世的耿宁儿可是体会的透透的。只是生­性­淡泊的自己,那时并不愿与其多计较,加之后来胤禛对自己也算爱护有加,她也不敢在明目张胆的欺压自己了。

而今再次面对李氏的挑衅,耿宁儿不怒反笑,起身向对方俯身,“多谢姐姐的指点,宁儿初来乍到的,却有许多地方要向姐姐您讨教呢。以后宁儿定将姐姐作为目标,常去姐姐那里叨扰,向姐姐请教如何讨贝勒爷的欢心呀。”

耿宁儿的这番话,巧妙的将李氏引到了一个十分尬尴的位置上。李氏尬尴的笑了笑,斜眼瞄了一眼榻上的乌喇那拉氏“咳,妹妹这是哪儿的话呀,我何德何能让妹妹谈及指教二字,不敢当,不敢当。”

耿宁儿笑了笑没有再出声,转头看向榻上的嫡福晋,对方脸上一如平常,只是微皱的秀眉表露了她心中的郁气。

一时之间堂屋内鸦雀无声,气氛甚是尴尬,各个都望向软榻上的当家主母,谁也不愿做那出头之人。

“哎呀,妾身来晚了,还请福晋您莫要怪罪啊!”一个娇媚的声音,穿入堂内。

耿宁儿撇头一看,来者正是侧福晋兰氏,如今的她虽有六个多月的身孕,可步伐还是十分的轻盈。

软榻之上的乌喇那拉氏一看是兰氏,还没等她俯身行礼就起身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妹妹这是作甚?身子本就不便,何苦走这一遭?”

“姐姐对妾身爱护有加,体谅兰英身怀六甲行动不便,恩赐妾身不用过来给您请安。只是贝勒爷说礼制不可废,恰巧这些时日,贝勒爷又都是宿在妾身处所,妾身岂敢拂逆贝勒爷?”

听完兰英的话,乌喇那拉氏搀扶她的手怔了一下,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诡异的表情,而后依然是如常的微笑,“不碍的,不碍的,回的我去向贝勒爷禀明,是我叫你别过来请安。你呀,就踏踏实实的安胎,好给贝勒爷填个小阿哥啊。”

坐在堂屋右侧的耿宁儿,并没有错过乌喇那拉氏的瞬间变脸,心中暗叹。这兰氏如今仗着有孕在身,连嫡福晋都不放在眼里,这不是上赶着往身上惹是非?

看着她隆圆的肚子,耿宁儿想起了前世自己那无缘的孩儿,不禁暗自神伤。等她回过神儿,才惊觉不知何时她竟走到了兰氏的身侧,还抓住了她的胳膊。而对方与嫡福晋正疑惑的看着自己,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敛住心神,露出温和的笑容,“兰姐姐有礼了,妾身初入贝勒府还不曾向姐姐道贺呢。”

耿宁儿的快速反应并没有招来更多的怀疑,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这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她却发下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这位侧福晋的脉相有异。耿宁儿略微别过头去看她的脸­色­,红润的脸上竟透着些许的暗黄之­色­。

兰英并没有发现耿宁儿对自己的观察,笑嘻嘻的握着宁儿的说,“想必这就是刚入府的耿妹妹吧,以后大家都是姐妹了,你要常我那坐坐啊。”

“哎,妾身记下了。”

在兰氏到来以后,大家又随意的寒暄几句就各自回自己的处所了。

一回到玉琼居,耿宁儿就如被人抽­干­了气力一样跌坐在梳妆台前。

心想着这女人勾心斗角的事真不是人­干­的,偏生这个时代你不去做,就会落得个枉死的下场。想着想着耿宁儿居然趴在台上熟睡起来,而她那血红的凤血石又发出了蒙蒙的光亮将她包围。

迷迷糊糊之间,耿宁儿又闻到了浓浓的草药味,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又来到了之前的那个草地。她环视这只有一间房大小的地方,好像与上次有些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呢,一时间她也说不清楚,突然一个清澈的泉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耿宁儿缓缓的向泉水走过去,发现它正冒着滚滚热气。她大吃一惊,这难道回事温泉?带着试探之心,耿宁儿小心翼翼的伸手试探着泉水,泉水的确是温的,耿宁儿大喜,迅速的宽衣解带跳进泉水中。

置身于泉水之中,抬起胳膊撩起周身的水花,耿宁儿舒服的发出了小小的呻/吟声。正欲起身离开的耿宁儿,再起身的一霎那却怔住了,她的肌肤现在水­嫩­的好像可以挤出水,而且不但水­嫩­好像比之前还白了不少。耿宁儿惊讶,难不成这泉水还有护肤的功效?这也太神奇了吧?她大笑了起来,为自己找到了这么一个好地方而激动不已。

‘噗通’

笑的太过激动的耿宁儿一下子从圆凳上摔了下来,迷茫的看着周围那些简陋的桌椅及瓷器。

“难道是我做梦?”耿宁儿赶紧抬手查看自己的胳膊,白皙水­嫩­的胳膊,“不是做梦啊,这分明与刚刚不同啊!”

慢慢坐下的耿宁儿仔细想着之前的每一个地方,“第一次发现是意识已死的时候,这次又是睡着的时候,啊~~~~我知道了,只要闭目凝神就可以进到那个地方啊。”

终于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情大好的耿宁儿,赶忙跑去厨房领了自己的午膳。吃过午膳,百般聊赖的耿宁儿拿起医书查起了兰氏那诡异的脉相和面­色­。

正当她查阅完毕,颤抖的拿着医书之时,丫头春兰慌慌忙忙的跑进玉琼居,“格格,兰侧福晋小产了。”

耿宁儿听到这个消息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赶去兰氏的居所远翠阁。刚一踏足远翠阁,就听见了那凄惨无比的叫喊声,以及乌喇那拉氏怒斥兰氏贴身丫鬟露双斥责声。

“你说到底怎么了?晌午人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就小产了?”

露双一边抹泪一边述说着,“福晋,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出事儿那会儿,侧福晋正在冠云台休憩,说是想吃酸的差了奴婢回远翠阁那些梅子……等奴婢回来,侧福晋她,她就躺在地上,地上都是血啊!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福晋,您饶了露双吧。”

“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来人给我拖出去,二十板子!”

“福晋,您就饶了露双吧!福晋……”

露双刚被拉出去,稳婆就急忙忙的从卧房跑出来,“福晋,大红啊,侧福晋她出大红啊,恐怕……”

“怎么样?”乌喇那拉氏焦急的问道。

“这,孩子和大人恐怕只能薄一个啊!”

“薄孩子可能成活?”

“这……”

乌喇那拉氏是厉声呵斥着,“吞吞吐吐,给我薄孩子,要是孩子有个差池,可仔细了你的脑袋。”

“福晋,老奴……”

耿宁儿在听到乌喇那拉氏的话后,顿时打了一个寒战,趁着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她偷偷走进了兰氏的卧房。

拔步床上的兰英脸­色­惨白,额头上不停的冒着汗,浑身的血水。现在想想当初得闻她小产之时,她也不过小小的惋惜了一下,如今兰英经历的一切正是她曾经所经历的,对此她有切肤之痛啊!在听到乌喇那拉氏是的话,她就决定救下她,不能让她们得逞,不能让她与自己一样悲惨的冤死。

“兰姐姐,可听到福晋的话了?”

兰英斜眼看了看站一旁的耿宁儿,拼尽全力的使劲儿点头,“救,求你,救我。”

“好,只是我救你的事,莫要说与任何人,你可应承我?”

兰英努力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耿宁儿。

不一会儿,耿宁儿就拿来一个绿­色­植物,拔下它的枝叶狠狠的撕碎,“把这个含在嘴里。”

兰英有些迟疑的看着耿宁儿,最后还是张嘴含下了那个绿­色­植物。

耿宁儿向兰英点了点头,便快速的退出了兰氏的卧房,站回了原地。

稳婆进去了一会儿,又急忙忙的冲了出来,“福晋,孩子怕事保不住了,万幸的是侧福晋已经无恙了。”

“你说什么?”

稳婆噗通的跪在了乌喇那拉氏的面前,颤颤悠悠的,“福晋……”

“你,下去吧。”

“是!”

兰英小产的事情最后以没有薄孩子而终结了。

次日耿宁儿来看望兰英,躺在床上的兰英一看是她来了,忙起身,“起来作甚?快躺下吧!”

“宁儿妹妹,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我兰英无以为报,今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只要吩咐一声,我兰英定当衔草结环。”

第3章 初探

耿宁儿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春水盈盈的落座于兰英床边的圆凳之上。

“兰姐姐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呀!妹妹也不过碰巧了。”

自那悲惨的地狱之中爬出来,耿宁儿深知这天下没有永远的友人,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会儿她兰英因为自己救了她一条小命,就发出如此宏伟誓言,它日自己要是碍着她的路了,她必除之而后快。这就是在这个时代之中的生存之道,她耿宁儿可是体会的透透的。

“宁儿妹妹,你这是不信我?我兰英虽然读的书不多,可也知道什么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兰英看耿宁儿对自己表的心意并不很在意,私以为是她嫌自己诚意不够,于是又急着向耿宁儿表明自己的真心。

“哎,瞅瞅,兰姐姐这话说的太重了,可让妹妹怎么承受的了啊!”

“妹妹,我……”

“兰姐姐,宁儿今日可不是来听您道谢的,要是再这么客套,宁儿就只能改日再来看姐姐了。”

兰英一听耿宁儿这话,赶紧把自己想要脱口的话给咽了下去,“好,好,不说了,只盼妹妹别走,陪我聊聊天。”

“哎,这就对了,兰姐姐,呵呵……”耿宁儿手拿一方帕子掩嘴轻笑起来。

寒暄就此结束,耿宁儿思忖着该如何开口,询问兰氏昨日是如何小产,依她昨日搭脉来看,那慢­性­的药已经有些时日了。

既是用的慢­性­药,也就是对方的本意并不是让她这么快就小产。或者应该说对方的本意并不是让她小产,而是让她产下一个死胎或是个痴儿。如今又为何改变初衷呢?这点让耿宁儿是百思不得其解。

兰英坐靠在床上,不解的看着斜上方一脸肃杀的耿宁儿,“妹妹在想什么呢?不如也说给姐姐听听啊。”

“没什么,宁儿就是想不通,兰姐姐昨晌午还好好的,怎的午后就小产了。”沉思冥想的耿宁儿在听到兰氏的话音,马上就扯出了一抹浅笑。

“哼,有什么好想不通的!自是有人见我得宠眼红,设计陷害于我,只是,只是可怜我那无缘见面的孩儿了。嘤嘤嘤嘤……”说道伤心处,兰英便啜泣起来。

一看兰氏悲泣,耿宁儿赶忙上前宽慰起来,“哎呀,兰姐姐你别哭,别哭啊!这,这到是宁儿的罪过了,惹兰姐姐心里不爽快了。”

“不怨你,我是想起我那冤死的孩儿,心里难过啊!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暗害我,杀死我孩儿,我定饶不了她,呜呜呜呜……”

“嘘,姐姐小心隔墙有耳啊,这样的话不能乱说的,传到贝勒爷耳里,小心获罪啊!”

“我怎的胡说,那日我在冠云台喂鱼,倏地想吃酸的,便差了露双回远翠阁拿些于我。怎的我是左等右等都不见她回来,想着我也乏了,就准备回去。谁知我这刚起身,这头就天旋地转的,手脚酸软起来,我正欲扶住身侧的柱子,却被人从后面推倒,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就……就已经小产了,嘤嘤嘤嘤……。

耿宁儿听完兰氏的叙述,便回想起当初自己也是被人从背后推倒,在摔倒之前,她也有感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的症状。刚准备给自己搭个脉,就被人偷袭了。

思来想去,耿宁儿觉得这兰氏­性­格太直爽,很容易打草惊蛇,“兰姐姐,既是没有看到是何人所为,又没有证据,姐姐可千万别声张此事啊!要是让贝勒爷知道了,怕是要治姐姐你一个造谣生事之罪啊!”

“那,那我就这么忍气吞声?”

“此事也唯有忍耐了,不过可以私下了调查着,到时查出了真凭实据,再将那元凶揪出来,也不怕她抵赖。”

“嗯,还是妹妹你思虑的周全。”

耿宁儿见该打探的消息差不多都已了解,心中已有计较,遂将自己来前准备好的药方拿了出来,“兰姐姐,宁儿这有个调养的方子,姐姐可以拿来调养身子。等调理好身子,姐姐又可以服侍贝勒爷了。”

兰英看着耿宁儿手里的方子怔住了,想着她曾救了自己的命,何苦又来害自己,“春桃,快将宁儿妹妹的药方子收好,明日就给我照方子配药。”

吩咐完丫鬟,兰英又笑盈盈的看向耿宁儿,“这春桃是嫡福晋刚差过来,听我使唤的。我说宁儿妹妹,你善歧黄之术,真可谓一大才女啊!”

耿宁儿起身笑骂道,“兰姐姐这是编派我呢,好了,宁儿也不再这扰着姐姐休息了,姐姐好生休养,宁儿先告退了。”耿宁儿欠了欠身,就走出了兰英的卧房。

回到玉琼居,耿宁儿仔细回想了兰英讲述的每一点,她并不确定现在暗害兰英之人,就是‘未来’暗害自己之人。但是,她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都曾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到底是不是同一伙人,目前耿宁儿无法得知,都防着才是上佳之策。

耿宁儿整理好所有的思绪后,就向卧房走去。这大白天的她回卧房是要­干­啥?

进到卧房,耿宁儿随意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黄帝内经》,踢掉脚上的绣鞋,躺倒在床上,开始闭目凝神。

蒙蒙的光亮将她包围,耿宁儿慢悠悠的走进自己的秘密基地。光滑白皙的纤纤玉足在地上留下了一排脚印,耿宁儿走到药田处,查看药草的涨势。发现昨日为救兰氏采摘的药草处,如今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坑洞。

耿宁儿喃喃自语,“这采完的草药什么时候会再长出来?还是要移植才行呢?算了,总之这段时间也用不到,等等看吧。”

看完草药田的耿宁儿,悠闲自在的下到灵泉里≡从发现这泉水有护肤的功效,耿宁儿每天都来泡上一泡,于是乎这皮肤是越来越好,经常是白里透着红啊!

耿宁儿边泡着她的灵泉,边看着她的《黄帝内经》,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惬意啊!只是这惬意的生活之中,耿宁儿总有缺了一样最重要东西的感觉!

耿宁儿左思右想,在自己的脑袋里索罗个遍,头上的灯泡终于亮了。

“少了美食啊!”

前世虽然各种悲剧,各种让耿宁儿嗤之以鼻,只是有一点是让现在的耿宁儿羡慕嫉妒恨的。那就是得宠后,当胤禛知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后,就吩咐下人每天给她备着各式各样与各地的美食,这也许就是他表达仅有的喜爱方式吧。

想到此,耿宁儿一下子失去了泡泉的­性­质,起身穿好衣服,走出了她的秘密基地。

刚睁开眼睛从床上起来的耿宁儿,就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小姐,福晋请你过去呢。”

耿宁儿慢悠悠的从卧房走出来,“我知道了,告诉福晋,我这就过去。”

“是。”

耿宁儿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与妆容,确定没有一丝破绽后,才向乌喇那拉氏的涵碧阁。

刚一进屋,耿宁儿就对着榻上的乌喇那拉氏俯身行礼,“妾身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快起来吧,妹妹不必那么拘礼。”乌喇那拉氏轻扬了下手,示意耿宁儿起来。

“不知福晋传妾身所为何事?”

乌拉那拉氏脸上挂着端庄大方的笑容,端起小桌上的茶杯,撇了下才送到­唇­边轻抿了一下。尔后将茶杯置于桌上,笑眯眯的看着耿宁儿,“昨个兰妹妹小产之时,有人瞧见妹妹曾进入卧房之中,可有此事?”

耿宁儿一听微愣了一下,暗忖还是怪自己冲动,没有思虑周全,才让人瞧见。心中计较了下轻重,就已得出了说辞,露出温顺的笑容,“确有此事。”

软榻之上的嫡福晋蹙起了黛黑的柳眉,“这其中的缘由可否说给姐姐听听?”

虽是征求的问话,乌喇那拉氏的口气却是不容有异。

“昨日,妾身得知兰姐姐小产,很是忧虑,碰巧又听到稳婆说兰姐姐呣子危已。妾身就冲进兰姐姐的卧房,跪在床边为兰姐姐呣子祈求上苍怜悯,保佑她们呣子平安,保佑贝勒爷的孩儿平安。妾身僭越了,还请福晋降罪。”

耿宁儿说完这番话后,就自动跪下。她知道此刻乌喇那拉氏正在端详自己,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来自上方的扫­射­目光。

过了一小会儿,乌喇那拉氏终于开了口,“妹妹这是作甚?快起,快起来吧。妹妹心地纯良,又是初入王府,不熟悉王府内规矩。虽有僭越之举,却也因忧心兰妹妹呣子俩,情有可原,我就不凤于你了,只是下不为例,妹妹切记,切记!”

收到乌喇那拉氏免罪牌,耿宁儿赶紧叩首,“谢姐姐不罪!谢姐姐包容妾身!”

“行了,快起吧!老跪着­干­什么,来起来吧,陪我聊聊天。”

“是。”

耿宁儿刚直起腰,雍亲王的近侍苏培盛进了堂屋。他麻利儿的给乌喇那拉氏打了个千,“贝勒爷回府了,说是晚膳在福晋这边用。”

“嗯,我知道了,辛苦了。”

“劳福晋惦念了,奴才回话去了。”

“去吧。”

苏培盛前脚刚走,耿宁儿赶紧向乌喇那拉氏俯身行礼,“妾身先行告退了。”

“等等妹妹,想必你还不曾见过贝勒爷,晚膳就留下一起用吧。”

“妾身偶感不适,想先回居处休息,逆了福晋的意思,还请福晋降罪。”

“哎,什么罪不罪的,既是身子不爽利,那就赶紧回去好生休养吧。面见贝勒爷这种机会,往后还有的是呢。”

“是。”

得到乌喇那拉氏的特赦令,耿宁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出了涵碧阁。

耿宁儿自然想见雍正,但是她心下雪亮,现在还不是时候。与其庸庸碌碌的随意相见,不如寻机来个别致的。她死了一回,对雍正的­性­子竟然比之前恩爱时更加摸透了几分。这个,自然不能白白浪费了。

耿宁儿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春水盈盈的落座于兰英床边的圆凳之上。

“兰姐姐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呀!妹妹也不过碰巧了。”

自那悲惨的地狱之中爬出来,耿宁儿深知这天下没有永远的友人,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会儿她兰英因为自己救了她一条小命,就发出如此宏伟誓言,它日自己要是碍着她的路了,她必除之而后快。这就是在这个时代之中的生存之道,她耿宁儿可是体会的透透的。

“宁儿妹妹,你这是不信我?我兰英虽然读的书不多,可也知道什么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兰英看耿宁儿对自己表的心意并不很在意,私以为是她嫌自己诚意不够,于是又急着向耿宁儿表明自己的真心。

“哎,瞅瞅,兰姐姐这话说的太重了,可让妹妹怎么承受的了啊!”

“妹妹,我……”

“兰姐姐,宁儿今日可不是来听您道谢的,要是再这么客套,宁儿就只能改日再来看姐姐了。”

兰英一听耿宁儿这话,赶紧把自己想要脱口的话给咽了下去,“好,好,不说了,只盼妹妹别走,陪我聊聊天。”

“哎,这就对了,兰姐姐,呵呵……”耿宁儿手拿一方帕子掩嘴轻笑起来。

寒暄就此结束,耿宁儿思忖着该如何开口,询问兰氏昨日是如何小产,依她昨日搭脉来看,那慢­性­的药已经有些时日了。

既是用的慢­性­药,也就是对方的本意并不是让她这么快就小产。或者应该说对方的本意并不是让她小产,而是让她产下一个死胎或是个痴儿。如今又为何改变初衷呢?这点让耿宁儿是百思不得其解。

兰英坐靠在床上,不解的看着斜上方一脸肃杀的耿宁儿,“妹妹在想什么呢?不如也说给姐姐听听啊。”

“没什么,宁儿就是想不通,兰姐姐昨晌午还好好的,怎的午后就小产了。”沉思冥想的耿宁儿在听到兰氏的话音,马上就扯出了一抹浅笑。

“哼,有什么好想不通的!自是有人见我得宠眼红,设计陷害于我,只是,只是可怜我那无缘见面的孩儿了。嘤嘤嘤嘤……”说道伤心处,兰英便啜泣起来。

一看兰氏悲泣,耿宁儿赶忙上前宽慰起来,“哎呀,兰姐姐你别哭,别哭啊!这,这到是宁儿的罪过了,惹兰姐姐心里不爽快了。”

“不怨你,我是想起我那冤死的孩儿,心里难过啊!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暗害我,杀死我孩儿,我定饶不了她,呜呜呜呜……”

“嘘,姐姐小心隔墙有耳啊,这样的话不能乱说的,传到贝勒爷耳里,小心获罪啊!”

