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完灶,扫完尘,离过年就越来越近了,青儿像螺旋一样忙得转过去转过来,今天灌香肠,明天磨汤圆面。这里的人没有灌香肠的习俗,青儿现代的老家每到过年家家户户都会灌些香肠,虽然现在猪肉有限,青儿还是忍不住弄了些小肠来灌了香肠。边境上的小城镇祖籍五湖四海的都有,过年有人喜爱吃汤圆,有人喜欢吃饺子。青儿问过惠娘以后,就选了一半糯米,一半普通米,去老爷子家磨了,做成汤圆面。
除夕头天惠娘忙着准备年礼,小白忙着写对联,巧儿果儿忙着到各家各户打秋风。青儿忙着把把过年要用的各种调料弄好,麻辣红油少不了,油当然还是猪油,据说这个时代还是有香油的,但是那是耗银子的物什,普通之家都用不起。青儿也想炸大豆油,虽然她知道大豆可以炸出好油,但是具体她不会做,无奈之还是继续吃猪油。接着她又做了花椒粉,花椒面,辣椒面,干辣椒,最后做好的各种作料装了好几个罐灌,看得惠娘都乍了舌。青儿自己看到装着各种调料的小罐罐,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下年夜饭差不了了。
除夕当天,青儿早早就开始剁剁剁,切切切,炒炒炒,炸炸炸,蒸蒸蒸,惠娘,杏娘在一旁打下手。巧儿果儿从大姐开始下厨就一直在厨房转悠,要不是被惠娘哄走,估计还没到吃年夜饭,两个小家伙就吃饱了。红红火火在厨房里忙了一下午,傍晚年夜饭终于做好了。
酥肉、扣肉、小炒肉、红烧狮子头、红烧肘子、清蒸鱼、剁椒鱼头 、小蘑菇炒鸡肉 、冬瓜排骨汤,一盘香肠,一共九个荤菜,一个汤,还有几个蔬菜,蒜蓉白菜心,红萝卜丝,白萝卜丝等,十分丰盛。一家人围过来看到如此丰富的菜肴,个个都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脸,两个小孩子更是乐不可支,急急爬上去坐好。青儿拿出收藏的葡萄酒,先祭了祖宗,一家人才准备开饭。
葡萄酒密封了很长时间,青儿舀出来的时候匆匆看了看确实味香色艳。现在倒到碗里,绿幽幽的,仔细闻闻,气味香醇小抿一口,入口微微有点苦涩,咽下去酸甜可口,酒味并不重,老少皆宜,青儿十分喜欢。自家人吃年夜饭没那么多忌讳,大大小小围在一桌,李贵说了几句吉祥话就开动了。
灾难后的第一个年夜饭,众人放下心思,愉快的和美食美酒奋斗起来,不时还互相夹夹菜。青儿也有现代人的洁癖,不喜欢其他人给自己夹菜给,但是氛围实在是太温馨,她也把卫生不卫生的抛到了脑后,见两个小的吃得欢,也忍不住给他们夹了菜,还耐心的把鱼刺挑出来后才把鱼肉放进果儿巧儿的碗里。两个小家伙见大姐给他们夹菜,扬起小脸甜甜的笑了笑,又把头埋到了碗里。旁边小白见了,微微一笑,也给青儿夹了不少好吃的,大人们见状笑了笑,放心的边吃边聊起来。
这一餐,有鸡有鱼有肉 ,红红绿绿的,青儿心情好食欲也不由大增。吃完饭,惠娘心疼她辛苦了一下午,不让她动手收拾了,青儿就腆着肚子走到门口欣赏起小白写的对联:和顺一门有百福 平安二字值千金横批:万象更新;喜居宝地千年旺福照家门万事兴横批:喜迎新春 。听说送给李贵家的对联是;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吉星高照。青儿觉得寓意极好,虽然她不太懂书法,但是也觉得小白写的非常好,字体龙飞凤舞,十分飘逸。旁边大大的福字倒贴在大门上,显得十分喜庆。
收拾完一家人闲下来,围着火盆坐在一起,磕着瓜子,开始熬年夜,守岁。三个大人从家事年景到往事,拉家常,话往事,东家长,西家短的,小白倒是时不时搭上两句,青儿纯粹就是一个旁听的,无聊了她就逗着弟弟妹妹玩,什么家事国事他人事她不敢随便说,毕竟她还是个冒牌货,一不小心怕说错了。聊了一会儿,李贵他们就回了自己家,青儿一家还继续熬着,巧儿果儿一会儿就犯困打盹了,青儿也开始点头晃脑了,惠娘见到,连忙让孩子们先去睡了,她一个人坚持守岁。青儿见状,强打起精神,一定要陪着惠娘守岁,惠娘知道那是青儿的一片孝心,怕她一个人守夜太孤独了,她心里暖暖的,笑了笑,默许了,小白当然也留了下来,陪着一起守夜。
三个人静静的围着火盆,等着新年的来临。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儿被小白拍醒,才发现自己还是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此时外面的爆竹声开始此起彼伏。青儿知道新年的第一天来临了,她不由抓紧身上批的衣服,跑到门外,仰头看着星空,此时她的心里变得五味杂陈了:自己真的成了古人!小白跟了出来,看到青儿复杂的表情,默默的没有出声,只是学样抬头看着天空。
大年初一,青儿他们起晚了,惠娘把汤圆都做好了等着下锅了。青儿洗漱完,赶紧过来帮忙。
大年初一,这里的习俗是要守在自己家不出门的,也不能扫地,免得把财扫出去了。青儿无聊可以看看书,和小白下下五子棋,两个小家伙穿着新衣服,巧儿还戴了红头绳,本来巧儿就臭美得很,现在又不能出去,两个小家伙可憋坏了,青儿拿出瓜果糕点逗着她们,才静下来。
晚上吃了晚饭,果儿蹭蹭蹭爬下桌子,兴匆匆的跑到青儿面前拜了拜:“大姐,新年好!红包拿来,娘的昨晚都已经给了哟。”糯糯嗓音一下子把青儿萌到了,看着前面摊开的小手,她又忍不住笑了:“这个小家伙怎么突然这么鬼精灵了。”利落的从兜里掏出一个两文钱的红包递给果儿,果儿接了红包笑咪了眼,乐呵呵的捧着红包跑到一旁,青儿笑着摇了摇头,估计果儿还不知道两文钱是多少。“我要,我也要,还有白哥哥也没有给压岁钱。”一旁巧儿也冲了过来,青儿看着很是无奈,这丫头越来越像野丫头了。
初二一大早,李贵就携一家人来青儿家给惠娘拜年了。当然小家伙们也收到了不菲的红包,连青儿小白都有。一家人说了说话,惠娘就趁早捡了些酥肉酥鱼糖果,还有一大罐葡萄酒,然后带着孩子们去给老爷子拜年了,李贵一家也提着年礼一起去了。
刚进门,李奶奶就迎了出来:“唷,正等着你们呢。”老爷子家人多热闹,巧儿果儿喊了爷爷奶奶叔叔姨姨,新年好以后就撒开脚丫跑去和大栓小栓他们嬉闹了。午饭,葡萄酒被拿了出来,青儿说葡萄酒有活血养颜的作用,李奶奶和两个媳妇笑呵呵的多喝了两杯,青儿当时还自我打趣:女人不分古今老少,都是爱美的。听说葡萄酒是青儿酿的,李奶奶笑呵呵的把青儿夸成了花,她两个媳妇也不停附和,惠娘看着青儿有些为难,才解了围:“磨练出来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白只是在一旁笑着看热闹,青儿被解救出来后没好气的赠送了他白眼几枚。李奶奶回礼送了自制的糕点,下午巧儿果儿尽兴了,才高高兴兴跟着回了家。
喜庆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不知不觉年就过完了。
年后生计
村里的元宵节没有花灯,没有灯谜,早些年村子里的人还会聚集到附近的小集市一起过元宵节。现在马上立春了一切从简,家家户户只是吃了汤圆就过了节。
小白元宵前两天神神秘秘去了一趟城里,回来无视其他人的眼光,直接把他买的东西放进他屋子里。巧儿问他买了什么好东西,他也只是笑笑,含糊过去了,渐渐这件事被众人忽视了。
元宵当天,青儿一家人吃了汤圆也没有其它什么节目,青儿微微有些失落,她一直以为古代的元宵节都是多姿多彩的,什么猜灯谜,放花灯,现在似乎什么都没有,人们的心思都放在了接下来的农忙上了。晚上,青儿无精打采的,晚上没有什么娱乐,元宵节更是显得冷清。正当青儿提不起精神的时候,小白神神秘秘的走到她面前,从背后掏出两个大花灯,两个小花灯来,青儿眼睛顿时亮了,突然觉得小白怎么看怎么顺眼,特别是他的微笑很吸引人,当然更吸引人的还是那几个花灯。
青儿接过花灯,小手一挥,反客为主,让家人一起去放花灯,惠娘笑了笑,摇摇头:“你们自个儿去吧,娘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几个路上小心,早去早回。”一旁,巧儿果儿很、惊奇的看着花灯,懵懵懂懂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心里大抵明白是好玩的,就欢欢喜喜跟着去了。
小河边一片寂静,只是偶尔响起几声虫鸣,小白小心翼翼的把火把Сhā在旁边后点燃花灯,几个人才在河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慢慢把弄着手上的花灯。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白提着花灯静默了小会儿,就轻轻把花灯放进河里,青儿见小白已经把花灯放了,也神圣的捧起花灯,小心翼翼的放进河里,两个花灯若即若离,轻飘飘的荡在水面上,一闪一闪的。
两个小家伙见哥哥姐姐把灯放了,也恋恋不舍把花灯放进水里。青儿沉默的看着飘荡在水面上的点点花灯,静静的出神,花灯越飘越远,巧儿“啊”了一声,青儿才悠悠回过神:“花灯上写的什么?”“小家伙们健康成长;一家人平平安安,顺风顺水。”“还有呢?”“后面的是秘密,说出来就不灵了。”青儿也没再追究,今晚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立春祭农,大抵就是村里人聚在一起,祭奠土地神,祈求丰收,完了以后一起吃吃喝喝,很像春天里踏春野炊,青儿严肃不起来,只是觉得好玩。一年之计在于春,祭完农村子里开始忙碌起来。
青儿一家把附近平整的地方都整理了出来,总共有两亩薄地。青儿强烈建议,这两亩地大部分种姜,剩下的种小菜。惠娘见青儿备了很多姜种,知道她已经打定了主意,无奈的同意了。李贵听青儿说要种赚钱的作物,十分支持,并帮着下了种。村子里除了原住民有些肥田,其他人只有几亩薄田,或者只有些薄地。古代田地收成又低,交完税,就所剩无几了,青儿李贵家情况更糟,他们连薄地都没有多少,个个心里都有些着急。
村里有些农户为了生计会佃些地田地来种,靠近集市有大片大片的田地都是佃租出去的,大户人家的庄园都是佃给佃农租种的。也有人会去城里做些小工,给家里增加些收入。李贵开年就开始琢磨这些个问题,但是两家人就他一个壮汉,实在离不得他,青儿想起乡村里多养些牲畜也可以增加收入,于是建议李贵养些鸡鸭,刚好住的离小河近,放养鸡鸭最好。结果两家人一合计,李贵家养鸭,青儿家养鸡。
李贵决定养鸡鸭以后,急急忙忙用木头搭了两个棚,接着又趁赶集日,买了30只鸡苗、30只鸭苗回来,听说小集市上的小鸡小鸭都被他一个人买回来了。还好小鸡小鸭不是很贵,只要五文一只,但是小东西比较脆弱,村里人养得也比较少,两家人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鸡棚鸭棚建挨着的,青儿每次都用空间里的水喂小鸡,顺便把小鸭子们的饮用水也包了。青儿心里隐隐明白空间里的水可以提高免疫力,瞧她们一家子自从喝空间里的水以后,就从来没生过病,连体弱的果儿也是身体日渐健壮,有时候惠娘还感叹,但是她也没在意,毕竟孩子身体变好了是件好事。所以青儿放心大胆的给小鸡小鸭喝,对人体有益的,应该对小畜生们也没什么害处吧,她是这样想的。
小鸡小鸭一多,长久下来吃食就成了问题。这天李贵跑到青儿家来,嚷嚷:“二婶,有这么一段时间了,小鸡小鸭怎么不怎么长啊?吃的也不多,是不是因为只有青草的缘故啊?”
青儿这才想起,她光顾着胡思乱想,没留意到这些小东西没长肉,“要不先用麦麸拌着剁碎的嫩草,菜叶喂养。”
“青儿你这败家的,麦麸是人的口粮,哪能给小畜生糟蹋。”青儿见惠娘李贵反对得厉害,只好无奈的说:“行,咱不用麦麸。还有一个办法,是我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蚯蚓和旱螺丝喂鸡鸭长得特别快,要不咱们每天去捡旱螺丝和挖蚯蚓回来弄碎伴着青草喂鸡鸭。”“这个办法好,你说的蚯蚓是不是你们上次钓鱼用的土龙啊?旱螺丝山里倒是挺多的,土龙就不是那么多了。”
“是啊,土龙二哥有空你就去挖,我不喜欢软趴趴的东西,看到它们动,我鸡皮疙瘩就起来了,上次捞鱼还是小白帮忙的呢。对了,小白可以帮忙挖土龙。”小白本来静静的坐在一旁看书,听见青儿的话,抬头看了青儿一眼,没说话,又把头低了下去。李贵笑了笑:“没想到青儿还怕这东西,行,没事,交个二哥。”从此青儿巧儿又多了一项工作:割草捡旱螺丝养鸡。
后来小鸡小鸭生长顺利,长势也不错,两家人又追加了不少数量。小白从过了元宵以后又恢复了沉默,青儿忙着生计只是奇怪了一下,也没在意。
青儿最近想起自己空间里的大量瓜果蔬菜,不敢冒冒失失的去卖,有些发愁。她在村子周围转了几圈,又跑了一趟小集市,才回家跟惠娘讲:“娘,我们买些荒地种果树吧,我觉得这个有谱。”“果子是挺好卖的,但是果树没几年长不大,也就没出产。”“我看到村子东边坡上有些果树没人打理,叫二哥去打听一下,看能不能买下来。以后咱们再买些地种些果树,扩大成果园。这段时间我琢磨着,弄个果园还有靠谱的。反正咱们家弄不到好地,果林弄成了可是个长远之计。”“行,你拿主要吧,反正钱在你那里。不过,你得找你二哥一起去。”
李贵听青儿一说,也觉得挺可行的,当天就急急忙忙去打听了。晚上青儿家正吃晚饭的时候,李贵冲了进来:“青儿,打听到了,那块地是村长家的。”
“还没吃饭吧?要不一起吃了,慢慢说?”
“二婶,你让我说完了再吃,这事不怎么好弄。我听老爷子说,之前别的村也有种果树的,大部分亏了,赚得也不多。村长家就是那个时候种下的果树,一种就是十几亩。但是好几年过去了花是开过几朵,但是没结个果。”
“那跟村长家讲讲,卖给我们吧。”
“这样的你也敢要啊。不过,老爷子说了,村长家不缺这点钱不一定会卖呢?”
“老爷子不是很有威望吗?找他去试试,一定要把这片果林拿下。我仔细看了看,里面还有好几种果树呢,大都快成年了。”
“行,我吃完饭就就去张罗。”
“不急,今天这么晚了还是明天再去吧。”
第二天,青儿让李贵提上一大罐葡萄酒去了老爷子家,自己焦急的在家等消息。小白见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实在看不过去了,拉着她一起去了老爷子家。等他们两个到了老爷子家,老爷子和李贵已经去了村长家了。青儿他们在李奶奶的招呼下,只得在他们家继续等了。
晌午时分,青儿一听老爷子回来了,急忙迎了出去,看到他们两个面色如常无喜无怒,青儿心里有些打突。
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老爷子无视青儿着急的面孔,不急不忙的说:“青儿,要不是贵小子说你一定要买那块地,咱可不愿去出那个头啊……跟村长谈好了,三两银子一亩,果树一起转让。不过,老头子不怎么赞成你们买那些果林,同样的一亩荒地只要一两银子,三两一亩也愣是贵了些。再说哪些果树这么些年也没什么出产,你们还是慎重考虑一下。”老爷子说完,自顾自的抽起旱烟来。
李贵见状也急忙说:“这次多亏老爷子出面,要不村长不一定肯卖呢。老爷子的话也很有道理,十二亩地,那可得多费一大笔银子呢。青儿,还不咱们回家跟二婶再好好商量一下?”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青儿一听李贵有退意了,急忙说:“我娘已经让我拿主意了,咱们家没什么田地,如果有个果园以后就不担心生计了。在青州的时候我淘到一本书是关于如何打理果树的,我有信心把果园弄好。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我们现在还差些银子。”
“还有这样的书,之前怎么没听你说啊?”
“在路上不小心丢了,还好我看过几遍了,都记得。”
青儿见老爷子一直没开腔,只好厚着脸皮说:“赵爷爷,青儿真的想把那一片果地买下来。弄好了果地,一家人以后就不愁生计了。现在我家还差些钱,爷爷有没有余钱借给我们一些?”赵老爷子慢吞吞的说:“青儿,你都这样说了,老头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说说你们还差多少吧,老头子掂量掂量。”
“还差十五、六两。”老爷子没吭声,李贵惊讶的看着青儿,青儿没理会,接着又对老爷子讲:“爷爷,您放心,打了冬小麦我就把这些全还上。如果你老没有那么多银子,能借多少算多少,铜子儿也行,全是您老对小辈的爱护。”
“你这小鬼头,鬼精鬼精的。行,你们等着,我去找老婆子看看家里有多少铜板儿。”老爷子,笑呵呵的起了身。
最终,老爷子把全部家当十五两银子都借给了青儿,青儿也不含糊,立了字据,还让李贵当中间人也在上面签了字。凑齐了银子,很快就把那十二亩果地的地契拿到了手,青儿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家里以后一段时间里都要过紧巴巴的日子,但是手里有地心里不慌。青儿觉得自己老土了,思想已经跟上古人的思维了。
小白离开
全家人出动,花了三天时间把果园里的杂草铲了堆了肥,还有十几株枯死的树苗也一起铲了。好些果树株距比较近,李贵在青儿的吩咐下顺手移栽开了。十来亩果地里有桃树、李树、橘子树、梨树,青儿觉得种类刚好。
果地整理以后,有模有样的,像个小果园,青儿看着很开心,一有空她就去浇水,还把家里的柴灰也顺便背过去倒进果地里作肥。
空间里的水,青儿不敢多浇,浇多了要是人家几年都没结果的果林,自己刚买来就大丰收了,也太妖孽了,再说,她们一家孤儿寡母的刚搬来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没站稳脚,就被人惦记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青儿心里也很明白,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把空间里的水和河水兑在一起使用。
这段时间,惠娘虽然没说,青儿也知道她是很担心的,家里突然背了十几两的外债,可不好受。好在那些果树逐渐长得精神了,惠娘才微微放了心,青儿看着也松了口气。
傍晚一家人吃完饭闲下来,小白沉着脸走到惠娘面前说:“姨,我最近要出一趟远门,要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这段时间多亏你们照顾了,请受小白一拜!……”青儿手上拿着的一本书“啪”一声掉在了地上,惠娘看了她一眼,回头扶起小白,心里也不好受:“是家里有消息了?”
“我外公那边的亲人,去年没有找到,今年我想再去找找才放心。”
“是应该这样,说不定你家亲戚正担心着呢!那你家亲戚家在哪个地方?远不远?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在运河对面长宁县,小子准备这两天就走。”
“这么赶,之前没听你说起啊……”
青儿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嗡直响,已经听不到小白他们后面说的什么了。突然头上一片阴影,青儿抬头见小白站在她前面,静静的看着她,那灼灼的眼神让她感觉有些心慌。
“我要走了,咱们去院子里说说话吧?”青儿默默的跟着小白走出去,惠娘在两个孩子身后叹了口气。
头上星光点点,院子里一片清明,青儿看见小白闪亮的双目,缓缓低下头,拼命压抑自己翻腾的内心:小白要走了,小白要离开村子了,以后还能见面吗?再见面的时候,小白还是小白?我还是我吗?又或许永远也见不着了。青儿有些烦躁,不停用脚在地上画着圈圈。
“没什么话对我说吗?”小白见青儿一直不说话,低低的问,那声音低沉又压抑,青儿不由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小白,没有开口。“唉,指望不上你说什么好话,我可是有很多要说的。”小白见青儿又把头低了下去,只好对着她的头缓缓的说:“青儿,我原姓薛,冀州人。长大后,才知道我亲娘不愿嫁给我爹爹,因为种种原因早早去世了。嫡母后面有了小弟弟容不下我,我就离开了冀州。后来为了了却我娘的心愿就来青州寻找我娘的娘家人,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当时我打听到我外公家里还是有一些人在的,只是我去的时候,刚好出远门了。这次我要去好好找找,好了却一桩心愿。……我爹娘两家的恩怨我一下子也说不清,总之,我不喜欢薛姓,就用了我娘的姓氏,府里夫子给我取的字为启,所以当时我告诉你们我叫白启,我不是有心欺骗你的,你不要埋怨我。”
青儿摇摇头,这个问题现在不重要,虽然她很讨厌别人欺骗她,但是小白也不是故意的,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走了:“那要是找不到呢,你怎么办?回薛家吗?”小白似乎看透了青儿的心思,坚定的说:“你放心,找不到,三年之后我定会回来。薛家,我不愿回去。即使他们让我回去我也不会回去的,我爹娘两家已结仇,说起来都是血脉相通的亲人我狠不下心,干脆两边都不搀和了,这次出去只是为了了却我娘的心愿。”
说完小白拉过青儿的手,掏出一块玉佩轻轻放进青儿的手心:“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放在你身边陪着你。”青儿听了小白的话正暗暗高兴,一不留神,被抓了个正的,后面的话更是吓了她一跳。青儿现在心里有些明白小白的意思,但是还是被吓到了:现在的孩子这么早熟,已经懂情爱了?她赶紧甩甩头: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青儿甩甩头,头脑清醒了些,急忙把玉佩塞回小白的手里:“你娘给你的,你自己戴着留个念想吧。再说了,听你的意思,你还没见过你娘娘家人,说不定这是一件信物呢。”小白顿了顿,觉得有些理,就把玉佩又放进了怀里,青儿见状松了口气,以为完事了。 “青儿,等我!”青儿僵住了,小白见她没反应又重复:“青儿,你会等我的吧?”那声音充满了诱惑,青儿傻傻的点了点头,等她回过神来,老脸都红了,她捧着脸转头飞快的跑回屋里,也顾不得自己还有好多问题要问小白。小白被独自留在院子里,傻傻的望着天空笑,这似乎是年后他第一次真心的笑。
青儿顾不得惠娘他们惊讶的目光,跑回自己的闺房倒在床上,幼稚的用被子捂着脸,心里直翻腾:刚才自己是在和小屁孩谈情说爱了?不会是在摧残祖国的幼苗,老牛吃嫩草了吧,这嫩草也太嫩了,还未成年。青儿有些接受不了,她似乎忘记了她自个儿这个身体也还未成年。青儿纠结了很久,理也理不清,最后只好马大哈的想:那是小孩子一时的兴趣,时间久了,心思就变了,自我安慰一番以后很快满腹思绪就消散了,青儿的心情也阴转晴了。
第二天,巧儿果儿还如平常一样玩耍,他们还不知道即将面临离别,也不知道离别的滋味很不好受。
青儿一大早就开始给小白备干粮,小白顶着黑眼圈走过来轻轻的说:“我准备明天就去长宁县。”青儿淡定的忽视小白的黑眼圈说:“这么快,有路费吗?家里的银子都花光光了,怎么办?”“上次我把我的旧袍子当了二两银子,到时候不够我就一边找事做,一边找人。”青儿听着心里一酸:小白十指纤纤,不像吃过苦的孩子,以后人海茫茫,无依无靠,孤身一人,怎么办才是好?青儿想起自己刚来这个时代那段彷徨的日子,忍不住想哭,她假装要回屋拿东西,转身掩面走了。
小白跟着惠娘去老爷子和李贵家告别,青儿在家把腊瘦肉煮了,烤干做成肉干,又细细烙了好多厚实的饼,一些饼还加了各种各样的馅:肉馅,饴糖馅,青菜馅,咸菜馅。其它的都做成无馅的放的久些。青儿把饼做好放凉,又细细把有馅和无馅的饼分开包好。把牛皮水囊装满空间水,一起放进小白的包袱里,才放了心。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李贵赶着驴车过来载上青儿和小白,惠娘红着眼睛一直送到了村口,一直不肯离去,小白也红着眼睛直叫“姨,你们保重!保重!”李贵家的驴车后面加了个棚和草帘,清晨虽然有很多露水也不担心受凉。青儿心事重重的坐在里面,没注意到小白一直静静的看着她。不知不觉,时间悄然而逝。
三个人一路沉静的来到护城河岸,护城河商人民众叫它运河,官话叫护城河。“小白,你去那边茶寮歇一下,我和二哥有点事很快办完就回来找你,一天一夜了,咱们三个也饿了,等会儿在茶寮填填肚子。”
青儿想起上次孙武说过他们基本上天天都会来运河做买卖,于是就让小白去附近的茶寮歇一下脚,自己拉着李贵牵着驴车一边走一边耳语。
茶寮的位置比较偏,刚好看不到码头。李贵把驴车停在码头上后,就下了河岸,青儿静静的守着驴车,出神。一会儿李贵带着孙武几个人上了岸,孙武利落的爬到驴车仔细看了看,出来点了点头:“都是老主顾了,我也不说什么,老价钱十二文一斤,称秤吧。”
开年以来物价稍稍有些回落,好在这个季节桃子葡萄比较稀罕,青儿对这个价格也还满意。卖完果子,得了十来两银子,青儿愁容一扫而光,轻快的朝茶寮走去。小白远远见青儿来了,笑着起了身:“干嘛去了,这么久。以为你不要我了,自个儿溜了呢。”青儿解决了钱的问题,心情十分好,也没在意小白的话,直接叫了小二哥给每个人上了一碗汤面,虽然汤面没什么油水,但是热乎乎的吃下去刚好,而且便宜大碗八文,小碗六文,青儿叫了两个大碗,一个小碗,古代的大碗都是海量的,够吃了。汤面一上桌,三个人顿时觉得更饿,也顾不得说话了,端起碗就吃,呼啦啦很快全下了肚,小白吃完打了个饱嗝,笑眯眯的说:“没青儿做的好吃。”小白说话从来就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现在却用讨好的语气说话,青儿心里又难受了。
吃完汤面,三个人安静的来到码头,青儿掏出她用手巾包好的十两银子,递给小白:“收好!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小白接过来,顿了顿,沉默的放进怀里,青儿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两片树叶递给小白说:“这个你也收起来吧,应该是好东西,我也不确定。没试过,有什么作用也不清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吃。”
两片空间绿叶,像是刚从带露水的枝上摘下来的,绿意欲滴,充满了活力,青儿一掏出来,就飘出一股谈谈的清香,闻到的人精神顿时一振。
小白慎重的把绿叶和玉佩放一起:“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也该走了,青儿……,唉,二哥,以后青儿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她还小,很多事情考虑得不是很周到,你多帮衬帮衬!”说完还做了个揖,李贵连忙跳开:“小老弟,不要如此多礼,我和青儿她们是一家人,本就应该互相照顾的。倒是你,一路上,自个儿照顾好自个儿。”“青儿,我昨晚跟你讲的话……”“等你长大了再说。路上不要太省,在外面实在呆不住了,就回来。”青儿抢先说道。“好!”“自己照顾好自己,天冷记得添衣。遇到陌生人记得保存戒心,无事献殷勤的人非奸即盗。”“好!……我走了!”小白挎着包袱,下了河梯,青儿追上去,把他送上了渡船。小白越行越远,青儿见状,两行热泪不由顺流而下。
看不见小白挥手的身影了,青儿放下挥动的手,泪流满面的望着水面出神:看来小白在自己的心里比想象的分量要重……自己来古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仍然时不时感觉孤独寂寞。周围人也多有关爱,但是自己似乎过不了那道坎……。自己戒心重,除了惠娘他们几个,小白就是自己真心接纳的第一个外人了,现在确是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儿平静下了,揉了揉酸楚的鼻子,转身离开。
小神农山散心
长宁县比长安县富庶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长宁县地广粮多。长宁县属于盆地地形,周围群山耸立,形成一适宜稻谷生长的气候,加上盆地平坦宽阔,每年稻谷产量很是可观。而长安县多是山地,没什么大的出产,林木倒是多但是不稀罕,竹子也多但是便宜,好在长安县产的水果汁多味浓远近闻名,也是一笔大收入,加上长安人强悍,靠山吃山,很多汉子都是出色的猎人,这里的野味也是远近出名的。由于资源差异,很多小商贩往来于两县之间,交易着两地的出产,生意还很兴隆。
青儿收起满腹心思,仔细算了算,自己身上只剩几百文,家里米缸也见底了,想了想又和李贵一起把空间里的白菜萝卜贱卖了,换了二三两银子。
两个人揣着银钱到了粮铺,青儿狠了狠心,买了100斤糙米,一直是粗粮她实在吃不惯,据她观察,小家伙们也挺爱喝粥,听李贵讲原来老家也是出产稻谷的,一家人长期不吃米饭也都不适应,青儿趁着手上有钱也就多买了些。现在的米价仍然没跌,一石糙米也就是一百斤,要1800文,听说以前便宜的时候,一石糙米只要一两银子。青儿用剩下的钱买了些粗粮,和大量粗盐,李贵也买了一些粮食,两个买完,很默契的不谈小白离开的事,静静的赶路回家。
回到家里,青儿觉得身心疲惫,顾不得理会小家伙的问题:小白哥哥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就一头栽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宿。再次醒来,惠娘已经熬了米粥温着,青儿连喝了三大碗,才感觉有力气了,两个小家伙在一旁恹恹的,只是没再问小白哥哥哪里去了,许是这两天惠娘已经跟她们讲过了,但是结果还是让她们闷闷不乐。
一连几天家里都是低气压,青儿干起活来也是无精打采的,这天,二牛路过青儿家,见青儿精神萎靡不振,打扫院子的时候似乎力气还不够提起扫帚,犹了犹豫才说:“青儿,你怎么啦?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情总是不好,也提不起精神来。”“这样啊,青儿,最近我和姐夫要去小神农山采药,你要不要去散散心,我告诉你小神农山山清水秀,可美了!”
