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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药女晶晶 > 第一卷结束。明天开始进入第二卷。

第一卷结束。明天开始进入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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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

☆、1 李家三侯三县主 焱郡王父子喜重逢

蓝袍少年的身份是何冬的嫡公主何义芸。她身旁的两个青年则是大宫女

明珠、银珠。

黑瘦矮小的老头是与秦国公秦雄晃官职同级的邓国公邓影。

弥勒佛一样的中年男子是何冬的五弟何庆王爷,也是何敬焱的生父。

何冬派何庆来曲家村,除去让他陪着何义芸,还让他与何敬焱团聚。

何庆在马车里头听到长子熟悉的声音,喜得忍不住­操­着鲁地话叫道:“

敬焱,俺在这!”

这一路他不愿意开口对御林军发放命令,除去不知道怎么办,还怕说鲁

地话被他们耻笑。

他到长安住的时间不短,就是学不会长安官话。

何敬焱连忙下马奔至,掀开马车门帘,朗声叫道:“爹!”又向邓影拱

手道:“小侄见过邓伯伯。”

何庆不错眼珠的瞅着给府里带来无数荣耀的长子,心里欢喜之极,憨笑

着应了一声。

“难怪一年都没听到你小子打胜仗的喜讯,原来你一直跟着卧虎先生呢

。”邓影三角眼笑成一条缝,招手道:“我都想死卧虎先生了。你快前面带

路!”

何敬焱忍俊不禁,放下车帘,上马前头带路,引着四辆马车及二十名御

林军进了披上银装的曲家村。

村里的人从未见过穿着钢甲威风凛凛的将士,稀罕得很,“李家来了好

多个军队的将军!”

“听说贺氏姐夫是潭州的大军官。怕是贺氏姐夫来了。”

车队停在了李家门口,王志下令御林军下马分站于门口,不让闲杂人等

进入。

昨个便得了消息的李家人已经在堂屋里摆了香案、烛火、水果,全家人

包括望莲、望月都换了新衣,整齐的排成站在屋里。

李炳容貌肌肤呈粉红­色­,已好了七成,混身骨头已经重新生长,可以下

地走几步但不能久长,由曲氏扶着站在第一排。

李老实、贺氏站在第二排。李云青、龙凤胎站在第三排。

邓影请着何庆先进来,瞧到李炳的短发,微驼的背,露在衣袖外黑红的

手,哪还有半点当年的风姿,不由得眼睛湿润,真情流露道:“先生,我们

替陛下来看望您。”

李炳微笑道:“邓大哥别来无恙。”

邓影点头笑中含泪,接过何庆递来的黄|­色­圣旨,见李炳双腿颤抖,怕他

站不住,连忙上前扶着他坐下,关切道:“先生,陛下特许您不用下跪,您

坐着听旨便可。”

李炳面朝北边拱手道:“多谢陛下­体­恤。”

何义芸跟着何敬焱进来,环视堂屋家具,真如何冬所说,贫穷寒酸,目

光落到了李炳身上,原来这就是大英雄伟人,与想象中的相差甚远。

何敬焱在堂妹耳边小声道:“去病弟弟容貌随了我师父。去病在潭州书

院读书,昨晚已给他捎了信,今个他就会回来。”

何义芸瞧着李晶晶,惊诧道:“李大药师真的年龄这般小。”

李晶晶已从何义芸说话声音听出她是个小女生,朝她做个鬼脸。

邓影­干­咳一声,示意禁声,展开圣旨,肃容朝李家人道:“卧虎先生家

人跪接圣旨。”

曲氏等人都跪下,头低着望地不抬起,只听邓影抑扬顿挫的声音念着圣

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炳为国为民,天道酬勤,厚德载物,杀匈奴

大功,淳淳口碑。特此封爵开国侯,官位正一品太师。”

“其妻曲珠温柔贤淑,天昭祺吉,鹣鲽情深,则实嘉之。特此封开国侯

夫人,正二品县主,正一品诰命夫人。”

“其长子李长生忠厚孝顺,守家立业。特此封爵开国侯,官位正四品下

通议大夫。”

“其二子文武双全,勤读好学。特此封爵开国侯。”

“其长儿媳贺丽怡端庄大方,温柔静正,褒嘉纯良。特此封开国侯夫人

,正三品县主。”

“其孙女李晶晶聪明伶俐,宅心仁厚,则实嘉之。特此封为正二品县主

。”

“其长孙李云青特此封为开国侯世子。”

“其二孙李云霄特此封为开国侯世子。钦哉。”(圣旨词汇部分摘自百

度)

“李家领旨谢恩。”

定朝开国以来,何冬除去对四个亲兄弟,只就对李炳家男子全部全册封

爵,女子全部封称号。

圣旨里面说的明白,李家三侯李炳、李长生、李去病。

李云青是嫡长孙,将来继承李炳的爵位。

李云霄是李长生的第二子,将来继承李长生的爵位。

日后李去病成亲诞下嫡子,便能封为世子,继承他的爵位。

李家三县主,曲氏与李晶晶都是正二品,贺氏略低一些是正三品。

曲氏除去是县主,还是正一品的诰命夫人。

何冬册封李晶晶为正二品,就是感激她救下了定朝最大的栋梁李炳的­性­

命。

李炳热泪盈眶,感激道:“陛下龙恩浩荡,微臣全家领旨多谢陛下厚爱

。”

曲氏听得有些迷糊,反正知道是大喜事,就跟着子孙一起磕头谢恩,接

过圣旨放在香案上供着。

邓影走上前来,笑道:“恭喜先生,日后我称您为太师还是侯爷?”

圣旨一直放在何义身上,这个人真不愧于“闷葫芦”绰号,一路上压根

不提此事,也极少说话。

邓影也是刚才念圣旨才知道何冬这么大的手笔。

他心知何冬就是怕早朝上宣旨引来一群大臣不满,特意神秘的安排直接

将圣旨送到李炳家宣读。

李炳淡然微笑,道:“邓老哥,这不是在朝堂上,只是在我家里,你叫

我一声李老弟,我听着舒服。”

“我仍是叫您先生。我叫习惯了。您若不让我叫,我浑身难受。”邓影

感慨李炳这么多年来仍是待人随和可亲,胸怀大才却从未瞧不起他这种识不

得几个大字的人。

贺氏纵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仍是内心激动,见曲氏浑然不知已当

了一品诰命夫人,忙拉着她到一旁低声解释道:“娘,爹被陛下封为太师、

开国侯,您被封了太师夫人、开国侯夫人、县主。”

曲氏喜极而泣,喃喃道:“怡妹子,我不是在做梦?”

“娘,你不是做梦。”

“你爹只是做小生意的商人,怎么当了太师、侯爷?”

贺氏喜气洋洋,笑道:“爹是打着做生意的幌子给朝廷办事,为朝廷立

下大功,陛下不但册封他,而册封了咱们家里所有的人,便连我都沾了爹的

光被封为正三品的县主。”

曲氏紧紧握着贺氏双手,喜道:“怡妹子,我们李家得了富贵,你也是

县主。太好了。”

她之前一直觉得李家亏待了贺氏,这回终于补偿了贺氏。

李云霄开心的拍手咯咯笑道:“爷爷当太师了,爹爹、哥哥当侯爷,­奶­

­奶­、娘、妹妹当县主,哥哥和我当侯爷世子了。”

李炳招手叫过家人,一一给何庆、邓影介绍。

邓影早就准备好了,将见面礼拿出来送给李家两个儿子、三个孙子孙女

何庆从未见过李炳,也不懂人情事故,更未想过拉拢李炳。

这回他来得匆忙,什么礼物也没带,生怕李家人瞧不起他,等把人认了

一遍,就缩着脖子坐在角落里,默默无言,若不是穿着王爷官袍,完全能被

人无视了。

因李家人不是外人,何敬焱就把何义芸的真实身份透露了。

何义芸面带微笑,鞠躬行礼,道:“芸娘见过李叔叔、曲婶婶。”

曲氏一听是尊贵无比的嫡公主,连忙双手扶起何义芸。

李炳点头道:“公主的容貌随了陛下,­性­子随了皇后,温和大气。”

这番话就是长辈夸赞晚辈。

何义芸很是受用,面露羞­色­,道:“父皇时常在侄女跟前夸赞叔叔雄才

伟略,千古第一人。”

李炳笑道:“我没有你父皇说的那般好。我此生最幸运的是遇到你父皇

这样的明君。”

李晶晶满脸笑容,站在何庆旁边,听到他肚子里咕噜作响,便走到八仙

桌前踮脚端了一盘绿豆糕,拿来让他吃。

何庆不好意思的摇头。

李晶晶柔声问道:“何爷爷,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啊。你要不喜欢,那我

去取金桔糕。”

何庆摇手,取了两块绿豆糕,小口的吃,生怕嘴巴发生动静被李家人取

笑。

“何爷爷,你看我家在村子里住着呢,我们家不是在城府里住,没有那

么多的讲究。你一切随意就好。”

何庆点头。

李晶晶把绿豆糕放回去,又端了茶水放在何庆跟前,道:“你瞧,我家

的茶叶都是普通的,不过是井水,后劲甜,你吹吹等不烫了喝。”

她尊敬何庆,关心何庆,全是因为何敬焱也是这般对待李家人。

何庆吃了两块绿豆糕,正有点口­干­,接过了茶杯,朝李晶晶微笑,问道

:“你几岁了?”

“五岁。”李晶晶指着脸蛋胖呼呼正在傻乐的李云霄,道:“那是我二

哥,我跟他是龙凤胎。”

何庆瞧着这对健康活泼的龙凤胎,想到家里见不得光的二儿子、小女儿

,心里无比苦涩,缓缓道:“你们都是极好的。”

曲氏已经高兴的找不到北。李晶晶叫望莲、望月去外头放了九响鞭炮,

算是知会村里人,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贺氏沉稳的张罗着女眷都到昨个收拾出来的左偏厅用饭,那里已摆好了

借来的桌椅。

李老实、李云青在堂屋、右偏厅支起三张桌子,男客在堂屋坐了一桌,

李立、洪老三、陈老七、御林军就在右偏厅坐了两桌。

李家人、望月、望莲、李立、洪老三、陈老七忙前忙后,将酒菜端上桌

邓影出身匪徒,当了十几年的国公爷,改不了骨子里的粗鲁,初到长安

时,被许多文官取笑过,刚开始改来着,结果改得不伦不类,索­性­就这样了

不改了。

他嗓门大又很会说话,堂屋这桌有他在,连何庆也渐渐放开,不觉得拘

束,非常热闹。

左偏厅的两桌,曲氏、贺氏、龙凤胎、何义芸坐了一桌。

何义芸本该坐在曲氏旁边,但是有心接近李晶晶,笑道:“我跟乖侄女

晶娘坐一起。”

李晶晶并不知何义芸专门为她而来,点头道:“好啊。公主坐我旁边吧

。”

李云霄小声道:“妹妹是我的。我要坐在妹妹旁边。”

本来他应该跟男客坐在一起,仗着年龄小就过来了。

贺氏以为他喜欢亲近何义芸,这才知道是要粘着李晶晶。

曲氏端着酒杯带着桌上的李家人敬了何义芸。何义芸回敬曲氏及李家人

。没有过多的客套,这就开始用饭。

望月、望莲、明珠、银珠四人在主桌旁边开了一桌,主桌有的菜,一道

不少,只是怕浪费了,份量都减半。

这样就让明珠、银珠对李家人刮目相看。她们不是头回跟随何义芸外出

用饭,就是在王府里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望月、望莲刚才就跟明珠、银珠说过话,得知她们原是白云观的女武道

姑兼女医师。

四女都出自道教,又都是孤儿,自幼习武,人生有几分相似,互生亲近

心思。

一顿饭吃下来,主桌、客桌的人关系都近了些。

贺氏请着何义芸去客房午休。

李家为了何义芸的安全,按照何敬焱嘱咐特意让明珠、银珠跟她一个房

间。

何义芸贵为公主,却是被慕容英教导的极好,心里觉得李家贫穷寒酸,

却不在表面上流露出来。

客房­干­净整洁温暖,墙角有两只铁盆烧着木炭,房中间置着两张大木床

都铺着崭新的绸缎被褥,桌上摆了四盘新鲜水果,竟还特意放着一个陶瓷花

瓶Сhā着几枝鲜艳散发清香的红梅。

何义芸轻声道:“李家有心了。”

明珠问道:“公主,您午休之后换衣服吗?”

“不用换了。”何义芸摇摇头,反正是穿男装,又是在这样的环境里,

一天来回换衣实在不方便。

不知过了多久,何义芸从睡梦里醒来,得知已是申时未,瞧着屋子光线

昏暗,外头天已要黑了,赶紧起来穿好衣衫梳了发去堂屋。

雪仍在下着,只是小了些,天地一片银白,空气十分新鲜,冷风里裹着

湿气,不过几步路,就把何义芸小脸吹得通红。

堂屋里坐着许多人,除了李炳身子未好在卧室里躺着,众男与龙凤胎都

在,还多了两个小少年。

何敬焱特意走到了紫袍小少年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朝何义芸朗声道:

“芸娘,这位便我师父的二儿子李去病。”

何义芸见是个容貌出众一身书卷味浓的俊美小少年,比李家的儿孙都生

得好,就是放在长安也是拔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菀尔道:“去病哥哥,

我是何义芸。”

李去病已在半个时辰前得知自己被封了侯爷世子,心里异常高兴,看谁

都觉得面善,只是对方高不可攀的公主,连忙收起笑容,鞠躬行礼,一本正

经道:“去病见过公主。”

“你我同辈,去病哥哥无需多礼。”何义芸心里崇拜李炳,不由得高看

李去病。

邓影高声道:“公主,去病的容貌有六成似先生。”

何敬焱指着起身站立的蓝袍黑脸五观­精­致的小少年,道:“这位是秦国

公伯伯的嫡孙秦敏业。”

不等何义芸开口,秦敏业上前三步,鞠躬行礼,十分恭敬的道:“小子

敏业见过公主。”

何义芸只是朝秦敏业微微点头,不愿再瞧他第二眼。

李晶晶坐在角落里将何义芸表情收在眼中,直觉何义芸不喜小黑熊表哥

,心里奇怪两人头一次见面,小黑熊表哥哪里惹了她。

秦敏业跟众位长辈打了招呼,就牵着龙凤胎去厨房门口找贺氏。

邓氏、曲义的爹娘、曲正的爹娘正忙着做晚饭,贺氏在一旁摘菜。

秦敏业刚才已来过一回,这是第二次进来,十分激动,高声道:“姨,

我有事要跟您说。”

贺氏穿过大小装着吃食的木盆走出来,笑问道:“说什么事?”

秦敏业眼睛突然间­精­亮,忍不住笑道:“我娘给我怀了小弟弟小妹妹。

贺氏喜得都怔住了,龙凤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这才反应过来,激动的

热泪盈眶,笑道:“谢天谢地,姐姐终于又有身孕了。”

秦敏业喜道:“昨个晚上我娘说不舒服,吃了饭菜就吐了,府里的王医

师给我娘诊断说她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贺氏一听,心里算算日子,一个月前李晶晶给贺慧淑说的可以怀孕,那

时秦跃的身体还没完全好。

秦敏业道:“我与小叔叔今个一大早先去的府里瞧看我娘,而后从府里

来曲家村,耽误了时辰,是以这么晚才到。”

贺氏激动不已,道:“晶妹子,你快给你姨制点保胎药,一定要你姨安

安稳稳的把你的小弟弟小妹妹生下来。”

李晶晶点头,道:“好啊。我今个晚上就制药,明个就让业哥哥带回去

给姨吃。”

李云霄上前两步,摸摸贺氏瘪瘪的肚子,抬头问道:“娘,你怎么没怀

上呢?”

厨房里头传来几人的笑声,贺氏羞得抓住二儿子热呼呼的小胖手,嗔怪

道:“天这么冷,还站在雪里,都去屋里头呆着,莫着凉了。”

秦敏业笑着领了龙凤胎又去跟曲氏报喜,刚才曲快手夫妻都在,他就未

说此事。

曲氏跟李炳夸道:“亲家姐姐是个有大福气的,她夫君屠虎九死一生愣

是活下来身子没事,她夫君的­奶­­奶­身子那么差,几年来闹了几回重病都抗过

来了。”

秦敏业感激道:“我娘这回能怀了小弟弟小妹妹,都是晶妹妹的功劳。

晶妹妹不但治了我娘的顽疾,还让她怀了身孕。”

李晶晶笑而不语。心说:黑熊姨父真厉害,这才多久就让我姨怀上了。

照这个速度,再过几年,我姨家就成小黑熊园了。

李炳刚才睡了一大觉,­精­神十足,又问起秦敏业学业,提了几个问题,

见他毫不思索对答如流,道:“去病的学业没有你学的扎实。他在书院里多

学几年才好考举人。”

秦敏业疑惑道:“小叔叔已是世子,爷爷还要他参加科考?”

李炳缓缓道:“这倒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思。”这些天观察过了,儿孙都

是好的,就是不知以后会怎样。

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儿,李家到处都是人。

秦敏业便牵着龙凤胎去了药室。

李云霄又不喜欢的就是呆在药室里一坐半天,吵着要去外头玩雪。

“等会去!”李晶晶指挥着李云霄把李去病请过来,双手叉腰问道:“

小叔叔,你现在是世子了,还参加科考吗?”

“我要参加科考。”李去病从未想过会成为侯爷世子,却也从未打消过

参加科考的念头。

“这还差不多。”李晶晶一本正经道:“小叔叔,爷爷是受了重伤才给

咱们家带来了富贵。咱们家不能光指着爷爷一个人啊。”

李去病脑海里闪出仲秋节李炳伤得跟鬼一样的画面,内心惶恐不安,连

忙点头道:“你说的是。我不会因为成了世子,就放弃读书参加科考。”

李云霄抱着李晶晶咯咯笑,大声道:“妹妹,我也不会放弃读书。你信

我,我要让你当秀才、举人、进士妹妹。”

李晶晶扯开人来疯的李云霄,道:“业哥哥,我的小叔叔可就交给你了

。你把他盯紧了,他要是不好好读书,你就告诉我,我告诉我­奶­­奶­跟我娘去

。”

几个小家伙的话都钻到了外头的明珠、银珠耳里,更是对李家刮目相看

傍晚雪就停了。夜里御林军分了四批,每批五人站岗,守护李家。这一

晚,李家人除了龙凤胎都喜悦激动得没有睡着。

李炳跟曲氏说了一夜的话,便是非常简明扼要的说这些年为朝廷做了什

么事,也无法说完。

黎明前,曲氏困意上来,打着哈欠道:“我要是早知你做这样凶险的事

,定拦着不让你出村。”

李炳轻声道:“夫人,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有生命危险。”

曲氏一听此话,瞪眼急道:“你这回差点没命了,把我吓得命也差点没

了。你这还叫心里有数?”

“我这回是有晶娘给的八粒保命丸。”李炳把曲氏放在放面的手塞进被

子里,眼睛­精­亮,道:“你当我真的不要命?我还想着跟你白头偕老。”

曲氏定睛瞧着容貌恢复些的李炳,道:“不许你再去北地。”

李炳笑问道:“夫人,你瞧陛下对咱们家如此厚爱,个个都封了官,我

好意思不去北地吗?”

“不许你去。”曲氏翻身背对着李炳,“我不当什么一品诰命夫人,只

要你好好的。”

李炳伸手轻拍曲氏的肩,柔声道:“如今青城已归了朝廷,城府里头一

个匈奴军人都没有。我再去北地,不是当细作头子,而是当官,根本没有危

险。”

曲氏这才翻身正面对着李炳,目光期盼,道:“我跟你一起去。”

“那里天天都吃面,你爱吃米,去了吃不惯。你莫去了,在家里头享福

守着咱们的儿孙。”李炳搂着曲氏的腰,瞧着她没怎么变老的容颜,心里赞

叹李晶晶的药术高明。

曲氏听李炳这么在意自己,柔声道:“你病都未好呢。不说去北地的事

。”

不远处的客房,何敬焱与何庆躺在床上早都醒来了,九个多月未见,都

有许多的话要说。

“娘身子还好?”何敬焱幼时长年不在家,并未因此与家人生疏,反而

格外珍惜与家人相处的时光。

何庆温声道:“好。你放心。你娘给你做了六双千层底的布鞋,四套里

衣、里裤,俺给你捎来了。”

何敬焱心里暖暖的,道:“娘又给我做鞋跟衣裤了。你莫让她给我做了

,太伤眼睛。”

“冬天没的事可做,你娘就给你做了。”何庆微笑道:“你娘的手艺没

有那些小姐的手艺好呢。”

他的长子是将军郡王杀匈奴的大英雄,在长安是大名人。

许多名门府里的小姐仰慕他的长子,做了鞋子送到王府,让他转交。

“她们哪是亲手做的,都是找的奴婢做的。爹,你把那些玩艺都赏给下

人。”何敬焱曾两次无意中听到那些小姐讥讽他的爹娘弟妹,就这些表里不

一的女子还想嫁给他当郡王妃,门都没有。

清早,秦敏业就拿了李晶晶制的安胎粉、保胎丸、保命丸、续命回气参

丸回了潭州。

到了中午,众人仍是分了三间房用饭。

酒菜比不得皇宫、名门府里厨子做的­精­致,菜式也单调。

不过李家人非常真诚热情,照顾客人的饮食习惯,特意多做了面条、包

子、馒头,客人吃得舒坦。

何庆有长子陪伴,李家又没有那么多规矩,没有人取笑他,都非常尊敬

他,让他胃口大开,比在途中用饭多了一倍。

众人正吃着高兴,突然听得院子外头传来老人­妇­人孩子凄惨的嚎哭声,

“我儿子要死了,求求军官老爷让我们进去找李大药师。”

“我的夫君,你死了,我跟大妹子、二妹子、三妹子、四伢子可怎么活

?我的命比黄莲都苦,我的四个孩子要没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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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孝子落山谷兽啃 晶晶药止内脏出血

邓影­干­瘦的没二两­肉­的黑脸,喝了几杯酒变得紫红­色­,瞅着李炳问道:

“先生,这是来找你家晶娘讨药?”

李炳点头,道:“村民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来。”

“下官去外头瞧瞧。”王志正要起身出去。

李炳抬手道:“你放这些村民进来,就让患者躺在院子没有雪的地上。

话少得能用一个巴掌数得过来的何庆点头道:“乡里乡亲的,可不能见

死不救。”

当年他与爷爷­奶­­奶­、爹娘逃到深山,住进窑洞,冬天下雪没有吃食,都

要饿死了。

他只有悄悄回村挨家挨户讨,大部分村民明知他的身份义军首领的弟弟

,仍是给了吃食。

他对此事一直铭记于心。

今个他见李炳同意救人,立刻对李家印象又好了几分。

隔壁左偏厅的女眷都放下了碗筷。

曲氏仍是如往常那般急呼呼的道:“我去外头瞧瞧。”

李晶晶非常淡定的道:“­奶­­奶­,是来找我的,我出去就行了。你陪着公

主。”

何义芸自幼跟着慕容英学医,在宫里给宫人瞧病,倒是从未遇见过这样

一群人哭得死去活来的情况。

她来此地就是为了探知李晶晶药术有多高明,岂能放会这个好机会,拉

着李晶晶肌肤滑腻细­嫩­的小手,道:“小晶娘,我的两个大宫女都是医师,

武艺高强,就是有些身手的歹徒都无法靠近她们,不如我与你带着她们出去

瞧瞧。”

贺氏忙道:“公主乃千金之躯,还是莫去见患者。”

何义芸一本正经道:“嫂嫂莫担心,我也是会武的,在宫里给宫人瞧过

病。”

“你会武功,真厉害。”李晶晶对何义芸刮目相看。

一个御林军在门外高声道:“晶县主,外头十几个村民抬着一个浑身血

淋淋的男子求见您。”

门打开了,一身男装打扮的何义芸牵着李晶晶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四大

道姑。

何义芸问道:“到底是何事?”

来的是名中年御林军,跪下道:“公主、晶县主,那男子昨日在山里捕

野­鸡­,遇到几只饿狼追击,逃跑时滚入山谷昏迷一夜,被野兽咬了痛醒过来

大叫,正好遇着村民来寻,听到呼叫找到他,把抬到镇里医馆,郎中说他命

不久矣,带着他与他的家人来求晶县主赐药活命。”

李晶晶道:“事情有点复杂哦。”

何义芸轻声道:“昨个大雪,这人怎地还去山里捕野­鸡­?”

李晶晶扭头道:“公主,下雪了野­鸡­没吃的,到处寻吃食,最容易捕捉

了。”

两名御林军已经将被破旧棉被裹着的患者抬放到院子里没有雪的地上,

患者的几个亲人、村民及曲郎中都被拦在了院门外,不让进来。

曲郎中在院门外大声叫道:“李大药师,患者是小桔村的,他是花花的

堂伯。”

一个­妇­人痛哭惨叫道:“我的夫君死了,我也活不下去,大妹子、二妹

子、三妹子、四伢子都成了孤儿,不如我们一家子六口都死了。”

苍老的男子声音哭道:“老天爷啊,我儿子今年才二十三岁,你怎地不

收我这个老头子的命,要让我儿子死?”

四个孩子哇哇大哭,哭爹喊娘,好不可怜。

皇宫里的争斗杀人大都是悄无声息,哪有村民这样放声嚎哭把悲痛都流

于表面。

何义芸到底年龄小,心肠没有那么硬,听得眼睛有些湿润。

李晶晶瞧着地上旧棉被一角一大块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刺目吓人,忙跟

御林军道:“你们让郎中及患者家人都进来。”

若是只有李晶晶一人,御林军便听她的,只是还有皇帝皇后最心爱的嫡

公主。

何义芸道:“听晶县主的。”

患者之前已由守门的御林军彻底检查过了,昏迷不醒,穿着布满鲜血的

衣裤,没有暗藏凶器,与村民描述一致。

李晶晶走到患者跟前抬手,望莲非常默契的上前将棉被打开,露出患者

的身体。

患者的脸跟死人一般,面无血­色­。

他右脸颊接近下巴处被野兽啃了,缺了一块两枚铜钱大的血­肉­,打满补

丁的棉衣裤被野兽撕咬烂,十几处露出已旧成黄褐­色­的棉花。

他右脚穿着洗成灰白­色­的单底布鞋,左脚赤足,两根脚趾被野兽咬得只

剩下白森森的骨头,上面沾了几丝殷红­色­的血­肉­。

除去脸、足之外,一只左手被野兽咬断了一根手指,左臂被咬了小儿手

掌大的血­肉­。

可以想象,患者能被野兽咬醒过来受到的剧痛。

何义芸失声问道:“这是被什么野兽咬了?”

从堂屋出来的何敬焱高声道:“八成是狐狸。若是狼会直接咬断他的咽

喉。”

除去李炳、李去病,众男都走了出来。

曲郎中瞧到穿着紫­色­官袍的邓镜、何庆,暗道:亏得刚才喊得是李大药

师,要是喊了已是侯爷夫人的珠姑姑,被他们误会了珠姑姑经常见外男这可

不好。

“敬焱,刚才御林军说得很清楚,这个老乡砍柴遇着了狼。他身上的伤

肯定是狼咬的,不是狐狸咬的。”邓镜说完,拍拍李云青的肩膀,道:“你

觉得我跟敬焱,谁说的对?”

李云青认识这个患者,正在为他担忧呢,冷不丁被邓镜拍了一下,想想

方答道:“邓爷爷,晚辈与何叔叔看法一致。”

“这样可好,我与你打个赌,若是你错了,你就当我的嫡孙女婿。”邓

镜扭头把长得白胖像弥勒佛似的何庆拉过来,道:“庆老弟,你就当个见证

人。”

李云青脸羞得通红,急忙道:“邓爷爷,这个赌晚辈不能跟你打。晚辈

的……大事得由爷爷­奶­­奶­爹娘做主。”

邓镜翻白眼瞅天,道:“你这两天叫了我,我数数,得有几十声爷爷了

吧。你说我怎么做不了你的大事上的主。”

何庆吱唔道:“俺做不了见证人。”忙闪到一旁,离邓镜这长安有名的

大无赖远些。

“邓爷爷,你肯定输啊。”李云霄见识过李炳的伤势,眼前患者的伤就

不觉得可怕。扭过小脑袋,仰视怎么看都像在坏笑的邓镜,道:“狼可凶了

,不会被人叫声吓跑。”

曲郎中满脸焦急给李晶晶详细说着患者病情,“患者亲人说从山里抬他

到镇里的途中,他醒来过两次,吐了几口血,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说是被

几只黄毛狐狸咬了。”

他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在说黄毛狐狸时加重了语气。

李云霄立刻道:“邓爷爷赌了。”

邓镜吹胡子瞪眼,道:“我认赌服输,就把嫡孙女许配给你哥哥。”

李云霄惊诧叫道:“我哥哥输了也要娶啊?”

李云青已经走到曲氏身旁,偷瞟一眼身材矮瘦容貌丑陋的邓镜,心说:

这么着急把嫡孙女嫁出去,必是个丑妹子。我可不能娶了。

银珠守在了何义芸身边。明珠上前蹲下给患者把脉。

何义芸瞧着患者一家穿着破旧衣裤哭得死去活来的亲人,蹙眉问道:“

明珠,患者病情如何?”

“患者内脏出血。”明珠站起来,摇头低声道:“没得救了。”

何义芸轻叹一声,正要开口,苍老的似四十岁的患者堂客­妇­人撕心裂肺

的惨叫一声晕死倒在地上,四个瘦弱矮小都不到十岁小孩子围着她哇哇大哭

叫娘。

邓镜本想再接再厉拐了李云青当嫡孙女婿,见村民这般惨,不好再说亲

事,只能等下次机会。

明珠赶紧抱开一个年龄最小只有四、五岁的小童,将­妇­人扶起,捏她的

人中,把她弄醒。

­妇­人睁开红肿的眼睛就是放声绝望的嚎哭,浑身颤抖,悲痛的话都说不

出来。

“今个是我五十岁大寿,我儿子进山里捕野­鸡­,定是为给我贺寿吃的。

我儿子是为了我死的。”患者的爹是个驼背的老头子,满脸折子,十几年前

就死了老伴,这回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没了唯一的儿子,一ρi股坐倒地在

,哭得满脸眼泪鼻涕,悲痛欲绝。

患者的长女哇哇哭道:“爹,你不要死!”

患者的二女叫道:“爹,你死了,爷爷、娘跟我们怎么办啊,弟弟还这

么小,他又爱生病,我们没法把他养大啊。”

曲郎中摇头长叹,指着患者最小的儿子跟曲氏,道:“他身子弱,一着

凉就患伤寒,每回病一场,都吃好几付药,还得养半个月,前后都花了几十

两银钱。我瞧着他家里日子艰难,出诊费都只收三成。”

曲氏、贺氏、何义芸都跟着抹眼泪。

何庆白胖的脸扭过去,不忍再看,可是能够耳朵听到,心里难受,何敬

焱缓缓道:“爹,生死由天注定。”

曲郎中跟着一脸肃容的李晶晶走到患者跟前,满脸歉意道:“李大药师

,实是抱歉。我这就把患者抬走。”

李家已是富贵人家,今非昔比。

他不来祝贺送礼,竟是将一个将死之人送过来,等于是送晦气,李家人

没把他打出去就不错了。

“我还没瞧过啊。”李晶晶蹲下来,给患者把脉,翻看眼皮,高声道:

“患者从山上滚下,胸口肯定碰到了大石。”

曲郎中点头道:“刚才我急匆匆的,忘记说了。患者清醒时是说过撞了

两块磨盘大的石头,前胸剧痛。”

他叫了一声患者老爹,蹲下伸手拿起破棉被,要将患者身体裹了抬出院

子去。

李晶晶伸手阻拦,问道:“患者摔伤到现在可过了十二个时辰?”

曲郎中摇头道:“没有。他昨个未时初去的山里。”突然间明白过来,

目光满是期待瞧着李晶晶。

何义芸走上前,眼巴巴的瞧着李晶晶,问道:“患者内脏出血未过十二

个时辰,你就有药能保他一命?”

“患者内脏出血量不大,又未超过十二个时辰,先试试我的内用止血药

粉,看看能不能止住流血。”李晶晶边说边转身跑向药室。

何义芸紧跟着跑进来,目不转睛的瞧着李晶晶从一个很普通的盖着蓝布

的半旧小竹篮里取出一个黑­色­坛子。

李晶晶取了放在架子上­干­净的瓷碗,往坛子里倒了点药粉,用热水冲开

,然后双手端了出去,趁着何义芸转身时,把一粒保命丸丢进了碗里。

回瑃药府制出来的内用止血药粉药效极好,能够在一刻钟就止住五脏六

腑出血。

只是眼前的这位患者已经奄奄一息,为了万无一失,她就加上保命丸。

曲郎中赶紧迎上来接了瓷碗,跟患者老爹一起把患者扶了起来,给患者

喂药粉水。

患者咬着牙关嘴­唇­紧闭,药粉水灌不进去。他堂客见状,急得差点又晕

了过去。

邓镜叫道:“你们把他嘴­唇­弄开,拿石头把牙敲碎了,就能把药水灌进

去。没了牙比没了命强!”

当年行军打仗,将士重伤无数,医师稀少,哪能一个个守着,超过半天

昏迷不醒的就让士兵拿石头砸落他们的门牙,然后把汤药、药丸喂进去。

这个方法极为野蛮粗暴,后遗症无穷,但是保住了不少将士­性­命。

明珠、银珠跑进客房取来银针,同时下针,在患者头、脸、颈、耳的大

|­茓­扎了十几针。

患者牵挂着亲人,求生意识特别强烈,受了银针扎|­茓­的刺激,右脚蹬了

一下。

­妇­人扑至在患者耳边哭求道:“孩子爹,你快张开嘴,把药水喝了!”

患者幽幽的出了口气,嘴巴微张,曲郎中将药水给他喂下去,可惜喂了

一半,再也喂不进去,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妇­人再一次绝望的放声嚎哭。患者老爹失魂落魄坐倒在地。

邓镜见识过死尸成堆血流成河的场面,早就成了铁石心肠,对此不以为

然。

何庆摇头长叹。

李云霄抱着李老实的大腿,乌溜溜的大眼睛流下泪水,道:“他们好可

怜啊。”

李晶晶去把患者把脉,高声道:“你们不要哭了,他不会死啊!”

­妇­人停止了哭声,问道:“我夫君真的不会死?”

患者老爹失声道:“我儿子不会死吗?”

李晶晶摊开双手,道:“你们不是想让他活吗,他就不死了,要为你们

活下去。”

何义芸望向明珠、银珠,见两人摇头,可李晶晶说的这般自信,就忍不

住走到李晶晶跟前,蹲下亲自给患者把脉。

她贵为公主,目前在皇宫只是给皇帝、皇后、宫女、太监把脉诊断,今

个是头一次给陌生的成年男子把脉。

李晶晶朝均是一脸疑惑的众人解释道:“他喝不下药水,那是因为在山

里雪地冻了一夜,身体冻坏了啊。”

何义芸脸­色­震惊,抬头高声道:“他的脉搏只是有点弱,没有将死之兆

。”

明珠、银珠目瞪口呆,羞愧的满脸通红。这回可是把皇后娘娘及白云观

女医师的脸都丢尽了。

李晶晶朝站的最近的李云青道:“哥哥,去药室取一坛药酒过来。”

何义芸用极低的声音道:“小晶娘,先不说患者是否逝世,就说患者内

脏出血,这时是绝对不能给他喝酒。”

李晶晶摇头道:“我没有说给他喝酒啊。”

何义芸疑惑问道:“那你要酒­干­什么?”

何敬焱走过来,低声道:“芸妹,用烈酒擦身能驱寒。”

酒擦身驱寒发热,在北地呆过的将士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

何义芸曾在宫里治好了几十个宫人小病,得到许多赞美,有些沾沾自喜

,今个遇到急诊便忘记酒擦身驱寒发热的小常识,脸皮又薄,愧的无地自容

她站起来跟明珠、银珠退到了一旁。

李云青、李云霄一先一后各抱来一个土黄|­色­的坛子飞奔而至,不约而同

道:“妹妹,药酒来了。”

李晶晶没让李云霄拿药酒,见他红着眼睛紧紧抱着酒坛,不想打击他的

善心,道:“谢谢两位哥哥。放下吧。”

她对曲郎中吩咐道:“你给患者完好的肌肤上擦了药酒搓直到热烫,最

迟一刻钟,他就会醒来,你给他吃下止烧药粉,抬回家去,明个再来我这里

取治咬伤的药。”

曲郎中激动的点头,无比信任李晶晶,都不再给患者把脉,就将患者的

棉衣裤解开,用手蘸了药酒给患者肌肤上涂了来回搓。

他心急救人,竟是忘记旁边还有几位女眷,直到给患者露在空气外的胸

膛搓热了,才想到此事,吓得连忙抬头。

李家人及贵客都不在了。他与患者被七个御林军背朝内站着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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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众人送晶晶礼 林氏因妒病逝

果然不到一刻钟,患者就睁开眼睛醒了能够说话,气­色­也好多了。

曲郎中给患者喂了李晶晶给的止烧药粉,就与患者亲人把患者抬出院子

一直站在院子外焦急等待结果的小桔村人见到患者活下来了,得知明个

李晶晶还会赠药治他的咬伤,都十分激动高兴。

李云霄从院子里风似的跑出来,将一只黄澄澄的大­鸡­腿塞给五、六岁的

小童,道:“送给你吃。”

小童拿着­鸡­腿感激的笑了。

李云霄高声道:“我妹妹让你明个来给你爹取药。”

小童目送李云霄离去,舍不得吃­鸡­腿,狠狠咽了一下口水,走到患者老

爹跟前,道:“爷爷,今个你过大寿,你吃吧。”

患者老爹背驼得更厉害了,泣不成声。

他领着家人朝院子跪下重重磕头,高声道:“李大药师,多谢您的大恩

大德。我们回去把您的名字写成长生牌供起来。”

众人在温暖的屋里继续吃着酒菜,除去久经杀场的李炳、何敬焱、邓影

,其余人情绪多少受了影响。

何义芸本是有些沮丧,转念想到李晶晶药术越高明,皇弟的病越有可能

被治好,心情突然间大好,脸上有了笑容。

她等用饭之后,便把李云霄带回客房,引着小家伙说李晶晶的事。

“我妹妹是大药师,药术可厉害了,连广明子大药师爷爷都说没她药术

高明呢。”李云霄哪知何义芸是来打探李晶晶的药术,自豪的道:“我妹妹

救了好多的人命啊。”

何义芸摇头道:“小晶娘年龄那么小,真有那么厉害?”

李云霄急道:“真的啊。我妹妹从去年开始就用药救人命了。”

何义芸问道:“那你给我说说她都救过谁了?”

李云霄足足说了一个时辰,见何义芸终于点头认可了,扬起两道粗粗的

眉毛,大声道:“妹妹是我的啊。”

他出了客房,隐约觉得不对劲,想想就去找李晶晶,见她竟然没在药室

,就去卧室里找,终于在曲氏与李炳的卧房找到她,小声道:“妹妹,公主

问了我好多关于你救人命的事,我都告诉她了。”

李晶晶菀尔道:“你不说她也会问别人的。”

李云霄见李晶晶难得的没有生气,欢喜的双手抱着她,眉飞­色­舞道:“

妹妹,你今个好厉害,公主跟两个大宫女医师都很佩服你哦。”

李晶晶摇头道:“奇怪,公主怎么不直接问我,然后当面夸我呢?我好

想让她当面夸夸我哦。”

邓镜拍门得到允许进来,张口就跟李炳说起了军事。

曲氏知道要回避,便带着龙凤胎出去了。

贺氏请着曲氏到了卧室,跟她商议何时离开曲家村,搬到御赐潭州开国

侯府的事。

“你爹的骨伤未痊愈呢。”

“自是等着过了十天,爹的骨伤好了才搬。”

曲氏缓缓道:“再过几十天就过年了。”

贺氏心里着急,可是不能表现出来。轻声道:“娘,咱们家受封的事,

已经在湖南道传开了,今个已有十几位官员来探望爹爹,被敬焱的亲兵拦下

了太和镇,不让他们过来。”

曲氏惊诧道:“消息传得这么快?”