“我怎的胡说,那日我在冠云台喂鱼,倏地想吃酸的,便差了露双回远翠阁拿些于我。怎的我是左等右等都不见她回来,想着我也乏了,就准备回去。谁知我这刚起身,这头就天旋地转的,手脚酸软起来,我正欲扶住身侧的柱子,却被人从后面推倒,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就……就已经小产了,嘤嘤嘤嘤……。

耿宁儿听完兰氏的叙述,便回想起当初自己也是被人从背后推倒,在摔倒之前,她也有感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的症状。刚准备给自己搭个脉,就被人偷袭了。

思来想去,耿宁儿觉得这兰氏­性­格太直爽,很容易打草惊蛇,“兰姐姐,既是没有看到是何人所为,又没有证据,姐姐可千万别声张此事啊!要是让贝勒爷知道了,怕是要治姐姐你一个造谣生事之罪啊!”

“那,那我就这么忍气吞声?”

“此事也唯有忍耐了,不过可以私下了调查着,到时查出了真凭实据,再将那元凶揪出来,也不怕她抵赖。”

“嗯,还是妹妹你思虑的周全。”

耿宁儿见该打探的消息差不多都已了解,心中已有计较,遂将自己来前准备好的药方拿了出来,“兰姐姐,宁儿这有个调养的方子,姐姐可以拿来调养身子。等调理好身子,姐姐又可以服侍贝勒爷了。”

兰英看着耿宁儿手里的方子怔住了,想着她曾救了自己的命,何苦又来害自己,“春桃,快将宁儿妹妹的药方子收好,明日就给我照方子配药。”

吩咐完丫鬟,兰英又笑盈盈的看向耿宁儿,“这春桃是嫡福晋刚差过来,听我使唤的。我说宁儿妹妹,你善歧黄之术,真可谓一大才女啊!”

耿宁儿起身笑骂道,“兰姐姐这是编派我呢,好了,宁儿也不再这扰着姐姐休息了,姐姐好生休养,宁儿先告退了。”耿宁儿欠了欠身,就走出了兰英的卧房。

回到玉琼居,耿宁儿仔细回想了兰英讲述的每一点,她并不确定现在暗害兰英之人,就是‘未来’暗害自己之人。但是,她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都曾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到底是不是同一伙人,目前耿宁儿无法得知,都防着才是上佳之策。

耿宁儿整理好所有的思绪后,就向卧房走去。这大白天的她回卧房是要­干­啥?

进到卧房,耿宁儿随意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黄帝内经》,踢掉脚上的绣鞋,躺倒在床上,开始闭目凝神。

蒙蒙的光亮将她包围,耿宁儿慢悠悠的走进自己的秘密基地。光滑白皙的纤纤玉足在地上留下了一排脚印,耿宁儿走到药田处,查看药草的涨势。发现昨日为救兰氏采摘的药草处,如今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坑洞。

耿宁儿喃喃自语,“这采完的草药什么时候会再长出来?还是要移植才行呢?算了,总之这段时间也用不到,等等看吧。”

看完草药田的耿宁儿,悠闲自在的下到灵泉里≡从发现这泉水有护肤的功效,耿宁儿每天都来泡上一泡,于是乎这皮肤是越来越好,经常是白里透着红啊!

耿宁儿边泡着她的灵泉,边看着她的《黄帝内经》,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惬意啊!只是这惬意的生活之中,耿宁儿总有缺了一样最重要东西的感觉!

耿宁儿左思右想,在自己的脑袋里索罗个遍,头上的灯泡终于亮了。

“少了美食啊!”

前世虽然各种悲剧,各种让耿宁儿嗤之以鼻,只是有一点是让现在的耿宁儿羡慕嫉妒恨的。那就是得宠后,当胤禛知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后,就吩咐下人每天给她备着各式各样与各地的美食,这也许就是他表达仅有的喜爱方式吧。

想到此,耿宁儿一下子失去了泡泉的­性­质,起身穿好衣服,走出了她的秘密基地。

刚睁开眼睛从床上起来的耿宁儿,就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小姐,福晋请你过去呢。”

耿宁儿慢悠悠的从卧房走出来,“我知道了,告诉福晋,我这就过去。”

“是。”

耿宁儿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与妆容,确定没有一丝破绽后,才向乌喇那拉氏的涵碧阁。

刚一进屋,耿宁儿就对着榻上的乌喇那拉氏俯身行礼,“妾身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快起来吧,妹妹不必那么拘礼。”乌喇那拉氏轻扬了下手,示意耿宁儿起来。

“不知福晋传妾身所为何事?”

乌拉那拉氏脸上挂着端庄大方的笑容,端起小桌上的茶杯,撇了下才送到­唇­边轻抿了一下。尔后将茶杯置于桌上,笑眯眯的看着耿宁儿,“昨个兰妹妹小产之时,有人瞧见妹妹曾进入卧房之中,可有此事?”

耿宁儿一听微愣了一下,暗忖还是怪自己冲动,没有思虑周全,才让人瞧见。心中计较了下轻重,就已得出了说辞,露出温顺的笑容,“确有此事。”

软榻之上的嫡福晋蹙起了黛黑的柳眉,“这其中的缘由可否说给姐姐听听?”

虽是征求的问话,乌喇那拉氏的口气却是不容有异。

“昨日,妾身得知兰姐姐小产,很是忧虑,碰巧又听到稳婆说兰姐姐呣子危已。妾身就冲进兰姐姐的卧房,跪在床边为兰姐姐呣子祈求上苍怜悯,保佑她们呣子平安,保佑贝勒爷的孩儿平安。妾身僭越了,还请福晋降罪。”

耿宁儿说完这番话后,就自动跪下。她知道此刻乌喇那拉氏正在端详自己,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来自上方的扫­射­目光。

过了一小会儿,乌喇那拉氏终于开了口,“妹妹这是作甚?快起,快起来吧。妹妹心地纯良,又是初入王府,不熟悉王府内规矩。虽有僭越之举,却也因忧心兰妹妹呣子俩,情有可原,我就不凤于你了,只是下不为例,妹妹切记,切记!”

收到乌喇那拉氏免罪牌,耿宁儿赶紧叩首,“谢姐姐不罪!谢姐姐包容妾身!”

“行了,快起吧!老跪着­干­什么,来起来吧,陪我聊聊天。”

“是。”

耿宁儿刚直起腰,贝勒爷的近侍苏培盛进了堂屋。他麻利儿的给乌喇那拉氏打了个千,“贝勒爷回府了,说是晚膳在福晋这边用。”

“嗯,我知道了,辛苦了。”

“劳福晋惦念了,奴才回话去了。”

“去吧。”

苏培盛前脚刚走,耿宁儿赶紧向乌喇那拉氏俯身行礼,“妾身先行告退了。”

“等等妹妹,想必你还不曾见过贝勒爷,晚膳就留下一起用吧。”

“妾身偶感不适,想先回居处休息,逆了福晋的意思,还请福晋降罪。”

“哎,什么罪不罪的,既是身子不爽利,那就赶紧回去好生休养吧。面见贝勒爷这种机会,往后还有的是呢。”

“是。”

得到乌喇那拉氏的特赦令,耿宁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出了涵碧阁。

耿宁儿自然想见胤禛,但是她心下雪亮,现在还不是时候。与其庸庸碌碌的随意相见,不如寻机来个别致的。她死了一回,对雍正的­性­子竟然比之前恩爱时更加摸透了几分。这个,自然不能白白浪费了。

第4章 钮祜禄君柔(修改bug)

阳春三月天气新,湖中丽人花照春。这个时候天气逐渐回暖,百花怒放争奇斗妍。

这日,耿宁儿闲来无事躲在空间里研究医书、侍弄草药,刚走到药田,耿宁儿就发出了小小的惊叹声。原来半个多月前为救兰氏摘取的草药,如今居然长出了­嫩­绿的新芽,这让她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她想,既然这空间里的草药会自行生长,她也就不用费心这药用完以后,该怎么办。想到此,耿宁儿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药田里有这么多种草药,何不将它们都利用起来,做一些药丸和药酒,以备不时之需。

说风就是雨,耿宁儿从田里采了一些当归、熟地、川芎和白灼准备泡上一潭子四物酒。一切都准备就绪之时,耿宁儿却又犯了难,这四物酒的东西是备齐了,可独独缺了这上好的陈酿,该如何是好呀?

想到如今自己所处的境地,怎么可能拿到上好的陈酿?不要说佳酿了,平日里去领膳食也要处处看人脸­色­啊。

看着一桌子的草药,耿宁儿叹了口气,正欲打消四物酒的念头之时,外屋传来了娇媚的声音。

“宁儿妹妹,宁儿妹妹。”

耿宁儿一听是兰氏的声音,立马一扫之前的萎靡不振来了­精­气神儿,赶忙出去相迎,“哎呀,兰姐姐,你怎么亲自到我这来了?这身子还虚着呢,有什么事,j□j桃来寻了我去啊。”

经过半个多月的悉心调养,兰英的脸也渐渐的丰腴红润起来,整个人看起来也有生气多了。

“咳,这整日里窝在远翠阁,人到是越发的没有­精­神了,不如出来走走,­精­神­精­神,这不就到妹妹这来串串门子啊。”

耿宁儿笑盈盈的将兰英引到堂屋内,扶她坐下后,才挨着兰氏坐下,“姐姐说的有理。”

一落座,兰英就环视起玉琼居来,屋内简单的布置与破败不堪的摆设,让她咋舌,蹙起眉拉过宁儿的手,“宁儿妹妹,你受苦了。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与我开口,不要客套啊。”

耿宁儿柔顺的看着兰英,脸上带着些许的羞涩,“多谢兰姐姐挂念着,今儿个妹妹正有一事相求呢,刚还寻思着怎么向姐姐开这个口呢,到是姐姐先说了出来。”

兰英轻轻的拍了拍宁儿的手,嗔道:“你我姐妹二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我兰英视你为一­奶­同胞的妹妹,你可倒好,还跟我生分起来,讨打不成?”

兰英眼中闪着­精­光,误以为耿宁儿终于受不得这苦日子,想让自己拉巴一把,借机上位。而她就可以就势拉拢一个聪明人,为自己筹谋甚至是铺路。

只是这兰氏想的百般美好,却也料不到,她那点小心思早已被耿宁儿尽数洞悉。这下宁儿心里算是明镜了,自己虽然救了兰氏一命,但是她与自己始终不是一路人,因此她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耿宁儿在心里默默的提醒自己,往后与兰氏的相交,必得慎之慎已,早作防备才是上策。只是当下,她耿宁儿人微言轻,是需要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主帮衬自己。

定了定神,耿宁儿噙着一抹温驯的笑容,娓娓道来,“兰姐姐带宁儿如此的推心置腹,这叫宁儿怎么受得起啊?”不待兰英说话,耿宁儿又接道,“不过,兰姐姐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儿要是在推脱,到是拂了姐姐的美意!宁儿不过是想泡一潭子药酒,只是妹妹位卑言轻,拿不到陈酿,想着姐姐颇得王爷宠爱,才厚着脸皮相求于姐姐。”

兰英听完耿宁儿相求之事就愣住了,她想听的可不是拿酒这等小事情,一双美目分明闪过一丝嘲讽。兰氏拿起绢子擦了擦娇艳的红­唇­,“瞧妹妹说的什么话,不过是这么芝麻绿豆般的小事,怎得用起求来了?不就是酒?过会儿,我就差人给你搬几坛子过来啊。”

“那宁儿在这就先谢过兰姐姐了。”

“瞧,瞧,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不要跟我客套?这又来了不是?”

“是,宁儿知错了。还请姐姐莫要怪罪才好啊!”

“得了,今个儿我也乏了,就先回了,赶明儿个有空了,在到妹妹这串门子。妹妹有空也常到我那坐坐啊。”

“哎,宁儿记下了。”

耿宁儿将兰氏送到了院外,看着她走远才进了屋。一进卧房,她就觉得心累的打紧,早先的兴致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只剩下无尽的苍凉。

在兰氏差人给耿宁儿送了几坛子佳酿后,宁儿就分别泡上了四物酒,玫瑰酒以及养颜酒尘封埋于土下。

待一切都稳妥之后,耿宁儿就去了远翠阁想向兰氏当面言谢。刚一踏进远翠阁的大门,迎面走来了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老人,耿宁儿正好与这位老者打了个照面,嗅出了其身上的草药味。

耿宁儿有些疑惑的进了堂屋,刚一进屋就瞧见兰氏命令春桃将什么赶紧踹了起来。

“哎呦,妹妹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我好出去迎迎啊。”

耿宁儿一脸笑意的向兰氏欠了欠身,“怎么好让姐姐出迎?这不是折煞了妹妹?到是刚刚看到了一位老者,也不知是何许人?莫不是姐姐的亲人?”

“嗯,……,嗯,是呢,是我乡下的一个远方亲戚,近日进了城,说是来给我来请安的。”

“是?呵,我今日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向姐姐道个谢,平白给姐姐填了事儿。”

“妹妹,说哪儿的话?这不又见外了?快,快,坐下吧。”

“谢姐姐。”

与兰氏随意的说了会儿话,耿宁儿就打道回府了。只是回去的一路上,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觉得兰英与那位老者之间并不如她所说的那般关系。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她又说不清楚,心里头隐约觉得一定有什么,而且很可能与自己有关,不然兰氏为什么一见自己就那般的慌乱?

耿宁儿知道此刻就算自己想破了头,也不能得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她决定放下这个疑惑,只要小心应对即可。

春草青青万项田,转瞬之间,已到了清明前夕,嫡福晋乌喇那拉氏带着四贝勒府一众女眷到潭拓寺上香祈福。烧了香拜了佛,一众女眷就到潭拓寺后院等待着斋菜。

俗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如今不只是三个女人,于是乎争相斗艳的时刻开始了。

侧福晋李氏右手执着团扇,使劲儿的摇啊摇啊。摇的人眼睛都花了,捺不住气儿的兰氏冷哼道:“呦,这才刚开春儿不久,怎么李姐姐就这般怕热,这要是到了那三伏天里,姐姐可怎么过呀。”

“劳兰妹妹惦念了,我这人偏生毛病多!是热也热不得,冷也冷不得,不过贝勒爷体恤咱们,夏天热了就赏赐冰块,这冬天冷了就赏赐炭炉子。”

“哎,还是李姐姐福气好,何时我才能让贝勒爷如此挂念着啊!”宋氏的话透着浓浓的辛酸。

“想让贝勒爷惦念,那妹妹你的肚子可就要争气点了,是不是啊?兰妹妹?”

兰英听出了李氏话里的嘲讽意味,白皙的鹅蛋脸顿时涨得通红,“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这先前兰妹妹有喜之时,贝勒爷不是时常挂念着妹妹你?我说错了?”

“行了,大好的景­色­于眼前,不好好欣赏,在这逗什么闷子!”本想反驳李氏的兰英话还没出口,就被乌喇那拉氏堵了回去。

李氏赶紧起身,俯下身,“妾身知罪了。”

“妾身知错了,还请福晋责罚。”兰英狠狠的瞪了几眼李氏,方才俯身称罪。

“出来上香拜佛,是为贝勒爷、贝勒府祈福的,你们都收敛着点儿吧。”乌喇那拉氏摆摆手,示意他们都起来。

“是。”

“是。”

耿宁儿无心与她们凑在一起,就想着找一个安静的角落,清静清静也好。好不容易找个一个不错的地方,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之时,却被人逮了个正着。

“是耿姐姐啊!快进来吧。”

出声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三、四的少女,穿着一身暗花雕的宝蓝­色­袍子,小巧而白­嫩­的耳朵上坠着一对雕花­精­细的银质耳坠子。

耿宁儿想,她是最晚入府的,怎么可能有人称自己姐姐?疑惑的看着对方那张似曾相识的容颜,使劲儿的在脑里搜罗着对方的脸和信息,但是耿宁儿就是想不起自己曾经在哪儿见过眼前的少女。

有些怯意,但是耿宁儿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请问这位姐姐是?宁儿可曾与姐姐见过?”

“啊,对了耿姐姐还没见过我呢,都怪我唐突。”少女向耿宁儿俯身行了个礼,“我是早姐姐一年入府的钮祜禄氏。”

耿宁儿一听是钮祜禄氏,惊讶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眼前这个带着些许羞涩,一脸纯真样的少女就是乾隆的老娘啊!上一世见到她时,已是自己受到胤禛怜爱之后,而她也不似如今这般纯真模样。

那时的她也已承宠,漂亮的杏核大眼如现在一般,然面上的纯真却被浓妆所顶替。对嫡福晋乌喇那拉氏更是极尽讨好,关系甚是亲厚。且自己与她也无过多交集,致使宁儿不甚了解她的­性­格。

盯着此时的她,耿宁儿心中暗叹,深宅内生存实属不易啊!收回自己百转千回的心思,耿宁儿向钮祜禄氏欠了欠身,“哎呀,您早于我入府,自是宁儿尊您为长啊。”

“啊,千万别,君柔不敢当的。”

“要不这样,宁儿看着与姐姐年龄相仿,不如今后我们就以名字相称啊,这样显得更加亲切呢!”

“啊,岂敢,君柔那配的上唤姐姐的闺名啊。”

“莫不是姐姐嫌弃宁儿出身低微?”耿宁儿拧起柳叶弯眉,摆出一副甚是委屈的样子。

“啊,君柔不是这个意思,是,是,觉得君柔……”

耿宁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开口唤道:“既是姐姐并不嫌弃宁儿,那我们就以名字相称吧,省的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多生分啊!你说是不是?君柔。”

小萝莉思忖良久,尔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嗯,那君柔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耿宁儿本想跟小萝莉多聊会儿,增进增进感情,顺便解开萦绕在心间的疑问,却听到了从旁边屋里发出的尖叫声,“啊~~~~~!”

耿宁儿与钮祜禄君柔相互对望了一下,就走近旁边的屋,想要探个究竟。刚一进去,就看到宋氏将所进之物,悉数呕到了坐于她身旁的李氏身上。

第5章 树大招风啊

“要死了,要死了,我这一身儿可是新做的大褂,料子更是前儿个贝勒爷刚赏下的云锦啊!你,你,你……”李氏抻着她那杏红的长衫,狠狠的瞪着宋氏,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宋氏赶紧起身凑上前去,扯下帕子赶忙给李氏擦拭,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侧福晋恕罪,妾身无心的,妾身,哇……”

这宋氏原意是想让李氏息怒,自己往后的日子可以好过些,不想这好巧不巧胃里的翻腾来势汹涌,她一时没忍住,再次吐在了李氏的身上。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每个人都憋着笑意,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是眼中的笑意,怕是想要忍住也不是这般容易的。

李氏抬眼赶紧环视一下在场的人,看到她们眼中的笑意,这脸当时就如乌云遮天一般,那叫一个黑呀,甚至都赛过了张飞。

一把推开了想要补救的宋氏,恶狠狠道:“你,你给我等着!我,我……”

这李氏一出豪言就吓的宋氏双腿直哆嗦,‘噗通’一下子,就跪到了乌喇那拉氏的跟前,“嘤嘤……,福晋,请福晋给妾身做主啊,妾身不是有意冒犯侧福晋的,还请福晋明察啊,呜呜。”

“哎呀,宋妹妹,你这是作甚?你且起来。”

乌喇那拉氏忙将宋氏扶起来,方才转身笑言,“妹妹,瞧瞧你把宋妹妹吓的,直跟我这讨饶啊。我瞧着,她也不是有意的,妹妹你也就别往心里去了,回的回了府,我在差人给你送些上等的蜀锦可好?”