神农山这名字挺耳熟的,不会是那个时空的神农山吧,青儿精神一振,“小神农山大吗?上面有道观吗?那里有山势陡峭的山峰吗?”“没有啊,小神农山就两座山峰,中间有一道溪谷,山虽高但是陡不陡峭不知道,很少人爬到山顶去。”“那怎么叫神农山啊?”青儿有些失望。“山上的药材比一般的山上多,因为安宁县有个大神农山,我们这些越懂药材的人私下就叫它小神农山。”“为什么叫大神农山呢?”“听我爹说,长宁县边境上有一些山脉,里面有很多凶猛的野兽,一般人都不敢进山,后来一个越懂药材的农夫发现那些大山都是药山,后人感念那位农人就把群山尊称为大神农山啦。不过听说现在一般人也不敢去那里的,很危险。还是小神农山好,没凶猛的野兽。”青儿心想,这也太乌龙了吧。
这天,天空明朗,是个好天气,青儿心想,古人真厉害,不看天气预报,也知道天气会晴朗。旁边小翠心不在焉,时不时偷瞄前面的赵子聪,还满脸娇羞,看来两个人的新婚日子过得不错,不过大伙儿都习惯叫他葱头,亲切,二牛改了好久的口才叫姐夫。一行四个人顺着小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山脚下,抬头就见两座山峰耸入云端,山顶烟雾缭绕,是梦是幻,犹如仙境,青儿心境顿时豁然开朗。
葱头在前面带路,紧跟的是小翠,青儿,二牛在最后,四个人背着背篓,不急不慢的向山里走去。二牛他们三个人都懂药草,只有青儿纯粹是春游的。听小翠的意思,她家那口子原来不愿她跟着出门的,毕竟去山里采药是一件辛苦的事,女人跟着很不方便,但是青儿一个人跟去,更说不去,所以就叫上她一起作个伴。青儿听到心里很是感激,出门采药是他们的生计,却体贴她,耽误了功夫,她暗暗想,等会儿一定不能拖累了他们,要亦步亦趋。
山里树木茂密,葱葱郁郁,偶尔响起的清脆鸟鸣,欢快又悦耳。树林里各种各样不知名的野花花骨朵儿含苞欲放,偶尔有几朵微微盛开的花朵儿也是含着露水,羞答答的,很是诱人,青儿想摘又舍不得,犹了犹豫,终究还是让她们自由自在的在山里散发美丽。小翠也想摘些,但是见青儿只是看,没动手,想到自己已成家了,不能像个小孩子,也收回了手,只是静静的看。周围的树木,树种不一,姿态各样,现在树枝上都还带着露水,翠绿欲滴,很是漂亮。
山里有很多小路,偶尔也见一些樵夫担着柴,迎面打招呼,应该都是附近的人家早早就上了山。来来去去有好几个人,也有采药的,不过见这块儿已经有主了,笑了笑走开了。不过真没见到其他女子进山,几个年青人见还有女子随行,还红了红脸,矜持的笑了笑,很是可爱。
山里空气更清新,游走其间,心情舒畅,缓缓走来,移步换景,恍若人间仙境,美轮美奂,青儿不由沉迷其中,心中的郁结早已散去。二牛他们两个可能是看惯了,早早开始忙活着采药草,小翠四处打量了一会儿,也开始帮忙去了。青儿跟着无意识的停停走走看看,当她回神来,小翠他们三个已经收获颇丰,自己背篓里依旧空空,青儿不由觉得好笑,自己多久没这般放松了。
中午时分,葱头在溪边找了块大石头歇下,青儿掏出自己做的饭团,还有一些脆脆的咸菜,和大伙儿一起分享,二牛他们掏出自己带的高粱馍馍,也不客气,一起分享起来。四个人乐呵呵的一边吃,一边聊天,渴了就喝清甜的溪水。旁边就是潺潺的溪水,叮叮咚咚顺流而下,青儿一边感受清风拂面,一边聆听溪水的轻声诉语,感觉很是惬意,就像出来春游,野炊的时候还有伴奏,很是享受。听葱头他们讲小河也是溪水的一个小枝,难怪河水那么纯净清澈。
吃完,欣赏完美景,青儿见小翠三个收获颇多,也心情澎湃了,自己下午也要奋力淘宝去,虽然,葱头他们讲采到的都是些普通的药草,换不到几个铜板,青儿看了看,除了车前草,其他她一个也不认识,还好一样不影响她的心情,依旧为下午的行动兴奋。
下午,四个换了一座山,青儿现在心里明白了,这个小神农山绝对不是现代的神农山,两座山虽高,但是很小。
山顶古树成林,很是茂密,葱头他们几个却是不让去,传说上面是神仙住的地方,不能打扰他们的清净,否则会被神兽生吞活剥了,听说去山顶的山民,没几个活着回来的,好多被什么吓得一直昏迷不醒。青儿也入乡随俗,不勉强去山顶了,况且爬山是件很累的活。
青儿小心翼翼的,扒开灌木丛,仔细找起来。现在还不到三月,青儿不担心有蛇,现代有句古话,三月三蛇下山,现在蛇应该还在冬眠,她放心大胆的扒开哪些树丛,见到自己认识的菌类,和木耳就拼命往背篓扔。一会儿,小翠摘了几个红红的小果实过来,递给青儿“妹子,吃点野果子解解渴。”青儿接过来眼睛顿时一亮,是小番茄,她急忙问:“小翠姐,这哪里来的?”“那边草丛里有好多,怎么啦,这可不是稀罕玩意儿,爷们都不爱吃,就咱们女人还喜欢这酸酸甜甜的味道,好在解渴,来山里的人都会顺手摘些吃。”“姐姐,你忘了,咱们家可是女人多。不行,我得多摘些回家,解解馋。”青儿来到小翠指的地方,果真有很多小番茄,她乐翻了,没白来可找到宝了。青儿摘了很多小番茄,想了想顺手又连根拔起好多株,小翠见状:“青儿,你干嘛把藤都装进篓子啊,那多重啊,又没用。”“呵呵,我想弄回去自己种种,以后就不用跑这么远才能吃到了。”“很酸的,偶尔吃吃还行……”
青儿尝了尝,果真比现代的小番茄酸了好几倍,难怪藏在深山无人问津。但是青儿自己喜欢吃小番茄,还是想试着种种看,没想到后来真被青儿培育出来酸甜适宜的品种。她舍弃红果一称,给它命名为现代的名字圣女果,并说那是专属女人的果实,结果圣女果风靡一时,很多大家小姐也还吃,这是后话了。
四个人背着沉甸甸的成果,天快黑了才到家门口。惠娘早早守在院子门口,见青儿面带笑容,风风火火的走回来,提起的心才放下,一边赶紧向葱头他们道谢,一边顺手把青儿的背篓接下。
回到家,甜甜睡了一觉,青儿起来吃了点东西,精神抖擞的开始清点战利品,惠娘见青儿心情开朗了,笑了笑,放心的去忙她自己的了。巧儿果儿看到大姐弄回来很多新鲜玩意儿,也欢天喜地的跟着,东捡捡,西捡捡,尽帮倒忙,青儿也不在意,乐呵呵的在后面收摊子。收拾好,青儿把小番茄洗净,听小翠讲小番茄山里人都叫它红果,倒是名副其实,但是青儿更喜欢圣女果一名,感觉就像女人专属的果子,意境很美,这也是青儿喜欢的一个原因。
巧儿果儿见大姐手上红通通的果实,很是喜爱,一直睁大眼睛,惊奇的看着,青儿见状,笑了笑,顺手塞了个果子到两个小家伙嘴里。巧儿倒是喜爱,眉开眼笑的,果儿一咬就皱起包子小脸,艰难的吞咽,再递给他就连连摇头,还拼命后退,一边龇牙咧嘴。看来这果子真属于女人的水果,连小男孩都不怎么喜欢。
泡姜生意
四五月,冬小麦已经成熟,李贵帮忙一起把小麦收了,晒干全卖了,交了农税,还是远远不够换债。青儿也没想到粮食出产这么少,两家七八亩荒地还不到八百斤小麦,而且又廉价,晒干了才九文一斤,这时她才想起她卖泡菜的收入其实挺不错的。交了税,只剩下三、四两银子,离债务还有好长一截。这里的小麦可是主粮,一般人家交了粮税剩下的都留下来做一年的口粮,不够就参些高粱什么的度日了。老爷子见青儿一家把口粮全卖了,沉默了一阵子,还是携李奶奶上门轻声劝导惠娘,钱慢慢还,先要紧着口粮。
青儿有些郁闷,她不想失信于人,于是兑着李贵又赶了一趟城里,卖了果子,又卖了些时令蔬菜油菜,菠菜,莴苣什么的,并编了个借口说是在青州收集来的,只是后来到长安以后,季节不对就不敢轻易拿出来了。李贵也相信,还说青儿做的对,是不能太冒险了。青儿见李贵真心为她着想,心里一松,又透露:自己跟小白单独行动过几次,一次,跟小白去集市,看到有人卖嫩姜,说是他自己家原是要种成老家做药用的,因为要急着搬去其他地方,他家口子不等跟他商量就全挖了,准备运到新住处种,但是路途遥远肯定是种不活的,就贱卖了。那人老家住山里,全部土地种了姜不说,还开了荒种姜,收起来不少,青儿把那些嫩姜全买了。还说回家后就开始制泡姜来卖,肯定大卖,李贵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青儿在现代就特别喜欢吃四川泡姜,酸酸辣辣的,很是可口。再说有句俗话冬吃萝卜夏吃姜,夏天马上就到了,赚点口粮备着总是好的。她现在虽是无债一身轻,有点余钱傍身更好,于是青儿早早就开始琢磨了这事了。经她打听这个时代只知道老姜的药用,还不知道姜做吃食得美味,青儿不怕做第一个吃螃蟹的,有千年文化底蕴做熏陶,青儿对这些个自己熟悉的小事还是有信心的。
无钱路路不通,青儿深有体会。收完小麦,七八亩地很快种上黄豆,一家人就闲下来了,青儿急忙把部分嫩姜移到小作坊仓库里,开始制作泡姜,看来这次主要还是自家人动手了。村里的人或多或少有些水田,都忙着种稻谷,家里没什么田地的青壮力,早去城里做短工了,只留下妇弱在家忙着田地也够呛,很难找到帮手。
青儿又把跟李贵说的一番话跟惠娘说了一遍,说清楚了嫩姜的来历,惠娘才放了心。姜有开胃健脾、驱寒消毒、温肺止咳的作用,惠娘听说能做成吃食,只是稀奇,倒也放心让青儿折腾,自己打下手了,杏娘也过来帮忙了,青儿跟惠娘商量还是给杏娘算10文一天的工钱。忙起来三餐李贵一家人也在青儿家做了一起吃了,避免误了时间。李贵的工钱,青儿心里早有计较,家里的重活都是李贵一个干的,青儿心里很明白,再说是一家人,李贵对自家也是掏心肺腑的,青儿舍得银钱,毕竟那是死物。
青儿先将嫩姜切成丝凉拌,先让一家人尝了尝,很爽口,又听青儿说,做成泡菜更好吃,就都放心了。洗干净的嫩姜白白嫩嫩,个头大又饱满,看着很是喜人,小家伙看着也很是喜欢,很高兴帮着做些小事。这次李家人全家出动了,除了依依呀呀的小豆子。青儿把嫩姜洗干净后风干,把大个头的对半切开,小个头的就直接装进同样洗净风干的坛子里,每个坛子装半坛。
接着青儿烧开几大锅水放凉后,放入适量花椒,红尖椒,大蒜,盐,和适少许精糖,然后把调好的汁水倒进装了生姜的坛子里,最后每个坛子放一小块陈酸萝卜进去,密封好就成了。
过了五六天,青儿觉得差不多了,打开坛子,夹了些生姜出来,一家人伴着白粥,尝起鲜来。青儿自己倒是很有信心,毕竟她见前世长辈做过好几次,自己后来也动手做过泡姜,味道还不错。果然,子姜口感依旧脆嫩,入口丝丝的酸、辣、甜,很是爽口。许是土壤水质比现代好,嫩姜鲜嫩很多。三个大人连连称赞,小家伙也很是喜爱,顾不得说话,只是快速夹姜,快速喝粥,好像有人跟她们抢似乎的,既是大人一直跟她们讲还有很多,她们两个依然还是像很久没吃过东西似的,狼吞虎咽,引得惠娘一阵笑骂。青儿看着,笑眯眯的,一边慢慢享受起美食,白粥伴泡姜。细细品味嫩姜,清清爽爽,伴着白粥的清香更胜似人间美味,那味道还久久留在齿颊间不散,让人回味。
品尝过泡姜以后,一家人更有信心了,但是听青儿定的价还是吓了一跳,老贵,十九文一斤,包送。李贵忐忑不安的赶着驴车,带着青儿和几坛泡姜向城里赶去。
到了迎客斋,熟悉的店小二见到,赶紧帮忙把驴车牵到后院,然后领着他们去见了颜掌柜。去年年底多亏了青儿家的泡菜,既是年成不好,迎客斋生意也还不错,里面的小工也跟着过了个好年。小二哥可不敢轻慢了。
都是老主顾了,一切好说,掌柜尝了也赞不绝口,连说不错,青儿让掌柜伴着白粥再尝尝,颜掌柜尝了尝,神情激动:“小哥你绝了,能做出这么好吃的小菜,说吧,多少钱一斤。”“十九文,带汁水。”青儿比了个数字,“这么贵,汁水都要钱?”“掌柜的,你老见识多,也知道这东西不仅好吃,而且只此一家。再说了这材料多贵,我就不多说了,掌柜你明白的。”“既是这样也太贵了些,平常人家可买不起,都赶上肉价了,汁水都要这么多铜板也说不过去。”“俗话说饭不香,吃生姜 早吃三片姜,胜过人参汤。这姜不仅有药用,还开胃滋补,好东西价钱当然就高了。”“哪里的俗话,我怎么没听说过啊?”颜掌柜一听,激动了,连谦称都忘了。青儿噎住了:“听一位老医生说的,姜有开胃驱寒的作用不假吧。好吃对身体又好,吃惯油腻的富人肯定喜爱。再说了,嫩姜和这汁水,还可以做调料,调味去腥,老姜味道更浓些,你们要是需要,以后有的话我也泡出来还是卖给你们,老价钱。”“还是贵了些,你这坛子里小半都是汁水,值不到这个价……”“掌柜的,你一小碟一小碟的卖给那些富人,肯定大赚的……”
姜还是老的辣,最终青儿被剥削了,十六文每斤,包送,每坛泡姜连皮有十八、九斤,掌柜的要求每坛泡姜放进去的嫩姜不能少于12斤,最后他还故做大方的说,坛重就不计较了。这个价格青儿能接受,但是她多多少少有些挫败,她一个现代知识分子还斗不过老古董。李贵倒是眉开眼笑,很是高兴。最后青儿嘱咐这嫩姜也不能吃太多,吃多了上火,久把驴车里一半的坛子搬下来,称秤结账走人。那些泡姜,青儿在家都检查过,味道很正宗,她顺手还把每个坛子里的陈萝卜取了出来,别人尝了也不容易学去做法,再说又受材料限制,青儿很放心。
到飘香楼的时候,谈判就快速了,十六文每斤连皮不二价,很快就谈妥了。两个人拿着钱,买了一杆秤就急忙赶回家,两个酒家可是约好五日后要送一批货的。
惠娘听到青儿亲口告诉她的好消息乐翻了,直嚷要杀鸡庆祝,结果还是李贵说要赶着出货,惠娘才算了,说是等忙完了再庆祝。做泡姜比做泡菜简单,洗净风干放进汁水了密封好就行了,很快青儿又做了一批。原来做好的,让李贵叫上老爷子家的儿子一起去送货,这次不用出去买材料,青儿给他们每坛10文的工钱。一辆牛车,把坛子叠好,也能装一二十坛,一个来回四五天,赶得上城里做苦力的最高价了,很公道。老爷子家田地里忙得差不多了,也不急着用牛车,很是乐意。老两口还专门来青儿家一趟,表示感谢,最后还让两个儿子一起去送货,好有个帮衬,青儿也很乐意,毕竟,路途虽不远也不近。
李贵每次从城里回来,总是啧啧赞叹,酒楼里从早上开始就人来人往,生意兴隆啦,好多江上路人到这里都会停下了尝尝这里的小菜啦。连孙武都找上他要货,还缠着他说老主顾了,多少也要卖他些什么的。两家酒楼货越要越多,搭上孙武家多一份不多,青儿也就答应了,就是李贵他们累些,青儿还嘱咐李贵记得跟孙武要跑路钱,给自个儿挣点茶水钱。
最后每次要的货最多达到八百斤,青儿有些吃不消,连忙让李贵跟两个掌柜说每次最多不能超过六百斤,送货的也要喘口气不是。再说,细水长流别人才知道自个儿家东西的重要性。虽然她空间里不缺嫩姜。
庆贺
泡姜一直卖到七月份,天气燥热起来,青儿才收了手。除了工钱,还尽赚九十几两银子,零零碎碎的,数得手抽筋,青儿也乐呵。青儿把银子数了几遍,末了捡块十两的银陀额外给了李贵。李贵不愿意要,但是在青儿的大道理下还是收下了。惠娘见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大一笔收入,笑呵呵的,最近不用再担心生计了,一下子她似乎年轻了好几岁。惠娘心里高兴也不忘让青儿给老爷子家两个儿子加些辛苦费。青儿想了想,又给赵正赵军每个人包了六百文的红包,给两个老人也捎上一身新衣服,挑的样式布料在村子里只是中上,不扎眼。老爷子一家接到礼物乐呵呵的,拉着惠娘和青儿的手说了好久的话,那高兴劲好似是自家赚了钱似的,青儿看着很是温馨,也就慢慢陪着老人唠嗑了。
手上有了钱,青儿也不会亏待自己,给家里每个人都制了一身新衣服,一家人的里衣青儿花大价钱买了棉布让惠娘给每个人做上一套。毕竟小孩子的皮肤娇嫩,穿纯棉的衣服更舒服些,青儿自个儿觉得自己也变得娇气了,穿麻衣居然觉得割皮肤。惠娘见青儿花八、九两银子买了一大块棉布,只够给一家人做一身衣服,直骂青儿败家,但是看到青儿身上隐隐透着的红印,手上也不耽搁了,还是给每个人做了一身里衣。多的布料又给青儿多做了一套换洗的小衣,和两条小裤裤,模板是青儿跟她讲的。当时她听到,只是以为青儿为了省布料,也没在意。其实青儿早想要小裤裤了,买棉布的时候她故意多买了些,古代的亵裤她穿着一直觉得不习惯,别扭。
丰收的日子总是让人高兴,清晨巧儿果儿听说给他们买了新衣服就嚷着要马上穿,惠娘倔不过他们,就给叫家伙们穿上了,两个孩子穿上新衣就急忙跑出去跟小伙伴们显摆去了,吃午饭的时候两个才美滋滋回来。饭桌上,巧儿突然激动的说:“娘,我要吃鸡。上次你说卖完姜要杀鸡吃的。”“这丫头,记性真好,都过去一两个月了还记得。行,娘杀鸡给你们吃。姜卖的这么好,的确值得庆贺。”
傍晚,天气凉了,惠娘叫上李贵一家一起庆祝庆祝,李贵过来还拽了一只肥鸭,青儿看到乐呵呵的接过来,夏天吃鸭刚好。惠娘见状,笑道,你这丫头,真不知道跟你二哥客气。
李贵麻利的杀鸡杀鸭拔毛,杏娘帮忙往灶膛里加柴,惠娘拣菜洗菜,小家伙见家里要做好吃的,也不往外跑了,乖乖在家等着,有时还兴奋的嚷嚷要帮忙,一家人聚在一起很是热闹。青儿花大价钱买了不少绿豆,想着夏天熬绿豆汤解暑,现在也派上大用场了,绿豆炖鸭,加上几块陈酸萝卜,通气下火又温补。青儿把食材放进去了,加上水,慢慢炖着。那只嫩鸡,一半做成宫保鸡丁,一半做成凉菜手撕鸡,两道菜虽说各有千秋,但都色鲜味美,看着令人垂涎欲滴,诱人力十足。最后青儿炒了个油菜,又用上次剩下的小番茄打了一个酸酸甜甜的鸡蛋汤,加上一个凉拌莴苣丝,十分丰盛,当然桌子上少不了泡姜的。
鸭汤味道鲜美,开胃又爽口,一点都没有鸭子的膻味,李贵急急喝了两大碗后才点头说:好吃,以后咱就这么做来吃。微带酸甜的鸡蛋汤也很受大大小小女子的喜爱,小豆子似乎也钟爱这两种汤,喝了不少,小家伙现在还属于无齿一族,只能吃流质食物。鸡就不用说了,看装满鸡肉的碗里消失的速度就知道都爱吃了。主食是干米饭,青儿这次为了让一家人吃得痛快,故意没加杂粮,惠娘也默许了,这是个好日子,值得如此庆祝。杏娘一高兴。连吃三大碗米饭,还有不少菜,看这架势,就知道米饭还是挺受欢迎的。
这个时候当然少不了酒,一大坛葡萄酒早就上了桌。青儿自从说葡萄酒可以美容以后,惠娘就和她每天晚上睡前都要喝上两口,有时候巧儿果儿也来凑热闹,青儿想着酒的度数不高,也让他们小抿了一口,多的不给,毕竟还是小孩子。喝了一段时间,还是有效果,惠娘和青儿的脸红润了很多,这下惠娘喝得更勤了,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葡萄酒放的越久越香醇。私下里,李贵还问了青儿为什么不卖葡萄酒,要是卖的话肯定能赚钱。青儿觉得自己的泡菜大卖已经很出格了,就拿这次做泡姜生意来说,村里很多人老是左推右敲的打听嫩姜的来历,泡姜方子什么的?她听着不胜其烦,如果还卖葡萄酒那也太引人注目了,青儿可是知道现代人对葡萄酒热衷的疯狂程度,好酒是不分国界时空的,到时候真弄葡萄酒去卖说不定麻烦更多,得不偿失了。于是,青儿就跟李贵讲:手上的葡萄不多,葡萄酒可是好东西,咱们酿了留着自个儿慢慢喝。李贵想到葡萄酒香醇的味道,不由口内生津,连连点头说,中,留自个儿喝好!青儿家的葡萄酒可从没短过他的。
天气热了,青儿不愿出门,无事就窝在家里,晚上就直接穿着小衣睡了。惠娘见到,直叫青儿不懂规矩,捉着她直念叨。但是实在太热了,晚上关了房门,青儿仍然我行我素,白天她倒是不敢露胳膊露腿儿,要是被村里人看到了,唾沫星子都淹死她,青儿心里很明白乡村里的八姑八婆有多厉害,杀人不见血,更别说这落后封建的时代,青儿觉得自己还是谨慎些好。实在太热,青儿白天就熬绿豆汤,熬好装好放进篮子吊在李贵家的水井里放凉了喝,也很解热。
李贵家旁边有一口废弃的水井,听说是原主人自家打了一半后,闲麻烦就放弃留做地窖了。前两个月李贵想着青儿家要卖泡姜,会忙一段时间,他自己就没时间去河里挑水了。于是就抽空叫上两个人,把那口井打好了,也方便了许多。这个季节田地里农活不多,天气又特别热,村子里的人大多都是一早一黑出门,中午都窝在家里,修修农具,编织竹筐,竹篓什么的,遇到赶集日也可以卖上几个钱,夏天里除了知了的鸣叫,村子里显得很安静。
梨、李子,春天里已经冒过一些花骨朵,但是稀稀疏疏,不密集,多少还是给人了一些希望。现在零星结了几个嫩果儿,估计今年还不够塞牙缝,不过青儿也不在意,多多少少还是结了几个果子,说明这些个果树是没问题的,以后果子会越结越多,青儿是这样想的。村里人见那片废弃的果林居然开花结果了,惊叹了几声,倒是无人觉得怪异,大多暗叹青儿一家运气好,刚好村长家养到要开花结果了就被她家买下来,拣了个大便宜。
家里卖蔬菜瓜果的钱就够过上舒适的日子了。青儿闲下来,找惠娘唠嗑,什么家里人手少,又要弄果林,又要种地栽菜,还要养鸡,实在忙不过来啦。她又委婉的说家里没有主要劳动力,孤儿寡母力气有限,做不完那么多活计。现在的生活已经转好,不能老麻烦二哥李贵帮忙,他也有一家子要养什么的。惠娘停下手上的针线活,笑道:“你这鬼机灵,有什么话就直说嘛,娘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绕那么多道道,听得我脑袋嗡嗡直响!”“那好,娘我就直说了,咱们卖这些瓜果蔬菜也赚了不少钱,泡菜以后咱们也可以一直做下去,咱们现在不愁生计。咱就把这些鸡养大卖了,就把这活计让给二哥一个人做吧,活计多了咱娘儿也忙不过来,娘你要是觉得不习惯,咱就挪过窝只养自家吃的鸡就行。你说行不?”“你这鬼丫头是自个儿想偷懒吧?不过你二哥多个生计也好,他帮衬咱家不少……”“娘,这次你可冤枉我了,咱这是心疼娘您太辛苦了。再说,有这个条件了,咱就好好养养自个儿吧,养那些鸡鸭有什么趣……”“你就贫吧你……”
青儿把这个想法给李贵一说,李贵高兴坏了,直说有奔头了。青儿打趣:“二哥难道说之前跟我卖泡菜就没没有奔头了?”李贵正色的说:“那不一样,那是我帮衬自家人。给的银子多,是青儿你大方。小豆子也渐渐长大了,怎么说还是自己置一份家业更妥当些。”青儿点点头,暗赞李贵有志气,看来自己没看错人。“青儿你放心,二哥虽说以后会忙些。但是到了你家做更赚钱的活计时,二哥就是丢了这头也会过来帮忙的。”李贵笑道:“再说,青儿你那么大方,二哥还占便宜了呢!”两兄妹有说有笑,很是开心。
最后李贵还说他准备用手上的银子置一些荒地,准备来年也买些果苗种下。青儿听到不由赞叹李贵有眼光!李贵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半傻呵呵的笑,似乎更好的日子就快来了。这个村子好田好地不好买,荒地倒是有一大堆,青儿也有些意动,她心里也觉得自家那块果林太小,也该拓展拓展了。
两年
时光如梭,匆匆两年就过去了。
两年里青儿一家变化挺大的,个个皮肤养得白又嫩。特别是惠娘,已经恢复了三十出头女人的丰腴,加上皮肤又白又红润,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很是诱人。青儿最近很苦恼,她娘越来越漂亮了,太招风了。村子里的光棍、鳏夫白天有意无意的常从她家门口路过,要是遇到巧儿,果儿在院子门口玩,还会有意无意跑过来逗逗孩子,一边高声赞叹:“这娃真乖!”“这娃长得真俊!”,一双贼眼却拼命往院子里瞄。
青儿遇到这种情况,就木着小脸,理都不不理人家,听人家说得越来越离谱了就啪一声把院子门关了。巧儿、果儿见大姐不高兴了,急忙先溜进屋里。有时候外面的人就会低声说道:“这丫头,脾气真不好。长得是三姐弟中最丑的,脾气却最大的!”
