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0-21
我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仿佛镌刻在心里的那行字:迷迭香,引人昏睡,更易引发人体剧毒。
这行字,是我从祺然送我的古医书里看到,虽然只看过一遍,但是却是深深刻入脑中,即使书早就被我烧掉,但是记忆却是愈发的清晰。
我站在太后身后,清晰的看到那深红色的茶色,竟不由一阵寒意,背后涔涔冒出冷汗,腻在背后:难道皇后竟用相同的茶?
我张口欲唤,可是心里终是不敢确定,现在太后喝下去的茶就是皇后刻意藏有暗毒的茶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后喝下。皇后的面上带着层单薄的笑意,浅浅的却是极其的得意。
皇后端着茶盏,面上笑着走向皇帝,浓郁的茉香氤氲而缠绕,可在我眼里,却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魔吞噬着一切,皇帝面上含笑,伸手欲接皇后白皙的手,可是他的身子似乎猛的一颤,我只见一道鲜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随即就看到皇帝明黄色的身体软软的跌落在地。
“皇帝!”太后推开我搀扶的手,抱住皇帝,一边擦拭着他嘴角不断涌出的血,一边竟是哀求着叫道,“快传御医。”
“父皇,你怎么了?你快看看我啊,我是锦溪,你最疼爱的锦溪……”原本站在后面的锦溪扑到皇帝身上,竟是苦苦哀求。
所有的人都慌乱成了一团,群臣都蜂拥着挤上前来,侍卫竟是拦也拦不住,刘太医被推在最后,急着上前却没有办法。
皇后呆立着,静静的看着苍白如白纸的皇帝,嘴角竟是扯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慢慢的这笑意蔓延到脸上,最终她竟是掌不住的娇笑起来。她的笑容灿烂却带着丝爱恨交缠的绝望,这混乱的现场飘荡着皇后声声娇笑,听到耳中却是一阵阵的渗人心慌。
“所有侍卫听令。”我终不忍,站出厉声喝道,“所有人原地停留,不许任何人外出进入。大臣全去偏殿,太医赶快上前医治。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医治陛下,其余的事情都可放在后面。”
众侍卫猛的一愣,全都看着我,我心里焦乱如乱麻,急急而怒吼:“怎么,竟是想抗旨吗?”
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敢乱动,只是看着我,四周静谧无声,落针可闻。良久,终听的一沧老却哀弱声:“你们都听瑰贵妃的,哀家看着呢。”
我感激的望了眼太后,在最关键的时候,竟是她愿意相信我。
众侍卫猛然而动,纷纷安排,有侍卫上前欲劝说皇后,却被皇后翻手而扇:“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碰本宫?本宫已是皇后,你难道不要脑袋了吗?”
皇后眼里都是怒火,竟是喷薄而出,射向我,竟似要燃烧,她怒指着我:“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指挥本宫吗?”