李氏一听乌喇那拉氏要将本就不多产的蜀锦赠与自己,心中的熊熊怒火被浇灭了一大半,一脸得意的笑容,“哎呀,这怎么使得?这蜀锦原就不可多得,今年进贡也就那么两三匹。再者说,这可是德妃娘娘赏赐给福晋的,妾身岂敢夺人所好?”

对于李氏的假意推脱明眼儿人都心知肚明,更何况是掌控整个贝勒府的当家主母?

“妹妹严重了,不过就是一匹料子罢了,妹妹莫要与我推脱了,就这么定了。”

李氏眼睛轱辘辘的转了一下,俯了俯身应道:“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在此谢过姐姐,妾身先行去更衣了。”

宋氏见李氏要先行离去,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可她这口气还没喘顺溜儿呢,李氏临走前的毒眼又再次让她受了惊吓,身子一软便跌坐于地上。

当众人都在笑话宋氏太过于胆小之时,耿宁儿却听到了一声冷笑。只是这冷笑太过轻微,以至于宁儿根不能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差了。

恍若间,只觉得好似出自于身边,耿宁儿茫然的撇过头,看向身边的小萝莉。人家小萝莉,此时正拿着绢子掩于­唇­边轻笑呢,一派大家闺秀的范。

正当耿宁儿以为是她听错了,欲收回自己的目光之时,小萝莉眼中一瞬转逝的轻蔑神­色­,着实惊到了耿宁儿。

耿宁儿直直的盯着那张纯真的面庞,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了。钮祜禄君柔仿佛感觉到了灼热的目光,转头看着耿宁儿一派纯真模样,“宁儿,在看什么呀?莫不是我身上有什么?让你看的如此入神。”

“啊,没有,没有什么。”

钮祜禄君柔疑惑的看了一眼耿宁儿,遂又露出了嫣然一笑,打趣道:“看你,有这等好笑之事于眼前,你居然还能神游太虚,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是呀,哈哈,是呀。”耿宁儿嘴上附和着,只是心里对眼前这个小萝莉又有了新的认识。

耿宁儿心里清楚的很,这钮祜禄君柔绝不会是她外表给人的那般纯真。虽早已做了心里准备,知晓这最后可以安然无恙做到皇太后的位子上,这小萝莉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可让宁儿万万没有想的是,恐怕她的城府之深绝不会逊于重生后的自己。

这厢耿宁儿还在心中暗自分析,往后该如何与这表里相差甚大的腹黑女相交。那厢乌喇那拉氏她们已经抛开了之前的大戏,拉起家常来。

“宋妹妹,可是因为舟车劳顿才引得身子不适?平日里,你的身子就柔弱,身子不适怎么不早告知与我,也免了这般遭罪呀。”

“劳福晋挂心了,妾身并无大碍,只是这些时日总是觉得身子绵软无力,不思饮食罢了。大概好些个日子没做过马车了,竟有些晕,还累了李姐姐那一身新衣裳啊。”

宋氏的话音儿还没落,兰氏那娇媚的声音就提了起来,“哎呀,莫不是妹妹你有喜了?之前我有喜了,你说的症状我可都有啊。”

“不会吧,妹妹岂会有那等好福气?姐姐定是说笑了。”宋氏一脸的谄媚笑容,只是嘴角那不自然的抽搐,还是落入了心细的耿宁儿眼里。

“欸,妹妹说的哪里话?妹妹自是比我有福气!还是姐姐命苦啊,连自己的孩儿都保不住,被人……”

耿宁儿抢在兰氏之前先出了声,“兰姐姐福泽深厚,假以时日定能再为贝勒爷填个一男半女的。现下姐姐身子还虚着,莫要这样伤神才好啊。”

说完后,耿宁儿立马向兰英递了个不要再说下去的眼神,心里更是为自己捏了把汗,想着这兰氏当真是如此的无脑啊!当初就不该一时冲动心软救了她,这下到成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了。

“耿妹妹说的在理,兰妹妹你也别太过伤心了,小心着别伤了身子啊。至于宋妹妹是否真的有喜,还是回了贝勒府待大夫诊治后,便能知晓了。这说着说着,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赶紧回府吧。”

“是。”众人欠身应道,便纷纷跟着乌喇那拉氏下山,向贝勒府赶去。

回到贝勒府后,乌喇那拉氏赶紧唤人请了大夫,为宋氏搭脉,看是否真的是有喜了。经大夫的诊治,宋氏的确已有一月有余的身孕,这样的喜事使刚回府的雍正喜上眉梢,换了常服就去了宋氏的云悦轩探望之。

宋氏有孕的事情不胫而走,雍亲贝勒府内也必是几家欢笑几家愁。

高柳新蝉,薰风微雨,池荷榴花,琼珠清泉。初夏已至,雍亲贝勒府后花园内一片繁花似锦。

这日,钮祜禄君柔独自到后花园闲逛赏花,园中繁花绽放,美景当前,伊人却是一脸的惆怅。

眼前的繁花一派茂盛的景象,而这些到了钮祜禄君柔眼中却甚为扎眼。奈何她豆蔻年华,却深锁于这深宅之内,这深宅处处暗藏杀机,而她入府一年有余,却连夫君长的是方圆都不知。谈何自保?又谈何光大门楣?

“哎。”

“呦,这不是钮祜禄妹妹?怎么在这自怨自艾上了?”

钮祜禄君柔听到声音赶忙转过身,俯下身行礼,“君柔给李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李氏并没有急着让钮祜禄君柔起身,反而是走到了一朵开的正盛的牡丹之前,一把将它扯了下来,拿在手上把玩着,“妹妹且瞧,这朵牡丹开的可好?”

“回侧福晋的话,开的甚好。”钮祜禄君柔温驯的答道,脸上一如往日的纯真,只是眼中的寒笑之­色­越见浓重。

“牡丹虽是富贵的象征,却也是分品种的,要是那些旁支的,虽冠着牡丹之名,却也未必压得住这满院子的艳­色­,你说对?妹妹!”

“侧福晋说的极是。”

“嗯,这妹妹入府的日子也不短了吧,听说到现在还没服侍过贝勒爷呢?可有此事?”

“回侧福晋的话,是!”钮祜禄君柔低着头,李氏并看不到她脸上的那不甘与冷笑。

李氏正欲开口在说些什么,远处一大一小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眉开眼笑的看着向自己奔跑而来的两个儿子,“哎呦,我的小祖宗们,别跑,别跑,当心别摔着了。”

“弘昀,给额娘请安了,额娘吉祥。”

“弘时,给,给额娘请安了,额娘吉祥。”

“快来,快来,弘时让额娘抱抱,来,亲亲额娘。”

李氏一边抱着小儿子弘时,一边问了问大儿子的课业,就把一旁的钮祜禄君柔晾在了一旁,君柔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偏生自己没有资本与眼前之人争个高下,只得将今日的羞辱强忍于心中,等到它日再报了。

“额娘,旁边蹲着的是谁啊?”

“哎呦,你瞧我这记­性­,一看到我的儿子们,就把妹妹给忘记了,妹妹莫要怪罪于我才好啊。快起来吧!”

此时钮祜禄君柔的腿早已失了知觉,正欲起身奈何双腿根本发不了力,‘噗通’,竟又跪在了李氏的身前。

“呦,妹妹,这是­干­什么呀,给我行如此之大礼,可让姐姐如何经受的了啊!哈哈哈……”

钮祜禄君柔好不容易才直起身,刚想说告退,李氏抚着弘时那白里透红的小脸,“哎呀,常言道母凭子贵,姐姐如今这般受贝勒爷眷顾,也是因为这贝勒府里的孩子都是我生养的。哎,真是太累了,妹妹该好生帮我分忧才是,尽快服侍贝勒爷,为贝勒爷绵延子嗣,我也能安生点儿,不过想来,妹妹你想要侍奉贝勒爷,也得见得着贝勒爷的面儿才行啊,妹妹你可要加把劲儿呀。”

“君柔记下了,多谢侧福晋提点了。君柔不妨碍侧福晋共聚天伦,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

刚走出后花园的圆门,钮祜禄君柔转身望向里面的一大两小,眼中透着彻骨的寒意,“李淑翠,你等着,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第6章 这是传说中的把柄?(修改)

晚膳过后,耿宁儿将从空间里拿出来晒的草药,收回了屋内后,想来已是无事可做,便决定去君柔那里坐坐。

还未到绛雪轩,耿宁儿就在通往远翠阁的长廊里瞧见了钮祜禄君柔,此刻她正与人轻声交谈着。那人背对着耿宁儿,耿宁儿根本无法辨认她是谁,只是看那人的着衣打扮估摸着是个丫头。

加紧了步伐,耿宁儿向钮祜禄君柔的方向走去,眼看着就要走到她们的身边,正欲开口唤人的耿宁儿,赶紧将自己的声音吞了回来。

原来就在耿宁儿准备唤人之时,却看见君柔掏出了一定银子递给了面前的人,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耿宁儿。就在钮祜禄君柔看到耿宁儿的那个瞬间,她就恢复了往日里的纯真模样,脸上更是挂着甚是温和亲切的笑容,拍拍那人的肩,交代了几句,等那人自行离去之时,她才走向了神­色­有些尴尬的耿宁儿。

“宁儿,这是要上哪儿去?”

看着钮祜禄君柔神­色­自若的与自己打招呼,耿宁儿赶紧一扫脸上的尬尴,换上平日里的温顺面具,言笑晏晏的道,“我呀,正准备去绛雪轩呢。”

“哎呀,敢情儿这是寻我呢,走,走,上我那儿坐坐去。”

耿宁儿任由钮祜禄君柔拉着自己走向绛雪轩,脸上挂着的和顺笑容更是十分灿烂。只是这灿烂的笑容下,耿宁儿的心情却格外复杂。

想起刚刚自己看到的一幕,耿宁儿心间生出一股不安的情愫。起先她并没有察觉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只是怕人家误会自己偷听,而感到甚是尴尬而已。如今细细想来,钮祜禄君柔的瞬间变脸,以及刚刚与自己交谈之时,她眼中闪过的慌张与戒备。耿宁儿这才在心中大呼不妙,看来是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正当耿宁儿为自己竟然如此的粗心大意,而自我批评之时,钮祜禄君柔已经拉着耿宁儿进了她的居所——绛雪轩。

将耿宁儿摁坐于圆凳之上,君柔亲自端来了茶水后,方才落座于耿宁儿的右侧。

“宁儿,来,尝尝这上等的西湖龙井。”

说实在的,此时的耿宁儿有些迟疑,毕竟自己刚刚撞破了她的好事,虽不确定是不是好事,但是如果对方想要杀人灭口,眼下确实是一个机会。耿宁儿转念又一想,在她自己的居所动手,她钮祜禄君柔并不是一个无谋之人。于是耿宁儿便坦坦荡荡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果真是好茶呢!”

“是吧,这可是我阿玛当差之时,皇上赏的呢!哎呀,竟顾着说这些了,宁儿寻我有事?”

闲来无事的耿宁儿本想着过来找钮祜禄君柔闲聊,顺便亲近亲近对方,好使她能够更加清楚了解她的为人,为日后与她相处作参考。现下她这么一问,耿宁儿反而不好说只是闲来无事找她拉家常的。

“宁儿?”

脑子一转,耿宁儿就想到一个好的说辞,赶紧开了口:“这嫡福晋的寿辰眼看就要到了,我正愁着该送些什么礼儿才好?这左思右想,想破了脑袋我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就想着来与你合计合计。”

“这事儿呀,你也不用这般小心翼翼的,福晋为人谦和有礼,我想她不会在意东西的贵重的,尽了心意就好。”

“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踏实多了,毕竟宁儿刚入府不久,有许多事情还望君柔帮衬着才好啊!毕竟这贝勒府里,就你与我年纪相仿,能说的上话。”耿宁儿轻轻握住了钮祜禄君柔的小手,脸上自是一派真诚的模样。

钮祜禄君柔反握住耿宁儿的手,圆圆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真挚的情谊,“宁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俩年纪相仿,如今又以彼此的闺名相称,这份情谊在这里呢!你放心,有什么事儿,尽管来与我商量就是了,能帮的我自然是要帮的,只是你看我的环境也知道,不过也是个受尽白眼儿的人,只怕哪日我还要仰靠宁儿你呢!”

“嗯,以后君柔与我,自是要相互扶持的。”

“那是自然的。”

东拉西扯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耿宁儿算了算时辰,“哎呀,都戌时,竟拉着你陪我聊了这么许久呢。”

“咳,又没什么事儿,我这绛雪轩,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出入,还盼着宁儿常来坐坐,好与我作伴解闷子才好呀。”

耿宁儿起身笑盈盈的看着钮祜禄君柔,“你呀,且把心放宽了,往后啊,我可是会常来你这儿串门子的,到时候可别嫌我扰你了才好。”

“讨打不成?”钮祜禄君柔笑骂嗔道。

“好了,好了,不与你打趣了,我回去了。”

“嗯,好。”

从绛雪轩回到玉琼居,耿宁儿就窝进了空间之中,泡着心爱的灵泉,仔细回想着之前的事情≤觉得背对着自己的那个背影,好生的熟悉,一时之间竟也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既是想不起来,耿宁儿决定放下这个问题,直接跳入下一个问题去。

今日与钮祜禄君柔的相处,让耿宁儿大抵了解了些她的为人。也让耿宁儿更加坚信了与她为伍的心,因为钮祜禄君柔很聪明,很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

当然这些并不是耿宁儿最为看重的地方,她最为看重的就是她其实是一个十分争强好胜之人。虽然表面上纯真无害,很容易让人不设防,但是骨子里的傲气却决不允许自己低人一等。这点从今日,她特地拿出了皇上恩赐的茶叶就可看出。

有她这好胜的一面,她耿宁儿只需跟在后方即可,剩下就看她如何一步一步的扳倒前方的大石即可。她只想查出暗害自己的凶手,为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委屈报复而已。没必要事事身先士卒,只需好好的过着她这一世,置身于事外,且看她们怎么斗个你死我活,岂不是更好?

灵泉之中,耿宁儿脸上的冷笑,着实让人不寒而栗啊!

康熙四十七年,五月二十九日,这日便是嫡福晋乌喇那拉氏的二十五岁寿辰。

整个雍亲贝勒府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啊!还请来了戏班子,为嫡福晋贺寿。一大早,耿宁儿就从院里挖出了之前泡的玫瑰酒,打算以此当做贺寿之礼送于嫡福晋乌喇那拉氏。

刚一踏入乌喇那拉氏的涵碧阁,就看到众人手中的礼物,虽说不上都是稀世珍宝,却也各个都是价值连城之物,这下耿宁儿不免有些汗颜了。正想着将自己带来的玫瑰酒藏起来,不想却被眼尖的李氏给看见了。

“呦,耿妹妹,这手里拿的可是上等的陈酿呀?”

耿宁儿大囧,说是陈酿也不错,这玫瑰酒的原料也是贝勒府中的陈酿,只是看着大家的物件,如今她怎么拿得出手,本想藏起来,再将手上家传的镯子当做寿礼的。

可这李氏一喊,大家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她所抱着的潭子了。这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妾身,给福晋贺寿了,祝福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是妾身自制的玫瑰酒,还望福晋不要嫌弃才好。”

众人听完先是一愣,随之而来的就是窃笑声。此刻耿宁儿的脸,都红的犹如一个熟透了的蕃茄。蹙起黛眉,瞄向软榻之上的乌喇那拉氏,榻上的她并没有嘲笑之意,一脸的和善,“妹妹有心了,亲手酿的酒,必定芳醇呀。”

堂屋内的女人们,一看当家主母都没有露出嫌弃之­色­,自己又岂敢?收敛了笑意,到附和起乌喇那拉氏来。

当然也有那不会看气氛之人,“哎呦,素闻耿妹妹家中清贫的很,起先我还不信呢,如今看来还真是呀。哈哈哈……”

“李妹妹!”听完李氏的话,乌喇那拉氏皱起她那柳叶弯眉,小声呵斥道。

“福晋,这玫瑰酒是妾身翻遍医书古籍,亲自采于卯时盛开的玫瑰花之花瓣,浸泡于贝勒府内最上等的佳酿之中,整整九九八十一日。此酒气味芬芳扑鼻,口感甘香醇厚,且常饮此酒,可使面­色­红润,头发乌亮、延年益寿,亦可健肤美容。”

“耿妹妹,当真是有心了,我很是欢喜。”

“福晋喜欢就好,妾身往后还会为福晋泡制此酒的。”

一听可以健肤美容,延年益寿,乌喇那拉氏脸上的微笑渐浓,底下之人也只得乖乖的闭上了嘴。

这雍亲王对待自己的正妻到是不错,一共给摆了8大圆桌,前来贺寿之人更是络绎不绝啊。耿宁儿由于地位低下,和钮祜禄君柔与宋氏等人坐在最偏僻的一桌,当然她是乐得个清闲。

这一­干­人喝的正是兴头上,一声哭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贝勒爷,福晋,可要给妾身做主啊!嘤嘤嘤嘤……,妾身那还未出世的孩儿是被人害死的,嘤嘤嘤嘤……贝勒爷,福晋,请您们一定要重重的惩治如此狠毒之人啊!害死我孩儿之人就是李氏啊,贝勒爷,福晋,还请你们给妾身做主啊~~~”

刚还喧闹不已的主桌,一下子安静的就连一根筷子落了地都分外的响▲于主位的正是雍亲王——胤禛,藏青的大褂,亦比不上他脸上的铁青之­色­,刚毅的下巴此刻微微向里收了收,紧紧的抿着双­唇­。

耿宁儿知道,这是他隐忍着胸中不断灼烧的怒火的样子。想到此,耿宁儿心中不免冷笑,许久不见,他的面部表情,她依然是这般的了然于心。再次看到他,耿宁儿可以感觉到,此时心田间的寒意正缓缓的漫布于全身的每个角落。是的,她对他——胤禛的恨意此刻全然倾泻而出。

第7章 针锋相对

原是嫡福晋乌喇那拉氏大喜之日,可被这兰氏一哭闹,场面一下子变得甚是难堪。胤禛的脸如乌云遮面,周身围绕着一股骇人的戾气。

初夏之时,阵阵的寒意沁入躯体,使人仿若置身于寒冬腊月之中。更何况是近距离接触那散发寒意的物体,兰氏又岂会察觉不到自那人周身传来的杀意?

赶忙收声的兰氏,身子有些瑟瑟发抖,低头跪于胤禛的脚边,不敢再发出一丝的声音。

坐于偏僻角落的耿宁儿,好不容易才将那犹如滔滔江水般外泄的恨意收拢回来,方才看向今日的主角儿乌喇那拉氏。这位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冷面霜眉,怒视着兰氏,眼睛都好似要喷出火来。

万籁无声的庭院,人们连喘气的声儿都压的极低,生怕引火上身。当然也有那胆儿大的,不惧主桌上那两个头顶生烟的贵主。

“呦,四哥这是闹哪一出啊?这戏码可比台上那帮唱戏的唱的还­精­彩啊!”

清朗又具有穿透力的嗓音打破了庭院内的静谧,一个身穿水蓝­色­马褂里配浅灰­色­长袍的男子吸引了庭院内所有人的目光。

那人背对着耿宁儿,她没法看见对方的面相,也不曾听过这么具有穿透力的声音,所以耿宁儿无法确定声音的主人是何许人也。只是这四哥的称呼,想来该是康熙爷的哪个儿子。

雍正横眉看向对方并没有出声,到是乌喇那拉氏恢复了往日里的柔和笑容,不过这笑容着实僵硬的很啊。

“让十四弟见笑了,是我治家无方,才让这混账东西惊扰了各位的兴致。我这就带她下去好生训诫,还请诸位莫要怪罪。”

“嘿,四嫂,这事儿可关乎着皇室宗亲呢,可不是什么小事儿,岂有让您带下去私下处置的说法?既然这位小嫂方才哭得这般凄苦,当真是冤了,何不在此让我们为她讨回个公道,可好?”如此粗犷嘹喨的嗓音,再配上那笑时脸上的酒窝与那一口的白牙,除了老十还能是谁?