贺氏点头,道:“爹爹骨伤未好,咱们在此多住几日无妨。十日后,爹

爹能走了,咱们再不离开曲家村,也不接见湖南道的官员,会被小人借机告

御状,说咱们嫌潭州开国侯府小,不愿意去住。”

曲氏忙道:“那咱们就十日后搬到潭州去。”

贺氏低声道:“敬焱告诉我,公主要在咱们家住十日,王爷与国公爷都

是陪着她的。”

曲氏疑惑道:“公主怎地在咱们家住这么久?”

贺氏俯在曲氏耳边说了几句。

曲氏脸­色­大变,连忙道:“这可使不得。”

贺氏点头道:“娘,我跟你想的一样。皇家何等尊贵,岂是我们家能高

攀的?”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便是何义芸再好,李家也不能有个皇家嫡公主媳­妇­

李家不需要靠着与皇室联姻博宠。

她可不想与曲氏天天过得像供着祖宗一样捧着何义芸的日子。

曲氏立刻就把去病找来,道:“去病,你的学业不能耽误了。你回书院

安心读书。娘等着你科举考个功名!”

贺氏为了不让李云青多接触何义芸,也不想让他被邓镜赖成孙女婿,派

他去潭州探望贺慧淑,而后去潭州开国侯府收拾安排新家,不用再回曲家村

次日李去病就离开曲家村,以侯爷世子的身份去了潭州书院。李云青则

带着贺氏的亲笔信去了潭州秦国公府。

曲春带着已经七岁的花花及花花堂伯的小儿子来到了李家。

曲春比前瘦了二十斤,却比以前­精­神多了,握着曲氏的双手,感激道:

“花花堂伯今个早上就好多了,已经能坐起来吃饭了。”

“他可是一家之主。家里头四个儿女,都张着嘴等着吃饭。上有老下有

小。他的身子赶紧好了吧。”曲氏马上就要离开曲家村去潭州,以后再见到

曲春就难了,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曲春道:“他是个极老实忠厚的,不会说谢恩的话。让我把他家里秋天

的­干­菇送过来,还怕你们家嫌弃。”

花花低着头把大概十斤半袋子­干­菇放在曲氏脚前。她一直竖起耳朵听着

,希望能听到李晶晶的声音。

“这么多­干­菇。太客气了。我家晶妹子给认识的人制药,从不收银钱。

”曲氏打开袋子,见是晒得很­干­的蘑菇。

这样好的­干­菇卖到镇里的酒楼一斤值三十个铜板,十斤就是三分银钱,

对于花花堂伯家可是不小的数目。

花花堂伯的小儿子抬起头央求道:“­奶­­奶­收下我家的­干­菇吧。”

李晶晶推开堂屋的门进来,微笑道:“­奶­­奶­,把­干­菇收下,这是他家的

心意。”

花花笑着跑过来,亲热的叫道:“晶妹子。”

曲春嗔怪道:“花花,给你讲了要叫晶县主。”

花花忙红着脸改口道:“晶县主。”

李晶晶笑着跟花花说了些话,就把特意给花花堂伯制的药交给了曲春,

而后带着花花堂伯的儿子去找何义芸。

明珠、银珠给小家伙把过脉,何义芸这才亲自给他把脉,道:“他娘生

他时身子定是虚弱的。”

小家伙目光怯懦,嘴­唇­紧抿,不敢吭声。

三女确诊后给李晶晶说了小家伙的病情,让她给小家伙制一些增强体力

的药。

李晶晶拍拍小家伙的肩膀,道:“快谢谢她们给你诊断。”

小家伙赶紧跪下磕头,感激道:“多谢三位医师。”

何义芸红着脸轻声道:“我还未通过医师考试呢。”

李晶晶领着小家伙去了药室,给他把过脉,送给他几瓶小药,道:“你

的身体弱,光是吃药不治根本。以后你每天早起空得肚子跑五里路,坚持下

去,身体就能好了,什么药都不用吃。”

“我身体好了就不用花家里的银钱买药。我听你的话。”小家伙目光坚

韧。

贺氏昨晚就把李云霄的一些旧衣服收拾出来与自己、李老实的几十件四

季旧衣裙打成一个大包裹,送给小家伙。

她的身材跟小家伙的娘差不多,李老实比小家伙的爹略胖点。

她们夫妻已经是侯爷、县主,以后不穿普通棉制旧衣,放着也是浪费,

就送给需要的人。

曲氏给小家伙送了十斤米、五斤猪­肉­,包了个四百铜板的红包说是提前

给了压岁银钱。

小家伙得了药、衣服、米、猪­肉­,还得了银钱,喜得跪下磕头。

曲春来时提着两只公­鸡­,曲氏给她十斤猪­肉­、五斤白面,又给花花封了

一两银钱的红包当压岁银钱。

曲春瞧着花花打开的红包,实是不好意思,摇头道:“你给的太多了。

我不得收。”

曲氏真诚的道:“春姐,潭州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你要是来潭州游玩

,没个地方歇脚就来找我,多的没有,管吃住没问题。”

“我要去潭州你家,那就是专程去看你,不会是去游玩顺便去瞧你的。

”曲春说的是实话。

她家的家境在村里只能算是一般,还没富裕到去潭州游玩的程度。

李晶晶凑过来道:“春姨­奶­­奶­,你要是来潭州看我­奶­­奶­,你来回的开销

,我给出了。”

曲春笑道:“晶县主是想要你高兴,她真是孝顺你。”

花花把红包交给了曲春,等着快要走了,终于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粉

­色­绣着几朵紫­色­小掬花的荷包,双手交给李晶晶,怕她瞧不上,小声道:“

我绣得不好。”

“你绣的比我好多了。我现在最烦的就是拿针线。我娘每回一教,我就

让我二哥把我娘弄走。”李晶晶打开荷包,里面有一个黄|­色­的平安符。

她心里感动,上前拥抱这个每年都来好几次看她的小伙伴,道:“花花

,我以后看到这个荷包上的花,就想到你。你要保重。”

半夜,曲家的小邓氏早产生了个儿子,虽说只有七个月,体重竟有五斤

二两,身体康健,呣子平安。

曲快手大喜,清晨便放了九挂鞭炮,因曲多刚去了潭州书院,又不是凭

着真本事考进去的,就不叫他回来,只给他写了封信,让他知道此事。

李家送了二百两银钱。曲快手夫妻十分感激,曲家正穷着,李家借机雪

中送炭,还不让他们感到尴尬。

曲氏、李老实夫妻、龙凤胎都过来瞧看了小婴孩。

曲族人纷纷来道喜,都说曲家双喜临门,曲快手的妹妹曲珠当了一品诰

命夫人,小邓氏又生了第二个儿子。

正好曲氏、贺氏都在,曲族人把李家人好一通夸。

林氏在屋子里已经被小邓氏再一次生出儿子的事气的半死,去了半条命

,这下听到李家飞黄腾达,贺氏竟是成了三品县主、开国候夫人,气得七窍

生烟,吐了一地的血,剩下的半条命也去了。

李家人因家里有贵客,就不在曲家用午饭,都回李家了。

邓氏忙得脚不离地,也未忘记给林氏送午饭,打开铁门,见着林氏躺在

床上,地上一大滩刺目的鲜血,吓得尖叫一声。

曲快手正在与老族长、曲顺吃酒,还有曲顺家的田氏也在,闻声都跑过

来。

邓氏抚着胸口上来一口气,气得哭道:“林氏早不死晚不死,非要在我

二曾孙出生当天死了。”

“多伢子刚去书院,后年是要参加科考。林氏死了,多伢子就得给她守

三年孝,不能参加科考。林氏这个蠢­妇­真是克他。”曲快手脸­色­铁青,恨不

得将林氏的尸体抛进山里让野狗吃了。

田氏觉得无比的晦气,不再看第二眼,出来跟曲顺低声道:“林氏妒心

太重,竟是气死的。”

门外还有曲族人笑着提着礼物来祝贺曲快手得了二重孙,曲顺板着脸过

去拦着了,又叫族人相互转告,林氏逝世了,曲家添人的喜事变成了减人的

丧事,都莫来曲家给曲快手夫妻添堵了。

小邓氏在卧室床上躺着,旁边是两个儿子。她早产生下二儿子不到半天

,身子虚着,睡梦里仿佛听到曲快手骂人,醒来四周安静无声。

她着急下­奶­水,把刚会走路的大儿子叫醒,让他去外头喊邓氏。

好一会儿,邓氏低头进来给小邓氏端来热呼呼的­鸡­汤与­鸡­­肉­饭。

小邓氏正饿得慌,狼吞虎咽吃光了饭菜,坐起来给二儿子喂­奶­,抬头瞧

着邓氏盯着自己怀里二儿子抹眼泪,心里一紧,问道:“­奶­­奶­,您怎么哭了

?”

邓氏知道这事瞒不住,便道:“你婆婆林氏死了。我跟你爷爷商量,她

再无德混帐,也是你爹的原配妻子,你夫君的亲娘,还是给她办个过得去的

丧事。”

小邓氏眼泪止不住的落到了二儿子娇­嫩­的脸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二儿子以后是会被人指着后背说闲话克死了嫡亲的­奶­­奶­林氏。

她的夫君不能参加后年的科考,这一下就得到五年后了才能参加科考。

林氏死了都要给她心里添这样的堵。

曲多在潭州书院收到小邓氏给他生了二儿子的喜讯,便欢喜的跑去告诉

曲快手。

父子二人难得出了书院,在一家小饭馆点了酒菜,喝酒庆祝。

晚上父子二人回了书院用功读了半个时辰书,正准备歇息,便接到林氏

的死讯。

林氏病逝,曲长久丧妻,曲多丧母,必须要返回曲家村。

曲长久瞧着曲多为林氏的死痛哭落泪,长叹一声,缓缓道:“多伢子,

你娘对不住你。”

曲多心情悲痛,刚才未往科考上头想,听了这一句,想到好不容易进了

潭州书院,却是后年不能参加科考,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气得昏了

过去。

曲长久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忙捏曲多人中,把他弄醒,又请了医师给他

瞧看,被告知心情郁结没有大碍,歇了半晚,次日早晨跟师长请了假赶回曲

家。

一夜之间,曲家就变了个样,门口挂起两个惨白写着墨字的灯笼,院子

里的桂花、玉兰树都披上了白带,堂屋正中摆着一口­阴­森的木棺,林氏的尸

体就躺在棺材里头。

这口棺材是曲快手夫妻早就给林氏预备。

别人家都是晚辈给长辈,到了曲家倒过来。公公婆婆给儿媳­妇­备棺材。

曲快手穿着灰袍子坐在堂屋的柳木座椅上,离着木馆不远不近。

他曾当了许多年的刽子手,根本不害怕死人。林氏活着时就敢打她,死

了更是不怕她会做怪。

邓氏一夜未眠,早晨就开始在厨房与几个族里的堂客张罗着中午的饭食

,累得脸­色­苍白,仍是坚持挺着。

如今家里小邓氏做月子,还要照顾两个小孩子。

她这个当了曾­奶­­奶­的人不但要­干­活,还要­干­很多的活。

曲快手瞧着一脸疲惫儿孙,高声道:“就等你们回来,给林氏下葬!”

他想了一夜,不得不往通里想。

林氏死就死了,曲多这么年青,这次不能参加科举,正好能在潭州书院

多读三年书,巩固学识,下次再参加,更有把握考中。

老族长、曲顺就在堂屋外头坐着。

他们跟曲快手想的一样,李家那边正是喜气洋洋,曲家丧事赶紧办过得

了,别弄得李家都跟着晦气。

曲顺叫了曲家堂屋、院子的人,等着曲长久、曲多换了孝服,这就叫站

在门外从镇里请来的几个老头子吹起喇叭奏起哀乐,由六个曲族壮汉用三根

横木将曲氏棺材从堂屋里抬出来,往曲族埋死人的山里去。

曲多的大儿子刚一岁,因是林氏的长孙,年龄再小也得去,邓氏怕他冻

着,里面穿了厚厚的棉服,外头披麻戴孝。

邓氏当婆婆的是长辈就不去了。曲快手心里厌恶林氏不去。

小邓氏做月子、二儿子刚生来两天,都不能去。

曲家送葬的就是曲长久祖孙三人。这就足够了。

李家送了五百两银票,派了李长久、李云霄给曲家壮门面。

贺氏替贺慧淑送了五十两银票。邓影、何敬焱又各送了五十两银票。

曲快手得了这么多银票,自知是沾了妹夫、妹妹的光。

中午曲家摆了十桌饭菜请了帮忙搭礼的曲族人用饭,晚上又摆了三桌请

了关系好的老族长、曲顺夫妻等人吃了一顿。

这就算把林氏的葬事办完了,直等着她过了头七,林长久祖孙再去坟上

了香,就不管了,以后清明节都不会给她上香烧冥纸。

林氏的棺材刚埋进土里不到一天,镇、县的喜娘就来了四位,都是要给

林长久说亲事,还都是未出嫁的大姑娘。

曲家如今的姻亲是开国侯太师李家。别说曲长久,就是曲快手丧了妻,

也会立刻有喜娘上门给他说亲事。

这一日中午,刘喜娘穿戴整齐坐着小轿来了。

她不是头一回来。今年逢年过节的来探望李晶晶,就往曲家村跑了四回

。上回李家人不在,她还把半扇猪­肉­放到曲家,麻烦曲快手夫妻转交。

曲快手夫妻跟刘喜娘也是打过交道,对她的印象还可以。

刘喜娘进了堂屋便开门见山道:“老老夫人、老老爷,我又来打扰了。

之前我给您们府里说的那位丁大富商,今年做买卖赚了大银钱,都举家迁到

了潭州城府,如今将丁小姐的嫁妆提高到三万两银钱。”

曲快手与邓氏被三万两银钱着实惊住了。

这比上回说的三百两多了一百倍,足够曲长久、曲多父子上长安赶考,

也够曲家跟随李家迁到潭州城府。

曲家总不能老靠着李家,眼下正是个得银钱的机会。

虽说婆家用儿媳的嫁妆不好,可丁家与丁小姐愿意。

曲家先用着丁小嫁的嫁妆,等曲长久中举考中进士当了官,丁小姐就成

了官夫人,丁家也沾了官气,生意都好做些。

曲长久与曲多都在书房读书。两人听到又来了喜娘,心都静不下来,书

本半天翻不了一页。

曲长久好多年没碰林氏,除了饭菜能吃荤腥,跟和尚没两样。

他是曾想过娶新­妇­,可是怕被人指着鼻梁骨骂没为原配守孝一年,更怕

后年科考之前小人以此事毁他的名声,让他考不中举人。

曲多自是不想有个继母,可是不忍心曲长久孤独过后半生。

曲快手有些激动的把曲长久叫出来,低声问道:“上回刘喜娘说的那个

商人家的小姐,你可有印象?”

曲长久板着的脸微松弛,点头道:“爹,我记得丁小姐。”

曲快手将丁小姐有三万两嫁妆的事说了,感慨道:“丁家是县里的大商

户,生意遍布湖南、湖北道。丁家一直很有诚意,前后请刘喜娘提了两回亲

。一年多了,丁小姐未嫁人,一直等着你。我跟你娘都觉得好,就看你的意

思。”

他越说越觉得当年眼瞎,竟然选了林氏当儿媳­妇­。

曲长久缓缓道:“爹,我还是一年后再考虑亲事。”

曲快手怔了一下,懊恼的拍拍大腿,摇头道:“我真是糊涂了,忘记你

要科考,要有好名声。林氏生了多伢子,外人看来你该给林氏守一年孝。”

曲长久长叹一声,心思也定了,道:“爹,我好不容易有机会进了潭州

书院,还是好好珍惜机会,争取后年考中举人。”

“你说得好。”曲快手为几天被林氏病逝孙子无法参加科考的事心情烦

闷,听了儿子的话,很是欣慰,对儿子充满期待。

曲长久转身看到曲多愁眉苦脸站在书房门前,知道他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走过去拉着他到书房里,推心置腹道:“你这次没有机会科考,还有下次

。你好好读书莫多想。我若是一年后再娶,就带着新­妇­去外头住。”

曲多知道曲长久是肯定一年后要娶丁小姐过门,心里轻叹一声,若是林

氏像小邓氏一样贤慧,岂会有这样的事。

隔壁卧室里传来婴孩的响亮的啼哭声,曲多赶紧起身去瞧看二儿子。

养儿方知父母难。曲多已是两个儿子的爹,能够体会曲长久的难处。

曲长久为了家庭和睦,提出日后娶了丁小姐搬出去,不就是为了他这个

儿子、小邓氏这个儿媳不跟丁小姐这个继母起冲突。

曲多跟两天来一到半夜就失眠害怕继婆婆进门的小邓氏说了此事。

小邓氏眼睛明显亮了。

曲多搂着小邓氏,柔声道:“爹爹不容易,爷爷、­奶­­奶­也不容易。我不

在家,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儿子更不容易。你可千万不能病了。”

小邓氏点头轻声道:“我身子好着,不会病的。倒是你这回昏厥过去,

可要注意着身子。我们娘仨还等着五年后,你中举人呢。”

林氏死了,就算再来个继婆婆也不住在曲家。她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心

情好多了。

刘喜娘离开曲家,特意去李家拜访李晶晶。

她常在富贵人家行走,早有准备,带了一个红­色­封面的贴子,交给了守

在院子外头的御林军,道:“官爷,小­妇­人刘金巧,浏阳县人,曾是李大药

师的患者,今个是来向她辞行。小­妇­人要从浏阳县搬到潭州去。麻烦您将此

贴递给李大药师。”

冬日难得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洪老三穿着黑­色­冬袄,头戴灰兔毛帽子,背着箭筒长弓,腰里别着短刀

,双手各提着三只用麻绳五花大绑的黄毛狐狸。

他高声唱着北地粗旷的战歌,身后跟着一群小跑的小孩子,大步流星上

了土坡。

贺氏牵着李晶晶送刘喜娘至院门口,都听到了洪老三的战歌。

刘喜娘未曾听过这样豪放的战歌,扭头望去,见是个高大的汉子,头一

眼觉得他面貌丑陋,第二眼就觉得阳刚十足很有男人味。

她见得男子多了,没有一个似此人容貌丑陋,非大富大贵,却是这般自

信洒脱。

她再瞧到男子手里猎的六只大小狐狸,很是震惊。

狐狸是极聪明的动物,此人竟能一下子活捉了六只回来,真是好本事。

洪老三瞧到刘喜娘目光里的欣赏,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猜想是贺氏的

亲戚,不然贺氏岂会亲自送她到院子门口。

李晶晶星眸闪亮,问道:“洪叔叔,你在哪里打的狐狸啊?”

“小姐,我闲来无事,去了趟小桔村的后山,本想着打狼没有,巧得是

捉了一窝狐狸。”洪老三将六只狐狸提高了,笑道:“这些狐狸都送给你,

你说怎么处置它们?”

“狐狸­肉­不好吃。”李晶晶跑过去,仔细端详六只倒霉的狐狸,疑惑道

:“怎么没有伤口啊?”

“我想着用箭把它们­射­伤就毁了皮子,就用小石子打中它们脑袋。”洪

老三双手转着,将两只最大的狐狸脑袋露出来。

《药兽书》记载:狐狸的­肉­、头、心、肝、足都可入药,可以治疗中风

、破伤风、疟疾、癫痫等病。

“我要把它们先关到药兽园,想想怎么处置。”李晶晶决定晚上就把六

狐中的四只收进回瑃药府,让玉玉高兴一下。

她马上就要离开曲家村,药兽园里的药兽全部带走,药草园里的药草无

法带走,就交给曲族人打理,药草晒­干­卖银钱,全部捐给族里的学堂。

洪老三与李晶晶这就去了药兽园。洪老三给六狐松了绑,听李晶晶的吩

咐关在了原来关老虎的铁笼子里头。

李晶晶问道:“洪叔叔,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战歌?”

“北地将士自已编的战歌,只有一小段。我们将军会唱,就是极少唱。

”洪老三忍不住问道:“小姐,刚才的那个­妇­人可是大夫人的亲戚?”

李晶晶取了­干­草给梅花鹿喂,摇头道:“不是啊。她叫刘金巧,是浏阳

县的喜娘。”

洪老三心说:真瞧不出那样出挑的女子是个喜娘。

“她可不容易了。”李晶晶讲了刘喜娘独自养活老小的事,又道:“我

娘见她的儿女­性­格孤僻非常内向,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把家搬到陌生的地

方,一切重新开始,这样她的儿女会有朋友,­性­子就会慢慢活泼起来。”

“她一个­妇­人带着老小能搬到哪里去?”洪老三听着就觉得刘喜娘生活

过得特别艰难,可是瞧着她脸上笑容灿烂,没有半点的愁容。这要换成他的

前妻,还不得哭天抢地上吊自杀。

“潭州城府。”李晶晶笑道:“巧得很啊,就离我新家三里地。她家里

有小哥哥、小姐姐,比我岁数大些。她请我跟哥哥去家里玩。到时,你跟我

们一起去吧。”

洪老三鬼使神差的点头道:“好。”

“妹妹,你快去前院,太明观的子风观主带来一个挺着好大肚子孕­妇­。

”李云霄大叫着飞跑而至,双手在肚子前比划着,又慌又急道:“孕­妇­中了

毒,她跟肚子里的小弟弟都要死了。你快去救救她们。”

李晶晶小脸一板,道:“洪叔叔,你把鹿圈的门关好,我过去瞧瞧。”

一直跟随李晶晶左右的望莲把她抱起,朝前院飞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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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继子贪财毒弟媳 晶晶奇药救两命

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老车夫穿着八成新的深蓝­色­棉衣黑裤,一

脸焦虑,腰板挺得笔直站在马车旁边,瞧着是富贵人家的奴仆。

从院子里传来几个­妇­人呜呜的哭声,守院门的两个御林军向李晶晶鞠躬

行礼请她进去。

“李大药师,今个实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未经过你同意,就把患者直接

带了过来。”子风观主仍是穿着五成新的道袍,蹙着眉头迎了上来。

李家今非昔比。李炳堂堂正一品太师,又是闻名天下的大英雄。

她连个贴子都不递就带着将死的孕­妇­过来,实是不妥,刚才已经向曲氏

、贺氏赔礼,见到李晶晶,再次解释赔礼。

桔子树边站着的五个陌生人,一个头发银白满脸沧桑柱着拐杖的老头子

,一个头发灰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婆子,三个中年穿着深蓝­色­衣裙奴婢

模样的­妇­人。

桔子树旁边的置着一把太师椅,瘫坐着一个穿着绸缎衣裙脸上起了一团

团铜钱大暗红­色­斑块昏死过去的少­妇­。

五人瞧到李晶晶年龄这么小,目光里均是疑惑,这个细妹子制的药能解

了蛇毒、尸毒?

李晶晶道:“观主客气了,说说患者情况吧。”

子风观主把李晶晶带到少­妇­跟前,急道:“患者是观里的一名女香客,

腹中肚儿已有九个月,再过几天就要临盆,却是被歹毒的亲戚下了蛇毒、尸

毒。”

这回她只带着曾经来过曲家村跟望月、望莲关系极好的望英武道姑。

望英跟望月站在不远处,一直小声嘀咕说着孕­妇­中毒的事,也不避讳站

在旁边的何义芸、曲氏、贺氏。

原来此事说来话长,要从今个来的老头子说起。

这个老头子叫余大虎,是望城县有名的大富商。

他年青时靠着卖布置下了家业,家里富了起来,就把还在过苦日子亲弟

弟余大牛叫来一起做买卖。

余大牛不是做生意的料,偏偏特别蠢,认为总是跟着余大虎­干­活,只赚

个辛苦银钱,发不了大财,就向余大虎借五百两银钱,说是独立出去单­干­。

余大虎几次相劝,余大牛死活听不进去,只有把银钱借给他。

余大牛做生意不但亏了,还欠了一ρi股债,被逼无奈就去求余大虎帮忙

还债务。

余大虎正好不在家,他的夫人就是老婆子余夫人在,一听是三千两银钱

,做不了主,让余大牛等几天再来。

余大牛以为余大虎故意躲着他,觉得走投无路就自尽死了。他死了留下

了堂客跟一个八岁的儿子余海。

余大牛堂客改嫁,把余海丢给了余大虎。

正好余夫人一直未怀孕,余大虎就把余海过继到自己名下,侄儿变成了

儿子。

谁料到余夫人老蚌含珠,四十二岁时怀上了身孕,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余大虎大喜,给亲生儿子起名余承业。

那时余海已经十八岁成家娶妻,听到小弟弟的名字是余承业,就知道余

大虎要把家财都留给小弟弟,根本没有他的份。

余海倒是没有心生恨意,仍是帮着余大虎做生意。他虽然没有余大虎那

般有头脑,但是沉稳讲信用,口碑很好。

余承业十六岁时,娶了堂客刘氏。

岂料天有不测风云,余承业带着奴仆外出游玩时遭遇山林泥石流死了。

刘氏怀着他的遗腹子,经过太明观的道姑医师诊断是个儿子。

余海堂客跟他说若是刘氏的儿子死于胎中,余大虎就没有嫡孙,余家的

财产就全部归了他这个继子兼侄子。

余海开始没有这份心思。

可是有一回他听刘氏的奴婢说,生下的是女儿,也要把余家家财全部变

成女儿的陪嫁。

他一下子心里不平衡了。

他是余家第二代唯一的男丁。他的生父就算死了,也曾经为余家生意受

过累。他更别说了,从十二岁开始就打理余家的生意。

凭什么刘氏肚子里的孩子什么都没­干­,就得了余家全部的家产?

人一旦贪财起了恶心,就像是鬼迷了心窍。

余海全然忘记余大虎对他的养育之恩,也忘记余大虎年年给他分红银钱

累积高达几万两。

他知道买砒礵会有记录,就去找了江湖黑道中人买了毒药。

他买了毒药之后,寻不到机会下毒,直到昨日余大虎过寿,才趁着府里

忙乱,打着视察厨房吃食的旗号,进了厨房,往特意给刘氏炖的羊­肉­汤里下

了毒。

刘氏毒发后,余夫人很快就查出来余海去过厨房,便派管家带着家奴去

叫余海过来问话。

余海见东窗事发,说是要去书房取样东西。

管家在书房外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余海出来,不得已进去瞧看,竟然

发现余海吞金块死了,书桌上有他的遗书,承认做了错事,愿一命抵一命,

不要牵连妻儿。

这个中了毒的孕­妇­就是老头子、老婆子的亲生儿媳­妇­刘氏。

何义芸义愤填膺,握紧拳头。

她的母后当年就是因为生产之前中了奇毒,虽是解了毒,可是生产后身

体大亏,亲弟弟极为孱弱得了怪病只能活到十二岁。

她最恨得就是对孕­妇­下毒手的恶人。

余海自尽倒罢了,若是没有死,她定会派人给他下毒,让他也尝尝毒发

的痛苦。

李晶晶诧异道:“亲戚下的毒啊?”

“这里面牵扯着一桩夺财大案,一时半会说不清。孕­妇­是受害者,她腹

里的胎儿更是无辜。”贺氏快步走上前来,急道:“晶妹子,你快瞧瞧孕­妇­

跟胎儿还有没得救?”

子风观主张开双臂把贺氏拦住,不让她上前,道:“贺夫人,尸毒传染

,你往后站。”

贺氏一听急了,叫道:“那我的晶妹子也会传染到尸毒。”

“娘,我是大药师,有药啊,我不怕。”李晶晶走到桔树下,仔细瞧看

刘氏,高声道:“望莲,取碗温水,取了小篮子过来。望月,取一坛药草酒

、两小块薄棉布。”

子风观主跟过来,道:“患者姓刘,今年十八岁七个月,过敏体质,春

夏季闻了花粉过敏,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病,身体康健。”

李晶晶连连点头,问道:“她什么时候中的毒?”

子风观主答道:“她昨晚酉时初吃的羊­肉­汤里有毒,子时三刻毒­性­发作

,做恶梦惊醒吐了一口黑血。”

李晶晶疑惑道:“她中的蛇毒这么厉害,竟然还能活到现在?”

子风观主解释道:“她府里有我送的两粒解毒丸,府里人当时就给她都

吃了,这就把蛇毒生生的压了下去。可是压不住尸毒,送到我们观里时,尸

毒已经爆发,浑身出尸斑。”

“尸毒没来没那么厉害,因为混合了蛇毒,两种毒互相催发就很厉害了

。”李晶晶轻叹一声,道:“瞧着患者不喊不叫的,其实特别的痛苦受罪,

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何义芸一听目光­射­放异光,李晶晶竟然还懂医术里最难的毒术。

何敬焱低声道:“我师父懂医药术。”

何义芸自语道:“原来小晶娘药术乃是家传。”

何敬焱轻声道:“我师父只传了晶娘。”

他知道李晶晶身上肯定有秘密,为了帮她保守这个秘密,只有抬出李炳

来。

子风观主目光凝重,道:“我用银针把患者体内的毒都逼到了四肢,赶

紧送到你这里来。”

“观主,你这就银针把患者扎醒,给她服用我制的内用解毒丸、安胎粉

,先解了毒保住她跟胎儿的­性­命再说。”李晶晶轻叹一声,本来是要先把脉

再用药,情况紧急,只能破例先用药了。

子风观主随身带着银针盒,立刻取出银针给刘氏扎针刺|­茓­。

她是大医师,最为­精­通的是­妇­科,银针术虽比不得王大医师,也比普通

医师强。

刘氏求生的欲望特别强,醒过来泪眼乞求望着子风观主,声如蚊音道:“求

求您,不要管我,只要保住我的孩子,他是承业唯一的骨血。我来世给您做

牛做马报答您。”

子风观主道:“刘施主,你坚强些,我给你请到了李大药师。她制的药

药效极好,能保住你跟胎儿的命。”

曲氏、贺氏不会武功,又站得远,听不到刘氏说什么。

望英将刘氏的话重复一遍,虽然说得­干­巴巴不带任何感情,可是让院子

里所有人听着都十分心酸难过。

余大虎听了儿媳­妇­这番话,忍不住老泪纵横,拐杖重重的杵地,哭道:

“我晚来得子,承业是个极聪明的,不爱经商爱读书,去年县试考了第一名

。”

众人一听余大虎死去的儿子竟是个有学问的秀才,更加怜悯他。

余大虎道:“我儿媳­妇­是承业在望城县书院先生的独女,识字明理,也

是个极好的。偏生承业去了,儿媳­妇­怀了我孙子又遇此大难。老天爷,你睁

睁眼。”

“我是前生造得什么孽,儿子泥石流横死,儿媳­妇­、未出世的孙儿又中

了过继侄子下的剧毒。”余夫人哭得要昏死过去。

李晶晶接过望莲递过来的小篮子,揭开蓝布的一角,从里面拿出两个小

瓷瓶,往碗了倒了半瓶药粉、一粒药丸。

她以为众人都关注着可怜的刘氏、余大虎夫妻,赶紧把一粒保粒丸、一

粒续命回气参丸放进去。

哪知何义芸不错眼珠的瞧着李晶晶,问道:“小晶娘,你往碗里放了三

粒药丸?”

三粒药丸的颜­色­不同,是不同的三种药丸。

刚刚李晶晶明明只说了一种内用解毒丸,另外两粒药丸是什么药?

何敬焱­干­咳一声,道:“患者是孕­妇­,又中了两种毒,一种内用解毒丸

自是解不了毒。”

何义芸恍然大悟点头。

李晶晶装作没听见,把碗端给子风观主,道:“观主,你给患者喝了。

望英走肃容上前,伸手去拿碗,道:“观主,让我给刘施主喂。”

子风观主摇头,柔声道:“无妨。有李大药师在此,我不会传染上尸毒

。”

李晶晶自已双手沾了药酒,就去给刘氏把脉,等着子风观主给刘氏喂完

药水,就上前翻看刘氏眼底,还让刘氏张开嘴巴看舌头、舌根。

药酒杀菌,防止染上尸毒。

李云霄跑回堂屋,给余大虎夫妻端了两把座椅,劝道:“爷爷、­奶­­奶­,

莫哭了,坐着吧。我妹妹可厉害了,她的药一定能解了婶婶中的毒,把婶婶

跟未出世的小弟弟都救活了。”

余夫人瞧着李云霄虎头虎脑十分可爱,想到了刘氏肚子里未出世的大孙

子,要是能够活下来,几年后也能长成这么大。

余大虎悲怆的哭道:“我的大孙子就算能活着出世,身体也好不了。”

子风观主长叹一声,道:“余施主,你的儿媳­妇­中了这么狠烈的尸毒、

蛇毒,你的孙子在她腹中肯定跟着中了毒,能够顺利出世就是万幸。你就莫

再苛求孙子身体康健。”

刘氏悲痛无比,抬起生着几块恐怖尸斑的双手,颤抖抚摸肚里的胎儿,

嘤嘤哭泣道:“继业,我们的孩儿本会跟你一样聪慧,跟我一样康健,可是

他命不好不未出生就中了毒。”

何义芸忍不住扭头到一旁抹泪。

那边曲氏早就哭起来了,李炳不知何时走过来,在她身边低声安慰。

刘氏目光幽幽,泪流如雨,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道:“他或许是

个痴儿,或许是个残疾人,可是他是我们的孩儿,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养大

成|人。”

余夫人走过来将刘氏的头搂在怀里,哭道:“好孩子,不止你一个人,

还有我跟你爹。我们一起把他抚养长大。”

刘氏急道:“娘,你快离我远些,我身上的尸毒会过给您的。”

余夫人摇头泣道:“我不怕染上尸毒。”

不远处的一个余府奴婢道:“夫人,昨个您吐血污了衣裙晕过去了,老

夫人亲自给你换得­干­净衣裙。”

刘氏抱着余夫人呜呜痛哭。

李晶晶大声道:“婶婶,你中的毒未超过十二个时辰,你肚子里的小弟

弟中的毒并不深。我刚才给你吃的药,把小弟弟中的毒也一并解了。你再哭

,小弟弟生气了!”

众人都听着一愣。

子风观主连忙给刘氏把脉,很快惊诧道:“大人脉象平和,胎儿生命力

旺盛。实是奇迹!”

何义芸强忍着没有上前去。她的小弟弟已经那样了,她的身体不能再有

半点闪失,绝对不了沾上尸毒。

李晶晶从篮子里取了一个黑­色­小陶瓷坛子,道:“观主,这里面是外用

去毒粉。你用药酒净了手,就把外用去毒粉给患者身上出现的尸斑地方涂抹

了。患者就痊愈了。”

余夫人老眼闪烁泪花,难以置信问道:“李大药师,你说得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李晶晶心说:我大出血,给你儿媳­妇­吃了一粒保命

丸、一粒续命回气参丸,她的胎儿能不好吗?

子风观主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让李家给刘氏腾出一间房来,就让刘氏进了

马车,在车里给她涂了外用去毒粉。

半个时辰之后,刘氏尸斑消失了,体内体外的毒都除尽了,身体恢复如

初,胎儿在腹里非常健康。

她从中毒到解毒,经历了九个时辰,仿佛做了一场长长的恶梦,感慨万

端的哭道:“继业,一定是你在天上保佑我们呣子渡过此劫。”

余大虎、余夫人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喜极而泣,再次求见,进了院子,

跪地磕头拜谢李晶晶。

众人得知这个好消息,跟着一起欢喜。

何义芸心道:我母后曾说过,最开心的日子就是未入皇宫之前在民间出

诊,医治病人,看世间百态。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有些懂了。

何庆特意跟李老实道:“你闺女就是天上仙姑下凡,专救治人命。”

李老实憨笑道:“何叔叔,敬焱就是军神转世,专打胜仗。”

两人都是老实人话少,这回互相夸赞起儿女,话竟是多了。

余大虎激动无比道:“李大药师,您保住了我们余家的血脉,是我们余

家的大恩人。我要把余家一半的财产送给您。”

李晶晶跑到子风观主身后,把她往前推,道:“你要谢就谢子风观主吧

,是她把你们带来找我玩的哦。”

子风观主敏捷的转身,将李晶晶抱了起来,目光充满敬佩与喜爱。

何义芸不由得跟贺氏笑道:“小晶娘真是单纯可爱,她把救人当成了玩

,根本不要酬劳。”

李晶晶走过来,仰视着何义芸,眨眨眼问道:“公主,你的眼睛里怎么

泪水啊?”

“我没有哭。”何义芸感觉到众人目光都望过来,害羞的低头,伸手牵

着李晶晶到一旁去,问道:“小晶娘,你刚才给患者吃得都是药效的内用解

毒丸?”

李晶晶耸耸小肩膀,不以为然的道:“就是解各种毒的药丸啊。”

何义芸问道:“你说的详细些,好吗?”

李晶晶狡黠的一笑,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不喜欢跟我业哥哥

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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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敬焱知晶晶身份 公主说皇弟病情

何义芸脸­色­微变,贝齿轻咬嘴­唇­,把李晶晶牵到更远处,确定众人都听

不到,这才极小声的道:“小晶娘,秦家没几个好人。”

李晶晶没有吭声。

何义芸继续道:“你以后长大了,千万不要嫁到秦家去。”

她能说这样的话,已是将李晶晶看成了自己人。具体的事,她实在是羞

于启齿。

李晶晶暗谢何义芸好意,道:“公主,我听不懂啊。”心说:狗熊姨父

,你的长安亲戚到底做了什么事,让芸公主这么厌恶秦家。

何义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轻叹一声,道:“唉。你太小还不懂嫁

人是什么意思。”

李晶晶求知欲很强的样子,问道:“那你懂嫁人的意思啊?”

何义芸肌肤微黑的脸通红,连忙道:“我不是很懂。”

“公主,那你想嫁给谁?”李晶晶打破沙锅问到底,让何义芸也尝尝被

人追问的烦恼。

“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不许告诉别人。”何义芸羞得转身走了,道:“

观主与我母后是师姐妹,我去问观主解毒药有几种。”

李晶晶瞧着何敬焱走过来,朝他做了鬼脸,就要跑掉,被他闪电般冲至

,老鹰抓小­鸡­似的提起了后衣领,把她抱了起来。

何敬焱唤问:“回春居士?”

长安城里售卖止血粉、止痛活血膏的药馆不止一家,可是药效奇好只有

医神丁素然的医药馆。

大年初二,他在这家医药馆各买了一盒,一直在寻找神秘的回春居士。

前些天他曾经怀疑过李晶晶,可是不敢确认。直到今日医神丁素然的弟

子子风观主求上门来找李晶晶。

李晶晶点头道:“何叔叔,我的这个名号好听吗?”

“这个名字倒是配得上你的药术。”何敬焱却是忘记当初心里曾诋毁回

瑃药士制出去斑膏弄的药界人人都弄这个,不把心思放在制正经药上头。

李晶晶笑道:“我师父给我取得。”

何敬焱斟酌着词语,好半天方道:“我想要一些止血粉、止痛活血膏,

送给北地的将士。”

李晶晶双眼瞅着天,等着何敬焱开口脖颈都快直着酸了,亲昵的伸手推

他肩膀,道:“你才知道问我要啊?晚了!”

