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转过头望着我,浅笑说道:“天御公主是骄纵了一点,不过你也无须太放心上。我知道,熙儿最是善解人意了,是吗?”
“陛下,你既然都这么说了,熙儿怎么再好意思生气呢?”终是回过神来,巧笑而对上皇帝的眸子,可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瞥向窗口,我的客房在二楼,虽不高,但是直接跳下去,不知道祺然竟是如何了。
皇帝轻握住我的手,猛的看着手面上一片滚烫的红,讶异看着我,问道:“怎么了?烫到了吗?”
我微一颔首,见他竟是欲搂住我,不知为何,我身子微移,故意指着烛台而道:“不小心而已,没有关系的。”
皇帝似乎并未察觉我刻意的躲闪,我微叹口气,低头间竟是不禁意触到渊哥哥若有如无的探究,终是不知如何应对,低垂着头继而道:“陛下,熙儿今日有点累了。”
皇帝温润的指覆上我的脸,嘴角漾开一丝淡笑,“朕只是来看看你。既然你累了,就好好安歇。朕明日再来看你。”
我慌忙行礼恭送皇帝,他龙腾祥云五爪金龙靴在我眼前微一滞,竟是犹豫三分,想说着什么,却最终未说出。
送走皇帝,我心里终是不放心祺然,一圈圈在屋子里转着。我的身体猛的被抓住,却是渊哥哥,他盯着我而道:“你刚刚有没有听见我叫你?”
“你何时叫我了?”我惊讶对上他沉痛的眸子,微一皱眉,却想到刚才似乎有人说这话,想不到是渊哥哥,顿时愧疚而道,“渊哥哥,你刚才和我说什么呢?”
“没什么。”渊哥哥唇角微扬,可却是嘲讽的,“我先出去了,你歇息吧。”
“渊哥哥……”我猛的唤住他,想开口求他,渊哥哥脚步一停,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而说:“我会去看看他是否安全了。你不用担心。”
“多谢!”我猛的拉住他的衣袖,殷殷似求着,“虽然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会觉得我虚伪的很。”
渊哥哥没有多说,猛的推开门快步而走,可是举步跨到门口时,口气里是从未有过的冷漠而道:“我真的很嫉妒他。”
无言而低垂,一片沉默。
今天是我在仁州最后的一天,也是出游的一天。一大早,皇帝就派人来通知我,要我早起梳妆准备出游。
到了门外,却看到天御公主和祺然也在,不由的一愣,转头看着正一脸淡笑的皇帝。皇帝忙搂我入怀,笑道:“今日难得空闲,熙儿可否赏脸出外一游?”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由低头,可是眼睛却扫了眼祺然方向后,却慌忙而转移视线。也不知道祺然看到没有,却是不敢再看他一眼。
天御的一袭红衣,更照的四周都亮了起来,竟是如同那燎原的火苗,撩拨的人心都雀跃了许多。
皇帝拉着我而行,天御公主和面色冷淡的祺然紧随其后。一路上,都能听到天御欢愉的笑声,竟是将原本拘谨的我也欢快不少。
“祺然,你我竟是有十多年未见了,你可还记得我吗?”身后隐隐传来天御公主殷殷话语声,我不由微转过头,瞥到了烈焰如火却娇媚的娇容,心里一震,脑袋一嗡,心里知道是不能再听了,可是耳朵还是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嗯。”祺然竟是不置可否的淡淡而说,我心里不由一松,果然是符合他往日冷淡的风格。
“小时候,我就见过你,你可记得?”天御娇媚而笑,正中的红痣是愈发显得令人怜惜,似乎念念而说,眼神清凌透亮,竟有着少女沉沉期盼,“那时候,我记得你最讨厌我跟着你,可我偏偏却喜欢做你的小尾巴,现在还是一样的!”