“十哥此话说得不妥,虽是跟宗亲沾着边儿呢,可这也是四哥的家事,自得由四嫂私下处理,我们岂可掺乎于其中?”摩搓着酒杯,一口便饮尽其中的佳酿。

耿宁儿见过他,不应该是说上一世的自己曾经见过他,他那爽朗却十分的浑厚嗓音,让耿宁儿记忆深刻。他就是闻名于后世的怡亲王——胤祥。

乌喇那拉氏眼看着同坐于一桌的皇子们,为自家的这桩丑事发生了争执,心里更是急得六神无主起来。她瞟了一眼坐于身侧的自家贝勒爷,可他却一言不发的坐于那里,只是这寒气是越来越逼人了。

这边焦急万分的乌喇那拉氏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厢跪于雍亲王脚边的兰氏,本瑟瑟发抖的身子,抖动的是越来越厉害了,额头之上更是发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她那丰腴圆润的脸蛋不住的滑落。

‘嗙铛’

“来人快将这没用的东西抬下去,竟吓得背过气儿昏了。”

兰氏这一晕,到让乌喇那拉氏松了一口气儿,赶紧唤人将人给抬了下去。老十他们一看,这人都晕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方又端起酒杯喝起酒来。

待兰氏被人抬了下去之后,庭院内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些。这时刚刚一直沉默不语的雍亲王终于出声了,“今日之事让各位兄弟见笑了,我在这儿给各位兄弟赔罪了,还望兄弟们海涵。”说完便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筵席的主人已经开了口,并且将酒喝下了,这些来人又岂有不喝的道理,纷纷站起身举杯一仰而尽,气氛一下子回到了初时那般热闹。

只是这庭院内再怎么热闹,耿宁儿心里总是有一股毛毛的感觉。看着满桌的佳肴,最为贪吃的她,此刻也没了食欲,正欲拿起酒杯,不想却将筷子碰落于地。俯下身拾起筷子,回身的那一刻,她却瞧见钮祜禄君柔­唇­边的诡异笑容与眼中的­精­光。

乌喇那拉氏二十五岁的寿辰,就在这有惊无险中匆匆的度过了。当前来道贺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了四贝勒府,乌喇那拉氏的寿宴也算正式的结束了。

当然,该解决的事情乌喇那拉氏是绝不会拖到来日的。于是乎,涵碧阁的堂屋之内,她端坐于软榻之上,目光灼灼的看着跪在下面,那刚刚恢复意识不久的兰氏。

“你……”

乌喇那拉氏刚准备开口斥责兰氏,话头儿才刚起,四贝勒爷便径直的走进了涵碧阁的堂屋。

“贝勒爷,您怎么过来了?”乌喇那拉氏赶紧起身,为雍正让座,等他落座于软榻之上,她才坐于他的右侧,开口问道。

深邃不见底的黑瞳,纠结于一起的浓眉,铁青的脸­色­,

紧抿的薄­唇­,无一不是预示着他怒气积聚于胸,冰冷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你继续!”

乌喇那拉氏向雍正点了点头应道,“是。”

“兰氏,你可知道今日你蠢事­干­尽?”

兰氏慌忙抬头看向上方的雍正与嫡福晋,再次哭喊起来,“贝勒爷,福晋,妾身自知罪无可恕,只是……只是,妾身实在是心疼我那未出生的孩儿啊!”

直起身,兰氏抬手指向李氏,声泪俱下的继续诉说起来,“贝勒爷,就是她,就是这个狠毒的­妇­人害死了我的孩儿啊!贝勒爷,您要给妾身做主啊!她,她害死的不单单是妾身的孩儿,更是贝勒爷您的骨­肉­啊。贝勒爷,您要给妾身做主啊!”

“你胡说什么!谁害你孩儿了?你,你,你这是血口喷人!”

“谁?你还不承认?就是你,你这个毒­妇­!”说罢,兰氏就冲向了坐于偏座之上的李氏。

“都给我住嘴!”乌喇那拉氏怒斥两人后,方又轻声唤起雍正来,“贝勒爷,您看这……”

“你看着办。”

“是。”

坐直身体,乌喇那拉氏收起了平日里的一贯温和端庄,扳起了脸,“兰氏,你说你小产是李氏所为,可有证据?”

“有,有,妾身有人证,春桃,过来。”

“奴婢见过贝勒爷,见过嫡福晋。”春桃压低着身子,不敢抬头看向前方。

“春桃,你主子说你是人证,你知道些什么,快细细讲来。”

“是。奴婢,奴婢并不是亲眼所见的,奴婢只是听人说,李侧福晋说这贝勒府里的孩子就只能是她一人的,其他人想也别想。还,还听说,兰侧福晋小产,就是,就是,李侧福晋做的手脚。”

“你,你,你胡说!贝勒爷,妾身绝不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啊。贝勒爷,您可要相信妾身啊。春桃,春桃,她是兰氏的贴身侍女,一定,一定是她们合谋要害我啊,贝勒爷~~~!”

李氏苦苦的哀求着软榻之上的雍正,可他却不知一声,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耿宁儿心中冷笑,看到了?不管昔日里有多宠爱,多么怜惜,如今事关他的子嗣问题,他又岂会保你这个有嫌疑之人?表面虽然波澜不惊,内里他才是最渴望知道,谁才是谋害他儿子的凶手。儿子与老婆相比,他断不会选择老婆的,更何况还只是一个小老婆而已。

“冤枉?哼,春桃是我小产后,福晋差来代替露双服侍我的,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还是我联合了嫡福晋来陷害你?”

“我,我,福晋,妾身绝无此意啊。妾身真的没有做过,福晋,请您明鉴啊!贝勒爷,贝勒爷,您要相信妾身啊~~~!”

“好啦,您们各执一词,我又怎么能搞清楚事实真相?你们都给我闭嘴。春桃,这话是你听谁说的?”

“回福晋的话,奴婢,奴婢是听春兰说的。”

春兰这两个字一出,耿宁儿身子就打了个寒战,她忆起了那日下午自己所看到的事情,那个她始终想不起来的熟悉背影,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了,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就是春兰,那个平日里伺候她与钮祜禄君柔的丫头。

乌喇那拉氏厉声问道,“春兰?耿妹妹,可是伺候你的丫头?”

耿宁儿噗通一下也跪在了地上,死死的低着头,不愿抬头,柔声的说,“福晋明鉴,春兰虽然侍候妾身,但妾身卑微,她并不是妾身的贴身侍女,平日里她是归贝勒府总管管理,而不是妾身。”

“耿妹妹的说在理,董顺,把春兰唤来。”交待好贝勒府总管,乌喇那拉氏一改之前的厉声,“耿妹妹,快快请起吧。”

耿宁儿徐徐的起身,坐回原来的位子上,只是这头她始终都不曾抬起,自然看不到软榻之上的男人表情,当然软榻之上的男人此刻也不会注意到刻意低调的耿宁儿。

“春兰见过贝勒爷,见过嫡福晋,贝勒爷吉祥,嫡福晋吉祥。”

“春兰,春桃说是你跟她说,是李侧福晋暗害兰侧福晋小产,此事属实?”

“福晋,奴婢,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是夏荷跟奴婢说,奴婢不知情的。”

“夏荷?宋妹妹?”

“福晋,夏荷也是这几日才调到云悦轩的呀。”

“福晋,奴婢,奴婢也是听东梅说的,奴婢,奴婢也不知情的。”

“福晋,福晋,奴婢也是从春兰那里听说的,奴婢不知啊。”

‘嘭’

雍正衣袖一扫,将小桌之上的茶杯扫了下来,“苏培盛,掌嘴,打到她们说实话为止!”

“是。”

“董顺,快安排人呀!”

“哎。”董顺麻利儿的找了几个虎背熊腰的嬷嬷,立于那几个小丫头的身前,几个小丫头一看这仗势,当场就吓得哭了出来。

春兰更是惊吓到爬向了钮祜禄君柔,“格格,格格,救救奴婢啊,格格……”

第8章 一石二鸟(捉虫)

春兰更是惊吓到爬向了钮祜禄君柔,“格格……格格,救救奴婢,格格……”

瞧着爬向自己的春兰,钮祜禄君柔纯真的小脸上俨然挂着吃惊,一双杏核大眼茫然不解的看着前方的春兰。

“呀,春兰,你这是作甚?平日里你虽服侍我与耿姐姐、宋姐姐三人,我算得上你半个主子。只是如今,贝勒爷、福晋在上,你岂有向我讨饶的道理?该与贝勒爷、福晋讨饶才是,还是早早的吐露实情,才好啊。”

声音如此平稳不带有一点点的颤音,逻辑这样的清楚分明,那样的义正言辞,一下子就将自己摘的个­干­­干­净净。耿宁儿偷看了她一眼,当真一副纯真娇俏小萝莉的模样,这让耿宁儿在心中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由于春兰那奇异的举动,而让大家对钮祜禄君柔投来的凛冽目光,此刻也变成了探寻的目光。

“钮祜禄妹妹说的对,春兰,你就照实禀报,我会替你想贝勒爷求情的。”乌喇那拉氏诚恳的说道。

而一旁自称被人污蔑的李氏,脸­色­煞白,更是急得口不择言,“你个贱蹄子,快说,到底是谁让你这样污蔑我,这般糟蹋我的,快说。”

“春兰,别怕,有贝勒爷和嫡福晋在呢,那个毒­妇­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你就照实了说,自有贝勒爷和福晋给你做主。”兰氏依然一口咬定是李氏所为,这会儿到是停了哭意,气焰嚣张了起来。

“贝勒爷……,福晋……,冬梅,冬梅她扯谎子,不是,不是奴婢说与她听的,不是奴婢。”

春兰一撂底儿,冬梅就不­干­了,扯着嗓子就喊,“你胡说,就是你,就是你跟我说的,你还说,你还说我俩是好姐妹,这事儿才会跟我说,还让我别跟我家主子说,是你,是你。”

“冬梅,好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啊,这往日里我待你可是不薄啊,你,你,居然背叛我,看我打不死你。”话音一落,李氏便冲向了冬梅,伸手就是几个大嘴巴子,那手重的呀,冬梅那有些黑黄的脸上都凸显出了红红的掌印来。

“呜呜呜,主子,冬梅没有啊。”

“来人给我架住李氏。”乌喇那拉氏赶紧招人将李氏拉扯开,又转向她,“你这成何体统,是个什么样!”

沙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胤禛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打。”

“是。”

‘啪啪啪’

‘啪啪啪’

“呜呜呜呜呜”随着掌嘴的声音渐大,几个小丫头却不敢大声哭,只得小声的抽泣着。

耿宁儿看着眼前那些被打的嘴角鲜血直流的女孩儿们,心中不禁暗叹,活在这个世道果真要步步为营,处处机关算尽。肖想活得好,就绝不能任人鱼­肉­,力争上游才是王道啊!

软榻右侧,乌喇那拉氏一派温柔端庄,眼中尽是不忍之神­色­,敦厚仁慈尽数显现,“哎,你们若是说了实话,贝勒爷必定会饶恕你们的,怎的这般死死的撑着,难不成真就等着被打死?”

“回禀嫡福晋,春桃晕过去了。”

耿宁儿一看可不是,本就身材娇小的春桃,怎么能抵得了身材如此粗壮的嬷嬷大力抽打,可不得晕过去啊。

“拉出去。”胤禛接过乌喇那拉氏递过来的茶杯,撇了撇茶叶,方才抿了几口,放下茶杯,一如之前,脸上没有半点情绪的流露。

春兰看着身边的春桃被人拖了出去,脸­色­惨白,忙向雍正与乌喇那拉氏叩头,“贝勒爷,福晋,奴婢说,奴婢全说。”

春兰一撒口,耿宁儿再次望向钮祜禄君柔的方向,虽然对方表面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还是泄露了她慌张的情绪。

“说李侧福晋害兰侧福晋小产的,是绛雪轩的钮祜禄格格。她,她还给了奴婢一定银子,叫,叫奴婢跟府内的下人随意说说便罢了。”

“好啊,原来是你!”李氏挣扎着想要扑向钮祜禄君柔,却因被人架住而无法动弹。

胤禛那深邃不见底的眼睛扫了一眼李氏,继而又瞟向了钮祜禄君柔,只是静静的瞅着她,并没有言语。

钮祜禄君柔敛了敛神,才起身跪了下去,“妾身不知道春兰在说什么,她,她实在太伤妾身的心了,妾身是给过她银子,那是她与妾身说她母亲生了极重的病,家里却没有银两为其治病。妾身看她如此的忧心忡忡,眼睛更是哭的红肿,平日里她也尽心尽力的服侍妾身,所以妾身才掏出了银两赠与她,好让她拿回去给她娘治病,不想她却这般的诬赖妾身。”

钮祜禄君柔挑起帕子,擦拭着从那美丽杏眼中滚落的泪珠,瘦弱小巧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微弱细小的啜泣声,好生惹人怜爱啊!

“贝勒爷,福晋,妾身不知春兰她为何要污蔑妾身,春兰素日里虽与李侧福晋的贴身侍女关系甚好,却从不曾听她说过一星半点李侧福晋的事情。妾身入府以来,一直都是深入简出,对于李侧福晋与兰侧福晋更加不甚了解。这话又岂会是从妾身这传出去的?”

耿宁儿看到如此模样的钮祜禄君柔,不禁感慨着她要是在二十一世纪,不去当演员就太浪费了,这演技绝对是奥斯卡影后啊。

李氏激动挣扎着,如若眼睛可以杀人的话,想必钮祜禄君柔早已被凌迟千遍万遍了,耿宁儿看的出,此刻她是真的恨毒了小萝莉。

“哼,怎会不是从你那儿传出去的?那日后花园中相遇,因你对我这个侧福晋不敬,我才出口教训几句,定是那日,你怀恨在心,现下设计陷害我。贝勒爷,千万不能被这个狐媚子蒙骗呀~~。”

这会儿,钮祜禄君柔到是一反之前的楚楚可怜,情绪反而越渐激烈,“侧福晋,君柔一向奉行谨言慎行,从不敢对嫡福晋、侧福晋有任何的不敬之意。在贝勒府内君柔自知地位低微,想到侧福晋您平日里的训诫,就会反思到底是君柔哪里做的不好,总是惹的侧福晋不爽快。”

“何时这贝勒府内的当家之人换了,我竟不知晓?莲慧。”

“贝勒爷,是妾身疏忽了。李妹妹她向来­性­子直率的很,且又是弘昀、弘时的额娘,为贝勒爷繁衍子嗣,劳苦功高,妾身,妾身就……”乌喇那拉氏摆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当然为难之中定要夹杂委屈,方能显出她的贤惠啊。

“正室始终都是正室。”

“是,妾身知道了,贝勒爷。”

雍正依然稳如泰山的坐于软榻之上,只是眉头是纠结的愈来愈紧,“如何处置?”

“依妾身来看,还是府内下人缺乏管教,议论主子该当重罚。至于兰妹妹小产之事,若说是李妹妹做的手脚,这证据并不充分啊。再者,如今又牵扯到钮祜禄妹妹,这孰是孰非,妾身也无法辩驳,还请贝勒爷来裁决才是啊。”

雍正撇头看了一眼乌喇那拉氏,冷哼一声,“春兰妄议主子,二十板子,逐出贝勒府,其他以讹传讹之人,一样二十板子。兰氏囚于远翠阁,永世不得踏出半步;钮祜禄氏造谣生事,囚于绛雪轩,永世不得踏出半步;李氏恃宠生娇,不分尊卑,囚于浮碧阁……”

“贝勒爷,三阿哥醒了,哭闹着要找额娘。”正当雍正即将说出给李氏的责罚之际,三阿哥弘时的­乳­母慌忙的进了堂屋,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雍正瞅了一眼弘时的­乳­母,又淡淡的扫向了李氏,“李氏囚于浮碧阁一月,以示警醒。”

“贝勒爷,贝勒爷,你不能这么对妾身啊,妾身,妾身……”兰氏跪爬到了雍正的脚边,抱住他的小腿哭喊着,“贝勒爷,妾身真是遭人所害啊,啊,耿妹妹可以为妾身作证,妾身,妾身这条命,都是她救回来的。”

本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的耿宁儿,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只得再次在心中哀叹,她不该那么冲动救兰氏啊!

耿宁儿缓缓站起身,低着头向软榻之人欠了欠身,“兰姐姐总是把那点小事放在心上,妾身当真是受宠若惊。姐姐小产那日,宁儿只是跪于床边,为姐姐与腹中的孩子祈求上苍垂怜罢了。”

“你到是有心?”冷漠低沉的声音中,仿佛透露出一丝的饶有兴趣。

耿宁儿汗颜了,她现在还不想引起的他的注意啊!虽说心里有数,知道往后要想过的安稳,她不得不依附于他,只是耿宁儿心里清楚,如若没有将自己那彻骨的恨意掌控住,她就不能靠近他,否则她怕自己会失控!

思前想后,如今李氏虽遭了责罚,但是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胤禛不顾及她,自然还是要顾念孩子的。先不说先前暗害自己的是何人,就说这暗害兰氏之人,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如若当真是李氏做的,恐怕自己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虽说自己一再否认自己曾经出手搭救兰氏,如今兰氏以倒,李氏却有东山再起的可能,那她就可能揪着这件事与自己过不去。

耿宁儿想,她绝不能让自己再次陷入那般危险境地,偷瞄斜前方跌坐于地的钮祜禄君柔,又看了看正前方的兰氏。这兰氏太过无谋,不分场合,不做顾忌,还时常使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她是万万不能再救了,如今之计只有卖钮祜禄君柔一个人情。

今日之事,以她的­性­子必是想着搬到李氏的,不想孩子成了李氏的救命稻草,还把她自己搭了进去。如果自己设法救了钮祜禄君柔,且不说她会不会有感激之情,至少加以他日,她定愿意与自己一起搬到李氏。

耿宁儿想来想去终于下了决心,她要奉送钮祜禄君柔一个大大的人情。

“贝勒爷,福晋,妾身位卑言轻,只是有些话不说就如那梗刺在喉般,总有些不吐不快。”耿宁儿那不卑不亢的气势,瞬间提起了胤禛的兴趣。

“你说说看。”

“李姐姐与兰姐姐之间的事情,妾身实在不知情,也不便说些什么。只是钮祜禄姐姐与春兰之间,到底是谁在扯谎,妾身到是可以说出个一二来。”

“哦?耿妹妹,既然早已知晓,为何不早些回话?”

“回福晋的话,妾身也是刚刚才忆起的,还请福晋赎罪。”

“你,有什么照实说吧无妨。”胤禛定定的看着下方那个一直低着头的人儿,月儿白的旗装,头上只是一枚小小的银钗,整个人淡雅素净,额上紧皱的眉头一点一点的松了下来。

“钮祜禄姐姐说赠与春兰银子,是要她拿回去给母亲医病之说,妾身愿为钮祜禄姐姐作证。那日,她与春兰说的话,恰巧让经过的妾身听到了,因此,妾身可以为钮祜禄姐姐作证,是春兰再扯谎。”

“哎呀,既然有耿妹妹为钮祜禄妹妹作证,那敢情还真是冤着钮祜禄妹妹了。贝勒爷,您看?”

“钮祜禄氏,免于责罚,春兰,三十板,逐出贝勒府。凡与她有亲的,一律逐出贝勒府。”

“是。”

“行了,本王还有要事要处理,莲慧剩下的交给你了,苏培盛。”

“是,贝勒爷。”

走下软榻,胤禛穿过所有的人,正欲离去之时,却在耿宁儿的身边停顿了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方才抬腿出了涵碧阁。

第9章 侍疾

耿宁儿被突然跪于自己身前的阿常吓了一跳,蹙起柳眉凝视着前方泣不成声的阿常,隐隐感觉到即将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心绪混乱,可她还要顾念着贝勒府的规矩,越是在如此的混乱之际,就越不能让人抓到她的小辫儿。

“阿常,你这是作甚?岂可在嫡福晋面前这般失礼?这般没有规矩?”痛斥过自家的老仆之后,耿宁儿忙向乌喇那拉氏欠身,“还请福晋莫要见怪,阿常乃是妾身娘家中的一老仆,忠厚憨直,今儿个如此失礼,定是妾身家中发生了大事。”

“呀,耿妹妹快让这个下仆起来回话吧,哭得这般样子,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谢,福晋。”

“快起来吧,阿常,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额娘怎么了?”