何敬焱一脸失望。

“我爷爷半个月前就向我要了好多。”李晶晶双手在何敬焱来回翻动十

几次,小嘴微张道:“呶,我各给了他一百五十罐,他还说不够啊。”

何敬焱自是知道李晶晶所说的一罐是一斤药的量,一百五十斤止血粉、

止痛活血膏,整个白云观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心里再次确定她身怀秘密

他喜出往外,自语道:“师父怎未给我说过此事?”

“这点小事也用说啊。你这人好没趣,我不跟你玩了。”李晶晶从何敬

焱怀里跳下地,风似的跑去了药室,砰把门关了Сhā上了。

再过几天就要去潭州新家了,这里的药室得让人封了。

她的目光落在铁架上紫砂材质的整套小号药具,这是四岁时,李老实特

意请了太清观里的工匠做的,是她此生使用的第一套药具。

药室里别的东西可以不带,这套药具是必须要带走的。

她垫脚从铁架上取下一本册子,打开瞧着里面的墨笔写得小字。这是曲

义、曲正记录的收购药草、药兽的帐本,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李云霄拍门大声道:“妹妹,雨姑姑生了一个细伢子。你制好药就出来

。娘要带着我们一起去瞧看啊。”

李晶晶听了一扫刚才的惆怅,欢喜的刚打开门就被李云霄冲进来抱住亲

了一下脸颊。

两人手牵手去找了贺氏,由她带着一起去了曲义的家。

曲雨的夫君望枫道长经常不在家去了观里。这些天望枫道长好像失踪了

一样,一直没有回过曲家村,也没跟曲雨说去了哪里。

曲义爷爷­奶­­奶­怕曲雨夜里生产没有人照顾,就让曲雨住到娘家,月子也

在娘家做了。

“这细伢子瞧着就个有福的,我给他送个长命锁,保佑他长命百岁。”

贺氏取出一个红­色­小盒子放在了枕头边。

“您都亲自来瞧他,他可不就是个有福的。”曲雨满脸喜气,可是身子

有些虚弱,说话有气不力。

贺氏如今已不是寻常的­妇­人,而是正三品的县主、开国侯夫人。

贺氏能来曲义家看望曲雨,除去感谢曲义家一直照看着李晶晶的药草园

、药兽园,更深的一层意思是代表李家对望枫道长的器重。

从望枫道长不找别人只找了李老实介绍曲家村的妹子当堂客开始,贺氏

就关注了这个人。

望枫道长能够在李炳重伤到达太清观的那晚就被石通观主派来接曲氏,

足矣证明他是李炳、石通非常信任的人,也是李家日后可以放心用的人。

李家马上就要去潭州新家,正值用人之际。贺氏心里希望望枫道长一家

都能去潭州。

贺氏与龙凤胎走后,曲雨打开了红盒,里面放着闪闪发光的纯金长命锁

,锁下面还压着一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

深夜飘着细雨,望枫道长突然间冒雨回来了。

曲义家的人都醒来了,热情的款待望枫。

曲义爷爷、田氏陪着望枫说话。曲义爹去厨房生火,李氏切­肉­做饭。曲

义亲热的叫着“姑父”。

“这些天我去了潭州,忙得脚不沾地。今个白天困了眯了一会,做了个

好梦,想着就是雨妹子生了,赶紧赶了回来。”望枫身上沾了湿气,怕进了

月子房让曲雨呣子受凉,就坐在堂屋里头吃热茶。

曲义爷爷笑眯眯问道:“你做了什么梦?”

田氏忙打断道:“好梦莫说,要留在心里头。这样好梦才能成真。”

“我不在的日子,多亏爹娘哥嫂照顾雨妹子。这些银钱不多,请你们收

下。”望枫取出两个十两的小银锭。

田氏把银锭推回去,道:“我们照顾雨妹子是应该的。你们如今添了细

伢子,银钱留着自已用吧。”

“爹,娘,实不相瞒,我这些天挣了些银钱,在潭州书院附近置了一座

宅子,准备等雨妹子满月了,就把她跟儿子接到潭州去。”望枫想着晚说不

如早说,索­性­直言了。

曲义爷爷与田氏惊呆了。

望枫继续道:“有件事,爹娘要跟哥嫂商量一下。义伢子过了年八岁了

,我想先送他到潭州书院旁边的由前朝几个举人教书的学堂读书,吃住就在

我家里,束修费也由我家出了,等他学了两年,我再托人送到他潭州书院。

曲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潭州学堂一个月的束修费就得二两银钱,这还不包括吃住的费用。”

田氏激动道:“义伢子,你快给你姑父磕头!”

“姑父,谢谢您送我去潭州学堂读书。”曲义满脸喜气,就要跪地磕头

,被望枫双手扶起“我指着你好好读书,考中功名,给你弟弟做个榜样。”

一会儿曲义爹把饭菜端上来,又去烧热水。

望枫饿得狠了将饭菜一扫光,道:“你们快都去睡吧,我洗把脸就去屋

里头瞧瞧雨妹与我儿子。”

曲雨已经醒了,瞧着风尘仆仆黑脸膛的望枫,满心欢喜也不感觉疲惫困

顿,见他热泪盈眶小心翼翼的抱着儿子,心房充满了幸福,微笑道:“爹娘

说让你给咱们的儿子起个名字。”

她嫁给望枫快一年了,聚少离多,并不知道他俗家姓名。

望枫坐下来,笑容满脸,道:“我原是孤儿,差点被野狗咬死,被侯爷

救了送到道观。侯爷赐我姓李名北。咱们的儿子就叫李怀恩。时常怀着感恩

的心,要报答侯爷的恩情。”

“恩伢子,你爹给你起得名字真好听。”曲雨头一回听到望枫说侯爷,

可是她的­性­子素来安静稳重,他不主动说,就不会过问他的任何事。

望枫脱了衣裤,让曲雨与儿子睡到里头,他躺在外头,见曲雨兴奋高兴

的丝毫不困,便将要搬到潭州府住及送曲义到潭州学堂读书的事说了。

曲雨听着开始舍不得离开娘家人,后来听到曲义要跟去到潭州学堂读书

,感激落泪道:“夫君,你对我太好了。”

她正是有了牲畜一样的前夫那样的对比,才知道望枫对她多么的好。

望枫拥着曲雨,柔声道:“你是我儿子的娘,我不对你又对谁好。”

曲雨乖巧温柔的道:“夫君,我以后会好好教养恩伢子,让他跟你一样

重情义。”

望枫得了夸赞,心情更加高兴,继续给曲雨讲道:“侯爷对我恩重如山

,除去赠了我一座宅子,还给我向朝廷讨了个武官官职,正七品下致果副尉

,在潭州府军队挂职,每个月领官饷三十五两银钱。”

曲雨目瞪口呆,失声问道:“夫君,你成了军官老爷?”

“对。你不高兴吗?”

“我为你高兴。”曲雨把头埋进望枫怀里,轻声道:“我没想到你会当

这么大的军官老爷。我要是跟你去了潭州,怕是会丢你的脸。”

她是被休弃的女子,别说是再嫁给军官,就是嫁给普通男子都会让夫家

蒙羞。

望枫见把曲雨吓着了,怕她心生自卑,忙道:“只是个正七品下的武散

官,没有实权,手底下连个小兵都没有,可比不得文官县令。”

曲雨这才好些了,跟望枫说起了李家送重礼的事。

望枫喜道:“这是侯爷的赐的,咱们就收下,不用退回去。”

曲雨问道:“夫君,你说的侯爷可是珠姑姑的夫君?”

“正是。”望枫笑道:“我原先是侯爷的亲兵,跟着他去北地匈奴国,

几年前我身份暴露,侯爷派我回到潭州做些事,暗中保护他的家人。”

转眼到了十一月初,李家过了今晚就要举家迁到潭州。

李炳的骨头基本好了,已经能够长走慢跑,就是不能快跑。他的容貌已

经恢复了七成,头发长得慢些,才生出五寸。

何义芸在李家住了九日,瞧着李炳身体一天一个变化,恢复得速度匪夷

所思,若不是亲眼目睹实难相信。

在此期间她曾十几次单独找李晶晶询问一些疑难杂症的救治药方,李晶

晶开始好好的回答后来就耐烦的跑开。

“小晶娘,明个我就要回长安了。”何义芸在药兽圈外找到了正在指挥

虎奔军亲兵搬兽笼的李晶晶,“我有件极重要的事想要问你。”

李晶晶仰起小脑袋,认真的道:“好啊。你问吧。”

何义芸实在受不了药兽圈的臊臭气味,指着远处的空地,道:“咱们去

那边说话,可好?”

李晶晶由何义芸牵着手往前走,沉默不语。

她猜测何义芸是要以朝廷的名义讨要药方。

她是个药师,就算拥有很多的药方,也不能无偿献给朝廷,更何况她制

出来的药,就算公布药方,朝廷没有回瑃药府里的灵水,无法制出同样药效

的药。

何义芸环视四周,确认只有明珠、银珠、望月三女,方蹙眉缓缓道:“

小晶娘,实不相瞒,此次我从长安千里到你家,是为了察访你的药术。”

李晶晶哦了一声。

“我有个嫡亲的弟弟,过了年就九岁了。我母后生他时的头几天中了剧

毒,他生下来身体非常弱,别的婴孩天天喝­奶­,他天天喝汤药。”何义芸伸

手比划一下,不到三尺,“他长到五岁,才这么高。”

李晶晶同情道:“好可怜啊。”心里惊呼:原来你问了我这么多天,是

为了你亲弟弟。你怎么不早说呢?

何义芸出乎意料的没有哭,平静的道:“他得了怪病,双腿无法站立,

浑身肌肤时常出现针点大的红点。母后的师父医神丁­奶­­奶­确诊他最多活到十

二岁。”

李晶晶抬头迎着何义芸坦诚的目光,道:“你再多说说你弟弟的病情。

何义芸每年夏季都要陪着慕容英出宫去看望何义扬,每次都能看到丁素

然给何义扬把脉说他的病情,自是很了解,当下细细的说来。

李晶晶问道:“你弟弟的一双小腿比同年龄的细伢子小吧?”

“对。”何义芸内心惊诧,刚才说过的话没有说到这一点,李晶晶竟然

会知道。

李晶晶继续问道:“他是不是每回肌肤出过红点,就会发热或是伤寒,

过了七天红点就会自然消失啊?”

何义芸目光期盼,点头道:“是。”

李晶晶已猜到了何义扬得了什么病,又问:“他是不是喜欢­干­活受累啊

?”

何义芸心里又失望了,轻声道:“我弟弟倒是不做活,只是每天坚持读

书习武。”

李晶晶反驳道:“练武不就是­干­重活吗,练武要流好多的汗,比种田还

累啊。”又摇头道:“你弟弟双腿都无法站立了还练武,他是不要命了吗?

何义芸忍不住为弟弟辨解道:“他在山里住着,没有一个朋友,日子过

得很闷,只有练武读书打发日子。他以前练武很刻苦,自从双腿不能站立,

就坐在轮椅上练臂力拉弓。”

“那是蛮可怜的哦。”李晶晶心说:又一个学霸,还是皇家出品。不知

小皇子比起小黑熊表哥谁更学霸。

何义芸问道:“你知道他得的什么病?”

李晶晶谦虚的道:“我没有见到他人,只是从你说的这些病状猜测,他

双腿不能站立可能是小儿麻痹症,肌肤时常出红点兴许是紫癜。”

“那你有没有药治好我弟弟的病?”何义芸从未听过这两种病名,医神

丁素然给何义扬治了几年病,也没听她说过,这是两种新发现的病,难怪治

不好。

“我没见过他人,不能随便给他制药啊。”

“你这么说就是有药了!”

李晶晶瞧着何义芸眼睛­射­放异光,­干­笑两声,问道:“你不会要把我拐

去给你弟弟制药吧?”

何义芸被猜中心思,俯身伸手捏捏李晶晶脸颊的婴儿­肉­,笑道:“我要

带你走,也得征求了李叔叔才行。”

她是瞧出来了,李炳隐瞒了真实身份,把家人藏在穷山村里过了这么多

年舒心安稳的小日子,看着对家人都不在意,其实他对个个都很上心。

她要是敢拐了李晶晶,李炳绝对敢撺掇着何冬把她下嫁到异国他乡报复

何冬后宫不止她母后一个女人,朝堂可就只有一个李炳。

她非常清楚对于何冬来说,李炳的话比她母后管用的多。

李晶晶问道:“你觉得我爷爷同意,我­奶­­奶­会同意吗?”

何义芸知道曲氏把李晶晶当成眼珠子疼,这就更没有把握了。

她只有央求道:“小晶娘,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现在身子极差,根

本无法远行。过了年他就九岁,顶多再活三年,我实是不能让他冒个险到潭

州找你瞧病。”

“哦。那我去玩了。”李晶晶挥挥雪白的小­嫩­手跑了。

她是不会离开家人千里远行出诊。

不是她狠心,这样的事有一就有二。只要她这次妥协了,日后皇族再有

人病,还去不去。

即然患者没有求药的诚心,她犯不着坦诚相待告诉对方有保命丸,可以

保了何义扬平安往返。

傍晚,李家又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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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公主驿站懊悔 李家举家迁潭州

老族长、曲顺求见李炳夫妻。

李炳从太清观回到家里后,老族长父子已来探望过好几次,头两回都拿

着礼物,后来李家得了富贵,怕送礼被识认为有事相求,就空手来了。

曲顺双手呈上一张面额二百两的银票,恭敬的道:“听闻您明个举家迁

到潭州新府,我们族里凑了些银钱祝贺您迁居。”

曲氏已从曲快手的嘴里得知了此事,二百两银票当中只有五十两是各家

凑的,其余的都是老族长出的。

她不等李炳说话,便推辞道:“这可使不得。我们家不能要族里的银钱

。”

“这是族里所有人的一点心意,您们若是不收,我没法向族人交待。”

曲顺站着不肯收回银票。

老族长激动道:“晶县主把几亩药草地的收益都赠给了族里,还说以后

族里有人若是得了重病就去潭州找她制药,她不收分文。”

曲氏自豪的道:“晶妹子给我说过这事。她做的好。”

当初老族长贱卖了地给李晶晶,如今李晶晶把地里产的药草赠给曲族。

李家人自是赞成。

曲顺道:“晶县主的三亩药草地种的都是易活的药草,收益是稻田的十

几倍,她又给族里找好了个童叟无欺的好买家—太清观。”

李炳面带微笑。

太清观的广明子为了常见到李晶晶,已给白云观观主写了信,要调到潭

州的清云观。

广明子的一个四十多岁的药徒正好前不久考下了药师文书,今后就在太

清观里当药师。

此位药师是广明子一手教出来的,把他当成亲爹一样敬着,见了李晶晶

一口一个师姑。

李晶晶让他收曲族药草就是一句话的事。

曲顺接着道:“以后只要族里派人打理了,每年都能收个二百两银钱,

除去支付学堂请先生买书本的开支还有富余。”

曲氏这才知道药草田年收益二百两银钱,不是个小数目。

“我们就收下了。”李炳双手接过银票,笑道:“日后族里有什么难处

直管开口。”

老族长与曲顺得了李炳这句承诺,心里无比高兴。

李晶晶从药室里出来,就被站在树下跟李老实谈天的邓镜招手叫住,“

小晶娘,爷爷明个就走了。我瞧着你制的药极好,你送我些吧。”

“好啊。你想要什么药?”李晶晶喜欢跟这种爽直的人打交道。

林氏去世,邓镜很给曲氏面子,给曲快手家送了银钱。

她是想过给邓镜送药,可是送药不吉利,就没有主动开口。

“我就知道小晶娘最大方了。”邓镜喜道:“我给你说说我家里的情况

,我只有一个正妻,没有妾室,你­奶­­奶­和我生了七个儿子三个女儿。我们比

你爷爷­奶­­奶­厉害吧?”

他与夫人感情好子孙满堂是人生最得意的事中的一件。

李晶晶听了咯咯笑,朝李炳的卧室高声叫道:“爷爷,邓爷爷说生孩子

比你厉害啊,你服输不?”

“先生,我跟小晶娘说笑的。”邓镜连忙俯身捂了李晶晶的嘴,嗔怪道

:“我跟你说说我家的人口,你就告我黑状了。”

他是想趁机跟李老实说说家里的情况,好让李老实同意把李云霄做他的

孙女婿。

何敬焱从李炳卧室走出来,高声道:“长生哥,邓伯伯家里有二十四个

孙子,只有一个孙女。我那邓侄女今年九岁,诗琴书画样样都会。邓叔叔想

把邓侄女许配给云青。”

邓镜指着何敬焱笑道:“叔叔回长安请你喝酒!”

李老实非常诚恳的道:“邓伯伯,青伢子的亲事我做不了主,您得问我

爹。”

“小晶娘,我继续跟你说我家人,你瞧瞧给他们什么药好。”邓镜就是

怕向李炳提了被拒绝再没有机会,这才曲线问李云青跟李老实。

好在李云青年龄不大,自家孙女更是岁数小,听李炳口气,李家只在潭

州呆几年就会定居长安,那时他再提亲事也不晚。

次日一早,天未亮李家人及客人都起来了,麻利的用过早饭。

邓镜、何庆、何义芸由御林军护送先行一步,返回长安。

李家人上了马车,行李堆放在马车上,由何敬焱的百兵亲兵护送,天蒙

蒙亮就离开曲家村驶向潭州府。

何义芸躺在马车上,今个起得早,却是困意全无,回想这些天跟李晶晶

接触的点滴,对李晶晶的药术心服口服。

车队在官道上奔驰,过了潭州,直奔武昌,傍晚停在湖南道一个县城的

驿馆休整。

何义芸怕慕容英在皇军等着急了,灯下写了长长的信,共计十二页,反

复看了几遍,又补充了两页,用蜡封了信,交给王志,让他用五百里加急送

去长安。

明珠心里有事睡不着,见何义芸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轻声道:“

公主,奴婢有一事不知是否当讲。”

何义芸轻声道:“你过来坐下讲吧。”

明珠坐在床边,缓缓低声道:“奴婢听秦家嫡少爷说生母秦二夫人怀了

身孕。”

“那又如何?”何义芸一听秦家就满脸厌恶。

她的二叔何夏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连通房都没有。

两年前她二叔战死,二婶娘牛老王妃失了夫君,只有两个儿子,何敬青

是二儿子。

牛老王妃一直打算等何敬青过了孝期,给他娶一个贤慧温柔的名门嫡女

何敬青竟是被秦国公庶女秦兰下药当众出丑,落了一个孝期思­淫­的臭名

声,被牛老王妃杖责五十,派到北地前线去了。

牛老王妃宁愿让他死在战场,也不愿让他娶秦兰进府。

秦国公秦雄晃厚颜上门,大言不惭竟是要何敬青立秦兰为郡王,被牛老

王妃讥讽骂出门去。

秦雄晃去求何冬赐婚给何敬青与秦兰赐婚。

何冬看在秦雄晃开国功臣的份上,把秦兰赐给何敬青当郡王侧妃,立了

一位名门世家的女子为郡王妃。

牛老王妃为此事都不进宫了。慕容英亲替何冬去王府给牛老王妃陪礼。

牛老王妃这才消了气。

原本此事至此应该结束了。

谁知数月前,国公府竟是放秦兰到潭州游玩,一走一个多月,人未回来

,跟何敬胜暧昧不清、打着何敬青旗号收贿赂的臭名就传到了长安。

牛老王妃气得病倒了,这回连慕容英也躲着不见了,直接去了县城里的

别院。

秦雄晃就是这么对待她的二叔家,对她更别提了,从她刚出生就为比她

大五岁的嫡长孙秦朴康求娶她。

秦朴康品­性­倒是好的,武功在长安城里名高门的同龄小郎里头强的,去

年中了秀才,学问也不错,只是面黑如炭,身材肥壮,说难听了只比猪好看

些。

她堂堂的嫡公主,虽说没有闭月羞花之貌,在高门同龄小娘里面长得还

算中上等。

秦雄晃竟是要让她嫁给秦朴康,有一次甚至在宴会上趁着何冬微醉当着

许多人的面求娶。

她气得没有风度的当场离席,事后被几个妃子生的公主姐姐嘲笑。

这件事比上件事更让她厌恶秦家。

明珠继续道:“几年前,奴婢有一次无意听到秦家大夫人跟皇后娘娘说

秦二夫人生产时伤了根本,不会再孕。皇后娘娘给秦二夫人赐了药材,还暗

示秦家要体恤秦二夫人,不要在子嗣上头为难她。”

何义芸道:“母后敬重秦二夫人才学,对她不同些。”

她母后慕容英的书桌上时常摆放着几本书,有一本书始终在桌面上,就

是贺慧淑的诗集。

她自是读过贺慧淑的诗,里面透着浓郁的沧桑,不像是年青女子做的诗

,这些让许多名士夸赞的诗,她年龄小看了无法产生共鸣。

明珠见点不透,唯有直言道:“公主,秦二夫人是不孕之人,这次却是

怀了孕。奴婢听秦家嫡少爷口气,是晶县主的药治好了秦二夫人的顽疾。”

何义芸微笑道:“这更能证实小晶娘的药术高超。明个我在信里把此事

写了告诉母后。”

银珠走过来蹲下,望着眼白蔚蓝一派纯真的何义芸,轻声道:“公主,

明珠与奴婢的意思是,皇后娘娘也是生产时伤了根本不能再孕,若是吃了晶

县主的药,能不能跟秦二夫人一样身子康健了再怀上陛下的龙子。”

何义芸腾的坐了起来,急道:“我真是好糊涂,怎么没有想到这个。”

昨个邓影向李晶晶要药了,还要了那么多,给家里几十口子人人都要了

她就想给不给父皇母后要一些,可是再想父皇母后用的药都是李晶晶师

父药神赤灵子亲手制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明珠取了衣服给何义芸披上,柔声道:“公主,您不是糊涂,是满心都

想着皇子的事,没有心思再想别的。”

何义芸满脸懊恼自责,却是不曾埋怨两个大宫女一句,道:“我明早就

给皇叔说,返回潭州去找小晶娘,为我母后求药。”

“公主,此事奴婢有个建议。”明珠低声道:“奴婢给皇后娘娘把过脉

,深知娘娘的身体情况,不如奴婢返回潭州,将此事给晶县主说了,若是有

药就拿回,没有也就算了。”

银珠握着何义芸的小手,柔声道:“公主,明珠与奴婢未曾在李家说此

事,是觉得您未大婚,不适宜说此事。晶县主虽未大婚,然不到七岁,只是

个小孩子,明珠跟她说此事倒也无妨。”

“皇后娘娘是千金之躯,患了什么病都是宫里的隐秘。由您说出来跟奴

婢说出来是不同的。”明珠继续道:“奴婢嘴里说出来,日后传出去,不见

得有人相信,皇后娘娘的名声不会因此受损。”

“事关母后的名声,我们都不能莽撞说了出去。”何义芸闭目细想,半

晌睁开眼睛,道:“明珠,你跟小晶娘就说是我的一个亲人。”

明珠夸赞道:“还是咱们的公主想得周到。”

次日一大早,何义芸就让王志派了四个御林军护送明珠去了潭州。马车

队在前面的城府驿站等候。

且说李家由虎奔军百名亲兵护送浩浩荡荡到了潭州境内,直奔皇帝何冬

赐下的从三品开国侯府。

何冬册封李炳一品太师的官职,比从三品高了几级。

何冬没有赐太师府,是因为朝规规定,文武职官的府邸随着免职、调迁

是要收回,而有了爵勋官员的府邸可以世代居住。

李炳的开国侯府是开朝湖南王的王府,建在潭州书院与潭州秦国公府之

间。

湖南王在潭州共有两座王府。李炳得的是王府的正府,秦国公得的是王

府的别院。

王府的正府曾经富丽堂皇,光是家具古树就值许多银钱,还拥有千余件

古董,只是十几年前被义军抢了,里面空荡荡。

定朝年年打仗,国库可想而知的穷。

何冬把这种看上去很大气的王府赐给李炳,即给了爱臣脸面,又不会被

群臣反对,两全其美的事。

李炳提前派了李立归置侯府。

李云青得了贺氏的令在侯府呆了几天,按照家人的喜好摆设家具等,一

门心思想让家人个个都住得满意。

湖南道都督、潭州长史等人一直未见到李炳,得知李家要迁到潭州住,

都派了嫡长子到侯府送了家具、古董、名树等等,又跟李云青打听清楚李家

人哪天到。

这一日,开国侯府门前聚着二百多名七品以上穿着浅绿、深绿、浅绯、

深绯、紫­色­官袍的湖南道的官员。

人人都在扯着脖子期盼着瞧看传说中以一敌万灭了匈奴几万军队的千古

大英雄,令敌国匈奴皇朝皇帝敬仰的神秘人物——被皇帝在朝堂上尊为先生

的卧虎先生。

众官等了一个时辰,早饭喝汤水多的尿急,实在忍不住,就跟侯府守门

的奴仆说了。

四个奴仆当中为首的中年奴仆左眉毛少了一半,不卑不亢,高声道:“

我们府的大少爷就早放下话来,人有三急,谁都得入厕,各位有内急,就请

到府里外院的厕室。”

大少爷便是李云霄,开国侯世子,将来是要继承李炳的侯位。这个侯府

多年后就会属于他。

众官一听这话都不觉得尴尬了,赶紧的由两个奴仆引着进了府,去了不

远处的外院厕室解了内急,舒畅了就趁机打量起侯府。

侯府整个刚用白粉刷过墙,青砖白墙,地上铺着灰砖,透着一股新气。

侯府正门进去就是外院,座南朝北的两排屋子,每排都是二十间屋,每

间屋都是大屋子六扇门九扇窗,取了吉祥如意的数字。

只能瞧到迎客厅里头的摆设,清一­色­崭新的红木家具,比不得紫檀木家

具贵重,几只半人高的镶金丝珐琅瓶、青花瓷瓶瞧着不像几百年的古董,不

过几十个年头是有的。

奢华富贵绝对谈不上,只能是简朴大气。

再一细看守在外院的两个奴仆、两个奴婢,竟然身体都有缺陷。

两个站在迎宾厅门口的老年奴仆各少了一只手。

两个正往迎宾厅里端果盘的中年奴婢各少了一只耳朵。

跟这四人相比,侯府门前四个断眉毛、少手指的奴仆已算是齐全人了。

李家一门三侯三县主,李炳官拜正一品太师,地位与四位王爷平齐平坐

侯府的用的下人竟是残疾人,是李炳没有银钱,还是内有隐情。

午时三刻,百名浑身杀气腾腾的钢甲骑兵护送着六辆马车自官道上奔驰

而至。

侯府大门口的四个奴仆麻利的把系在竹竿上的九挂鞭炮点了,炮竹大响

,震耳欲聋,喜气洋洋,引得路人纷纷留步关注。

何敬焱头一个下了马车,亲自掀起第一辆马车的车帘,扶了李炳、曲氏

下来,朝众官高声道:“这便是我师父卧虎先生,我师父旁边的是我师母曲

县主。”

李炳戴着黄|­色­狐狸皮毛帽子,身穿浅紫棉袍,系深紫腰带,身材清瘦高

大,肤­色­微红,长眉将要入鬓,鼻子直挺,嘴­唇­不厚不薄,桃花眼睛深邃明

亮,除去微微驼背,容貌出众,气质儒雅,更像是潭州书院里的博士。

他的身子比十天前强了许多,脸上毁容的肌肤恢复了八成,再过几天等

着能够双腿跑了,就可以停了蚁虎再生骨膏,往身上焚伤的肌肤涂抹生肌粉

曲氏梳着飞天髻,发Сhā御赐镶红宝石金凤钗,身着铁绣红云锦绸长裙,

外罩白狐狸毛披肩,右手无名指戴祖母绿宝石金戒指,身材不胖不瘦不高不

矮,肌肤白细,柳眉大眼,比同龄四十几岁的­妇­人显得年青十岁。

她哪见过这么多官员,目光瞅着地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众官顾不得细细打量这对夫妻,以湖南道都督为首上前几步跪下口称,

“吾等拜见太师、曲县主。”

“让你们久等了,都快起来,随我与夫人进府喝杯茶水。”李炳声音平

和,用力握住了曲氏的手。

众官连忙起身让开路,便是湖南道都督也恭敬的请着李炳与曲氏走过。

这时从第二辆马车下来一对年青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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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良地果山千军奴 晶晶得一院一楼

男子身材高大魁梧,浓眉大眼,目光温和,穿着藏青­色­长袍,气质憨朴

女子身材高挑,肌肤粉白,容貌清丽,身着米­色­绸缎长裙,梳着交心髻

,发戴紫玉凤头金钗,气质端庄大气,瞧着顶多二十岁出头。

“想必这便是李太师的长子长生开国侯爷与贺县主。”

肥胖的湖南道都督在众官的小声议论声中迎了上去,因官职与李老实、

贺氏平级,拱手笑道:“虎父无犬子。先生的长子长生侯爷仪表堂堂,气宇

轩昂。”

“都督先到府里坐。”李老实早就得了贺氏嘱咐,让着湖南道都督半个

肩往前走。

贺氏等着龙凤胎从第三辆马车下来,一手牵一个,目不斜视,在众位官

员的注目下走进了新家开国侯府。

李炳为了缓解曲氏的紧张,指着门匾,微笑道:“此乃陛下亲笔题名,

派人从长安送来。”

曲氏听了陛下二字,心里更慌,低头都未瞧到门匾就胡乱的点头。

李炳继续道:“夫人,以后这是咱们的家,慢慢你就适应了。”

曲氏这才好了些,抬头环视四周,见到空荡荡开阔的外院,比潭州国公

府的外院大了一倍,惊诧道:“真是大。”

李炳微笑道:“龙恩浩荡。”

湖南道都督见李炳这般在意曲氏,早就备好的十名美女还是别送了。

李晶晶不慌不乱,边走着路,边淡定的仰视正门大匾,金字闪光,写着

开国侯府四字。

她听说此府是开朝的王府,里面光是院子就有三十二座,阁楼十二座,

花园花圃九个,大小人工湖三个。

这几天她从何敬焱那里了解到,此府比潭州国公府面积大了三倍,放眼

湖南道是最大的府邸。

按照李炳从三品开国侯品级,住如此大的府邸是违了朝规。

只是李家一门三侯,应该赐三座侯府,再则李炳还是正一品太师,何冬

只赐了一座府邸。

还有一件事,这些年来本该由朝廷出银钱养着派到北地受伤的细作,可

是国库空荡荡,一直是李炳想办法做生意赚银钱养着他们。

北地的细作约有两千人,每年都有人在打探讯息时受伤,严重者残疾甚

至丢了­性­命。

残疾的细作回到定朝找不到经营无法生活,牺牲的细作家眷要给一笔抚

恤银钱,这些都由李炳自掏腰包。

李炳为朝廷花的银钱足矣买好几个这样的府邸。

李晶晶心道:我们家住王府,心安理得。

李老实、贺氏牵着龙凤胎跟着李炳夫妻与何敬焱进了外院迎宾厅,请何

敬焱、湖南道都督坐了左侧上首。

湖南道都督望着顶着二品县主封号的小人儿李晶晶,此女童被何冬看重

,日后应会嫁给何冬的子侄,是未来的皇妃或是王妃。

他不敢托大,请着何敬焱、李老实夫妻与龙凤胎坐了左侧上首,他则坐

了右侧上首。

潭州刺史在潭州府是仅次于湖南道都督的实权官员,到了这里品级就低

了,连李云霄这个侯府世子都不如。

外院迎宾厅虽大,也坐不下二百余人,品级低的官员自觉的站在了厅外

的院子。

四个身体残疾的奴婢、奴仆连忙给众人倒茶。

李炳朝四人微笑点头,跟曲氏缓缓道:“他们都是孤儿,在道观里长大

,学了些武功,跟着我去了北地,吃了很多苦又受了伤。我就把他们带过来

,跟咱们一起生活。”

侯府初建缺少人手,李炳用谁都不如用这些老下属放心,就是怕家人瞧

着残缺的下人害怕,更担心家人瞧不起他们,是以昨个就特意嘱咐过了。

曲氏目光怜悯,道:“好。以后好好过日子。”

四人瞧着曲氏一脸柔善,跟李立说的一样,心里都很高兴。

李晶晶从未歧视过残疾人,何况他们是为国立下功劳受伤。

李云霄在曲家村时见了不少来找李晶晶求药的病人,都是鲜血淋淋,相

比起来,侯府的下人模样能入眼多了。他也不害怕。

“各位的心意我领了。今个府里搬迁繁忙,就不留各位在府里用饭,在

东边望江楼备了薄酒,我那长孙云青在那里候着各位。”李炳同何敬焱、李

老实与众位官员闲聊了一刻钟,便下了逐客令。

“先生竟是让世子爷酒楼设宴款待下官,下官恭敬不如从命,这就去用

饭,日后再来拜访。”湖南道都督鞠躬行礼,带着众官离开了侯府。

众官觉得侯府端茶的四个下人不是断手就是少耳,怎么瞧怎么都渗得慌

,让这样的人侍候用饭,真心会留下­阴­影。

李炳安排众官去外面酒楼用饭,又让世子爷李云青坐陪,众官心里很是

高兴。

湖南道二百多官员走了,外院立刻安静下来。

没了外人,李云霄立刻叫道:“­奶­­奶­,我好饿啊。”

曲氏连忙瞅着李炳,急道:“莫让孩子饿着了。”

李炳原想着先让家人见一下奴仆、奴婢,只有先用饭了。

两个奴婢带路,将李家人引到外院后的中院小饭厅,里面已置好两桌热

气腾腾的酒菜。

曲氏瞧着饭菜比不上潭州秦国公府的奢侈,可是比起在曲家村时自已做

的强多了,就是比在浏阳县城酒楼里吃的都丰盛许多,心情顿时更加好了,

疲乏怯懦一扫而空。

李炳瞧着曲氏眉眼含笑,柔声道:“夫人,咱们府里的四个厨子是北地

最好的,你尝尝他们做的可好?”

贺氏低声问一个中年奴婢道:“今个来了一百名虎奔军将士,可备了他

们的饭菜?”

中年奴婢恭敬的慢慢道:“回禀大夫人,厨房已给将士们备好,在外院

的中饭厅,他们的饭菜样式都是李立管家昨个就定好的,这会子他们应该入

座用上饭了。”

贺氏听着中年奴婢­操­着北地话,吐字清晰,说得非常清楚,一看就是在

富贵人家待过。

若是整个府里的下人都跟中年奴婢这样,那么就算是残疾也是好用,能

让李家人省心的。

今个是到新家的第一顿饭,李家人并未到齐。

李家人与何敬焱坐一桌,望莲、望月、吕道明、洪老三、陈老七坐了一

桌。

众人兴许是饿了,胃口都比往常好,等将几个盘子吃的底朝天,这才发

觉厨子的厨技极好,每道菜都原汁原味,­肉­汁多不腻,鱼虾鲜美。

李家没有食不语的规矩。何敬焱的家里虽是王府,但是也不讲究。

曲氏夸赞道:“北地的厨子将鱼虾做得真好。”

李炳微笑道:“开朝狗皇帝的贵妃是扬州人,每日都要吃鱼,她能瞧得

上的厨子做鱼自是好的。”

曲氏震惊道:“咱们家里的厨子给开朝贵妃做过饭?”

李炳缓缓道:“只是做过几顿而已。你莫多想。”

李晶晶招手叫过奴婢,道:“北地产白面、荞面,荞面蒸成窝窝蘸着­肉­

汁鱼汤很好吃。我爷爷、我娘、何叔叔肯定爱吃。晚上叫厨子做些这个吃吧

。”

“是。”奴婢点头笑道:“四个厨子都­精­于做荞面窝窝,厨房里正好有

荞面,小姐真是点得好。”

李家人有午休的习惯。李炳就让下人领着家人去早就安排好的院子歇息

侯府的中院往后走是个十字路口,通往各院、阁楼、花园。

已在此等候一刻钟的十二个奴婢、下人挨个自报姓名,而后走向由李立

早就定好要跟的主子。

曲氏、贺氏、李晶晶各分到了两个中年奴婢。

李去病分到了四个中年奴仆,李云霄分到了两个中年奴仆、两个青年奴

仆。

李晶晶嘀咕道:“好个李立爷爷,竟然重男轻女,给­奶­­奶­、我娘与我少

分两个人啊。”

李云霄立刻过来道:“妹妹,我分你一个,咱们一人三个。”

李晶晶摇头道:“我才不要男的侍候呢。”

她的两个奴婢李欢、李喜,都是三十几岁,模样不如望莲、望月好看,

比曲氏都显老。

李欢生得五大三粗,从背影看像是男子,肌肤微黄,扫帚眉毛、长眼、

厚嘴­唇­,右手缺了大拇指、无名指。

李喜个子不高,体型微胖,一张柿饼脸,金鱼泡泡眼、塌鼻子、嘴长得

有点斜,唯一好看的柳叶眉被额前留海遮得若隐若现,缺陷是少了半只右耳

“小姐,不是管家厚此薄彼,而是府里奴婢数量只有奴仆两成。”李欢

见李晶晶感兴趣的停下脚步,继续道:“管家说,过些天府里就会添几十个

奴婢。到时侍候小姐的奴婢就多了。”

李晶晶好奇的问道:“你原来在北地都做什么事打探讯息啊?”

李欢低声道:“奴婢力气大,会些武功。一开始奉老老爷之命在青城集

市卖豆腐,后来进了匈奴大将军府里戏班子唱武生。”

李晶晶惊讶道:“戏班子不是禁止女子唱戏吗?”心说:李立爷爷是不

是分错人了,应该把李欢分给爱听戏的­奶­­奶­才对啊。

她是不知李欢唱的是北地的戏,跟曲氏听的花鼓戏截然不同。

李欢解释道:“本朝是这样,可那匈奴皇朝素来开放,没有这个禁令。

李晶晶望向李喜,后者轻声道:“奴婢的绣活还算过得去,一直在青城

匈奴都督府里当绣娘。”

李晶晶秀眉微挑,摇头道:“我不喜欢做绣活,你不要教我哦。”

李喜金鱼泡泡眼里目光温柔,道:“奴婢听小姐吩咐。”

“她们叫望莲、望月,是太明观武道姑,负责保护我的安全。”李晶晶

环视四人,一本正经道:“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不要打架内讧让我生气哦

。”

李欢、李喜不约而同的道:“小姐放心,我们定与两位仙姑和睦相处。

望莲与望月只是憨笑。李欢、李喜瞧着两女心思单纯,这样的人最好打

交道。

五人走过一片二百平米的苍绿的竹林,遇到一个三岔口,从右边的路口

走了十几丈,青石路两边皆是种着梅树。

正值寒冬,近百株梅花争艳开放,红梅娇艳,腊梅静美,梅香飘漫。

前方视线豁然开朗,竟是一座十几亩的人工湖,湖中央有座红顶八角亭

子,湖两边种着垂柳、芙蓉,想必夏天景­色­会很美。

李欢主动开口道:“小姐,此湖叫星湖,从高处看是个星形,李立管家

按照老老爷的指令,给您拔了星湖边的月清院、望星阁及一座花园。”

李晶晶瞧着碧绿的湖水心情更加高兴,再一听要住在湖边的院子,还有

一座阁楼、一座花园,忍不住喜道:“我先去瞧瞧这三处地方再午休。”

李欢在前头引路,指着围绕湖边建成的几座建筑,道:“星湖是府里第

一大人工湖,湖边共建有五座院子、两座阁楼、两座花园。月清院紧挨着老

老爷老老夫人住的月静院、大老爷大夫人住的月轩院。”

李晶晶满意的道:“那我每天瞧看爷爷­奶­­奶­、爹娘方便了。”

李欢指着西边,道:“月清院离着府里的西门是最近的院子,从小路走

不到二十丈。”

李晶晶问道:“咱们府里共有几个门啊?”