其实这可真是冤枉青儿了,青儿虽说没巧儿漂亮,也没果儿可爱,但是她的皮肤确是三个当中最好的,白嫩细滑。虽说这两年也做了不少粗话,但是她身上没留下一点痕迹,就是原身子上摔的,磕的伤疤也淡化了很少。总的来说,青儿长得还是眉清目秀的,加上皮肤白,绝对不是什么丑女。
当然,和惠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巧儿就更漂亮了,一张小脸娇艳如含苞的玫瑰,现在已经看得出她长大以后貌美如花的雏形了。果儿依旧长着一张娃娃脸,只是皮肤更白嫩红润了,常惹得周围老老少少的女人,追着掐他的脸,果儿为此不胜苦恼。听惠娘讲,青儿果儿长得像她们去世的爹爹,青儿那无缘的爹爹长得也是一张娃娃脸,青儿的脸形也微微偏向儿童脸,不怎么看得出年龄。
三姐弟,都长高了许多,也长开了,已经可以从脸上看出来明显差别来。青儿和果儿长的相似些,都是双眼皮大眼睛。巧儿眼睛明显细长些,加上她脸蛋小巧,小眼睛小鼻子小嘴组合起来特别漂亮。当然巧儿的脸蛋是三个人中最精致的了。由此可知,被好山好水好食好心情养了两年的惠娘,也不会差到那里去,她现在就像正盛开的花朵,娇美动人。
这事还得从半年前说起。村子里因为常有人外出做工,来来去去的人比较多,民风就比较开放,村民也比较大胆。
半年前,青儿家虽不当道,路过的人却渐渐增多。而且都是些男人。刚开始他们只是红着脸打招呼,后面有几个人胆子越来越大了,既是把院子门关上了,也还有人敲门讨水喝,都到自己家门口了,却老找别人讨水喝,居心不良,人人皆知,除了几个小人儿,好在青儿家偏僻倒是没引起其他人注意。
青儿刚开始也没在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家可能只是本能受到吸引而已。但是时间久了,惠娘一个人出门有时候回来脸红红的,步伐也有些乱,青儿皱眉头了,她开始意识到惠娘变漂亮了,也招事了。更过分的是,一次惠娘牵着果儿去老爷子家串门,却半途白着脸,抱着果儿冲了回来,身上的衣服明显被拉扯过。惠娘冲进屋里,把房门关上,青儿跟过去吃了个闭门羹,她紧跟着敲门,惠娘却没开门只是故做平静的说:“没事,娘有些累了,想睡会儿。”但是青儿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微微的颤抖,这下青儿愤怒了,她拉着果儿到一旁细细的问,果儿红着脸,用稚嫩的声音气愤的说:“坏人,赵三,拦住我和娘,不让走。娘带着我避开了,他就拉娘的衣袖,差点扯破了。”“后面呢?你们怎么跑掉的?”“小山他爹爹路过,把坏人拦住了,娘抱起我就跑回来了。”青儿听到有惊无险,悬着的心松了下来,她回过神反复交代果儿不要出去说这件事,别人要是问起就说没见过什么赵三。
从此,青儿仔细留意了,她发现村子里有三个人明目张胆的发出信号,对惠娘有企图,其他的可能是纯粹欣赏,只是见到惠娘多看两眼,没什么实质行动。
这三个人,一个就是大山小山的爹爹赵永强,村里的好猎手,村长赵永国的弟弟,看着是一个正直的人,青儿还没深入了解,听说他家那口子病逝好几年了一直未再娶,这个人倒是听惠娘说帮过她不少忙。再一个就是那衰人赵三,好吃懒做,一直没娶上媳妇,他爹娘也已经老了,管不住他了,就一直在村里打秋风。另外一个,矮矮胖胖,又猛又闷的外姓人,听说他媳妇早跟人跑了,他带着孩子守着一亩三分地过着紧巴巴的日子。青儿刚开始没注意到这个人,只是后来在院子门口见到几次,就被她划入黑名单了。
惠娘至此以后就很少出门了,李贵可能也捕到一点风声,有事无事就来青儿院子周围转悠。青儿感觉清净了一段时间,但是挡得住大的,挡不住小的。那些小屁孩一路路跟着果儿巧儿,常来家里玩,惠娘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青儿守着家里一大一小美女,感觉神经紧绷,有些累,李贵也要忙他自家田地里的活儿,不能常守在院子门口,青儿只好自己提高警惕性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青儿觉得这句话一点都没错。虽然惠娘和青儿已经尽量低调了,但是村子里还是有人说三道四。连李奶奶都上门隐晦的劝惠娘再嫁,青儿有些无奈。但不是说她反对惠娘再嫁,怎么说惠娘也是如花似玉的年龄,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是因为这些碎言碎语再嫁,青儿心里感觉怎么也不舒服。
日子越久,惠娘越沉默,基本上都不出门了。青儿虽然觉得闹心的事儿少了好多,但是把惠娘闷坏了,她又心疼,有时间她就老撺掇杏娘和惠娘作伴,或者一起去河边洗洗衣服什么的。没人陪的时候,青儿就让巧儿果儿和她自个儿轮流陪着惠娘在自家院子里活动,同时又尽量不让惠娘看出她是刻意这样安排的。惠娘烦心事太多,倒是真没看出来。
依旧有人敲门借水喝,青儿交代一概不理,但是赵永强路过借水,惠娘红着脸给开门了,青儿见赵大叔倒是规规矩矩,眼睛也没乱瞄也就作罢了。
青儿以为,有人防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明显她想错了,深夜里,有人不断敲门,令人毛骨悚然,接着又有石子儿扔进院子里,磕在地上,墙上,咚咚咚的响,青儿一下子平静了,扔石头明显是人为的,她也就没那么怕了。青儿起来忙着安慰惠娘,一边顺手戴上斗笠来到院子,把准备好的辣椒面,往大门外面扔出去,当然她早捂好了自己的鼻子和嘴。顿时,外面咳嗽声响个不停,一会儿安静了。
青儿回到屋里,辗转难眠,那些装备是她担心有人爬墙早备下的。但是现在,青儿觉得准备的东西不够强悍,她觉得自己应该买几条大狼狗,屋前屋后,屋里屋外各放几条,如果有狼狗卖的话。不过,现在她考虑买些土狗养着防小贼也好。
这次惠娘吓坏了,大白天都把院子关的死死的。李贵发现异常,来青儿家门口蹲了两次点,还真被他抓到鬼鬼祟祟的赵三正准备敲门,就被李贵闷不啃声,一阵乱棒打了,打得赵三嗷嗷直叫,最后连滚带爬的逃了,远远的李贵看到还有一个矮胖的身影。这下,青儿家院子清净了。
好在家里没卖泡菜了,一家人闲了很多,有时间和人手防范于未然。说起泡菜,青儿不得不感慨了,无论古今盗版都猖狂,现在满街都是盗版泡菜卖了。第二年青儿家的泡菜生意就开始不旺了,开始是酒楼里自己做了泡菜卖,用的还是青儿熟悉的汁水,青儿明白是残留的汁水泄密了。后面街市上也开始有泡菜卖了,而且各式各样,味道不一。次年冬天青儿就不卖泡菜了,她改卖豆芽。她把小作坊改成暖房,做起豆芽生意,就是费柴火些,赚得少些,日子依然过的滋润。
果林开始结果了,第一年结的果子,青儿大方的送了小半给村长家。其它的,青儿每家送了几个,倒也讨人欢喜。后面那些薄地,为了省事家里也不种小麦了,到季节就种上姜和圣女果。这两年圣女果被青儿培养出来了,果子火红火红的,十分可爱,吃起来又酸甜适宜,汁多又可口,大小又恰好,实在是理想中的好水果。第一次收获圣女果青儿立马送了一些给小翠,小翠一尝把她惊到了,太好吃了,从此她就成了圣女果忠实的还好者!青儿把圣女果卖到城里,听说很多大家小姐也挺爱吃的,买了不少,青儿又大赚一笔,虽说她家现在还赶不上地主阶级,但是也属小福了。
李贵家这两年也是焕然一新,在原址上建了新房,还盖了新院子。这两年,他家养鸡养鸭收获不少,因着跟酒楼熟了,泡菜事件两个掌柜多多少少觉得有些理亏,加上他们还要继续收购青儿家的泡姜,于是就直接收了李贵家的鸡鸭。李贵养的鸡鸭也就不愁销路了。
这两年,青儿家的泡姜生意倒是越做越好,量也越做越大。听说也有人跟风种姜,但是种出来的嫩姜小不拉叽的,而且口感很差,远远赶不上青儿家种出来的嫩姜又白又嫩,而且个头又大的。所以这两年,青儿家泡姜生意一年好过一年,一家人很是欣慰。巧儿这两年,手越来越巧,脑袋也很灵光,泡姜的制法,她学得不离十了。
这两年,青儿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古人了,小心翼翼的,防这防那,活得有些拘束。小白还是没回来,不过他有寄两封信让颜掌柜转交给她,估计信是寄不到赵家村。信里说他一切都安好,但是对他找人的事只字未提,许是人还在寻找中,小白也跟着行踪不定,信也就少了吧。
再见石头
又到了橘子红了的季节,红火火的橘子像一个个红灯笼挂在枝头上,十分耀眼。看着那一抹抹红青儿一家心生喜悦,早早带着竹筐出门摘橘子去了。
青儿家的果园在村子最东边,在院子里也还是望得见,走路却是要些时间。这次依然有很多人赶着帮忙摘橘子。马上就到青儿的生辰了,惠娘琢磨着尽快忙完,好好好给青儿过个生。
橘子红了,青儿的生辰就到了。前两年,一家人的生辰都只是草草过了。惠娘的生日,李贵一家还过来一起吃吃饭,青儿下厨做一顿丰盛的就算过了生辰。小孩子们的生日,惠娘就专门给煮两个白水鸡蛋,桌上多个荤菜就算过生日了。听说乡村里过生日都是这样,有家底的就做个荤菜加个鸡蛋就过了,穷人家的孩子生日那天不用帮家里干活就是很好的了。
明年青儿就十五岁及笄了,惠娘想给青儿好好过一个童生,她找李贵好好商量了一番,也没故意避开青儿。青儿听到心里一直很高兴,对过生日充满了期待。记得在现代的时候,每逢她过生日,妈妈总要给她专门做很多好吃的,这让她充满了期待。虽说,惠娘在她生日的时候也会做好的,但是只是见些荤腥,刚刚勾起她肚子里的馋虫,就没了,很不过瘾。
青儿听说这次生日要大办,连忙跟惠娘讲,这次的肉要买足啰!惹得惠娘哈哈大笑:“你这馋鬼,一个月也能吃上那么三五回肉的,怎么好像一两载没见荤腥似的。你看村子里谁家那么好命,一个月能吃上一两回肉就不错的了,人家也有钱但是不外露,都是攒起来。那像我们家,吃肉那么频繁,知足吧你。”
青儿假装叹气,惠娘无可奈何了:“得,这次把肉买多些,撑得你不想再吃。”青儿笑了笑,真怀念上辈子顿顿吃肉的日子,现在虽说不差吃肉的钱,但是惠娘节省,加上要去集市才能买到肉,很不方便。虽说空间有保鲜的作用,但是青儿想到在现代冰箱都不能万能保鲜,一直囤积鲜肉,她吃的时候有心里障碍。青儿想起就觉得自己矫情了,之前又不是没这样吃过,而且现在水果她也照样囤积,条件好了,囤积鲜肉她就洁癖了。
11月17,青儿14岁的生日。惠娘早早就忙开了。这段时间又繁忙又遇喜事,家里的低迷的气氛被冲散了。今天,青儿是寿星,惠娘让她一旁和弟弟玩去,不让她进厨房,一边叫了巧儿去了厨房。杏娘也早早过来帮忙了。这两年杏娘依旧大大咧咧,没什么小心眼,青儿一家大大小小都很喜欢这个嫂子,知道她爱吃,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叫上她。杏娘也大大方方的,随叫随到,帮忙干起活来也非常卖力,惠娘常常夸她。
惠娘挑了一只鸡杀了炖上,一家人忙活了一阵子,很快就整了一桌好吃的,有鸡也有肉,分量都很足。李贵弄来一只野兔,也被惠娘红烧了。见青儿做菜多了,惠娘也学着用各种作料做菜了,现在习惯了还离不开这些配料了。到底是做过一二十年饭菜的人,实验几次,惠娘做出来的菜也不比青儿的差。
一家人无拘无束,开开心心的美餐一顿,乡村人华丽的辞藻不会说,惠娘只是拼命给青儿夹菜,一边叫她多吃点,家里人把好吃先夹给她,就算寿星的特权了。巧儿和果儿见大人给大姐夹菜,也学着给姐姐夹菜,大多时候还是在埋头猛吃,只是见大人高兴,也就跟着傻乐呵。青儿感觉挺知足,有一家人陪着过生日,她心里甜甜如蜜。
李贵想趁天气还没冷,想卖一批鸡鸭,就早早进城了。杏娘也习惯了,李贵出远门,她晚上就带着小豆子过来跟青儿一家住。青儿家把一间厢房收拾出来,让娘儿两住。原来小白住的那间屋子还是保留着,李贵家建新房时,也让人顺便修整了一番,还像模像样的。青儿家在院子另一角落又搭了个柴屋,吃饭改在堂屋里吃,剩下的一间挨着厨房的厢房做了储物间,六间房也还是够用的。
李贵驾着驴车急冲冲的向青儿家赶去,老远就敞开喉咙喊:“二婶,杏娘,开门!你们快看是谁来了……”
惠娘、杏娘、青儿,刚好都在家,三个人听到李贵激动的声音都急忙跑出来。“石头!是石头啊!婶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青儿挤到前面,才看清楚那是在青州一起同甘共苦的石头,李木那憨厚的大孙子。
惠娘紧紧拉着石头的手,激动得掩面哭泣,石头也红着眼睛,紧抿着嘴,站着不动。青儿心里也很激动:又见故人。石头长高了长壮了,也黑了,一家四个都激动的围着石头,李贵突然惊醒,喊道:“看激动得,赶紧把石头迎进屋里,赶了这么久的路又饿又累了。”“你看我都忘了,赶紧进屋,粥都早熬好备着呢。”惠娘抹了抹眼泪,拉着石头的手,进了屋,青儿几个也紧跟着进了院子。
杏娘把小豆子递给青儿,一阵风的跑进厨房,端出一锅粥来,又急忙跑回厨房拿碗筷,惠娘在后面扑哧一笑,慢点,慢点。李贵也笑了,没说话,只是接过小豆子说:“小子,几天不见你爹了,想不?”青儿空了手,也赶紧去帮忙,饭菜都是温着的,不需要加热,青儿就夹了些嫩姜出来。一个小菜一个肉,加上一大碗泡姜,一大锅白粥,够两个壮汉填肚子了。估摸着李贵今天会回来,惠娘让早早整了一大盘五花肉备着,即使多一个人份量也是够的。惠娘松开石头的手,自个儿拿了双筷子拼命给石头夹菜,一边连连说:“多吃点,看你瘦的。”石头还是不说话,埋头猛吃,惠娘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石头吃。
看来是低估两个男子的食量,两大盘菜和一锅粥都被吃得一干二净,李贵吃完摸了摸肚皮说:“真好吃!又够饱!”
石头吃完低着头,好一会儿,他突然说:“婶子,我爷爷,我爹娘都去了。”说完,嚎嚎大哭。惠娘慌了手脚:“这孩子不要哭!怎么回事啊,慢慢说!”石头一直大哭,李贵也急急的说:“我见他一个人挑着担子迎面走在我回家的路上,就把他拽上车了。一路上,他坐在驴车上就闷着,一句话都没说。没想到开口就是这么大的事儿!”
石头哭累了,哑着嗓子说:“你们走后不久,青州城里很多难民发烧生病,死了不少人。那些官员也不放粮了,还把我们赶出了城,说是灾情减轻了,让我们赶紧回原地。……我娘身体不好,奶奶腿脚又不灵便,爹爹在出城的时候为了护着我们又受了伤,一家子就落在村里人后面了。后来我娘为了不拖累我们,绝食去了。没过多久爹爹也去了。爷爷说爹爹是劳累过度亏了身子,加上娘去了他又伤心……后来粮食都吃光了,饿了就吃树皮树根。树皮树根大多被前面的人吃得差不多了,我和弟弟妹妹实在饿得凶就想吃泥土,爷爷奶奶不让。后面爷爷叫上我和他去山里找吃的。山上能吃的都没先到的人吃光了,只有山边上有些树叶,爷爷不让我去山边上,自己去了,却不小心滑了下去……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我是家里的大孙,却没担起家里的担子,还害爷爷摔死了……”
惠娘流着眼泪把石头搂进怀里,一边拍打着石头的后背,心里直闹腾:“这孩子只比青儿大两岁,却经历了这么多苦难,造孽啊!”一旁李贵含泪不停安慰着石头,青儿听着石头的痛苦声,十分难过,泪流满面。杏娘也在一旁痛哭,小豆子在他娘怀里也没出声,睁着黑白分明双眼静静看着他娘。
石头在悬崖下把爷爷找到拖回歇脚处,一家人嚎嚎大哭。他奶奶更是伤心得死去活来:相濡以沫几十年的老伴就这么丢下老老小小去了,但是奶奶李章氏很快收起伤心对石头说:“大孙,这个事不怪你,怪就怪遇上这个年头。你赶紧去给那两个不孝子报个丧吧……”李章氏咬咬牙:“你把家里几十亩田地的地契也拿去,跟村里人换些粮食。柱子你也跟你哥哥一起去,村里人多,应该走不远……土地还是先紧着两个不肖子吧,如果他们不拿粮食换,你们就卖个村里其他人吧,唉!”柱子和石头吃了他爷爷紧紧抓在手里的一把嫩叶,赶去报了丧。石头咬着牙用全部土地跟他两个叔叔换了两袋粮食,这些都是他们在青州攒下的,本来石头他爹爹更能吃苦,攒的粮食更多些,但是经不住家里老老小小吃。
得了粮食后,老家却没土地了,回去也是一场空,李章氏咬咬牙,几个老老小小就在附近找了个破屋安顿下来,把石头他爷爷,爹娘都埋在了附近荒山里。
石头讲完,心里一松,就昏过去了。惠娘见石头好久没声,才发现他昏睡过去了,李贵把石头抱进厢房,盖好被子,出来。
一家人静静坐在堂屋里,心情十分沉重,更多的是后怕。青儿心里倒是挺佩服李章氏的,明理又果断,很有铁血铮骨的味道。如果没有这位老人,几个孩子很难活下来。
沉静良久,李贵叹了一口气:“看那孩子担子里的线头、刺绣,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是做货郎了吧……”
货郎,货郎,没爹没娘……
接人
傍晚巧儿果儿回来,听说石头哥哥来了,两双眼睛骨碌碌的直转,一边探头探脑的。要不是惠娘拉住他们说石头哥哥太累,睡着了,两个就要直接冲进厢房里了。
做好菜,温着,惠娘进屋看了两次,出来摆摆头,一边轻声问李贵:“这孩子路上没睡觉吗?睡了两个时辰了,还那么沉,要不要叫二牛他爹过来看看?”“晚上我们也没赶路,我看着他睡了才休息的。再等等吧,可能是心里一松就酣睡了,看着他面色红润应该没什么问题。要是再过半个时辰,还是没醒过来,我就去叫二牛他爹……”。
“石头哥哥醒了!”厢房传出巧儿大叫。巧儿那个好动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了厢房。
惠娘和李贵跑进里屋,青儿想了想去厨房打了一盆热水出来。一会儿,石头就被巧儿果儿一左一右拉了出来,两个小家伙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到石头似乎也有一些开心,惠娘和李贵跟在后面松了一口气。
石头出来,青儿端过来一木盆热水说:“先洗把脸吧!”“多谢!妹子,还有没有多的热水,我想冲冲,身上都臭了!”青儿笑笑,正准备答话,一旁惠娘就叫道:“早准备好了,你等着,婶子去给你提到浴室。”“我自己来!”“还是让我提过去吧,石头你在这里歇着。”李贵起身说。
浴室一说还是青儿盗用现代的名称,听说这个时代富贵人家也有专门沐浴的房间,一般称浴堂,汤池,青儿不习惯,一直叫浴室,家里人也跟着一起这么称呼了。
青儿烧了一大铁锅热水,用木桶装也有两大桶,再兑些冷水,再脏也洗得干净了。惠娘趁石头去洗澡的时候,把厢房里的被子,被套,垫子都换上干净的了。石头洗完,穿上李贵的长衫,走进堂屋,见众人都抬头望着他,脸刷的一下红了。其他人也许以为他是热的,没在意,只顾着拉他上桌吃饭。青儿倒是看见了那黑红脸上的一道红晕,不由低头独自乐了。
来不及买鲜肉,青儿就把家里的腊肉割了一截炒了。桌上有两大盘辣椒炒腊肉,三大碗小菜,分别是大白菜、萝卜丝、豆芽,一大钵鸡蛋汤,还有两份咸菜。每个碗里都分量十足,加上一锅大米饭,青儿都被这些量吓到了。
煮饭的时候,青儿见惠娘使劲往锅里加米,连忙说:“多了,多了!”“不多,不多,你没见石头那孩子食量大着吗,加上饿得凶,要多煮些,中午那孩子肯定没吃饱,真可怜!”青儿见惠娘激动得分不清方向了,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了,任由惠娘加米。
桌上,惠娘拼命给石头夹菜,石头埋头奋斗,李贵笑眯眯的看着,一边悠闲的品着葡萄酒,巧儿果儿一边吃一边骨溜溜的看着众人。
刚吃饭的时候,李贵也让石头喝些葡萄酒,石头似乎对米饭更热衷,一直猛吃饭菜,把葡萄酒忽略了。吃完饭,杏娘把小豆子扔给他爹,就利落的收拾起碗筷,青儿跟着要帮忙,杏娘不让:“没几个碗,不需要两个人动手,你去歇着吧。”一家人,青儿也不客气,甩甩手,又回到桌子上。
只见石头正红着眼睛讲:“……我想赶紧回去,奶奶他们等着我买粮回去呢!”“赶了这么远的路也太累了,要不休整一天再走,到时候你二哥送你。”“不行我想明天就走!我不能一个人在这里吃好的,奶奶他们在家吃烂根野菜。我是想婶子你们了才跟着二哥来的,我已经出门好久了,奶奶他们该急了……附近都有固定的货郎,我跑了几趟没赚到几个铜板。到年底了城里又没多少苦力做,我只好挑着担子走远些,本来看到城镇,准备再补些小东西,回家顺路卖的,没想到遇到二哥。”
“那行,二哥明天送你回家,咱们走水路,快些。听你这么一说,二哥也实在不放心你家的老老小小。”李贵见惠娘还皱着眉头,又说:“二婶,你放心,明天我让老爷子家两个小子抽一个人出来送我们一程,不会累。这个时候,没什么农活,牛车应该也空着的。我去石头家好好看看情况,不行的话,我把他们一家全接过来。”“这样,我就放心了。”惠娘眉头舒展开来,石头在一旁咧着嘴直笑。“傻孩子,别傻笑了,赶紧收拾收拾睡觉去,明儿还要早起赶路呢。”
次日,惠娘早早起床,在厨房叮叮咚咚摆弄起来。青儿昨晚也惦记着要早起帮惠娘的忙,清晨刚听到响动,强撑起双眼,起来帮忙了。
一会儿,院子里响起敲门声,青儿走到院子,才发现天还没亮,也不知道是几更了,打开们,是李贵杏娘他们。杏娘抱着熟睡中的小豆子进了院子,李贵挥挥手说:“我去老爷子家了!很快回来,你们关好门。”
老爷子家两个儿子都来了,惠娘招呼他们赶紧坐下来吃饭。石头洗好脸,走近屋里,惠娘介绍说:“这是赵正哥,这是赵军哥,叫赵大哥赵二哥吧,顺口些。这是我堂侄儿石头,正哥儿,军哥儿,这次又要辛苦你们了!”“那里,那里……”
饭菜和昨晚的差不多,惠娘让他们四个要赶路的先吃,自己和青儿她们在厨房里囫囵吃了些。
惠娘早早把一套换洗衣服和包好的大饼放进包袱里,大饼是惠娘昨晚赶制的。石头他们吃完饭,惠娘就把包袱交代给李贵,并掏出一包铜板碎银子递给他,李贵摇摇手:“不用,二婶。我身上带足了!”惠娘见李贵态度坚决,收回银子,想了想,从里面捡了块大的,转身揣给石头:“拿着,差什么自个人买去,你二哥一个老大粗不一定想得周全。”石头红着眼,把银陀放入怀里。惠娘又拿了几十个铜板递给赵正说:“你哥俩路上买吃的。”“婶子,不用了,咱哥俩带了!”“那是你的,拿着这个,婶子心里才烫热……”青儿在一旁见惠娘给石头的一块银子,应该也有三五两。
李贵他们出了门,杏娘又住到青儿家了。过了四天,赵正赵军回来报了信,李贵石头顺利登上了渡船,往青州城去了。还打听说,坐船的话很快,最快的时候十天一个来回,李贵和哥俩个约好了,十天后去再去城里接他们,也就是李贵登船那天起十五天后城里碰面。惠娘听完,连说菩萨保佑!还在屋里拜了拜。
后面惠娘每天数着天数过日子,有时候见孩子们在院子玩,又拉过他们唠叨起来:什么石头的太爷爷和青儿的太爷爷是堂兄弟,李木一家对青儿家最是亲厚的了。石头的奶奶对惠娘她也可好了,似乎青儿奶奶不太理会惠娘,惠娘用热脸贴了几次冷ρi股后,农家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去问李张氏了,石头他奶奶也很耐心,什么都细细的教给惠娘……还说,李木在族里行三,让青儿他们见到人后要叫三奶奶。惠娘细细的说着老家事,青儿听着暗自摇了摇头,但是心里还是默默记下了。
日子在恵娘的念叨中,缓缓过去。十天过后,赵正赵军两兄弟出发去城里,惠娘又交待了一番。
五日后清晨,惠娘和杏娘又去村子门口候着了。一家人翘首以盼了半个月,终于把人盼来了。
院子门是虚掩的,巧儿果儿在院子里玩,这两天惠娘拘着他们不让出门,青儿正在弄吃食。院子里突然闹哄哄的,听到最突出的明显是李贵的大嗓门,还夹着惠娘激动的声音,青儿冲了出去。
一个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被围了进来,旁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和一个半大男孩,石头也在旁边。青儿迎过去,喊道:“三奶奶!”“诶!乖孩子!你们看青儿都长这么大了!”“三婶,咱们先进屋!”
老人和几个孩子刚在屋里坐下。
“青儿,青儿,打些热水来。”青儿打了两盆热水过来让洗洗脸。
“青儿,青儿,饭做得怎么样了?”
“都备着呢,马上就下锅。”青儿又马不停蹄的跑进厨房。
“青儿,青儿,先给三奶奶他们倒碗开水。”青儿提着水壶又跑进堂屋。
“惠娘,急啥。都到屋了,看把这青丫头累得。”李张氏,洪亮的声音响起,杏娘也道:“二婶,不要着急,有俺帮忙呢。”众人一阵哈哈大笑,李张氏也喊道:“阿妹,香兰,去厨房搭把手。”“不用,孩子们都累了,好好歇着。厨房里不忙,菜早备好了,只是下锅了。巧儿过去帮把手就行了。”
“人家好久没见阿妹了,还没聊够呢。”巧儿小时嘀咕,但是她还是放开了阿妹的手,往厨房走去。“巧儿,俺也好久没见你了,想得紧。俺跟你一块去。”阿妹追过去,拉起巧儿的手,两个小女孩手拉手欢欢喜喜的朝厨房走去,青儿看到,笑着摇了摇头,两个小丫头不像是去厨房干活的,不过青儿也没指望她们帮多大的忙。
“诶,那小丫头是老幺阿妹,另一个大点的女娃香兰是谁啊?”惠娘陪着老太太聊起天来,刚好香兰端着木盆去后院倒水了,惠娘才后知后觉的问起。
“那丫头也是个可怜的娃,被家里人扔在荒山里,石头那孩子心善,打柴的时候遇到就领了回来。老婆子见她勤快,就做主留了下来。家里有一碗糊糊吃,也不短了她的。不瞒你们说,石头这孩子也大了,将来两个人做个伴也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这章一直传不上去!折腾……
安顿
惠娘陪着老太太,李贵在院子里陪着两个男娃,一边带孩子,赵正赵军把客人送到家先回自家一趟了,出门的时候李贵让他们俩早点过来吃饭,两个人点了点头,走了。
青儿在厨房麻利的收拾起饭菜,巧儿阿妹在灶膛旁一边烧火,一边说着贴心话,杏娘在后院利落的杀鸡拔毛。
青儿想起老太太一家好久没见荤腥了,担心她们肠胃受不了,还是以清淡为主。大白菜、萝卜、豆芽、油菜,每个两大碗,麻婆豆腐,家常豆腐各两大碗,干辣椒炒腊肉两大碗,每个人一个煎鸡蛋,嫩鸡加干香菇焖了,装起来也有两大盘。大骨汤这两天天天煲,李贵他们还没到家的时候就家里几个就人自个儿喝了,现在随时上桌味道都浓郁,美味。
李贵把自家的桌子也扛了过来,摆在院子里。男的在院子里摆一桌,女人小孩在堂屋里围成一桌,一碗碗热气腾腾的可口菜肴被端上来了。菜摆好后,青儿给屋里的每个人,加了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外面的那桌青儿不用管,李贵已经招呼上了。
惠娘招呼老太太先动了筷,其它人才开始吃。李张氏看到丰富的菜肴有些吃惊,又见上了一大碗白米饭,不由喊道:“惠娘,自家人干嘛那么破费,又是菜又是肉的,还煮了米饭,咱们可不是唠叨一天两天的事,这样下去会把你们家吃穷的,老婆子心里不安啊!”“三婶,瞧你说的,咱今天不是给你们洗尘嘛,再说了虽然不能顿顿这样,也不会让你老人家饿着。”“知道惠娘你是个实在的,老婆子才带一家老老小小投奔你来了,以后有什么重活儿,脏活随便使唤那两个粗皮小子……”
“青儿,辛苦了半天了,赶紧坐过来吃饭。”屋里女人小孩有说有笑,屋外有葡萄酒招待着,更是热闹。青儿搭话少,老太太夸她厨艺好,她就只是笑笑,杏娘忙着喂小豆子吃食,巧儿遇到年龄差不多的邻居阿妹,一直小声说个不停。这两个丫头从分开后各自的生活说到桌上的吃食,没停过,果儿也在一旁凑热闹,时不时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巧儿在说,阿妹一边忙着吃东西,一边忙着应付巧儿,桌子上属她最忙了。坐旁边的香兰倒是一直静静的吃饭吃菜,有时候见阿妹忙不过来,还时不时帮忙夹菜,阿妹见到抬头向香兰甜甜一笑,又埋下头奋斗了。
吃过晚饭,赵正赵军拎了一大罐葡萄酒走了。惠娘收拾好,让香兰和老太太住厢房,阿妹和巧儿住一间,青儿主动提出一个人搬去小白之前住的那间房子,她有些不习惯和不熟的人挤在一起。石头和柱子,去李贵家住,老太太连说劳烦了。
惠娘又拿出给老太太一家子备的新衣服,因着没想到多了一个香兰,惠娘让杏娘拿了件九成新的衫子给香兰换洗,还连说不好意思,下次补上。惹得老太太直说,让惠娘费心了,再这么小心仔细,她可不敢住了,惠娘才作罢。
后面的日子,没什么农活。石头和柱子很勤快,无事就上山打柴,青儿家后院柴火都泛滥成灾了,才停手。
石头比青儿大三岁,柱子比青儿小一岁,两个许是干体力活多了,虽瘦身上的肉却是很结实的。阿妹比巧儿大一岁,但是营养不良,还没巧儿高,和香兰两个都长得干瘦干瘦的。不过老太太一家都面色蜡黄,惠娘看着眼里,疼在心里。
自从老太太一家来了以后,每天家里都会见荤腥。不是鲜肉腊肉就是大骨汤,要不就是鸡蛋,一天三餐,每顿饭菜份量都足足的。没多久,老太太一家脸养得渐渐红润起来。
乡里人大多都是早上爬起来灌上两口水,就出门干活了,一天就吃中餐和晚餐两顿。青儿拥有现代人的灵魂当然知道吃早餐有数不尽的好处,加上不吃早餐她真的觉得饿得很,一家人就养成了一天吃三餐的习惯。老太太一边吃早餐,一边忍不住唠叨,不待这样过日子的,真败家!惠娘淡笑不语。
青儿家冬天要发豆芽卖,虽说她低估了古人的智慧,没过两年城里就有人倒弄出豆芽来,只是别人刚开始弄出来的都赶不上青儿家豆芽的质量,青儿打算继续做一批豆芽卖,现在家里嗷嗷待哺的嘴增多了,赚的一个铜板是一个铜板。
做豆芽其实很简单,温度,湿度把握好了,豆芽就会长得又壮又白嫩。有香兰、阿妹帮衬发豆芽,产量很轻松就上去了。这次,让石头去老爷子家借了牛车和李贵一起赶去城里卖了,没让赵家兄弟帮手。
惠娘觉得像突然夺了老爷子家的一项收入,很是过意不去,找青儿商量。青儿想着发豆芽,再过两年就不是稀罕物了,加上现在老太太一家也知道具体怎么发豆芽了,就跟惠娘讲,把做豆芽的方法告诉老爷子和老太太,让她们两家多个生计。自己家明年就不卖豆芽了,专心整自己家的果园。惠娘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很肉疼的同意了。
闲暇时间,惠娘叫上老爷子家的两个媳妇过来学发豆芽,老爷子家感激不尽,也很厚道,准备惠娘一家明年不干了,他们才接过手,听说老太太一家也学会了做豆芽。还默契的说,一个小集市,一个城里,一家选一个地方卖,互不干扰。当然,老太太家没交通工具,选了只在小集市卖。当惠娘告诉老太太学会做豆芽了,可以自己单做,老太太高兴极了,连说好好好!老婆子记得这个恩情的……
豆芽青儿卖得很高,二十五文一斤,比肉都贵。但是两个酒楼还是照收无误,青儿赚了不少钱。卖完豆芽,很快就过年了,这次大肆操办了一番,鸡鸭鱼肉每个都备了不少。
过年人多热闹,很是喜庆,老太太乐得脸上都开了花。巧儿果儿有了伴,也不怎么出门了,一天在院子里瞎疯,柱子也是小孩子心性,跟着一起闹腾。石头还是老老实实的抢着干活,跟他弟弟真的是天差地别地两个性格。
很快甜蜜蜜的年就过完了,石头一家在青儿家也住了三个月。老太太一直琢磨着自己一大家子人,要开门独户出去,老是住在惠娘家也不是个办法,虽然惠娘对她们一家不错,但是金窝窝银窝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开年后,老太太就跟惠娘讲了,让她两个孙子在荒山里搭上一个屋子,一家人就搬出去住了。惠娘倔不过老人家,找李贵商量了一番后,还是决定配合老太太的想法。
李贵备上一份薄礼给村长家,交了银子给石头一家上了户。这次也很顺利,很快户贴就下来了,还给石头一家五口划了五亩荒地,香兰是以石头媳妇的身份入的户。户贴这一趟办下来就花了十两银子,老太太硬是打了个欠条给李贵才作罢。
青儿家果林旁有三间石屋,是原来村长家建来照看林子的。当初青儿一家没想到小小果林还需要人现场照看,加上家里实在腾不出人手去日夜守着果林,也就没盘下来。村子另一边也有一个小院子要卖,那是之前一家人刚到村子,李贵相看过的房子,一直没卖出去的。那个院子还算宽敞,惠娘要把它盘下来给老太太一家住,老太太嫌太贵没要,最后惠娘把果林旁三间石房用二两银子盘下来,送给了老太太一家,说是请求帮忙照看果林,老太太才收下了。
有了自己家的房子,石头柱子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有空就跑到新家把周围修葺一番。又和李贵一起放倒几棵大树,挨着搭了两间木屋,看着够用了才作罢。
搬家的时候,惠娘和李贵送了不少吃的用的,赵老爷子家拎着一袋面粉也来道了喜。大人不少,小孩也很多,很是热闹。
老太太搬进新家当时就喜极而泣,众人又安慰了好久才停下。带上吃食,在老太太家做了一顿饭团团围着吃了,又帮忙收拾好,众人才散去。
第二天,惠娘李贵又捉了几只半大的鸡鸭揣给老太太,才放了心。老太太拒绝不了,接过鸡鸭,蠕动了几下干瘪的嘴唇说:“贵小子,惠娘,有一件事,老婆子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们开口说。”“三婶(三奶奶),有什么事儿,您老就直说吧!”“那好我就直说了,这事憋在我心里好久了。贵子,其实你爹爹也累死了!你娘倒是活得好好的……”李贵惠娘蒙了,过了好一会儿,李贵嚎嚎大哭起来……
家里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冷清下来还真不习惯。阿妹走了以后,巧儿更是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后面有事无事就往阿妹家走。
虽说青儿家又恢复了原样,但是见惠娘一下子都了这么多亲戚,还有两个壮小子,况且这两个壮小子眼神有时候还挺凶狠的,村里有些意图不轨的人也犹豫了。青儿家真正过上了一段平静日子。
老太太来村子以后,惠娘多了个串门的地方,虽说大伯去世的噩耗情绪低落了一段时间,但是后面也日渐开心。青儿见着心里也高兴,感觉多了一分家的味道。虽然当时青儿听到这个不好的消息时也唏嘘不已,但是她们交集不多,感情不深,青儿也谈不上什么难过。
自从老太太家搬到果园旁边住以后,石头柱子他们有空就去帮忙打理果园,除除草,浇浇水什么的,比青儿都还勤。虽说惠娘青儿跟他们讲了很多次,她们自个儿能打理得过来,不需要帮忙。但是每次等青儿去打理的时候,果园都已经被打理好了。
果林周边有一些空地,原来青儿想着果树栽得太满果子成熟的时候边上不好摘果子,就空了出来。现在老太太问能不能在林子边上栽些蔬菜,青儿马上答应了,物尽其用呗,反正空着也是浪费。
没想到后来果子丰收的时候,有柱子石头守着果林,结果果子多收了三成。虽说往年,青儿家也知道果子成熟的时候,也有人顺手牵羊弄走了些,但是她们想着,这些人只是顺手摘了吃了,也吃不了多少,没在意。没想到,柱子石头守着果林,逮住了好几拨本村的还有邻村的大人小孩来偷果子,有的居然还背着背篓。这下青儿才知道自己吃了很多暗亏,暗自恼火,这古代也有这么多没节操的人。幸好有石头一家帮衬着。
石头柱子两个可是在在灾难中活下来的幼崽,有獠牙利爪。很多人被他们逮住以后都怕了,远远见到他们两兄弟就吓得跑了,更不敢跑到果园里来了。青儿交代他们逮到人也不要弄得太难看,更不要伤及性命。没想到两兄弟眼神就能震慑到歹人,一个凶狠的眼神甩过去,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就吓跑了。青儿直呼捡到宝了,后来才知道石头在青州为了抢到活计,还有护住所得的铜板,跟人干了不少架,几次都是死里逃生。石头一出门就是好几天,家里就只剩柱子、老太太和两个女孩,有时候地痞流民路过,柱子也是不要命的捍卫家人。
这两兄弟都是磨练出来的。
中毒
遇到赶集日,青儿买了很多排骨,回家煲了一大锅排骨汤。煲好以后给李贵家送一些,又舀了一钵给老太太家送去。
古代白花花的肥肉贵,骨头却很便宜,现代排骨老贵,一般舍不得买太多。现在有机会了,青儿想起美味多汁的排骨狠狠买了一堆。
青儿把汤端到老太太家,石头柱子正在晒蘑菇,见青儿端着东西,柱子赶紧接了过去,打开盖子,一股肉香飘了出来,柱子使劲嗅了嗅叫道:“好香啊,多谢青姐!”“那是,也不看是谁做的。赶紧端进屋,趁热吃吧。”“好呢,进屋了……”
石头叫青儿进屋一起吃,“不了,家里等我吃饭呢,石头哥你们去那里采的这么多蘑菇啊?”“小神农山,那里东西可多了。野菜,野果子满山都是。我和柱子去了好几会,找到不少好东西。上次见你们家把蘑菇晒干了吃,我们也学着做了,呵呵!”