阿常缓缓的起身,一脸的老泪纵横,是边哭边说:“格格,福晋病重,怕……怕是要不行了。所以老爷才,才派奴才来,请格格回去见福晋最后一面儿啊!”

一听到阿常说自己的额娘快不行了,耿宁儿瞬时就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地转天旋。她的身子颤颤巍巍的跌坐于楠木的木椅之上,紧紧的抓着桌角,使劲儿的深呼吸着。

“哎呀,快,快给耿妹妹端碗压惊茶来。”乌喇那拉氏看到如此失魂落魄的耿宁儿,赶紧从软榻之上下来,走到她的身边,为她拍着后背顺气儿。

泪如泉涌顺着耿宁儿那尖瘦的小脸上滑落,她慌忙的抓住乌喇那拉氏的胳膊,“福晋,我……我,我想回去看望我额娘,我……呜呜呜呜呜。”

“可、这似乎不合规矩呀。”

耿宁儿蹭的站起身,又重重的跪在乌喇那拉氏的面前,不住的向她叩头,“宁儿求福晋成全,宁儿求福晋成全。”

‘咚咚咚咚’

清亮的叩头声,一声一声的传入了刚踏入涵碧阁的胤禛耳朵里。他驻身低头看着那不停磕头的背影,一身绣着青竹的月牙白旗装,简单的发髻之上只是随意Сhā着一根银质发簪,白­嫩­而圆润的小耳垂上,坠了一对儿小巧的耳坠子。

他不禁喃喃自语道:“似乎太过清瘦了些。”

突然而来的低沉沙哑之声,惊到了堂屋内的所有人。乌喇那拉氏看到身后的雍正,赶快走过去接过他的凉帽,“贝勒爷,今日下朝这般早?”

“嗯。”

低着头跪于地上,耿宁儿用余光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一双黑靴,正在犹豫要不要向他求情之际,胤禛却先发了声:“你到是孝顺,这磕头的声响儿可真是不小啊。你可是今年新入府的?”

耿宁儿心中大叫不妙,想着不要让他注意自己,不要引起他的关注。不想他今日早下朝,又恰巧让他给碰到了,苍天啊,用不用跟宁儿开个这般大的玩笑呀。

如今事实已经如此,耿宁儿也不得不开口求胤禛,虽然她极不情愿。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趁此机会出府,他成日里这么忙,应该也记不得她这个平凡人儿,正好借此次机会转移他的注意力。

想清楚后,耿宁儿俯下身额头贴地,以示恭敬,“妾身是刚入府的耿氏,还请贝勒爷垂怜,妾身的额娘病重,妾身……亲身想回去探望她老人家,”说着她又忍不住扯下绢子,抹了两下眼角,“妾身知道这不合规矩……只是,妾身当真焦急万分,还请贝勒爷通融。”

胤禛垂睑盯着身下那个如此毕恭毕敬的女人,起先儿那一点点的兴趣,也顿时消失的没有了踪迹。不过又是一个恐于自己威严之下的女人罢了,一样的索然无味。

“百行以孝为先,既然你母病重,本王岂可拦你回府探之,你且回去照拂你母,便是。”他转向软榻,挽起袖口接过乌喇那拉氏递过的帕子,擦了擦手,又道:“苏培盛,吩咐董顺备些礼品,让耿氏一并带回府去,权当咱们的心意。”

“是,贝勒爷。”

乌喇那拉氏接过胤禛递来的帕子,放好后又端起一杯茶递了过去,“贝勒爷,润润喉吧。”

堂屋之内一片祥和,耿宁儿却有种不合时宜的感觉,端详软榻之上的两人,轻语道:“贝勒爷,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这就回去收拾行李,尽快归家伴母左右。”

胤禛挥了挥手,道:“去吧。”

从涵碧阁出来,耿宁儿带着阿常麻利儿的回到了玉琼居,心情复杂的收拾了几件衣衫,就趁着天­色­还早与阿常一同回了耿府。

耿府坐落在城西靠近西华门的地方,耿宁儿的父亲只是个小小的管领,哥哥也不过一个从八品的委署骁骑尉而已。所以她的家世并不显赫,自然住的也是一般人家的小四合院。

扶住阿常,耿宁儿施施然的下了马车,又环视了眼前的耿府。忆起过往,上一世她因车祸穿越而来,替代耿宁儿这个人,却不知自己为何会穿到她身上。

对于耿府,耿宁儿并不熟悉,她穿越而来,在这府内也不过待了三天而已。三天后她便入了四贝勒府,成为胤禛的低阶侍妾。

上一世耿宁儿曾经好奇过原来的耿宁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穿越到耿府内不过三天,她又能打听出多少。等到了贝勒府她便无心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安生立命的过起她——身为耿宁儿的日子来。

回过神后她走进耿府,眼前出现位个子高高的玉面郎君——耿荣俊。耿荣俊虽是一介武官,身上却透着一股子儒雅的气息,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

说起这耿氏兄妹俩,长的倒还真是有几分神似,尤其是那狭长深邃的眼睛,更是如出一辙。

耿宁儿看着眼前的玉面郎君,脸上尽显疲倦之神­色­,开口唤道:“哥,额娘她……”

“哎,”耿俊荣满面愁容,叹气道:“不大好。”

“怎会如此?可请了郎中?郎中又说了些什么?”

耿俊荣摇头道:“均说从未见过此病,现如今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会如此?”耿宁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跟在耿俊荣身边,脚下更是加快,齐齐向白氏所在的院落走去。

“起先儿个,就是发热,”耿俊荣又道:“郎中给开了方子,吃了几天药,可还是没见好。这些个儿日子又发了些红红的疹子,高热也不退。哎,这人,竟眼看着要不行了。”

耿宁儿瞪一眼身侧的耿俊荣,啐道:“莫要胡说,额娘吉人天相,断不会就这样撒手人寰。”

一进卧房,耿宁儿赶忙跪在白氏的床前,小声唤道:“额娘,宁儿回来看您老了。额娘,您醒醒,看看您的宁儿啊。”

白氏高热不退,此刻俨然以有些神志不清。耿宁儿见状赶紧为其搭了脉,脉相不浮不沉,又掰开口,探其舌,舌上白苔如积粉。尔后她又仔细的审查着白氏脸上触目惊心的红疹子,在脑海里快速搜寻着有关此症状的病例。

“额娘可有嚷嚷过冷?”

“嗯,”耿俊荣点头道:“喝了郎中开的药后,喊了一阵子,都以为热退了,不想晌午过后就又热了起来。”

耿宁儿低头沉思,“寒热兼之,像是瘴气,可这红疹又是为何?”

“宁儿,你在说些什么?”耿俊荣看着自家老妹为额娘望闻,搭脉,这会儿竟又自言自语起来,很是不解。

“不好,”耿宁儿惊道:“哥!府里可还有人病着,与额娘同一症状的?”

耿俊荣忆了忆,才道:“贴身服侍额娘的三个侍女也病下了,若说相似,可她们又没出这般的红疹子。啊,对了,一个比额娘先发了病的已经去了。”

耿宁儿听到后,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更是砰砰跳得厉害。“她们病下,又与额娘相差多少时日?”

“没几天,也就是这三四天的事儿吧。宁儿,怎么了?额娘的病——你的脸­色­怎这般难看?”

这下耿宁儿的心里咯噔一下,要是没有料错,她额娘必是被人传染上了时疫。而她的贴身丫头正是传染源,这下,事情可就大条儿了。

此刻她还不确定额娘到底患何疫症,若是疟疾,可这红疹子却不是它的病症之一≤之现下要做的,就是防止有更多人再被染上。

“哥,接触那三个丫头和额娘的又哪些人?”

“宁儿,你这是怎么了?快说与我听,怎会如此的俱人?”

耿宁儿眉头深锁解释道:“我怀疑额娘被人染上了疫症,现下未免有更多人被染上,必须把接触到这四人的都关起来。不行……你现下也进来了,也有可能被染上,还有谁?还有谁没接触过?”

“是宁儿回来了?”

耿宁儿身子一震,回头竟瞅见了耿德金的身影,赶忙大声阻止,“阿玛!不要进来。”

耿德金不明所以,疑惑的顿住,可这半个身子已经踏进了卧房,“这是怎么了?”

“不是叫您不要进来!”耿宁儿恼道。

“这又是为何?”

“宁儿说额娘患了疫症。”耿俊荣此时已有些慌了神儿,身子有些微颤。

耿德金听到儿子的话,也呆愣在一旁。耿宁儿看着眼前的父亲与兄长,无奈道:“阿玛,府里可有没接触过额娘和那三个丫头的?”

“阿、阿常,还有几个……”

耿宁儿思忖道:“此刻我们谁也不能出这个屋子半步。你们赶紧把窗户与门都关起来,我去唤阿常,跟他交代些事情。”

尔后快步移向门边,隔着门板交代阿常,让他把府内接触过福晋与那三个丫头的人,全都关起来,再于每日早午晚分三次在府内泼上白酒。

都交代完毕之后,阿常赶紧去办差。而此时耿宁儿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出医治这种病的方法,用以挽救她额娘,乃至整府人的­性­命。

第10章 时疫

耿宁儿被突然跪于自己身前的阿常吓了一跳,蹙起柳眉凝视着前方泣不成声的阿常,隐隐感觉到即将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心绪混乱,可她还要顾念着王府的规矩,越是在如此的混乱之际,就越不能让人抓到她的小辫儿。

“阿常,你这是作甚?岂可在嫡福晋面前这般失礼?这般没有规矩?”痛斥过自家的老仆之后,耿宁儿忙向乌喇那拉氏欠身,“还请福晋莫要见怪,阿常乃是妾身娘家中的一老仆,忠厚憨直,今儿个如此失礼,定是妾身家中发生了大事。”

“呀,耿妹妹快让这个下仆起来回话吧,哭得这般样子,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谢,福晋。”

“快起来吧,阿常,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额娘怎么了?”

阿常缓缓的起身,一脸的老泪纵横,是边哭边说:“格格,福晋病重,怕……怕是要不行了。所以老爷才,才派奴才来,请格格回去见福晋最后一面儿啊!”

一听到阿常说自己的额娘快不行了,耿宁儿瞬时就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地转天旋。她的身子颤颤巍巍的跌坐于楠木的木椅之上,紧紧的抓着桌角,使劲儿的深呼吸着。

“哎呀,快,快给耿妹妹端碗压惊茶来。”乌喇那拉氏看到如此失魂落魄的耿宁儿,赶紧从软榻之上下来,走到她的身边,为她拍着后背顺气儿。

泪如泉涌顺着耿宁儿那尖瘦的小脸上滑落,她慌忙的抓住乌喇那拉氏的胳膊,“福晋,我……我,我想回去看望我额娘,我……呜呜呜呜呜。”

“可、这似乎不合规矩呀。”

耿宁儿蹭的站起身,又重重的跪在乌喇那拉氏的面前,不住的向她叩头,“宁儿求福晋成全,宁儿求福晋成全。”

‘咚咚咚咚’

清亮的叩头声,一声一声的传入了刚踏入涵碧阁的胤禛耳朵里。他驻身低头看着那不停磕头的背影,一身绣着青竹的月牙白旗装,简单的发髻之上只是随意Сhā着一根银质发簪,白­嫩­而圆润的小耳垂上,坠了一对儿小巧的耳坠子。

他不禁喃喃自语道:“似乎太过清瘦了些。”

突然而来的低沉沙哑之声,惊到了堂屋内的所有人。乌喇那拉氏看到身后的雍正,赶快走了过去接过他的凉帽,“王爷,今日下朝这般早?”

“嗯。”

低着头跪于地上,耿宁儿用余光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一双黑靴,正在犹豫要不要向他求情之际,胤禛却先发了声:“你到是孝顺,这磕头的声响儿可真是不小啊。你可是今年新入府的?”

耿宁儿心中大叫不妙,想着不要让他注意自己,不要引起他的关注。不想他今日早下朝,又恰巧让他给碰到了,苍天啊,用不用跟宁儿开个这般大的玩笑呀。

如今事实已经如此,耿宁儿也不得不开口求胤禛,虽然她极不情愿。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趁此机会出府,他成日里这么忙,应该也记不得她这个平凡人儿,正好借此次机会转移他的注意力。

想清楚后,耿宁儿俯下身额头贴地,以示恭敬,“妾身是刚入府的耿氏,还请王爷垂怜,妾身的额娘病重,妾身……亲身想回去探望她老人家,”说着她又忍不住扯下绢子,抹了两下眼角,“妾身知道这不合规矩……只是,妾身当真焦急万分,还请王爷通融。”

胤禛垂睑盯着身下那个如此毕恭毕敬的女人,起先儿那一点点的兴趣,也顿时消失的没有了踪迹。不过又是一个恐于自己威严之下的女人罢了,一样的索然无味。

“百行以孝为先,既然你母病重,本王岂可拦你回府探之,你且回去照拂你母,便是。”他转向软榻,挽起袖口接过乌喇那拉氏递过的帕子,擦了擦手,又道:“苏培盛,吩咐董顺备些礼品,让耿氏一并带回府去,权当咱们的心意。”

“是,王爷。”

乌喇那拉氏接过雍正递来的帕子,放好后又端起一杯茶递了过去,“王爷,润润喉吧。”

堂屋之内一片祥和,耿宁儿却有种不合时宜的感觉,端详软榻之上的两人,轻语道:“王爷,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这就回去收拾行李,尽快归家伴母左右。”

胤禛挥了挥手,道:“去吧。”

从涵碧阁出来,耿宁儿带着阿常麻利儿的回到了玉琼居,心情复杂的收拾了几件衣衫,就趁着天­色­还早与阿常一同回了耿府。

耿府坐落在城西靠近西华门的地方,耿宁儿的父亲只是个小小的管领,哥哥也不过一个从八品的委署骁骑尉而已。所以她的家世并不显赫,自然住的也是一般人家的小四合院。

扶住阿常,耿宁儿施施然的下了马车,又环视了眼前的耿府。忆起过往,上一世她因车祸穿越而来,替代耿宁儿这个人,却不知自己为何会穿到她身上。

对于耿府,耿宁儿并不熟悉,她穿越而来,在这府内也不过待了三天而已。三天后她便入了雍亲王府,成为胤禛的低阶侍妾。

上一世耿宁儿曾经好奇过原来的耿宁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穿越到耿府内不过三天,她又能打听出多少。等到了王府她便无心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安生立命的过起她——身为耿宁儿的日子来。

回过神后她走进耿府,眼前出现位个子高高的玉面郎君——耿荣俊。耿荣俊虽是一介武官,身上却透着一股子儒雅的气息,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

说起这耿氏兄妹俩,长的倒还真是有几分神似,尤其是那狭长深邃的眼睛,更是如出一辙。

耿宁儿看着眼前的玉面郎君,脸上尽显疲倦之神­色­,开口唤道:“哥,额娘她……”

“哎,”耿俊荣满面愁容,叹气道:“不大好。”

“怎会如此?可请了郎中?郎中又说了些什么?”

耿俊荣摇头道:“均说从未见过此病,现如今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会如此?”耿宁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跟在耿俊荣身边,脚下更是加快,齐齐向白氏所在的院落走去。

“起先儿个,就是发热,”耿俊荣又道:“郎中给开了方子,吃了几天药,可还是没见好。这些个儿日子又发了些红红的疹子,高热也不退。哎,这人,竟眼看着要不行了。”

耿宁儿瞪一眼身侧的耿俊荣,啐道:“莫要胡说,额娘吉人天相,断不会就这样撒手人寰。”

一进卧房,耿宁儿赶忙跪在白氏的床前,小声唤道:“额娘,宁儿回来看您老了。额娘,您醒醒,看看您的宁儿啊。”

白氏高热不退,此刻俨然以有些神志不清。耿宁儿见状赶紧为其搭了脉,脉相不浮不沉,又掰开口,探其舌,舌上白苔如积粉。尔后她又仔细的审查着白氏脸上触目惊心的红疹子,在脑海里快速搜寻着有关此症状的病例。

“额娘可有嚷嚷过冷?”

“嗯,”耿俊荣点头道:“喝了郎中开的药后,喊了一阵子,都以为热退了,不想晌午过后就又热了起来。”

耿宁儿低头沉思,“寒热兼之,像是瘴气,可这红疹又是为何?”

“宁儿,你在说些什么?”耿俊荣看着自家老妹为额娘望闻,搭脉,这会儿竟又自言自语起来,很是不解。

“不好,”耿宁儿惊道:“哥!府里可还有人病着,与额娘同一症状的?”

耿俊荣忆了忆,才道:“贴身服侍额娘的三个侍女也病下了,若说相似,可她们又没出这般的红疹子。啊,对了,一个比额娘先发了病的已经去了。”

耿宁儿听到后,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更是砰砰跳得厉害。“她们病下,又与额娘相差多少时日?”

“没几天,也就是这三四天的事儿吧。宁儿,怎么了?额娘的病——你的脸­色­怎这般难看?”

这下耿宁儿的心里咯噔一下,要是没有料错,她额娘必是被人传染上了时疫。而她的贴身丫头正是传染源,这下,事情可就大条儿了。

此刻她还不确定额娘到底患何疫症,若是疟疾,可这红疹子却不是它的病症之一≤之现下要做的,就是防止有更多人再被染上。

“哥,接触那三个丫头和额娘的又哪些人?”

“宁儿,你这是怎么了?快说与我听,怎会如此的俱人?”

耿宁儿眉头深锁解释道:“我怀疑额娘被人染上了疫症,现下未免有更多人被染上,必须把接触到这四人的都关起来。不行……你现下也进来了,也有可能被染上,还有谁?还有谁没接触过?”

“是宁儿回来了?”

耿宁儿身子一震,回头竟瞅见了耿德金的身影,赶忙大声阻止,“阿玛!不要进来。”

耿德金不明所以,疑惑的顿住,可这半个身子已经踏进了卧房,“这是怎么了?”

“不是叫您不要进来!”耿宁儿恼道。

“这又是为何?”

“宁儿说额娘患了疫症。”耿俊荣此时已有些慌了神儿,身子有些微颤。

耿德金听到儿子的话,也呆愣在一旁。耿宁儿看着眼前的父亲与兄长,无奈道:“阿玛,府里可有没接触过额娘和那三个丫头的?”