“除去您刚进来的正门,另有西、北、南三个侧门。”李欢目光尊敬,

道:“奴婢听李立管家说,常有急症病人向您求药,特意在西门旁边划了一

块空地,已经在建药楼,三日后便能完工。日后若是有患者救药,便在药楼

前侯着。您从月清院过去也近。”

李晶晶大喜,不由得点头道:“李立爷爷考虑的真周全。”

月清院依湖而建,里面是三进的宅子,每进有九间屋,前有种着花草树

木的院子,后有花圃、秋千的院子。

屋里摆设清一水的红木家具,配有百年的古董瓷器,书房挂着名人的字

画,华贵程度与秦敏业住的别院差不多,比潭州国公府要差一个等次。

李晶晶倒是觉得这样已经很好。

望星楼就建在楼边,共有五层,原先湖南王在楼里顶层放着一些宝贝,

专门带着贵客过来在楼上赏湖望月星寻欢作乐。

如今楼里的宝贝、名贵家具都没了,只摆着一些简单的红木家具,适合

李晶晶邀请潭州名媛开个茶会。

“这个湖真是个星形哦。”李晶晶站在五楼,通过四方打开的窗户,将

整个侯府景观近收眼底,还能眺望到府外几里外的源源流长的湘江、巍峨苍

翠的岳麓山、历史悠久的潭州书院,十几里外繁华的潭州城府。

李欢指着在星湖与竹林之间的一大块地,道:“小姐,那块花园便是您

的。”

李晶晶揉揉眼睛,疑惑道:“那是一块空地,什么都没有,还叫花园啊

?”

李欢、李喜忍俊不禁。

李欢上前抱起李晶晶往楼下走,柔声道:“小姐,数日前李立管家带着

奴婢们刚来时,这里什么都没有。李立管家想着您喜欢种药草,特意将这块

花园空出来,您在里头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李晶晶震惊了,怪不得瞧着所有家具都是新的,竹林、梅林里的土都是

新翻的,原来何冬赐给李家一座空府,府里的一切东西都是李炳派李立重新

置办。

她算了一下,光是给李炳的二百罐药就值十几万两银钱,要是李冬把这

些银钱支付了,自是够置办侯府,可是听李炳的口气是无偿相赠。

贺氏一直对皇室的态度不冷不热,私下里没少暗示李家子孙,只是对何

敬焱是特例。

李晶晶受贺氏的影响,对皇室也是避而远之,是以在曲家村时都不与何

义芸亲近。

她心里嘀咕道:皇帝真扣门啊。

李欢像是听到李晶晶的心声,微笑道:“陛下除去赐了侯府,还赐了两

千亩地、百座山、两百户军奴。”

李喜补充道:“奴婢听李立管家说,地八成是良田,山七成能种果树,

军奴人数上千了。”

李晶晶眼睛亮了,笑道:“地、山、军奴都在哪里?”心说:皇帝这还

差不多。

李欢答道:“地、山、军奴大多在湘江寺、清云观周边。离咱们府最近

的地有一百多亩,就在潭州书院旁边。”

“那一百亩地我要了。”李晶晶激动的道:“我今晚就跟爷爷说,我要

在那里种药草、养药兽。”

李欢笑道:“小姐,李立管家已说了,百亩地就是给您的,还给您分了

二十户军奴。”

李晶晶兴高采烈,瞧着李喜、李欢都顺眼了,道:“明个我就去瞧瞧我

的地。现在虽是冬天,也是能种些药草的。”又问道:“我的药兽是不是已

经送过去了?”

李欢摇头道:“这就不知了。李立管家不在,奴婢稍后去前院候着,等

他回来问了再禀报您。”

她长得粗鄙,可是身上没有一点异味,­干­净整洁,说话伶俐清楚,善解

人意。

李晶晶只是一个时辰就跟李欢熟了,也很满意。

五人返回月清院,院里有两个哑巴老奴仆负责开门打扫。

她可以使唤的人就是六个,比不上秦敏业可以使唤的人多,可是在曲家

村时强多了。

她能想得通,秦雄晃册封国公爷已有十几年,李炳这才册封了不到一个

月。

李家想要达到国公府那般的富贵,是需要时间积累人、物、财、权力。

李晶晶小睡坐起来,外头守着的李喜便敲门进来了,要为她穿好衣裙。

“李喜,不用了,我自己来。”李晶晶穿好衣裙。

李喜为李晶晶梳头,长满茧子的手指似鱼儿般灵巧的在瀑布一样的乌发

里穿梭,很快就给她梳了一个缠着彩­色­丝带的三丫鬟,又在鬟上Сhā了两只镶

白珍珠的短金钗。

玳瑁梳上一根乌发都未带下。

何东给李晶晶选贴身奴婢可是费尽心思。

李喜­性­子内向,沉默寡言,可是绣活极佳,梳发、上妆、见识都是一流

李晶晶瞧着铜镜里的自己,俏皮美丽,夸赞道:“李喜,你梳得头跟我

娘梳的一样好看。”

李欢走进来,微笑道:“小姐,李立管家回来了,奴婢问过了,药兽都

送到五里外的田地,由军户照看。另有一事,前院来客人了,特意为您而来

,正由大少爷招待着。”

李晶晶疑惑道:“我刚到潭州,还不认识谁啊?”

“小姐,总之是好事,您去了便知。”李欢特意卖了个关子。

院门停着一顶紫­色­小软轿,李欢请李晶晶上了轿子。她与李喜抬起非常

轻松的抬起了轿子,大步流星朝前院行去。

侯府面积庞大,从月清院到前院约二里路。李欢怕李晶晶走累了,从前

院过来时,体贴的给她要了一顶轿子。

望莲、望月都是直人,见李欢李喜兼当轿夫,也没有多想,仍与以前一

样紧跟着李晶晶。

很快小软轿便到了前院,稳稳的停住了,李欢唤了一声,待李晶晶同意

,这才掀开轿帘。

李晶晶瞧李欢额头上一点汗都没有,不愧是唱武生,身体真­棒­。她再瞧

李喜,竟然也是如此,不由得暗谢李立给她找了两个非常好用的奴婢。

迎客厅大门敞开,奴仆进去禀报说李晶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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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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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8 晶晶再得两道姑 去斑膏将售国外

李云青见子风观主与广明子起身出去相迎,抢先一步走出去,将李晶晶

抱了起来,笑道:“妹妹,你瞧谁来看你?”

“哥哥。”李晶晶数日未见李云青,见他穿着藏青­色­锦衣,腰系白­色­古

玉佩,充满笑容的俊脸又添了一分成熟稳重。

子风观主略有些激动,高声道:“李大药师,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李晶晶笑盈盈,仰头问道:“观主是特意到潭州看我啊?”

“可不是吗。”广明子激动的抢着道:“她极少来潭州,这回是特意为

了感谢你来的。”

望莲、望月向子风观主行礼,瞧到站在厅里背着大包裹脸­色­复杂的望英

、望清,激动的走过去。

子风观主是个急­性­子,开门见山道:“李大药师,前些天余大虎施主的

儿媳诞下一子,呣子平安健康。”

李晶晶对孕­妇­刘氏印象深刻,笑道:“那个婶婶都生了。真快。”

子风观主点头,继续道:“余大虎施主感激你我联手救了他儿媳、孙子

,将五成家产分做两份,一份捐了我们太明观,一份赠给你。”

“余爷爷真的这样做了?”李晶晶请着子风观主与广明子进厅里说话。

“真的。”子风观主是急脾气,边往厅里走边从宽大的道袍袖子里面取

出了一个檀木小盒子,交给了李晶晶,一本正经道:“你就当着我的面数数

,可是五万三千两银票、两座潭州商铺地契?”

李晶晶把小盒子放在几桌上面打开,将里面的银票、地契数了两遍,回

头朝子风观主笑道:“是。谢谢你亲自送来。”

“我揣着这么贵重的东西,赶紧交给你,心里也就踏实了。”子风观主

这才坐下悠闲的吃了几口茶,又去吃果子。

李晶晶瞧着子风观主三下五除二就吃掉一个大苹果,问道:“观主用过

饭了吗?”

“用过了。我们带了­干­粮,不会饿着。”子风指着望英望清,道:“李

大药师,此次没有你,我们太明观也得不到这么多香火银钱。我见你迁了新

家,想着人数不够用,就将她们两个送过来,给你跑跑腿帮个忙。”

李晶晶认识爱说话的武道姑望英,目光落在从未见过的望清身上。

望清身材瘦高,肌肤微黑,圆脸细长眼睛,瞧着­性­子温柔,倒也机灵,

连忙上前行礼道:“望清见过李大药师。”

子风观主直言道:“望英望清的功夫只比望莲望月略低些。她们四个在

观里关系处得最好。”

李晶晶感激道:“观主真是有心了。多谢!”

整个潭州秦国公府才有两个武道姑,且等着明氏百年之后,就要返回白

云观。

她一人就有四个武道姑。

“我的事说完了。”子风观主瞅着广明子,道:“该你说了。”

“师妹,你自个瞧吧。你要是同意,我今个就派人去把他喊来。”广明

子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

李晶晶疑惑的看完信,问道:“广明子,信我瞧过了。这信是你师侄写

的,你师侄那么多,我知道他是哪一个?”

广明子笑道:“就是那个跟你合作过给虎奔军一个军官取出大腿内侧箭

头的呆头鹅刘道士望柏。”

“哦。竟然是他。”李晶晶恍然大悟,问道:“他的医术跟你交好的师

兄弟学的?”

广明子得意的道:“我当时是药师,他师父是医师。他师父拜在医神门

下,入教比我晚,要称我一声师兄。”

子风观主忍不住道:“你这样说的太乱,李大药师听着糊涂。这么说吧

,刘医师道号望柏,他师父跟我是同门师兄妹。严格的来说,他是我正经的

师侄。”

“反正他是你们的晚辈。那也就是我的晚辈。”李晶晶笑着把信递给坐

在旁边的李云青,问道:“哥哥,家里需不需要医师?”

李云青读了信,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望柏道长刘医师与李晶晶合作给洪老三取了箭头之后,极佩服李晶

晶药术。

广明子即要调到潭州清云观。太清观里的药师是刚获得文书资格。

望柏道长医师觉得跟着广明子到清云观,不如追随前途无量的李晶晶。

他怕被李晶晶拒绝,就托了广明子来说情,还特意给李晶晶写了封信表

达态度坚定。

“我去给爷爷瞧瞧,稍后就给你回复。”李云青知道广明子是个急脾气

最讨厌等待,这就拿着信要去月静院。

李晶晶指着檀香木盒道:“哥哥,你把这个交给爷爷吧。”

虽然没有人跟她说,她却想到家里正需要银子。

广明子见李云青很自然的把木盒子拿走,没有吭声。

李晶晶招手叫过李喜,让她带着望英、望清回院子安置下住处。

李欢俯在李晶晶耳边道:“小姐,您看要不要奴婢先带着两位仙姑去见

李立管家再安置?”

“好。那就由你去吧。”李晶晶今个刚到侯府,倒是忘记还有李立这个

独眼大管家。

李炳曾给她说过:别看李立一只眼,比那两只眼的看人都准。什么人让

他的独眼一瞧,就知是­奸­是恶还是善人。

李喜见李欢抢了自己的差事,也不生气,反而心里自省,下次也要为李

晶晶想的这么细。

广明子吃着在清云观里天天都能吃到的水晶梨,道:“师妹,我现在住

得离你家不远,来回也就十里路。”

李晶晶笑道:“欢迎你常来我家玩。”

广明子点头,和颜悦­色­道:“观里许诺给我分三个药园、一个药兽园,

十二个药徒。你需要随时去拿。”

“我爷爷刚给我分了一百亩的地,我留出十亩当药兽园,其余的全部种

上药草。”李晶晶大眼睛亮晶晶,高声道:“我正愁没有药草种子呢,就从

你的药园里拿。”

子风观主问道:“你有这么多地,得雇多少佃农?”

“我不用雇佃农。我爷爷分给我二十户军奴。”李晶晶想想又道:“我

得找几个人教军奴种药草。”

广明子摆手道:“师妹,你还找什么人,我直接派四个药徒过来帮你就

是。”

李晶晶心里感动,缓缓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里已有人选了。”

广明子疑惑道:“你要用谁?难道是你哥哥云青?”

李晶晶笑着摇头,道:“他们是我们家原来曲家村的邻居,已经帮着我

照看一年多的药田、药兽圈,经验丰富。我这次想请他们过来,支付月银,

也算给他们找了个营生。”

她秘密是回瑃药府,用了药徒,日后药兽园常丢药兽,药徒定会起疑,

总有一天她会暴露秘密。

她只有用曲义家、曲正家的人才安心。

广明子直言道:“你药田里出的药草,要是制药用后有富余,就直接卖

给太清观。我那记名弟子现在是太清观药室唯一的药师,说话比我现在在清

云观管用。”

李晶晶柔声道:“你要是到了清云观,还是要跟观里人处好关系,莫老

是发脾气。”

广明子摊开双手道:“师妹,不是我主动去清云观。清云观年年都请我

去,我嫌清云观人多事杂不想掺合进去。他们都知道我的脾气,再来惹我,

被我骂了那是活该。”

子风观主知道李晶晶日后肯定会跟清云观打交道,主动提醒道:“清云

观有两一正一副两位观主,正观主广宣子道长,副观主子静是个武功极高面

冷心热的武道姑。观里有道士八百余人,道姑二百余人,道徒、杂役千余人

。”

广明子岔话道:“广宣子与子静面和心不合。”

李晶晶认真听在心里。

子风观主接着道:“清云观有三位大医师,十二位医师,除了广明子,

还有一位大药师、四位药师。”

李晶晶嘱咐道:“广明子,你以后不要跟这位大药师道长吵架。”

“云中子跟我不是同门师兄弟。”广明子一本正经道:“不过他比我大

二十五岁,我就是火再大,也不能冲他发火。”心里很高兴师妹关心自己。

李晶晶笑道:“原来云中子道长已经一百多岁了。难怪清云观年年请你

这个坏脾气的人去哦。”

广明子不以为然,低声道:“云中子已经很少制药了,可是他的人一直

当着药局管事、帐房。我去了也不好立刻把他的人都换了,只能先这样。”

“广明子、子风观主!”李炳与曲氏进了迎客厅,跟两位闻名湖南道的

道教人物道:“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今个又是我们李家迁新居,晚上就一起

用饭。”

“恭敬不如从命。太师邀请岂敢推辞。”广明子、子风观主连忙起身,

向夫妻俩行礼问候。

子风观主原本准备现广明子去清云观拜访子静副观主,再去跟广宣子观

主打个招呼,通过清云观向药商买些药材。

李炳、曲氏亲自来请,她感受到李家得了富贵待人仍是那么真诚,便决

定留下来用晚饭。

李云青朝李晶晶点头。

李晶晶走到广明子跟前,高声道:“广明子,你明个派人给刘道长带口

信,让他来我家吧。谢谢。”

广明子摇头一脸受伤害的模样,反问道:“师妹,你跟我还要说谢?”

李晶晶咯咯笑了几声,道:“那好。不谢。”

黄昏前,李去病、秦敏业骑马从潭州书院来了。

李立给李去病配了四个奴仆,虽然都有些残疾,却个个是武功高手,足

矣保护他的安全。

秦敏业在前几天奉贺慧淑之令,给侯府送过好几次东西,光是古董、字

画就有四十余件,贺氏最喜欢的书近千本。

李云霄中午睡了一大觉,­精­神奕奕,脸蛋红扑扑,跑过去抱着秦敏业叫

道:“业哥哥,我在我的院子里头瞧到我的千里马小马驹。”

秦跃送给李云霄的千里马小马驹一直养在潭州秦国公府,由专人­精­心伺

养。

李立给李云霄配的奴仆当中就有两人除了武功高还会养马。

秦敏业抱起李云霄,笑道:“我爹怕你等不急,特意叫人昨个把它送过

来。”

李云霄激动道:“我的小马驹一直养在你家,我瞧着它长高了长壮了。

它竟然还认得我,根本不咬我啊。”

李晶晶走过来拆穿道:“它不咬你,踹了你一脚好吧。”

李云霄小脸尴尬的红了,道:“它踹的一点也不痛。它是想我想的。”

秦敏业腾出一只手抱起李晶晶,亲了她脸颊一下,目光宠溺,道:“娘

最想你了,说是明个跟我爹一起过来。”

李晶晶连忙道:“姨怀着小弟弟小妹妹还不到三个月呢,莫来回动,我

去瞧她吧。”

李云霄立刻道:“我也要去瞧姨!”

秦敏业跟李云霄道:“你的十几个好朋友得知你来了,都托他们哥哥让

我给你带话,让你有空去书院找他们。”

李去病笑道:“霄伢子,你是不是把他们都忘记?”

李云霄摸摸脑袋,低头有些愧疚道:“我昨个还想他们来着,今个到了

新家,高兴的忘记了。”

广明子用过晚饭,走之前特意把李晶晶叫出来到偏厅,还把李欢、李喜

都赶出去,瞧了望莲、望月一眼,让两女把门关上,去门边守着不让人进来

李晶晶见广明子神神秘秘,疑惑道:“师哥,你要跟我说什么?”

广明子背身过去,很快转身,手里多了一个厚厚的信封,低声道:“师

妹,这是前两次的药钱,共是九万七千二百两银钱。”

李晶晶惊诧道:“怎地比以前多了一倍?”

“长安的医药铺把你制的药价钱提上去。”广明子把信封交给李晶晶,

激动道:“吐蕃、高丽、东罗马帝国的商人托人都求到皇后那里去了,要从

医药铺买去斑膏,用黄金付帐。”

“真是好事。”李晶晶喜出往外。

她实是没想到去斑膏要卖到国外去。

广明子笑道:“你有多少去斑膏,三日后就都给我。”

此次他急匆匆来潭州就是为了这件大事,顺路去清云观跟观主打个招呼

李晶晶眼帘低垂,道:“我现有二百七十罐,三日后我凑齐三百罐给你

。”

李炳嘱咐她不能再对外售卖止血粉、止痛活血膏,可没不让她售卖去斑

膏。

她的回瑃药府里有几万斤去斑膏。为了不暴露这个秘密,只能每回给个

几百斤。这回给了千斤,比以往给的数量都多。

广明子兴奋的跺脚,朗笑几声,道:“那太好了。”

他见李晶晶就这么拿着信封,拍拍她的肩膀道:“师妹,我瞧着你家现

在就是个空架子。你爷爷养着那么残疾人,用钱的地方太多,是个无底洞。

李晶晶没有否认。

广明子蹲下来与李晶晶平视,肃容道:“你赚的银钱不能回回都全给家

里,给的次数多了,他们就当成是你应该的。你只是一个小女孩,家里有爷

爷、爹、叔叔、哥哥,缺银钱的事应该由他们去头疼,而不是你。”

广明子活了八十多岁,又在长安呆了几十年,什么事没见过。

白云观里就曾有一位女药师,原来并不是道姑,而是一个商家的小姐。

此女因会制药,特别是所制出专治­妇­科的药,手艺极高药效已达到大药

师的水平,赚了非常多的银钱,结果家里为了银钱,竟是不让她嫁人,就算

嫁也是招婿。

此女的大嫂起了歪主意,要害她跟娘家兄弟苟合,此女的大哥反倒帮大

嫂骂她。

她一怒之下离家出去,她家人竟是诬告她偷走十万两银票,让她制药来

赔。

她愤然投奔白云观,做了道姑,白云观帮她打赢了官司。自此她跟家人

一刀两断。

后来她倒是嫁了人,只是每每想到被至亲骨­肉­背叛欺侮,内心十分痛苦

,只活了三十几岁就去世了。

广明子是瞧着李家人还不错,不然今个就将女药师的事讲给李晶晶。

李晶晶心里很感动。

广明子一本正经道:“你以后长大终归是要嫁人,以你的身份,嫁的也

是名门,嫁妆少了会被瞧不起。你从今个起,每次赚的银钱都至少留五成。

李晶晶抬头仰望房顶。心说:几个月前狄玉杰要我为了寻个好亲事学弹

琴,今个师哥又让我嫁名门不被婆家瞧不起攒嫁妆。我才五岁好不好,嫁人

至少得十年后。

广明子见李晶晶无动于衷,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无奈道:“你是个好的

,总想着家里。希望他们也能想着你。”

李晶晶送走了广明子与子风观主,便跟着李家人、秦敏业去了潭州国公

府。

曲氏乘着侯府的华贵马车再入国公府,扬眉吐气的感觉油然而生。

短短几个月,她妻凭夫贵成了正一品的诰命夫人,封号跟明氏平起平坐

不说,还多了一个正二品县主的封号。

她的两个儿子都是从三品的开国侯。她曾经觉得亏待的长媳贺氏也沾了

李炳的光封了正三品的县主。

秦跃得了秦敏业随从的口信,在国公府前正门等了一刻钟,见到由二十

个虎奔军将士护送的马车停下,快步迎上,高声道:“叔叔、婶婶,应当晚

辈夫妻上门拜访,怎地您们来了我府里。”

“我们哪是来看你这个傻小子。我们是瞧看你­奶­­奶­。”李炳由秦跃扶着

下了马车,扭头便去曲氏。

秦跃牛眼瞧到了贺氏,立刻习惯­性­的朝她点头哈腰,笑道:“妹妹,你

姐姐本来跟我明天去你家。”

贺氏已经是三品县主,更有能力让贺慧淑跟他析产分居。

他如今首要的就是要让贺氏瞧他顺眼。

李晶晶走过来故意笑问:“姨父,你这些天没去打虎?”

秦跃连忙高声道:“你姨给你怀上小弟弟、小妹妹了,这个时候我哪能

离开她外出办公差。”

李炳仰视着比秦雄晃还要高壮的秦跃,跟曲氏低声道:“他第一次见我

时,年龄跟去病差不多,个头比长生都要高。他爹为了留下血脉,把他留在

潭州,不让他跟去。”

曲氏突然间问道:“你不让长生、去病跟着去,也是为了留血脉?”

她不懂政事,但是这些天听得多了,也知道李炳就是传说中的国士大英

雄卧虎先生。

李炳如此大才,给两个儿子起了“长生”“去病”极为寻常的名字,不

是为了保住李家血脉是什么。

“珠娘,你真聪慧。”李炳拉着曲氏,目光愧疚,轻声道:“除此之外

,我还想让他们哥俩在家里陪伴你。”

秦跃与秦敏业把李家人请了进去。

明氏听到得了富贵的李家人搬迁到潭州的第一天就来看望她,非常高兴

,特意从牡丹院来到了迎客厅。

贺慧淑特意换了身素雅的米­色­长裙,上前跟李炳夫妻行礼。

曲氏亲热的道:“亲家姐姐,你可是双身子的人,快坐着吧。”

李炳与曲氏跟明氏见了礼之后,想着老人家年岁大,就提醒贺慧淑派奴

婢把老人家送回去歇息。

哪知明氏摇手道:“我今个高兴睡不下。我要听你们说话。”

曲氏知道明氏最爱听小故事,便点了李云霄的名,让他给明氏讲李晶晶

在曲家村救了花花堂伯孝子、余大虎儿媳及孙子的事。

前些天秦敏业给明氏讲了李晶晶在太清观救孕­妇­的事,可是讲得­干­巴巴

丝毫没有趣味,明氏听了更加困。

今个五岁的李云霄讲得绘声绘­色­,双手还比划着带着动作,有漏讲的地

方,李晶晶、曲氏在一旁都提醒着,比秦敏业讲得生动好听多了。

贺慧淑瞧不但明氏听呆了,连秦跃都听傻了,心里暗笑祖孙表情都一模

一样。

她跟坐在旁边贺氏小声道:“­奶­­奶­知道我怀孕了,就停了我讲故事。今

个­奶­­奶­可是过了故事瘾。”

明氏听完了感慨一阵,便由奴婢扶着回去歇息了。

李炳视力听力都强于常人,听到明氏呼吸喘气比常人都短促,心知没有

几年可活了,心里为好友秦雄晃感到难过。

秦慧淑挥手令所有奴婢退下。

她与贺氏上前朝李炳、曲氏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乞求道:“叔叔、婶婶

,我与妹妹有一件极重要的大事相求,您们允了,我们才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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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李炳允过继第三孙 侯府财富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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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氏面­色­凝重,慎重道:“爹、娘,我与姐姐出自贺家。贺家十几年男

子斩首,女子只剩下我们。我们生母在临终之前有遗嘱,让我们姐妹延续贺

家血脉。”

李家人一听不由得都息声不语。

秦敏业是头回听到此事,目光十分震惊。

曲氏连忙上前去扶贺慧淑,柔声道:“亲家姐姐,你是双身子,快起来

。”

将心比心,她是曲家女儿,心里时常惦记­操­心曲家的事。如果换成是她

,也一样会想方设法完成长辈的遗愿。

贺慧淑抬头央求道:“婶婶,我与妹妹求的可是过继子嗣的大事。”

曲氏见贺慧淑不肯起来,便望向李炳。

“淑娘,你听你婶婶的话,先起来坐到一旁。”李炳抬手让贺慧淑起来

,望着跪在地上满眼期盼的贺氏,道:“怡娘,你娘前些天已给我说了几回

。我问你,你想将儿女中的哪一个过继姓贺?”

秦跃忙上前把贺慧淑扶到一旁坐下。

秦敏业嘴­唇­紧闭,心里涌出许多问题。此时却不是他一个晚辈能开口的

。他见李晶晶面­色­平静,应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贺氏缓缓道:“爹、娘,我与我姐姐原本想的是要将霄伢子过继姓贺。

李云霄胖呼呼的小脸神­色­惊恐,叫道:“我不要姓贺。爷爷、­奶­­奶­不要

把我送人!”

贺氏、贺慧淑闻声,身子均是一震。

她们以为李云霄人小不懂,岂料他什么都懂,让他改了李姓去姓贺,他

丝毫不愿意。

李老实抱住了要冲到李炳、曲氏跟前的李云霄,低头哄道:“你莫急,

听你娘说下去。”

“爹,你跟娘一样不要我了?”李云霄哇的大哭,圆溜溜的眼睛落下一

串串泪珠,好不伤心,双手用力推李老实。

李老实面­色­愧疚,哄道:“霄伢子,我跟你娘从未不要你。你想错了。

李云霄叫道:“村里的华伢子娘去世,他爹娶了继母虐待他,他不姓田

跟了他外公姓曲,又和他爹脱离了父子关系。好些人说他以后就是死了,都

不能埋到田家祖坟。我不要这样!”

他说的是那个被后母用蛭虐杀的曲华,若不是得了李晶晶的药,那次就

死了。

曲华跟生父脱离父子关系改姓曲。曲家村、小桔村、陈家村的人都知晓

此事。

李云霄不止一次听到村里人说曲华命苦,是被生父抛弃的细伢子,以后

死了也不能埋到田家祖坟。

李炳摇头道:“霄郎已被陛下封为世子,绝对不能改姓。”

“是。我与姐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贺氏见二儿子反应这么激烈,无

比后悔刚才说出了那句话,禁不住落泪。

此事贺氏与贺慧淑商议了不止十几次,定下的人选就是李云霄,只是一

道圣旨改变了李云霄的身份。

何冬册封的是李家子孙,可不是贺家子孙。

姐妹俩不得不另做打算。

贺慧淑甚至想着要将未出世的孩子过继姓贺,贺氏坚决不同意。

先不说秦国公会不会同意,就说贺慧淑如今在潭州秦国公府,就有这么

的小人、事非,若是回到长安,跟她不太对付的婆婆、两个事多的嫡亲大姑

子、三个已经结下仇的长辈姨娘与四个庶小叔子小姑子,秦跃又是那样的莽

夫,秦敏业未成家立业,她的日子岂能好过了。

相比之下,贺氏在李家是长媳,婆婆对她视为已出,没有大姑子,唯一

的嫡亲小叔子视她为母,更没有长辈姨娘、庶小叔子小姑子,李老实保守从

不惹事,长子、二子都是开国侯世子,不用谋前程,贴心的女儿是二品县主

贺氏比贺慧淑晚享福十几年,却是舒心的多。

贺氏的儿子过继姓贺,要比贺慧淑容易的多,日后过继的这个孩子在李

家这样的环境生长也比秦家强太多了。

李云霄一听不是过继自己,就不叫嚷了,只是还在哭着。

李云青剑眉紧蹙,失声问道:“娘,你是要将晶妹子过继姓贺?”

秦跃牛眼一瞪,满脸难以置信,喃喃道:“晶娘姓贺,以后长大了是要

招婿,那还怎么嫁给业郎,当我的儿媳­妇­?”急忙跟贺慧淑小声道:“业郎

是长子,不能入赘。”

“闭嘴。”贺慧淑拧了秦跃大腿一下,抬头见秦敏业热泪盈眶双拳紧握

,忙向他轻轻摇头。

李晶晶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仍是非常淡定的坐着不吭声

李云霄从李老实怀里挣脱,跑到李晶晶跟前,双手紧紧抱着她,哭得浑

身颤抖,叫道:“妹妹,我不要你改了姓。我们都姓李。”

李晶晶心里很是感动,柔声道:“二哥,我改了姓,也是你妹妹。”

李云霄呜呜哭道:“那不一样。”

曲氏惊诧道:“怡妹子,我可没同意过续晶妹子。”

贺氏摇头哽咽道:“娘,我与我姐姐从未想要过继晶妹子。”

秦敏业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望向爹娘,难道要过继的是他未出世的

小弟弟、小妹妹?只是此事需由爷爷、­奶­­奶­同意才行,李家人做不得主。

李炳的眼睫毛已经重新生出,眼睛炯炯有神,­干­咳两声温声道:“怡娘

,你与长生都年青,这才有三个儿女,我跟你娘期盼着你们再多生几个。”

“爹,求您允了怡妹子。”李老实生怕李炳拒绝,上前与贺氏并排跪下

李炳见长子如此护着长媳,没有生气,而是温声道:“长生、怡娘,此

事我想了许久,决定日后你们生的排行第三个儿子,自出生起就姓贺,他肩

负着重振贺家的重责,我给他起名贺振家。”

“多谢爹娘(叔叔、婶婶)成全!”贺氏、贺慧淑喜出往外,再次向李

炳夫妻磕头叩谢。

姐妹俩的打算就是这样。

贺氏刚才未开口直说,是因为公公现在还病着,当儿媳的却想着跟夫君

生儿子,就算李家人不说什么,外头人也会说她不孝。

李炳即开明又善解人意。这样的公公实是罕见。

“亲家姐姐,这下你放心了。”曲氏扶起贺慧淑,又拿着帕子给贺氏擦

泪,在她耳边语重心长的道:“你爹的病已好多了。我们家里如此那么院子

空着,你跟长生就是再生十个细伢子、细妹子都住得下。”

贺氏羞得轻轻点头,心里欢喜之极。

她的身子比贺慧淑康健,只要不采取避孕措施,很快就能怀上子嗣。

她连着两胎都有儿子,自信第三胎也会有儿子。

贺慧淑美丽的脸上洋溢着喜悦,柔声道:“我的晶娘、霄郎,今个你们

留下来住一晚。”

李云霄摇头大声道:“不。我要回家。”又去把李晶晶的手紧紧攥着,

急道:“妹妹,你跟我回家。”

曲氏心疼的过来蹲下抱着李云霄、李晶晶亲了两下额头,道:“瞧把霄

伢子给吓得。”

贺慧淑脸带愧­色­,问道:“我的霄郎,你不喜欢姨了?”

李云霄摇头道:“姨,我喜欢你,可是不能跟你姓贺。”

李炳跟贺氏与贺慧淑道:“孩子五年姓李,突然间要让他们改姓贺,莫

说是他们,就是我们成年人心里也难以接受。”

“是。”贺氏心里疼惜龙凤胎,走过来一手牵着一个,跟贺慧淑道:“

姐姐,今个我带他们回府。”

李晶晶倒是担心贺慧淑情绪过于激动影响胎儿,抬头笑道:“姨,你要

好好的保护我的小弟弟、小妹妹哦,我回头再来。”

秦跃、秦敏业送走了李家人,返回迎客厅,见贺慧淑坐着发呆不知想什

么,父子俩担心她思虑过多,连忙劝着她回院歇息。

贺慧淑派小晴取了冥纸香烛,去了玉兰院后院专门收拾出来的一间空屋

子,给亲人烧香说了今个的喜事,多年的心愿总算有个盼头,眼下就盼着贺

氏早日怀孕诞下儿子。

她跪着又哭又笑说了一刻钟,经不住何嫂、小晴的劝,就站起来回了卧

房。

秦跃牛眼圆睁,拥着贺慧淑香肩,柔声问道:“慧淑,你怎地又哭了?

贺慧淑盯着秦跃,问道:“若是我生的是小郎,妹妹下胎怀得是小娘,

你可愿意让我们的第二个儿子随了我姓贺?”

她的妹妹能为贺家做这么多。她这个当姐姐的自是不能把责任都推到妹

妹身上。

秦跃忙点头道:“我愿意。要是爹娘不愿意,我就与你就在潭州呆着,

不回长安去了。”

贺慧淑心里欢喜,嘴角微扬,菀尔道:“夫君,你可要记得今个对我的

承诺。”

秦跃一本正经道:“我没有喝酒,说的话都记得,不会忘记。”

李家人回到侯府已是戌时末。

李炳让龙凤胎回院歇息,让其余人跟他到了前院的偏厅,又叫来了李立

李炳将一个檀香木盒放在几桌上面,打开将里面的银票及地契都取出来

摊开放在桌面,环视儿孙,肃容道:“这是晶娘今个交给家里的五万三千两

银票、两座潭州商铺地契。从去年至今,晶娘已经给家里交了十几万两银钱

。”

曲氏已就此事跟李炳商量过,便道:“以前家里不富裕,就用了晶妹子

的银钱,如今家里得了富贵,断然不能再她的银钱。”

李老实、贺氏、李去病、李云霄均是点头。

“这笔银钱原自还给晶娘。”李炳见儿孙没有反对,心里欣慰,把银票

及地契收起来放进檀香木盒,交给李云青道:“你原自还给你妹妹,让她收

好或是存放到钱庄。”

李云青已在侯府呆了几天,做为未来的继承人,知道的情况比李老实夫

妻都要多。

他就知道李炳不会再要李晶晶的银钱。

偏厅四扇门紧闭,李立得到李炳的示意,从怀里取出一个不薄不厚的帐

本,用不快不慢的语速低声道:“外头的人来了咱们府里,瞧着是个空架子

,其实并非如此。”

李炳朝曲氏微笑道:“我把家底给你与孩子们说说。”

李立继续道:“这些年老老爷在北地做生意赚的银钱,抛去成本及养活

底下人,富余一百九十万两四千三百两银钱,另有长安、洛阳、青城等十二

座城府的十二座宅子、三十七家商铺、三千二百七十亩地、古董字画二百七

十九件。”

曲氏、李老实、李去病听得目瞪口呆。

李云青事先从李立透露的口风里知道了,倒没那么震惊。

贺氏心里震憾,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她公公是个奇才,经商也是极­精­通的,有何冬支持,又有强大的讯息网

,生意比普通商人路子广信息量多,自是财源广进,十几年就做成了富商。

她知道最值钱的不是百万两银钱与田地,而是能够源源不断生出银钱的

三十七家的商铺及近三百件古董字画。

“珠娘,这些年我给你寄的银钱总共合起来才几千两,是怕家里银钱过

多,引来贼人窥视。”李炳面带愧疚,轻声道:“你受苦了。”

曲氏无比惊喜,问道:“咱们家现有五千二百七十亩地?”

“不错。”李炳点头道:“我这些年挣下的地与陛下赐下的地合起来五

千余亩。”

曲氏目光崇拜,很是激动道:“炳哥,你实是能­干­厉害。”

李炳得到妻子夸赞,脸上露出笑容,又去打量子孙,见他们只是惊讶倒

没有失态。

李立双手将帐本呈给曲氏,必恭必敬道:“老老夫人,请您过目。”

曲氏欢喜的接过帐本,突然间想到不识字,脸愧得通红低下头。

李炳柔声问道:“珠娘,你看咱们把帐本交给怡娘,以后让她管家可好

?”

“好。”曲氏点头,当即把帐本交给坐在旁边的贺氏,道:“怡妹子,

你就劳心了。”

“娘,您未客气,这是我份内之事。”贺氏连忙起身双手接过帐本,面

­色­凝重。

她是现任侯府主人李炳长媳,又是继任侯府主人李云青嫡亲生母,得到

李炳、曲氏的授权,管家名正言顺。

曲氏目光关切,道:“我瞧着亲家姐姐管家可累了。你以后管家,可别

像她那样把身子累垮,早上莫起得那么早。”

贺氏微笑道:“娘,咱们家人口比秦家简单,本家没有亲戚,家要好管

些。”

曲氏点头道:“这倒是实话。不过咱们家刚到潭州,人生地不熟,一开

始肯定是不好管的。”

她不识字,却是懂得人情事故,在曲家村跟各家都相处的很好,极少与

人红脸吵过架。

她是知道的,今个府里来了几百个官员,日后这些官员的夫人定是要来

府里走动,这些人情的事可就费神了。

贺氏轻声道:“这个娘莫担心,我姐姐今个给了我一本小册子,里头写

着潭州权贵人家的情况。”

曲氏喜道:“亲家姐姐真是有心了。”

李炳环视儿孙,问道:“晶娘给了家里十几万两银钱,我做主把长安的

一座宅子、五百亩地、四座商铺给她,你们看如何?”

李老实、李去病、李云青均是立刻答道:“全凭爹(爷爷)做主。”

李炳心里满意,跟李老实道:“长生,你在观里做了近十年的帐房,先

帮着怡娘管家,过些天我给你在潭州寻份差事,不能叫你在府里闲着。”

李老实面露喜­色­,点头道:“多谢爹爹。”

李炳目光落到容貌最像他的李去病身上,问道:“去病,你如今的身份

是从三品的开国侯,已有勋位,可想再去考功名?”