青儿想到又到春天了,离上次去小神农山又过去了两三年,有些想念了,就说:“石头哥,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去,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我们可不是去玩的,到时候顾不上你怎么办?”“没事,我去过那里,自己能照顾好自己。”“那好,我们准备明天再去一趟,现在我们家可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要多找些吃食备着。明早我们来叫你!”“好呢!你们不用备吃食,我做好带上好了。”“那敢情好……”
青儿想着明天要去神农山踏青,十分兴奋。晚上吃完饭就开始在厨房里倒腾起来。
李贵家很多时候吃面食,青儿向杏娘要了些发面做引子,蒸了很多馒头和包子。包子里的馅有饴糖,咸菜,腊肉,蔬菜四种,惠娘在一旁看着很稀奇,啧啧称赞青儿脑袋灵光。
馒头包子一蒸好,就飘出一股麦香夹着菜香,微微带着甜味,十分诱人,巧儿果儿已经吃过晚饭了,也被香味吸引进了厨房。打开盖子,白白胖胖,酥酥软软的包子馒头就出炉了,巧儿果儿见到就向青儿伸出双手。青儿笑着问弟弟妹妹喜欢吃哪种馅的以后,用碗每人装了一个递给他们。小姐弟两个端着碗飞快往堂屋里跑去,一边迫不及待的用手去抓包子,烫得他们饶头抓耳。惠娘看到了,直叫唤慢些吃。一家人每个人品尝了一个包子,有些意欲未决,但是又怕晚上吃多了积食,惠娘就不让多吃了,说好明儿早上,蒸热做早餐,巧儿果儿才阴转晴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青儿带上包子馒头,还有些她自己制作的肉干,一竹筒葡萄酒和石头柱子香兰一起出了门。巧儿果儿还在睡觉,青儿舒了口气,出门的时候生怕惊醒了两个小家伙,被缠上了。
小神农山依旧美丽:四处繁花,葱郁森林,映着水光山色,美得如梦如幻。青儿这次纯粹就是来踏青游玩的,她挎着装着食物的布袋,悠闲的四处逛,心情好得不得了。石头见青儿入了迷,招呼香兰看着青儿不要让她一个人走远了,就和柱子一起忙碌起来。
中午,青儿建议去溪谷边歇歇,两兄弟见青儿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期盼的看着他们,就像讨食的小狗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们一样,实在不忍拒绝,一行人就往溪谷走去。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真是人间仙境。一行人找了一块大石头,团团围着坐了下来。青儿拿出一堆好吃的,得意看着石头他们,石头几个看着种类颇多的吃食傻了眼,个个转头看着青儿,又了然都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青儿就是来山里游玩吃东西,图新鲜来着。不过情况大致也差不多。
众人吃着美食,喝着美酒,赏着美景,十分惬意。不过大多时候是青儿一个人如痴如醉,其他人忙着吃东西,一边啧啧称赞好吃。
吃好,喝好以后,石头柱子见青儿入了迷,不忍心打扰她,也放松下来,享受着清风拂面、暖阳普照的惬意。这时,柱子见众人没注意到他,红着脸溜下大石块,朝树林里跑去……
“啊!” 突然丛林里传出柱子的惊叫,石头翻的一下爬了起来冲了出去,青儿和香兰也急忙站起来,跟着跑去丛林。
石头飞奔过去,才发现弟弟柱子在丛林不知道怎么吓得直哭,眼泪鼻涕流得满脸都是,还浑身发抖。柱子见石头跑了过来,边哭边喊:“大哥,有鬼!大哥,有鬼!”“胡说什么呢!”石头跑过去,抱住柱子喝道。“真的我的脚被鬼抓住了,动都动不了。刚才我还听到了一声鬼声,很像在青州听到的那些死人发出来的声音。”石头一惊,赶紧蹲下扒开灌木丛。
一只血手正紧紧抓着柱子的脚踝,青儿香兰闻声赶来,入眼就见一只血红大手,吓得连连惊叫。
石头使劲掰,也掰不开那只手,他犹豫了一下,捡起地上他刚扔下的小铲正准备向那只手铲去,青儿惊住了,急忙拉着石头的手,摇了摇头。柱子见众人都来了,渐渐停住了哭声,这时见青儿摇头,咬咬牙说:“哥,咱们扒开那些草,看一下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咱们人多不怕。”青儿见柱子故作坚强的挺了挺胸膛,有些好笑,也不那么害怕了。
石头扒开灌木丛,露出一个满是血和泥的男子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俩个女孩子到底胆小不敢上前,石头捡起一个棍子捅了捅那人,不见动静。他顿了顿,上前把那人翻了过来,有手试探了一下,惊喜的喊:“还活着!”
青儿松了一口气,是活人就好,她走向前,见那人双眼紧闭,脸色发紫,隐约看得出脸还挺稚嫩。青儿想了想说:“你们等着,我去拿些水来喂些,看能不能醒过来。”
喂了些青儿自带的水,又等了良久,那人缓缓的睁开双眼,立现两汪纯净的眼神,眼神中又带着些懵懵懂懂。那是一双细长的眼睛,青儿见着心里一惊。
柱子见那人醒了,第一时间叫道:“放开小爷的脚。”一使劲,柱子的脚就挣脱开了,他高兴得直蹦跳。
“你叫什么名字?这么会躺在这里?”那人蠕动了半天嘴唇,才发出声“白松柏……”后面就没了,青儿见他声音嘶哑,估计后面是说不出话了,但是听到,那人姓白,青儿心里又不平静了,这是一个很少的姓氏,那人的娘亲也姓白。
几个人见那人说不出多的话来,讨论了一番后决定先把他搬到阳光下再说,那人全身冰冷,晒晒太阳可能好些。石头和柱子把白松柏搬到大石头上平躺着,青儿不时给他喂喂水,柱子还在埋怨那人把他吓坏了。青儿不由笑道:“许是人家正昏迷中,被你踢到就醒了,本能的抓住踢他的东西呢。”
柱子饶了饶头:“是哈,我刚才好像是踢到什么东西,后面就迈不动脚了,接着还传出一声呻吟就没声了,吓死我了。”“一个大男孩,还胆小怕鬼。”青儿藐视他。“你去试试看,青州难民区到处是死人,野外也是一不小心就碰到半死不活的人和腐烂的尸体,你看看吓不吓人。吓不死也会一直做噩梦的。”青儿沉默了。
那人喝了些水又晕了过去,青儿几个讨论要怎么吧。把他扔这里,那人浑身是伤不一定会活得下去,实在于心不忍。商量了一番以后,青儿决定还是先把这人带回家,找大夫看看再说。
救人如救火,下午,石头他们也丢下手里的活儿,打算赶紧先把那人扛回去。收拾好,喊走的时候,柱子才扭扭捏捏的说,他还没去方便,让石头陪他,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石头家的条件摆在那里,青儿不想给他家添麻烦,虽说两兄弟说要把人抬到他们家去照看,青儿还是拒绝了。让两兄弟把姓白的抬到了自家。
惠娘见青儿他们抬回一个满身是伤的男孩回来,吓到了,连说赶紧抬进屋里。石头把那人抬进厢房,在惠娘的指挥下放在了床上后,又赶紧跑去叫方圆十里内唯一的郎中二牛他爹赵强来。惠娘烧了热水,让柱子帮忙给那人擦拭了一下换上青儿从李贵家拿来的干净衣服,自己又去熬粥了。
一会儿赵强提了个木箱匆匆赶了过来。他翻开白松柏的眼睛,掰开他的嘴仔细看了看,接着又仔细观看了那人身上流出来的血液,摇了摇头说:“好像是中毒了,但是赵某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毒,等他醒来再问问,实在不行就只能赶紧送城里了。”
粥熬好,放凉后,惠娘一点一点的喂了白松柏,姓白的慢慢开始无意识的吞咽着,赵强在一旁看着,点点头说,能吞咽是好事。青儿见那人满身伤口,怕发炎,就拿了一瓶白酒出来,让石头用酒精帮忙清理伤口。石头接过白酒倒在伤口上,赵强正准备阻止,一声呻吟声响起。
“醒了!”众人围了过来,石头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赵强见那人睁开了眼,急忙问:“感觉怎么样”姓白的左右转动着眼睛,看到青儿,转眼又见石头和柱子,眼睛似乎一亮,这才把目光转到眼前询问他的人身上,定定看了一会儿,似乎确认那人无害,才缓缓的说:“痛,内腑痛!……在小神农山顶山吃了几个杏子就疼得摔了下来。”
“这个季节哪里有什么杏子啊,你说的是不是长得像杏子,呈紫黑色的果子啊?”姓白的微微点了点头,赵强脸色马上就变了,稳了稳才对那人说:“你好好休息,这家人都是心善的。”然后他招了招手,让惠娘他们出去说。
“那孩子中毒了!他吃的是苦杏,长得像杏子,其实含有剧毒。”赵强顿了顿,又小声的说:“这果子又称黑果,剧毒无比,也有人称它为无解药之果。中了这种果子的毒,除非有国手在旁边立马医治,还有几分希望。如今现在了,唉!大罗神仙也一定救的了了!恕赵某无能为力了!”
“那怎么办啊?”
“你们趁他清醒的时候早点找到他家人,做最坏的打算吧!越到后面他会因毒素侵入五脏六腑,逐渐失去知觉,最好的结果就是全身瘫痪,也可能……”
挨打
赵郎中没开药就走了,青儿一家慌了手脚,赶紧又回了厢房。这时,青儿才发现,从头到尾,姓白的就只动了动眼珠子,其它肢体都没动过,青儿心里开始犯凉。
惠娘压住心里的急躁,开始询问起那人的家人来,但是效果不佳,那人似乎使出了全力,也吐不出几个字来。最后一家人放弃了,只好祈祷那人命硬,小鬼收不了。
惠娘沉默的出了厢房,准备去厨房做饭,没理青儿。只是对石头柱子说:“婶子去做饭去,你们在这里吃了,早点回去,免得老太太在家担心。”“不打紧,现在还早。香兰早回家报信了,我们在这里,奶奶放心。”惠娘点点头,也不叫青儿帮忙,自个儿进厨房了,青儿心里顿时恐慌了:娘她生气了!从她来到这个世界,惠娘还第一次这么生气,也是第一次如此待她;无视、冷淡。青儿感觉有些害怕。
“娘……”青儿带着哭腔跑过去,紧紧抓住惠娘的手臂。惠娘见状,眼泪刷刷刷的流下来,一把抓过青儿,一巴掌一巴掌重重打在她的臀上,还边哭边叫:“你这个心思大的,你胆大包天了哈,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塞。你救人救上瘾了是不是,你是大罗神仙吗你,你给家里惹大麻烦了你知不知道……”那货真价实的巴掌打的啪啪啪直响,青儿臀上火辣辣的,她顿时觉得又痛又委屈,不由嚎嚎大哭。
石头柱子听到厨房里传出哭声,赶紧冲进去,拉住惠娘求情:“婶子,你不要怪青儿,我们也有错,这事不是青儿一个人做决定的。要不把人抬我家去……”“婶娘不是气这个,抬到你家和我家又有什么区别啊。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说要是那人死在我们家要怎么吧啊?”惠娘抹着眼泪说。
“娘,我看那人可怜,再说周围除了我们又没别的人,要是我们不管,那人说不定很快就悄无声息的死了,那样的话我会良心不安的。只是我没想到情况那么严重……”青儿一边打嗝一边带着哭腔说。惠娘见青儿哭的很伤心,不由拉过她到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说:“我可怜的孩子,刚才是娘心急了,不哭了哈……现在只能祈祷那人平安无事了!唉!”青儿见惠娘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心情一下子好了,不由扑哧一笑,石头和柱子见状,松了一口气,也笑了。
平静下来,青儿想到自己一个两世活的岁数都奔三的人,还被打了腚部,挨了打还嚎嚎大哭,更糟糕的是还被两个小屁孩看了个现场直播,青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心里不由埋怨起姓白的,连那个久无音讯、不知所踪的小白也被她埋怨上了。
一会儿,香兰扶着老太太也赶来青儿家,进门就说:“惠娘,我听说几个孩子闯祸了……”“瞧,把您老也惊动了!”惠娘把老太太迎进里屋。
青儿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一旁,心里反复琢磨着怎么办才好,都没主意到老太太来了。石头柱子见老太太和惠娘就两个人进了里屋,也没让香兰跟着进去,不由都在一旁静静发起呆。
惠娘掩好房门,两个人在里面讨论起来:“……三婶,你说这事怎么办啦?那人这么搁在屋里也不是办法啊。”“这些孩子办事就是头脑发热,不靠谱。不过现在也不说这些的时候……人都已经抬到家了,还是得好好照看着吧,好歹也是一条人命!青儿是个心善的好丫头!”
“那丫头不知道怎么啦,说她心善吧,在青州遇到乞讨的人也没见她同情人家啊,只顾着捂紧自己的兜。但是后面遇到要出人命了她都会救上一救。”
“是个主意大的!”
“她主意太大了,我都怕了。我们家平孤儿寡母的能力也有限,别救不了别人,把自己一家人都搭上了……刚才我打青儿了!”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听得惠娘不由又落泪了,老太太在一旁低声安慰。
后面李贵刚回到家就听杏娘说,青儿借了他的衣服,也没说原因直接拿了就走,似乎有些急。李贵有些不放心,放下手里的农具,连忙跑到青儿家要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下家里热闹了,大人们聚在一起又谈论了好久。几个个半大孩子沉默的坐一旁静静的听着,有些无助。
最后大人们决定:晚上李贵留下来帮忙照顾那人,随时留意伤情。接着他们把那个有些僵硬的人从厢房里搬到小白之前住的单屋里,李贵准备晚上和那人住一个屋里方便照看。
现在所有人都是希望那人挺过这两天,并有所好转,至少能好到能说清楚话。青儿虽然知道那人的身体很糟糕,不宜随便搬动。但是她心里也明白,惠娘他们心里的顾忌:担心这人死在主屋里,不吉利。家里又只有妇人小孩,有很多忌讳,就把他搬到单房了。不过,青儿觉得自己一家也仁至义尽了,有这点小顾忌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她也没阻止。
折腾了良久后,老太太一家要回家去,惠娘留他们吃饭,老太太摆摆手,领着孙子就走了。发生了这样的事,众人心里充满担忧,也没多少心思好好吃饭了。
晚上家里的气压有些低,巧儿果儿也很敏感,刚回到家就感觉气氛有些压抑,就没像平常那样又说又笑又闹了,只是小心翼翼不时偷瞄娘和大姐,以为自己闯什么祸了。小姐弟两感觉姐姐和娘心情不好,乖乖吃完饭就回屋里静静玩自己的了。
惠娘和青儿匆匆吃了饭,有去给姓白的喂了些水和粥。青儿忙完回到屋里,瘫软在床上,感觉身心疲惫,同时她也体会到:好事不是那么好做的!巧儿见大姐脸色不好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不出声,也不敢吵着她,静静爬到自己的小床上,躺好。
突然青儿翻的爬起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怎么没想到呢,可以试试这个办法!”然后冲出房门。
巧儿吓得一惊一乍,不自觉的紧了紧被子,心想:今天大姐、娘和二哥都有些不对劲,真吓人!咱还是赶紧睡了!
神奇的树叶
青儿趁周围无人的时候进空间里摘了那棵和空间同生的古树两片叶子。
青儿在堂屋拿着发出淡淡清香的叶子想了想,转身拿了个大碗把叶子放了进去,又去厨房冲了开水到碗里。被开水一烫,叶子的清香更浓了,青儿感觉精神一振,觉得有谱,赶紧用抹布垫着那碗直接端去那间单屋了。
天虽没黑尽,但是周围已经有些暗了,青儿小心翼翼的捧着水来到小屋子外面:“二哥开门!”李贵披着外衫,打开房门,接过碗说:“怎么这么晚还跑过来啊,有二哥守着,放心!二婶都睡了吧?”青儿点了点头,一边挤进屋边说:“二哥,把这碗水给那人喝了试试。”
“你不要进来了,先回去吧。二哥等会儿把水放凉些,喂他就是!”
“我要见他把这水全喝完了再走!”
李贵闻着开水里散发出来的奇特清香,又见那两片叶子有些眼熟,愣了愣,若有所思,“那好吧……”
那人还在昏睡中,李贵掰开那人的嘴,青儿把温热的水小心翼翼的滴进那人嘴里。把整碗水都滴进那人嘴里后,青儿才慢慢回到自己屋里。
次日清晨,李贵顶着黑眼圈喜滋滋的说:“昨晚那人拉了几次肚子,脸色黑色消褪了很多……现在睡着了,等会儿再熬些粥给他喝!”“好!好!好!我马上就去熬。”惠娘高兴的跑回厨房,青儿听到,心里一喜,感觉有救了。
惠娘熬了些米粥喂那人后,没过多久,青儿又泡了两片树叶灌了那人。两个时辰后,姓白的就开始喊着要方便了,李贵用破布捂着嘴,抱着那人跑了好几次厕所。出来以后,李贵直说好臭好臭,那人苍白的脸上立刻出现隐隐红晕,青儿见着顿时觉得心里又轻松很多。
晚上青儿又泡了两片新叶,强迫那人全喝了,听说当晚后半夜又麻烦李贵带着跑了几次厕所。次日李贵的黑眼圈黑的不能再黑了,青儿有些不忍,早上就再灌那人水了。虽然那人摸样也像虚脱了,但是好歹小命捡回来了,青儿同情不起他来,谁叫他贪嘴呢。
惠娘喂那人粥的时候,那人抬起手试图自己接过碗来,惠娘见状,高兴得大叫:“他能动了,他能动了!”青儿、李贵围了过来,见那人转动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他们:他能动有那么奇怪吗
青儿见那人有些不明白现在的情况,直接问他:“能说话吗?你家人在哪里?”“家里人都去世了,前段时间相依为命的师傅也上京了!”青儿皱了皱眉:“还有没有其它熟识的人?”那人摆摆头,青儿顿时觉得乌云压顶,不再理他,转身对李贵说:“二哥你先回家休息吧,这两天可把你累坏了!”
“好,我真有点顶不住了。现在情况好转了,我也放心了。要不我还是先去叫石头过来帮忙照看着,再回家休息!”“不用了,你先回家好好睡一觉吧,我去叫石头哥就行。”那人能动,也能说话了,惠娘已经满足了,对其有没有家人也没在意。
下午,石头过来,青儿又开始给那人灌水了。那人看见青儿又端了一碗有两片叶子的温水过来,有些尴尬的说:“小妹妹,这水虽然好喝,但是我也不用每天喝三大碗吧,不会是泻药吧?”“谁是你小妹妹,以后见到我要叫姐姐,我可是你救命恩人。再说了没这水说不定你已经见阎罗了?”“小小年纪不要诓人!”“石头,你跟他讲讲,我有没有诓他!”青儿没好气的说,一边重重把碗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石头一听青儿没叫他哥哥,就知道青儿已经生气了,不由狠狠瞪了姓白的一眼。姓白的依旧笑嘻嘻的,但是还是自个人把那碗水端起来喝光了。
“你吃的那个不是杏子,是叫苦杏的毒果子。郎中都说,那是无解之毒,说不定就是拉了肚子把毒拉出去才渐好了。你拉的东西……”
青儿见石头刚开始说的还是那么回事,后面说得就越来越离谱了,不由瞪了他们两个一眼,气冲冲的走了。
石头不知道青儿为什么又生气了,傻傻的站在那里,也没接着说了。姓白的,刚开始听石头讲得那么粗鲁直接觉得脸红,后面见两人的反应,不由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以后,他又不由沉思起来。
三日后,姓白的已经能自己下床,在院子里活动了,虽然他脸色依旧苍白,但是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了。
惠娘见那人好多了,心里高兴,开始调理起那人的饮食来,时不时给他煲些骨头汤什么的。
郎中赵强后面来青儿家,见姓白的已经能走动了,不由围着他啧啧称奇。又听说那人只是拉了几天肚子就渐渐好了,不由摇摇头说:想不通!想不通!
姓白的能自己行动了以后,就没再让李贵和石头照看了。但是他每次听到青儿喊他喂!姓白的!还是感觉很无奈:“青儿,我很讨厌吗?”“是不怎么讨人喜欢,太折腾人了!”青儿斜了他一眼。“青儿,我比你大,你不叫我哥哥,叫我名字也成,就是别叫喂,和姓白的了。要是被婶子听到,又该骂你了。”
“你威胁我!我不吃这一套!”
“青儿,我荷包里有银票……”
“早说嘛,白松柏!我虽是好心救你,但是看病不是也要医药费的吗?再说了,你还要在我家吃住,都要要费银子的。”
姓白的见青儿软硬不吃,最后出了一个自己觉得都是烂招的,没想到还挺管用的,他感觉苦笑不得。
青儿拿着一张汇通钱庄的一百两银票,心里的怨气消了很多。她也不是说一定要白松柏给银子,只是这几天因他积的怨气太多了,想找个突破口,让他心疼心疼。再说了,银子可是个好东西,人人都爱。
听说汇通钱庄的银票是最有保障的,虽然青儿觉得银子还是放自己手上保险些,放钱庄不安全。但是上次孙武爷两说,汇通钱庄是饶国第一大钱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青儿放心的把银票收进自己的小金库里。
既然病人付了钱,青儿也舍得花,每天变着花样的换着饮食,一家大小也跟着享口福。没多久,白松柏就被养的红红润润、白白嫩嫩的了。
赵强又上门仔细看了看白松柏,最后点点头:“体内毒素全消失了,真是奇迹!”
“那他好了!”
“好了,而且很健康!”
青儿听说白松柏好了,不由问:“你什么时候走?”“青儿,你赶我?我可是交了伙食费住宿费的。”
“那你的命值多少银子?”
“可是我把身上唯一的一张银票都给你了,已经身无分文了!”
“你身上就没多的银子?”
“本来怀里应该有些碎银的,可能是摔下来的时候弄丢了。”
“那你要多少路资?”
“不待怎样说的,我把银子都给你了,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那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要怎么着。一直赖在我家吗?我家可穷得很呢!”
“青儿,你不能这样说,剩下的银子还够我吃住几天吧?不够的话,以后我会还上的。”白松柏满脸红通的叫道。
惠娘在一旁笑骂:“好啦,好啦,青儿这死丫头不要欺负客人。松柏你放心的在这里住下,别提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你身体刚好,要好好休养。等身体养好了再说吧!”白松柏红着脸跟惠娘道谢,青儿见她娘都已经干涉了,就放他一马了。
白松柏继续养着身子,有时候也帮着干些活儿。说起来白松柏只比青儿大几个月,青儿心里却一点都没把它当一回事,一直觉得自己比白松柏大了好大一截,所以时不时像使唤小弟一样使唤他。白松柏有时候虽然也会跳脚,但是大多时候还是乖乖的让她使唤了。青儿都看在眼里,明白这个大男孩其实还是孩子心性,也挺心善的,也就安心让他留下来了。
一早一黑天气依旧有些凉,青儿一家都是怕冷的体制,这天傍晚,一家人吃完饭,围着火盆小歇,白柏松在一旁借着火光正看着青儿的杂书起劲。青儿实在看不过去了,说:“松子,不要再看了,伤眼睛。”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儿叫白松柏松子了,白松柏反对无效,就一直被这样叫了。
“哦。”哦一声就没反应了,青儿想起一直存在心底的问题,按捺不住问:“姓白的人多吗?”“咦!”松子抬起头,奇怪的问:“怎么想起这个问题。不过,饶国白氏真不多,我只知道我们这个家族姓白。之前我爹说过,也还是有其它姓白的,但是比较少,反正我是没见过其它白氏。”
“那你认识小白,哦,薛子墨吗?”
“没听说过!”
“那你认识白云吗?”青儿顿了顿又问。
“白云,也姓白,这名字好耳熟,好像有谁给我提过,让我想想!”青儿一听有谱,不由神经紧绷,惠娘在一旁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
松子见青儿着急的看着他,脑袋里灵光一闪:“哦,想起来了。我有个姑姑叫白云,我娘跟我讲过,那位姑姑从小很受宠,我爹爹却是庶出,虽说是同爹不同娘,但是他们不亲。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白云?”
“那个白云有儿子吗?”
“不知道,我们家族出事以后,就各奔东西了。那时候她好像还没出阁,听说后来她跟她嫡亲哥哥回老家青州这边了。我爹爹却是带着我们留在了京城,两边一直没通上信,也不知道后面他们怎么样了?我回青州老宅好久了,也没见过他们。”
青儿一直感觉小白跟松子有亲戚关系,松子后面这么一说这事不离十了。但是又探不出什么具体证据来,青儿没办法,转移话题说:“你怎么来小神农山了,青州城离这里不是挺远的吗?”
“唉!这事说来话长了。话说我爹爹虽然留在了京城,但是亲人都散去了,他也挺想念老家的。我出生的时候,我爹他记起老家郊外有很多松树、柏树,就给我取名为白松柏……”
“长话短说!”
