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儿子赶来,凌母惊喜交加,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我儿来的甚好!咱们赶紧回家罢!”见凌天霁一脸疑惑的打量着萧映月,便笑道:“我老婆子福大命大,差点跌落山下,是这位萧姑娘救了我哩!”
原来是母亲的救命恩人。凌天霁微微发窘,收回职业性的询视目光。冲她略点了下头道了声谢后,忙把斗笠给母亲戴上,扶了母亲上马。
凌母见萧映月衣衫尽湿,脚上全是稀泥,忙招呼她也上马。
见她摇首婉拒,凌天霁在一旁附和道:“姑娘无须客气,你是我凌家的救命恩人,天黑路滑,乘马也是理所当然。”
见她仍然推托,凌天霁抱拳沉声道:“姑娘,得罪了!”左手轻按其肩头,轻巧的将她拎到了马背上。
未料凌天霁有如此大胆举动,萧映月有些瞠目结舌。
凌天霁桥马,脚下不停地冒雨往城里赶去。
凌家小院外,吕老爹桥孙儿的手正踮脚张望着,等候消息。见凌天霁一行人回来了,高兴的凑了上去。
吕老爹的儿子大贵闻讯也热心的挑来了一桶热水,让一身污泥的两人梳洗,大贵媳妇也端来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汤面,一时间,小院里洋溢着浅浅的温暖。
凌天霁心中甚是感激,他一碰到有案要查,就会忙的昏天暗地,这些年多亏邻居们一直照料着。
两人衣裳都还没来得及换,便被大贵媳妇热情的拉一旁吃面去了。
等母亲换好衣裳后,凌天霁忙拉住她的手涂上药粉,看到满是一道道伤痕的手臂,凌天霁又是难受又是自责:“娘…你去爹的坟前该叫上我的…你一个人怎么能走那么远,要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庄家妹子,你今天可是捡回来一条命啊!”吕老爹啧啧嘴,取出嘴里的烟锅,摇头晃脑的附和道。
“还好只是皮外伤,真是菩萨保佑!”大贵憨憨的笑道。
“不光菩萨保佑,我看呐还有凌老爹保佑大娘逢凶化吉哩!”大贵媳妇是个大嗓门,一边替凌母擦干头发,一边笑嘻嘻的补充道。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闲扯间,厢房门帘轻掀,屋里顿时一下安静了下来。
凌天霁不明所以的顺眼望去,只见梳洗过的萧映月已如出水芙蓉般俏生生的立在门口。刚刚着急赶路加上天暗,他未曾细瞧,如今一见不觉一呆,只觉萧映月人如其名,灿若春华,皎如秋月。明明只是一袭素衣,却愈加衬托得清幽淡雅,又如一颗细润的珍珠般散发着内敛的光华,照得整间屋子都瞬间明亮了起来。
望着天仙似的可人儿,屋里几个人都失了神。
连同为女人的大贵媳妇满眼都是艳慕,上前拉着萧映月大声夸道:“萧姑娘真是个标致人儿!啧啧,这身段,这脸盘儿…”
六岁的小豆子正神情专注的舔着糖人,看到门口的漂亮姐姐,眼睛一亮,从高凳上蹦了下来,像小狗般围着萧映月团团转,惹得大家哄笑不已。
萧映月有些羞赧,冲大家微微施礼,算是正式打招呼。看到凌母依在床头含笑冲她招手,便轻轻来到她的身侧。
凌母拉着恩人的手,向大家简单说了下萧映月的境况,又惹得大家一阵唏嘘不已,顿时对这个柔弱无依的姑娘心里多生了份怜惜。
萧映月螓首低垂,秀眉微蹙,一脸忧色,满脸写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无助。
凌天霁帮母亲轻轻放下衣袖,默默听着母亲谈及萧映月的身世,不由对这个跟自己命运相似的女子多打量了一眼。这一望,正好对上佳人一双泪光盈盈的美眸,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与女子对视,心里不由一震,一股奇异的感觉在他心里蔓延开来,这种感觉让他脸上微热,有些发窘。忙轻咳一声别过头,掩饰了自己的慌乱。
凌母宽慰的拍拍萧映月的手,犹自说道:“萧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若不嫌弃就先在我这里住下吧!至于寻亲的事,我们帮你慢慢找吧!”
“你就放心住下吧!庄大娘人好,平时儿子公务忙,家里就她一个人,你在这里还可以跟她做个伴哩 ̄!”大贵媳妇快人快语,说话跟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我家就在隔壁,有啥事需要我帮忙尽管来找嫂子!”
大贵惧内,依旧一脸笑呵呵的,十分和善的点点头。
吕老爹也捋捋长胡子表示支持。
萧映月感激的给大家施了个大礼,默默望向斜对面一直寡言的凌天霁。
看大家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凌天霁朗声对萧映月道:“家母说的对,姑娘无须多虑,先安心住下吧!”这一回,他匆匆扫过萧映月,没再对视她的眼眸。
凌母嘱咐道:“霁儿,你认识的人多,也帮着打听下她舅外公的消息吧!”
凌天霁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萧映月闻言缓缓从青丝间取出一支小巧玲珑通体翠绿的凤鸾钗,轻声道:“我舅外公姓吴,青州人氏,我从未见过他老人家,只闻他数年前从青州辗转在此经商,做什么买卖我也不甚清楚…舅外公见我娘小时候甚是伶俐十分讨喜,走前便将钗赠予了娘亲,娘亲弥留之际,又将此钗留给了我…”语毕声音有些哽咽,分外楚楚可怜。
料是凌天霁铁汉一枚,此时都心有不忍。
接过她素手递过的发钗,凌天霁深知这枚发簪是眼前女子寻找亲人的唯一信物,于是小心的揣在了怀里,并像是许诺般补充了一句:“我抽空去帮你打探打探,你且宽心住着。”
望着他一脸坚定的神情,萧映月感激的冲他笑了笑,这一笑犹如清风拂面般,吹得凌天霁的心没来由的猛跳了一下,俊脸一红,慌忙转移了视线。
想到出来已耽搁了些时辰,凌天霁跟大家作别,抄起佩刀准备回衙门。
吕家老少也和乐融融的起身回家歇息了。
萧映月暂且被安顿在凌母对屋的小厢房里。屋子不大,屋内陈设也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小木床,两个掉了漆的木箱和一个小案桌。
凌母毕竟上了年纪,加上今天这么一番折腾,有些疲惫,陪着说了会话便躺下沉沉睡去。
见老太太睡熟,萧映月便寻来木盆,准备去院中的井里取些清水打扫一下房间。
此时夜已深,不知何时雨停了,四周一片寂静。月儿带着几分清新如同水磨的镜面般悄悄挂在天际,丝丝淡云为它笼上了一层薄纱,星星稀疏点缀在夜空,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轻轻拉开房门时,无意间一瞥,见凌天霁正立在院口,一袭青衣被月光晕染,远远看去
背影颀长而孤寂。
许是听到她出来,许是捕捉到了背后那抹凝视的目光,凌天霁微微侧首,身形略作停顿,然后大步消失在了夜色里。
月下的花木含着暮雨滴滴滑落,院门口的海棠花早已悄然绽放,密密层层,欲语还羞。
……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