“那哀家可有这个权利?”太后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竟只能在边上丫鬟的搀扶下才站起身,她面上隐有泪,可是语气却是逼仄的令人不敢仰视,质问道。
“太后,你不要被这个女人给迷惑了。”皇后竟是还想再说。
“哀家谁都不听,现在只想救儿子。”太后却是不愿再听,冷冷的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皇后暂时先拘禁在偏殿。
祺然和天御一直站立着角落里,只是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祺然眼神清霖却疼惜,软软的覆上我身上,似乎在劝慰,似乎在规劝,似乎在鼓励,晶亮如同黑夜里的星辰,亮闪在我心里。
皇帝的面色苍白如薄纸,从我的角度看他的下巴竟是尖细狭长了,微抿的薄纯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紧闭,任凭周围的人怎么呼唤都没有睁开眼。他的面上眉头微皱,似乎隐藏着难掩的痛,即使是睡了过去,他的面上还是缠着若有若无的疼痛,看的人好是难受。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丝,鲜红的触目惊心。
我的心里一阵酸涩悔恨,如果我敢直接揭穿皇后的话,皇帝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样的痛苦?他虽不是我的良人,但是他真的是个好君王。
“锦溪,让刘太医上前。”我轻言温语的拉走了扑在皇帝身上满脸是泪的锦溪,往下望去,所有的太医都面露惧色,不停退缩在后面,只有刘太医一人昂然而站,不卑不亢。我心里终是感激,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刘太医上前把脉,面色沉稳而镇定,有条不紊的撬开皇帝的嘴,送入一药丸。
静谧而诡异,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声,周围安静得好像时间停滞了一样,仿佛一个动作就能将这平静击破。所有的人都紧紧盯住皇帝,窗外的春风夹带着一股湿气而涌入大殿,闷闷的吹拂在人脸上,痒痒的,可是没有一个人动,石化般盯着皇帝。
过了半晌,皇帝“嗯”了一声,手指微动,似乎有了知觉。
太后欣喜过望,急急而抓住皇帝的手,温柔的轻拭去腻在他额头上的汗,慈爱的声声唤着:“皇帝,快醒醒,快醒醒啊。哀家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好起来。”
此时的太后,再不是那个笑谈间就能毁人生死叱咤铁娘子,她柔软的不堪一击。也许是刘太医的药有了作用,也许是太后声声的呼唤,皇帝眼眸微动,终是睁开了。
“皇帝,你醒了。”太后不由欣喜过望,赞赏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刘太医,随即忙吩咐丫鬟、内监将皇帝抬上软娇,拍着皇帝的手,眼睛不离分寸。
皇帝的眼眸一直盯着太后,却是最终凝望着我,似乎有话要说。
“皇帝,你放心,哀家定会查出真凶,你只要安心养病就可以了。”太后浅笑着,可是却如同风中凋零的话,憔悴的让人不忍猝读。可是,任谁都不能忽略,她眼里的凌厉肃杀之色,她心里的绝望忿恨之怨,即使不是太后,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容许别人如此伤害自己的孩子,更何况,她是那个叱咤朝堂雷厉风行的太后!
皇帝被抬走了,太后接过丫鬟手里的龙头拐杖,缓缓而走,终是坐在龙椅上,猛的一顿,竟是如雷之声,骇人心魄,朝祺然和天御缓缓而说:“祺然世子、天御公主,让你看笑话了。既然已经定亲,祺然世子本应去汉国。来人那,将祺然世子和天御公主送出城都。”
“多谢太后。”天御公主恭敬而行礼。
即使多么不想,即使多么不愿,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望向祺然。我知道,我的身边就是见微知著的太后,我知道,我的身边站着这么多双眼睛,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祺然,如果知道,今日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我是不是更珍惜与你的每寸时光?祺然,你回到了月国,是否还会记得我?祺然,你会不会忘记我?祺然,你是否会记得,在这里还有个女子翘首等着你,她虽然身不由己,可是她的心却在你这里。你会不会都忘记了?
殷殷而望,祺然眼里却是惯常的波澜不惊,眼神交汇的一瞬间,竟是躲开了。他牵着天御的手,下跪而叩首:“多谢太后、皇上这么多年的照顾,祺然永生难忘。”
“好好过日子吧,我的孩子。”太后竟是沉沉而说,眼里落下一片萧瑟,无言而对,眼里有话,却在星眸间转瞬而过。
祺然恭敬而浅浅行礼,一如往昔,他牵着天御的手走过我身边,淡淡一瞥落我面上,仿佛早就耗尽前世今生的夙缘,砰然而动的是再难续的执手,他身上清冷的气息肆无忌惮缠绕上我,纠缠的迷离,错手的一瞬间,是今生难舍的因缘。祺然,如果有来世,我只愿你我再不想见,这样我就不会同你相知,相许!
人说,世间最悲伤的就是离别,可是至少离别时还能相拥痛哭一场,而我呢,面上要带笑,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离别,是不是更能折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