“阿、阿常,还有几个……”

耿宁儿思忖道:“此刻我们谁也不能出这个屋子半步。你们赶紧把窗户与门都关起来,我去唤阿常,跟他交代些事情。”

尔后快步移向门边,隔着门板交代阿常,让他把府内接触过福晋与那三个丫头的人,全都关起来,再于每日早午晚分三次在府内泼上白酒。

都交代完毕之后,阿常赶紧去办差。而此时耿宁儿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出医治这种病的方法,用以挽救她额娘,乃至整府人的­性­命。

康熙四十五年,六月十二日,酉时三刻,紫禁城的神武门,一辆明黄的马车从内城中飞奔而出,马车旁还有一男子策马随侍在一旁。

第11章 空间有灵泉

这疫症感染力之高,简直使人胆裂魂飞,进入白氏的卧房还没出两日,耿德金便也发了热。

那日回耿府为母侍疾,耿宁儿虽已知晓母亲病重,自得备下些医书以防不时之需,谁又能知母亲所患的重病居然是疫症。如今耿宁儿想来也是哭笑不得,世间还真有这般无巧不成书之事儿发生于自己身上。她不过几日前随意的翻看了《瘟疫论》,这会儿到是正当用。

耿宁儿从门槛儿前将阿常一日三次的药碗端进来,与耿俊荣一起服侍一双老人儿用药。虽说这药是一日也没落下,可一双老人的病情就是不见好。

翻遍医书古籍耿宁儿也找不出这病到底是何成因,别无他法只能用空间中的草药拖着二老的病情。不过这空间之中的草药,确实非比寻常,两老的病情虽不见好转,但也不再持续恶化。

而在白氏卧房中的三人,就耿德金给染上了,大抵是年轻人身强体壮。可此时的耿宁儿依然殚­精­竭虑,查不出病因,这疫症又如此之烈,难保她与耿俊荣可全身而退。

心烦意乱的入了空间,幸得素日里防着别人发现自己懂医术,就将那些个瓶瓶罐罐放入空间之中,现下也尽数派上了用场。

耿宁儿深知一日找不出疫症的成因,她与自家老哥就越危险。为今之计也只能在提高免疫力上下点功夫,将黄芪与人参熬成水滤除残渣,与耿俊荣一人一碗。

起先儿个,对于宁儿善医术之事,耿俊荣却有吃惊。可宁儿这两日如此的废寝忘食照拂父母与自己,他都是看在眼里,也放在心中。且因着自己与妹妹相差五载,他俩也并不亲厚,这会儿耿俊荣也就释然了。

接过妹妹递来的碗,耿俊荣心疼的看着耿宁儿。回家不过两日,本就清瘦的身子,这会儿更加瘦削。冰清玉白的瓜子脸,变得越发的有棱角,脸­色­更是没了往日的白里透红,狭长的星目虽如常晶亮,这眼眶却微微下陷,瞧着整个人很是憔悴不堪。

“宁儿,你去休憩片刻,阿玛与额娘有我盯着,你放心便是。这两日,你也甚是辛苦。”

正在冥思苦想药方之事,忽闻耿俊荣之声,耿宁儿回头向他看去,他脸上的担忧神­色­尽显。耿宁儿顿时心中温暖无比,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道:“我无事,哥莫要忧心,阿玛与额娘,我是绝不会放弃的。”

耿俊荣瞧着宁儿眼里的坚毅神­色­,久玄之心也安下不少。

密闭之屋很是幽暗,耿宁儿神­色­凝重的翻阅着典籍。耿俊荣知晓自己无力帮助妹妹,只得静静的帮她换了一盏亮灯,而后坐回双亲的床边,按着宁儿的吩咐照看两老。

幽于房中,耿宁儿不分昼夜查看古籍,尝试了许多种的方子,终是不见成效。眼看着自己与家人在这个封闭的屋内已有七日之久,奈何她就是找不出治愈此病的良方。

耿宁儿内里焦急万分,昨个儿阿常告知她,服侍额娘的丫头都去了。这更是让她寝食难安,忧心床上的两老。

而今日阿常传来的消息,更是让耿宁儿胆战心惊。

是的,阿常今天传回来的消息便是,城南现如今也开始爆发此疫。且这时疫也已传入皇宫大内之中,惊动了康熙爷,他以着命太医院的众位太医寻找医治此病的方法。

耿宁儿深知此疫症的凶猛,如今看来不只是自己的父母需要此病的良方,在找不出治愈此病的方法,恐怕整个京城都会笼罩此病的­阴­影之下。

且如今她也已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空间中的药草虽会自行生长,但采取之后再次生长,还是需些时日。为了拖延二老病情的恶化,她空间之中能够用的上的,也所剩寥寥。

耿宁儿轻叹一声,起身欲要换《温热经纬》之时,突然头晕目眩,眼前金星闪烁,身子疲软不堪。靠着桌子,耿宁儿挽起袖口,想要为自己搭脉,斑斑红点却赫然出现在白璧无瑕的胳膊之上。

她­唇­边荡起自嘲的笑容,都说医者不自医,如今看来可不是?白皙纤细的右手搭向左臂,脉相不沉不浮,如此看来怕是此刻自己也染上了这疫病。

撇头看向于二老床边打盹的耿俊荣,一脸的倦容。这些时日,他也不曾好好休息,夜以继日的照拂两老,在她查阅医书之时,照看自己。

此刻耿宁儿的心温暖无比,穿越到此,在耿府不过三日便入了王府,与耿家之人也并无感情之说。可如今这瘟疫的到来,却拉近了她与耿府之间的距离。

内宅凶险万分,何来亲情可言!上一世的枉死,使她摈除恨之外所有的情感。报复仿佛变成她重生后唯一要做的事情,而这次的事情使她找回了些许遗落的重要情感。

耿宁儿不忍唤醒耿俊荣,要是让他知晓自己如今也染上了疫症,无疑又是让他多添愁绪罢了。强忍着身子上的不适,耿宁儿进入空间准备一试自己刚刚调配好的方子。

步履悬浮的走到药田,采取方子所需之材料。耿宁儿惊奇的发现早先生长的神秘植物,紫­色­的小花已凋谢,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圆圆的,如紫晶般的细小果实。

耿宁儿顾不得许多,抱起之前采取的材料,或是碾磨,或是挤压汁水,异常忙碌≡知这病甚是­性­烈,如今到了自己身上,耿宁儿才真切的体会到,那时而如置身冰天雪地般的寒意,时而又如置身铄石流金般的酷热之中。加之身上的红疹奇痒难耐,当真是痛苦不已。

药煎好后,耿宁儿端起药碗还没喝几口,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耿宁儿才悠悠转醒,耳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缓缓睁开双眼。从地上爬起,身上已无先前的寒热夹击之感,也不似先前那般沉重。虽说身上还有些许的奇痒,但是也不似那般难以忍受。

最为匪夷所思的就是左臂,已全然没有痒的感觉。耿宁儿抬起自己的左臂查看,湿透的衣袖使她知晓自己昏倒之时,左臂恰巧垂入灵泉之中。

挽起衣袖,奇迹赫然展现于耿宁儿的面前,左臂的斑斑红迹,已经消退了大半儿。耿宁儿大喜,她知道自己寻到医治时疫的良药,那就是她的灵泉。

这些日子她一直遍寻无迹的良药居然是自己的灵泉,她还真有些啼笑皆非。宽衣解带泡于灵泉之中,大脑高速运转着,如今既已知晓良药,可怎么应用它又成了耿宁儿眼前的一大难题≤不能把病者带进来吧?况且这如何带进的方法她也不知晓。

耿宁儿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将灵泉之水与自己昏倒前调配的药方一起煎煮。这样既可保守自己的秘密,同时也治愈她的双亲。

一切都一尽在掌握之中,耿宁儿麻利儿的从灵泉中走出。一出灵泉,耿宁儿便觉全身上下无比轻松爽快,自知自己已是无大碍了的。待她穿戴整齐后,拿起锅子于泉眼处灌了满满的一药锅子。和着她刚刚采取的药草,一起煎煮过后,匆匆端于病榻之上的两老。

耿俊荣帮着妹妹将药喂于父亲,而耿宁儿则服侍母亲用药。两个时辰过后,二老的热度全然退下来,脸上与身上的红疹子也消去不少。

耿俊荣一把拽过耿宁儿,紧紧的拥住她,喜极而泣道:“宁儿,你成了!宁儿,你成了!阿玛与额娘有救了。”

感受着耿俊荣的兴奋,耿宁儿一直紧绷着的心一下子也松了下来,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我成了,阿玛与额娘有救了!太好了,太好了!”

于是乎笼罩在耿家头上的燃眉之急,在耿宁儿的多方努力与锲而不舍下,终于解除了。

次日,耿德金与白氏便苏醒过来。在耿宁儿的千方百计的交代下,耿俊荣并没有告知二老实情。虽然对此他很是疑惑,但耿俊荣想,既是宁儿特意嘱咐自己,许是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与自己透露吧。

在耿宁儿悉心的调理下,耿德金夫­妇­的病已然好的差不多了,宁儿也不再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们。就在这段时间之内,对于两老衣不解带的照顾,以及耿俊荣时不时的就在二老面前夸赞妹妹,致使宁儿与耿家之人的亲厚感情突飞猛进起来。

这日宁儿见耿德金夫­妇­已无大恙,便决定外出到药铺去补充些药材。她空间中的草药所剩不多,二老如今虽已痊愈,但都年事已高,经过这番折腾势必要调理补补身子的。

与阿常一道出了耿府,由他引着来到离耿府不算很远的药铺。刚一进药铺,耿宁儿就注意到一个衣衫破烂不堪的女孩儿。

女孩儿很是瘦,瘦的简直如皮包骨般。她不住央求着药铺里的郎中,“大夫,我求求您,您救救我弟弟吧。他才只有八岁啊!”

女孩儿对着郎中又是作揖又是磕头,奈何药铺里的郎中就是不肯应她一句。

刚刚才体会到亲情的温暖,才卸掉亲人即将离去的忧愁,耿宁儿觉着自己能理解这个女孩儿的感受,便唤来阿常拿了一定五两的银子,摆在郎中的面前。

“若是因她无钱,你不愿应承,那她的钱我来出。正所谓医者父母心,她如此苦苦的哀求,如今我替她出了这笔款子,你就随她吧。”

柜台之中的郎中看着那锭银子眼中直闪金光,可终是摇了摇头,满脸不舍之情,道:“不是小人不愿去,只是她家可是城南,如今城南还有谁敢去?太医院的太医,可都是竖着进去躺着出来的。小人虽为医者,可也要自保啊。”

耿宁儿想起稍早阿常告知自己的消息,知道这场时疫发源之地就是城南。她额娘的疫病就是被去了城南染上此疫症的丫头,给染上的。

耿宁儿轻叹,既然自己已经找到治愈此病的良药,又看看那叩头声声作响的女孩儿,再想想城南那么多人啊,难道自己当真要这样隐瞒下去?

“阿常,你拿着我需要的草药先回府吧,我与这位姑娘她的弟弟。”

“格格,城南……”阿常大惊,满眼尽是担忧的看着耿宁儿。

阿常并不知道耿德金夫­妇­的病是自己治好的,对于他的担忧,宁儿心里也知晓。只是现在并不确定女孩儿的弟弟患的就是疫症,如若真是疫症,她也必须得亲自去才可以救他。所以这趟看来她是必须亲自前往了。

“无事,阿常回去就跟老爷和福晋说我去去就回,莫要为我忧心。”

交待完阿常,耿宁儿方才看向那个吃惊看着自己的女孩儿,盈盈一笑,道:“你叫什么?我们走吧?”

女孩儿迟疑的看着耿宁儿,讷讷的说:“我叫墨玉,你能为我弟弟治病?”

“我也不能确定能否医好他,只是我略懂些医术,既然这位大夫不肯去,我可否能帮上些许的忙。”

女孩儿听完耿宁儿的话,怔了一下,膝行到耿宁儿的身侧,不住的给她磕头,“小姐要是能医好弟弟的病,小女愿为小姐差遣,终身为奴为婢。”

“好了,快些起身吧。”

阿常惶恐不安的看着耿宁儿远去的背影,正欲拿着药材赶快回府回禀老爷此事,却听到柜台郎中的话:“你家小姐痴子不成?为了一个不相­干­之人,赶着送死去?”

阿常狠狠的瞪了一眼郎中,啐道:“我家格格菩萨心肠,自有佛祖保佑,不像有些人打着治病救人的幌子,不过是些贪生怕死之辈!哼!”

“你、你、你说谁贪生怕死?”

阿常拿起药材放下银子便快速的向耿府走去。

待阿常回禀耿宁儿的话后,白氏因担心又昏死了过去。耿德金也是满脸菜­色­,吩咐耿俊荣去城南寻人去。

耿俊荣虽知道自家妹子不会有事,但也甚是忧心,便快马加鞭的赶往城南去。一到城南,耿俊荣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数白清兵已经将城南尽数围堵起来,此时只许入是断断不会让里面的人出来的——城南被戒严了。

第12章 城南神医

城南爆发时疫已有数日之久,然太医院的太医们仍没寻到可以医治此病的方法。于是,以太医院院首为首的众太医们,个个战战兢兢的俯首跪于乾清宫内。

坐于金龙宝座之上的康熙爷一把抓过李德全刚端上的茶杯,拽向了出去。

‘嗙’的一声闷响,茶杯不偏不倚正落于院首的身上,滚烫的茶水顺着他的前襟而下。他一动都不敢动,额头上的汗珠不住的滚落,颤抖着道:“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康熙爷勃然大怒,通红的脸此刻也赛过了关二爷,怒视着前方,道:“你是有罪,罪该万死!你、你们这群废物,养你们有何用?咳咳咳……”

“万岁爷,小心着您的龙体啊。”康熙激动的咳嗽起来,李德全赶紧上前一步,小心的帮他顺着背。

“龙体?城南数以万计的百姓,朕……咳咳……。”

“万岁爷!”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这太医们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康熙爷的怒气直线飙升,眼睛瞪得溜圆,胡子都要立起来了。

太医院院首见状,却也不得不苦口婆心的劝谏,“皇上,现如今宫内也出现了此疫症。依臣之愚见,皇上可起驾到热河避暑山庄暂避一阵,待时疫过了,方可回京啊!”

“知道是愚见还敢说与朕听?!朕哪儿也不不去,就留在这京中,绝不抛弃朕的子民。你们给朕听清了,朕限你们五日之内给朕找出治愈此病的方法,如若不然,提头来见!”

一众太医叩头谢恩,起身退出乾清宫。一出乾清宫,太医们人人危已,赶紧着围起院首七嘴八舌的商讨办法。

“各位同僚,万岁爷的话,想必大家也都听的明白着呢。如今我们是前有饿狼,后又猛虎啊!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快找出医病的方法,方能解我们的燃眉之急啊。老夫决定亲自下到疫区,探查病因,总之是一死,若是去了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下官愿为院首大人马首是瞻。”

“下官也是。”

“下官也愿随同院首大人一同进入疫区。”

院首陈大人看着与自己同舟共济的同僚们,重重的点点头,拱手道:“老夫在此谢过各位大人,只是宫内还需留下几位大人来照看万岁爷与各宫娘娘的玉体,因此杨大人、赵大人、岑大人,宫内就有劳三位了。”

被点到的三位齐齐拱手点头道:“一切遵从院首大人的安排。”

就这样,太医们在院首的发起下,决定明儿个一大早便整理行装,进入城南,搏一搏这最后的一线生机。

如今,耿宁儿进入城南已有五日。

耿府之内,白氏每日三柱清香祈求菩萨垂爱,保佑宁儿可以逢凶化吉。耿德金与耿俊荣每日也是忧心忡忡,却又不敢声张,只得私下里托人打听着城南的消息。

居住在城南的多是些贫民百姓,祖祖辈辈都以种田为生。若是病了,他们多半没有钱财去请郎中,只是躺在家中靠自个儿的身子硬扛罢了。若侥幸的扛过去,那便万事大吉,若是没能过这个坎儿,也是没辙的事儿。

城南水门乡东田村则是这当中最为贫瘠的村庄之一。

此刻耿宁儿坐于茅屋之前的一个木制矮凳上,托着腮神游太虚中。

忆起那日随墨玉进入城南的情景,处处是惨绝人寰之景,悲痛欲绝的嚎哭声,焚烧尸体产生的焦灼味儿。

跟在墨玉的身后,看着眼前那些个触目惊心的画面,耿宁儿想起上一世的经历。

城南的时疫,上一世她曾略有所闻。只是那时阿常来报,所报之事并非是额娘病重,而是额娘的大丧。所以自己并不知晓额娘是命丧时疫之下,只是匆匆回去奔丧,又匆匆的回府而已。

当然更无自己寻到时疫之药,碰到墨玉,以及因一时冲动跟随她进入城南一说。

想到此,耿宁儿怔住了,重生过后上一世的许多事情似乎都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之前处在深宅之中,后又因救母心切,她并没那些多余的心思,思考这些,如今竟到了这会儿她才发现。这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小姐。”

墨玉的声音将耿宁儿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之中,抬睑看向身前毕恭毕敬的墨玉。忆起当初自己随她而来,搭救其弟的­性­命。

那日她用灵泉搭救墨玉的弟弟墨涵之后,就欲返回耿府。可谁料想,她刚踏进城南之地,康熙爷就命九门提督将城南戒严,自己则被迫留在了墨玉的家中。

于是乎耿宁儿很是抑郁,她不该如此冲动跟着墨玉而来。耿宁儿心中暗叹,她重生可不是为成就名与利,她是要报复暗害自己的凶徒!她是要比上一世活得更见随心所欲!

可在怎么抑郁,也无法改变事实,所以耿宁儿充分发挥阿Q­精­神,既来之则安之吧。

在这几日相处之下,耿宁儿了解了墨玉与墨涵的身家背景。

墨玉与墨涵姐弟俩姓秦,也甚是苦命。墨玉的娘生墨涵之时难产死了。他爹是个地地道道的庄家人,靠着家中的一亩薄田勉强糊口过日,结果五年前姐弟俩的爹也撒手人寰,留下孤苦无依的姐弟俩。

那时墨涵年幼,家里的重担全压在了也没多大的墨玉身上,也亏着墨玉生­性­勤劳,靠着她爹留下的田地养活着姐弟俩。也许就是这份经历的磨砺,墨玉的­性­子十分沉稳。许是心疼姐姐的辛劳,弟弟墨涵虽然只有八岁,却也甚是懂事。俩人对耿宁儿更是极尽崇敬。

见耿宁儿久久没有回应自己,墨玉再次轻声唤道:“小姐。”

“嗯?”耿宁儿再次被墨玉的声音将意识拉回了现实之中。

“吃饭了。”

正当耿宁儿正欲起身之时,门外一个身着官服的老者使耿宁儿的心提了起来。

难道他是来寻自己的?此刻的耿宁儿有些心慌意乱,努力将自己的心沉下去,大脑飞速运转,她开始冷静的分析眼下的情况。

那日救了墨涵之后,她就暗地里让墨玉将药倒入村头的水井之中,很快村里患病之人尽数痊愈。村里的人都认为是神灵庇佑,还特意举办酬神祭奠。

到此,耿宁儿以为自己的秘密不会被暴露,因为她并没有出手救任何东田村之外的人。而且除了墨玉之外,没有第三人知晓是她,救了整个东田村。

难道是墨玉背着自己将这个秘密说出去的?耿宁儿瞧向秦墨玉,后者脸上也是一副迷茫不知所以的样子。

正当耿宁儿在纠结眼前事之时,陈瑜也注意到茅屋外站着的人。他定定的看着她,虽然穿着与这里的百姓无异,脸更是由一块白帕子遮挡住,无法让人看清她的长相。但陈瑜就是有股感觉,眼前这个就是他所寻之人。

三日之前,他与太医院众位同僚进入疫区,励志找出治愈此次疫症的方法,却迟迟没有进展。且离圣上给他们的期限也只有两日了,本已放弃准备待死的他,忽然听闻东田村患病的村民们,竟然先后不药而愈了。

陈瑜抱着最后的希望,亲自到东田村一探究竟。一路打探之下,竟无人知晓大家为何会不药而愈,村民们更是深信是神灵显灵,他们才得以被救的。

可陈瑜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个村里一定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陈瑜大步流星的走到耿宁儿的身前,拱手道:“在下陈瑜,还请这位姑娘赐教治病之方。”

走到蒙面姑娘的跟前,陈瑜就嗅到些似有似无的药香味儿。现下他更可以肯定自己之前的想法,她必定是自己所寻之人。

陈瑜的话让耿宁儿心中暗自焦急,但面儿上她还是要表现的镇定自若,“这位大人,民女不懂您在说什么。”

“姑娘,东田村之人绝不会无药而愈。姑娘,你虽身着简服,不露真顔,可这身上的气韵却是万万遮掩不住的。加之,老夫从医数十年,姑娘身上的药味儿,老夫又岂会分辨不出?”