松子幽怨的看了青儿一眼,还是照做了:“简单说来就是:后来我爹娘都去世了,我跟着师傅来了青州。再后来我师傅出远门去京里了,我想起我爹爹说过他去过小神农山玩过,那里可美了,我不由就来到小神农山。后面的你们都知道了,我一时贪玩,去爬山顶,还没爬到山顶,贪吃野果子,就感觉不舒服,我急忙下山,途中晕了过去……”
后来,青儿没再赶白松柏走了。
小白归来
白松柏身体日益健壮,而那双会说话的细长眼睛,时常勾起人们心底的回忆。青儿心里反复思虑,自己是不是不该让他留下,怎么有种让人睹人思人的感觉?马上就是青儿及笄之日了……
空间古树树叶的效果超出了青儿的想象,她琢磨了好久,觉得那树叶肯定和空间水一样有提高免疫力、排毒清肠的作用。后来松子说感觉自己的身体比没中毒之前更好,更敏捷了,青儿就想是不是那树叶还有洗髓经的作用,比如说打通郁结的筋脉,强化筋骨,强身健体,祛病延年什么的?那可赚大了,比空间水的功能强了太多,具体的比如说空间水有缓解作用却解不了苦杏这种剧痛,青儿越想越高兴。本来她心里就担忧:古人免疫力低下,医术又特别落后,一个小病小痛就丢了性命,让人感觉特别不值。
觉察到古树绿叶好处多多,青儿就开始把绿叶当茶叶泡了,让一家人都喝喝,洗礼洗礼五脏六腑和各处筋脉。当然青儿也舍不得多摘,她总感觉古树也是有生命的,摘多了叶子古树也会觉得疼。见好就手,青儿见家里人喝了两天茶水神清气爽了,就不再摘古树叶子了。
这次青儿不像之前灌白松柏那样大方了,每天一家人就只用两片叶子反复的泡了水喝。古树叶子泡出来的水带着微微清香,而且清凉解渴,青儿一家人都很喜欢喝。喝了“茶水”后,一家人也多跑了几次厕所,惠娘还嘀咕:怎么喝了这水,都拉肚子了!但是拉了肚子以后,个个觉得神清气爽了,惠娘隐隐感觉喝了叶子水对身体好,也就没阻止孩子们喝,自己也继续喝。
青儿见健康的人喝了自制的茶水,更健康,更有活力,就放心的摘了两片叶子给李贵让他泡了水,给家里人喝,还告诉他如果感觉好的话,再找她要。但是青儿也声明,好东西数量不多,让李贵省着点。惠娘见青儿给李贵绿叶了,不由提醒:“也给老太太点吧,老太太身子骨不怎么好。”
“我看这样,老太太来家里串门的时候再泡给她喝吧。这东西太稀罕了,要是别人问起,可不好说。”青儿思索了一番后说。
“也是,二婶。这东西太神奇了,我们可是见过用它把姓白的救活了。要是别人知道我们有这样的好东西,说不定会引来祸事。最好咱们三人知道就行,不要再透露给其他人了,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危险。”惠娘满脸慎重的点点头。
青儿见李贵越来越通透了,心里高兴,不愧她有好东西了都惦记着他家。不过,李贵也说错了,现在不是只有三个人知道绿叶的神奇作用,估计白松柏心里隐隐也明白他喝的叶子水很奇特,要不他干嘛一直赖在她家不肯走。青儿心里一直对白松柏有戒心的。
老太太有时候来家里串门,青儿都会泡上一碗叶子茶给老太太喝。后来老太太似乎喝上瘾了,来青儿家越来越勤了。一次,老太太喝了叶子水,高兴的跟惠娘说:“最近老婆子感觉腿脚越来越灵便了,身子骨也轻巧了很多,精神也越来越好了。琢磨着我也没吃什么良药,平日里的吃食还是老样子,不同的就是来你们家多喝了几次茶水,老婆子就惦记上了。”惠娘心里一惊:“老太太说啥呢,感情咱们家的茶水比得上灵药了。许是安定下来了,你老人家心放宽了心,身子骨就渐渐恢复了。”
“唉,现在我也看得开了!以前总担心老头子吧,现在想想,老头子有儿子、儿媳陪着不会寂寞。现在就操心孙子孙女……不说这些了,惠娘你们家还有这种茶叶吗?老婆子想要讨些。”
“这些茶叶都是青儿收拣的……青儿……”
青儿听了原委,暗叹:人老成精,一点都没错,瞒都瞒不住。青儿拿出四片绿叶递给老太太说:“三奶奶,我自己留了几片,只有这些了……说起来不怕三奶奶笑话,去年和二哥去城里的路上,我看到掉在地上的一枝树枝,上面叶子很特别,当时觉得好玩就捡了回来Сhā在水里,没想到,这叶子一直保持原样也没掉。最近我把它全摘了下来,闻着有股清香就把它当茶叶使了,没想到大伙儿都还挺稀罕的。”
“那你们去附近找了吗?还有这样的叶子吗?”
“那还用说,我发现这叶子的奇特就跟二哥又去了一趟原地,在周围却怎么也找不到长这种树叶的树,你们说奇不奇?”
“这是你的福泽运气……”
老太太走后,青儿交代惠娘:下次再做好事,千万记得要把证据抹掉,不要再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了。惠娘心有余悸,连连点头。青儿出来见白松柏在院子里偷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傍晚,青儿又去李贵家把李贵拉到角落里,反复交代了一番后,才放下心回家睡觉了。
没两天就到十五岁的生日了,据说这一天对女孩子很重要,惠娘早已经忙开了,青儿却感觉心里有些急躁。
青儿这几天惶惶不安,白松柏都看在眼里,有意无意的哄着她,有时候还不惜自己扮作小丑,逗着青儿开心。青儿心情渐渐好些了,日子就在白松柏逆来顺受中缓缓过去了,再过一日就是青儿十五岁的生日了。
这两天,惠娘、杏娘、李贵为青儿的及笄忙开了,青儿已经调节好自己的心情,现在正愉悦的看着众人为她忙碌。
生日前一天午后,青儿正悠闲的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着书。白松柏蹑手蹑脚的走到青儿身边,从背后拿出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青儿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靠近一惊,抬头就见一张笑的很温柔的脸,转移视线就见一把小巧的木梳静静的躺在古铜色的掌心上。青儿笑着接过木梳:“给我的生日礼物啊?”松子点了点头,青儿仔细打量手里的木梳,很小巧厚实,边上还有一朵小花,整体都打磨的很光滑,非常漂亮。原来这段时间松子偷偷摸摸的折腾这玩意儿了。
青儿很喜欢,不由拿着木梳靠近了些,没想到立刻闻到一股淡淡的芳香,她抬头疑问的看着松子。“这是柏树做成的,柏树有使人放松,祛病抗邪,培养人体正气的作用。”
附近只有松树没柏树,距离最近最有可能就是……,青儿不由问道“你又去小神农山了?”松子笑着点了点头。青儿明白这么好的东西即使小神农山有也是靠近山顶无人区了,要不早被人弄光了,青儿十分感激的说:“谢谢!我很喜欢这个礼物。”白松柏笑的更灿烂了,青儿见那张粗狂的脸变得无比灿烂柔和,不由晃了神。
晚上一家人早早吃了饭,准备早睡早起。歇下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声音之大,惠娘和青儿在屋里都听见了,两个人连忙从床上小心翼翼的爬了起来,小家伙们已经酣睡,不想打扰他们。外面就传来:“姨,青儿,我回来了,开门!”声音有些耳熟,两个人动作更快了。
青儿和惠娘跑到门口,就见松子和小白正在院子门口大眼瞪小眼。扑哧!青儿见两双细长的眼睛无表情的瞪着对方,不由觉得好笑!“青儿……”小白可怜兮兮的大叫!“是小白回来了?赶紧进来,外面多冷啊。”惠娘激动的说。青儿这才发现小白是一个人打着火把风尘尘仆仆的赶回来的,赶紧让小白进屋,白松柏在一旁看着,面无表情的侧了侧身子。
青儿点燃堂屋的两盏灯,屋里一下子亮了,她这才看清楚,小白他瘦了,也长高了!小白在旁边也贪婪的看着青儿,薄薄的嘴唇蠕动着,终究没说出什么。
“哎呀,怎么手这么冰!”不知道什么时候,惠娘拉起了小白的手说道,小白回过神,笑着说:“没事!”“姨去给你熬点粥,暖暖身子!”小白正准备拉住惠娘,惠娘已经风风火火跑进了厨房了。
青儿端了一杯水递给小白,就见他白色衫子上有好多水渍泥污,不由关切的说:“小白,去厢房换一下衣服,衣服都湿了。你的衣服都收在里面柜子里了。”“好!”自从白松柏要搬进小白屋子里住以后,青儿就把小白的东西收拾好,放进厢房里了。
见小白进了厢房,青儿转身去厨房加了一铁盆木炭,引燃,放进堂屋里,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很凉了,不能冻着。点了火盆,她又转身去厨房打了一盆热水端出来。白松柏在角落里看着青儿不停的忙进忙出,脸色越来越黑了,可又固执得不肯离开。
小白换好衣服出来,直喊:暖和多了!青儿提着一双她自创的布拖鞋放一旁说,赶紧过来泡一下脚。小白坐下来,抬头看了看一旁说:“你怎么还没走?”青儿才发现松子一直静静站在堂屋角落里,脸色还不太好,“松子,你怎么啦?怎么不回屋歇着?”松子定定的看了青儿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青儿见松子没应她,有些反常,抬脚准备追出去看看,就听小白“哎呦”一声,她不由停住了迈出去的脚步,转身看小白怎么啦,松子被她抛到了脑后。
入眼就见小白脚底满是红泡泡,青儿心疼了:“怎么回事啊?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直是走路回来的?”小白见青儿一副关心急切的模样,开心的笑了:“没事,已经没那么疼了。”青儿蹲下,用手轻轻捧起小白的脚,见上面满是厚茧,还布满了新伤旧伤,不由眼泪花花的说:“还说没事,满是伤口和血泡……”惠娘闻声跑出来,看着很是心疼,赶紧和青儿一起把小白脚上的伤口清理干净。
小白喝好粥,小歇了一会儿后,青儿就说让他去厢房歇息,小白随口问:“那我原来的房间呢?”“松子住着……”小白愣了愣后,默默回厢房了。
及笄
次日清晨,一家人早早就起了。巧儿果儿听说小白哥哥昨晚回来了,急忙跑去厢房,把小白给闹醒了,惠娘在后面喊都喊不住。
一家子简单用了清粥咸菜,一人一个鸡蛋后,惠娘就招呼青儿赶紧去沐浴,并去里屋把早早备好的衣裙拿了出来。
惠娘往大浴桶里注入大半桶热水,知道青儿的习惯,她又在旁边放了一小桶滚滚热水。衣服鞋子整整齐齐的摆在旁边的架子上,大大的浴巾挂在触手可及的木桩上。
青儿走进浴室,见惠娘已经帮她打理得井井有条了,愉悦的心情直飞扬。青儿两眼含笑,关好浴室门窗后,想了想,从空间里摘了些玫瑰花瓣出来,洒在浴桶里,红红的花瓣映着水光,飒是美丽。玫瑰花儿还是青儿在小神山里挖来的野玫瑰,原来花朵儿很小,青儿瞅着眼熟就把它移栽到空间里了,没想到花朵长开以后就是活脱脱的玫瑰花了。青儿把全身泡进热水了,周围弥漫着淡淡花香,不由舒服得直哼哼。
浴室靠近屋顶的墙体上专门留了好几个孔,青儿也不怕太闷会息,她闭着双眼,享受全身被温暖包围的舒服,直到把所有热水都用光了,她才慢慢爬起来,用浴巾把自己裹起来。好在她昨天就把头发洗好了,要不现在热水还不够用呢。青儿拿起惠娘给她备好的衣服一看,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崭新的,亵衣里衣还是用棉布做的,摸着软软的,很舒服。这次,惠娘可是下了血本。
青儿穿着浅绿色襦裙,笑盈盈走了出来,刚被热气蒸过的小脸红彤彤的,就像被绿叶衬着的含苞待放的红花,飒是美丽。小白和松子看着那张白里透红的花颜都惊呆了。青儿见那两个人傻傻的看着她,脸不由更红了。
“过来,乖女儿!” 惠娘坐堂上,笑眯眯的向青儿招手,青儿这才发现堂屋里,已经坐满了人,老太太、李奶奶、李贵、杏娘分别坐两边,巧儿和果儿也像小大人似的坐在惠娘身下两旁。
“你们两个不要站在屋子中间,还是先出去和石头他们玩一会儿吧。”老太太一开口,松子就红着脸往外冲。“我能留下来观礼吗?”松子听见后面的话,收回正准备跨出去的右脚,“我想留下来观礼!”小白慎重的说。松子听出小白声音里的期盼,顿了顿还是提脚出去了。 惠娘见小白一副很认真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小白高兴的坐到末座上。
青儿这才留意到,小白似乎也好好打理了一下自己,头发还湿露露的,身上穿着月牙白的长衫,是她没见过的新衫子,应该是小白自己带回来的。整个人显得清爽干净,气质出众。
青儿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坐到惠娘前面的凳子上,李奶奶站起来说:“李氏青儿及笄!”悠扬洪亮响起以后,惠娘站起来在旁边的脸盆里净了手擦干后,拿起旁边桌上的木梳,一边把青儿的头发打开。一头秀丽的长发就披散在肩上,惠娘轻柔梳着那一头秀发,理顺后,拿起早备好的木笄,细心梳成秀美的发髻,郑重簪上发笄。
“礼成!”
“傻丫头还不快给你娘行礼!”老太太笑道。青儿起身红着脸给惠娘行了个跪拜礼。“好孩子,给长辈行个礼!”惠娘笑着说。“不用下跪!”老太太刚打趣完,众人就哈哈大笑起来。青儿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然后才镇定的给左右两边行了个礼。从头到尾,小白都面带微笑,温和的看着青儿。
将头发绾成一个髻,以木簪固定,就礼成了,青儿觉得很简单。但是行礼的时候,她却感觉特别庄重,礼成后,她就想:从今天以后,我青儿从里到外都成|人了!难怪古人要举行成|人里,这是从心理上暗示自己已经成|人了,有责任了。
礼成后,大伙儿放松下来,开始聊起天,两个老太太打趣惠娘说:“难得看到那懂礼的丫头手忙脚乱的。惠娘,你是不是忘记跟青儿说及笄的礼节了啊?”惠娘点点头,红着脸说:“有时候感觉青儿比我懂得还多,就忘记提醒她了。再说,老太太你是知道的,咱们老家那这么多礼节啊……”
这时,青儿已经和小白出了堂屋。刚走到院子里,小白就把青儿叫道一旁,并顺手递给她一个用白布包好的细长物什,笑着说:“生辰快乐!”
青儿见小白期盼的看着他,低头打开,一支浅绿色的发簪静静躺在白布上。她拿起来簪子,对着天空,仔细打量:色泽通透,流光溢彩。顶上还雕刻了一朵活灵活现的四叶小花,花瓣翠绿饱满、淡雅,青儿越看越喜欢。
小白见青儿一直把玩那只玉簪,爱不释手,松了一口气,还是不由问:“喜欢吗”“恩,很漂亮,样式也很新颖。那弄来的?”青儿想起小白回来的时候都是走路的,不由心生疑问。
“你放心,这是我买的玉石,然后找人打磨雕刻成簪子……身上的盘缠都花光了,只好走路回来了!”小白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真是痴儿……”同时青儿也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梳子。看来两个白的审美观都差不多,都选择了雕花,两朵花儿也很相似,都像现代的四叶花。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一家、赵老爷子一家加上李贵家,有空闲的婆子媳妇都来青儿家一起帮忙做了一顿丰盛的吃食。
中午,四家人团团把桌子围住,赵家兄弟一边高声叫喊:“小白回来,今天也算是给小白洗尘了,真是双喜临门啦!青儿,赶紧把葡萄酒多上些上来!”“就来……”
喜气热闹的生日宴就开席了,众人吃得好,聊得也开心,青儿也觉得前所未有的高兴,惠娘更是从头笑到尾。
众人吃尽兴,喝尽兴以后就散了。青儿小歇一会儿以后,回屋里准备睡个午觉,惠娘拿着个包袱走了进来:“青儿,你看这是什么?”青儿抬头一看,就见惠娘从包袱里拿出个白色毛茸茸的物件。她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件小背心,还是用动物皮毛做成的,摸起来很是柔软舒服。青儿疑问的看着惠娘,“不错吧?这全是选的白色兔子的皮毛做成的,既暖好又好看。”惠娘开心的说。
“哪来的?”惠娘的脸顿时红了,吱吱呜呜的说不出所以然来。青儿见她娘手足无措,半天说不清,心里一惊,皱着眉头问:“娘,你说这到底哪里来的?我可没见你去城里买东西,家里有什么需要都是二哥顺带回来的。”
“是大山他爹送给你的及笄礼。”惠娘吱呜不过去,只好说出实情。
赵永强那厮,关他什么事啊?青儿见惠娘脸上的红晕,心里无名火起,就好像自家的闺女刚养熟就被人抢了似的,虽然这种比喻很不恰当,但是她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而且,这种行为给人有借机献殷勤的感觉,让人不喜。
“什么时候送来的?今天没见过他啊?”
“昨日,我出门买豆腐的时候,遇到赵大哥,我就顺便捎回来了。”
“哦!”青儿听着更不爽了。
“你别胡思乱想,我跟他没什么的。他只是提了他大儿子大山,说比你大一岁,是个能干的,刚好你也及笄了……”惠娘着急的说,不过她越解释,青儿脸越黑了。感情好,人家还想买一送一。
“还说,他家小山和巧儿从小玩得来,以后两个孩子长大了可以……”行啊!给我们全家都拉郎配了是吧?青儿心里的火气直往脑门冲。
“娘,姓赵的胡说些什么啊?我们家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他指手画脚的了,更别说巧儿还那么小,缺德不缺德啊?”惠娘见青儿生气了,赶紧说:“娘都知道,小白回来了,他家大山和你是不可能的啦。娘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不顾及你的意愿的。不过,巧儿真的从小就喜欢跟他家小山一起玩……”
“娘,这关小白什么事?还有巧儿现在还小,这些事也得等她长了再说,你可不许随便应了人家?”青儿抢过惠娘的话说。
“赵大哥可是好人,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惠娘小声嘀咕,青儿心里一沉,当做没听到。她也不是没感觉到惠娘春心悸动,但是赵永强那人太精明了,惠娘又太单蠢了,前景堪忧啊!青儿见惠娘情绪变得低落,不好再打击她,当着她的面把那件兔毛背心收了起来,只是等惠娘一转身,青儿就把它扔到了柜子角落。
下午,小白见青儿心事重重的,连忙问:“青儿,怎么啦?脸色不太好。”“没有啦,可能是还没睡醒的缘故。”明显是在撒谎,小白见青儿不肯说实话,赶紧转移话题说:“青儿,这几年书读得怎么样了?字练得如何了?”
“还好,马马虎虎。”青儿无精打采的说。小白见青儿还是没精神,急了:“青儿,你想不想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慢慢讲给你听?”
“好啊,我去端个凳子来,咱们坐下慢慢说。”这下青儿来精神了。小白见状,松了一口气。
“……我踏破千山万水,找到了我的二表哥,结果他还是要回戴国继续做海上生意。我没办法跟着二表哥做了一年海上买卖后,两个人才一起回到饶国……奶娘周嬷嬷真找过我舅舅,舅舅身体本来就不好,听奶娘这么一说我娘的凄惨境遇,当场就气得吐血而死。后来二表哥就自己奔前程了……周嬷嬷鲁嬷嬷都说我娘生平的愿望就是想回老家青州,我听表哥说起舅舅跟他讲的我娘愉快的童年和少女生活,我想我娘应该是想回到老家的。于是,刚回到青州,我又马不停蹄的回了一趟冀州……遇到我爹爹,他说这些事都不是他做的,为什么他一定要接受我娘对他的冷漠待遇……知道我是我娘的孩子,却被嫡母抢过去养了,还是假装不知,还一直对我不理不睬……要求我和我子子孙孙不能改姓,他就帮我抚平嫡母对我的敌意,让薛家就当我已经去世……把我娘和鲁嬷嬷的魂迁到老家后我又马不停蹄赶回家……”
小白讲故事的能力太差劲了,青儿撇了撇嘴。但是多亏了小白的故事,才让青儿忘记了之前纠结的事,和和平平度过了她十五岁的生日。
两白谈话
次日,小白嚷着要去自家果园里看看,青儿点点头,得意洋洋的领着小白去果园溜了一圈。小白边走边点头,果园整理得很平整,里面大大小小的果树不疏不密而又长得茁壮,非常不错。
现在青儿家的果园已经成规模了,新旧两片果地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十亩,在周围几个村子来说,都算是比较大的果园了。虽然说,大部分新开拓的果地都是坡地,但是青儿打理得好,里面的果苗都茁壮成长了,可想而知,两、三年后,果园肯定会大丰收,未来家里面的收入也将不菲。青儿越想越乐不可支。
傍晚,青儿看到小白身子很薄弱,脑袋发热想到空间绿叶,一冲动就泡了一碗给小白喝,小白咕噜咕噜喝完那碗水说:“这可是个好东西。青儿,你知道吗,你给我的那两片绿叶一直和玉佩一起放在我怀里,一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活生生的。一次在海上,我和表哥不小心染了热病,怎么折腾也不见好,众人束手无策,都吓到了。没办法我就拿出那两片叶子出来,我和表哥一人一片,嚼了,没想到感觉好多了,还撑到下船找大夫。当时,大夫都惊呆了,我们发烧那么多天了,还挺了过来,大夫觉得很惊奇。他还说以他的经验,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烧成傻子,结果我们只是发低烧,吃了药很快就好了!”
青儿听着心里高兴,绿叶救了小白他们一命。不过小白还有些话没说出来,那次染上热病的不只是他和他表哥,还有一些船员,而那些个船员就没那么幸运了,半途就被抛尸大海了。当然,小白和他表哥也后怕不已,所以做完那趟生意,赚了满仓银子以后,就打道回国了。
青儿没留意到小白纠结的表情,她现在有一件更纠结的要说:“小白,对不起!我应该选白天泡叶子给你喝的,不应该这么晚了还泡这个给你喝。”
“为什么呀?”小白回过神,不明白青儿为什么满脸为难。
“你晚上就知道了。晚上屋里大门不要栓上,灯我给你放桌子上。”小白见青儿说的含糊,更吃惊了。
次日,小白惨白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青儿,青儿不好意思了,转过头去,却见松子无声息的站在院子里发呆。她这才想起,这两天松子特别沉默,很反常。
“你怎么没跟松子聊天讲话啊?大家都住一起了,也是缘分,不能这么生分。再说,我总感觉你们俩有亲缘关系,你看你们眼睛多像啊,都细长细长的。”青儿说道起小白来。
“哪里像啊,我的眼睛比他的更上翘些。再说他长的粗糙像个大老粗,我长得更像文人些,气质都不同好不好……有时间我会找他聊聊。”青儿心里明白小白还是喜欢自己像个文人,许是受了两个母亲的影响。但是现在他如此执谬,青儿也不由摇摇头,自个儿去找松子了。
“松子,咋啦?没什么精神,是不是无聊了?不过,我们乡下就是这样平淡冷清,你久了过不惯了吧?”
“没,只是大家都不理我。”松子转过头,淡淡看了青儿一眼后,委屈的说。
“那就是你冤枉人了。大伙儿忙起来,谁也顾不上谁,说不上谁不理谁。”青儿好笑的说。
“还说没有,那个白回来了,你们就忘了我这个姓白的了。都没人和我玩!”松子撇了撇嘴,一边扯起旁边青儿移栽到院子里的那棵小树上的叶子来。
“不要扯我的叶子,说话就说话嘛,干啥把气撒在小树上!”青儿拍掉松子的手。
“青儿你不能厚此薄彼,不能只关心他,都不理我。”松子更委屈了。
“哪有啊,人家刚千里迢迢的回来,我们都几年没见面了,刚开始肯定互相多些关心。你怎么这么点小事也小孩子脾气啊?”
“好吧,反正我也不是你们家什么人?就我一个是外人!”松子赌气的说。
“不带这样,松子,你这样说就太不厚道了。这半年来,你说咱们家对你这个非情非故的外人怎么样,还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青儿沉下脸说。
“青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错了……我就是见不得你对他那么热情。”松子软软的说。
“不是这样说的,松子。小白他和我们相识和相处的时间都比你长,我们感情深厚些也很正常。再说了,小白回来了,我们也没亏待你啊。给他做好吃的,都不忘做上一道你爱吃的。”青儿一本正经的说。
“我不是说吃的啦!怎么说呢,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我肯定对你比他对你好,至少我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几年不见!让你担心!”松子大叫。
小白一直静静的站在远处,看着青儿和松子的互动。后面见青儿脸色变了,不由走了过来,刚好听到松子说的最后一句话,他顿时火了:“姓白的,在人背后诋毁人家非君子所为!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对青儿比不上你,我以后都不会离开青儿的了,你没这个机会!再说你一个黄毛小子懂什么?”
“在别人背后偷听也不是君子的行为!再说了,我比青儿大好不好?”松子哇哇大叫。
“你只长岁数,不长脑子,毛躁得像只猴子,怎么跟青儿比!”小白不客气的直击松子的弱点。
“你!……”松子气得用手指着小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为一点小事就吵架,又不是小孩子。”青儿没好气的拉开两个人。
“哼!”松子哼了一声,孩子气的背过身子。小白也把头扭到一旁,青儿看着,不由觉得好笑。
好一会儿后,小白回过头温和的说:“松子,咱们一边好好聊聊吧。”然后哥两好的半拉半拖着松子朝院子角落走去。青儿见状,笑了笑,摇摇头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小子,你跟青州白家什么关系?”小白回头见青儿回了屋,猛地放开松子,抱着手臂,微仰着头问。
“管你什么事?”松子见小白傲慢的态度,炸毛了。
“小子,你太不懂礼了!如果你是青州白家的子弟,你得尊称我一声表哥!”
“你是哪家的表哥,我不知道!还有不要叫我小子,叫别人小子是很粗鲁的行为。青儿知道你这么粗鲁吗?”松子,硬着脖子说。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哈!我娘亲的闺名叫白云,青州白家老族的嫡系小姐。”小白打着响指说。
“啊?是青儿问的那个白云?我爹爹提起过的白云姑姑?那你真是我表哥?”松子大叫起来,一边还直跳脚。
“如果你是青州白家子弟,那就是!”小白笑着点点头。
“我是,当年白家出事以后,我爹娘留在了京城!”松子有些低落的说。
“那你是白家哪一支?”
“我爹爹是云姑姑庶出兄长,我也是我爹爹的庶子!”松子情绪更低落了。
“你说你比青儿大几个月,那你今年才十五?白家出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我比青儿大九个月,就快十六了!”松子点点头说。
“不是说这个,你知道青州还有亲人的吗?你爹娘呢?你们有没有和青州的亲人联系上?”小白严肃的摇摇头。
“我打听了,没打听到我们这一支还有亲人!我爹娘都过世了,我跟我师傅来青州都五年了……我娘就我一个孩子,当初我爹爹留在京城,大部分靠着嫡母的嫁妆过日子。后面,我娘劳累过度,去世后,我爹爹就一病不起……爹娘过世后,嫡母容不下我,师傅前一天找到我说,受我姨奶奶所托,要把我养大成|人……在师傅的帮助下,把我爹娘和爷爷姨奶奶葬在了一起后就来青州生活了!”松子听到是亲人,不由娓娓道来往事。
“白家你们这一支还是有亲人的。我就找到了二表哥,白慕然。听说大表哥去世后也留下了一个独生女儿……你要不要去找找他们,二表哥现在应该还在青州。”小白温和的说。
“不了!我爹娘说,当初,姨奶奶身子骨倍儿棒,却被当家主母逼着自尽陪葬了。若非姨奶奶聪明,家里出事前偷偷收捡了些金银财宝,献出来,才换得跟我爹娘见上最后一面。要不然,呣子几个最后一面都见不着!”松子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绝然的说。
小白听了沉默了良久才说:“白家家破人亡以后,后辈都不好过!我们这一支无论嫡系庶出还是表系,子孙都逐渐凋零。那些原是白家的千金小姐们更是可怜,好多受尽欺凌年纪轻轻就凋落了,其子孙后代更是折损得厉害……咱们这些后辈都是受过苦的,是不是不要再计较长辈哪些的恩恩怨怨,团结起来,让自己的长辈、姐妹兄弟和小辈过得好些?”小白越说越哽咽,不由停下来顿了顿,才接着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也不说那么多了!”
松子听后,沉默了。
娘要嫁人
青儿最近发现两白聊天后,融洽了很多,虽然两个人还是不怎么互相说话,但是能感觉出来两个人之间有意无意散发出亲昵。特别是小白,本来就是一个冷淡的人,有时候却很是包容松子的幼稚言行,不再恶语相向;松子也是,不再怒视或故意反对小白了。青儿见两个人关系缓和了,不由高兴,但是看着两人那么亲密,也不由啧啧称奇,暗道两个人之间肯定有猫腻!
青儿,找了个空闲时间,拉着小白,一边向松子努努嘴,问:“咋啦,你们俩个?很反常啊!不会真认亲戚了吧?”
“呵呵,真的谢谢你,青儿。松子真是我亲戚,我亲表弟!”小白笑得很开心。
“真的?这么巧?”青儿讶然。
没过几天,松子跟惠娘辞行,说要回青州,小白在一旁淡笑不已,似乎早知道这回事。松子跟惠娘说完,惠娘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厨房了,估计是去弄好吃的给松子辞行了。
松子站在堂屋里,犹豫了好久,还是转头对青儿说:“青儿,你上次给我喝的叶子还有吗?能不能再给我些?”
“你要那干嘛?你现在又没病没痛没中毒。”小白抢先一步说。
“那叶子有如此奇特的功效,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松子惊讶的在小白和青儿之间扫视。
“好,我拿给你两片。不过,我手上也不多,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家里并没有种植这种植物。”青儿觉得有理,转身去了屋里!松子乐呵呵的点了点头。
“我慎重的告诉你,松子表弟!这叶子的作用和它的出处,不允许告诉其他人任何人,你师傅和白慕然也不行!或者后果不堪设想!”小白慎重的说,直到松子连连点头了,才罢休。
第二天走的时候,松子三步一回头,很是不舍,嘴唇还蠕动了好几次,却欲言又止,只是可怜兮兮的看着小白和青儿亲昵的紧挨着站在一起。一家人依依不舍的送别了松子,家里又恢复了有规律的生活。当然,为了给小白好好养身子,青儿把脑子里想得出来的营养套餐,都折腾了一遍。豆类、鱼类、蔬菜、水果、猪肉、大骨,变着花样弄给小白吃。巧儿有时候都吃醋的大叫,大姐偏心!小白哥哥回来了,才天天做好吃的!青儿笑骂:“欠扁的丫头,打趣你大姐来了是不是?大姐哪次做的好吃的,不是大部分落到了你们两个小东西肚子里了?是不是以后不想大姐做吃好的了?”