李去病站起来答道:“爹,我一直想参加科考考中进士。”

李炳缓缓道:“你有这个志向,我跟你娘很欣慰。你岁数小未经过挫折

,顺利考上潭州书院,也未吃过苦,这又得了爵位。你一定要守住本心,不

要被富贵迷了眼,被小人一撺掇,萌生不应有的想法。”

李去病点头道:“孩儿会一直记得爹爹的话。”

他在秦国府别院呆了几个月,对秦家的事了解了不少。秦跃是嫡二子,

不能继续国公勋位及国公府。

他是二子,在李家的地位、情况跟秦跃在秦家一样。

他比秦跃幸运太多。他沾了李炳的光被册封为从三品的开国侯,并且这

个爵位是他的子孙可以世袭。

他已经相当的知足,岂会有别的想法。

李炳又语重心长的道:“读书最忌读死书变成书呆子。日后你成家是要

另立府邸,应早些学会养家的本事。”

李去病连连点头。

他的大哥李老实十岁去了观里做活,后来升了帐房,赚了银钱统统交给

他娘养家。

他的大侄子李云青八岁就去观里当杂工,看人脸­色­,吃尽苦头。他却一

直在家里过着安逸舒服的日子。

他在未进入族里学堂之前,多次想过去观里做杂工赚钱养家,只是他娘

死活不同意。

李炳缓缓道:“我给了晶娘一百亩田、二十户军奴。你有朝廷的俸禄,

我给你五百亩田、二十户军奴、五千两银钱,就不再给你月银。”

定朝封爵、勋有俸禄、食邑,但往往为虚封。封爵、勋的主要经济权益

是凭爵品获得永业田。

文官的俸禄低于武官。从三品开国侯是虚封的文官,没有实权,俸禄每

月六十五两银钱,食邑年入三百六十石粮食。

定朝一石是一百斤,三百六十石就是三万六千斤。一斤米四文铜钱,一

斤面两文铜钱。

除此之外开国侯还应有可以留给子孙后代的永业地。

李老实、李去病如今都是开国侯,每月俸禄六十五两银钱、每年三百六

十石粮食,没有永业地,要放在以前,养家糊口足够了,可是过不了锦衣玉

食的生活。

李炳给了李去病地、人、本钱,就是让他早日学会赚钱,成亲之后能够

早日独立出去。

李去病面露喜­色­,鞠躬道:“多谢爹爹。”

李炳继续道:“五百亩地吃田租,每年也有几百两银钱。你再用五千两

银钱做些买卖,赚了都归你自己,若赔了禀了我再说。”

李去病道:“是。”

这次他爹给了田、人、银钱,他准备向书院的好友祁子阳请教做生意,

赚了银钱就像以前大哥那样全部交给家里,不会自己留着,若是赔了,那就

说明不是做生意的料,以后都不做了。

李炳望向李云青,嘱咐道:“你今后白天跟着李立处理外头的事务,晚

上到我院子里,我有事让你做。”

李炳早知家里会有得富贵的一天,特意早早的安排长子、长孙到观里吃

苦­干­活,就是让他们尝尝人间的苦,见识人间百态,知道富贵得来不易,得

了富贵就要好生珍惜。

以前家里人除去贺氏,其余人包括曲氏在内都不理解,现在觉得李炳这

样的安排最是稳妥。

李云青恭敬答是。

李炳环视众人,肃容道:“国有国规,家有家规。今个是我们李家迁到

潭州的第一天,我下午拟出了家规,你们都听听,若无异议,明个我就让李

立找人刻在石碑上,每个院子的院门内立一块,日后有人违反家规,就按上

面写的处罚。”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让李云青念里面信纸的内容。

李云青见白纸黑字,墨字苍劲有力,见字如同见人,如李炳本人一样大

气沉稳,也说明李炳的手彻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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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李炳立家规严 晶晶空间得惊喜

家规共有二十五条,李云青高声朗读。

“男子终身不能纳妾,四十岁无子方能有通房,违者逐出家门。”

“女子终身不能与人为妾,不能与人共侍一夫,违者家谱除名。”

“男子未经长辈允许进入青楼吃花酒夜不归宿,初犯军棍三十,二次犯

打断左腿,再犯逐出家门。”

长安各规都有家规,就连潭州、浏阳县的富贵人家都有家规。一个家族

、一个家能否兴旺,家规尤为重要。

李家人口虽少,然一门三侯三县主,家产、奴仆众多,必须要有家规。

李炳立的家规比寻常家族更严,还特意立规男子不能纳妾、花天酒地沉

迷女­色­,女子不能做妾。

曲氏未出嫁之前,曾熟背曲族的族规,至今都记得。两相对比,自是李

家家规严厉的多。她知道李炳这么做定是有他的道理。

贺氏听了心里连连叫好。有了家规,李家人人都会自律,给下人树立了

榜样。她定会好好管着整个李府,守住公公用命换来的富贵。

李炳一直观察众人神­色­,待李云青念完,问道:“你们可有异议?”

众人异口同声道:“没有。”

李炳携了曲氏的手往出走,柔声道:“珠娘,你为咱们家­操­了二十几年

的心,从明个起家里的事就交给青郎的娘怡娘管着。”

曲氏满脸笑容,应道:“炳哥,我都听你的。”

李炳高声道:“明年怡娘生了小郎,你就帮她带带。”

“那是。我最喜欢带孙子孙女。”曲氏笑着与李炳走出偏厅。

李去病朝李老实、贺氏打趣道:“哥哥、嫂嫂,我就等着明年抱小侄儿

、小侄女了。”

李老实只是憨笑,见贺氏打开帐本聚­精­会神瞧看,便让李去病与李云青

去歇息,请着李立坐下。

李立不肯坐着,道:“大夫人,这只是总帐本,本分册帐本有一百三十

五本,明个我给您送到月轩院如何?”

“好。”贺氏抬头望向李立,道:“劳烦李立这就给下人们知会一声,

除去守门巡逻的,其余人二刻钟后到月轩院大厅前。我见她们认个脸,还要

问问府里可有着急要办的事。”

李立的独目左眼惊喜光芒一闪而过。

他早就从潭州讯息里得知贺慧淑是个极好的当家主母,今日看来当妹妹

的贺氏也不差。

他内心禁不住再一次夸赞老老爷高瞻远瞩,十几年前就能预知今日的富

贵,当年就冒着巨大的风险把贺氏救出来变成李家长媳。

贺氏坐上了软轿。李老实脚程快,挥手不上软轿,徒步跟着回到月轩院

夫妻二人坐在灯火辉煌的大厅里头吃着茶说着话,目光时而望向厅里的

古董、红木家具,想想一日前曲家村的李家,感慨万分。

少时,大厅外头传来了许多人的脚步动静,唯独听不到说话声音,也不

见有人好奇莽撞的闯进来。

贺氏心里暗赞下人有规矩。

李立进来禀报得了贺氏允许,这才领着十人进来,将他们的名字身份一

一介绍。

贺氏记忆力极好,不满十岁时就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记人名跟玩似

的。

今个来的一百一十四名下人,李立只是说了一遍,贺氏就全部记下了。

大厅里外都站着人,除去北地来的四个厨子,其余的都是残疾人。

残疾最重的是一个姓王的老花匠,七十二岁高龄,耳聋、独目、独臂,

生怕被贺氏、李老实不喜,低着脑袋站在厅外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处。

贺氏处理完府里的几件急事,特意将王花匠叫到跟前,问了几句,免了

他每日早上到月轩院点卯,如有急事,让他直接跟李立说就是。

下人退下之后,贺氏又问了李立一些事,这才与李老实回卧室洗漱歇息

李老实刚才是亲眼目睹,贺氏见下人虽是坐着,可是直着脖颈跟腰身,

今个没有什么事,还说了半个时辰。心里疼惜,柔声道:“怡妹子,你管家

真是辛苦。”

“府里的下人几乎都是残人,可是非常的有规矩,远比我想象的好管。

”贺氏菀尔,迎上李老实充满柔情的目光,感激道:“今个谢谢你帮我求爹

爹。”

她指的是李老实为了贺家血脉的事跪求李炳。

李老实憨笑,柔声道:“这是你最大的心愿,我自是要成全你。”

贺氏将头埋在李老实坚实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稳健的心跳,轻声道:

“如今我刚管了家,你还不知当什么差事,等都稳定了,再要个细伢子。”

“好。”李老实自是听贺氏的话。

外头新分给贺氏的两个中年奴婢李愉、李悦见卧室的灯灭了,这才去隔

壁房间睡了。

月夜静寂,星光灿烂。

月清院的大门紧闭,走廊烛光闪烁的灯笼在寒冷的冬风里摇摆,主仆歇

息的卧室都已熄了灯。

将近子时,独自躺在红木雕花大床的李晶晶睁开眼睛,黑暗里听不到任

何动静,这才进入回瑃药府。

李晶晶抱着站起来人高的红睛白兔玉玉,问道:“玉玉,我爷爷送给我

一百亩地。你说说看,我在地里种什么药草好?”

玉玉亲昵的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李晶晶的小肩膀,胡须微动,道:“主

人,您仍是种些易活的药草吧。”

李晶晶笑道:“咱们俩的想法不谋而合。”

玉玉激动的道:“主人,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回瑃药府的回春瓶又有动

静了。”

“不知这次回春瓶给我带来什么惊喜。玉玉,我们去瞧瞧。”李晶晶骑

着玉玉飞到了山顶,见回春瓶闪放耀眼金光,瓶身五丈处闪放三排三尺长金

光闪闪的字,第一排写着“药田山”,第二排写着“药兽山”,第三排写着

“药兽药草池”。

玉玉喜道:“主人,回春瓶终于再次出现药兽药草池了。”

如今回瑃药府已有五座药田山、两座药兽山、一座药兽池,规模是去年

的两倍。只是药兔的数量仍未超过四百只。

药兽药草池能养活在水里的药兽药草,包括产珍珠的蚌、大补的黄鳝鳖

、产藕莲子的荷花等。

一座药兽药草池能养的药兽药草数量有限。

药兽药草池越多,能养的药兽药草越多,李晶晶与玉玉制的药也就越多

李晶晶毫不犹豫的道:“我要一座药兽药草池!”

她雪白的小­嫩­手刚按在“药兽药草池”的池字上面,天空突然间­阴­暗,

整个药府摇晃,轰的一声巨响,在药兽山的旁边又多出一大片面积高达千亩

碧水宁静的巨池。

玉玉驮着李晶晶瞬间便飞到这座药兽药草池跟前,喜道:“主人,它比

第一块药兽药草池大一倍啊。”

李晶晶站在似湖一样大的巨池边,越发的显得渺小,道:“是吗?我怎

么瞧不出来?”

玉玉让李晶晶骑着它,飞到高空,让李晶晶朝下俯视。

李晶晶很是兴奋的大声道:“真的是大一倍。那我能养许多药兽药草。

太好了。”

玉玉用耳朵碰碰李晶晶的肩膀,笑道:“主人,上回您说要多养蚌。”

李晶晶握着玉玉能看到红血丝的透明耳朵,高声道:“蚌能产珍珠。我

要用珍珠给­奶­­奶­、娘、姨做出比羊|­乳­玉肌膏更加好的珍珠冰肌膏,把她们变

得更美。”

玉玉按照李晶晶的指令,施法术将第一块药兽药草池的十几种药兽、药

草挪到新出的池子。

李晶晶等着玉玉忙完了,便去药兽山、药田山巡视。

“主人,您好些次来了没呆多久就匆匆走了。”

“主人,您瞧小畜种的药草好吗?”

几百只药兔蜂涌而上,将李晶晶与玉玉团团围住。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的主人我终于有了自己的院子,以后只要

不去我姨家,整晚都是独自睡觉,可以在药府呆很久。”李晶晶宣布了这件

事后,药兔们极为高兴激动。

自从数月前李炳九死一生从北地返回,观察力强心思慎密的何敬焱及武

功高强的虎奔军亲兵跟着到了太清观、李家,李晶晶就减少进入回瑃药府的

次数与时间。

如今李晶晶不但可是独自睡一张床,还有了属于自己的卧室、月清院,

再也不用时刻担心被人发现回瑃药府的秘密。

她一一跟药兔拥抱,而后带着玉玉巡视一圈,就去了药室。

玉玉忍不住问道:“主人,你这回能在药府呆多少天啊?”

李晶晶笑道:“就呆个六十天吧。”

玉玉欢喜的道:“主人,我去给您做好吃的。”

一人一兔又过上了以前悠闲而又充实的制药生活,日复一日,丝毫不觉

得的时光飞逝。

这一日,李晶晶正在学习《药兽书》,玉玉突然间紧张的叫道:“主人

,您亲人已到了您在人世间居住的院子。我送您出去。”

李晶晶眼前一黑,就回到了床上,听到门外李云霄与李欢的说话声,抬

头瞅了窗外,天刚蒙蒙亮,赶紧扯了绸缎被子盖住小身子。

李欢不急不慢的道:“二少爷,小姐正在歇息,您要不在厅里先等一下

。”

“那好吧。”李云霄见李欢挡在门口不让开,只有点头。

李晶晶怜惜李云霄昨晚受了过继的惊吓,怕他等急了心情不好,这就穿

好衣裙,唤了李喜进来把头发梳发,洗漱完毕去了大厅。

李云霄梳着包子头,穿着蓝衣黑裤,白胖的小脸,一双眼睛竟是红肿着

,跑过来抱着李晶晶唔唔哭。

李晶晶问道:“你怎么了?”

李云霄泪眼汪汪道:“妹妹,我半夜做了个恶梦,你跟我被过继姓了贺

,我吓醒了,原本当时就要过来,可是我的两个奴仆拦着不让,我一直等着

天亮了这才回来。”

他以前几乎天天跟贺氏睡。昨个初到侯府就自个睡,再加上昨晚被贺氏

的话吓着了,就做了恶梦。

“霄伢子,你都说了是个梦,这不是真的。”李晶晶难得柔声跟李云霄

说话,“其实你理解错了啊。娘跟姨说的过继与曲华的过继可不一样呢。”

李云霄泪眼圆瞪,疑惑问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李晶晶拍着李云霄的背,道:“曲华的娘过世了,爹娶了他的后娘,后

娘虐待他,他过继了住到曲族,与爹断绝关系。”

李云霄点头哭道:“村里人都说曲华命好苦啊。”

李晶晶细细说着,一定要赶紧解开李云霄的心结,道:“咱们的娘与爹

身子康健,对咱们也极好,再说了咱们就算过继姓贺,仍是在咱们家里长大

,这是本质的区别。”

“我们若是过继了死后就不能埋到李家祖坟了。”李云霄哭声止了,见

鼻涕把李晶晶的新衣弄脏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帕子去擦。

“呸!大早上的你说这样的浑话。”李晶晶嗔怪道:“对于我们来说,

过继了就是改个姓而已,你仍是我二哥,我还是你妹妹,爷爷­奶­­奶­爹娘小叔

叔大哥仍像以前那般对我们。”

李云霄听到这里方点头。

李晶晶嘱咐道:“以后娘生了小弟弟,过继姓了贺,小弟弟长大了,你

可不要说浑话让他失落伤心。”

李云霄承诺道:“我不会的。”

李晶晶已经起床就不去睡了,拉着李云霄先去月静院,被守院子的下人

告诉李炳已去晨练、曲氏仍睡着,就去了月轩院。

龙凤胎在月轩院门口就听见贺氏强压怒火比平时音量高的声音,“我的

姐姐只有一个,就是秦国公府嫡二夫人。国公府本家的夫人、贵妾、小妾,

我未见过,也未听我姐姐提过,明媒正娶的夫人倒也罢了,上不了台面的贵

妾、小妾都打着我姐姐的旗号认我是亲戚,简直是无耻!”

一个中年男子道:“二老爷、二夫人,您们看国公府本家的十二张红白

事贴子如何处置?”

贺氏冷声道:“传令下去,以后不要收国公府本家的贴子,他们若有脸

再送来,就直接当着送贴人的面退了。”

李云霄小声道:“娘生气了。”

“娘当然生气了,哼,换成是我也会生气。”李晶晶做个手势,让跟在

身后的奴婢、奴仆站在原地不要动,又让守门的奴仆不要吭声,拉着李云霄

的手悄悄的进去了。

贺氏与李老实穿戴整齐端坐在大厅的主桌,桌上放着一堆被撕毁了红白

事贴子。

厅里站着五排人,每排三个,正在轮流禀报着事情。

“二老爷、二夫人,明个是前任湖南道都督的郝大人七十大寿,郝府三

日前就送来了贴子,小的打听过别的府送了什么礼物,按照前些天李管家定

的标准,备了一份礼物,您瞧瞧可好?”

贺氏仔细端详礼物—湖南道百年一位大画家的一幅字画,道:“虽是退

任的官员,也是曾经任过从三品官职,不能怠慢去了。你备的礼物可以用,

我们跟老老爷商量了,派合适的人选去寿酒。”

“二老爷、二夫人,朝廷赐给咱们府的军奴已到了五十户,还有一百五

十户在路上遇到大雪封山,半月后方能抵达。您们看是否给他们盖房子?”

贺氏望向李立,问道:“可曾派人去接应一下?”

李立摇头,面露愧­色­。

贺氏正好瞧到李晶晶,便招手让她过来,问道:“晶妹子,你说的那个

刘医师道长何时来府里?”

李晶晶眨眨大眼睛,道:“娘,广明子办事您还不知道吗。他昨晚就会

派人去给他师侄刘医师带口信,他师侄应该今日就能到。”

贺氏道:“立叔,你派四个奴仆跟着刘医师带些银钱、药去迎接军奴。

”又跟刚才禀报此事的奴仆道:“府里不但要给军奴盖房,还得盖得好些,

好歹能住了几十年,夏季不能漏雨、冬季不能漏风。”

“请问房子都盖在何处?”

贺氏想想便道:“府里的地都是分散着,你就每隔十里盖几排房子,够

住三十户,盖个五处,把这一百五十户都能安置了。”

李老实坐在旁边虽然Сhā不上话,但脸上始终未露一点不耐之­色­。

贺氏处理好了府里事,大小事情四十五件,前后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她喝了一口奴婢递过来的茶水,把龙凤胎搂在怀里,柔声问道:“怎地

这么早都醒来不睡了,是不是一个人睡着不惯,想­奶­­奶­跟娘了?”

李云霄点头。

李晶晶生怕又要过以前的日子,连忙道:“娘,我一个人睡蛮好的啊。

贺氏笑着摸摸龙凤胎的头发,道:“一起用早饭。霄伢子用过早饭,仍

由我来教读书。”

李云霄立刻不满的叫道:“娘,我今个要去书院见朋友啊。”

贺氏摇头,道:“你去了他们都考你学问,你都不会,你就得喊他们哥

哥了。”

一会儿,李云青晨练过来了,一家五口就在月轩院用了早饭。

李晶晶原本是要去看军奴,从李立嘴里得知这些人都在盖房子,就改成

过几天再去。

她回了月清院给曲义、曲正家写了信,派望莲骑马送去。

午时,李家人与何敬焱正在月静院用午饭,五人骑马急奔至侯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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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周二。下旬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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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晶晶赠公主药 云霄得田被免月银

“我是正七品上大宫女明珠,奉芸公主之令有要事说与晶县主。”明珠

风尘仆仆带着四名御林军下马。

她打量侯府门奴,心里惊诧,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开国侯府用残疾

奴仆守大门。

侯府门奴进去禀报,很快便返回请了明珠五人去了月静院。

贺氏领着李晶晶出了饭厅到大厅见了明珠五人。

明珠将来意禀明,婉转的道:“此患者是芸公主的一个亲戚。”

李晶晶问道:“公主在我家时怎么没想到此事,还让你特意跑一趟啊?

明珠早知李晶晶会有此问,答道:“公主之前在贵府时没有往远处想,

出了湖南道无意中想到了这个亲戚。”

何敬焱面带微笑进了大厅,笑道:“芸妹这么快就想晶娘了。”

明珠向何敬焱行礼。

李晶晶收到贺氏的眼神,把明珠领到偏厅去问了关于患者的十几个问题

,摊开小手,无奈的道:“你说的这个患者,生产后得了顽疾,平时思虑过

多,心情郁结,跟我姨的病有七分相似,可是我没有给她把过脉,不好判断

。”

明珠生怕李晶晶不给药,急道:“晶县主,刚才奴婢所说的患者症状是

由您的师母丁医神诊断。”

李晶晶大眼睛­射­放光芒,菀尔道:“原来我师母也给公主的这个亲戚瞧

过病,那我师父是不是也给她制过药?”

“您说的是。”明珠心里直说李晶晶是个小人­精­,随便几句话便问出这

么重要的事。

李晶晶轻叹一声,道:“我师父与我师母配合都治不好这位患者的病,

我制的药应是也治不好她啊。”

明珠扑通跪下磕头,乞求道:“晶县主,这位患者对芸公主非常重要,

芸公主为了治好她的病,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李晶晶双手去扶明珠,故作恍然大悟,轻声道:“原来患者是公主很亲

的人啊。”

明珠点头,不肯起来,热泪盈眶激动道:“您的药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

,制出来的几种新药前所未有,药效极佳。奴婢替芸公主求您给患者制药。

李晶晶微微点头,缓缓道:“明珠,你带着御林军先去用饭,我回我的

院子药室找找看,还有没有调理身体的胃舒丸、保肝丸。”

明珠见李晶晶应下了,心里大喜,听从她安排就在小饭厅用了午饭。

李晶晶前脚到了月轩院,贺氏跟前的中年奴婢李愉后脚就到了,道:“

小姐,二夫人让奴婢给您带句话,即然是贵人用药,就要用蜡将药封了,派

可信的人跟过去交到公主手里。”

“谢谢娘提醒。”李晶晶点头。她想到把药用蜡封了,却没想到派人把

药送到湖北道驿站当面交给何义芸。

明珠五人匆匆用过午饭,就来到月轩院大厅等候。

李晶晶提了一个小篮子进来,把小篮子放在桌上,打开上面的蓝布,露

出篮子里的四个用蜡封好的小坛子及一封信。

明珠一瞧竟是给了四坛药,比想象的多出许多倍来,满心惊喜感激。

李晶晶指着望月跟明珠道:“我把药的使用方法都告诉望月,她拿着药

跟着你去见公主。”

明珠没有觉得意外,反而对李晶晶重视此事更加欢喜,向她磕头谢过,

便请着望月一起出了侯府。

当日傍晚明珠、望月六人骑马到了驿站。

何义芸见李晶晶派了贴身的女护卫望月送药,药量大、装药的罐子用蜡

密封了几层,心里高兴,再看了详细写着四种药物药效说明的信,大喜激动

原来李晶晶除去送了胃舒丸、保肝丸,还送了安胎粉、保胎丸。四种药

都是一坛一斤的量,除去皇宫太医院试药,三十个患者付用都够了。

何义芸留了望月用了晚饭。

明珠给何义芸说了在开国侯府的所见所闻,后者懊悔没有跟着去侯府。

何义芸跟望月道:“日后你家晶县主来了长安,我再跟她当面道谢。”

她此行带着重任,来去匆忙,都未想别的,什么礼物也没有给李家人送

她已从邓影嘴里得知李炳一家迟早要去长安。这份人情她记下了,等着

李晶晶到了长安还。

望月骑着马连夜赶回开国侯府,清晨向刚刚起床的李晶晶复命。

“望月,你辛苦了,今个就好好休息。”李晶晶面带微笑,道:“昨个

刘医师道长来了,他还带来了望风、望阳。以后他们三人就常居咱们府里了

。”

望月喜道:“望风、望阳师兄来了真好。”

望风、望阳以前跟着广明子去李家,跟望月、望莲很熟悉。

望英笑道:“今个小姐要与二少爷去前任都督郝大人府里吃寿酒,小姐

说把我们都带去。”

这个“我们”包括李欢、李喜、望英、望清。

望莲昨个被李晶晶派去曲家村送信接人,还未回来。

望月怕李晶晶用着四女不习惯,道:“小姐,我不累,让我跟你们一起

去吧。”

李晶晶点头笑道:“好啊。你去睡一觉,我们出府之前叫你。”

她梳洗完毕,就围绕着星湖快走。

以前她在曲家村,这个时候是提着小篮子采药草。侯府的花树都是刚种

植的,九成是观赏品种,不是药草。她便把这个时间改成锻炼身体。

何敬焱、洪老三、陈老七带着李云青兄弟绕着星湖快跑,跟李晶晶在湖

边青石路相遇。

李云霄脸蛋红扑扑,大声道:“妹妹,我想去书院啊,这样我能跟好多

细伢子玩,你也能每天早上采药草。”

李晶晶道:“府里在书院没有别院。”

李云霄叫道:“表哥家有啊。我们与小叔叔一起住到表哥家的别院。”

李晶晶摇头高声道:“马上就进入腊月书院要停课。我不跟你去。”

何敬焱步子放慢,伸手领起李云霄的后衣领,把他放到队伍的前头,关

切的道:“湖边冷,你把嘴巴闭上,莫吸了凉气。”

李晶晶瞧着何敬焱容貌俊美、高大挺拔、戴着白狐狸毛皮帽、穿着青­色­

长袍,似棵屹立在高山的青松,让人感觉沉稳大气,心道:要是两个哥哥也

能成长成这样就好了。

她在星湖快走五圈,出了一身细细的汗珠,便去月静院给李炳、曲氏请

安。

昨个她来得太早,李炳、曲氏还未起床,今个两人都起来了并梳洗过了

曲氏欢喜的把李晶晶搂在怀里说话,嘘寒问暖。其实就过了一晚,仿佛

好几个月没见似的。

曲氏以前在曲家村时一直跟李晶晶睡一张床,李晶晶陪着她渡过了许多

孤单的夜晚。

曲氏对唯一的孙女比两个孙儿都更加亲昵,也是人之常情。

“晶娘,这个还给你。”李炳把装着银票、地契的紫檀木盒交给李晶晶

李晶晶拿到盒子感觉比上次重了,打开一瞧,见多了十几张土黄|­色­的纸

,惊诧问道:“怎么多了宅子、田、商铺契约啊?”

李炳打趣道:“那是爷爷­奶­­奶­送给你的嫁妆。”

曲氏笑道:“晶妹子好好收着。”

李晶晶应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是爷爷还我的药钱呢。”

李炳尴尬的笑了两声,道:“那些药是你送给我的。”

李晶晶朝李炳吐舌头道:“我可没说送这个字啊。”

她将一张张契约打开细看,竟然都在长安。

她以前听贺慧淑说过,长安的房、田、商铺价格在定朝全国最贵,哪怕

是长安城外的一个二进的宅子就值几千两银钱,一亩良田值十八两银钱。

李炳这回送给她的价值几万两银钱,真是大放血。

李炳继续打趣道:“昨个你都送给公主药,还不送给爷爷?”

李晶晶忍不住抬头问道:“爷爷,家里现在到处都需要用银钱,你把这

么值钱的契约送给我了,家里不缺银钱用吗?”

李炳内心感动,目光宠溺,柔声道:“我的好晶娘,爷爷­奶­­奶­给你交个

底。咱们家在长安、洛阳、青城各地都有宅子地商铺,还有一大笔银钱及古

董字画,足够百年开销了。”

“原来是这样啊。”李晶晶恍然大悟,又道:“难怪爷爷你那么大胆,

敢在青城做那样的事……”

李炳生怕曲氏听出端倪,连忙一阵­干­咳打断李晶晶的话。

他当时想得是若死了给家里人留下巨大的财富,何冬也会赐下勋位,家

里人富贵双全,死也瞑目。

曲氏以为李炳嗓子­干­,忙端了茶杯让他喝了润喉咙。

李炳喝了几口茶,望着李晶晶道:“长安离潭州几千里,你的宅子、田

地先让我的人帮着打理,每年的收益年底就交给你。”

李晶晶笑眯眯道:“好像现在就是年底。”

李炳刚出生来的眉毛微挑,缓缓道:“你说晚了,今年的帐都结过了,

就从明年开始。”

“还没有进入腊月啊。”李晶晶目光瞟向起身去卧室拿暖手壶的曲氏。

李炳立刻道:“你说的也是,那就从今年开始。”

外头传来李云霄的声音,很快奴仆掀起厚厚的门帘请了他进来。

李云霄戴着灰­色­狼毛皮帽,穿着铁绣红锦衣黑­色­裤子,快步走到李炳跟

前,仰起小脑袋问道:“爷爷,你给了小叔叔、妹妹地和军奴,怎么不给我

啊?”

李炳眯眼反问道:“你有了地和军奴,想­干­什么?”

李云霄开口就道:“我可以让军奴在地里种粮食、菜,还可以把地挖成

池塘养鱼,粮食菜鱼都能卖银钱。”

李炳瞧着二孙子结实的小身子,心里非常满意,微笑道:“我可以给你

地和军奴,不过要断了你的月钱。”

李云霄急道:“为什么啊?”

他这才领了一个月的月钱,刚想着买些礼物拿到书院送给小伙伴,这就

要被李炳取消月钱。

李炳收起笑容,肃容道:“霄郎,我给了去病、晶娘地和军奴,却是断

了他们的月钱。你可想清楚了,要月钱还是地和军奴?”

李云霄嘴­唇­微张,望向李晶晶,见她低头不吭声,左思右想决定后大声

道:“爷爷,我要地和军奴。”

李炳右手摸摸额头,闭目故作为难状,摇头道:“家里的地不多了,军

奴更是少,给霄郎多少合适呢?”

李晶晶憋住不笑。

李云霄眉头微蹙,担忧问道:“爷爷,地和军奴不多了吗?那给了我,

家里没有了怎么办?”

“你放心,家里有地有军奴。”李炳眼睛微睁,笑道:“我与你­奶­­奶­给

你五十亩地、三户军奴。”

李云霄黑黑的眼珠子一转,问道:“妹妹有一百亩地,小叔叔几百亩地

,我怎么才五十亩地呢?”

曲氏将手暖壶放到李炳怀里,让他暖着手,问道:“军奴是不是给少了

?”

李炳答道:“一户军奴最少三口人,三户军奴不少了。”

李云霄抱着李炳的胳膊撒娇道:“爷爷,你再多给我几户军奴吧。”

李晶晶轻哼一声,高声道:“霄伢子,那些军奴刚从外地到潭州,吃喝

住宿都需要花银钱,现在是冬季,地里没有农作物,卖不了银钱,你拿什么

养他们?你别贪多了。”

李云霄恍然大悟,赶紧道:“爷爷,三户军奴足够了,我不再多要了。

“晶妹子真聪慧,想得真周到。”曲氏面­色­微红。

李云霄立刻把李晶晶拉到一旁,问道:“妹妹,我的月银只有三两,够

不够安置三户军奴?”

李晶晶一本正经道:“若是夏天就够了,如今是冬天,光是被褥、棉衣

裤就得好些银钱,而且快要过年了,总不能让军奴在潭州的头一个年过年连

­肉­都吃不上吧。”

李云霄小脸非常难得出现凝重的表情,道:“这可怎么办啊?”

李晶晶接着道:“过了年就是春耕,就算不买牛,也得买农具、种子,

这又得花银钱。”

李云霄低头喃喃道:“我的月银只有三两,不够啊。”

李晶晶菀尔道:“我借给你五十两银钱,过年你得了压岁银钱还给我。

李云霄抬头满脸笑容,抱着李晶晶道:“妹妹,谢谢你。我的地明年赚

了银钱给你买礼物。”

李晶晶摇头道:“种地全看老天爷高不高兴,万一老天爷不高兴了,颗

粒无收,就算老天爷高兴了,粮食丰收,这点地抛去养军奴,赚不多少银钱

。”

李云霄乌溜溜的大眼睛目光迷茫,半晌突然间清明起来,非常自信的道

:“妹妹,我把地变成池塘养鱼种藕,肯定比种田赚银钱多。”

李晶晶问道:“你就没想过种药草?”

李云霄摇头道:“我要是也种药草,你的药草就卖不上好价钱了。我还

是养鱼种藕吧。”

李晶晶伸手捏捏李云霄胖呼呼的脸颊,笑道:“你想得还真多哦。”

李炳目光慈祥,拉着李云霄的手,嘱咐道:“今个你与晶娘去吃寿酒。

晶娘走到哪里,你都紧紧跟着,莫让她被坏人拐了去。”

李云霄点头承诺道:“是。”

李晶晶朝李炳做鬼脸。心道:好你个坏爷爷,你怕霄伢子跑丢了,就用

这么个理由让他跟在我身边。

一家人用过早饭,曲氏将李云霄要地的事说给李老实夫妻,自豪的道:

“你爹说晶妹子聪慧懂事做任何事都考虑周全,霄伢子除了有做生意的天份

还讲义气。你们教得好。”

贺氏心里高兴,仍道:“娘莫夸他们了。晶妹子到现在都没学会做绣活

,霄伢子整天想着玩。”

“她们过了年才六岁呢。”曲氏想到李晶晶一听到做绣活就无­精­打采,

李云霄时刻想到外头玩,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

巳时初,初次代表李家去吃寿酒的龙凤胎坐着一顶蓝­色­软轿,由李欢、

李喜抬着自开国侯府南门出来,往三里外的郝府行去。

随行的还有望月、望英、望清,李云霄的两个贴身奴仆李振、李奋。

远远的就听到鞭炮声,到了郝府跟前,龙凤胎下了轿子,瞧到郝府大门

挤着七、八辆马车,车里的女眷都下来了。亏得侯府离得近,没坐马车来。

郝府的几个奴仆仍在举着竹竿放着鞭炮,噼啪噼啪,震耳欲聋的响声不

断。

李云霄怕马惊踏人,牵着李晶晶离几辆马车远远的。

望月走上台阶将红通通的贴子交给忙得不可开交守门的奴仆,大声道:

“我们府里的老老爷、老老夫人派了二少爷霄世子爷及小姐晶县主前来给郝

大人祝寿!”

守门的奴仆共有四个,昨个都得了郝大人的嘱咐,只要是开国侯府来人

,哪怕是个管家,也要立刻带着去后院会客厅见了他。

接了贴子的奴仆是最机灵的一个,只是看了龙凤胎一眼,就赶紧低下头

极为恭敬的鞠躬行礼,高声道:“小的给霄世子爷、晶县主请安,我家老老

爷一直等着您们,快里面请。”

郝大人家里四世同堂。郝大人几年前就有了曾孙。郝府的奴仆们称郝大

人为老老太爷。

龙凤胎手牵手在众人瞩目之中走进了郝府大门,瞧到前院的大厅人满为

患,被奴仆带着去了安静的后院会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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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寿宴险变丧宴 秦跃为晶晶揍人

今日的寿星郝大人正坐在会客厅跟两个贵客说着话,见到奴仆带了两个

小人儿过来,面­色­疑惑,待知道两个小人儿的身份,连忙起身迎上前,朝李

晶晶鞠躬行礼道:“下官见过晶县主。”

郝大人免职前是从三品,李晶晶是正二品县主。他给李晶晶行礼是应该

的。

李晶晶双手虚扶,菀尔道:“郝爷爷莫客气,今个我与二哥奉了爷爷、

­奶­­奶­之命前来给您祝寿。”

李云霄郎声道:“祝郝爷爷身子康健,寿比南山!”

李晶晶侧身从望月手里接过礼盒,双手呈上。李云霄开口介绍了礼盒里

裱的字画来历。

郝大人连声说好,又道了谢,请了龙凤胎上坐,这才介绍两个贵客。

两个贵客来自两个地方。

年长的贵客来长安书院,是个才华横溢的博士。

年青的贵客来自洛阳,是现任河南道都督的嫡长子。

两人的品级不高,却因千里迢迢赶来给郝大人贺寿,被视为贵客。

只因龙凤胎人小身份尊贵,又是国士卧虎先生嫡孙,郝大人与两位贵客

绝对不能小瞧了,只是问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李云霄坐着吃茶,觉得无趣,见李晶晶丝毫没有出去玩的意思,便望着

博士问道:“叔叔,我有个好朋友叫牛浩星,他在家里排行第五,他的爷爷

是长安书院的副院长,你认识他吗?”

博士笑着点头道:“世子爷说的牛副院长家的五少爷,我曾见过两面。

李云霄来了­精­神,问道:“他过得好吗?”

博士答道:“我见他跟你一样脸上挂着灿烂笑容,应是过得好。”

李云霄又问起了长安书院的情况,博士一一作答,没有半点不耐烦。

一会儿守门的奴仆领了秦雄晃进来,郝大人与他熟识,说话里都透着亲

热。

“我的霄郎跟我的儿媳­妇­晶娘都来了。”秦雄晃瞧到了龙凤胎,黑脸眼

睛­精­亮,大嘴笑得合不拢。

李晶晶无语望天。昨天秦雄晃去了侯府看望李炳,就这么说,李炳跟他

打了马虎眼。

李云霄立刻叫道:“姨父,我妹妹不是你儿媳­妇­,你可不要乱说。”

秦雄晃憨笑几声,觉得很有必要跟郝大人解释,一本正经道:“晶娘是

个极好的,我夫人天天想着把她变成我们的儿媳­妇­。”

他可是知道郝大人有三个小孙子,其中两个在潭州书院读书,大的十岁

去年就考中了秀才,还没有定亲,这可是儿子秦敏业潜在的情敌。

郝大人笑道:“放心。老夫是不会跟你抢晶县主。”

秦雄晃更是个坐不住的,只坐了半刻钟,就跟龙凤胎道:“你们呆在这

里多没趣,我带你们在府里走走。”

李云霄拉起李晶晶就跟着秦雄晃出了会客厅。

郝大人令奴仆去前院将长子、七孙子、小孙女叫来陪着一大两小。

一大两小后面跟着一串随从,去了后院的水塘。

郝大人的长子今年五十二岁,早就当爷爷了,见秦雄晃竟是与李云霄比

起用石头在水塘丢水漂,总不能跟着一起丢水漂,就与郝大人二十二岁的长

孙、十二岁的小孙女跟站在一旁的李晶晶说话。

李晶晶充当起大人的角­色­,跟郝家儿孙辈的三人聊起家常。

原来郝大人是开朝探花,还是与牛浩星外公同一届的进士。他是个清正

的官员,名声极好,只是得罪了许多人,一直当着小官,郁郁不得志。

开朝灭亡,郝大人带着家人回到湖南道隐居。

定朝建国,开朝湖南王带着两千亲兵神秘失踪,湖南道极为混乱,潭州

乱到白天街道上无人。

何冬不顾众文臣反对,钦点郝大人为潭州长史。

郝大人临危受命,毫无惧意,呕心沥血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就把潭州治

理得安定平稳。

他只当了两年潭州长史,就被何冬提为从三品湖南道都督。

后来他身体不适,年岁确实大了,­精­力不足,累得吐了两次血,只能于

五年前辞了官位。

何冬虽是免了他的实职,但册封他为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散官,保留待

遇,还赐了一座面积与湖南道都督府一样大的府邸。

郝大人从政时,刚正不阿,用心提拔能­干­忠国忠君的下属。他没了实权

,逢年过节仍有许多人看望他。

李晶晶夸赞道:“郝爷爷是个好官啊。”

午时前一刻,秦雄晃与龙凤胎去了前院饭厅,与郝大人、两位远道而来

的贵客坐了一桌。

饭厅、偏厅共摆了四十几桌酒席,男女分坐,宾客差不多近五百人。

郝家奴仆早将凉菜、酒水上了,等着郝大人说了祝酒词,便立刻上热菜

早有宾客注意到主桌的龙凤胎,向郝府打听得知竟是神秘的卧虎先生孙

子、孙女,一个是开国侯世子,一个是二品县主,身份竟是比秦雄晃还要尊

贵。

酒宴正式开了半刻钟,便陆续有穿着便服的官员过来给郝大人敬酒,而

后给龙凤胎敬酒,连已是四品武官的秦雄晃都要排在后面。

郝府共发出去五十张贴子,却是来了这么多宾客,十分热闹。

郝大人在丧妻之后,心情头回这么高兴,把医嘱抛到脑后,管不住嘴连

着吃了几杯白洒、十几筷子凉菜。

热菜上了一半,宾客正吃得高兴,就听得主桌传来碗落地打碎的声音,

郝大人脸­色­苍白双手捂着胸口从座椅上摔倒在地痛苦呻吟,只是眨眼功夫,

疼得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

众人均站起来惊呼道:“郝大人。”“郝大人怎么了?”

站得近的两个奴仆急忙去扶郝大人,叫道:“老老太爷,您可是胃心痛

(胃病)又犯了?”

郝大人咬紧牙关点头,伸手指着门外,示意赶紧扶着他离开这里去卧室

,不要扰了宾客吃酒。

刚才坐在郝大人身边的李云霄放下碗筷下了座椅,怕碎碗片扎了郝大人

,忙蹲下拣起放到桌上。

郝大人的亲人吓得蜂涌而上,把他围了起来。

“爹有胃心痛,上次发病是两年前,时间隔得久了,我们竟是都忘了爹

忌喝酒吃冷辣酸刺激的吃食。”

“爷爷的病这次怎地这么凶猛?”

