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除渊哥哥之外,见到的第一个男子。当时的我,只是侧着头,盯着他,半晌没动。而他也饶有兴趣的斜支着头,紧盯着我,一动不动。
我们就这样,互看着不动,我从他黑黑的瞳孔里面看到了小小的自己侧着头很有兴趣的样子,不由的扑哧一声笑开了。
只记得,当时他也笑了,他的笑声竟是那么的爽朗,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我原本糟乱的心绪在他的笑声竟是化为了乌有,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我还是活着的,因为心跳的很厉害。
我心内一阵慌乱,摇了摇头,丝毫要将所有的事情给忘记。可有些事情,早就刻在心里,镌在脑中,怎么说忘记就能忘记的呢?
我随眼望去,整个锦园竟像极了我在慕容府住的屋子,没有任何装饰,只单单的挂了副画。而画上的景,竟是当日我和他一同赏过的那片茉花。
“我今日来只想知道,为何你会背弃对我的誓言?”我不忍再看,我怕再看,就再不会问了。
赫晨也看着那副茉花图,沉默半晌,终道:“还记得那片花海吗?我说过,我永不会欺骗你。”
我心里恼他答非所问,抬头望去,竟只听的他又朗朗说道:“有些事情,不让你知道,是为保护你!”
我心里一阵微怒,为何他的话,听着如此的相似。只是低头再不言语。
冰冷的石阶上突然响起女子宮鞋的脚步声,轻轻的,似怕惊扰了这难得的月色,走了几步猛的停顿,似在犹豫,又似在忖度,随后又仿似下定了决心般,咚咚咚的快步而行。
我见赫晨脸上现出一丝慌乱,他随即拉着我,迅速为我打开后门,眼光躲闪,不敢看我,只低沉,却包含期待而道:“明日三更,来这里,我们一起走。”说完,猛的推着我离开。
我心内一阵慌乱无比,心跳的厉害,脸上滚烫,似做了错事般,心内满是懊恼。我已明白,“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我们见面,本就是于礼法不容的越矩行径,可为何我还是来见他了。我究竟是怎么了?
我捂住我砰然猛跳的心口,似乎按住就可以让它恢复原有平静,稳了稳心神,刚想抬步走下石阶,却听到屋内锦溪公主近似讨好声和赫晨低声应答,锦溪似乎在哭,然后就是一片衣襟撕裂声,我心里慌乱不堪,再不愿听,只知道捂着耳朵,逃得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我腿里似被灌了铅吧般,再也走不动,只一步步挪着向木梨园方向走去。抬眼望去,满目星辉,深黑如天鹅绒般的天幕上缀着一颗颗亮闪的钻石,刺的我眼内一片晶亮,我不想再看,可记忆却爬上心头。依稀记得,也是个这么宁静的夜晚,有个男子带我去玉山看到了流星闪落尘世。可是,也是这个人,今日竟如同做贼般,将我推出他的屋子。
我心里茫然不知所措,眼内空空的望着,似乎看着,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眼内总是晃悠着赫晨那躲闪的眼神,以及他脸上难掩的懊恼,一丝丝,一缕缕,如线般缠绕着我疲惫的心,劳累不堪。我再不愿多想,猛的快步急行,可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冰冷的捂住我的嘴。
我心里猛的一阵害怕,恐惧如漆黑的大蜘蛛爬上我心头,是谁会在这里等着我?难道是怜贵妃嫉恨我夺了她的宠爱,竟要对我狠下杀手?不会,她还不至于现在就对我下手。或者是,皇帝见我深夜未归,派内监跟踪我而来?不会,他如果知道,早让侍卫来抓回去,何必要如此?难道是那些深闺怨妇,嫉恨我刚入宫就敕封,暗中想要将我置于死地?我心里早闪过一连串的可能性,我背后冷汗直冒,一切都隐藏起来,我从未深究,可现在细想,竟越想越怕,而我竟恍然不知!
天是愈发的黑了,周围竟如死一般的宁静,只有天边的月亮透过层层云雾,露出了脸。
月色照下,照亮了他的面容!看到他,我心里终是松了一下,而随之又被揪紧了起来!
竟是他!这是我第三次见到他,第一次是我入宫,只是听皇帝说过,他是邻国的世子,我淡淡点头而过。第二次是中秋家宴上,他一个人坐着,我们依然是点头而过。
当时,我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眼神冷的可怕,就匆匆的掉转话题,不去看他。
只见他的眼眸漆黑,而且亮的可怕,就似天边最遥远的两颗寒星。他的脸一如既往的冰冷,在月色照耀下,闪着一种白玉般的晶莹润泽,他冷冷的盯着我,不说一句话。
他捂着我的嘴,我一边使劲的挣脱,一边狠狠瞪着他。他看了我眼,放开手。随即嘴角嚼着一丝冷笑,淡淡说:“贵妃,好雅兴,竟独自一人月夜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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