“没有,没有,大姐,你做得好,一点都没偏心……那以后还天天做肉吃吗?”巧儿讨好的说,果儿也在一旁,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期盼的看着青儿。青儿笑着拍了拍巧儿的后脑勺。小白在一旁微笑的看着姐弟三个的互动,感觉很是温馨。
“好啦,两个小馋鬼!不会短了你们的吃食,小心你们两个吃多了肉,长成两个小胖墩!”巧儿、果儿听了前半句,高兴得直蹦跳,直接忽略了他们大姐的后半句。
很快,小白就被养得白白胖胖的。青儿看着很高兴,整天都乐呵呵的。直到一天,她留意到惠娘的反常,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前段时间,惠娘出门勤了,青儿以为她娘是去老太太家串门了。加上这个季节家里没什么忙的,三餐也是青儿在张罗,惠娘确实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天天拘在家里也不是那么回事,所以青儿也没在意。
一天,青儿转悠到果园里,顺便去老太太家看看,没见到惠娘,有些奇怪,顺口问道:“三奶奶,我娘没来你家玩吗?”
“是啊,说起来,惠娘好久都没来家里玩了,现在家家都不忙,我正要问起呢。”
青儿听了,心里顿时不安了,她找了个借口,早早辞别了老太太,赶回家,惠娘还是没在家。青儿急了,让小白去找巧儿果儿,顺便看看惠娘是不是和孩子们在一起,她自个儿跑去李贵家。问杏娘,杏娘摇摇头,一问三不知,青儿拼命压抑住满腔焦躁,仔细想了想,又朝老爷子家跑去。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惠娘愉悦的低笑,夹杂着其他人的谈笑声,青儿松了一口气。走进院子,就见老爷子一家大大小小都围在院子里,有说有笑。
“哎呀,青儿来了,快过来坐。”李奶奶最先看到青儿,热情的招呼道。这时,惠娘才看到自己女儿来了,马上把笑容收了收,青儿看在眼里,放下的心不由又提了起来。
青儿笑着坐下,又打量了周围的人,不由吃了一惊,赵永强居然也在老爷子家。这时赵正媳妇笑着说:“青儿,你可来晚了。刚才赵大哥讲他打猎的故事,可出彩了!”
“哦?不是我刚来就落幕了吧!看大伙儿高兴得,有多精彩说来听听。”青儿脸上带着笑,说出来的话确是冷冰冰的。院子里的人一愣,赵亮媳妇很快回过神笑道:“赵大哥,讲他和一个老兵学打猎的本事。还有去山里如何打到凶狠的野猪,是挺有趣的。是吧,惠姐!”
“嗯!”惠娘红着脸应了一声。青儿见状,脸马上黑了。
“青儿,你想听的话,明天再来我们家吧。我家那口子和小叔听了赵大哥讲的,都对打猎感兴趣了。赵大哥明天还会来我们家教他们如何打猎呢,山里就听说出了大畜生野猪,我们也放心……”
“咳!咳!这么晚了该做晚饭了。老婆子赶紧做饭去,留青儿她们在家里吃个便饭。”老爷子见青儿脸色越来越不好,不由打断说。
从头到尾,赵永强都没搭话,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众人。他看得最多的还是惠娘。青儿冷冷地扫视了他几眼以后,才收敛了些。
“不了,赵爷爷。家里都备好了,巧儿果儿还在家等我们回家吃饭呢。”青儿站起来摇摇头说。
“那好吧,你们娘俩早点回去,天色也不早了,免得小孩子在家担心!”惠娘这才迟钝的慢慢起身。
娘俩走出院子的时候,惠娘还回头朝那人看了看,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青儿气了,扭头快步走到前面,惠娘叫慢些,等等她,也没理。
晚上,青儿气冲冲的草草做了些吃食,匆匆吃了。一家人都看出青儿现在很生气,都不敢去触霉头。小白也沉默了,他看出青儿不是一般的生气,而且是在生惠娘的气,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早早哄着巧儿果儿去睡觉,不要打扰他们大姐。
惠娘吃晚饭的时候,都还没回过神,像是丢了魂似的。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青儿还在生气,不由问:“青儿,你怎么啦,谁惹到你了?”
“没什么!”青儿见惠娘现在才回过神,没好气的说。
“你这丫头,这是对你娘的态度吗?”惠娘也生气了!
“那你说,这两天你天天出门没去老太太家,都去哪里了?”青儿也较真了。
“不就是去老爷子家串门了吗?怎么,大人出门,小孩还要管啦?”惠娘皱着眉头说。
“你天天去他们家干嘛?之前可不是这样的。”青儿很疑心的追问。
“没什么,不就串串门吗?”惠娘心虚的说,声音也低了下来。
“赵永强怎么在老爷子家?这段时间,他去老爷子家了多少次?”青儿怀疑赵永强这段时间不是第一次去老爷子家串门了,直截了当的问。
“没几次啊,都是找老爷子家的人有事的。人家去老爷子家串门,关我们什么事啊?”
“那好,今天从老爷子家回家,你干嘛磨磨蹭蹭的……”
“我想的是,我们都走了,赵大哥也不会留在老爷子家吃饭,咱们回家顺路嘛。都是邻居,可以等等他一起走。我还没问你那时候走那么快干嘛呢?”青儿见惠娘争辩,无语了,她不由叹了一口气,说:“娘,你也早点睡吧。是我多心了。”
“本来就是……”惠娘嘀嘀咕咕的回了屋。青儿见状,真想拉住她大吼:“你不知道你是寡妇吗?你知不知道要避嫌吗?跟一个别有居心的鳏夫那么亲近,脑袋浆糊了还是春心乱套了?”
次日,惠娘还想出门,青儿撺掇利诱巧儿果儿缠着惠娘不让她出门,惠娘无奈在家心不在焉的窝了一天。小白看着若有所思,也很是配合青儿,私下里偷偷哄着巧儿果儿,惠娘去哪里都让他们跟着。
这事还没过两天,青儿的怒气还没平复,李老太太就上门来了。她拉着惠娘在里屋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子,出来的时候,惠娘满脸娇羞,青儿见状,不由好奇的问:“娘你怎么啦?脸怎么突然这么红?”
“你们家快有喜事啦!”李奶奶笑着说。
“什么喜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啊?”青儿奇怪了。
“本来老爷子不让我做这媒人的。但是老婆子想着也是好事一桩,寡妇配鳏夫,也门当户对,就厚着脸皮上门提了。永强那孩子是个不错的……”李老太太想着这事青儿迟早会知道的,不由说明了。
“干娘,这不是要羞死我吗?当着孩子的面这么说……谢谢你,干娘,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着想的。赵大哥他是个好人……”
青儿越听越心惊,虽然她是早有心里准备,但是也来得太快了吧。青儿正想说什么,抬头就见她娘的脸越来越红了,娇羞得像头一次上花轿的大姑娘,不由撇了撇嘴,转身就离开了。
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不得人!
再嫁
赵永强其人,是个精明的主,不比他哥哥赵永国差。据说,他打猎做工赚来的钱都攒来买了土地,家里一直住着四间破落屋子。虽说他也是个勤快的,自个儿一家人平时抽抽空闲时间把房子修补得整整齐齐的,但是他家有两个儿子,算起来到底还是比不上村子里一半的房屋宽敞。
说是赵永强家买了很多良田良地,加起来其实也不到二十亩,但是在村子里却是算大户了,加上其兄长是本村村长,赵永强在村子里也算是个说得上话的。
赵永强丧妇,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愿意把全部家底都掏出来救他媳妇。虽然,这种现象村里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很多还称赞他有情有义舍得花银子给他媳妇看病,青儿却是不以为然。没尽全力就不能说有情有义,要青儿自己说,那是很不人道,很不道德的行为。
不过,在方圆百里内,赵永强也算的上是个人物,田地里的一把手,又会打猎做工挣钱,加上人比较勤快,又比较有眼光,在村子里也挺受尊敬的。其人高大魁梧,摸样也很周正,家底又雄厚,加上会说笑,不像他大哥为了保持威严,常板着脸,丧妻之后,很多寡妇、小媳妇都倒贴过去,很是受欢迎。但是赵永强这个人考虑到家底已经消耗了很多,娶媳妇是个只费银子不赚银子的生意,所以也没应,埋头赚自己的家业去了。
赵永强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不担心没后。大儿子大山憨厚老实勤快,是个不错的。小儿子小山精明活泼,嘴巴甜,比其父有过之无不及,巧儿每次都被小山哄得开开心心,虽然她还很小,但是每天已经小山哥哥长,下山哥哥短了。
青儿打听到这些,不由有些心事重重。惠娘想改嫁,赵永强在他们眼里无疑是个条件好的。青儿也明白,姓赵的是个有心气的,大部分还是因为对惠娘本人有意思才让媒人提的,不只是图自家的家底。毕竟,惠娘的摸样摆在那里,没几个男人不动心的。但是,青儿也担心她娘性子软,会吃亏,想让她找个老实可靠的。
这天,青儿见惠娘跟着李奶奶家两个媳妇去了一趟城里,有意无意买了很多鲜艳的布匹。里面还有一匹大红色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下午,小姐弟俩吃了午饭就出去玩了,惠娘一个人在院子里绣着花。青儿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挨着一旁坐下,轻轻问:“娘,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我这么大也晓事了,你就给我说说吧!我不想突然多了一个家人,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丫头,娘也不想啊!咱们孤儿寡母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安家,也要有个挨帮不是?巧儿,果儿还那么小,你又是个丫头,迟早要嫁人的。娘也是为一家人着想啊!”娘沉重的说。
“娘,你要是只是想找个依靠。你就依靠女儿好了,女儿也大了靠得住。你看现在家里不是好好的,日子也还过得不错啊!你如果说缺男丁,女儿大不了招个上门女婿,不成吗?”
“你这丫头,真不害羞,什么话都敢张口就说!不说别的,本村的男丁谁会给人当上门女婿,外地的又有什么用,一家子人都是漂浮,别人还是会说是外面来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咱们过咱们的日子!”
“不是这样说的,青儿,这是咱们的家,娘想过得安心舒心,娘想要有根的感觉!不是有银子就能解决的。”惠娘语重心长的说。
“那非得赵永强不可吗?他太精明了,娘你的性子又太软了,以后不是被他拿捏着过日子吗?”青儿着急了!
“青儿,你太不懂礼了,赵永强也是你叫的!现在至少你也得叫赵叔……那你说村子里还有谁更合适的?”惠娘有些微怒,青儿不说话了,她不想惹惠娘不痛快。难道她要说,娘你不惦记你相公李远了吗?你不担心李远的孩子,受精明的本土后爹欺负吗?
青儿实在找不到由头说服惠娘了,只好默默发呆。惠娘见状,叹了一口气:“青儿,我也知道,娘改嫁,对孩子来说很为难。但是,青儿你是个懂事的,巧儿和赵大哥家的小山玩得来不会有多大反对,果儿还小不懂这些,娘本来是很放心的。加上,娘觉得赵大哥是个会过日子的,人精明些,咱们呣子在这个村子里才不会受欺负。你忘记了前段时间村子里的风言风语和唾沫星子了?娘怕了,娘想安心过日子!”惠娘说着说着,眼睛红了。
“娘,别说了!你就说你是为了逃避这些麻烦才想再嫁的,还是有些喜欢赵叔,觉得他会给你幸福的?如果你们是两情相悦,女儿也没什么反对的,一切不是为了过的更好,更开心吗?”
“什么喜不喜欢,幸福不幸福的!娘也不是大姑娘,头一次上花轿!就是两个人都看对眼了,觉得挺合适的。”惠娘扑哧一笑。青儿明白这事十之就这样了。
过了良久,惠娘叹了一口气说:“本来想着,你嫁给大山,巧儿以后嫁给小山,虽然有人又会嚼舌根,但是我们就成了真正一家人了,娘也不怕。既是你不嫁给大山,那孩子太老实,你看不上,嫁给老爷子家的大孙大栓也是个好的,娘也放心。但是娘知道,你的心气高,又是个有主意的,现在就只见你对小白另眼相看。娘也不勉强你,也跟永强哥提了这事,虽然他不怎么高兴,说什么父母之命,媒说之言,你得听家长的。但是娘不想委屈你,你尽快找个你自个儿满意的吧!”
“什么?他还不是我爹呢?就安排起我亲爹李远的孩子来了?还想我们对他服服帖帖的,他要是想随便拿捏我们,我青儿第一个不答应!”
“不是这样的!青儿,怎么说他也是长辈,你不能悖逆长辈,那是不孝!不孝之人,是无容身之地的……永强哥也是想着你及笄后就把你定下来,大山那么大了都没说媳妇,一直等着咱们这边呢,他不高兴也是正常的……我也不会让他欺负到我和远哥的孩子,再说了,永强哥也不是那种人!”惠娘都这么说了,青儿也无话可说。不过,她也不是愚孝之人,心里已经暗自下了决心,那赵永强真欺负到自家头上了,她肯定不会姑息纵容的。
没过几天,惠娘直接说,赵永强那边想年前就这事办了,想有个完整的家过个安稳年。李贵听说后,赶过来,站在院子里看着青儿她们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走了。老太太一家倒是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叫上他们。最后,作为惠娘的娘家人,太太家和李贵家都上门来帮忙了。
下聘的时候,李家赵家谈起以后一大家子人的住处,和办酒席的地方,又产生了争议。虽说,赵永强表示重点在他家办酒席,但是赵家人话里话外都说他家屋子太窄了,李家人又少,不如合并在一起一次办了!青儿当时就想,这是不是算赵永强是个上门的。上门的她欢迎,但是拖家带口就不行了,他两个儿子都很大了,加上还有其他心思在里面,住在一起肯定是不方便的。但是惠娘却是愿意的,她透露想两家人一起过日子,男方那边房子小,可以一起住家里这个院子。
李贵听着紧皱眉头,青儿也是心情很不好,她把李贵拉一旁说:“二哥,这事你得出头!我娘已经昏了头了。他赵永强可以住我们家,两个儿子却是万万不行,这不是招人闲话吗?”青儿觉得自己比古人还像古人了,不由觉得悲哀!但是她又不能不为自己和巧儿的未来着想。
“你放心,这事我和老太太琢磨过了。你们都是大姑娘了,肯定不能住一起的。”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喜事在惠娘家院子一起办了,成亲以后,赵永强暂时住在青儿家,大山小山住老屋,却是要每天来青儿家吃饭的。接着,村子里就开始忙这桩婚事了。青儿半点也提不起兴趣来,什么聘礼有多少,银例份子什么的她也难得计较谁家出的多,谁家出的少了。反正这事已经成了定局!
青儿拿了二十两银子给惠娘,加上惠娘自己手上的不少于五十两,算得上大手笔了。背地里,青儿又拿了二十两银子给李贵说,要办个有头有脸的喜宴,看缺什么都填上,不能让村子里人瞧不起。然后,青儿就没心情管了,不是躲在屋子里就是和小白出门散心。说起小白,惠娘的房子做了新房,果儿就搬了出来住进厢房了,小白就又搬回原来的房间了。小白倒是什么都没说,他见青儿有些不高兴,还时常找些新鲜玩意逗着她开心。
敲锣打鼓,吉日良辰,惠娘披着红裳再嫁了,满院子里红通通的映着青儿眼睛都发红,酸酸涩涩的!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半点不由人!
青儿也问过巧儿,巧儿却是很乐意,觉得很小山成了一家人,挺好的。青儿试图跟巧儿讲清里面的厉害关系,当时巧儿就面部表情的撇了她一眼说:“大姐再强,也不能当爹!有个爹爹,是个好的,至少不会被人随便欺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的。”当时青儿被噎住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她这才发觉,自己这个妹妹是个特别通透的,或许自己在她成长过程中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事后,青儿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家里生活条件太好了,温饱思□,惠娘才再嫁了。虽然她感觉自己是胡思乱想的,但是不可不否认,自己或多或少改变了周围人的人生轨迹,她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虽然这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她求生存的本能,但是结局如何谁也料不到。
看来,人生也不是事事都如意的。
巧儿的心思
新婚夫妇,虽是半路夫妻,依然你侬我侬,甜如蜜。最可怜的有青儿,这两天一直睡不好,虽然石屋隔音效果也不差,但是漏风的墙,她还是听得到隔壁床板吱吱呀呀的响,而且久久不停。次日,青儿顶着黑眼圈,看着惠娘那张娇艳的脸,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巧儿依旧笑得没心没肺,果儿却是恹恹的,青儿瞧见,估计是换了床,不习惯,也没在意,青儿强忍着呵欠,去厨房里帮忙了。
几十桌流水席,剩饭剩菜都不少,虽说酒席后大多当时就给来帮忙的媳妇婆子打包走了,但是也还剩下不少。别人动过的,青儿也不喜欢,但是还有很多是做得太多没上过桌的熟食,天气冷又不容易坏,青儿觉得可以顶上几天的吃食。
惠娘眼里含笑,手上也不含糊,那些熟食鸡、鸭、鱼、肉,大份大份的轮着在锅里翻炒,另一口锅里还煲了一个大骨汤。忙完这边,惠娘转身又去屋里割了一截腊肉煮上。青儿在灶膛烧着火,一边看着,不由撇撇嘴。
这几天天天好酒好肉,赵永强除了每天的笑容越来越多外,也没什么出格的。大山小山两兄弟看到桌上的吃食,眼睛依然瞪得像牛眼一眼大,接着两个就开始狼吞虎咽了。青儿有了经验,上了桌就赶紧把好吃的夹给果儿,免得看着弟弟最后吃不饱委屈的小模样,自己心里难受。小白也学乖了,在青儿忙着给果儿夹菜的时候,他动作迅速的给青儿夹了不少菜。那边巧儿也不含糊,动作快不说,一边还小山哥哥长小山哥哥短的,不一会儿,小山就笑呵呵的给巧儿夹满了菜,青儿看着似乎没自己的用武之地了,赶紧吃自己的了。惠娘在一旁,温顺的给赵永强夹菜,一边还招呼大山小山多吃些,青儿看着无语,转头不再理了。
说起来,果儿也八岁了,许是因为早产体弱,还像六、七岁的孩童,从内到外都感觉弱弱小小的。虽然,重点调养了几年,果儿的身子骨好了许多,但是他的性情却依然刚强不起来,温温弱弱的,青儿很是不放心。本来去年就要送弟弟去私塾的,她一直不忍心,就拖到现在了。今年青儿决定一定要送果儿去私塾念书,不能再心软了。虽说,附近就只有一个私塾,两个秀才夫子,而且还是在集市上,远的学子只能住在私塾,青儿还是决定狠心把果儿送去,毕竟文盲是既可怕又可悲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弟弟糊里糊涂过一生。
吃饭午饭,惠娘陪着在屋子里做起刺绣来,青儿收拾好厨房,出来,惠娘抬头见了,喊道:“青儿,泡两碗叶子水给你叔和大山小山喝。”青儿抬头就见,大山小山吃饱喝足后,正舒服的仰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心里不喜,“早喝完了,下次去城里再买些好的!”惠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青儿一眼后,也没说什么,低头又忙自己的去了。
说起惠娘再婚后的称呼,青儿就不由苦笑。两人新婚第二天清晨,大山小山和青儿几个孩子,候在堂屋里,惠娘刚出来,大山就冲惠娘喊:“惠娘!……”众人被惊住了,很快赵永强呵斥他说:“什么姨?该叫娘了!”
“大伯娘说了,后娘没几个好的,叫姨已经不错了!我自个儿有亲娘的!”大山粗着脖子说。众人又是一愣,青儿回过神,感情好这个大山不仅憨还傻,第二天就来了个下马威,还直接说出主使人村子的媳妇。不过也好,她也没想着要和他们的关系处得多好,反正她也不想叫赵永强爹,感觉很恶心。
“没事,反正孩子都大了,怎么叫都行!”惠娘强带笑容,抢先一步说,青儿看着心里难受,正想冲他们几句。
“那赵叔、娘,咱们赶紧吃饭了,大姐早把早饭备好了,等着你们呢!再不赶紧吃,都凉了!”巧儿笑嘻嘻的说,青儿听着心里一惊,总感觉巧儿说话怪怪的,但是她抬头看巧儿又没什么异状。
就这样,称呼就被莫名其妙定下来了。其后,惠娘暗示青儿他们要改口叫赵永强爹爹,青儿当做没听到,巧儿嘻嘻哈哈的仍然叫赵叔,果儿这回有眼力了,跟着两个姐姐叫叔,惠娘怎么哄他也不理。青儿心里爽了,三姐弟这回可齐心协力了。惠娘无法,也就作罢,大山小山不知道怎么的也一直没改口。
下午,赵永强从原住处搬了十几袋粮食过来,同时还有好几个村里汉子帮忙。惠娘见着笑呵呵的,几个汉子还打趣说:“嫂子,是个有福气的。永强哥攒下的粮食都成山了,你们家大大小小几年都吃不完!这十几袋吃完了,再叫咱们帮忙搬去,让咱们过过眼瘾也好!”
惠娘笑得更欢了,端茶递水忙个不停。几个汉子忙完就走了,赵永强接过惠娘递过来的布帕,擦了擦脸说:“虽然说咱们家粮食不少,但是人多也不经吃,省着点。”青儿听到连忙闪人了,心里顿时也愤愤不平,自己家没赵永强的时候,也没短了吃的和喝的呀?
搬完粮食,赵永强又忙着去地里了。惠娘赶紧喊青儿帮忙做饭。青儿走进厨房,惠娘就说:“青儿,你箱子里有什么好东西赶紧拿出来做了!你叔今天也累了,咱得做些好吃的犒劳犒劳他们父子。”
“不行!家里又不是没吃的!”青儿的脸一下子黑了,至从赵永强到家里后,她就不再动空间里的任何东西了,现在惠娘张口就来,青儿危机感一下子就飙高了。
“怎么不行?都是一家人了,分什么你我?”惠娘不高兴了,青儿更不高兴了,她心里隐隐感觉惠娘变了,已经不是那个把孩子放在第一位的母亲了!
“娘,青儿今天把这话搁这儿,你要是把我有储物箱子的事告诉其他人包括那个赵永强他们父子,就别怪女儿翻脸不认人了!”青儿严肃的说。
惠娘惊呆了,一副不认识青儿的表情直直看着她。青儿见到心烦,不由狠心说:“娘,你要是把我的秘密告诉其他人了,咱们母女的情分也到头了!”惠娘依旧直直看着青儿,渐渐眼里露出害怕,青儿见着心乱了,丢下手里的柴火,转身出了厨房。
踏出房门,就见巧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青儿心里顿时发毛了:“怎么啦?巧儿!”“大姐,咱们回屋里聊聊吧!”巧儿转身回了两个人的闺房。
“大姐,你跟娘吵架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跟娘红过脸,真是稀奇!”巧儿笑得古怪!
“你听到了多少?”青儿心里很着急,但是还是稳住口气问。
“不多不少,刚好最后一句。本来我就是要进厨房喝水的,现在好了,我不渴了!你们把我吓到了!什么事要让大姐不认母女情分了?是不是大姐还是不喜欢娘再嫁人啊?”巧儿似笑似哭的说,青儿看着难受。
“对不起,巧儿!不是娘再嫁的问题……大姐,也是没办法,如果娘把我们放在心里第一位,就不会母女不和。如果娘被男女之情和利益蒙住了眼,忘记了大姐是她的女儿,大姐可能就会没命,也许还会更惨!”
“有这么严重吗?跟大姐很会挣银子有关系吗?”巧儿也急了。
“是的!大姐也是为了一家人能活下去,才想的法子,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会被缠着没玩没了,要是遇到贪心不足的人,还以为大姐藏私,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你应该也知道赵永强太精明了,娘性子软,现在都有些听他的话了。大姐怕……”
“我不想大姐出事!大姐要不你跟小白哥哥走吧!巧儿会照顾好家里的!”
“这里到底是大姐的家,到底有大姐的亲人,大姐舍不得!大姐更担心你们俩个小的会受欺负!”青儿说着说着不由眼泪花花。
“本来我想着找个后爹,有个靠山是个好的!没想到给大姐带来了麻烦!”巧儿一边低泣一边说:“巧儿,逃荒逃怕了,逃荒的时候没了爹,差点没了大姐,巧儿怕了!现在安定下来了,走在村子里,还是有好多人指指点点的,小孩子也欺负我和果儿两个外来的,巧儿心里难受!想有个爹爹就好了。左看看右看看,就觉得赵叔和赵矮子还可行!没想到,赵矮子是个软骨头,别人欺负他都不敢啃声,更别指望能护着咱们了。赵叔是个厉害的,巧儿也知道,但是没得选择,看得出他对娘还上心的……大姐,你真以为巧儿很喜欢小山吗,巧儿只是不讨厌他们两兄弟而已!”
青儿越听越心惊,巧儿才十岁啊,她背负的是什么?她平时嬉皮笑脸都是装出来的?“巧儿,你咋不跟大姐说呢。你看咱们家不是生活得好好吗?再说了,有二哥石头他们在,不会让人欺负到我们头上的!”
“娘太招人了,挡都挡不住!再说了有个本村亲人,对我们这些外来人来说感觉日子过得稳当些。”巧儿摇摇头,强笑着说:“大姐,你还记得吗?逃荒时爹爹没了,咱们几个没有多少吃的了,也没什么人接济。大姐你就撒谎说你吃过了,把吃食省下给我和果儿吃,自己却饿晕了还摔伤了。巧儿那时候就长大了!……娘本来什么都是听爹爹的安排,自己拿不出什么章程。那时候她更是两眼无神,好像丢了魂。大姐又在昏迷中,果儿又饿得没力气说话,那时候巧儿好怕!好怕!……”
青儿虽然不理解古人为什么一定要找个挨帮,不想着靠自己。但是她回想起,那个六岁看起来却只有四五岁的黑瘦小丫头,举着小黑饼说,给大姐吃,吃了好快点好起来,不由抱着巧儿嚎嚎大哭起来!
乱
青儿哭完,放开巧儿,不好意思的笑了,心想:自己到了古代怎么变得多愁善感了!巧儿小大人似的看着她大姐说:“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让我怎么放心啊!好好歇歇吧,我去帮娘做饭就行。”青儿听着顿时哭笑不得。
饭桌上气氛依旧很和谐,青儿也像平常一样上用饭,除了眼睛还红红的外,一切如常。惠娘倒是一直小心翼翼的偷瞧青儿,当青儿看过去时,她又立马把目光调开了,青儿见着有些无奈。
年味被惠娘的再嫁冲淡了,青儿觉得这个年过得稀里糊涂的。开年了,青儿准备大集日送果儿去私塾,也许念了书,果儿会改了怯弱的性格。
两家人小心翼翼的磨合后,已经能很自然的生活在一起了!只是,两兄弟也越来越放得开了,有时太晚借故要歇在院子里,和果儿小白挤,青儿是坚决不同意的,这次惠娘倒是没说什么了。
许是听到什么碎言碎语,最近一起吃饭时,大山老是腼腆的偷瞅青儿,当青儿觉察到有目光瞧她,抬头看过去时,大山又红着脸转开了目光,青儿感觉很奇怪,不由多看了他两眼。小白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头,一边向青儿靠近了些,一边给青儿夹菜说,赶紧多吃些。青儿抬起小脸朝小白真心的笑了笑后,埋头猛吃了,刚才的不妥也被她抛到了脑后。
院子里,大山遇到青儿,脸刷的一下红了,一边结结巴巴的说:“青、青儿,做饭啦/洗衣服去啊?”次数多了,青儿就感觉很奇怪了,这人怎么突然结巴了。
直到后来,小白和石头两兄弟去山里看到遍山野花,小白知道青儿喜欢花花草草,就顺手摘了些野花带回来。大山见着,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青儿当时没留意到,只是见着漂亮的野花就移不开目光了。青儿赶紧接过小白手里的花束,乐呵呵的转身回了屋里,把花Сhā在竹筒里后,左看看右看看,一个人也美得不行。小白看着青儿笑得开心,心里也很是高兴,但是转头看到大山,脸色一下子就臭了。
第二天,大山捧着一大把乱糟糟的野花红着脸递给青儿,青儿惊讶的看着眼前一大束花儿,转头又见惠娘和赵永强坐在角落歇息,顿时感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大山见青儿久久不接,脸色开始变了,一旁和果儿玩的巧儿见状,赶紧跑过来抢过花束说:“大山哥哥,真偏心!巧儿最小还没收到花呢,大姐有小白哥哥长期摘花送不缺花儿,这束花就送巧儿了吧!”大山无奈,讪讪的点了点头。小山见状撇了撇嘴,从此遇到野花就采来送巧儿了,家里开始野花成灾。
大山越来越诡异,平时时不时在青儿身边冒出来,青儿有时候都被吓到,忍不住向小白抱怨。小白听着,心里很不爽,从此不独自出门了,天天守着青儿身边,随她差遣。小白语言风趣,观念比较开放,大男子主义有些但是属于还可以接受的程度,加上见多识广,青儿很是乐意跟他一起聊聊天,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的。
渐渐的,大山饭桌上也开始明目张胆的盯着青儿瞧,青儿看在眼里很是不喜,饭都吃不下多少了。小白这下火了,牙齿咬的吱嘎吱嘎的响。
吃完午饭,大山出门,小白也跟着出去了。良久,小白喜滋滋的走了回来,青儿看着很奇怪,不由问有啥好事啊,偷着乐!小白笑得神神秘秘的,不肯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吃晚饭的时候,大山缺席了。小山说他哥太累了,早些歇息了,吃完饭还给他哥捎了些回去。青儿见不到大山□祼的目光,心里高兴,当时饭菜都多吃了好多,也不顾到晚上吃多了会积食,不利健康。
青儿吃完晚饭,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抬眼看着惠娘,心里叹了一口气,这种隐忍的日子何时到头!
第二天,大山来家里吃午饭,眼神躲躲闪闪的,不再盯着青儿瞧了。青儿松了一口气,心里隐隐明白这是小白的功劳。
这下清净了,青儿感觉浑身毛孔都舒畅了。但是好日子没过两天,这天中午饭桌上,赵永强黑着脸狠狠的瞪着小白,一直不喊开饭,青儿看着不爽,也不等他先动手了,直接动了筷子。惠娘见状欲言欲止,“小白,你不该……”青儿冷冷扫了她娘一眼,惠娘赶紧不说话了。
这段时间,惠娘有意无意躲着青儿,青儿也不在意。想着时间能抚平一切,母女情分终究还是会修复好的。退一万步说,她也不是原装货,没那么容易被伤到心肝。不过,至从发生冲突以后,惠娘避不开青儿的时候,也是笑容以待,很是和气。
赵永强见青儿先动了筷,转头皱着眉看着她,青儿也不理,直接招呼弟弟妹妹说:“快吃啊,都快凉了。嫌大姐做得不好吃吗?你们这些吃自来食的,别不给脸面呀!”赵永强见惠娘也没啃声,皱着眉头开饭了,青儿见状,心想,算你识相!
吃完饭,青儿把小白拉到一旁问:“你把大山怎么啦?你看那父子脸黑的!”
“没什么,就是威胁他不听,就揍了他一顿!”小白见青儿不相信,笑道:“我没打脸,不脱衣服是看不出来的。”
“没想到你也会打人!”青儿皱着眉头说。
“对脑子转不过来的,只能动粗了!”小白严肃的说!