皇帝竟是微微一笑,我知道天御的话也落入他耳中,他在我手掌轻捏了下,微转过头,竟是朝我脸颊轻轻的捏了捏,眼里满是宠溺。他这亲密的动作,定是都落入了后面人眼中。
我心砰然而跳,如小鹿入心口,不由面色羞赧,竟不争气的红透了脸。
“陛下,你何必在我们面前秀恩爱呢?看的我,好是嫉妒!陛下,你可别忘记了,天御还待字闺中呢!”在后面的天御公主竟是不买帐了,娇笑而出。除了锦溪,天御竟是第一个敢以这种语气同皇帝说话的。
“天御公主,朕知道你的心思!”皇帝回头而笑,嘴角的笑意竟是耐人寻味,我也乘机回头偷望祺然,慌乱躲闪竟是看到他黑亮幽深的眼眸猛的一亮,心里一乱,竟是想到他昨日贴在我耳际切切说的话,面色更是通红,背后一阵潮热。
“陛下,你就知道胡说!再这样,我不理你们了!”天御公主再怎么娇蛮,说到底还是个少女,眉眼一皱,猛跺着脚,竟是不满的嘟翘着嘴。
“好!朕不说了。”皇帝边笑边搂我入怀,他身上清凉的味道直入我鼻中,熟悉的却是单薄的。我身子靠着,可是心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牵着一般,好是束缚的难受。
仁州果然不负有风景秀丽之美称,虽然刚如早春,可是所到之处却透着生机盎然。
“白梅!”我惊呼而出,只见一树白梅立在岸边,细长桀骜的枝干透露着瘦硬的风骨,疏朗细密的花瓣散发着淡雅的清香,恍若仙子,不施粉黛,不与群芳争烂漫;她高傲深沉,宛然大家风范。
“哦。果然是白梅!”皇帝也不由顺着我的目光而望去,可是随即却又说道,“凌寒独自开,果然不负有花中魁首之美称。可惜,终没有荷花那份出淤泥不染的净洁!”
我面上微微一笑,不发一言。他的心里除了荷花,还能再容的下其他了吗?
“意中微有雪,花外欲无春。我倒是觉得,难得的意境!”身后的祺然淡淡的说出,可是却蓦然如同一道惊雷击中我的心田,那句话,他也对我说过!蓦然而回首,却对上他冰冷的双眸。他的眼眸深深,竟是看不出一丝表情,可是,我却从幽深如深井的眼眸中,看到了那潜藏的坚毅。
是啊,我和他都不会忘记,那镌刻在心头的缠绵。只是偶尔的一瞥,却是注定了今生的宿命。
那日的天比今日更冷,还飘着雪花,落到脖颈里好冷。我一个人独走,却是遇到了赏梅的他,本能而走,却是被他那低沉却冷漠的声音低吼命令着我:“不——许——走!”
我想逃,他狠狠的抱着我,我丝毫动弹不得。他静静的抱着我,皑皑白雪中,只有我和他。任凭风雪飘零,天地茫茫之间,只有我和他心手相依,同赏白梅。
虽然,我是怪他的鲁莽和强硬,可是却不知为何,竟没有决断拒绝跑开。也许,从那个时候起,我和他,人情冷暖间,两个孤独的人,终就注定了彼此纠缠不清的夙缘了吧。
当初他对我说过“不许走”,那么我就不走;当初他对我说“一起赏梅”,那我就陪他赏梅;只要是他说的,我都不会拒绝。
终是明了,清澈而回望,坚毅却是暖意融融,笑望回祺然,他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回首,仿似就候着我般,一抹淡笑而闪过眼眸。
彼此都知,白梅如雪,轻盈而落,是我的因缘,更是我同祺然之间难舍的情愫,他最爱的是白梅,我何尝不知,人生在世,莫过相识,相知,即使不能相守,却能相知,何尝不是乐事?
今后,即使我和祺然相隔千山万水,但只要彼此心心牵挂,即使没有说过一句话,却知我心里所想所念,我今生注定就栽在他手里了。
“祺然,你喜欢白梅吗?梅花可是花中清客,我也是很喜欢的!”身后隐隐传来天御公主笑谈之声,将我心神拉回。
我猛的一抬,却对上皇帝微有疑色的目光,随即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似乎是无意的挽上皇帝的肩膀,故作亲昵的靠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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