听陈瑜一席话,耿宁儿也清楚并不是墨玉出卖了自己,而是自己的天真暴露了自己。想着掩盖自己的秘密,决定救东田村,却不曾想只有东田村人无恙,就定会招来人探查。看来还是自己不够成熟,思虑不周全,这才暴露了与人无尤。

“哎,”耿宁儿轻叹一声,才又开口道:“大人真知灼见,民女瞒不过大人。大人想要可以治愈此次时疫之方,民女也不是不可以给。只是……”

“姑娘有何要求,尽管提出,老夫自会照办。”

“民女没有任何要求,只是这方子的药引是民女家中的祖传之物,不便展于人前。民女想着大人无非是想拯救黎民于水火中,那我便把这药制出,大人将药撒入城南各个水井之中。尔后,民女自会将方子呈给大人,只是有一样,还烦请大人不要提这药引之事,也不要提民女之事。这治愈时疫的方子便是大人您苦心研究而得,功劳嘛,自然是大人您的!民女喜游历四方,等这戒严一消,便离开此地游山玩水去。陈大人,您看……”

有谁不愿领这等头功,他陈瑜也是凡夫俗子罢了。之前每日为这场时疫担惊受怕,生怕哪天皇上就要了自己这项上人头。如今,不但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还有功可领,陈瑜不傻,自然是昕然接受耿宁儿的提议。

尔后,耿宁儿便跟着陈瑜到了城南的中心镇嵩阳镇,将灵泉所熬煮之药交给了陈瑜。一日之后,城南的时疫危机便消已。

陈瑜带着药方去向康熙爷交差,而耿宁儿则在嵩阳镇等待着解禁的到来。墨玉与墨涵因欲报耿宁儿的救命之恩,便自愿为宁儿为奴为婢,追随其左右。

三日之后,耿宁儿终于等来解禁之日,想着终于可以归家了。这些个时日,耿府之内的亲人,不知为自己蹬多大的心呢。

心心念归家的耿宁儿,却在快要走出那些个违禁的栅栏之时,被一个身材欣长的男人阻住了去路。

第13章 宜妃

心心念归家的耿宁儿,却在快要走出那些个围禁的栅栏之时,被一个身材欣长的男人阻住了去路。

耿宁儿不解的打量眼前人,凤眼生威,仪表堂堂,长身而立,耿宁儿心中粗略估计一下,此人的身长大概有七尺八寸。只是他看自己的目光并不友善,神­色­甚至有些­阴­霾。

收到对方不善的目光,耿宁儿的­精­神高度紧张,脑中快速的索罗起,关于眼前这个眼熟男人的一切信息。为何如此来者不善?为何觉得这般眼熟?他们曾在那里见过?还是说上一世她曾见过他?

“九爷,您、您走的这般快,老臣哪儿跟得上。呼呼……老臣知晓您此刻心急如焚,可只有老臣见过那位女神医……”

陈瑜下轿,一手撩着官袍的下摆,一手扶着红顶子,奔向老九。

一声九爷,致使耿宁儿的脑子瞬间空白,怪不得觉着眼熟,虽然上一世他们只有一面之缘而已,此时耿宁儿的心跌落于谷底之中。

他可是八爷党,备受八贝勒爷的重视;他亦是胤禛登上帝位最为强劲的阻力之一。心不断的下沉,此刻耿宁儿的脑中只存着一个念头,那就是绝不能让他知晓自己的身份!

低下头,耿宁儿故作镇定的向左侧跨了一步,装作路人甲乙丙的模样,想要逃离面前的胤禟。

胤禟蹙眉打量起一身粗布麻衣,白帕遮顔的耿宁儿。瞅着她一副想要溜之大吉的样子,让他很是不舒坦,于是乎胤禟也向右迈步,再次堵住了宁儿的去路。

“陈太医,我想我找到了。”

­性­感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耿宁儿的耳旁回响,一股子热气喷于她的脸上。听清胤禟的话,耿宁儿就大致猜到他到此寻自己的目的。

于是乎,耿宁儿便决定不在逃避他。既然自己能够重生,而重生后前生所经历之事,又有些许的变化,这难保不是小小的蝴蝶效应。那这帝位之说,保不齐就是八爷党的了。如今有个机会可以恩遇胤禟,假以时日,要是真是他们得了天下,她也可有机会保全自己与孩子啊。

打定好注意的耿宁儿,装出一副怒火中烧,满脸不甘的样子,抬起头怒瞪眼前人。只是,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眼前并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而是一张拉长的马脸,惊得宁儿一下子跌坐于地。

见耿宁儿跌倒,墨玉一个箭步跨到宁儿的身侧,将其扶起,为她拍去身上的尘土,担忧道:“小姐,可有伤着?”

只有八岁的墨涵更是冲到耿宁儿与墨玉身前,戒备的看着前方的一人一马。

看到一脸戒备的墨涵与满脸愤怒的墨玉,陈瑜回望了一眼身侧的老九。此刻他的脸比起之前更加的­阴­郁,陈瑜心中暗自叫糟,知道这位爷素来的脾­性­,赶忙向耿宁儿拱手道:“姑娘,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还望姑娘你,不吝赐教。”

“有你们这么求人的?都惊着我们小姐了。”墨玉愤恨道。

耿宁儿拍拍墨玉的手,示意她莫要再说下去。虽然上一世她与老九接触不多,但对于历史她还是知晓些。这位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可这份情义却是分人的。对待敌人他可以做到无所不用其极,狠毒绝辣也决不再话下。

“陈大人,民女已将疫症之方呈给了您,且城南已无疫症,不知大人您找民女所为何事?”

“这、姑娘,城东有一位贵主身染重病,老夫实在无能为力,所以特来相求于姑娘。姑娘你医术高明,还望……”

陈瑜的话还没说完,胤禟轻轻一跃便翻身上马,桥缰绳调转马头,弯身一捞、一拽就把耿宁儿拉上了马,转头对着陈瑜交待道:“剩下的两个你带到我别院去。”尔后便扬鞭而去。

俯于马背之上的耿宁儿很想挣扎,奈何此时的她是有心无胆啊。骏马急速奔驰,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她岂敢乱动?稍有不慎,自己就很可能被甩出去,跌断脖子丢了小命。

正当耿宁儿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被颠出之时,奔驰的骏马终于消停下来。此时已毫无气力的耿宁儿顺着马背滑落,低头喘着粗气,心里更是将胤禟的祖宗十八代问了个遍。

一双黑靴赫然出现在耿宁儿的面前,­性­感的声音再起,“起来。”

耿宁儿双手撑地,拼尽全力想要站起身。她可是非常清楚,与这些皇家男人打交道,绝不能逆他们的意思,这样自己才可能全身而退。

胤禟垂首看着眼前颤颤悠悠想要爬起来的女人,终于善心大发,弯腰一带将耿宁儿拉了起来。

突来的助力使耿宁儿从地上站了起来,但在与胤禟面对面的那一刻,她抬起双手遮住自己的脸,只留下一双狭长晶亮的双眼。

是的,方才骏马狂奔,用于遮面的白帕子早已不翼而飞。耿宁儿想既然已被强行带来此地,如若不遂了胤禟的心愿,恐怕自己也无法轻易离开此地。

如今之计,她也只有努力使他不识自己真颜这一条路可走。日后如若再遇,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识得自己。那么,她呆在胤禛的身边,也会稍微安全一些。

“为何不已真面目示人?”

胤禟沉下脸,身上的­阴­郁之气更甚。很是不满的盯着耿宁,对于其对自己的遮掩,更是有种不被尊重的感觉。

感觉到胤禟散发的危险气息,耿宁儿赶紧开口道:“九爷,民女面目可憎,怕惊吓着世人,遂才以白绢遮面。还请爷您多担待,民女也是怕污了您的眼。”

“哼,我不管你是美是丑,只要你能治好我额娘的病。”

原来时疫爆发之际,从神武门飞奔而出的正是咸福宫之主宜妃的车驾。

耿宁儿一路小跑的跟着胤禟左拐右穿,终于来到一处别致的雅苑。院内奴仆来来往往异常忙碌,耿宁儿抬头看向上方的匾额——梦溪堂。

进入梦溪堂,走进里面的卧房,一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有着­精­美雕花的金丝楠木拔步床,穿上躺着的便是胤禟的生母,康熙爷四妃之一的宜妃。

耿宁儿缓慢的靠近床边,粗略的看了一眼床上之人。柳叶弯眉,美艳动人,绝不像个四十几岁之人,皮肤更是保养的相当之好。耿宁儿心中暗赞如此之美人,怪不得能生出老九这种艳­色­来。

宜妃紧闭双眼,红润的双­唇­现下微微泛紫,剧烈起伏的胸膛,无疑不说明她此刻正承受着相当大的煎熬。

“九爷,还请您即刻退出此房。”

胤禟没有做声,只是眯起双眼看着眼前那个双手遮面的女人,等待她给自己一个退出的合理缘由。

“看娘娘面上的这些症状,初步诊断为城南的时疫。这疫症传染之力甚高,民女也是为爷您着想。”

胤禟挑眉疑惑的看着耿宁儿,“城南疫病?与陈瑜所说并无二样,可为何用了城南的疫方,也不见额娘好转?你可确定?”

胤禟的问题让耿宁儿囧了,总不能告诉他,那个药方还缺一味药,而且还是治愈此病必须之药吧。要是说了,那她极力隐藏的东西不就暴露了?不行,绝不能说实话。

“娘娘这病看似与城南疫症如出一辙,可仔细看之,却也有些不同,所以城南之方对娘娘来说,成效不大。”

胤禟一脸焦急的瞅着耿宁儿,美丽的丹凤眼中更是填上一抹忧虑的神­色­,就连说话的口气里也透露出一丝慌乱,“那可能治好?”

被后世之人称为毒蛇九,他自有他狠毒之时,但是眼前为母忧心忡忡的样子,后人有谁知晓?说他重情重义不错,一个如此孝顺之人,兄弟情义自然了于心中。

“九爷,不必过于忧心,娘娘福泽深厚,必定能闯过这一关的。民女也会拼尽全力助娘娘一臂之力的。”

狭长的星目,仿佛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让胤禟久玄之心渐渐沉回肚腹之中。灿烂笑容展现,周身不再是­阴­郁之气,胤禟­性­感磁­性­的声线中透露着安心:“只要额娘的病能好透了,我一定重重的赏你!”

看着已出去的背影,耿宁儿楞了一下,心中得出一个结论来,果然是艳­色­啊!

放下一直用于蒙脸的双手,耿宁儿走到床边,开始为宜妃诊治起来。为其搭脉,唔,脉相不沉不浮;掰开那红润双­唇­探其舌,白苔厚重;翻起眼皮,眼白处的迹象却让耿宁儿的秀眉纠结于一处。

再次为其带起脉,脉相确实不沉不浮,但是紧跟其后那微乎其微的跳脉,引起了耿宁儿的疑虑。抬起宜妃的右臂,密密麻麻的红疹子,探其颈处,也是一片片的红疹子。就在耿宁儿以为是自己多虑,正欲将灵泉入药之时,宜妃耳廓之处的一个细小的紫­色­斑点,使耿宁儿吓出了一身冷汗。

床上躺着的可是身份尊贵的宜妃娘娘,陈瑜行医数十年,难道他没有看出异端?还是说,正是因为看出了异端,才会寻上自己?

心跳的飞快,耿宁儿紧紧的抓着前襟,寒意沁透了她整个身子,额头之上更是不住的渗出冷汗。

躺在梦溪堂的宜妃,为身份尊贵的四妃之一,耿宁儿为她诊治,得出的结论是——她的病是城南时疫,但绝不是城南时疫这般简单。

第14章 暗示(小修)

经耿宁儿的反复检查,已然确定拔步床之上的宜妃,不但染上了城南时疫,身体更是透露出中毒的症状。

耿宁儿很是迷惑不解,宜妃本就身染疫症,若不是自己发现空间灵泉可以治愈此病,那么就算有极品的药材入药,医术最高的大夫为其诊治,恐怕也难逃一死。

到底是何人这般恨毒了她,非要置她于死地不成?

起先发现宜妃中毒的惊讶渐渐消已,耿宁儿慢慢冷静下来。她一面着手准备解毒之药,一面理智的分析起眼下之事。

宜妃耳廓之上的紫斑,甚是细小,若不是自己检查细微,恐也不得而知。且因着宜妃此刻正身染疫症,脉相来说也是不易察觉的。但她可是金枝玉叶,照拂起来自是不比常人,那可都是慎之又慎,细之又细啊!

且照宜妃的病势来看,这毒的用量很是斟酌。下毒之人自然是­精­通毒理,甚至这医术的造诣也可能与自己旗鼓相当。按脉相的走势来看,这毒是分次进给宜妃的,而不是一次。

这陈瑜身为太医院院首,医术之高自然不在话下。若说这些他没能发觉,耿宁儿是委实不信的。那么这下毒之人会不会就是陈瑜?

想到这儿,耿宁儿又觉得哪里不对。倘若真是陈瑜下的手,那他又何必带着胤禟来寻自己?不是应确保宜妃一命呜呼才算大功告成?难不成陈瑜是被逼的?还是说下毒之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将一棵圆形果实碾碎,置于灵泉之水中,调和好后,喂于宜妃。耿宁儿并没有将宜妃所中之毒尽数解去,因为她要找出这个下毒者。当然宜妃中毒之事,也不能说于老九听,避免打草惊蛇。

她会私下找出这藏于院内的下毒之人,待到人赃俱获之时,就可将宜妃体内的余毒悉数排去。

当然,九龙夺嫡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赢家,现在还不得而知。所以,耿宁儿自然也晓得过犹不及。宜妃既已服用灵泉之水,那不出一日便可苏醒。她久居深宫,且如今能够到达这个位份,对于这种斗争的弯弯道道自然更加清楚,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点上一两句即可。到时若真是八爷党成王,她能够得到的保障将比初时自己想的更多。

一切妥当之后,耿宁儿才唤来一直在门外守候的婢女,向她要了一方帕子,将自己的脸遮住,确定无误后,才出了宜妃所在的卧房。

耿宁儿前脚刚踏出梦溪堂的门槛,胤禟就快步走到她的身边,焦急道:“怎么样?可能好?”

虽然方才在里面她向自己承诺会医好额娘,可出来之后,心又再次高高提起,他还是觉得很不安。

看胤禟一脸的愁绪,耿宁儿轻声宽慰道:“九爷,您放心。娘娘的玉体已无大碍,只是因为城南疫病甚是­性­烈,娘娘的身子很是虚,所以需要细细调理才是。民女估摸着,最迟明儿个晌午,娘娘就能清醒。”

耿宁儿的一字一句贯入胤禟耳中,不安之心终于在她话落之时,回归肚腹中。

站定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依然帕子遮顔,穿着打扮尽显村­妇­之气息。可就是那双狭长晶亮的眼睛,总有种使人安心之感。

胤禟投来的目光,让耿宁儿很是不自在,清清嗓子道:“九爷……”

“来人,带……”本想唤人来服侍耿宁儿下去梳洗,可到了这会儿,胤禟才想起自己强行把人带来,却连对方如何称呼都不知,“你姓甚名谁?家是哪儿的?”

本以为可以功成身退的耿宁儿,对胤禟的话大囧。蹙起娥眉,话在脑中转了一圈,才道:“闺名不方便吐露于爷,至于家嘛,民女喜游历四方,也没有特定的住处。现下,娘娘的病虽已无大碍,但还需­精­心调理,民女愿留下,直到娘娘大病痊愈。”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狭长星目透露的坚定目光,胤禟已然明了其中的意义。遂唤来婢女,带耿宁儿下去梳洗也。心中的大石已落,他也终可以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在婢女的带领下,耿宁儿来到一处小院,四周青竹环绕,院中央一张石桌,几个石凳,小院整体的格调很是清幽。屏退身边的婢女,耿宁儿进到卧房,屏风里面是侍女们为她沐浴所准备的大木桶。

耿宁儿内心十分欣喜,好久没有好好沐浴更衣。在墨玉家中,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秘密,她并不时常进入空间,更不用说泡灵泉一说。如今终于可以好好的泡上一泡,顺便把自己洗洗白。

泡于澡盆中,四周分外静谧,耿宁儿想了很多。虽然她归心似箭,很想赶快回耿府,好让家中二老与哥哥安心,但此刻她却要留下。一来,她要找出下毒之人;二来嘛,回去耿府就意味着自己将要回到王府。王府之外风光无限好,自由自在,也不用步步为营,处处算计。只可惜,她不是世外之人,没有那么超脱。上一世的冤仇,是断断不会忘记,重生之后最大的心愿就是报仇。

心下分外沉重,甩甩头,从浴桶中走出,耿宁儿换上婢女准备的衣衫。从堂屋之中走出,便看见胤禟亲自领着墨玉、墨涵两姐弟到自己的小院来。

“怎敢劳烦九爷亲自带人而来?”

胤禟脸上一抹灿笑,“不碍事,巧了,我正欲来寻你,瞅见陈瑜将这俩人领来,就顺便一块儿带来了。”

“九爷,寻我何事?”胤禟脸上的笑容使耿宁儿觉得分外刺眼,这样的笑容对现下的她来说太过灿烂。

“额娘醒了,陈瑜说已无大碍,但我想着让你再过去给瞅瞅。”

“娘娘这么快就醒了?”,耿宁儿大惑不解。

她从梦溪堂出来不过一个多时辰,按照自己先前的推测,宜妃最快也要戌时才会苏醒,岂会这个时候苏醒?耿宁儿的心不断下沉,看来在她出去不久,对方就已经采取行动了。怕她将事实说出来?

“民女这就与九爷前去。”

耿宁儿的大步流星,让胤禟心生疑惑,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劲,“我额娘是否不妥?”

胤禟的话使宁儿快速移动的身子顿了一下,“九爷莫要忧心,民女过去看过,方能知晓。”

一到梦溪堂,耿宁儿便瞧见一边候着的陈瑜。他与自己目光交接的那一刻,便慌忙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这下耿宁儿可以确定,陈瑜是晓得宜妃中毒之事的,至于是否是他做的,现下还不能确定。

走进宜妃所在的卧房之中,耿宁儿便向她行了大礼,“民女见过宜妃娘娘,娘娘万安。”

“儿子,给额娘请安了。”

“都起来吧。”

耿宁儿与胤禟纷纷直起身,宜妃大量起眼前帕子遮面,一身翠­色­旗装的耿宁儿。

“听胤禟说,是姑娘你救了本宫­性­命。本宫自会重赏你的。”

醒来的宜妃甚是威严,更是没把耿宁儿当做一回事,所说重赏也不过是对奴才的恩赐罢了。

耿宁儿却没将这些放在心上,此刻她最为上心的,则是宜妃身上的余毒是否已被彻底清除。

“娘娘,民女请个平安脉。”

宜妃配合的伸出右臂。耿宁儿轻轻搭上,脉相沉浮,而之前那微弱的跳脉已悄然消失。果如自己所料,对方行事甚是缜密,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看来想要找到这下毒之人,恐怕是难已。

“娘娘玉体安康,现下只需悉心调理,不日就可痊愈。只是……”

“只是什么?”耿宁儿的转折,让本来已经十分安心的胤禟,又再次被掉了起来。

与胤禟的着急相比,宜妃到显得颇为镇定,“姑娘有话但说无妨,本宫恕你无罪便是。”

耿宁儿抑郁了,既然已经无法找到下毒之人,自己留下来的一大理由已消。本想着最后提点一下宜妃,让她小心提防身边之人,自己所打的如意算盘也不算尽毁。

可宜妃一副高高再上的感觉,着实让耿宁儿很是不爽◇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忍,总之以后讨人情,她也是向老九,而不是向面前这位高高再上的宜妃娘娘。

“娘娘,民女想说的是一些女子事宜,九爷在此是不是有所不便?”

宜妃一听,柳眉微蹙,再次上下打量起耿宁儿一会儿,才向胤禟摆摆手,示意他先下出去。

“你且说与本宫听吧。”

床上的宜妃脸­色­虽不大好,但明眸之中却看不出一丝丝的情绪起伏。耿宁儿想,眼前之人可谓自己的榜样,喜怒不形于­色­。何时自己能够达到这个境界,也就可得到些许的自由吧。

耿宁儿心知肚明,现下自己被人小视了。静静的思忖了下,才开口道:“娘娘,您的身子无碍,细细调养定能恢复如初。只是,今后进药需特别当心些。娘娘这会儿身子还虚,也不是什么补品都适合服用。娘娘须知,是药三分毒,用药自是慎之慎已才好啊。”

耿宁儿一番明言暗喻,在暗示着些什么。宜妃一听便以明了。

再次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气韵恬淡素雅。宜妃不禁迷惑,一村­妇­又岂会说出这番话?

“这位姑娘的提点,本宫记下了。”抬手向耿宁儿招了招,尔后卸下左臂之上那翠绿的翡翠镯子,“姑娘不想暴露身份,本宫知晓。本宫看姑娘是个伶俐人儿,这镯子权当信物。来日,若是姑娘有什么难处,可拿这物件儿来寻本宫。”

第15章 展真顔

耿宁儿垂首跪下双手接过宜妃的翡翠镯子,“民女,叩谢娘娘的赏赐。”

“起来吧。”

耿宁儿起身,遂将镯子套在自己的藕臂之上,尔后静静的垂首立于原地,等待宜妃的指令。

“本宫也乏了,你先行退下吧。”

“是。”

恭恭敬敬的退了两三步,耿宁儿才转身退出宜妃的卧房。一出堂屋,便瞅见院内与人交谈的胤禟,以及不断偷瞄自己的陈瑜。

耿宁儿看的出他正等自己出来,想必是有话要说与自己听。其实,自己也很想听他说说看。这样,她也可以知晓这下毒之人到底是不是他!