晚上,赵永强一家都没过来吃饭,惠娘带着孩子等了良久后,不由起身去赵永强家的老屋了。青儿见状,连忙叫小白跟上去看看,巧儿也跟着去。青儿带着果儿在屋子里瞪着灯火,发呆,心里却很不平静!
良久,小白和巧儿才扶着脸色惨白的惠娘回来,青儿急忙起身迎了过去,惠娘看都没看青儿一眼,甩开小白和巧儿扶着的手,直接回了里屋。一旁小白急忙低声说:“吃了闭门羹,没见到人。屋面的有人但是没人应话!”
惠娘回到里屋,一会儿就传出呜呜悲切的哭声。巧儿的脸也黑得不能再黑了,小白惨白着脸艰难的说:“这事是我引起的,我去跟惠姨道歉!再不行,我去跟姓赵的道歉去!”“不行!不是你的错……”两姐妹同时喝道。青儿听到巧儿也这么说,不由感激的看了巧儿一眼。
两姐妹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后,上前去敲了惠娘的房门。惠娘依旧哭,不理。青儿知道这事是她引起的,虽然罪魁祸首不是她。也知道惠娘现在最不待见的就是她了,不由使了个眼色给巧儿。巧儿见状,意会的点了点头,“娘,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可要撞门了!”青儿赞许的向巧儿竖起大拇指。
“你们这一个个不孝的东西,要气死我是不是!”惠娘猛的打开门,红着双眼,恶狠狠的说!
“哇!”一旁的果儿见到他娘红着眼,恶狠狠的样子,顿时吓得哭了,青儿的眼神也变冷了。惠娘也被自己和果儿的哭声吓到了,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小白在堂屋里安慰着果儿,两姐妹挤进惠娘的里屋,关好门。眼前顿时出现,大片红艳艳的幔布帘子,帘子把卧室隔开成两部分,里面被捂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任何物什;外面的布置也很齐全,有桌有椅,有柜子凳子,还有一个梳妆台,都上了颜色。已经不复之前的朴素和温馨了,青儿看着惠娘的屋子,感慨万千。
三个人对着灯光坐下,久久不语,透着摇曳的灯火,惠娘看起来特别不真实,只是她没在哭了,一直木着脸。
“你们不是还要撞门吗?怎么,赶走了你们赵叔,还要打杀亲娘了?”惠娘冷冷的开口说道。
“娘,怎么这么说,这不是戳女儿的心窝子吗?”巧儿叫道。
“是你们在为难我,不让我的日子好过好不好!”
“娘,你变了!之前你不是这样的。之前我和巧儿、果儿在你心里是个宝,你事事都想着我们。现在我们还不如他赵永强家一根草!”青儿难过的说。
“你是在说娘偏心吗?明明就是你不对!”惠娘大声说道。
“那你扪心问问,你成亲后。有没有注意给果儿添衣?有没有注意到果儿其实好几次都抢不到饭菜,没吃饱!果儿搬了新屋子后,你有没有再给他掖过被子?我和巧儿就不用再说了,至从你成亲后,就没再踏进过我们的屋子!”
惠娘愣住了,好久才强辩道:“你们都长大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了。再说,你们几个一直的吃穿都比大山小山两兄弟好,娘现在也是他们的娘了,刚开始肯定得多关心他们一下!”
“娘,你真这么想的吗?人家都不肯叫你娘呢!如果这样,你不如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好了,也好就近照顾姓赵的一家子。我和巧儿果儿就住这个院子好了!”青儿冷冷的说,惠娘惊呆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娘,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人家赵叔不是这样想的,人家是先紧着自己的孩子。你看他一个当家的动不动就给我们孤儿寡母的甩脸色不理人。再说了,是他家大山不规矩,要是被外人看到了,还不坏了大姐的名声?你们大人不阻止不说,赵叔明明看到了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我和大姐都成大姑娘了,大山小山也成年了,这样下去会引人闲话的。要不娘你就真的搬过去和他们住好了!”巧儿轻声细语的说。
“你们都要赶我走?”惠娘吃惊的问。
“不是,我们不希望娘搬走。娘跟赵叔叔成亲,过得开心,巧儿也开心。但是,赵叔家的孩子比我们大,而且都是男孩子。我们姐弟几个本来性子就软和,容易吃亏,希望娘能护着我们一点。如果连娘都指望不上了,咱们也指望不到赵叔!还不如分开过日子,咱们几个小姐弟以后就靠着二哥他们过算了。”巧儿其实不想和她娘分开单过,她一直想要一个稳定的家,这样说也只是吓吓惠娘,希望她回心刚强起来。
青儿听着巧儿说话,感觉这些难念的经巧儿念得比自己好,这时她才真正觉察到巧儿长大了。惠娘沉默了,嘴里还嘀咕:“有这么严重吗?听说小白还把大山打了,那怎么算?”
“大山要是做得不过分,小白才难得理他……娘你好好想想吧!”青儿觉得没话可说的了,转身走了。
姓赵的一夜没回院子,次日清晨,青儿起来也不忙早饭了,直接去了李贵家,激动地说了一通后。青儿想了想,又跑去老太太家,把老太太请到家里来了。
青儿把老太太请到家里,石头兄弟也跟着过来了,李贵已经在院子里发了一顿火,话里话外都说姓赵的不是东西,还暗示惠娘这才过多久时间就护不住自己的崽了。惠娘本来起床见赵永强一家还没过来,厨房里也是冷火秋烟的,心里就不高兴。后面又被李贵尖锐的唾沫星子刺得惨白了脸,正想发火,就见青儿把老太太也请来了,心里不由对青儿生起怨气来。
老太太进了院子,就虎着脸说:“贵小子,大着喉咙说什么呢!醒醒脑袋,去把姓赵的一家子叫过来!惠娘你跟我进里屋。”
进了里屋,老太太就劈头盖脸的骂了惠娘一通:“姓赵的才进门几天啊?就欺负起我们李家的崽来。你这做娘的是怎么当的?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你要是这样子,以后别说做过我们李家的媳妇,也别叫我婶!我嫌丢脸!”
“三婶,你不要听青儿胡说。是青儿不守孝道把她赵叔气走了!”
“住嘴!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吗?才这么短时间就偏向姓赵的了?青儿那么乖巧懂事,不会无缘无故跟人起冲突的。我这个相处不久的人都明白,你这个当人家娘的还不明白?……姓赵的要滚就滚,我们李家不稀罕!”
“三婶……”
“惠娘,你要是还认这个三婶,就用心听老婆子说叨……你们家现在的日子也不错,如果你硬气一点,其实不用嫁这个人。你的两女一子都会把你好好供着,给你养老送终。但是你还年轻,三婶知道这么要求你,是会苦了你。但是啊,惠娘,这有拖油瓶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还是得靠自己的儿女。你想想啊,老了以后,大山小山还会把你当亲娘一样供着吗?那是不可能的,人家现在都不肯叫你娘呢。还有那姓赵的,动不动就摆架子,你们还是新婚,人家一点小事说不甩你就不甩你了,说到底人家还是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宝,你呢,算什么?人家比你看得通透!”
“要是青儿、巧儿嫁给大山、小山不就解决问题了?父母之命,媒说之言,她们是我女儿就应该听我的。”惠娘弱弱的说。
“你这个傻子!我要是李远,我就从坟地里爬出来,敲开你的脑子看看,青儿她们是不是你亲生孩儿……你把自己送给姓赵的践踏,不要把你两个女儿也搭上。你以为送上门的人家会珍惜吗?我们李家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出现。如果真是这样,惠娘,你死后,把脸蒙上,不要让李远侄儿看到,他要是知道你这么糟蹋他的亲骨肉,会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的……惠娘,老婆子以前只知道你是个软弱的,却没想到你这么懦弱没脑子,真是糟蹋了这副好皮相啊!为母者强!你……唉!怎么说你好啊!你再好好想想吧!”
惠娘感觉像一瓢冷水泼到了自己身上,不由打了个冷颤,两眼无神开始发呆,一边还无意识的嘀咕:“远哥?远哥……远哥满身是血,再也不理我了。我不要想起远哥了……对了,我现在有永强哥了,他会保护我的,我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说完还傻兮兮的笑,似乎脆弱的神经马上就要崩溃了。青儿他们还不知道她娘原来就是一个菟缠丝,之前的淡然其实是她关闭了彷徨无措、伤痕累累的内心,像缺了一魄一样被众人牵着走的。什么都大无畏其实就是无心。如今日子平稳生活渐好,惠娘的本性开始恢复了,但是患得患失之症却更严重了。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老太太出了里屋,就见赵家三口和李贵、小白、石头两兄弟,正在对峙,一触即发。老太太沉着脸说:“赵永强,你是欺负我们李家没人是不是?新婚才几天,你就打我们李家的脸,甩头就走也没什么交代是吧?好啊!今儿,咱们就把话说明了!你要走可以,你跟惠娘办和离!我们李家离了你们赵家村还是可以生存的!”石头柱子,听奶奶如此一讲,都恶狠狠的瞪着赵家爷三个。
“别,别。三婶,都是一场误会。昨天,俺确实有事才没回院子的。再说了,就一晚没回,多大的事啊,就惊动你老人家。让惠娘出来,我好好跟她说说。”赵永强慌了手脚。
“别跟我打马虎眼子!什么事咱们心知肚明!想说两句好话就了事,没那么简单。今天趁人都在,咱们得把话说明白了!咱们你家的孩子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老太太的喝声,洪亮威严,一下子把姓赵的镇住了!
一会儿,赵老爷子家听到风声也赶来了,李贵听到敲门声,打开院门,把老两口让了进来,其他人和凑热闹的都被关在了屋外。
“怎么啦,这是怎么啦?”李老太太踮着小脚跑过来说。
“老妹子,你们赵家侄子太精明了。这才成亲几天,就打起咱们李家孩子的歪主意来!孩子们小小反抗一下,他赵永强就开始甩脸皮子!老婆子,可是容不得的!”老太太面无表情的说。
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除了惠娘认为是个好主意外,其他的人都知道赵永强太会算计人了,不是个省事的。
老爷子皱着眉头,本来他就不愿老婆子做这个媒人的,没想到,没过两天真出事了。
“勇叔,咱是想踏踏实实过日子。这是一场误会而且是她家先动手的……”
“你给我闭嘴!什么她家你家的!老嫂子,你说要咋整吧?”老爷子见赵永强还是冥顽不顾,气得脸红脖子粗!
“要不让他们分开单过吧!惠娘跟着去赵家老屋住,孩子们住这个院子,我们李家人自己照看着!”
“那怎么行,才成亲几天就分家单过,人家会戳我脊梁骨的!再说了,老屋也没地儿住!”姓赵的大叫!
“怎么,你自个儿就能动不动甩了新婚媳妇回老屋住。现在就开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要不,你们和离了算了。咱们李家现在就是无根的漂浮,离了赵家一样能生根!”老太太狠声道。
“老嫂子,别和这不识趣的东西一般见识……但是,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
“三奶奶,把这院子留给他们吧!青儿也不想娘跟着受苦!咱们先搬到二哥家去住吧!”青儿见姓赵的终于露出他的真面目了,也懒得纠结,决然的说。
“有骨气!青儿,听你的,咱舍得银子!你那娘也是靠不住的……赵老爷子,老婆子倚老卖个老,村长家你得帮我们摆平了,老婆子不希望你们赵家还来打扰我侄孙过日子。”
“老嫂子,你放心。我赵大勇豁出这张老脸也要把这件事办好了!说起来也是咱们家老婆子好心搭的红线,唉!……”巧儿在一旁看着悔得肠子都青了,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狠狠看着赵家人。
青儿在一旁想了想,又说:“以后,我们也不依靠我娘养活了。那一片果地的地契我就拿走了,其它的,我们都不要了!”
赵永强正蠕动嘴,老爷子就横了他一眼,也就没啃声了。“惠娘,你出来了?过来听听,果林属于李家的,留给孩子也是正理,惠娘没意见吧?”众人抬头,就见惠娘苍白着脸站在门边,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惠娘像木偶一样点了点头,青儿看着既伤心又不放心,不由狠狠盯着赵家父子说:“果园,我拿走了!但是,谁要是敢欺负我娘,我就跟他拼命!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兔子逼急了也会砍人!”
两行热泪从惠娘苍白的脸上流了下来,其它人却是被青儿的狠劲吓到了!连赵家父子看着青儿红通通的眼睛也吓呆了。只有老太太赞许的点了点头,小白只是心疼的直直看着青儿。
连夜,青儿三姐弟就搬到了李贵家住了。
入学
李贵家的房子,翻新过,比较宽敞。青儿搬过去以后,小白也跟着一起搬了过来,也不挤。李贵腾出两间宽敞明亮的空房给他们住,还说安顿了好,要好好布置,再打些家具什么的,青儿几个听着心里很温暖。
巧儿自从搬家以后,情绪就一直很低落,也不再爱出门了,天天和果儿呆在家里,时不时帮杏娘做些家务或者静静绣花。果儿倒是听大姐说,要送他上私塾了,很有兴趣的找小白先自学起来了,也不出门了。青儿也是无事就在家看,练练字,实在无聊了就逗着小豆子玩,也窝在了家里。李贵、杏娘见弟弟妹妹住到自己家了,伙食也提了上去,每天不是肉就是鸡蛋或鸭蛋,都没有的话,杏娘也会买几块豆腐炖上。青儿都看在眼里,回头找李贵要付银子给他,李贵不收,还说上次给他的二十两银子他省着没怎么花,还剩好几两呢,足足够了。青儿见他二哥坚决不收,也就作罢,心里还是想着以后其他地方再补贴一下他家,她也知道李贵已经让村里的老木匠帮忙打家具了,那里也得花费一笔银子。
这段时间姐弟几个情绪很低落,李贵出门后回来脸色也不好,老太太一家有时候过来串门明显也是强颜欢笑,青儿见着心里直打突。
一天,青儿见天气好和小白出去透透气,转一圈回来后,她终于明白老太太和李贵为什么出门回来脸色就不好了,现在她的脸也是黑的。村子里那些八姑八婆,见着他们倒是笑嘻嘻的打招呼,等他们一转身,还没走两步,后面就有人嘀嘀咕咕了。
“看到没?那就是新搬来的李家的大闺女?”
“咋啦?长得也不咋样嘛,还嫌弃起大山来!”
“可不能这样说,人家有个长得像狐狸精的娘,做女儿的也差不到哪里去,娘几个把赵二家父子三都迷住了!”
“也不知道那个什么小白的,是不是她家亲戚,孤男寡女的天天腻在一起,听说还住一个院子呢!你们说……咯咯咯”
“不过,我听说啊,是赵二想霸占娘三的家产,还想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人家闺女……”
“是啊是啊,我也听到风声了,听说李家不从,儿子闺女都被赶出来了……”
“你想啊,赵大当了村长,赵二肯定也是个会算计的。这不打起人家闺女主意来,还能省下聘礼不说,还可以明目张胆的霸了李家财产,我听说李家可有不少家当……”
“要我说啊,都是那个狐狸精倒贴过去的,活该!瞧她那狐狸样,背地里不知道勾引了多少男人……”
“也是,看来新搬来的李家人都不是什么省事的人,咱们得防着点……”
“就是,那么大的姑娘了,还没许配人家……”
背后的声音似乎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唧唧呱呱,声音越来越大。青儿听得满头黑线,这些八姑八婆实在太可恶了!小白也是一路沉默,良久才自言自语的说:“青儿,咱们把果儿送学堂以后,出门散散心,好吗?最近,你一直都不开心,不要憋坏了,出去走走也好!之前,你不是一直想出门看看各地的风光吗?把家里安排妥当以后,咱们就出门走走看看吧!对了,可以先到我娘的老家去看看,那里还能看到大海呢,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就被震撼了,周围的风光实在太美了!……”
青儿沉默了,她不能不说自己心动了!但是,今儿刚出院子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她娘的身影一闪而过,惠娘似乎是见有人出来了就惊得躲起来了,晃过的那衣衫青儿看得很清楚,也很熟悉,是自己买个惠娘的没错!
青儿心里猜测,惠娘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的!要不然,怎么等赵永强他们忙地里的时候,在二哥院子外探头探脑的!青儿想到,她娘也有好几天没见到自己的孩子了,之前娘儿几个从来没分开过,青儿想着心里突然有些不忍。
之前惠娘再婚的事,青儿原来想着她娘是个大人了,有权也有能力为自己终身做出正确的选择,也有能力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负责的。但是,现在青儿开始怀疑惠娘的自理能力了!她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当初作为不到位,间接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如果当初自己坚决反对,并采用实际行动,或者是看出赵永强和惠娘之间有苗头了,就把苗头掐死在萌芽中,是不是这个家就不会支离破碎,亲人就不会分离了?但是,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青儿感慨万千!
青儿心里是真正把惠娘、巧儿、果儿当亲人,当一家人的。如今想到一家人如此生涩,以后可能会像陌生人一样路过却视而不见,青儿心里就感觉很堵,很难受。所以,她虽然想出门远游,但是不会立马离开,她感觉自己有责任把这个死结打开。惠娘他们都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青儿不希望他们过的不开心,更不希望他们因为这个结成陌路人。青儿心想,如果现在她就这样离开的话,就是逃避现实,就是丧家之犬落荒而逃,这会让自己唾弃,也让自己一生难安。
春分后的第一个大集日,私塾就开始招学子了。青儿早打听好了,这天到了大集日,姐弟几个早早起来了,小白李贵也知道今天有要事,也都早早起了。
青儿见巧儿这段时间情绪一直低落,想着也带巧儿一起出去散散心,也就早早把她叫醒了。如今,姐弟几个在二哥李贵家已经住习惯了,也就当是自己家了。姐妹两早起后,没见杏娘,想着嫂子要带小豆子还在酣睡,就自个儿做了早饭吃了,剩下的给嫂子她们温着。李贵两口对这种现象也习以为常了,以往大多数时候他们家是不吃早饭的,现在也就随青儿他们折腾了,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保留了各自的生活习惯,也还很融洽。
吃完早饭,姐弟几个收拾一番以后才出门,李贵已经在一旁等得直唠叨了:什么人多就是费时,平时啊,他一个出门地里的活都干出来不少了。
五个人赶着驴车,打开院门,就见惠娘满脸惊色、哆哆嗦嗦的站在门旁,众人一惊。巧儿见到惠娘顿时喜笑颜开,飞奔过去,拉起她的手靠近,“呀!娘,身上咋这么冰啊?”惠娘淡笑不语,只是用手来回抚摸巧儿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
青儿看到惠娘满身湿漉漉的,心里一惊,忍不住问:“娘,你咋来了?来多久了,咋不敲门啊?”
“俺也不知道来多久了,你赵叔他们出门了,俺就出来了,转着转着就又到院子门口了。自家院子里空落落的,俺左右见不到人心慌……”惠娘忐忑的说。青儿听着,心里一酸,巧儿果儿也都红了眼。
“娘,赶紧回屋换换衣服,小心着凉了!”青儿不由关切的说道。
“诶!”惠娘见青儿还是关心她的,不由开心的笑了,一边又转头四处打量:“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连贵侄儿也一起出来了。”
“今天赶大集,送果儿去私塾!”
“果儿,要上学了?那以后岂不是好些天才见得着了?果儿,快过来让娘看看!”惠娘着急的去拉果儿,果儿主动贴了过去,惠娘就拉着果儿,东摸摸、西摸摸,不肯放手!
“娘,咱们只是先去给果儿报名。今天是私塾报名的第一天,夫子还要过几天才正式开课呢,咱们今天还要回来的。”青儿解释道。惠娘这才放开果儿,讨好似的笑了笑,果儿一直沉默不语,只是乖巧的紧挨着惠娘。
“娘,你要不要跟我们去集市,今天人多很热闹的。”巧儿又抓起惠娘的手,左右摇摆说。
“不了,娘中午还要做饭给他们父子吃呢。”巧儿的脸一下掉了下,青儿心里也不爽了。
“二婶,我们先走了!要不迟了!”李贵皱着眉头说。
“好!好!你们赶紧去,早去早回!”
坐上驴车,远远的还看见惠娘立在院子门外,众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出门的喜气也被一扫而光。李贵驾着驴车,紧闭着嘴,直奔集市上私塾。
集市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可惜青儿他们已无心观看,个个若有所思。
到了私塾门外,抬头就见院子大门上悬了一块黑匾写着“惜学学馆”,珍惜学习的学馆,青儿很喜欢这个名字。
刚进院子,就有一个十一二岁的书童打扮的男童迎了过来,“几位是报名入学的学子吗?咱们这里不招女学生的!”
“带这位求学的学子来报名的!”青儿见那书童一本正经的模样,好笑的把果儿推了出去!
“请跟童儿来……”
青儿几个跟着书童往里走,才发现书馆很宽敞,是一个三进的院子,但是却是院中有院。小书童一边走也一边介绍说,最外面的一进院子一半是蒙学书堂,刚入学的学子要在蒙学书堂学三年的。另外一半隔开成一个小院是老夫子的家,大门开在外院的侧面。中间一进院子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蒙学后继续进学要参加科考的大书堂,另一部分则是一个小型书馆和夫子办公午休的屋子。小书馆里面收藏了历代夫子和学子献给学馆的藏书,很珍贵,除了城里就我们学馆有书馆了,小书童得意的说道。最后面一进院子则是学子生活院子,里面还雇了做饭的粗使婆子。
学馆里有两位夫子,一位负责教导蒙学学子,另一位老秀才负责教导要深造的学子,目前老秀才是这个学馆的负责人,住学馆里,据说两个夫子还是师生俩。
书童把青儿他们领到蒙学书堂外,暗示只能让男性领着要入学的孩子进去,女性止步!就转头走了。青儿撇了撇嘴,二哥李贵在学堂外守着他的驴车,只好让小白带着果儿进去了。小白带着果儿,进去后,青儿踮着脚透过门缝,见到一个年轻的书生正端正的坐在书桌旁,轻声细语的问询着一个个来求学的孩童。书生的面相青儿没看清,只看到侧面,估计年纪和小白差不多,青儿心里有些打鼓,这个夫子是不是太年轻了。
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小白领着满脸通红的果儿出来了。青儿和巧儿围了过去,急忙问:“怎么样?怎么样?”“很顺利!就是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就交了束修出来了!”小白好笑的看着焦急的姐妹俩说,青儿又转头看着果儿,果儿红着脸点了点头,这下青儿放心了。
办好了入学,几个转身出了院子。小白边走边说:“住学的学子,束修是一年三两银子。包括了住宿费和柴火费,伙食可以自带或者另外出银子。走学的学子,一年束修只要二两银子,都包括了书本费用,但是不提供笔墨和纸张……想着果儿以后要住学,就先交了三两银子。三天后,学堂正式开课!”
青儿点了点头,觉得果儿是应该住学。自己家离学堂走路要一个多时辰,确实太远。
后续
大集日,不时有父母携孩子来学堂报名,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小书童也是忙得团团转。青儿几个边走边看,发现来学堂的大人孩子虽然大多都是身着粗衣麻布,但是个个面带笑容,面带期盼,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青儿几个受此影响,也不由心生欢喜,面生笑容。
来惜学学堂就读的学子,大多是附近村庄的孩子,也有集市上的孩子。集市上原住民也有一二十户人家,规模不小,附近大大小小的村庄也有十来个,但是来学堂读书的孩童却也只有一二十人。虽说,现在灾荒已经过去,物价也稳定下来了,但是很多平民还是交不起一年二两银子的束修,乡村里仍然有很多失学孩童,有的甚至是没踏进学堂过一步,大家也习以为常,还认为上学堂是一个奢侈的消费,即使有上学堂的孩子,好多也是上过一年半载,学到几个字,就放弃继续进学了!
惜学学堂可能很清楚这点,所以派书童接待初次踏入学堂的家长和孩子,好让他们对学堂有个初步了解。而当天来送学子来学堂的亲朋好友无论男女都默许进入第一进院子参观,后面的院子却是不允许女子进入的。
小白也是有心的,这些细节都打听的清清楚楚,还加入了自己的看法。众人津津有味的听着小白有条不紊的阐述,感慨颇多,至少青儿听完,就觉得这惜学学堂办的还是挺人性化的。
报完名,几个人在集市上转了一圈,买了不少鲜肉就兴高采烈打道回府了。到了院子门口,姐弟几个下了驴车,有意无意四处张望,然而没见到半个人影,不由有些失望。
晚上,青儿做了一道果儿爱吃的红烧肉,还煲了骨头汤,一家人围着桌子,热乎乎的,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小豆子更是,现在他自己能吃饭了,见到桌上的红烧肉,兴奋的大声叫喊:“肉肉!肉肉!”只是,巧儿笑眯眯的吃了几块五花肉以后,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娘今天有没有肉吃,娘最喜欢吃五花肉了!”青儿沉默了,她心里也没底,虽然年前她腌了不少肉悬挂着,也不知道惠娘会不会舍不得吃,会不会委屈了自己。
次日,赵老爷子家赵亮携儿子小栓来家里,进门就说:“你们昨天带果儿去学堂了?”
“昨天已经带果儿报过名了。”李贵笑着说道。
“咋这么急,都不等等俺,俺今年也打算送小栓去上一两年学堂,识几个大字呢。”赵亮拉着儿子边进院子,边说道。
青儿听到,才想起老爷子家也有一个适龄孩童。之前,赵正赵亮都说要送儿子去学堂的,只是大栓都快定亲的年龄了,赵正说说就算了。赵亮见李贵识几个大字,每次去城里都很显摆,至少赵正是这么认为的,不由对送小栓上学堂的事上了心。
这段时间,家里一团糟,多多少少也跟老爷子家生分了许多,青儿也忘记了这回事。现在,她见小栓上门来了,也有心修复两家人的关系,赶紧给父子俩端茶递水,一边笑着说:“好啊,这下果儿和小栓一起上学堂有伴了……”
赵亮打听完束修费用,咬牙切齿的喊贵,一边也直唠叨,住学堂自带柴火,是不是还会减些铜板。青儿见赵亮眼里含笑,知道他家不缺这几个钱,最多就是送栓子上学后家里紧张些,也不由笑着附和:“那得等小栓报名的时候,好好问问夫子!咱们省一个铜板是一个铜板……”
赵亮走的时候,青儿从屋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他说:“亮叔,前两天小白和二哥去城里给果儿添了些笔墨和纸张,这点就先送给小栓应应急!”
“怎么好意思呢?” 赵亮推脱说。
“小栓比果儿大一岁,又长的壮实。以后在学堂,少不了要他照顾果儿一番,这也算是我们的一点谢意。”青儿知道不说出个理由,赵亮不会接礼的。
“那也是应该的……那好吧,我就先收下了,刚好没来得急给小栓备这些东西。多谢了,青儿!”