“快去把胡医师请来。”

郝府每回摆酒宴,怕有宾客急诊,都会从医馆请了大医师在前院偏厅候

着。这回请的是在当地小有名气的胡医师。

早有奴仆跑去叫胡医师。

“老老太爷要回卧室去。”两个奴仆架着郝大人刚要走,就觉得郝大人

身子似铁山一样往下沉,竟是被他挣脱了。

郝大人痛的倒在地上打滚,身子将座椅撞倒,又重重撞在八仙桌桌腿,

桌上的酒坛落地摔碎。

两个奴仆失声叫道:“老老太爷!”

宾客们以前都以为郝大人的病不重,哪曾想喝寿酒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无不为他难过担忧。

郝大人的亲人惊惶失措,几个儿子上去要把他扶起来,可是他已疼得神

智不清双脚乱踢,好不容易把他按住了,他脸­色­惨白脑袋一偏晕死过去。

李晶晶清秀弯弯的小眉毛紧蹙,走上前肃容道:“我是药师。你们都听

我的,不要动郝爷爷,让他在地上平躺。”

秦雄晃冲着一脸疑惑的郝家人高声道:“我的晶娘是药师!”

李云霄大声道:“我爷爷的命就是我妹妹与潭州书院王大医师联手救下

的。”

这时奴仆领着一个穿着青袍面­色­凝重的中年长脸男子、一个背着红木药

箱的圆脸少年急匆匆跑进来。

众人赶紧让开一条道。

郝大人的长子像见了救星,高声叫道:“胡医师,你快看瞧瞧我爹。”

长脸男子就是胡医师,圆脸少年是他的徒弟。

“就让郝大人躺着。”胡医师见郝家人要把郝大人扶起来,急忙伸手制

止,蹲下就给郝大人把脉,接着翻看眼底,眉头紧蹙,失声道:“气息微弱

,心跳无力,这是脏腑要出血的症状。郝大人以前曾经患过什么病?”

郝大人的二子急得抢话道:“我爹曾患有胃心痛,此病一发作起来,就

痛得无法忍受。”

“是人就受不了胃心痛。”胡医师嘀咕了一句,继续问道:“郝大人刚

才可是吃了酒?”

郝大人的长子满脸自责,低声道:“吃了,还吃了些凉菜。”

胡医师痛声道:“这么冷的天气,身子康健的人吃凉菜肠胃都受不得,

何况郝大人患有胃心痛。这又是酒又是凉菜,他自是犯病。”

郝大人的长子接过奴仆递来的一指高葫芦型的青白小瓷瓶,交给了胡医

师,问道:“这是三年前我们府里向白云观大药师求的治疗胃心痛的药粉,上次

我爹吃了半瓶,两日后就好了,还剩下半瓶,您看能不能给我爹吃?”

“竟是白云观大药师制的药,真是难得。”胡医师神情激动,打开小瓷

瓶,嗅了一下,目光惊诧,又狠狠的嗅了几下,表情古怪,抬头盯着郝大人

的长子,把瓶子交给他,问道:“你确定没拿错药?”

郝大人长子接过瓶子嗅了几下,脸­色­­阴­沉,扭头就朝刚才取药的奴仆怒

道:“药瓶的药粉被人换成脂粉你都不知晓!”

奴仆吓得脸­色­惨白,扑通跪地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胡医师摇头,急道:“我另开药方,赶紧派人带着我的医徒去药馆取药

。”

郝大人的二子一脚将奴仆踢倒在地,咬牙切齿的吼道:“你个蠢货,一

个药瓶都看不住。来人,拖出去重打五十棍!”

奴仆右手捂着被踢中的左腿,突然间想起什么,瞅着郝大人的长子高声

道:“大老太爷,小的想起来了,年前超少爷到了老老太爷卧室,瞧中了装

药粉的葫芦瓷瓶,小的当时没有给他,后来他曾几次来过老老太爷卧室。”

不等郝大人的长子开口,郝大人的二子就气呼呼叫道:“郝超,是不是

你换掉你曾爷爷的药粉?”

一个四、五岁站在郝家人当中穿着红袄生得­唇­红齿白的小童吓得身子一

哆嗦,在众人注视之下,哇的张嘴大声哭泣,摇头道:“我是生气得不到葫

芦瓷瓶。我不知道药粉这么重要。”

郝大人的长孙急冲冲走到小童跟前,急问道:“瓶里的药粉呢?”

小童哽咽道:“药粉被我晒到曾爷爷的花盆。”

“药粉能救你曾爷爷的命。混帐东西,我打死你!”郝大人长孙气得把

小童一挟按到座椅上狠狠打他ρi股。

小童痛得哇哇大哭,叫道:“娘,救我。”

他是郝大人长子的孙子、郝大人长孙的儿子,又是嫡出,深得郝大人疼

爱,这样的身份在郝府人人都捧着。

他以前无论做了多大的错事,顶多是罚跪半个时辰,这回竟是当众被打

,小身子疼痛,心里害怕懊悔。

郝大人的长孙媳脸­色­忙跑过来,还未开口,就被公公也就是郝大人长子

训斥道:“慈母多败儿。超郎就是你平素惯的,才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郝大人的二孙子跟长孙一直是面合心不合,这回忍不住瞪眼叫道:“大

哥、大嫂,你们出去打儿子,别在这里吵了爷爷。”

郝大人的二孙媳冷哼一声,嘲讽道:“大嫂,药瓶里装的脂粉可是你平

时用的?今个若不是胡医师谨慎细微的嗅了一下药粉,发现是假的,爷爷就

要吃下脂粉,病情加重!”

郝大人长孙媳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夫妻俩多年在府内外积攒的名声全没了。可是此时若出了饭厅,日后在

这个家都抬不起头,也会被外人耻笑。

郝大人长孙又气又愧,下手更加的重。小童哭声尖锐,翻白眼快要痛死

过去。郝大人长孙媳心痛的直落泪。

李云霄忍不住过去求情,道:“叔叔别打小弟弟了,他只是个细伢子,

什么都不懂啊。”

郝大人长孙头也不回叫道:“我不打死他,他下回还混帐!”

李晶晶开口道:“他犯了错是该打,只是不能打得这么重。他是郝爷爷

最爱的曾孙,他这么哭,郝爷爷听到心里会很难受。”

“住手!”郝大人长子板着脸上前用力拉开儿子,没好气道:“你没听

见晶县主、世子爷的话?”

小童哭着身子颤抖从座椅上滑下来,李云霄忙上前两步抱住他,道:“

超弟弟,你以后别再犯类似的错了。”

突然间,郝大人的小孙女哭道:“爷爷吐血了。”

“爹!”“爷爷吐了好多血!”

胡医师正在旁边酒桌上写着药方,听到郝家人哭叫声,放下纸笔过去瞧

到躺在地上的郝大人微微睁开眼睛口里不停的往外冒鲜血,长叹一声缓缓道

:“郝大人内脏出血,如今吃什么药也无用。你们给他老人家准备后事吧。

此话一落,郝家人十有八九都失声大哭,宾客当中有一半的人悲痛抹泪。

胡医师带着医徒离开了饭厅。郝家人从始至终都未问过李晶晶。

宾客当中有穿着蓝袍的俊美少年快步走出来,朝郝家人高声叫道:“潭

州书院香果会百人中了蜂毒,就是用了晶县主制的药好的。晶县主药术炉火

纯青,又通医术,你们快请晶县主给郝大人瞧病,迟了后果自负!”

此人正是潭州书院的狄玉杰,香果会当日在事发现场。

狄玉杰今个来得晚,坐得位置偏僻,听同桌的宾客说,才知道龙凤胎坐

在主桌上。

龙凤胎身份今非昔比。

若不是胡医师宣布郝大人等死,狄玉杰也不会出来证实李晶晶的药术高

明、懂医术。

秦雄晃摊开黑粗的双手,跟狄玉杰大声道:“我早就给他们说了,我外

甥女晶县主药术高超,他们竟然不信。”

狄玉杰内心惭愧,当初也曾犯过郝家人同样的错。

刚才在池塘边陪着李晶晶说话的郝大人小孙女急忙过来鞠躬行礼,恳求

道:“求求晶县主救救我爷爷。”

李云霄牵着走路腿打晃的郝超的过来,急道:“妹妹,你救救郝爷爷吧

。”

郝超扑通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几下便额头一片乌青,呜呜哭道:“晶县

主,曾爷爷最疼我,这次我做错事害了他,求你一定要救活他。”

众人瞧着郝超如此,都觉得这孩子虽顽皮但是有一颗至纯的孝心。

郝大人长子、长孙跟着跪下磕头求道:“晶县主,求您救救我爹(你爷

爷)。”

“好。我尽力而为。你们都起来。”李晶晶出府之前就听李炳夸赞郝大

人,刚才就想出手救郝大人,可是郝府的人见她人小,没有一个认可她是药

师。

望月早已去了府门外轿子把小篮子取来。

“内用止血粉半瓶、胃舒丸一粒。”李晶晶趁着郝大人醒过来吐血还有

意识,赶紧从小篮子里取了白­色­、黑­色­小瓷瓶,打开往空碗里倒入药粉、药

丸,用温水冲开,叫郝大人长子给他喂了。

郝大人嘴里仍往外冒着鲜血,紫袍胸前一大片被血染红。他的长子悲痛

失声道:“爹,这是晶县主制的药,你张嘴把药水喝了。”

郝大人微睁的老眼目光瞟到站在子孙中间的李晶晶,抬抬手表示感激。

他好不容易把药水与自己的鲜血一起咽了下去,两眼一闭晕了。

郝家人以为郝大人逝世了,哭爹喊爷爷,好不凄惨。

郝大人的二孙媳开始传令下人赶紧去把棺材、寿衣取出来,再去外院的

大厅布置成摆放棺材的灵厅,去库里取了去年老老夫会逝世时用过的麻衣孝

服白布。

郝大人府里原是大孙媳管家。

没有郝大人及郝大人长子发话,二孙媳­妇­哪里指使的动府里的管家及奴

仆。

郝大人二孙子见妻子出师不利,亲眼上阵当着家人及宾客的面训斥给郝

府当了二十几年的老管家。

“二少爷,老老爷刚吃了药粉,只是痛昏了过去。”老管家婉转的拒绝

二孙子怒气冲冲将老管家推得差点摔倒。走到郝大人身前,要把他抱起

送到外院的大厅,准备给他洗身子穿寿衣放入棺材。

李晶晶抬头盯着二孙子,大声道:“你不要动郝爷爷,一刻钟后,他就

会醒过来。”

二孙子双眼喷火,好不容易收住没朝李晶晶发怒。

李欢、李喜同时双眼­射­出杀光,喝道:“不得对县主无礼,退下!”

“你小子发浑,也不瞧瞧对方是谁,竟敢对我的外甥女无礼,滚一边去

!”秦雄晃上前老鹰拎小­鸡­似的拎起二孙子后衣领转过来,啪啪连着扇他两

记耳光,直接丢出一丈外去。

二孙子身材高瘦,没有练过武,摔倒在地,脸颊像被火烧过,浑身骨头

要散了架,痛得大声叫疼。

秦雄晃牛眼一瞪,朝二孙子喝道:“浑小子再叫,老子拍碎你!”

郝大人长子怒道:“快给县主赔礼!”

郝大人二儿子脸­色­更加­阴­沉,上前给了郝大人二孙子一脚,骂道:“蠢

货,没听到你大伯的话?”

郝大人的长子只有一个儿子,就是郝大人的长孙。

郝大人的二孙子是二儿子所生。

长孙与二孙子年龄相差不大,各自娶妻之后,长孙媳第一年就生了郝超

,二孙媳­妇­到现在还没有怀上子嗣。

子嗣的事是个由头,又有管家的利益,使得堂兄弟之间变成今天这样。

二孙子被秦雄晃扇了两记耳光,又被大伯、亲爹骂了,脑子静醒了,连

忙过来给李晶晶鞠躬陪礼。

李晶晶对二孙子夫妻印象差,挥手让二孙子站一边去。

李云霄单手叉腰,瞪着二孙子,大声道:“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妹妹不

跟你计较。”

狄玉杰蹲下伸手放于郝大人鼻前,很快站起扭头朝已经站起来脸颊红肿

出血指印清晰的二孙子嘲讽道:“晶县主药到病除,你爷爷气息平稳,活得

好好的。你这次夺不了你大哥大嫂的掌家权!”

众位宾客刚才听着二孙子夫妻指使管家、奴仆的话,都以为郝大人已经

逝世了,正感慨世事无常,寿酒变成了丧酒,喜事变成白事,直到狄玉杰说

出这番话,才知道郝大人活着。

一些宾客暗幸没有离开,不然出了府将郝大人逝世的消息传出去,就是

造谣。心里均埋怨二孙子夫妻鲁莽。

李晶晶等着郝大人醒过来,给他把过脉,又给他吃了一粒保肝丸,这才

让人把他轻抬回卧室。

众人亲眼目睹郝大人活过来,震惊无比,对李晶晶刮目相看。

长安书院来的博士决定回去一定要将此事专门说给牛副院长听。

郝家人这才知道李晶晶的药术不亚于白云观大药师,为刚才的轻视深深

懊悔。

“郝爷爷需要静养,像那些只知道谋家里权力的晚辈就不要打扰他了。

”李晶晶给郝大人的长子留了止血粉、保胃丸,细细嘱咐这几日饮食注意事

项,跟狄玉杰打个招呼,便与李云霄、秦雄晃离开。

三人都没吃饱,随从就更别说了还没吃呢。

等到了侯府,秦雄晃见李家人正在用午饭,直接与龙凤胎上了桌。

李炳瞧着秦雄晃狼吞虎咽的吃相,比往常更加的“凶猛”,疑惑道:“

素闻郝大人清廉,不至于寿酒都不让你们吃饱。”

李晶晶真心不爱吃人多乱哄哄的酒宴,再说家里四个北地厨子的厨艺能

把郝府的厨子甩两条街去,抬头道:“爷爷,郝大人今个胃心痛发作吐血,

差点逝世,我们哪有心情用饭。”

李炳与何敬焱相视对望,目光均闪过惊诧。

李云霄吃着大­鸡­腿,含糊不清的道:“爷爷,我们都好饿的,吃饱饭再

给你说。”

李炳点头道:“好。用过饭你们都到偏厅,我有事宣布。”

他与何敬焱同时放了碗筷离开饭厅。

李家人用过饭到了烧着炭火温暖的偏厅,等了近半个时辰,李炳独自进

来,坐在曲氏旁边。

李炳肌肤已经恢复八成的脸,神情凝重,肃容道:“自今日起,府里的

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外出,原因日后再说。”

李云霄小嘴微张,道:“爷爷,我今个下午可不可去潭州书院。”

李炳语气不容置疑,摇头道:“不行。”

贺氏嗔怪道:“霄伢子,府里这么大,你连路都没认清,好好在府里呆

着认路。”

“晶娘留下。”李炳挥手让众人退下。

曲氏面­色­紧张带着儿孙离开偏厅,忍不住问贺氏道:“是不是要发生大

事?”

贺氏想想便道:“娘,家规刚雕刻于石碑摆在各院,爹是想让我们在府

里呆着心静下来把家规背熟,保证以后不会违反了。”

曲氏喃喃道:“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

贺氏菀尔道:“娘且放心,府里的年货我今个已安排下人去采购,府里

人多什么都用量大,商铺会送上门来。”

曲氏轻声道:“我是想着过些天你侄儿堂客小邓氏做好月子,我们家得

有人去吃满月酒,顺便把你舅舅、舅娘接到府里来过节。你爹禁了我们出府

,这可如何是好?”

贺氏在曲氏耳边轻声道:“爹禁府只是几天的事,不可能一直禁到过年

。你踏实的在府里呆着,也不用去问爹,我保准几天后爹就解了禁令。”

曲氏这才点头道:“我信你的。”

偏厅大门紧闭,李炳等着李家人都走远了,这才开口询问郝大人的病情

李晶晶如实答道:“郝爷爷的病瞧着凶猛,其实只要止住了胃出血,生

命就没有危险。我连保命丸都未给他吃。”

李炳目光期盼,问道:“他的病何时能好?”

李晶晶菀尔道:“这会子郝爷爷应该能用点稀软温热的吃食了,明天就

好的差不多了,只要坚持吃我制的胃舒丸,一个月胃心痛就能痊愈,大冬天

饮少量酒吃些凉菜也不会发病。”

李炳在小孙女面前毫不掩饰情绪,面露喜­色­,点头道:“那就好。你的

制药药效真是极佳。”

李晶晶笑道:“那是自然,不看我是谁的孙女。”待李炳目光自豪,学

着他­干­咳一声,做个鬼脸,得意的道:“我是我­奶­­奶­的孙女哦。”

李炳哈哈大笑两声,炯炯有神的眼睛突然间放She­精­光,问道:“晶娘,

你的保命丸、续命回气参丸有多少颗?”

李晶晶收了笑容,板着小脸盯着李炳,质问道:“爷爷,你又想­干­什么

坏事?”

她来之前听曲义的姑姑曲雨说过,望枫道长被李炳赐名为李北,当了军

官在侯府里当差。

这几天一直没有瞧到李北。她特意问了李立,李立一脸肃容极低声说是

被李炳派出去做事了。

她当时就猜测李北肯定是被李炳做隐秘的大事去了。

她就留意了一下,何敬焱的百名亲兵包括洪老三、陈老七入府的当日就

离开了,李云青白天都不在府里。

今个李炳向她要保命丸、续命回气参丸,肯定是有非常凶险的大动作。

她绝对不允许李炳重伤的再次发生。

李炳哭笑不得,解释道:“怎会是坏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李晶晶立刻头摇得像拨浪鼓,道:“你刚才也听到了,郝爷爷病成那样

,我都没给他吃保命丸,更别说续命回气参丸。没了,我一颗都没了!”

李炳好说歹说,终于从李晶晶手里得了十一粒保命丸、两粒续命回气参

丸,这就去了书房,交给何敬焱。

李晶晶打开偏厅的门,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何敬焱才从书房出来快步往

院后走。

她跑出去追上,急问道:“何叔叔,我大哥是不是跟你一起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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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李炳雷霆斩都督 狄探花遇刺入侯府

何敬焱伸手摸摸李晶晶柔软的鸟发,倒是没有隐瞒,点头承诺道:“你

莫担心。今个的事没有凶险,青郎只是随我去走个过场。”

李晶晶紧紧拉住何敬焱的手,低声道:“何叔叔,两粒续命回气参丸是

给你与我大哥的。”

“师父刚才已嘱咐过了。谢谢你。”何敬焱抱起李晶晶,走出院门,目

送她坐着小软轿离开,便去换了盔甲,骑了千里马,与已在府门外等候多时

的秦跃汇合。

冬日无雨,江边寒风­阴­冷刺骨。

两队几百名身着盔甲的将士骑着军马狂奔在官道上,排在队伍前面的百

名将士个个黑脸眼­射­凶光浑身杀气腾腾,大有一人敌百人勇猛之势。

待到离潭州城门不到五里时,骑兵队伍打出一支明黄|­色­旗帜,正面写着

一个墨字“虎”,正面画着一只黑­色­咆哮的老虎。

潭州城门大开,守门的二十个将士早就瞧到这支军队,赶紧驱散了城门

内外的百姓。

众将士齐声呐喊道:“虎奔军身负皇命,尔等速让道。”声大如雷,从

城门朝四方散去,久久回荡。

百姓们还未反应过来,这支队伍便已驰骋而过,带起漫天尘土。

很快潭州府发生一件十几年来最大的事件,不过半个时辰,上至官员下

至贫民,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

当今天子何冬派何敬焱、开国侯世子李云霄率虎奔军抄了湖南道都督府

何敬焱当场宣旨,湖南道都督犯下贪赃枉法、暗杀官员等重罪七条,立

刻下狱明日处斩,其长子、二子犯下重罪五条,同日斩首,其余家人奴仆全

部为军奴,连夜发放北地。

傍晚,潭州国公府侧门来了一对面­色­苍白眉藏衰­色­的中年夫妻,塞给门

奴一百票的银票,求见秦跃夫妻。

门奴听是大事,不敢擅自做主,秦跃不在府里,只有报到贺慧淑跟前,

将银票放在桌上,跪下道:“二夫人,本家的七老爷说是人命关天的事相求

。”

贺慧淑冷声道:“当初我就不同意他们把女儿送给都督当贵妾。他们有

能耐的很,越过国公府去,愣是把女儿塞进都督府。如今都督府倒了,他们

的女儿贬为军奴发往北地,这就想着来求我。早­干­什么去了?”

门奴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贺慧淑继续道:“陛下令虎奔军奉旨抄家拿人,湖南道的军队只是协同

,就是怕都督府走了漏网之鱼,这会子府里所有的人肯定都入了册,哪里能

救得人出来。”

何嫂怕气着贺慧淑,忙道:“二夫人,奴婢去回了他们可好?”

“你去跟他们说也无用。他们横竖都会恨我。”贺慧淑摇头,让门奴把

银票退回去,挥手不耐烦道:“再有此事,莫来禀报。”

门奴小跑着返回侧门,将银票塞给了中年夫­妇­,让他们赶紧离开。

“当初不是我们夫妻要把女儿送到都督府,而是几个长辈做的决定。”

中年夫­妇­放声哭着,见门奴将侧门关上,与其在耗着时间,不如直接去开国

侯府求何敬焱的师父李炳。

夜晚,乌云笼罩天地,冬风­阴­冷,开国侯府大门紧闭,门前两个红灯笼

在风里摇晃。

中年夫­妇­又去了三个侧门,竟然都是关闭,便将耳朵贴着门,听到里面

有人低声说话,连忙高声叫门。

里面的男子大声喝道:“我们侯爷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你们速速离

去,不然以攻打侯府之罪当场处死!”

中年夫­妇­走投无路,抱着试试的态度去了潭州书院国公府别院。

秦敏业正与李去病挑灯下棋,听了门奴说清事情,心一软起身出去相见

,直言道:“当初这门亲事府里无人同意,到底是谁同意的,你们就去找谁

。”

中年夫­妇­声泪俱下跪地磕头。

秦敏业想想方道:“你们要真想救二十四堂姐,不如直接跟去北地军营

,等着风声过了用重银把她赎出来。”

“银钱都在几位长辈手里,我们总共就一百两银钱,哪有重银。”中年

夫­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敏业摇头道:“我还是刚才那番话,当初谁同意的这门亲事,你们就

去找谁。”

他进了院子便嘱咐门奴这几天都把门关上,不让外人进来。

李去病站在走廊里听得一清二楚,想到今个自家奴仆带来的口信,近日

潭州都不太平,脸露惧­色­,道:“敏业,再有此事,不许你出去。”

秦敏业点头道:“小叔叔说的是。”

两人下完这盘棋就回各自书房写策论,写了之后互看点评。

秦敏业敬佩道:“小叔叔进步神速。”

李去病谦虚的微笑道:“我写的比起你还差得远。”

秦敏业瞧着手上宣纸工整的墨字,由衷的夸赞道:“小叔叔,你来书院

不到百日,我可是在书院读了几年。说起来你读书的天赋远超于我。”

李去病将策论收起来,又回书房读书。

亥时三刻,两人便在各自的卧室里洗漱准备躺下歇息。

书院的生活对于李去病来说简单却不乏味,早起练武,白天读书,偶尔

跟学友去郊外书室饮茶做诗,每隔三日的傍晚去洪博士那里学琴,安排的很

充实。

他的身份变成开国侯之后,周围许多人对他的态度转变了,有些富贵人

家的学子是瞧着秦敏业的面子才跟他说几句话,现在对他竟是比对秦敏业还

恭敬。

前些天有学子要偷偷请着他去青楼,被他非常直接的拒绝了。

他忘不掉秦家四个庶子女的讥讽嘲笑,有功夫逛青楼不如静下心读书、

练琴,有朝一日到长安凭着自个的本事考了进士,再弹得一手好琴,用事实

来证明他们狗眼看人低。

何况李家家规禁止未经长辈同意去青楼。他此生都不会违背家规。

突然间从院子外面传来男子焦急无比的哭叫声,“小的是书院狄师长的

随身奴仆,有人命关天的要事相求。请快开门。”

秦敏业一听立刻披了外袍出了门去,高声道:“快把门打开,让他进来

说话。”

李去病在卧室里吓得声音颤抖道:“万一是坏人怎么办?不能开门。”

李去病声如蚊音,秦敏业哪里听得见。

别院的下人包括奴婢都是会武的,倒是都不怕。两个门奴奉令提着灯笼

跑去打开大门。

一个穿着灰袍脑门流着血的青年男子快步走进来,急道:“秦公子,小

的主子就在刚才胸口被歹徒刺中命在旦夕,王大医师让小的来求侯爷,速去

请晶县主到书院求主子的命。”

青年男子身后紧跟着王大医师的医徒,肃容道:“秦公子,歹徒用的刀

上淬了毒,又是刺中狄师长胸口,我们王大医师怕挪动他导致死亡。”

“狄师长竟是遇刺了。”秦敏业脸­色­震惊担忧,扭头一瞧,李去病的卧

室灯刚才明明亮着,不知何时熄了,便道:“小叔叔已歇息了。我去侯府请

表妹。”

“敏业,黑灯瞎火,你出了学院途中若是碰到歹徒如何是好?”李去病

根本不是睡下了,而是被吓着本能的把灯吹灭。

他的四个贴身奴仆李开、李心、李施、李展身有残疾,却是反应极快,

第一时间站到了门外。

李开进言道:“秦少爷,我家二老爷说的极是。今个潭州不太平,书院

狄师长被刺,说不定就是湖南道都督余孽所为,要让我们侯爷或是您深夜出

了书院,好在路上抓了你们当人质,明个交换都督父子三人。”

秦敏业面­色­倏变,实是没想到这么深远。

青年奴仆跪地重重磕头哭求道:“王大医师说小的主子命悬一线,两个

时辰之内不把刀拔出来就会没命。”

“秦少爷,越是危急越不能乱了。”李心向秦敏业摇头,缓缓道:“人

得救,还得想个妥当的法子。”

“这有一粒保命丸,拿去给狄师长吃了,保他不死,送他到我家去找我

侄女。”李去病话音未完,从卧室窗户打开个缝隙,伸出右手,摊开手掌,

掌心里躺着一颗灰­色­黄豆大的药丸。

青年奴仆跪着上前小心翼翼拿了药丸,磕头谢恩,赶紧的与医徒离去。

秦敏业令人把大门关紧了,又叫了四个奴仆整夜巡逻,防止歹徒爬墙进

来行凶,而后拍开李去病的门,见他竟是穿戴整齐又把灯点着了,关切的道

:“小叔叔,今个我与你睡一个房间,若是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李去病正怕着,连忙点头。

二人躺下却是睡不着,担忧狄玉杰的生死。

子时二刻,一辆马车下了官道奔驰至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的开国侯府西门

停下。

王大医师急匆匆下了马车,拍大门叫道:“潭州书院狄玉杰师长一个时

辰前在师舍被凶徒刺杀,身负重伤。下官是潭州书院医局的王子贵,带狄师

长来求晶县主赐药救命。”

守门的奴仆知道王大医师是李晶晶的挚友,只是如今是特殊时期,不敢

开门,便在院内高声道:“王大医师,您老在此稍等,小的这就去禀了老老

爷。”

片刻,传来十几人的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西门开了半扇门,李立率先走出来,把王大医师拉入门内,指着马

车道:“搜查!”

十几个眼睛­射­出凶光的奴仆举着火把冲至,将马车里外上下包括车底都

查了个遍,均是摇头。

两个奴仆蛮横的拉下了车夫,又把狄玉杰的奴仆、王大医师的两个医徒

从车里拽了出来。

王大医师见这些身带残疾的人竟是比虎奔军还凶横,唯有闭上嘴巴。

李立高声道:“老老爷已知会小姐,狄师长是陛下钦点的探花,国家的

栋梁,一定要救下狄师长的­性­命。”

狄玉杰的奴仆大喜,心里立刻不抱怨被侯府奴仆赶下车。

李立喝道:“把西门全部打开。”

众奴仆三下五除二将西门大开,李立请王大医师入了马车车内,亲自赶

车直接进了西门。

王大医师以为要去李晶晶居住的月清院,下了马车抬头借着灯笼的光芒

看到院子外月亮门上写着月静院三个大字,竟是到了李炳、曲氏的居所。

他细想自己糊涂了,李晶晶年龄虽小,却是堂堂二品县主,岂能让外男

进院子瞧病。

李炳披着紫­色­外袍快步迎了出来,语气诚恳,高声道:“王老,府里西

门的药室还未建好,暂时只让狄玉杰在此处养病。”

王大医师连忙鞠躬行礼,感激道:“侯爷,您太客气了。下官带着狄师

长深夜打扰,实是冒昧。”

月静院的四个奴仆将昏迷过去的狄玉杰从马车里抬了出来,按照李炳的

吩咐抬进了客房。

李炳见狄玉杰穿着青袍束着腰带,左胸深深Сhā着一把看不到刀身刀柄乌

黑的匕首,青袍胸前一大片被鲜血染透。

他桃花眼杀光一闪而过,沉声道:“王老,能否用银针先把狄师长扎醒

,我有几句话问他?”

王大医师坐在床边,给狄玉杰把了脉,便道:“能。”

狄玉杰被王大医师用银针刺|­茓­扎醒了,睁眼借着灯光看到了坐在床边的

李炳,十分惊诧,声音微弱,要坐起来行礼,道:“玉杰见过侯爷。”

李炳抬手让狄玉杰莫动,问道:“刺杀你的人是谁?”

狄玉杰面­色­惨白,有气无力道:“潭州长史的人。”

李炳面露怒­色­,道:“你手里有潭州长史的罪证?”

狄玉杰眼帘下垂不吭声。

这时外面传来李晶晶的说话声,王大医师忙去开门。

李炳趁机迅速手握一枚直径两寸圆型纯金雕刻龙凤祥云花纹的令牌,放

于狄玉杰眼前,用极低的声音道:“你睁眼看此令牌。”

狄玉杰瞧到令牌,内心震惊无比,眼睛圆瞪。

李炳继续道:“速回答我。”

狄玉杰急忙小声道:“潭州长史等二十七位官员贪污的罪证藏在我早上

弹琴潭州书院红亭一块画着三角图形的石头下面。”

“你立下大功,我会禀报陛下。”李炳桃花眼闪放异光,将令牌收入袖

中,听到李晶晶与王大医师的脚步声渐近,提高声音道:“晶娘药术高明,

她与王老定能治好你的病,你就安心在此休养,书院的事不用再管。”

狄玉杰听出话中有话,微微点头,弱声道:“多谢侯爷体恤。下官会听

令在此养病。”

“王老、晶娘,狄探花就交给你们了。”李炳这就离开客房。

李晶晶来得匆忙,齐腰的长发只用绸带系着,肌肤如雪的小脸面­色­凝重

,瞧着狄玉杰伤势很重,失声问道:“你得罪了什么人,竟是要取你­性­命?

狄玉杰自是不能实言相告,弱声道:“我这张嘴得罪的人太多,不知是

哪个派人来杀我。”

李晶晶蹙眉道:“你真得管管你这张嘴。这次你被人暗杀,不幸中的万

幸,伤口离心脏一寸。”

“李大药师,我已给狄师长吃了内用去毒丸,去病侯爷赠了狄师长一粒

保命丸。唉,若不是狄师长吃了保命丸,我哪敢挪动他。”王大医师问道:

“你看现在是将凶器拨出,还是等着明日再说?”

“凶器离心脏太近,还是早点拨出的好。”李晶晶目测匕首刀柄三寸长

,猜测刺入狄玉杰胸口的刀身四寸,亏得现在是冬季,他穿得厚实,不然能

把他扎透了。

王大医师慎重道:“我现在将他的上衣用剪刀剪开,再用银针将伤口周

边|­茓­道封住止血,而后拨出凶器,往伤口处撒止血粉,用针线缝合。”

“好。”李晶晶已从小篮子里取出药罐、药瓶摆在了桌上,拿着一个小

瓷瓶放在王大医师手里,嘱咐道:“我这有麻醉丸,你给他吃了,他会立刻

失去知觉进入深层睡眠状态,做手术时身体不会感觉到任何疼痛。”

王大医师非常动容,很是激动道:“麻醉丸,竟有这样的好药。”

李晶晶抬头道:“上次你来得匆忙,我都忘了给你一些麻醉丸。”

王大医师不由得扬起夹着几根白毛的眉毛,十分自信的道:“我正发愁

狄师长能够忍受剧毒。有了你制的麻醉丸,根本不用担心此事。我就能放开

手脚给狄师长做手术。”

狄玉杰面­色­惨白,俊容有种病态美,目光感激,轻声道:“多谢二位救

命之恩。”

李晶晶特意道:“你少谢了一个人我叔叔。他给你的保命丸就只有一粒

。”

狄玉杰付下麻醉丸立刻觉得眼皮沉重,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纸窗照耀到客房

的每个角落,室内清一­色­的红木家具,陌生的环境,更是让他觉得如同新生

,内心感慨活着真好。

他躺在崭新的绸缎被面暖暖的棉花被子里,身子乏力,伤口丝丝清凉,

整个胸部都被布纱绕,竟是感觉到不到一点疼痛。

旁边守护的李家家奴缺了半只左耳,正坐在小板凳上仰头聚­精­会神的凝

视狄玉杰,喜道:“您醒了,可是想解手?”

狄玉杰刚才没觉得,被家奴一问,真觉得腹内鼓涨,便由家奴扶着下了

床解了大手,又回了床躺下。

家奴提着粪桶出去。

很快,睡在隔壁客房的王大医师顶着一双熬夜的红眼睛进屋给狄玉杰把

完脉检查身体,嘴角微扬,朗声道:“你的命保住,身体内外的毒全部清除

,没有发热,只需静养十日就能痊愈。”

狄玉杰用了一些流食,又倒头睡下,一觉竟是睡到下午,睁开眼睛便看

到床前坐着一个戴着眼罩的独目中年男子。

“狄探花,在下李立。”独目中年男子穿着青袍,神­色­淡然。

狄玉杰一听“李立”二字,便知是因在北地立下大功被何冬册封为正五

品上的中散大夫。

他昨个已知李炳的另一个身份是他的顶头上司。李立是李炳跟前最得力

的­干­将。李立在组织的身份肯定只会比他高。

他在湖南道秘密查案就落得被人刺杀的下场。李立在北地匈奴境内打探

消息,只会更加凶险。

他肃容起敬,要下地行礼,被李立拦住,便双手从被中伸出拱拳,目光

尊敬,道:“下官早就听过您的大名。”

李立微点头,郎声道:“老老爷让我转告你,潭州长史等二十七名官员

已于午时在湘江乱石堆全部斩首。”

不到一天,湖南道都督、潭州长史等官员全部被斩首,府邸被抄家,家

眷全部贬为军奴流放北地。

狄玉杰惊诧之后就是大喜,苍白的俊脸眉飞­色­舞,激动道:“侯爷雷霆

之势,贪官污吏一个都逃不掉。大快人心!”

李立面­色­不改,继续道:“侯爷让你在府里静养,你的随从稍后就进来

。你写信给家里报个平安。”

狄玉杰倒是没想过给家里写信,细想起来,昨个他被刺的事都惊动了赵

院长,很快就会禀报到长安。

他的亲人远在高山起伏叠障的蜀地,听到这件事,肯定会立刻赶来。

于是他连饭都顾不得吃,就写了封短信,交给了李立。

他与李炳所在的神秘组织,有快捷的传信方式。这封信定能比消息传得

快,他家人看了也就没那么担心牵挂。

李家的一个家奴领着狄玉杰的随从进来。

随从受伤的脑袋已包扎着白布,进来便跪到在床前,痛声哭道:“公子

,昨晚把小的吓坏了。您现在身子可好?”

狄玉杰连忙摆手让随从起来,感激道:“昨晚要不是你机警大声喊叫,

你家公子我就真的去见狄家老祖宗了。”

随从仔细端详狄玉杰,见面­色­比昨晚强多了,又掀开被子瞧看他的伤口

,那柄可怕要人命的匕首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裹了药粉的白布。

狄玉杰关切的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随从把被子给狄玉杰盖好,细细说道:“小的在侯府西门门边坐等一夜

,今早晶县主派人把小的领进府里,说了您的病况,亲自给小的瞧病赐药,

还给了吃食,安排小的在云霄世子爷的院子歇息。”

狄玉杰与随从感情深厚,犹如家人,动容道:“真是多谢晶县主。”

主仆二人只是一夜未见,却有着说不完的话。

李家家奴提着食盒进来,摆了一桌丰盛的吃食。

年老的李家家奴面­色­温和,道:“我家小姐说狄师长不忌食可以吃八分

饱,狄师长的随从可以敞开量吃。”

狄玉杰能被李炳安置在院子里养病,李家下人自是对他尊敬客气。

随从胃口非常大,瞧着满桌的饭菜,心里惊恐都少了些,又见桌上有狄

玉杰爱吃的菜,喜道:“少爷,刚才晶县主派人中午问了小的,您平时的饮

食喜好,小的说了几个,这就都做了。”

被主仆感激的李晶晶此时与李炳、王大药师同乘一辆马车,由秦跃领百

名将士护送,从侯府正门出发上了官道,去办一件要事。

------题外话------

昨天的章节开始把秦跃写成了秦雄晃,后来改过来了。抱歉。

今天是周六,祝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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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谢!

☆、14 李炳宣旨封老臣 云青入虎奔立军功

潭州两日来官场大地震,官员府邸的大门都紧闭不开。

前任湖南道都督郝大人的府邸同样正门紧闭,门前及道路冷静无人。

秦跃利落下马,声音洪亮高声吼道:“李太师持陛下圣旨而来,郝府速

将大门打开迎旨。”

很快郝府铜铁制的正门全部大开,郝大人神情紧张头戴官帽穿着紫­色­官

袍率家人走出来跪下。

今日斩首的官员当中有两人是郝大人任职时提拔上来的,昨个还来吃了

寿宴。

郝大人未料到两个昔日下属五年内由清官变成了贪官,身上还有着命案

,竟然犯了死罪。

今日来宣旨的是太师兼开国侯李炳,郝大人自是认为被两个下属牵连。

身着正一品太师紫­色­官袍的李炳面­色­沉静,桃花眼目光深邃,不怒而威

,朝郝大人微点头示意莫慌,走上前去,将手中黄|­色­圣旨展开,朗声念道:

“郝业恪尽职守,劳苦功高,心思慎密,淳淳口碑。特此封为湖南道都督、

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钦此。”

旨意的内容是复用郝业为湖南道都督,将他的散官官职提了一级,成为

金紫光禄大夫。

官职分为上、中、下、不入流四个等级。

七品以下为不入流。七品、六品为下等。五品、四品为中等。三品、二

品、一品为上等。

许多科考出身的进士一生都进不了中等官职。

郝业虽是科考出生,然是开朝的旧臣,在开朝只是个下等官员的官员,

是何冬几次册封升他为上等官员。

如今他以前提拔的两名官员犯死罪斩首,何冬未追究他识人不明的责任

,让他续任都督实职,还升了他的文散官官职。

郝业老泪纵横,无比激动磕头高声道:“臣领旨,谢陛下圣恩,陛下万

岁万万岁。”

郝家众人皆是十分欢喜,磕头谢恩。

李炳将圣旨交给郝业,低声道:“郝老哥,此道圣旨陛下早就写好由御

林军送到我手里。”

郝业头一回见李炳,被一句“郝老哥”叫得心里温暖,不由得心生一分

亲近。

李炳关切的问道:“昨个你病了,可把我担心坏了。你身子现在如何?