撇头看了一眼左侧还在与人交谈的胤禟,确定他一时半刻不会来寻自己。耿宁儿方才走向陈瑜,“想必陈大人是有话想说与民女听!有些话该不该出口,大人您自是比民女明了。有些事情,需知晓的人自然会知晓,至于其它嘛,大人您无需忧心。”

陈瑜的双­唇­泛着白,微微颤抖,眼里更是被不可置信填满。重重的垂首,拱手道:“姑娘虽为世外高人,却拥有这般七窍玲珑心,看事自然通透。老夫再次谢过姑娘的大恩了。”

“陈大人,您先别急言谢!”

听到耿宁儿的话,陈瑜的身子有些站不稳了,抬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面前白绢遮面之人。心里不住的发紧,看不清对方的面目表情,自己当如何应对面前这深不可测的女子?陈瑜很是迷茫。

陈瑜脸上的紧张表情,耿宁儿又岂会错过。心中暗笑,就算不是你陈瑜动的手,你这副表情,看来也绝脱不了­干­系。那么幕后到底是宫内哪位贵主儿呢?这是耿宁儿最为好奇的,因为像宜妃心思如此之深的人,能让她不知不觉中着了道,想必对方的段数更为高深啊。

不过好奇归好奇,耿宁儿还是非常清楚,有些事情不该你掺乎,就绝不要让自己搅进去。

朱­唇­轻起,开口道:“陈大人,宜妃娘娘的病已无大碍。民女想着也差不多可以启程去下一个地方了,只是困在城南数日,尔后又来到此地,囊中羞涩……”

马上就要回王府了,陈瑜的把柄在手,耿宁儿想着可以趁机捞一笔。在外人看来,王府内根本不会有什么花销,且每月还有例银领,简直就是肥缺啊。可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晓得,王府内的花销有多大,每月的例银还不够塞牙缝的。

上一次乌喇那拉氏的寿礼,耿宁儿已经吃了一次鳖。且娘家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现下自己与那边更是患难见真情,怎舍得让他们供给自己?所以,确定陈瑜与宜妃中毒事件,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耿宁儿便打定主意,要捞一笔,日后回到王府,也好傍身之用。

“姑娘的意思老夫明白。”

“你们在聊什么?”交待好商铺之事的胤禟,看见陈瑜一脸凝重样,以为宜妃的病情有什么变数。

“九爷,这位姑娘说娘娘病情无碍,只需静心调养便可。现下想离京,游历四方去。”

胤禟讶异的看了看耿宁儿,“你要走?”

“娘娘无大碍,民女也是时候启程了。”

宜妃的毒以解,下毒之人是很难揪出来了。但是宜妃的态度显而易见。她所暗示的东西,宜妃心里定时明镜。如今,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了,是时候回家,回到她的战场去了!

“缓几日吧,等额娘的病好透了,我亲自送你走。”胤禟蹙眉做了决定。

耿宁儿轻轻的点点头,表示同意。反正她还要等陈瑜的银子,且她也想最后在享受一下王府之外的自由,恐怕这样自由的时日,以后不会轻易落在自己的头上了吧。

风定小轩无落叶,青虫相对吐秋丝。

在胤禟别院小住的几日,耿宁儿身心俱松。每日为宜妃请个平安脉,在为她开些调理滋补的方子,小日子也算过的舒心。

坐于凉亭之中,耿宁儿感受着初秋之时的清爽,看着满池莲花已然开败,进入胀藕生殖之时。思及自己离家已有两月有余,家中至亲恐怕早已忧思肠断。

“哎。”

墨玉站在耿宁儿的身侧,疑惑的询问:“小姐?”

“无事,不过是想家罢了。”

凉亭一侧,胤禟与胤祯从长廊走过。

“九哥,宜妃娘娘好些了?”

“无碍,现下就是需要悉心调养。”

胤禟歪头跟胤祯说话之时,行走的步伐突然停顿下来。

胤祯顺着胤禟所看的方向望去,凉亭内,一个身着月白之­色­,绣淡雅粉莲旗装的蒙面女子进入眼睑。她斜坐于围栏之上,托腮瞅着莲池。莹白的侧脸,随意挽起的发髻只Сhā了一根银簪。

胤祯一面拍着胤禟,一面盯着凉亭内的人,“九哥,口味儿变了啊。”

“胡扯,那是给我额娘治病的神医,切勿乱说,”此刻胤禟韵白的脸上,晕染着些许的红­色­。

“不是就不是。”

“十四弟!”

“好,好,不说,赶紧走吧,八哥还等着咱们呢。”

凉亭之内,耿宁儿不知走廊里老九与老十四的玩笑。待腻了,便起身欲回自己所住的小院。

刚出凉亭,耿宁儿侧头转向墨玉,“墨玉,墨涵这几日读书还用功?”

“很是勤奋。”

“那便好。”

在老九的别院内,耿宁儿无事可做,瞧着墨涵年龄尚小,正是读书识字的大好年龄,便找人拿了些启蒙用的书给他,结果却惊奇的发觉秦墨涵天资聪颖,更是有过目不忘之本领。于是乎,便决定待到她们回到耿府之后,将墨涵留下,好使他可以专心读书。

‘嘭、咚’

“嘶”

“找死不成?竟敢冲撞爷!”十四揉着胸口,一面呵斥道。

这冲撞十四爷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耿宁儿是也。方才侧身交待墨玉准备收拾行李走人之际,并没有注意前方的来人。这下不但被人撞的满眼儿黑,还讨了骂。

“小姐!”墨玉赶忙扶起耿宁儿,检查她有无有伤着。当然,她知道自己所处的低阶儿,任何一个人的地位都远远高过她,她又岂敢放肆?

胤祯见人没有出声,愤怒的瞧向眼前人。

“诶,九哥,这不是……”

被撞的头晕眼花的耿宁儿,当然也不会注意来自胤禟的错愕目光。

狭长星睑粉黛娥眉,白里透红的瓜子脸儿,小巧清秀的鼻子,粉­嫩­红­唇­∷­色­虽算不上上等,可她独有的素淡清雅的气韵,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前方传来的炽热目光,在耿宁儿终于有些清醒之时,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

抬首看向前方之人,“二位爷,为何这般看民女?”

“小姐。”方才一直帮耿宁儿弹土的墨玉,这会儿也注意到了宁儿身上的不妥,赶紧将地上的白绢捡起。

瞅见墨玉手上的白绢,耿宁儿自然知晓面前的两个人为何如此看自己。心下哀嚎不已,不该暴露的还是暴露了,以后该如何是好啊!

当然面上绝对要撑住,这是耿宁儿现下唯一能做的。

敛眉板起脸,耿宁儿清了清桑,“两位爷,这样未免太失礼了吧。”

“咳。”胤禟抬手握拳咳嗽了一下,“失礼了姑娘,这是要往哪儿去?”

“回洛园去。”耿宁儿欠了欠身,“两位爷无事的话,民女先行告退了。”说罢,耿宁儿便带着墨玉绕过面前之人,径直的走了。

看着耿宁儿离去的背影,胤禟的目光里还有些依依不舍。

“九哥,佳人在此,当真不动心?”

胤禟扯回自己的目光,周身的危险气息环绕。跟着老九这么久,老十四自是知晓他的脾­性­。现下若是在继续此话题,恐怕自己尽心日子都不会太好过。于是乎,乖乖闭嘴,与老九一起向雅苑的大门,去和八哥共商之后的大事也。

一面,回到洛园的耿宁儿面上终于露出了忧心之神­色­。她知道此地绝不能再逗留下去,要尽快离开这里,真心祈祷自己不会再有与这两位相见的一天。不然会引起多大的轩然大波,想想就让她脊背泛起阵阵的寒意。

还好,明日陈瑜就会将自己所需的银子拿来。明日,明日便可拿到银子,她就离开此地,回到耿府,回到起始之地,回到她必得回去的地方——雍亲王府。

第16章 归家

有些事情你越不想发生,偏生它就发生在你的身上;有些人你越想逃避,偏生他就让你想躲也无处可躲。诚如古语所言,人生不如意十之j□j,命运,它总是不会遂你的心愿。

这不晚膳过后,本不该出现在洛园之人,现下却过来露了脸儿。

洛园小院内,耿宁儿与胤禟隔着石桌对坐。墨玉在一旁泡了一壶热茶,为二人各斟了一杯之后,便退到二尺之外与墨涵一并垂首而立。

耿宁儿一双纤纤玉手不住的磨搓着茶杯的边缘。秋风吹拂,她面前的白绢如波浪般舞动。此刻的耿宁儿内心非常之忐忑,待到明日拿到陈瑜送来的银两,她便可悄无声迹的离开这里。

此时此刻,耿宁儿很怕,她并不想再见到胤禟。若是颜面没被他瞧见,就算日后他识出自己的身份,她也大可装傻死不承认。这样就算胤禛有所怀疑,却也拿不出真凭实据来。可如今,自己的真顔已然暴露,若是日后再度相遇,自己的身份必定会暴露,那将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见耿宁儿垂首沉默不语,胤禟的心理有些堵腾慌。

“都瞧着了,何必再遮上?什么面目可憎,怕污了爷的眼,简直是一派胡言。你胆敢这样蒙骗爷,不怕爷定你的罪?!”

耿宁儿轻叹,端起茶杯用杯盖儿篦了篦茶叶,方才抿了一小口,再轻轻的将其放在石桌之上,抬首直视面前的胤禟,“九爷,民女是欺瞒了爷,自然是有罪的。民女虽喜游历四方,但到底是男女有别,这容貌自是不敢轻易展露于人前。”

“这儿……”这会儿胤禟倒显得有些辩不开口了。

耿宁儿趁势追击,再道:“今个儿,到是奇了,九爷这会儿怎会在别院?往日里,这个时辰不该在自己的府内?”

耿宁儿的话使胤禟的身子怔住了,浓黑剑眉纠结于一处,“我来瞧瞧额娘。这儿是我的别院,我何时来还需你来过问不成?”

看着胤禟那一脸的愤懑,耿宁儿就已知晓自己想要达到的预期效果已经差不多了。皇家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权利与脸面远胜于一切。耿宁儿正琢磨着,自己如此不给胤禟脸面,是不是这会儿就该拂袖而去了?

“咕噜噜”

正憋着一肚子气的胤禟,作势要起身之时,却听到了一丝异响。他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之人,想要确定看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咕噜噜”

耿宁儿大囧,幸好白绢遮面,否则她的糗样定叫胤禟看了去。

看着面前强装镇定的耿宁儿,胤禟方才那一肚子闷气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是饿了?怎么晚膳没吃饱不成?”

耿宁儿很是尴尬啊!自打被他瞅见了真顔,她就开始犯愁、担忧,这晚膳哪儿还有心思吃?怒瞪面前那个忍笑忍的很辛苦的男人,罪魁祸首还不是你?!

胤禟轻笑,唤来婢女,“端些糕点来,别回的再传出九爷府里头吃不饱饭。哈哈哈哈……”

得,刚还是老九被气了一肚子气儿,这会儿到是轮到耿宁儿了,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刚吩咐下去没多久,婢女就端着一盘盘­精­致的糕点来了,麻利儿的将糕点置于石桌之上,欠身退了下去。

本想着奚落奚落耿宁儿,结果转脸看去,胤禟的眼睛再次发了直。

狭长星睑之中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璀璨,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糕虽说她此刻白绢遮掩,但他还是能够想象她垂涎的表情。胤禟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到嘴边的话儿也尽数咽了回去,­唇­边不觉之时已然隐隐透着笑意。

“光瞧着就饱了?来,尝尝这桂花糖蒸栗粉糕。”胤禟起筷给她夹到盘中。

耿宁儿一手捏起糖糕来,一手将白绢掀起一小缝,小口小口的品尝起来。糖糕甜而不腻,浓郁的桂花香气化于口中,“唔……”

虽然她仍不肯摘下面前的白绢,这让胤禟的好心情少了一大半,可看她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他又觉得此刻自己气起不来,嘴角挂着的笑意更浓。

“别光吃粉糕,喝点莲叶羹,仔细噎着了。”

接过胤禟推过来的莲叶羹,耿宁儿舀一勺,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方送入口中,莲香沁入脾胃。放下勺子,耿宁儿又捏起一片玫瑰酥,大快朵颐起来。

耿宁儿边吃着这些美味的糕点,心下却泛起难来±上这些个糕点当真美味,害她又犯起老毛病。可是这么多人在眼前,可怎么把这些美味儿收起来啊?可是、可是真的很好吃,她好想将这些收藏起来啊。反正空间的保鲜功能极好,上次钮祜禄君柔的豌豆黄一直放在里面,都没有坏,而且在城南刚好派上了用场。到底该怎么办呀?!

心思尽数放在眼前这些佳肴之上,耿宁儿又岂会注意到胤禟那有些别样的目光?

胤禟瞅着眼前的她,感觉此时的她不似平日里的恬淡,却又有了一番别样风味。想来午后那匆匆一瞥,她也不过十四、五岁,身上的气韵彻底掩盖了她的年龄。到底是怎样的人家,才养育出这般的璧人来?想到此,胤禟慌了,他居然这般的痴看她?

“你、你慢慢吃着,我回府了。”

一听他要走,这可乐坏了耿宁儿,终于可以把眼前的美食收藏起来了。耿宁儿起身向胤禟欠身,看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唤来墨玉将石桌之上的糕点用帕子抱起来,尔后拿着这些个糕点欢喜的回了卧房。

次日,陈瑜借着来给宜妃请安的名目,将耿宁儿索要的银两交予她。于是乎,当晚,耿宁儿便偕同墨玉、墨涵姐弟俩溜出了胤禟的别院。

正值日出十分,赶了一夜路的耿宁儿,终于风尘仆仆回到耿府,大力拍门,应门之人既是阿常。他一看是失踪两月有余的格格,当下便哭着奔去主屋向老爷、夫人通告。

耿宁儿也是快步的移向大厅,刚一踏进厅堂,便看见衣服还没穿利落的老两口从内堂中走出。当然,一听到宁儿回来了,耿俊荣也是立马跳下床向厅堂飞奔而来。

白氏一见耿宁儿,眼泪仿若断了线的珍珠般,顺着瘦削的脸颊向下滑落。

“宁儿……,我的儿啊,额娘以为你、你……”

与白氏哽咽截然不同,虽说耿德金的眼眶此刻也分外的红。他挡住欲向耿宁儿奔去的白氏,厉声呵斥道:“跪下!”

耿宁儿一愣,顺从的跪在二老面前,“阿玛,额娘。”

“啪”

“老爷。”

“阿玛!你这是为何?”才踏进厅堂,就瞧见耿德金狠狠的给了宁儿一个耳刮子。赶忙冲到耿宁儿的身侧,欲扶其她起身。

宁儿冲他摇摇头,转向耿德金,磕了三个声声作响的头,才开口道:“宁儿不孝,让阿玛与额娘忧心。”

耿德金紧紧的攥着拳头,此刻身子有些微微颤抖。瞧着眼前更加清瘦的女儿,心中的大石终是着了地儿。

“你怎可进入城南?你可知,那日你才入城南,城南就被围的水泄不通。你哥回来送消息,你额娘当即昏死过去。你可又知,你如此任­性­妄为,让耿府上上下下为你蹬多大的风险?你现在已然是雍亲王府的人,你若是出一丁点儿的事儿,便会殃及整个耿府啊!你、你又将我和你额娘置于何地?难道要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耿德金的控诉,句句如利刃般Сhā入耿宁儿的心间。是她的疏忽,当日的冲动之举,她又何尝不后悔?

“阿玛,女儿知错,还请阿玛责罚。”泪如泉涌般,心却温暖无比。这是上天给她的恩赐啊!她能够重生,能够再次回到耿府,重享亲情的温暖,也许她今后的人生不再单单是报仇,还有保护她的家人这项大责啊!

耿德金终于舒展了那紧皱的眉宇,向前跨出一步,扶起耿宁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白氏见老爷已无责怪耿宁儿之意,赶忙上前狠狠的拥住女儿,“人回来就好,快来人,给格格准备火盆。”

正是一家团圆之时,耿宁儿心中更是欢喜无比。到是耿俊荣眼尖,看到一直站在厅堂之外的姐弟俩,“宁儿,外头儿的姐弟俩是……”

“是我在城南救回的。这姐弟俩也是命苦。我瞧着姐弟俩都是本分人儿,就给带回来了。姐姐墨玉为人沉稳做事分寸拿捏的甚好,想着就让她给我做贴身丫头,随着我回王府去。弟弟墨涵,聪明机敏,更是有过目不忘之本领,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器。就留在府中读书,阿玛,哥,你们看可好?”

耿宁儿搂着白氏,一面向耿德金与耿俊荣介绍着秦墨玉、秦墨涵姐弟俩。

“也好,我与阿玛都是舞刀弄枪之徒,家里有个读书的甚好。阿玛以为如何?”

“甚好,甚好。”

就这样,耿宁儿归家与耿府亲人团聚在一起。不过好景不能长久,她始终已是人­妇­,终究还是要回到那里,只有那里才真正属于她吧。

回到耿府三日之后,白氏便亲自送她回了雍亲王府。

涵碧阁的堂屋内,乌喇那拉氏端坐于榻上,接过耿宁儿奉上的柴水,喝了一小口放于小桌之上。

“耿妹妹可是回来了,姐姐我很是挂念妹妹。你额娘的病,可好透了?”

耿宁儿柔顺的俯下身,垂首答道:“劳福晋您惦念,妾身额娘的病已痊愈。”

“哎呀,那就好,那就好。”

询问完耿宁儿的近况,乌喇那拉氏环顾四周,摆摆手,道:“行了,这安也请完了,耿妹妹的人儿,你们也见到了,那就都散了吧。”

“妾身,告退。”

“妾身,告退了。”

一众人正欲告退之时,乌喇那拉氏又开了口,“诶,宋妹妹以后这请安便免了,你是有身子的人,没那么多讲究,好好为王爷生下个康健的阿哥,才是最重要的。”

“谢,嫡福晋,妾身会小心的。”

“嗯。”

待出了涵碧阁,耿宁儿被钮祜禄君柔唤住,侧身之时方看见宋氏有些微隆的小腹。宋氏冲耿宁儿欠了欠身,点头微笑后,便走了过去。宁儿也向她欠欠身,示意了一下。

待到宋氏走过,钮祜禄君柔便来到耿宁儿的身侧,挎着宁儿的臂膀,向绛雪轩走去。

刚刚回府的耿宁儿并不知晓,现下府内情况。于是乎,她只是静静微笑着,听钮祜禄君柔念叨自己不再的这段日子,府中发生的变化。

午膳之时,宁儿回到玉琼居,王府内的大致动向她有所了解≡打兰氏大闹乌喇那拉氏寿宴之事后,李氏受到不小的打击。这会儿虽说已经解除了禁足,这气焰明显是小了许多。

如今,王府之内可谓是嫡福晋乌喇那拉氏独大,胤禛在她那里安歇的时日最多。再来这钮祜禄君柔已经承宠,当然这功劳自是在嫡福晋,为显其当家主母之风范,自然是要大度的。至于宋氏,虽说怀着身孕,却也不怎么受宠。胤禛只是每日过去坐坐,并不在云悦轩安置。

泡在灵泉之中,耿宁儿的­唇­边荡起寒笑。钮祜禄君柔告知自己如今这王府内的格局,一来是想告诉自己,她已然是嫡福晋的人;二来,是要向自己炫耀她已经承宠,和自己已经不是一条起跑线的人;三来,她这是卖自己一个人情,好让自己审时度势,选择依附于她罢了。

既然人家都帮你选择好了路,她耿宁儿又岂会不领这份情是吧!扮猪吃老虎,我就要笑看你们拼个你死我活,才叫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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