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看着沫儿,她青春的脸上有担忧有焦虑,可是却没有饱经世事的沧桑。我抬起仿若重千斤的头,似是而非的说了句:“我要沐浴!”
氤氲的雾气熏得我的眼涨的撕痛,却是再流不出一滴眼泪,沫儿缓缓的将水冲到我身上,我头靠在木桶上,安详的只希望今生就这么的过了。滚烫的热水,烫着我的皮肤,却是爽利的舒服。
“小姐,你这里怎么了?”沫儿猛的看到我脖颈间的齿痕,不由大惊,死盯着。
竟忘了叫我主子,自从我和赫晨分开后她从再没叫过我小姐,这个称呼蓦然听来,遥远的近乎陌生了。
即使泡在热水中,可我手臂竟还是冰凉的通透,我轻轻抬起,装作如无其事的盖住,仿似从未看到过。
眼里只是闪过当时祺然愤怒的黑眸,耳边竟是听到了丝帛被撕裂的刺耳,刚刚所有的委屈和卑微,竟在一瞬间崩泄而出。沫儿柔软关切的眼光却如利剑,狠狠刺痛我的肌肤。我知道她是关心我,可却是刺到了我。
我再不是她心中那个纯净的女子了,再不是了!我身上每寸的肌肤都沾惹上了尘埃,都沾惹到了风霜,我还哪配她再叫我?曾经我以为有些东西比我的生命还重要,可是等到破裂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泡沫,消散的竟是那么容易。我轻易的放手了,竟是那么轻易的卑微。
“难道竟忘记了,还叫我小姐?”我安然对上沫儿疼惜的双眸,却是满眼平静的风轻云淡。
“我在问你呢,你这里是怎么回事?”沫儿眼内都是泪,再也抑制不住的一滴滴落在水汽里,竟是那么的清亮,如同一道道流星划过,生生刺痛了我的眼。
我猛的抬头,却是笑了,只是看着她,缓缓而道:“你竟是一点都没有变!”
沫儿猛的将手中的浴布扔进水桶,竟溅起了一大朵水花,晶亮四散而开。她顾不上湿,一把抱住我,狠狠叫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让我急死?”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而已。我很好!难道你竟没看到吗?”亮眸而闪,却再没了往日的神采,终是空留着这副躯壳,行尸走肉般空空的说道。
“不行,我要去找……”沫儿沉闷了半响,眼里都是泪,似乎想起来什么,猛的转身就跑。
“你能去找谁?”我一把拉住他的素腕,竟是那般的纤细,厉声喝道,“赫晨吗?你还以为,他还会来吗?”
沫儿呆立的转身,眼内的疼痛无处可泄,汹涌而出的怨恨仿似淹没了我,眼内怜惜的只剩下了泪:“小姐,你为何将自己伤的如此?”
脖颈咬歯深深,我不禁抬手摸去,仿佛透过我的血肉,直到我心里;喟然而叹,竟是长长的没有了一丝伤感。半晌,我拉住她到我身边,偶轻靠住她,缓缓的仿似耗尽了一生的勇气,缓缓而道:“沫儿,以后,我再没有心了。”
翌日清晨,皇帝就跑过来看我,他的神色竟是怯怯的害怕,仿似我就一眨眼就会飞走一般,他竟是一点都不避讳站立在一旁的渊哥哥,拉住我的手,捧在他掌心,急急而问:“好点了没?你可知道,昨天真是吓到我了。你身子太弱,定要好好补补!”
他挥手,在旁伺候的长贵向外拍了拍手,丫鬟手中都捧着物品鱼贯而入。皇帝指了指,似乎有点愧疚而道:“我平日太忙了,竟是忽略了你。你可不要怨我……”
我的指覆上他的唇,摇了摇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道:“三郎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么说我怎过意的去。如果说三郎对我还不关心的话,那我就是天下最不知足的女子了!”
皇帝轻轻将我的头靠在他肩上,仿似是在叹息:“想不到,你们竟是有着同样的病痛……”
已经没有那么的恨了,可是心里却是不舒服的。我嘴角扯出一丝最完美的笑意,笑抬起头,仿似并没有听真切而问:“三郎,你在说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皇帝恍然惊觉,竟似有点落荒而逃的狼狈,亲了亲我的额头,笑说:“最近国事繁忙,可能不能经常来看你了。你自己,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不重要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无须回报了!”
我心里一阵狂喜,却不是感激皇帝对我的恩宠,而是他给我这个特权,却方便我行事许多。我侧偏着头,亮目如晨星,欢愉毕现,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而道,“三郎,你就是我的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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