郝业满脸感激,激动道:“太师,多亏了晶县主的神药救了下官一命。

下官昨日黄昏就能吃些流食。”

李炳扭头朝马车高声道:“晶娘,还不扶了王老出来。”

李晶晶从厚实的马车布帘里探出小脑袋,嘟着嘴声音不大不小道:“爷

爷,你刚才说的没有你的命令,我们不能下马车啊。”

她提着蒙着蓝花的小篮子、王大医师、秦跃在郝家人鞠躬行礼感激声之

中下了马车,跟着李炳、郝业进了郝府,直接去了外院的大厅。

郝家人今日看李晶晶的目光里除了尊敬感激又多了畏惧,除去四岁多的

郝超,都不敢上前跟她说话。

李炳请王大医师给郝业把过脉,听了诊断之后,让李晶晶给郝业给留药

郝业连忙道:“太师,昨个晶县主已经留过药了。”

李炳正容道:“郝老哥,你身子如今病着还要去处理成堆的公事,我是

怕你太累了受不住,今个特意让晶娘给你制了减少疲惫的药。”

李晶晶从小篮子里取出一斤量装的一个黑­色­小坛,放在郝业身边桌上,

大眼睛眨眨,一本正经道:“郝爷爷,这里装着抗衰粉,你每日早晚取半指

甲盖的量用温水冲散喝了,就会­精­神抖擞,不会感觉到疲惫哦。”

王大医师忍不住微笑道:“大人,下官来之前服用了抗衰粉,体内倦意

很快消失,还不觉得亢奋,药效极佳,没有半点副作用。”

郝业连忙向李炳、李晶晶道谢。

李晶晶菀尔,摇头道:“不用谢啦。”

秦跃自豪的跟郝业的长子道:“瞧我外甥女多大气。”目光扫了一眼,

见郝业的二孙子夫妻识相的不在场,黑脸露出满意的笑容。

李炳与郝业去了书房说政事。

秦跃、王大医师与李晶晶在大厅里等候,郝业的长子、郝业的小孙女、

郝超留下相陪。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李炳带着王大医师、李晶晶乘马车仍由秦跃护送离

开。

郝业目送马车消失不见,以过昨日生死挣扎,细想李炳临走时特意说的

那番话,终于痛下决心,召集家人到了大厅,又派奴仆去请了几个亲戚当见

证人,竟是把家给分了。

郝业此生只有一个夫人,没有妾室通房。他的三个儿子都是夫人嫡出。

长子一家全部留在郝府,日后继承四成家业。

二子、三子两家都搬出郝府另立门户,郝业补偿每家六万两银钱、三个

商铺、五百亩田地、十二件古董。

郝业一生清正,两朝发的俸禄、赏赐等合起来都不到两万两银钱。他的

夫人出身大富家族,嫁妆丰厚。

他给二子、三子的补偿都是出自夫人留下的嫁妆。

郝业的二子夫人、三子夫人早就把婆婆的嫁妆打听清楚了,今日得了这

些,只比长子少了一成都比较满意,立即同意了。

郝业的二子、三子犹豫了一下便也点头在分家单子上按了手印。

郝业给了二子、三子一个月时间,让他们年前搬走。

二子、三子一直在外头做生意,便连他们的儿子都在外头置有宅院。

他们的夫人早就想分出去单过,立刻吩咐下人收拾行李,次日就全部搬

了出去。

郝业的长子一家心里暗喜。原来这些年府里的开销大头都是他们出,二

子、三子两家出得少理直气壮不说,还总想夺了管家权。

郝业未料到分家,三个儿子关系反倒好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夫人去世

之后就分家了。

家里只有长子一家,自是不乱了,郝业省下的­精­力都用到了公事上头。

郝业分家竟是比继任湖南道都督更让人震惊,谁都不知道郝业能够下决

心分家,是听了李炳的忠告。

一晃过了七日,表面上看着平静下来的湖南道再次发生大事,这回竟是

比湖南道都督斩首抄家更为惊天动地。

湖南道都督、潭州长史等罪臣家眷及下人三千余人由湖南道一千军队押

往北地,途经湖南道与湖北道交界处的雁峡谷,竟是遭遇三千人的神秘军队

伏击。

原来这支神秘军队就是消失十几年的开朝湖南王的亲兵及开朝余孽。

当年义军攻占了潭州,湖南王见开朝大势已去,便率领亲兵带着家眷躲

到了山林,占山为王,伪装成草寇。

那时郝业刚任湖南道都督,上书朝廷派兵剿灭草寇。

湖南王不想暴露军力,假装兵败,弃了两座山头,造成主力被歼灭的假

想,隐居至深山不敢出来。

五年前郝业免职离任,新的湖南道都督上任,湖南王得知此人胆小贪财

好­色­,便派人掳了都督嫡亲的女儿当了长孙媳­妇­。

三年前湖南王又掳了潭州长史嫡女当了二孙媳­妇­。

湖南道都督、长史怕丑事暴露,不得不与湖南王暗地里做了亲家。

两年前湖南王给两个庶出女儿换了个富家嫡女的身份,一个做了都督嫡

长子的贵妾,一个做了潭州长史长子的平妻。

去年年初湖南王来到潭州,正式见了两个亲家,商议谋反之事,准备等

着定朝军队攻打青城第三次大败后朝廷元气大伤时造反,占领整个湖南道。

湖南王出兵三千,湖南道都督出兵五千,合兵八千,以在潭州书院读书

的湖北道都督二子祁子阳为人质,拿下湖北道,而后合湖南、湖北两道兵力

夺下长江以南所有城府。

此大业若能成功,湖南王登基称帝恢复定朝,将册封湖南道都督为摄政

王,潭州长史为潭王,三人子孙后代共享荣华富贵。

如果定朝军队前来攻打,湖南王便以长江为屏障顽抗到底,只要守了两

年,江山便稳固,定朝一分为二成了定局。

湖南道都督与潭州长史明着答应湖南王,暗地不配合,一边想着拖延年

头等湖南王死,一边想法子把两个女儿抢回来。

湖南王发现后大怒,给两个儿媳­妇­施加压力,让她们给家里写信。

湖南道都督收到信后怕湖南王一怒之下杀了嫡女,便同意湖南王派人来

接管湖南道两千军队。

当时秦雄业在湖南道的军队里任着虚职。湖南道都督怕此事被秦雄业发

现,就允了秦雄业去除虎群,果然如他所料,秦雄业身受重伤返回在家养了

百日。

仲秋节过后,北地传来定朝军队大捷轻松占领青城的喜讯,这对湖南王

来说却是个巨大的噩耗,气得吐血重病卧床不起,上个月死了。

数日前湖南道都督、潭州长史斩首的事传开,他们的女儿也就是湖南王

的两个孙媳­妇­以死相逼救亲人,迫使夫君与湖南道军队的人谋划里应外合劫

人。

于是四日前湖南王的三千军队藏于雁峡谷伏击押送罪臣家眷的军队。

两军交战,湖南王亲兵军队人多,又占了地利优势,湖南道的军队人少

,长途跋涉泄了力气,很快就显现败势。

何敬焱率领的由将士道士道姑组成的三百人杂军从天而降。

擒贼先擒王,何敬焱两箭­射­死湖南王的两个孙子。

李云青将虎奔军旗帜Сhā在山头,靠近敌兵一律斩杀。

众人高呼“虎奔威武,不降者杀无赦!”口号,一鼓作气,从外围杀进

去,直杀得湖南王亲兵军心溃散纷纷跪地交兵器投降。

虎奔军与清云观武道士道姑三百人加入立刻扭转战局,从下午至黄昏,

战役总共进行了近两个时辰,湖南王亲兵被斩杀七百人,余下的人全部投降

湖北道都督派嫡长子祁子珏领兵两千接应,将罪臣家眷全部带走押送至

北地,将湖南道军队伤者送往附近城府就医。

何敬焱、李云青则带着杂军及五百官兵连夜赶路,黎明杀进湖南王老巢

,抵抗者就地斩首,交兵器投降者用绳子捆了,将湖南王的家眷全部活捉,

搜出龙袍三套、珍宝古董字画若­干­。

湖南王尸体埋在深山,何敬焱怕湖南王使诈,特意让跟来的武道士做了

法事,而后挖坟开棺验尸。

湖南王生前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右脚脚趾是七趾,与常人不同。

坟里的尸体皇冠穿着龙袍未完全腐化,右脚正是七骨趾,身份肯定错不

了,就是让何冬一直耿耿于怀神秘失踪多年的湖南王。

何敬焱放火将尸体焚化,将陪葬的珍贵古董珠宝挖出来放于木盒,赠给

了清云观,道教自有消除葬器的法子,就是给他们的辛苦酬劳。

事情全部办妥,何敬焱、李云青押着湖南王家眷及开朝余孽凯旋返回潭

州。

何敬焱特意等着白天自正门而入,打着虎奔军旗帜,浩浩荡荡缓行,就

是要百姓们知晓定朝军队威武勇猛,以几百人大胜开朝几千人军队。

这一日难得天气晴朗,碧空无云,冬日阳光照耀在潭州大地,气温回升

,竟是少了许多寒意。

曲家村曲快手家的堂屋摆了四桌酒菜,曲快手、李老实、李云青、曲长

久、老族长父子坐了上桌,其余曲族的男女由邓氏、曲多、小邓氏陪着坐下

三桌,热闹的吃着曲多与小邓氏第二个儿子的满月酒。

按理说林氏去世,曲家不应该摆酒宴,只因今日身份尊贵的李老实父子

亲临,曲快手请示过了曲顺,这才以迎贵客的名义摆了酒宴。

曲顺处于谨慎,防止外村的人告状,让曲快手连鞭炮都不要放,关上大

门十分低调的吃酒宴。

老族长米酒下肚,话多了起来,问道:“世子爷,我听说湖南王早就死

了,这回做乱的是他的两个孙子。”

李云青目光清亮,答道:“湖南王上个月死的,他的两个孙子为救岳父

家人,铤而走险带兵三千去劫军奴。”

曲长久目光期盼望着李云青,激动道:“我在书院里听学子们说你带兵

剿了湖南王的老窝,此事是真是假?”

“我哪有这等本事。”李云青坦诚道:“领兵的是陛下嫡亲的侄儿虎奔

军将军焱郡王。”

曲快手急问道:“那你去了没有?”

“焱郡王带我去了,让我守着虎奔军的旗帜。”李云青端起碗喝了一口

酒,驱逐那日内心的恐慌,肃容道:“我为了守住旗帜不倒,亲手杀了四个

敌兵。”

“好样的!”曲快手拍大腿十分激动,高声道:“我要是年青二十岁,

一定向你爷爷请命跟着虎奔军去杀敌兵,威风一回。”

邓氏听得脸­色­微变。

邓氏旁边坐着曲顺的堂客田氏,轻声问道:“嫂子,不晓得珠妹子过得

怎么样?”

邓氏露出自豪的笑容,神情有些得意,低声道:“珠县主自是过得极好

,若不是太师身子未好,这次就回村里来吃满月酒。”

田氏真情流露,缓缓道:“她走的这些天,我总是想起跟她一起做针线

活的时光。”

田氏地位随着曲顺当了族长、二儿子娶了官员的嫡女,在村里更加高了

她以前能够说知心话的人就是曲氏,现在没处可说。

邓氏更是经常想起曲氏,眼睛有些湿润,拍拍田氏的手,有些动容道:

“回头过年,咱们一起去侯府瞧看她。”

邓氏比曲氏大七岁。

她从深山极为贫穷的村子嫁到县城,当了曲快手堂客时,曲氏是个不到

十岁的细妹子。

当时她没有嫁妆,说的话带着山里口音,被邻居耻笑,每天出门买菜都

张不开口,曲氏从未笑话过她,勤快的帮她­干­活,更是没有挑拨她与曲快手

的关系。

她跟曲氏情同姐妹比姑嫂关系亲近。

众人吃完满月酒就都散了。

李老实、李云青这才将李炳写给曲快手的亲笔信取出来。

曲快手识的字不多,把信交给曲长久念。

曲长久看完信,异常激动的大声道:“哥哥,潭州暂缺可用信任的官员

,我欲推荐你任潭州下府别将,如何?”

曲多喜不自禁,叫道:“爷爷,下府别将是从七品的武官实职官职,你

快应了。”

曲快手扬眉激动道:“妹夫竟是要推荐我做从七品军官,这等千载难逢

的机遇,我岂能错过。我应了!”

他在县衙呆得年头比曲多的年龄还大,早就将本朝的官职倒背如流,自

是知道下府别将这个官职。

他的武功高,可是已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又是半点军功都没立下,别说

从七品军官,就是从八品军官也当不得。

小邓氏欢喜道:“­奶­­奶­,爷爷要是当了七品武官,你就是官夫人了。”

邓氏喜得嘴合不拢,连忙与曲快手向李老实父子道谢。

李老实面­色­不变,缓缓道:“舅舅,我爹说这个官职上任后做的第一件

事相当棘手,让我事先给你说清楚,你考虑清楚了再决定。”

曲快手笑容不改,亲昵的道:“什么棘手的事,你快给舅舅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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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李炳提携曲快手 云霄拜少年高师

李老实俯在曲快手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监斩湖南王家眷一百零七

人。”

曲快手虎眼圆瞪,眉头都不带蹙一下,非常爽快的道:“这件小事交给

我。我今个就跟你去潭州谢谢你爹。”

曲族几百年没有一人做过八品以上的官,更何况从七品的官职。

他就要成为曲族第一个当官的人,将会记载进入族谱,只要曲族存在,

这份荣耀就会让子孙后代羡慕崇敬。

李炳别说是让他监斩,就是让他重­操­旧业把这些人的脑袋都砍了也行。

“舅舅真是痛快人。”李老实这才露出憨笑,转身背对邓氏、小邓氏,

从怀里取出一个正红­色­硬皮本,交给曲快手,拱手道:“恭喜舅舅上任下府

别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曲快手激动无比,打开红本看到里面宣纸上写

着几行墨字,盖着湖南道及潭州府的两枚官印,双手颤抖,热泪盈眶。

李老实坦诚道:“爹爹让我将下府别将官职的任命书随身携带,若是你

不愿意接下那个棘手的差事,就不把任命书交给你,原自带回去。”

曲快手忙大声道:“我愿意,愿意的很!”

如今曲家儿孙都在读书,两个曾孙年龄这般小,负担很重。

他一心想跟着李炳做事出人头地,吃再大的苦也愿意

幸亏他答应了,不然哪能得了下府别将的任命书。

“爹,让儿子(孙子)瞧瞧你的官职任命书。”曲长久、曲多急忙凑上

前,看完红本上面的几行墨字,欢喜哈哈大笑。

曲长久眼睛­精­亮,大声道:“儿子恭喜爹。”

曲多已是两个孩子的爹,童心末泯,拿着任命书蹦得老高,叫道:“爷

爷,你做了从七品的军官。”

邓氏如同做梦般愣了神,好一会儿被曲快手祖孙三人拉去烧香敬祖宗,

这才反应过来喜极而泣。

李老实与李云青坐在大厅等待,曲家人拜完祖先个个喜气洋洋。

李老实特意嘱咐道:“舅舅,我爹说此事先莫张扬出去,待你办完那件

棘手的手再给村里人说。”

曲快手忙点头道:“我能有今日都是你爹所赐。我一切都听你爹的。”

邓氏喜得泣道:“多谢你爹娘。我们家真是不知如何谢才是。”

她与曲快手成亲几十年,压根就未想过有朝一日曲快手当军官,她当了

军官夫人。

如今她是曲家村里身份最尊贵的堂客,把那曲顺家的两个秀才儿媳­妇­都

比下去了。

她要是回去跟娘家说,估计兄弟能喜晕过去,姐妹会羡慕死。

李老实目光诚恳,笑道:“以前我爹常年不在家,我家多亏了你跟舅舅

关照。要说谢,也是我们先谢。”

李老实五岁开始记事了,那时李家还是在县城里住,与曲家只隔着两户

人家。李炳还未赠给曲快手银钱在曲家村买房子跟地。

有一回曲氏带着李老实去集市买菜,遇到一个从外县过来没几天的二流

子拦路。李老实只是个小童,­性­子懦弱害怕,不敢吭声。

曲氏拿菜篮子往二流子身上砸。二流子故意不躲,而后带着人找上到李

家,他在门口挺尸,他的狐朋狗友叫着曲氏开门赔银钱。

曲氏把门关着始终不开。李老实吓得哇哇大哭。

领居给邓氏报信。邓氏气得出来大骂二流子,又叫曲长久去衙门把曲快

手找来。

曲快手直接穿着衙门发的制服提着杀人的大砍刀跑来,朝着二流子几人

一阵猛砍,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日后见着曲氏都绕道走。

后来潭州大乱,李家与曲家都卖了县里的房子搬到曲家村。

一开始曲族有两户人家见李家没有男主人,曲氏不种田带着个孩子,有

银钱花,逢年过节有新衣穿,就起了歪主意。

他们说是与曲氏一起做买卖,其实是骗曲氏的银钱。

曲氏始终不同意做买卖。

他们竟然联合起来非说曲氏先是同意后又反悔,害他们违了契约要给商

铺赔银钱,让曲氏出这笔赔偿银钱。

曲快手强硬的找来了老族长主持公道,让两户人家把契约拿出来,交不

出来倒赔曲氏银钱。

两户人家本来就是说谎,又连字都不识,哪有什么契约,因是家里穷的

叮咚响,老族长惩罚他们赔了曲氏四只­鸡­。

曲快手连着三天半夜拿着大砍刀先后跑到两户人家门口练刀,愣是把两

户人家的男人女人都吓得生了一场病,这才罢休。

正是因为有了曲快手、邓氏的守护,李炳不在李家时,曲氏的日子过得

很安稳平静,独自将李老实带大。

这份情谊李老实永远记在心里。

李老实在年幼时心里最崇拜的人就是曲快手。

曲快手虎眼炯炯有神,道:“不要再说这些场面上的话,把妹妹、妹夫

的恩情记在心里头就是。”

邓氏、曲长久、曲多都点头说是。

曲快手又跟曲氏、小邓氏再三叮嘱不得外传,而后去收拾行礼,这就满

怀喜悦的跟着李老实、李云青去了潭州。

当晚,曲氏就见到了分别二十日的曲快手,把她吓得以为曲家还是曲族

出了什么大事,得知曲快手当了从七品的军官,为曲家光宗耀祖,极为高兴

曲氏无比惊喜道:“炳哥,你从未跟我提过此事。”

李炳微笑道:“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我就向郝老哥推荐了咱们哥哥。”

曲快手怕曲氏拦着不让他去当监斩官,忙道:“妹妹,这是公事,你不

能多问。”

曲氏压根不喜欢说政事,就问起了曲家的近况。

曲快手简明扼要说了。

曲氏让奴仆将饭菜直接端到了偏厅,让曲快手一边用饭一边说话。

李炳始终坐陪,安静的听着兄妹说话,等曲快手用过饭,方道:“哥哥

,日后你在潭州军队任职,不能常回家与嫂嫂团聚。”

曲快手笑道:“我跟你嫂嫂老夫老妻的又不是刚成亲。不见面没事。”

李炳­干­咳一声,缓缓道:“按照朝规,武官从七品应配制的府邸。只是

潭州的府邸几乎都住着官员,没有你这个级别的府邸,就折给你每月三两银

钱,让你到外头租。”

曲快手喜道:“一月三两,一年就是三十六两银钱。”

这笔银钱等于是白得,他自是高兴。

李老实、贺氏夫妻带着龙凤胎进来见曲快手,坐到了一旁。

贺氏听到这里,跟曲氏低声道:“我姐夫四品武官,都没有府邸。朝廷

给他折了每月十五两银钱。”

李炳继续道:“哥哥,我寻思着给你们在潭州书院附近置座宅子,这样

你、长久和多郎都能时常回家,你与嫂嫂也能来看看珠娘。”

曲快手一听愣住了。

曲氏面­色­感激,很是动容道:“炳哥,你想得真是周全。”

曲快手抑制住心里的喜意,道:“潭州的房价太贵了,随便一座宅子几

百两银钱。这可使不得。”

“哥哥,你听我细细说完。”李炳坦诚道:“我给你们置的这座宅子前

任主人就是潭州一个从六品官员,明个就要斩首,家人已贬为军奴送往北地

,说起来是凶宅。朝廷抄了他的府邸,把他在潭州书院旁边的别院便宜卖了

。”

曲氏蹙眉头道:“凶宅能住吗?”

曲快手忍不住高声道:“我以前砍了那么多凶犯的脑袋,这宅子再凶能

凶过我?”

李晶晶忍俊不禁。

“哥哥,那我与珠娘就把此宅子送给你与嫂嫂。”李炳认人无数,早就

了解曲快手的­性­格,知他肯定不怕住此凶宅。

曲快手心里犹豫,问道:“你们怕是花了许多银钱?”

李炳笑道:“你是珠娘的唯一嫡亲的哥哥。我与珠娘如今得了富贵,送

你一座宅子是极正常的事。你就不要担心我们花了多少银钱。”

曲氏柔声问道:“炳哥,能不能先让道士在宅子里做场法事,再让哥哥

嫂嫂搬进去。”

李炳桃花眼眨都不带眨一下,解释道:“宅子已经找清云观的道士做过

法事。”

李晶晶跟李炳做了个鬼脸。她才不相信李炳这样的人会去找道士做法事

李炳忙跟曲氏补充道:“朝廷为将宅子卖个好价钱,特意派人找的道士

做法事。”

“那太好了。哥哥,你给嫂嫂带口信,我派马车去接她与小邓氏到府里

住,年前你们宅子收拾好了,就搬过去住。”曲氏面露灿烂笑容。

“好。”曲快手感激的热泪盈眶。

李晶晶等着曲快手去客房休息了,仰着小脑袋,大眼睛眨眨,笑道:“

爷爷,朝廷便宜的凶宅还有没有啊。”

“有是有,不过不多了。”李炳桃花眼微眯,显然是对李晶晶刚才拆他

的台不满意。

李晶晶喜道:“你让朝廷的人把宅子都卖给我吧。”

李炳挑眉道:“晶娘银钱这么多,给爷爷花点。”

李晶晶立刻解下腰间系的小香包,打开里面露出几块小碎银,委屈的道

:“我很穷啊,连月钱都没了。爷爷,你给我点银钱花花吧。”

李炳喃咕道:“我给了你百亩地。”

曲氏问道:“你买那么多凶宅­干­什么?”

李晶晶把小香包原自系好,伸出小手数着,一本正经的道:“­奶­­奶­,我

要送给离了道教以后都追随我的刘医师一座,还要给我、你和娘一人买一座

,这就四座了啊。”

“刘医师向你承诺了什么?”李炳目光里闪过惊诧。

府里每进一个新人,李炳都会派人去调查底细。

太清观的刘医师医术其实已达到大医师的水平,特别是银针术,比上回

何敬焱从白云观专门请来的道士大医师都要高明。

只因刘医师的师父在世时得罪了潭州清云观观主,连累他十几年来都被

打压。

刘医师能被广明子推荐给李晶晶,人品就不用说了。

李晶晶红润的小嘴上下开合,道:“刘医师今个刚写好了信派人送给太

清观石通观主。他还俗不当道士了,年前就把家里的老小从浏阳县接过来。

以后我去哪里,他一家就跟着。”

李炳夸赞道:“晶娘好福气,小小年纪,就有医师愿意追随你。”

李晶晶得意洋洋,笑道:“刘医师听我的话。他刚到府里,我派他去外

地迎接军奴。他毫不犹豫就去了。我喜欢用听话的人。”

李云霄立刻Сhā话道:“妹妹,我也听你的话。”

李晶晶反问道:“霄伢子,我不喜欢你,会给你银钱养活军奴吗?”

李云霄小声道:“我准备用压岁银钱还你。”

李晶晶摇头晃脑像是说件极寻常的事,“我准备给刘医师一个宅子,然

后过了年找潭州书院王爷爷,把刘医师的儿子弄进书院读书去。”

李炳笑眯眯道:“晶娘,你对外人都这么大方,对爷爷更得大方些。”

李晶晶装作没听见不接话了。

曲氏欣慰道:“­奶­­奶­有这么大的家住着,你不用给­奶­­奶­买了。”

贺氏惊喜道:“晶妹子还想着给我买呢?”

李晶晶抱着贺氏的胳膊,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要是爷爷跟爹爹做了

惹你们生气的事,纳了小妾什么的,你们就住到我送给你们的宅子去。”

“析产分居。”李云霄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好哦,带着我跟妹妹一

起吧。”

贺氏瞧着李炳哭笑不得的模样,柔声道:“晶妹子,你爷爷亲自的定的

家规,不准许纳妾。你爷爷是不会的,你爹爹就不知道了。”

李老实急道:“怡妹子,我岂会纳小妾。我这一辈子都只有你一个堂客

。”

家规对于他来说,有跟没有都一样。他有了贺氏这么好的堂客,才不会

瞧别的女人一眼。

“爹娘羞羞。”李晶晶小手刮脸。

贺氏未料到李老实当着长辈晚辈的面表白,闹得个大红脸,忙以有事要

处理退下了。

李老实紧跟着去追贺氏。

李晶晶特意走到李炳跟前,右手叉腰理直气壮的道:“爷爷,最少卖给

我四座宅子。”也不管李炳是否答应就拉着李云霄走了。

曲氏心情极好,等到洗漱之后上床歇息了,问道:“你给哥哥置的宅子

花了多少银钱?”

“五百两。”李炳在被子里握住了曲氏热呼呼的手,“我事先给敬焱打

过招呼,里面的家具都留着,光是这些就值千两,还不算宅子。”

朝廷这回卖了贪官宅子共有五十多座,头一轮卖了三十座,分为大、中

、小三种,大宅子五百两,中宅子四百两,小宅子三百两。

他给几个下属每人送了一座中宅子。

李立官职不低,送的是大宅子。

李北(望枫)是中宅子。另有几人是中、小宅子。

因着曲快手是他的大舅哥,家里四代同堂,是以送给他的是大宅子。

他想着曲氏在潭州没有亲戚朋友,这样安排曲快手一家能常来侯府瞧看

曲氏,曲氏也能常去看望曲快手一家。

曲氏心里更是感激,头枕在李炳的肩膀上,问道:“我能不能给哥哥嫂

嫂送两个奴婢。”

李炳轻声道:“宅子原本就带着四个下人。你明个可以跟怡娘先去趟宅

子,顺便瞧瞧四个下人是否本分,要是­奸­滑之辈,直接卖了。”

曲氏惊喜道:“这宅子竟是还带着下人,那太好了。”

次日曲快手穿上官服走马上任去了潭州军队,见了主官秦跃及手下士兵

第三日曲快手领了李炳的令,陪同湖南道都督郝业去了湘江乱石滩监斩

湖南王家眷及开朝余孽百余人。

十位刽子手站成一排,每人手举系着红飘带的长刀,连着杀了十几轮,

一百多颗人头滚落,血流成河,将乱石滩的石头染成恐怖的殷红­色­。

百余具尸体堆积成小山,士兵在柴木上浇了灯油点燃,将尸山烧成灰烬

观斩的百姓竟是多达万人,好些人都记住了连发号令十多次魁梧长着红

脸膛声音洪亮似钟的军官。

后来从潭州府传出这个军官是李炳的大舅子、开朝的刽子手,浏阳县十

几年前鼎鼎有名能止小儿啼哭的曲快手。

“开朝刽子手监斩开朝王爷家眷。”

“本朝重用人才,连开朝的刽子手都能当了军官,你我这样的要是进了

军营,必能得到重用,有个一官半职。”

湖南道的几位开朝的名士得知此事,就给李炳写了信推荐家里优秀的子

孙。

李炳立即上报朝廷,腊月初圣旨到了,大概意思是湖南道官府连经几次

大动荡,官员极缺,正值非常时期,特意授命他直接任命五品以下官职的权

力。

李炳便请着郝业一起,在都督府衙门设了一场考试。

考试内容与科考不同,考得是处理具体的公务、应急事件。

参考人员就是几位名士推荐的十几个子孙。考试成绩排名前三者都册封

为六品官员,余下的都是七品。

李炳与郝业将此事过程详细写了奏折禀报朝廷。

腊月的一日深夜寒风停了,天降大雪,白雪飘飘,到了次日腊八的清晨

雪停了。整个潭州府被白雪笼罩,放眼望去一片银白。

开国侯府炊烟袅袅,厨房里的四位来自北地的厨子半夜就开始熬腊八粥

,整整熬了八大锅。

浓郁的粥香飘漫整个前院,六个奴仆赶着两辆马车在厨房门前等候,少

时听到厨子吆喝,忙进去帮忙把大锅里的粥盛到半人高的大木桶,而后用木

盖盖好,再用油纸封了木桶缝隙,用绳子捆紧给粥保温。

卯时三刻,李家人、何敬焱、狄玉杰在各院饭厅吃上了热气腾腾软糯甜

香清香扑鼻的腊八粥。

李老实、贺氏用过早饭,领着龙凤胎去月静院请安。

贺氏特意给李炳说道:“爹,厨房已给虎奔军众位将士、府里的军奴送

去了腊八粥。府里的军奴住的远些,估摸着半个时辰后能吃上。”

李炳点头道:“你安排我放心。”

贺氏菀尔,道:“今个成衣铺的人过来给虎奔军将士量衣裤、鞋子,年

前就能做好,算是咱们府里过年对虎奔军的一点心意。”

李炳夸赞道:“做的好。”

跟随何敬焱保护李炳南下的一百名虎奔军,之前都住在太清观、太和镇

李家迁到潭州,虎奔军就住在了二十里外的军营。

前不久虎奔军跟湖南王军队作战伤了一半人。

李炳体恤虎奔军,就命令他们住进了侯府空着的两个院子,派李晶晶送

药,让贺氏吩咐厨房伙食多放油水,衣食住行颇为关照。

侯府的条件比军营的强十倍不止,虎奔军个个都感激李家人。

何敬焱感激道:“多谢。”

跟随他来潭州的将士都是亲兵,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他们个个都愿意

为他死。

以前他带着亲兵回长安探亲,便把亲兵安置住在王府里。

李家原先住在曲家村房间少,如今搬到侯府院子房间多,李炳借着他的

亲兵重伤,就让他把亲兵安置在侯府的院子。

李炳笑道:“你谢什么,青郎现在可是虎奔军的一员,府里住的将士都

是他的军友。”

李晶晶走到何敬焱跟前,凑上前瞧他的右脸颊涂着褐­色­药膏的两寸长狰

狞的伤口,小脸一板,气呼呼道:“你怎么不听我的话?你再练功剧烈运动

,脸就真的破相了。”

何敬焱目光望向别处,缓缓道:“一时没忍住。”

李晶晶左跨一步,非得让何敬焱瞧着她非常生气的小脸,瞪眼高声道:

“忍不住也得忍。不许你跟虎奔军将士住一起,你还是搬到月静院来吧,我

让爷爷­奶­­奶­盯着你。”

狄玉杰笑道:“小晶娘,郡王搬回月静院,我无事可做,我帮你盯着他

。”

“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李晶晶扭头望着脸­色­红润已经痊愈的狄玉杰

,嘱咐道:“你不许包庇他。”

狄玉杰信誓旦旦道:“那是。我巴不得郡王被小晶娘骂。才不会纵容他

练功。”

他在侯府住了些日子,跟李家人、何敬焱都熟了,说话随意些了。

他心里敬佩何敬焱少年大英雄身距高位却能守住本心十分自律。这样的

朋友他交定了,不想看着何敬焱破相,美玉有了瑕疵。

李晶晶走到狄玉杰身前,恍然大悟般笑道:“原来你很闲啊。”

“也不是很闲。”狄玉杰做扶额状,故意无奈摇头。

他的病痊愈了,李炳不知何故不让他走。

李晶晶摇头晃脑道:“你去年科考于几千举人之中夺了探花,琴弹的连

洪博士都夸赞,是有才的,那你每天上午教霄伢子读书、弹琴吧。”

狄玉杰目光幽怨,轻叹一声,道:“小晶娘,你一下子给我安排了两件

事。”

李晶晶眨眨眼睛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两件事不够啊?”

狄玉杰忙道:“够了。”

李晶晶点头笑道:“那我就把何叔叔与霄伢子都交给你了。”

贺氏在一脸惊喜的李云霄耳边小声道:“霄伢子,还不快去拜见狄师长

。”

如今她的­精­力大部分放在管家上头,以前在李家每天两个时辰教李云霄

读书,现在只有一个时辰,有时都顾不得教。

狄玉杰出身蜀地几百年的名门狄族,本人中了探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连李炳都夸赞他才华高。

他要是一心一意授业,效果肯定比她现在这样没功夫教李云霄强。

李云霄忙快走过去,正要鞠躬行礼,却听李炳高声道:“今个是好日子

,辰时是吉时。怡娘,你去安排一下,辰时举行拜师礼。”

李家的子孙,李炳只教了一个李云青,还是最近才开始的。两个儿子及

李云霄都没有教过。

李炳不是想教,而是他们没有学奇形遁甲、兵法、­阴­阳术、纵横术的天

赋。

“是。”贺氏起身朝狄玉杰道:“狄师长,是我想得不周到了。我这就

去安排。”

狄玉杰也不矫情,起身正­色­道:“霄郎是我第一个正式的弟子,我定当

倾囊相授。”

李云霄喜得上前抱住了狄玉杰,亲昵的拉住他的大手。

狄玉杰观察李云霄不是一天两天,这个孩子虽是顽皮贪玩,然孝顺十分

聪慧,最难得的是心存仁义品­性­非常好,只要用心教导,假以时日就能成才

拜师仪式简单而又庄重。

李云霄特意穿上新衣,呈上六礼芹菜、莲子、红豆、枣子、桂圆、­干­瘦

­肉­条,跪拜双手献茶。

狄玉杰赠给李云霄一块古玉佩,道:“君子如玉。为师希望你日后长大

了做一个如玉真君子。”

狄玉杰的年龄比李云青、李去病大几岁,由于早入仕途,显得比他们都

成熟。

他对事物的想法也常与人不同,有时言语过于犀利,只有了解的人知道

他这是真­性­情,毫不伪装,比世上伪君子强百倍。

他看中李云霄,也是觉得这个孩子说话直­性­子实在,与他相似。

李家见狄玉杰把随身带的古玉佩相赠,非常重视李云霄,都很高兴。

如此狄玉杰跟李家人的关系更近了些。

腊月中旬,李炳解除了侯府的禁令。

朝廷下旨册封李老实在户部任了正六品上的实职,派他驻潭州书院当监

理,主管开销收支。

李老实原先只是太清观一个小小的伙房帐房,帐本上面至多千两银钱。

这回何冬竟是让他去潭州书院管每年几十万银钱进出的帐本,实是对他

非常器重信任。

李老实得了贺氏的提醒,领旨当日就带着礼物去拜访潭州书院赵院长、

董副院长,回来后就告诉李家人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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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狄探花点拨长生 狄家入住侯府

“爹、娘,书院拨给我一座三进院子的府邸。”李老实脸上始终挂着笑

容,有些激动道:“董副院长非常热心,今个就直接带我去瞧了。这座府邸

是上任监理住过的,此人前年免职带着家眷返乡,府邸一直空着。”

李炳笑道:“这倒是巧了。我跟你娘正想着在书院边上置一座别院,方

便去病、霄郎会友。那就不用置了。”

李云霄大喜,拍手道:“哦,我可以去书院见小弟弟们了。”

李晶晶拉着李老实的手来回摇晃,抬头笑道:“爹,等着开春了,我要

去书院别院住几天,岳麓山里面有好多的药草等着我采呢。”

李老实摸摸爱女的头发,柔声道:“过了年你就六岁了,不能总在外头

采药草,这样的事交给府里的下人。”

李晶晶立刻掉下脸嘟着嘴不高兴。李老实心不由得软了,忙望向贺氏。

曲氏未等贺氏开口,便道:“我与你爹带着霄伢子、晶妹子过去住几日

。”

“娘与爹都过去住了,我跟长生自是要跟过去。”贺氏朝李老实使个眼

­色­,后者领会的笑道:“我那府邸三进的院子,每进十二间屋子,咱们一家

都去住也是够的。”

曲氏望向李炳,见他点头同意,这才直言道:“炳哥,咱们府里好得很

,就是太大了,不如三进的院子住着方便。”

“是啊。到时咱们家去了爹爹的府邸,­奶­­奶­想看我们,走几步路就行了

。”李晶晶初到侯府时,从自已的院子到前院,都得坐轿子,后来为了锻炼

身体,只要没有紧急的事,就步行过去。

她尚且如此,何况在曲家村生活几十年的曲氏,肯定是非常的不习惯。

晚饭时,何敬焱、狄玉杰得知了此事,恭喜李老实任了实职得了府邸。

狄玉杰特意将李老实请到书房里面对面坐下,开门见山低声道:“侯爷

,你担任的监理职务虽然只是六品官职,然主管书院几千师生每日衣食住行

所需的物品采购,手里权力很大。”

李老实洗耳恭听。

狄玉杰继续道:“你的前任监理是刘贵妃的堂伯。”

李老实听得一愣。

他没想到前任的背景来自后宫。倒是没细想,他任这个官职,他就是开

国侯,他爹是堂堂正一品太师天子极崇敬的卧虎先生,身份背景远强过前任

“刘监理免职之后,长安的各方势力都盯着这个职务,陛下­干­脆谁也不

任,让这个职务空缺下来。”狄玉杰瞧李老实的模样,就知李炳未曾告诉他

这些内幕,便将所知的一切都说了。

李老实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他回想今个见到四名下属时,他们的诡秘惊诧目光,想必未料到这个炙

手可热的肥差事让他得了。

狄玉杰肃容道:“李大哥,陛下任命你此职务,除去看在老侯爷的面上

,肯定还有考察你的意思。”

李老实感激道:“若非你提醒,我想不到这么深远。”

狄玉杰声音放得更低,推心置腹道:“做为臣子,我不该揣测圣意,然

我希望你能把握住这个极好的机遇。你­干­好了日后必会被陛下调到长安在户

部担任要职。”

李老实摇头,目光清明,缓缓道:“杰弟,我没有参加过科举,没有功

名,对以后去长安户部的事想从未想过,只想着如何­干­好眼下的差事。”

狄玉杰突然间朗笑,道:“难怪老侯爷不曾提点你,原来你除去自知自

明,还没有一点野心。”

李老实憨笑不语。

狄玉杰心里有所感悟,鼓励道:“当官无欲则刚,你没有欲望,自是刚强不

屈,没有空子让别人可钻。你肯定能不负圣恩,­干­好这个差事。”

李老实从书房里出来,又被何敬焱请了去偏厅。

何敬焱手指着穿着一身灰袍容貌丑陋生得五大三粗的洪老三,道:“李

大哥,他武功还算过得去,是他主动提出来,从明日起就跟随你与大嫂。”

洪老三跪下大声道:“日后任凭您与大夫人差遣,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

也去!”