前两天,李贵和小白专门去城里给果儿买了很多笔墨、纸和几套成衣。当时,刚和惠娘分开单过,青儿心情不好也没跟着去,只是把银子给了李贵,让小白也跟着帮忙挑选了。
两个人买了东西回来,青儿才知道,古代的笔墨纸张真的老贵,之前她自己都是用沙盘练字,很少买纸张用的。现在小白帮忙挑的也是下等纸,黄黄的,说是买了够半年要用的两百张纸,而且果儿刚学写字,就先买些较差的纸张,但是也花了六百文,加上笔墨都要二、三两银子。难怪,平民子弟上不起学堂了。不过,小白给果儿挑的笔墨质量都是中等,还不错。青儿从中挑了一只毛笔和二十张纸送给小栓,估计也要百来文,这礼送得也还实在。
干旱后三、四年,所有的物价都稳定下来了,之前赚的钱照这样的速度还能用上几年,青儿心里放宽了心。
三日后,李贵驾着驴车带着果儿,被褥衣物出发赶着和赵亮父子汇合,小白也跟着去了。青儿姐妹这次倒是没有再跟着去了,一是驴车也装不了那么多人,二是去了学堂也进不了后院,帮不上忙,也就没和众人挤了。
惠娘这次倒是早早来李贵家依依不舍的给果儿送行。果儿这次去了学堂,只能是下次赶大集时,才能回家了,一家人很是不舍。
集市三天一小集,七天一大集,大集小集是交叉的,一个大小集轮回也就是十天。听说,学堂开蒙学也是根据这样的习俗定的。学子赶大集那天就去学堂上下午的课,赶小集当天上完上午的课,下午就可以跟着人流回家歇息两天了。
也就是说,果儿在学堂上七天课以后就可以回家歇三晚,青儿对这种安排还是挺满意的,虽然听李贵讲,学堂主要是考虑到半大小子要帮家里干干活,也就多放假了,但是果儿能够多在家呆两天,姐妹两个心里也很是高兴。
李贵送果儿回来后,高兴的说:“学堂挺好的,两个学生住一个宽敞的屋子,还一人一张床。学生自己还可以挑选同住的舍友,果儿和小栓就住一个屋,你们可以放心了!后院隔开成两个区,一部分住宿,一部分是食堂,都挺宽敞的,还雇了一个婆子帮忙天天烧水做饭呢,很便利。”
“住宿区还有公共澡堂、厕所,很方便。只是住读学子不到十人,共有六间屋子我们看的时候还空了一间。有两个年长的学子多交了银子,还每个人分得了一个单间,挺不错的。”小白补充说。
“这次没给果儿带粮食,交了七天的伙食费一百文,每天只有两顿。中午一荤一素,晚上只有一个素菜,主食是面食或者杂粮饭管饱,菜汤无限供应。”李贵又说。
“那果儿岂不是要挨饿了?咱们家都习惯了天天吃早饭的……”青儿着急了。
“没办法,别人都是这样过的。大多学子还是自带粮食抵伙食费呢,小栓就是,那样的话每顿就只有一个素菜没荤菜了,菜汤食堂倒是没限制。放心,我给果儿留了铜板,让他自个儿买些零嘴,不会饿着。再说,我和小白走的时候也给他买了不少……”
果儿上学后,姐妹两总感觉像少了点什么东西似的,院子里也冷清清的,都开始天天盼着果儿回来。这时,青儿又想到了惠娘也要好久才能见到她最小的孩子,心里不由沉重了。
想着果儿没早餐吃,青儿仔细想了想,就让去城里给小栓买笔墨的赵亮带回来很多芝麻。青儿拿到芝麻,把它炒熟碾碎,感觉有些少,就又把家里的黄豆炒熟了碾碎放一起拌匀,果儿的早餐就又有了,青儿做好后,满意的笑了。
弄好后,青儿也给家里每个人用开水冲了一碗,加了饴糖。顿时,香香的、稠稠的糊糊就出炉了,一家人尝了都很喜欢,就差把光亮的碗底再添一遍了,小豆子更是嚷着还要。青儿想着糊糊应该不会积食,就又给小豆子冲了一碗。这段时间,青儿做了不少好吃,小豆子现在就特别黏她。
吃完糊糊,青儿见天色还早,李贵在天地里干活都还没回来。小心眼的赶紧冲了一大碗糊糊,让巧儿给惠娘端去,还说让巧儿看着惠娘吃完后再把碗端回来。
巧儿高兴的端着碗出去了,后面也是开开心心的端着空碗回来。青儿看着很满意,心里还自我安慰,不是她小气,实在是芝麻太精贵,比肉都贵了好几倍,自家几个都要省着吃,更别想倒贴给外人吃了。
晚上,李贵回来,青儿也给他冲了一碗,李贵吃后连连称赞,还直夸青儿脑子灵光,想出来这么好的点子,还说这么好吃以后家里要天天吃。但是后面他一听是芝麻做的,还老贵老贵的,就闭了嘴,不说了。
青儿看着觉得好笑,芝麻黄豆糊糊吃了对身体好,她还是舍得花这个钱为家人养身子的。正好这段时间空间里的出产她不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用糊糊给家里人养养身子也是好的。说起来,现在家里不缺生计,青儿也就不想冒这个险,空间里的产物她都没动了,里面都快堆成山了。
日日盼望,终于到了小集日。李贵早早驾着驴车和小白去接果儿了,走的时候青儿叫嚷着,让多买些肉回来。因着前一天赵亮就过来说他次日没空闲,让顺便把他家小子也捎回来,李贵当时爽快的应了。要多载一个人车里空间就了,青儿姐妹两想了想也就没跟着去了。
姐妹两在家等的心慌,青儿就起身跟杏娘讲了讲,然后逮了一只鸡让她帮忙宰了。青儿对自己下厨是很有信心的,但是一直不敢宰杀牲畜,也是她的软肋,所以每次都要找人帮忙。杏娘杀了鸡,接着姐妹两个利落的烫鸡拔毛,一会儿就把那只肥鸡炖上了。
下午,果儿回来,姐妹迎出来,没想到惠娘也在李贵的驴车上,还正亲昵的和果儿依在一起。李贵见两姐妹满脸惊诧,不由解释说:“在村子口遇到二婶,也不知道她在村口等了多久,就一道回来了。”惠娘见众人说起她,忐忑的笑了笑后起身,和果儿互相搀扶下了驴车。
“赶紧进屋里……”青儿回过神,拉起果儿和惠娘往前走,巧儿也跟了过来,在另一旁拉着果儿不放手。
回了屋里,巧儿杏娘连忙去热饭菜,青儿急着先给几个冲了半碗糊糊。现在已经是下午未时了,众人应该都饿了。
果儿吃着糊糊,青儿在一旁炫耀的说,这是个给他备的早餐,以后可以带去学堂吃。果儿听着,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心里更是暖暖的。青儿一边逗着果儿,一边还仔细打量果儿,心里还不停盘算,这几天,果儿廋了,得好好补补!好在果儿入学后,精神劲头不错,看来送他去学堂是正确的。青儿心里暗道。
惠娘在一旁温和看着自己的儿女,很少搭腔,但是眼里透着笑意,不时还若有所思。目前,呣子四个相处也很和谐,就是没有原来那么亲昵了,总感觉氛围怯怯的,总怕伤到对方。似乎都还没有找到解决之道。
饭菜热好后,惠娘也被拉上了桌子。一家人围着桌子,桌上鸡汤冒着滚滚热气,碗来筷去,欢声笑语的,很是温馨。
主动和解
穿越之平淡是富- 主动和解
离乡远行
现在惠娘的新旧家人相处的日渐和谐,巧儿也变得很懂事了,不再跑出去野了,无事就绣绣花,跟着青儿学着管管小账,忙的时候也会去惠娘那里帮忙做些家务。青儿虽偶尔会去惠娘院子里看看,但是大多时候她却是不愿过去的,当然也就没巧儿去的勤了。青儿回老院子,就发现里面的摆设有了很多变化,惠娘也是谈天谈地却很少谈起自己和几个孩子,青儿就感觉和那个自己已经住了好几年的老院子格格不入了,果儿巧儿倒是依旧喜欢腻在原来那个家。有时候,果儿巧儿都腻在老家,青儿不由觉得冷清,想出门走走看看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
一次果儿回来后,巧儿也腻在了惠娘家,小白见青儿郁郁寡欢,不由旧话重提:“青儿,要不要去我娘老家看看。天气也暖和了,现在正是出门远游的好时侯。而且那地方还能看到大海,周围也是树木葱生,很是美丽……”
青儿原来就有些动心现在一听更是上心了。都说狡兔有三|茓,青儿考虑她这个身子背负了大秘密,是不是应该多一个更合适的安身之处才好。而且听小白讲,他娘老家在隔壁县,不远,而且面朝大海。青儿更动心了,她突然想到一句童话: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青儿更向往了。
后面青儿仔细想了想,觉得去长宁县安一个家还是靠谱的。主要是她觉得,居所面朝大海,可进可退,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长宁县商贸繁华又地处饶国边界,很多稀奇古怪的商品都是先在那里出现的,人们见怪不怪,也许她在那里会过的更自在些,也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了。
吃完饭,一家人刚好都在家小歇,青儿见是个好时机,就主动跟李贵说:“二哥,我打算出远门走走看看。最近,家里也没什么事要做,感觉乏了,想出门散散心。”众人一惊。
小白倒是笑了,他知道青儿把他说的话放心上了。说实话,小白已经在这个地方无所世事的呆腻了,要不是因为青儿还在这里,他早走了。估计他表哥也已经在跳脚了,上次他接到了白慕然发在迎客斋给他的急信了,只是小白没跟青儿讲而已,前段时间,家里已经够乱的了,他不想青儿更糟心。
“青儿,你是说真的吗?女儿家家应该想着过安定的日子才是!”李贵叫到,巧儿只是沉默的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哥,其实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天天这样在村子里呆着,无所是事的,也很乏胃。再说了,我也不擅长田地里的事,不适合一层不变的居家生活。还不如,早些出门看看它乡四季不同的风光,开心开心。”
“青儿,二哥早看出来你是个洒脱的。只是,你一个女娃走太远,家里会担心……”
“小白会一起去,先前也不会走太远。我们打算先去小白老家看看,就在隔壁长宁县境内,很近的。”
“那就好,有小白跟着,我们也就放心些。只是家里人又要牵挂了……”
“果儿,要上学堂,不能误了他,就留在家里。巧儿还小,我想带着她一起出门走走看看。”
“大姐有心了!只是巧儿不想出远门!许是之前逃难走了不少远路,现在想起就怕。……巧儿挺喜欢现在安定的生活,不愁吃不愁穿的。出了远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还是不去了。”没人应青儿的话,过了一小会巧儿才笑着说道。
“有大姐在,不会让你挨饿受冻的……”
“不了,大姐。俺也是离不开娘和果儿……”
“大姐,可能会去很多的地方吃啊玩啊,一时两刻也不会回来的……”
“没事,大姐,你放心去玩吧。我会照顾好娘和果儿的……我们会很想你的……要是我也跟着一起去,丢下娘和果儿在家,他们会很伤心的……大姐就放心的好好玩吧,不要牵挂家里,二哥也会帮忙照顾家里的。只要你们在巧儿及笄前回来就行!”
“会的,即使要出门远游,也会在果儿读完蒙学前回来的……”
果儿从学堂回来后,两姐妹和小白就一起去了惠娘家了。一家人聚在了一起,青儿主动提起自己要出远门的想法,果儿听后一边依依不舍一边很是羡慕,惠娘倒是沉默了良久后说:“跟小白一起去啊?是应该去见见小白家的家长了,要不让你二哥也跟着去见见那边长辈,这样娘才放心!”青儿见惠娘误会了,正想着要不要解释解释,还是不解释让惠娘就这样让惠娘更放心些。
李贵就抢着说:“是应该这样,反正就在隔壁长宁县,不远。到时候,我跟着去一趟,好好瞧瞧……”青儿苦笑不得。小白倒是笑的开环,“好!最好惠姨也一起看看,那里山清水秀,惠姨要是看着喜欢,也搬过去一起住好了,省得互相担心!其它的,你们不用担心,我亏了自己也不会亏待青儿的。”青儿听着满脸黑线,这些人越说越离谱了,她正想开口,惠娘也抢着说:“小白这孩子咱们也看着有段时间了,是个靠得住的。青儿以后就要让你多费心了……惠姨,就不去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也离不开。不知道你们以后什么时候有空,记得带青儿回娘家看看!”
“娘说什么呢?咱是出门远游的,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难道娘想就这样把咱踢出门了?”青儿叫道。
“这丫头还是口无遮掩的,出了远门可要紧守女戒,不要让人看了笑话……”惠娘开始唠唠叨叨的说叨起青儿来。
青儿拿出给一家人包括李贵家备下的四季衣服各一套,满是伤感的分给各个人。家里人接过新衣服后,都沉默不语,惠娘倒是蠕动了一下嘴,最后什么也没说。青儿倒是没给赵氏父子三个备这些贴己衣服,她心里还没把他们纳为自己人里面。把衣服给了家人后,青儿想了想又转身从屋里拿出五十两银子递给惠娘说:“娘,这些你收好!给自己当贴己银子,不要拿出来公用了,说不定巧儿果儿有地方要用银子,你自己存着有,也方便些。”李贵见了,蠕动了几下嘴,最终也什么都没说,青儿倒是没留意到,巧儿见了若有所思。
到了果儿上学堂的日子,果儿不肯走一定要送大姐走后,自己才去学堂。青儿拉着果儿强自笑道:“大姐,不想你送大姐离开的时候伤心,还是让大姐先送你上学堂吧。”说完还偷偷揣了五两银子给果儿,悄悄说:“自己藏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蒙学读完前,大姐会回来的,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跟二哥说,二哥会帮忙解决的。”
送走了果儿,青儿又找李贵说:“二哥,这五十两银子你先收下,作为巧儿果儿的学费和伙食费。青儿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回来,家里就靠你多照顾了,我娘你也知道不一定靠得住。都说长兄如父,就请二哥你把果儿巧儿当自己孩子般对待!”
“这些,我省的,青儿放心!我会把巧儿果儿照顾的妥妥当当的,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只是这些银子也太多了,你应该多留些给自己路上用,家里还有果园的出产……”
“没事,以后差银子,我们有手有脚再赚就是……你们有了银钱,日子才会过得更红火,在村子里也才会硬气……”
“那好吧,我就收下。用不完的,我就把它存着以后留给你们……”
“日子不要过得太省……”
然后,青儿也拿了十两银子给巧儿,说:伙食费都给过二哥李贵了,让她放心的住在这里,不要搬回去住,巧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后面的日子,青儿备了份薄礼又去拜访了老太太家和赵老爷爷子家,少不得又拜托他们多多照看家里了。
老太太家日子过得拮据,青儿想起石头也十七八了,因为家里办不起喜事,和香兰的婚事一直拖着。香兰也是个和善的,青儿想着又悄悄递给老太太十两银子,好说歹说老太太都不接受,青儿说到石头的亲事,老太太才感激的收下了,还说,青儿家的事,她会帮忙看着,不会让姓赵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青儿心里的大石才放了下来。
青儿仔细想了想,觉得她能想到的都做了,可以出发了,这才开始收拾行囊。青儿一边收拾行囊,一边感叹自己来到异世,就是个劳碌命,家里里里外外的事都要考虑周全,都成管家婆了。
行礼不多,重的青儿都放空间里了,李贵轻轻松松的驾着驴车上了路。背后巧儿惠娘的低泣和小豆子的嚎嚎大哭声响个不停,青儿心里一阵酸楚,眼睛一红一直忍着的眼泪也落了下来,青儿扒开帘子,见巧儿几个远远的立在那里似乎还在抹眼泪,更难过了。小白见状,不由轻轻把青儿拥进怀里,温和的抚摸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她。青儿心里装满了离别后的愁绪,只是顿时感觉温暖了,还没意识到自己被小白拥进了怀里。后面她回过神,猛的坐直了身子,脸也刷的一下红了,心肝还砰砰直跳,这下离别的伤感全消散了……
这次,老太太一家也来送行了,香兰还送了自己绣的精美荷包给青儿。赵永强父子倒是没来送别,他们似乎不赞同青儿远行,觉得姑娘抛头露面,有损风化。青儿也不在意,反正他们在她心里也算不了什么事,眼不见更为净。况且,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青儿也不强求了。
走走歇歇,到了城里,李贵把驴车寄放在了酒楼,几个就登上了运船,横渡了大运河。
兜兜转转,一行人不知不觉到了长宁县。
福安居
靠近长宁县一边的运河码头和长安县无异,但是长宁县城区更宽阔,里面的房屋粗狂密而不挤,街道宽敞,四通八达,显得更大气。主要的几条十字街,地面还是用石块铺成,整齐又干净。青儿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心里还想:长宁和长安就隔一条运河,应该早过了看看,这两个县城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如果说长安是市级县,长宁就是直辖市,天差地别,也不知道是怎么划分为一个等级的。
小白带着青儿李贵,走了一个弯又一个弯,在一个偏远的客栈门口停了下来。青儿抬头就见福安居三个大字,心里有些奇怪小白怎么把他们领到客栈来了?
客栈外面是围墙,里面是院子,更像一个居家宅子,小白领着两个人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走进福安居,里面显得有些冷清,一个店小二正无所是事的在一旁打盹,见有人进来,急忙起身迎过来,笑眯眯的说:“客官,打尖还是用饭?”
“找你们掌柜白朴!”
“好呢,请稍侯!”
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人从楼上走下来,瞧清楚是小白小跑过来说:“东家,你终于回来了……”青儿一惊,不由凑到小白旁边低声问:“你不是已经沦为一无所有了吗?怎么还有个客栈?”
“是表哥的,跟他跑了一年船,他就把这间客栈当工钱抵给我了。原来这里是白家的外宅,后面被改成了客栈……”
青儿想,难怪这个地方如此僻静,而且比起客栈,这里更像是个家居宅子。中年人热情的带着青儿几个穿过曲曲折折的园中小道,来到后院,并打开门锁推开门,后面又出现一个独立的院子。
院子很小巧,但是有独立的院墙,还和前院隔着一个景观园子,整体布局显得私密而又别致。青儿看着很满意,她原以为客栈里的院子肯定私密性不会好到那里去,没想到这里还很幽静,看得出很少有人来。院子里面布置的也很温馨,前面是树木花丛,后方才是房屋,中间还有一个小池塘,池塘旁边还有一个亭阁、顽石作陪。青儿看了,心里感叹,瘦死得骆驼比马大,这里比自己乡下的院子好多了。
屋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一灰不染,应该是有人定期打扫。小白见了也暗自点了点头,他知道青儿是个爱安静的,真担心没提前通知掌柜的,屋里没人收拾发霉发臭了,青儿不喜欢。这下他可以松一口气了。
“东家,先歇歇。愚先去叫两个仆妇过来候着……”
“不急,汝先让人把屋子收拾了,把东西都备好……”
“诺!”
小白带青儿李贵在亭子里歇息,一会儿,一个仆妇就端了茶水过来了,后面陆陆续续进来几个仆妇,有次序的直接进了屋里。李贵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半天没反应,等他回过神,张了几次嘴才说:“小白,怎么不见家中长辈?”
“家中长辈都去世了,还有一个表哥刚中了三甲……”青儿是早知道的小白基本上算无长辈,并不意外,只是她还不知道他表哥还中了三甲了,这就意味着他表哥以后会当官……
小白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亲人了,这就意味着以后要跟官家打交道?李贵也愣了,半天没搭话,今天给他的惊吓实在太多了。
不一会儿,白朴就走了过来说:“少东家,屋子已经收拾好了。要不先去用饭再歇息?”
“青儿,二哥,你们饿了不?”白掌柜听小白先征求青儿他们的意见,不由有些吃惊,不过他很快回过神,低眉顺眼站在一旁,不作声。
“烧了热水了吗?”青儿问道,小白转头看着白朴。
“也备好了!”青儿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先收拾再用饭!”小白明白青儿的意思,转头直接对白朴说。
“诺!”两个仆妇领着青儿他们进了里屋。青儿才发现里面是有小厨房和浴室的,真是院子虽小,五腑俱全。
仆妇很快就把水提到了浴室,接着又捧了干净衣服进来,“小姐,需要奴仆在一旁伺候吗?”
“不用了,出去吧!”青儿感觉很是不习惯。
几个人收拾好,在后院门口碰了头,青儿抬头就见李贵的脸红得像个关公,心里不由暗笑不已。
来到前院,依然很冷清,没见到几个客人,许是已经过了午时,已经错过了客栈人气最旺的时候。白掌柜领着几个上了二楼,进了一个雅间。
雅间门口摆着一扇古风古韵的屏风,墙上挂了些字画,青儿看着感觉很漂亮,其实不会欣赏。转头向雅间窗子看出去,青儿就见院里树木,院外的大街,视野很开阔。不过几个人也已经很饿了,无心细细欣赏美景。
一会儿,热腾腾的饭菜就陆陆续续上了上来,小白见李贵坐立不安,有些别扭,挥手让小二退下去了。桌上的饭菜很是丰富,小白笑眯眯的招呼青儿和李贵赶紧吃。实在也是饿急了,见没了外人,两兄妹就开始风卷云残般的扫荡起桌上的饭菜了。
青儿吃好,抬头见小白正优雅的吃着饭菜,不由有些脸红。但是小白动作虽优雅,速度却也不慢,面前的好几盘菜都见了底。青儿这才平衡了些。
好几天没吃到热饭热菜了,青儿吃得太猛都撑的动不了不由缓缓后躺,微微眯起眼,小白见青儿吃饱后像小猫一样慵懒的眯着杏眼,不由宠溺看着她,笑了。
转头,小白伸手拉了拉附近墙上的一条红线,一会儿小二就捧着茶点进来了。青儿见状感觉很惊奇,眼睛一下子睁圆了。小白是个有眼力劲的,立马解释道:“我刚才拉那条绳,绳子的另一头有个铃铛,连着内屋,这边一拉,那边小二就知道那个房间有需要了!”青儿听后,不由赞叹,古人的智慧也不比现代人差呀!
吃着茶点,小白慢悠悠介绍说,这个客栈地方僻静,一般来这里住的都是些长住客,所以人比较少。前院有四排房子,刚好围成口字型,最前面的一排是酒楼,后面的才是客栈。由于客栈不挡道,生意一直很清淡,刚好自给自足。
次日,李贵嚷嚷要走,小白和青儿怎么留都留不住。李贵嚷着说,早点回家,家里人好放心,果儿也快休假了,顺便把青儿安顿好的消息告诉他,好让他们安心些。青儿他们无法,只好送李贵去渡河。
到了护城河,小白掏出十两大小的银陀递给李贵,李贵硬是不收,青儿见状只好说:“二哥,你就收下吧,做路资。以后有什么要紧事就来客栈报个信!巧儿他们要是想过来,也麻烦二哥送一程……”
“你已经给过很多银子了,咱不能收。”李贵摇摇手坚决的说。
“二哥,那是留给果儿上学用还有家里救急用的,不算……”好说歹说,李贵才收下渡了河。
李贵走后,小白懦懦的说:“青儿,我给二哥的银子是不是太少了些?白掌柜见我出门就给了我十两银子,之前客栈一直是表哥打理的,也不知道经营状况怎么样。现在转手给了我,我之前也是匆匆来过一次就离开了,也不知道里面的盈亏……”
青儿听后,沉默不语。她自己也不了解客栈的情况,没有发言权。但是,青儿知道自己口袋也差不多快空了,眼见就要捉襟见肘了,是该筹划筹划了。
这几年在乡下赚的银子,花的花掉了一些,剩下的青儿一股脑给了家里人。她觉得身上没贴己银子傍身,会窘迫不安,不由给惠娘他们也备了不少银子做私房钱。至于惠娘会这么用,青儿想,她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弟弟妹妹的生活早安排妥当了,青儿还是忍不住私下给了他们银子,但是他们人小,青儿也不敢多给,差不多够分量就行了,巧儿稳重懂事些,青儿就多给了些她。
接下来日子,小白开始接手福安居的里里外外的事务,从早忙到晚,青儿闲下来也开始打理起自己的空间。
来后院帮忙的仆妇,都是临时从前院调过来的,白掌柜问要不要新买两个仆人,青儿摇摇头,她还不习惯对人口进行买卖,只是让白掌柜留下一个仆妇抽空来后院帮忙烧热水,打扫一下房间就行。做好这些,青儿就把她们全打发出去,独自留在后院。
青儿觉得后院环境够安全私密,急忙整理起空间来。刚好后院就只有她独自一个人,青儿实在不想浪费这样的好时间,所以家务活有人帮忙她就交了出去。
空间里面的蔬菜水果都堆成堆的了,青儿看着有些发愁。里面还有很多空地,青儿收割了成熟的瓜果蔬菜后,就愁眉苦脸的琢磨后面要种什么好呢?空着实在是残暴天物了。想了半天,无果,青儿只好在空间里转悠起来。
不知不觉转到池塘边,青儿见池塘里鱼肥蚌壳密,不由停下了脚步,细细瞧了瞧。那池塘边上蚌壳大的出奇,青儿不由有些吃惊,赶紧把边上的蚌壳捡了一个抱了出来。
河蚌抱起来沉甸甸的,放地上,依然有成|人两个脸盘那么大,青儿围着河蚌转了两圈,皱了皱眉头,心想不会是成精了吧?现在多稀奇古怪的事儿出现,青儿都能接受,因为她的空间已经够稀奇古怪的了,真是见怪不怪了她。
听到院子有响动,她赶紧把河蚌藏到了身后石凳后面。一慌张,青儿就忘了有空间这个最有利的作弊武器。
小白走进院子,见青儿一个人站在亭子里,不由问道:“青儿,怎么拉,很无聊是吧?实在是抱歉,这两天把你一个人丢家里。不过,我已经忙完了,后面有时间陪你四处走走了!”
青儿转头见小白顶着黑眼圈温和的看着她,不由关心的问:“你熬夜了?店里收支都弄清楚了吧?”
“表哥出海后,生意越来越不好。不过,表哥也是因为这里生意不太好才出海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生意不好,你表哥怎么不转手把这里卖了,出海营生实在太危险了!”
“这里是祖业,表哥是怕卖了今后舅舅会责怪他……不好处理这个院子,表哥就把这烫手芋头扔给了……我还纳闷他怎么舍得把这么好一个院子给我……”小白对青儿吐出了藏在心里的很久的疑问。
“难道客栈里生意亏了?”
“没亏多少,基本还是平衡的……青儿,你不用担心,我心里已经有盘算了,后面会慢慢好的。再说了,这么好一个院子,留作自己住也不亏!”小白见青儿皱了眉头,急忙安慰说。
珍珠
“青儿,你背后是什么?”青儿转头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挪了地方,身后的贝壳露了出来。
“是河蚌。”青儿小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小白的问题。
“怎么这么大?”小白上前抱起蚌壳,掂了掂,“差不多有十斤左右。哪来的?”
这下青儿有些为难了,说是旁边池塘里捞的吧,院里的老人肯定清楚里面是否真的有蚌壳。再说,怎么这么巧就被自己捡到了,估计小白还以为里面很多蚌类,说不定会想着要池塘水放干,再捞些起来。他可是吃过自己做的一道蚌肉美食的。
“青儿?”小白见青儿面带难色,一直不回答,不由又问道:“怎么啦?”
“小白,我说的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你要有心里准备。”青儿左右看看没人,又接着说:“半途你要是接受不来,就叫我停下别说了……你要是觉得我说的话怪异可怕,实在接受不来,我二话不说立马离开,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救过你的命,以后咱们就当从没认识过,我离开以后,我的事你也不能向别人说起……”
“青儿,不要把我想得那么糟糕,好吗?我在海上也是死过一会的人,什么神灵鬼怪都不怕!况且,青儿讲的肯定都是好的……”小白上前一步,低语道。
青儿一听,心里安稳了,突然有一种想吐出真言,与人分享的,小白刚好就是眼前最佳的人选。
“逃荒路上,我意外捡到一件宝物。里面装着一片有山有水的宝地,我可以随身携带,可以不分季节的种植作物。里面和外面的东西我也可以随便移进去,取出来,只是活物转移不进去,但是水生的活物却是可以的……似乎被施了障眼法,只有我一个人能进出,能看得到里面的景象。其它的人看不到,也摸不着。”
青儿见小白满脸惊奇,不由慢慢把头低下,声音也越来越小,心里更很是忐忑不安。
“青儿,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啊?我还以为你遇到神仙,会变法术呢……只是有些遗憾,我不能亲眼见到你的宝地!”小白见青儿声音停顿了下来,轻笑道。
“你不觉得很怪异吗?”青儿很惊讶,不由大声说道。好吧,空间更怪异的是里面的作物是外面作物成长速度的百倍,这个青儿保留了,没说。还有最神奇的是里面的水和树叶的功能,这个青儿现在实在不敢坦言,怀璧其罪,这她还是懂的。
“没什么啊?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这么一件宝物不奇怪,被青儿你这么一个普通人得到了,还真有些稀奇!”小白见青儿忐忑不安,不由打趣她说。
“什么?我就这么普通?我青儿是独一无二的好不好!”青儿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不由开心的反击起小白来。
“这件事,你有跟其他人说过吗?”小白见青儿神情放松后,严肃的问道。
“我娘和我二哥知道。不过,我只告诉他们我得到这个宝物是一个储物箱子,可以装很多很多东西,还可以使储存的东西不变质。我并没有告诉他们,里面是土地,当然放进宝物里面的东西是可以保质的……我也要求他们要帮我严守秘密的!”
“是应该这样!以后你也不要再告诉其他人……”小白听青儿说最真实的秘密只告诉他一个人了,不由眉开眼笑起来。
“对了青儿,你用了这个宝物,身体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吧?”小白又担心起来。
“没有啊,感觉挺好的。再说了,不就是有几亩田地随身嘛,没什么不良左右。还有,我给我的宝物取了个名字叫空间。”青儿见小白问起后遗症类的问题,心里暖暖的,一边又赞叹他心思真缜密。
“那就好!空间里有多少土地啊?”
“十亩左右吧!”青儿感觉自己空间似乎长大了点,估摸着报了个数据。
青儿转过头就见到静静躺在地上的蚌壳,不由说:“这个河蚌就是我在空间池塘里捞的。这还是上次我们一起去崔家买鱼,你和巧儿捞回来的蚌壳,后面剩下的小的蚌壳被我随手扔到空间里,现在就长成这样了。你还记得这件事不?”
“就长这么大了?我记得,那时候的蚌壳还没有我半个手掌大呢?”小白这下惊奇了。
“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呢,这个是我随便捡起的一个。”说完,青儿消失了,一会儿又抱着个蚌壳出现在亭子里。
小白见青儿原地突然消失了,吓呆了,他见青儿出现后,马上扑来上去,紧紧抱住她,浑身直颤抖“青儿,我说错了!这宝物真妖孽,把你都变没了,吓死我了!以后咱能不用就不用它,好吗?……你就这么突然消失了,我怕了!”
青儿感觉到小白浑身颤抖,心里也震撼了。此刻,青儿从内心里明白,小白是真心关心她的,不由静静仍由他抱着。不过,青儿原本是想给小白一个惊喜的,没想到泡汤了,结果还把他惊吓到了。
小白抱着青儿良久才放开,那个蚌壳被两个人抱在中间都变暖了,小白见状,红着脸接过青儿手上的河蚌。
青儿面带微笑,想了想,手上凭空出现一个大桃,然后她把桃子递给小白。这下,小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了,惊叹:“真会变法术啊!”
“哪是什么法术。只是空间里成熟的果子,我早摘下来了,现在只是把它移出空间而已。”
“到吃饭时间,咱们先把蚌壳收起来……”
客栈,小白也是用过心的。次日,客栈就开始大刀阔斧改造起来。前院主路两旁的花草树木被拔了不少,路面拓宽了,青儿见了有些心疼,但是她也知道势在必行,作为客栈,主路实在太窄了。院子外墙西面,小白又让人开了一道侧门,侧面大小刚好是马车通过的尺寸大小。院内西面有些空地,小白让人跟主院子隔开,盖了个马厩。这下客栈方便多了。
白掌柜见有东家请了不少匠人拆墙砌墙,来去折腾,直心疼,心肝也是颤抖个不停,心里直骂小白败家。
白掌柜在客栈改造期间,脸色一直不好,但是客栈改造以后,商业气息更浓了,人气也渐渐上去了,白掌柜脸色才渐渐好了起来。这下,白朴才觉得少东家是个靠谱的,干活也更加卖力了。
白朴其实是小白表哥白慕容家的家奴。原姓朴,是小白舅舅回老家以后才买的奴仆。后面见他认的几个字,人又忠心勤快,小白舅舅就赐了他家姓。白朴现在在白家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奴仆,好在他也知道自己的本分,做事一直小心谨慎,小白对他还比较满意。
一番折腾下来,把白掌柜攒下来做后半年货款的银子都折腾光了。这下,两个负责人开始愁眉苦脸了,客栈已经没银子进食材了!
青儿见小白这两天忙里忙外,面色也不愉,也没时间陪自己,多多少少明白他是遇到难题了。现在遇到难题,青儿估计是缺银子了,但是她手上也没几两银子……
“小白,我空间里有很多瓜果蔬菜,要不你先拿去应应急!”
“真的!好!”小白眼睛顿时亮了,有种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的感觉。
“青儿你那里有多少蔬菜?”
“很多,够客栈用上个一年半载的了。”青儿笑道。
“青儿,我知道你空间里种出来的瓜果蔬菜比较水灵,品质口感也是外面的没得比的。……你说要多少钱一斤?能不能先打欠条啊?”小白说了一大堆好话后,顿了顿,最后冒出来一句会给钱但是要先打欠条欠着。
青儿暗自点了点头,觉得小白够上道,至少想到了要付银子购买。青儿始终觉得,自己有钱才靠得住,无论那个时代,女性都要自强,自己靠自己养活才靠谱,所以现在她迫切需要进项。
“我们这么熟了,我会给个友情价的。白掌柜在外面进货多少钱,我就收多少钱。怎么样,我不错吧?”青儿笑道。
“青儿,我的就是你的,现在你要多少都行,只是先欠着……”
“行啊!你的是我的,我的也还是我的……不说那么多废话了,你要货,就要先打欠条按手印……”
接下来,新鲜的瓜果蔬菜源源不断从后院运到前院,解了小白的燃眉之急。白掌柜见到这么多新鲜食材,听说还可以先欠着货款,脸都笑开了花,一边接着问:“东家,哪里弄来这么好的食材,货源稳定吗?”
“货源稳定!供货之人以后会从后院的小门送货……货商只会跟我单独接触,以后你就别问了货源什么的,食材没了就去后院领就是。到时候记得把数量记下,最后算账把货款给我付人家钱就是。”
小白知道青儿嘴上说的严,其实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肯定不会自己去算重量,于是就吩咐白掌柜把这项工作做好了。相处了一段时间,小白已经清楚青儿是个有原则的,也不想累着她,所以细节他都考虑到了。幸好,现在住的小院有道后门,直通背面的小径。他总算找到了掩盖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