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9-06
我想着,一遍遍的看着母亲的字迹,仿似还隐有泪痕,天那,竟是怎样纷乱的往事?
“主子,这是王爷让奴婢带给您的。”沫儿的话,竟是客气的疏远,仿佛将我一把推的远远的,她手捧白衣,恭敬送到我面前,低垂着眼,竟不愿看我一眼,“奴婢无能,未能求得王爷来救您。”
“你找到他已实属不易,况且父亲的性子我最是了解,他决定的事从不更改,你又怎么能改变他的主意呢?沫儿……”我想握住沫儿的手,可她不由后退二步,躲闪开来,我心里长叹,手尴尬的放下,面上强装出一丝笑意问道,“父亲还好吗?”
“王爷神色憔悴,竟是老了很多。”沫儿低着头,我竟一点都看不出她面上的表情。她似犹豫了下,微抬起头,继而道,“王爷一直在咳嗽,似乎身体不适很好。”
“义父……”我眼里都是疼痛,他耗尽毕生心血保我梁国国泰民安,却从不关心自己,我心里纠结异常道,“也许,我是这世间最不孝的女儿,一点忙都帮不上他,反而要累他操心牵挂。”
“主子,王爷一再叮嘱奴婢,要好好照顾你。他说主子聪颖,定能化险为夷。”沫儿抬了抬手中的衣物,继而道,“他说,这衣服本该属于你,他只是代为保管了十七年而已。”
“那这是……”我轻展开,胜雪的白衣,我从不敢尝试,生怕污了这份纯透。
“这是夫人留个主子的。”沫儿低眉而道,见我面色沉沉,深深行礼后退。
展开白衣,竟是轻薄如蝉翼,放在掌心飘然欲飞。时隔多年,竟纯白的晶彻无暇。仿似岁月根本未曾走过,流年未曾逝去。母亲,竟是你留给我的吗?我轻靠着,仿似还残留母亲的体温。眼内酸胀起来,可随即逼了回去,我可不愿让自己的眼泪玷污了母亲的白衣。
我一遍遍的抚摸着,可脑中竟是闪过昨夜与祺然相拥的样子,不由耳红心跳起来,手掌微微发烫,他深黑忧伤的眸子我总是挥散不去。
“妹妹,怎么竟是在发呆呢?”不用回头,我就知道,皇后来了。
今日的她竟穿了大红绣花金丝裙装,头上的金步摇晃的是摇曳多姿,她在一群宫娥的簇拥下逶迤而入,眉眼俱是得意,容颜娇柔而青春,红润如彩霞,对照着我黯然的神伤,更加的神采飞扬。她竟是一点都不像小产的样子。
“啧啧,好清冷的地方!”皇后紧皱着眉头,一把用手绢打着满屋子的灰尘,叫道:“妹妹,让你住在这里,真是委屈你了。待姐姐我找个好机会,好好求求太后赏个恩典吧。”
所有的得意欢喜都溢在她的唇际,我不想同她多费唇舌,只是开始挽起袖子,打扫起来。
她嘴里“啧啧”,似乎在叹息,可面上都是欢喜,笑着凑到我面前,眨着她阴亮而狭长的眼睛,盯着我娇媚而笑道:“本宫真是健忘,竟忘了妹妹现在是在冷宫。如果人手不够,姐姐这里可随时借给妹妹几个粗使丫头使使。这里已经有几十年没住了,而且据说经常闹鬼。”
我心里终是有丝自责,毕竟是我害了她没有孩子,她现在如此恨我,也是情有可原的。我转向她关切说道:“皇后,冷宫阴冷,你刚小产,不宜久待。你要多小心自己的身体才是。”
皇后凑到我耳际,娇媚轻笑,恰如清晨刚刚含苞而开的花蕾,浅浅的笑意蔓上我心头,竟是浅薄的微凉,她似是嘲讽似是鄙视道:“你不会傻的真以为我小产了吧?”
她的话轻柔而甜美,像极了散落在路边含笑而开的花儿,可却如沉锤猛的敲击了我,望着她娇媚惹人怜爱如花容颜,我却觉得早被扭曲的面目狰狞了。她的心竟如此的丑陋,敢拿子嗣来欺骗皇帝,冷宫寒风吹来,兜头兜脸灌入我胸腔,可比不上我满心的寒意。
在她眼里,这只是她设计陷害我的计谋,可在我这里,竟是痛彻心扉的自责和纠缠。我恨自己竟成为侩子手,生生害了最无辜小生命。自从那日后,我每每看自己的手,总觉得上面沾惹上了鲜血,每每午夜梦回时分,我总自责于那日的鲁莽。所以,我义无反顾的进了冷宫,只为救赎我忏悔的心。可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我子虚乌有的幻象。我突然感到头痛欲裂。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从没有害你之心?”我猛的跌坐在冰冷椅子上,我眼里竟然也有了恨意。
“因为,你是那么像那个贱人!”皇后眼神直逼向我,竟是凛凛的寒意,眸子里早就结冰,她恨说道,“她偷走了陛下的心,却没有还回来。都是你这张狐媚的脸,陛下一看到你,他的心就再没有回到我身边……”
凌乱中,我却听得她满心的伤悲,竟是想不到,皇帝对母亲竟如此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