吕道明上前踢了洪老三一脚,笑道:“你跟着侯爷、县主是享福,一点

凶险都没有,上什么刀山下什么油锅。快说点吉利的话。”

洪老三连忙改口道:“下官日后跟着侯爷、县主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享大

福。”

吕道明嘴角直抽,喝道:“你以为是侯府是强盗窝,说得什么混帐话。

“快莫为难洪大哥了。”李老实很是高兴,双手扶起洪老三,道:“我

手里有四人足够用了。我夫人主管府里的大小事务,你就在她跟前听令。”

洪老三站起来咧着大嘴高兴的道:“侯爷,我听你与大夫人的安排。”

何敬焱道:“李大哥,洪老三原来在虎奔军任的是七品官职,我已跟郝

都督打了招呼,把他的军籍调到湖南道,官职不变,跟李北(曲雨夫君望枫

)一个军营。”

李老实道谢之后,关切的道:“洪老三,眼下要过年了,你回长安跟家

人团聚,等着过了年把他们都接过来。”

洪老三很是感激,道:“侯爷,我现在孤家寡人,没有家人。”

吕道明惊问道:“你在长安不是有个婆娘的吗?”

洪老三目光有些黯淡,扭头道:“我跟她和离了,过错在我不在她。她

肯定再嫁了,我还回长安­干­什么?”

吕道明摆手道:“那就算了。那­妇­人生得黑胖,你跟她和离,她就离了

,对你一点不留恋,你别再想她。”

洪老三忙大声辩解道:“我没有再想她。”

吕道明瞪眼道:“屁话,你不想她,怎么为她守身,不找一个成亲!”

洪老三叫道:“谁为她守身了。我大腿的箭头没取出来之前,不能再娶

!”

何敬焱冷哼一声制止两人吵架似的说话,请李老实把洪老三带去见贺氏

吕道明等着两人走远了,笑道:“这小子知恩图报,倒是个好的。”

何敬焱肃容道:“我师父有要事交给你与李北。你应下之后今夜就出发

。”

吕道明惊喜道:“侯爷可是要我与李北潜伏去匈奴皇朝?”

他实在是太崇拜李炳了,此生没有当细作到敌国窃取机密的经历实是遗

憾。

何敬焱反问道:“青城都已收入我们手中,还去匈奴皇朝做甚?”

吕道明眼睛贼亮,“西北还有几个城府未打下。”

何敬焱不想打击吕道明的热情,道:“你去了,我师父自会告诉你。”

他在虎奔军有两位副将军,吕道明是其中之一。

吕道明道士出身见多识广,­性­子豪爽直率,外粗内细,应变能力非常强

他回长家探亲或是执行任务愿意带着吕道明。

腊月二十,潭州府­阴­天小雨,进入浏阳县境内天气晴朗。

曲家祖孙三人坐着侯府的马车回了曲家村,宣布了曲快手已是七品军官

的喜讯,而后向曲族长辈辞行,带着­妇­人婴孩把家搬到了潭州书院五里外的

一座三进的宅子。

四个上了四十岁的奴仆都是憨厚勤快的人,不然也留不下,会被贺氏打

发卖掉。

他们早就得了口信,新主子今个要来,将宅院里外都打扫收拾利落,站

在大门前等着瞧到侯府的马车,就放起鞭炮。

曲多的小儿子听到鞭炮声吓得大哭,小邓氏忙哄着他。

邓氏下了马车瞧到刷了白粉高达八尺的围墙,再看到门前两个大石狮,

门匾上写着“曲府”二字,四个奴仆跪地相迎,顿时喜不自禁。

“夫人,瞧瞧妹妹妹夫送给咱们的家。”曲快手携着邓氏的手大步流星

进了大门。

前院院子大约半亩地,地面全部铺着一样大小的青石,仔细瞧去青石上

还雕刻有吉祥小兽的图纹。

院子两侧植着桂花、玉兰、青竹、梨树、桔树及盆栽花卉。

三进的院子每排八间,每间都置着红木家具,大厅还摆着瞧着有些年头

的古董花瓶。

后院有个小花园,两排砖瓦屋设着两间厨房、四间杂房、两间奴仆房,

竟是还有一个马厩。

“实是好。”邓氏来之前已听曲多描述过了,然而远不如亲眼所见来得

震惊,只是这样的宅子还有养着四个奴仆,每年要花不少银钱,心里隐隐担

忧。

曲快手笑道:“我如今每个月军饷十五两,朝廷补的府邸银钱每月三两

,我再寻点事做,每个月能得个十两,这就有二十八两。”

邓氏惊喜道:“这就一年能有三百多两银钱了?”

“可不是吗。妹夫说过些日子再……”曲快手说到兴奋时,险些说漏嘴

,忙打住不说了。

邓氏就算没见识,听得出曲快手话外之音是大好事,大喜道:“那可太

好了。”

“不过,妹夫再三强调,我们不能收外人送的任何银钱物品,若是收了

出了事惹了祸,原自搬回曲家村去。”曲快手特意提高了声音,让跟在后面

的儿孙都听见。

他刚到潭州不到半月,就被十几波人送宅子、银钱、美女、古董、珍宝

拉拢。

他只是个七品小小武官,在军营里管着一小队五十人,屁大点的权力。

他自是知道这些人冲的是他是李炳的妹夫这个显赫的身份,而不是小小

武官。

他已是知天命的人,不是毛头小伙子,知道分寸有原则,李炳提了他官

职又送了宅子,不能给李炳扯后腿脸上摸黑,让曲氏为难。

他一件礼物都没收,美女瞧了也退了回去。

他做了这些事心里踏实。李炳夸赞他守得住本心,能堪大用。

邓氏向来以曲快手为天,忙收了笑容,承诺道:“你不在家里,我与孙

媳­妇­什么外人都不见。”

曲快手回头望向曲长久与曲多,大声道:“你们听到没。”

他当了军官,声音更加洪亮,身上彪悍的气质里多了些威严。

曲长久与曲多点头答是。

邓氏要先去看厨房,小邓氏也想去瞧瞧以后常要呆着的地方。

“去厨房做甚?日后你们不用做饭。”曲快手笑道:“家里的奴仆,做

饭甚是可口,今个晚上你尝了就知晓了。”

一家人坐在生着炭火的温暖大厅说话。曲快手跟军营请了两天假搬家,

后个才回去。曲长久、曲多的书院停课放冬假,从现在至一月底都能在家里

邓氏目光落在桌上瓷盘里的稀罕水果,问道:“这圆圆灰­色­的是东西是

什么果子?”

“荔枝。那是芒果。”曲快手笑道:“妹妹、怡妹子知道你们来,特意

让奴仆送过来好些新鲜吃食。”

奴仆在大厅门外高声禀报道:“老老爷、老老夫人,侯府的霄世子爷来

了,还带了许多礼物。”

曲快手笑道:“霄伢子来了,快请他进来。”

李云霄­肉­呼呼肌肤白­嫩­的小脸红扑扑,大眼睛乌亮有神,戴着狼毛帽子

,穿着紫­色­长袍,披着青­色­金丝绒斗篷,蹬着鹿皮短靴,身后跟着两个少了

半耳的奴仆,进来跟曲家人行礼。

邓氏瞧着小家伙气质变化很大,已成了小小的贵公子,若不是打小看着

他长大,真不敢跟他说话。

李云霄朗声道:“今个本来我爷爷、­奶­­奶­都过来的,想着你们刚搬过来

,有许多行李要收拾,再者我师父的家人从千里之遥的蜀地过来,要给他们

接风,就改在明个过来。”

“自家亲戚,何时来都行。”曲快手无所谓的挥挥大手,问道:“狄师

长的家人都来了谁?”

李云霄嘴角上翘,笑道:“来了十个人啊。我师公、师婆、师伯、师伯

娘、大师叔、小师叔、小师姑、大师哥、二师哥、小师妹。”

曲长久惊叹道:“蜀地至潭州两千多里地。如今冬季一路不是雨就是雪

。你师长家的家人真是辛苦。”

“是啊。”李云霄起身朝曲家人鞠躬行礼,道:“外面有我家送给你家

的礼物,这些礼物里面有我师父家人从蜀地带来的特产。我这就回去了。”

“快回去陪你师父家人。”曲快手挥手让曲多送李云霄出门,特意高声

道:“替我家向你师父家人问好。”

曲家的奴仆把礼物从外头走廊搬到了大厅,一样样拿出来给邓氏瞧,需

要入库的就登记在册,不需要的就放到一边。

曲家人瞧着有过年的物品应有尽有,便连新衣服鞋子都是按着各人的尺

寸定作好的,更是感激李家。

曲快手跟家人笑道:“妹妹、妹夫家如今是怡妹子主事。”

“怡妹子做事一直特别细心周到。”邓氏摸着手里的铁绣红­色­绸缎新裙

,爱不释手,笑道:“这颜­色­以前我可不敢穿,如今我也是军官夫人,又住

在潭州,也要穿一穿。”

林氏是邓氏儿媳,林氏去世了,邓氏无需为她穿素­色­。

小邓氏已把小儿子哄睡了,进了大厅瞧到这么多的礼物,都有些傻了。

她的大儿子正吃着红通通的苹果,腮帮子鼓鼓的,跑过来仰头拉她的手

,美滋滋道:“娘,你吃这个果果,甜。”

小邓氏惊诧道:“大冬天竟有苹果。”忍不住蹲下咬了一口,清香脆甜

,汁水丰富,十分可口,比太和镇卖的秋苹果好吃几倍。

“这是你姑姑姑夫一家送给你的新衣裙、鞋子。”邓氏指着放在桌上一

堆礼盒里的两个盒子,笑道:“我刚才打开瞧了,是两身素­色­的长裙,用的

是上好的绸缎,鞋子米­色­锦面,手工­精­致又极好,你过年穿最好了。”

曲快手瞧着小邓氏喜得话都说不出来,心道:若是孙媳­妇­能有怡妹子三

成能耐就好了。罢了,孙媳­妇­为我们曲家生下两个小曾孙就是立了功劳。

他又望向穿着灰袍显得比他还老气的曲长久,心道:如今家里条件好了

,儿子的压力没那么大,等过了后年,儿子中了举,一定给儿子寻个过日子

贤慧的好儿媳。

侯府前院迎客厅里坐了李、狄两家人。何敬焱与狄玉杰是好友,敬着狄

玉杰的爹娘,请他们坐下李炳夫妻下首。

狄玉杰给狄家写信报了平安,可是狄家人仍是不放心,此次除了狄玉杰

的爷爷­奶­­奶­,其余的人都从蜀地狄族出发,长途跋涉看望他。

狄玉杰的爹狄江、娘欧阳氏都是年过四旬之人,都是满头乌发,保养的

很好,瞧着像三十几岁。

狄玉杰的大哥狄玉仁二十六岁,容貌不俗,气质儒雅。

大嫂段氏比狄玉杰大七岁,容貌清秀,也是出自蜀地拥有几百年历史的

名门。

弟弟狄玉敏十三岁,容貌七分似狄玉杰,是个俊美爱脸红腼腆的少年。

小妹狄玉蓉十岁,长相随了欧阳氏,容貌没有三个哥哥出众,可是一双

凤眼非常明亮有神,看着就是个聪慧过人的小姑娘。

大侄子狄震六岁,二侄子狄丰四岁,小侄女狄筝三岁,都是狄玉仁与段

氏所出。

狄家人一路上担心着狄玉杰的伤势,着急赶路,每天只睡三时辰,如今

亲眼见到本人脸­色­红润、说话底气十足,这才放下心来。

狄玉仁是长子,素来细心考虑周到,收到欧阳氏的眼­色­,立刻以方便为

借口,拉着狄玉杰去了不远处的客房,正­色­道:“脱衣让我瞧瞧你的伤口。

狄玉杰在家里最怕就是这个冷面大哥,小时候大哥总是抽查他的功课,

对他特别的严厉。吱唔道:“天冷会冻着我。”

狄玉仁板脸喝道:“脱!”

狄玉杰唯有脱了衣服露出胸口的伤疤。早知如此就该接受李晶晶的好意

用了去疤膏。

狄玉仁面­色­凝重,剑眉深锁,手指颤抖去摸伤口,失声道:“离心脏不

到二指距离,你此次真是命大!”

狄玉杰忙道:“不会再有下次。”

狄玉仁亲自给弟弟穿上衣服,语重心长的道:“杰郎,你好好的在书院

当师长就是,家里不求你做大官,别的事不要掺合。”

狄玉杰见狄玉仁热泪盈眶,心里很是温暖,忙道:“大哥,这次我疏忽

了,日后不会如此。”

狄玉仁问道:“这么重的伤,谁救了你的命?”

狄玉杰便将整个事件前后过程简明扼要的说了。

狄玉仁扭头抹泪,目光感激,缓缓道:“去病侯爷、晶县主是我们家的

大恩人。”

狄玉杰点头,正­色­道:“王大医师说,他在长安时遇到几起类似的事,

用尽办法都未能保住患者­性­命。”

“你这条命是李家给的。”狄玉仁等着情绪缓和些,这才与狄玉杰去了

迎客厅,脸上挂起浅笑,跟狄江、欧阳氏道:“我瞧了二弟的伤口,在小腹

处,已经痊愈。”

狄玉蓉见狄玉仁眼角湿润,立刻猜到他在为狄玉杰隐瞒伤势,不由得心

里担忧。

李炳等着李云霄从曲家返回、李云青从外面办事回来,就请着狄家人去

饭厅用晚饭。

狄玉蓉特意拉着狄玉杰走到最后,问道:“二哥,你说实话,伤口在何

处?”

狄玉杰手指了一下胸口。狄玉蓉惊得差点失声叫出来。

狄玉杰低声道:“我当时吃了去病侯爷赠的保命丸保住­性­命,而后被晶

县主、王大医师取了Сhā在胸口的匕首。”

一瞬间,李去病清瘦的背影落在狄玉蓉眼里变得高大宽厚起来。

当晚,狄玉杰与狄家人住进了侯府的云中院。

狄玉杰自去年上长安赶考至今,两年未回过家,此次家人跋涉两千里来

探病,内心十分欢喜又有些愧疚。

“你爷爷、­奶­­奶­原是要来的,临行头一天你爷爷受了寒患了小病,我就

拦着他们,把他们送到了你二叔府里。”狄江个子不高矮,剑眉直鼻,四十

几岁了仍是个美男子。

段氏目光慈祥,柔声道:“我们在来的途中已收到了族人的信,知道你

的病是晶县主与王大医师治好的。明个我们全家去书院拜谢王大医师。”

狄玉杰道:“娘,书院休冬假,王大医师带着家人回老家不在书院。”

“那我们就呆到王大医师回潭州,拜谢他之后再离开。”段氏见夫君狄

江点头,接着道:“我们一大家子人在侯府住时间久了不太好。”

狄玉杰便道:“爹、娘,侯爷一直留着孩儿不让出府,想必是有要事,

只是时机未到不能说。孩儿不能离开侯府。”

狄玉仁开口道:“卧虎先生一家人都很好。杰郎是霄世子正式认下的授

业先生。我们在潭州没有任何亲戚,如今关系最近的就是卧虎先生家,不如

就应了卧虎先生的盛情邀请,在侯府住下过年。”

“不错。”狄江点头赞同大儿子的意见,微笑道:“卧虎先生是举世无

双的国士。天下人无不敬佩他。我们能跟他家交往是幸事。”

狄筝跑到狄江跟前,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爷爷,我好喜欢晶姐姐,

她身上有特别好闻的药香,会说我没有听过的故事。我要留下来跟她玩。”

狄丰连忙道:“我喜欢晶姐姐。我还喜欢霄哥哥。我也要留下来。”

狄震低头不吭声。

今个李云霄一见他就比学问,他在族里同龄小童里面学问是好的,毫不

犹豫应下,结果竟是输了。李云霄让他叫哥哥。可是他比李云霄大一岁,哪

里开得了口。

狄江搂着二孙子、小孙女笑道:“我们都留下来,就在侯府过年。”

狄玉蓉面露喜意,好不容易遇到见多识广的李晶晶,能说到一起去,才

不管她的身份晚辈,多住些天就能跟她交个朋友。

因狄家人一路奔波极累了,只说了一会儿话就感觉到十分困顿,狄玉杰

忙请着他们去歇息。

戌时三刻,月清院前院的一间卧室里,角落置着两个炭盆,温暖似春,

烛火通明,印着几个顽童在河边嬉戏图案的古董瓶里Сhā着梅花,花香四溢。

李晶晶坐在梳妆台前,由李喜解了发鬟将乌发梳散,正要洗漱歇息,就

听得外面传来狄玉杰急促的叫声,“晶娘,我嫂嫂突然间晕厥,刘医师去了

诊断后,说需要你亲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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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段氏险些失儿 李炳意定去病亲事

“我马上就去。”李晶晶听了高声答复,赶紧起身接过李欢递来的浅紫

­色­外裙穿上,又披了紫­色­用银线绣有云层月亮图案的斗蓬,匆匆出了卧室。

月清院的大门被守门的两个婆子打开,狄玉杰急匆匆的走进来。

望月从药室提了小篮子站在院子里,望莲抱起李晶晶迎上一面焦急担忧

的狄玉杰。

“跑着比坐轿子快。我们快去。”李晶晶说完,望莲脚下加速跑出了月

清院,狄玉杰顾不得细说撒开两腿跟在后面跑。

月清院离云中院路程快两里,沿途青石路上黑呼呼,四人摸黑往前冲。

狄玉仁与段氏的卧室里除去狄江、狄玉敏外,其余的狄家人都在。

段氏穿戴整齐躺在床上已经醒过来,眼睛含泪,一脸疲惫悲痛。

她的三个儿女懂事的坐在床边,都是目光十分关切的望着她,没有一个

哭闹。

刘医师站在床边蹙着眉头,见到李晶晶像看到救星,连忙迎上前,请她

到一旁,俯身低声道:“晶县主,狄大夫人有了快一个月的身孕,脉像显示

胎儿不保,马上就要落了。”

孕­妇­这样的脉像,他在太清观时诊得多了,大人无事,胎儿却是保不住

此类脉像大药师广明子的药是救不了胎儿,只期盼李晶晶有没有药救了

李晶晶刚才来的路上猜测过段氏的病,唯独没想到是要落胎。

这样的事都是­妇­人的隐秘,难怪刘医师不方便让段氏小叔子身份的狄玉

杰转话。

她走上前给沉浸在失子悲痛自责中的段氏把脉。

狄玉杰见狄玉仁神­色­悲伤,急问道:“晶娘,我大嫂患得怎么病?”

“旅途疲惫,导致身体虚弱。”李晶晶抬头迎上狄玉杰焦急的目光,见

他表情立刻变成愧疚自责,接着道:“我有话要问婶婶。你带着屋子里的男

子这就到大厅里去。”

狄玉杰对李晶晶无比信任,立刻带着大哥、两个小侄儿出了卧室。

刘医师见李晶晶挥手,便服从的跟着出去将门关上。

卧室里都是女子,李晶晶这才趴在段氏的耳边小声问道:“婶婶,你刚

才昏厥之前是不是小解过?”

段氏点头,忍不住哭道:“我小解时借着灯光看到里裤有血迹,这才慌

神昏厥过去。”

她生过三个孩子,很有经验,断定流血不是来月经而是落胎。

虽说她已有了三个儿女,但是家境富裕,生活过得幸福,儿女多多益善

这个孩子到来是个意外,可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李晶晶蹙眉问道:“血迹多吗?”

段氏痛声道:“红豆大,五处。”

欧阳氏一直坐着守在床边,心里一痛,本就憔悴的面­色­瞬间苍白,喃喃

道:“我的小四孙没了吗?”

段氏瞧着婆婆抹泪,呜呜哭道:“娘,都怪我,我太疏忽大意。我以为

月事没有来是由于疲劳所致,压根未想到怀了仁哥的子嗣。”

“不怪你。”欧阳氏连忙道:“都怪我跟你爹着急赶路,把你给累着了

。”

狄玉蓉低头难过的道:“我的四侄儿就这么没了?”

三岁的狄筝见她与欧阳氏都哭了,心里很害怕,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站在屋门的狄玉仁听到老娘、爱妻、娇女的哭声,焦急担忧的高声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

段氏一听夫君的声音,更是悲痛,哽咽道:“仁哥,我们的未出生的孩

子没了……我对不住他,也对不住你。”

狄玉仁一听此话愣住了,万万没想到妻子怀了身孕。

他们出蜀地之前,特意让家族的医师瞧过身体,未曾说段氏怀孕。

他只有段氏一个妻子,夫妻关系极好,不然段氏怎么会有两儿一女。

他清楚的记得段氏的月经日子,细想起来,可不就是一个月未来了。

那么段氏腹里的孩子因是临出蜀地的前几天有的。家族医师查不出来是

因为孩子刚怀上日子太短。

这个孩子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可是要说责任,他应该负主责才对。

狄玉杰就站在狄玉仁旁边,表情深深愧疚,心情十分沉重的道:“大哥

、大嫂,我对不住你们。”

他要是谨慎些,湖南道都督出事那几日离开书院躲起来,就不会被潭州

长史一伙人派出的凶徒刺成重伤。他的家人就不会担心的从蜀地赶来。他的

大嫂就不会落胎。

原本亲人相逢是喜事,却因段氏要落胎变成了悲事。

卧室里面李晶晶左思右想之后,扯扯段氏的衣裙,高声道:“婶婶,刘

医师可说过你肚子里的小弟弟、小妹妹没了的话?”

段氏摇头哭道:“没有。”

“那你哭什么啊?”李晶晶继续道:“你哭得这么伤心,把肚子里的小

弟弟、小妹妹吓坏了。”

段氏忙止了泪水,双手小心翼翼放在肚子上,喃喃道:“我的孩子还在

吗?”

“在啊。”李晶晶菀尔,起身从小篮子里取了小瓷瓶,原自走回床边,

小声道:“婶婶,我给你吃一粒保胎丸,试着先把小弟弟、小妹妹保住好不

好?”

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是因为前几天回瑃药府里的保命丸、续命回气参

丸被李炳好说歹说都要走了。

保胎丸的药效自是不如保命丸好,不过里面新添了含了回瑃药府的人参

,比药铺售卖大药师制的保胎药药效强多了。

段氏问道:“保胎丸是你制的?”心说:她是大药师,可是只有五岁,

怎么可能制出成年­妇­人保胎的药丸。即然刘医师诊断我腹里的孩子还在,不

如去潭州的大药铺购买大药师制的保胎药。

李晶晶点头道:“是啊。我用的是古方子,保胎丸没有任何负副用,给

我大姨吃过的。”

段氏犹豫不决时,狄玉蓉果断的道:“大嫂,晶县主制的药药效极好,

你快听她的把药丸吃了。”

狄玉杰隔着门听到小妹的话,连忙叫道:“大嫂,你一定要听晶县主的

话,她让你­干­什么,你都听着。”

狄玉仁一着急大叫道:“晶县主的药能救了杰郎的命,她制的药定是好

的,你快听她的吃了。”

“我这就吃。”段氏眼帘低垂,从李晶晶白玉般的小手掌里拿了一颗土

­色­绿豆大的药丸放进嘴里,又喝了欧阳氏递过来的温水。

欧阳氏抹掉了眼泪,劝慰道:“太师伤成那样,吃了晶县主的药都能好

了。你吃了晶县主的药,我的四孙孙一定能保住。”

狄筝眼泪汪汪,小声问道:“娘,我要有小弟弟、小妹妹了吗?”

段氏愁眉苦脸道:“不知他能不能保住。”

李晶晶又从小篮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望向段氏,柔声道:“婶婶,你

一路上都没有好好歇息。我给你吃点宁神粉,你好好睡一觉,明早我与刘医

师来给你诊断。”

段氏这么忧心忡忡,肯定会影响胎儿,不如让她吃了宁神粉睡一大觉。

狄玉蓉接过碗给段氏喂了吃了,转身放下碗,再看段氏竟是已经闭眼睡

着了。

“就让她这么睡着。她最快也要明早醒来。”李晶晶阻止欧阳氏给段氏

脱衣,让狄玉蓉把被子拉开给段衣盖了。

这一晚狄家除了段氏与三个小孩子,其余人都未睡好。

狄玉仁更是不解衣带坐在床边守着段氏。

次日早晨,李晶晶与刘药师一起来给仍在睡觉的段氏把脉。

刘药师面露微笑道:“晶县主药到病除,患者­精­神气良好,腹中胎儿也

保住了。”

狄家人听了喜出往外,忍不住笑出声,把段氏吵醒了。

段氏睁眼第一句话就问道:“我腹里的孩子保住了吗?”

狄玉蓉笑道:“嫂嫂,我的四侄子、侄女保住了。你放下心来。”

段氏喜极而泣,感激的望向李晶晶,非常动容道:“晶县主,你救了我

的四儿一命。”

“晶县主不但救了我二儿一命,还救了我四孙一命。”狄江昨夜已看过

狄玉杰伤口,知道了全部过程,内心对李晶晶感激不尽,上前鞠躬行大礼。

李晶晶闪到狄玉杰身后,笑道:“不用谢了。杰叔叔是我二哥的师父,

我救他是应该。小弟弟、小妹妹跟仁叔叔、婶婶有缘份,命该保住。”

段氏高兴激动的道:“仁哥,这个孩子与我们有缘。”

狄玉仁眼睛布满血丝,握着段氏温热的手,点头笑道:“还真是如此,

明年他(她)出生,无论男女,名字就叫狄潭。”

狄玉杰跟家人嘱咐道:“此事关乎晶县主的名声,莫对外说了。”

“我饿了啊。你们不饿吗?”李晶晶眨眨眼睛,又道:“杰叔叔,你们

吃过早饭,都去补眠,下午我再来给婶婶送些安胎粉。”

狄家人顿感困意袭身,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听了李晶晶的建议,都去

用早饭,而后全部吃了点宁神粉去歇息。

李家人知道段氏差点落胎的事,都道是好险,此事要是早发生一天,见

不到李晶晶就没有保胎丸,胎儿就保不住,一条小小生命消失了,狄玉杰会

因此事终身愧疚。

李炳特意跟曲氏道:“狄族在蜀地名声极好威望很高。狄家人家规甚严

,男子三十无子方能纳妾,女子不能与人为妾。”

曲氏听了只是道:“没有咱们家的家规严。”

贺氏眼睛一亮,瞧了一眼正在跟李晶晶说话的李云霄,想到狄筝可爱的

小模样,笑道:“爹,不如多留狄家住些天,等着段氏诞子做满月子,再让

他们走。”

李炳让贺氏领着龙凤胎去偏厅等着,直接跟曲氏道:“珠娘,去病过了

年就十二岁,我昨个瞧着狄家的蓉娘不错。我们李家没有什么底蕴,若能跟

狄家做亲家,是件幸事。”

曲氏扬眉笑道:“炳哥,原来你想让去病娶了狄师长的小妹妹蓉娘。那

我这些天就去探探狄家的口风。”

李炳面带微笑道:“若是蓉娘未定亲,狄家又有意,我们立刻把亲事定

下来。”

原本他是要等着到了长安,才给李去病定亲事,如今遇到好的小娘,就

不想错过。

曲氏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多年前大儿子的亲事就是李炳决定的,娶了贺氏这么好的长儿媳­妇­,曲

氏被曲家村无数婆婆羡慕。

如今二儿子的亲事,曲氏自是毫不犹豫的听从李炳安排。

夫妻俩带着儿孙乘着马车去了曲家贺喜。

邓氏与曲氏姑嫂相见甚欢,说到激动高兴时竟是都流出喜悦的泪水。

当年邓氏从深山嫁到曲家,以为一辈子就是刽子手的堂客,被人瞧不起

,谁料到托妹妹妹夫的福,曲快手做了军官,她成了军官夫人,举家搬迁到

潭州。

曲氏因着曲家名声不好嫁不出去,谁能料到她一嫁就是名气天下的国士

卧虎先生。

小邓氏见到曲氏气质变化不小,待见到雍容华贵大气美貌的贺氏时,竟

是不敢认了。

贺氏当了数月的主母,管着侯府大小事情,自是有了威严,又穿戴着与

品级相符的衣裙首饰,小邓氏不由得心生自卑。

两家人热闹的吃完饭,门奴禀报邻居李北的夫人带着外甥与侄儿求见。

曲快手跟曲氏笑道:“我昨个才知道,雨妹子的家就在旁边!”

“义哥哥。”李云霄欢喜的跑了出去,将抱着儿子李怀恩的曲雨与提着

一篮子红­色­对联窗花的曲义迎了进来。

曲雨与曲义向众人鞠躬行礼。

曲氏瞧着曲雨气­色­还算不错,接过睁着小眼睛还没长开的李怀恩,脸上

立刻露出慈爱的笑容,却是嗔怪道:“天气­阴­冷,你就莫抱着恩伢子出门了

。”

曲雨柔声道:“原本我是让义伢子过来,义伢子走出门,正好瞧着您们

下马车,赶紧回去告诉我。我就厚着脸皮过来。”

曲氏逗弄着李怀恩,抬头道:“什么厚着脸皮,你是我的堂侄女,又是

李北的堂客,侯府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着。”

曲义把篮子双手交给邓氏,郎声道:“邓­奶­­奶­,对联是我爷爷买的,窗

花是我姑姑亲手剪的。”

邓氏拿起了红纸剪出的五谷丰登图案的窗花,赞叹道:“雨妹子的手在

村里妹子里头数一数二的巧,瞧这窗花剪的多漂亮。”

曲快手高兴道:“回头过了小年,除了多伢子的房间,其余的房间都贴

上。”

曲多、小邓氏在孝期,不能用红­色­的物品,便是窗户贴窗花也不行。

李晶晶好久没有见到曲义,见他不再目光怯生生的看人,变得大方得体

些了,笑问道:“你在潭州学堂读书读得怎么样?”

曲义忙答复道:“我来的时候,潭州学堂放冬假了,要二月初才恢复上

课。”想想继续道:“我这些天会跟着爹娘去田地教军奴种药草。我在田里

常能看到正伢子。”

李晶晶的药田离此处不到三里路,曲正一家人与二十户军奴都住在良田

旁边新建好免租费的平房。

曲义家人去药田来回走着就行。

李晶晶笑道:“正哥哥一家人跟我说了,过年不回村了,到时你可以去

找他玩。”

曲雨低头道:“刘喜娘的家就在一里地外,我爹娘去集市买菜菜时常碰

到她爹娘。她儿子准备开春考潭州书院。”

邓氏笑道:“这下好了,有几家能串串门走动一下。”

曲快手征询过李炳、曲氏的意见,这才派奴仆去曲雨家,把刚买了年货

回家的曲义爷爷、­奶­­奶­田氏请来,又等着一个时辰,把从药田回来的曲义爹

娘叫来。

三家人坐了几桌热闹的用饭。

李怀恩乖的很吃了­奶­水,把他放在卧室里的床上跟曲多的二儿子一起躺

着也不闹。

李炳特意跟曲雨嘱咐道:“北郎出了公差过年不回家,你带恩郎受累,

家里若有事情,就立刻到府里来,找谁说都行。”

曲雨十分感激,连声道谢。

曲义一家人走后,李炳跟贺氏道:“你与长生给李北找的这个妻子不错

,心灵手巧会过日子还特别本份。”

这几天李老实白天都在潭州书院看帐本,黄昏才回来,今个也是如此,

没有来曲家。

贺氏菀尔,缓缓道:“爹,原先我们不知李北是您的下属,只是想着他

经常不能回家,需找个能守得住娘家也能帮得上忙的堂客,这就给他说了雨

妹子。”

李家未搬到潭州时,李北成了军官的事就在曲家村传遍了,族里未出嫁

的妹子非常羡慕曲雨,更别说外村,简直是妒忌死了。

曲雨的前夫再一次成了别人嘲笑的目标。原来曲雨前夫一家竟是跟人说

曲雨不旺夫。如今李北当了七品军官,事实证明曲雨十分旺夫。

下午,李家出了曲家,直接去瞧看了李老实在潭州书院里的府邸。

按照朝廷的制度,城府里从六品官员的府邸至多两分地,若是建在城府

外头,面积要大几倍。

李云霄只看了几眼便迫不及待的要带着奴仆去找小伙伴。

几天前,贺氏带着他与李晶晶来书院看望洪博士一家人。他拉着洪志远

出府跟小伙伴匆匆见了一面。

“今个晚了不许去了。下次再说。”贺氏忙出言制止。

“过了二月,咱们家都搬到这里,你能天天见到他们。”李晶晶将嘟着

嘴生气的李云霄拉到跟前,悄声道:“这两天狄叔叔家里来人,停了你的课

,你再闹娘回去就让狄叔叔给你布置功课。”

李云霄忙道:“好妹妹,要过年了,潭州学堂、学院都休课了啊,还让

我做什么功课。”

李晶晶见李云霄老实了,带着他挨个瞧看房间。

这座三进的宅子依山而建,座南朝北,比不得国公府别院,比曲快手的

新家强些,房间又大又多,夏天应该很凉快。

李家人正高兴说着话,外头传来一个男子焦急浑厚的声音,“侯府里来

了几个重伤等死的军奴,刘医师让我请小姐回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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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工作非常繁忙,还要迎接上级检查,弄得焦头烂额。回到家里仍

是坚持写文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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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军奴打狼被熊伤 晶晶分丸救两命

李家人一听是洪老三的声音,又说的是人命关天的事,都从大厅走出去

洪老三穿着灰袍黑靴,大冷的天急的额头都是汗,急匆匆禀报道:“老

老爷、老老夫人,府里住在湘江寺附近山脚下的军奴被熊袭击打成重伤,半

个时辰前管军奴的二管家将这些人送到了府里药楼。刘医师让我来请小姐回

去,我骑马到了曲老老爷被告之都到了潭州书院,这就赶紧过来。”

朝廷赐给侯府的田地、山,从太清观一路到湘江寺。

北地迁来的军奴除去分给李去病与龙凤胎,其余的每隔十里安置三十户

,在太清观、湘江寺山脚下都有。

李去病诧异道:“潭州附近竟是有了熊。”

曲氏一脸担忧,忙问道:“几个军奴受了重伤?”

洪老三答道:“一共来了七个人,下官瞧着有三人伤势很重,另外四个

略好些。”

李晶晶蹙眉道:“这么多人受伤。一定是头大熊。”心道:回瑃药府里

今个早上才出了一粒保命丸,三个人重伤将死,不够用的。

“眼瞅着过年,竟是出了这样的事,有患者的几家人都过不好年。”贺

氏长叹一声,道:“晶妹子,救人如救火,你这就跟洪叔叔回府。”

她心里想着的是若有军奴死了,如何处理好后事。

李云霄紧紧抓着李晶晶的小手,叫道:“妹妹,我跟你一起去。”

李炳开口道:“让霄伢子跟着去。”

李云霄夹在洪老三与李晶晶中间,三人骑马先行一步赶回侯府。

紧挨着西门的药楼上个月就完工建好,两层砖楼,每层十二间,除去药

室、医室、患者室,还有厨房、杂屋。

药楼自建好至今,每天都有患者来,除去虎奔军亲兵还有陆续来到侯府

的李炳手下。

刘医师的一个医徒也脱了道教,跟着他来到了侯府。这些天师徒没闲着

给患者瞧病,只有遇到治不了的患者才会去请李晶晶赐药。

一楼医室地上躺着三个穿着染血棉袄昏迷不醒的男子,另有四个男子面

­色­惨白瘫坐在椅子上不时的发生痛苦的呻吟。

李晶晶快步走进来时,刘药师正聚­精­会神给一个躺地昏死的男子颈部扎

着银针。

被李炳任命为二管家主管军奴的李山愁眉苦脸的上前鞠躬行礼,道:“

李山见过小姐。昨夜圈里的羊丢了一只,三只被凶兽咬死,地上留得是狼爪

印,今个一早二十几个壮年军奴就带着弓箭、柴刀上山去寻。”

李云霄疑惑道:“不是熊吗,怎么变成了狼?”

李山朝李云霄点头,继续道:“谁知没抓到狼,竟是碰到了两只凶残的

黑熊,吓得都往树上爬,黑熊会爬树,一下子伤了七个人,三人重伤,亏得

湘江寺的十几个武僧出手相救把黑熊引开了,不然情况更糟糕。”

李晶晶惊叹道:“原来是两只黑熊。可是现在是冬天,它们应该在洞里

冬眠,怎么跑出来了。”

她前世在动物园里见过黑熊,就是亚洲黑熊,俗称“熊瞎子”。

此熊天生近视,百米之外看不清东西,不过它的耳、鼻灵敏,顺风可闻

到一里以外的气味,能听到300步以外的脚步声。别看它外表愚拙,实际上

机警过人。(摘自百度)

李山唉声叹气道:“湘江寺的高僧大药师要用新鲜熊胆制药,特意派武

僧冬天入山捕杀冬眠的熊,这两只黑熊刚被武僧用烟熏醒了怒火冲天,我们

府里的军奴撞了上去。”

李云霄瞅着浑身是血躺地昏死的三个军奴,轻叹道:“他们好倒霉啊。

李山跟另外四个被疼痛折磨的目光黯淡不时发出唉哟声音的军奴道:“

这是府里的二少爷、小姐。他们听到你们重伤,立刻赶过来。”

四个军奴面­色­惶恐,连忙要跪下磕头。

李云霄有模有样的摆手,声音稚­嫩­,却是带着几分威严,道:“你们莫

行礼,快好生坐着。我妹妹先给他们三个瞧病。”

刘医师给患者扎下几根银针,抬头见到李晶晶,激动道:“小姐,你可

来了。”

李晶晶板着小脸给患者把脉,问道:“什么情况,已用了什么药?”

刘医师目光焦急,道:“这位患者被黑熊掌碎脊骨,从树上坠落到地面

,胸骨骨裂,导致内脏出血,我给他喂内用止血粉药水,全被他吐出来,我

刚才用银针刺他的|­茓­道,想让他恢复神智。”

李晶晶余光瞧到放在刘药师身旁地上盛着药水的碗,果断道:“继续扎

针刺重|­茓­,就是痛也要让他痛醒。”

没有保命丸,只能依靠内用止血粉的药效止住该患者内脏出血。时间拖

的越久,救活的机率越小。

她只能让刘医师这么做,才有可能从阎王殿把该患者的命抢回来。

刘医师之前下针犹豫不决,这下得了李晶晶肯定,连着在患者神经最敏

感的脸部扎下九针,动作非常熟练,一气呵成。

患者痛得手脚抽搐,眼睛突然间睁开,眼白布满血丝,啊的惨叫一声。

李晶晶立刻道:“快给他喂药水。”

刘医师连忙端起身旁碗,把痛得马上又要昏死过去的患者扶起,给他张

开惨叫的大嘴倒进药水。

患者被药水呛的咳嗽几声,刘医师又给他嘴里倒进药水,他呛的把一些

药水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就再次闭目昏倒过去。

刘医师蹲得脚酸,一ρi股坐倒在地。

“我妹妹制的药药效很好,你不要把药粉冲的药水喷出来啊。”李云霄

急得跑过来,俯身端详患者的鼻子、嘴巴。

“刘医师,患者喝了大部分药水,你把银针取了,一个时辰之内每隔半

刻钟给他把一次脉。”李晶晶将患者的手放下,走到摆放在医室中间地面的

一个青年军奴身旁,挑眉道:“救下一个。”

刘医师打起十二分­精­神,直拉跪在地上,给患者取下银针,让医徒守着

此人。

医徒连忙点头称是。

刘医师走到青年军奴跟前,眉头紧蹙道:“这名患者伤势更重,从树上

落下,直接被黑熊咬下臀部一大块血­肉­,熊掌跺于胸口,内脏大出血,送过

时已是奄奄一息。”

在他心里已认为青年军奴无药可救,是以放弃医救,用尽全力去救刚才

的那位患者。

李晶晶目光落在青年军奴穿着九成新的黑­色­棉裤。

刘医师解释道:“他来时露着身体,我怕污了您的眼,给他的臀部伤口

涂了止血粉,就叫徒弟取了一条棉裤给他穿上了。”

李晶晶给青年军奴把完脉,轻叹一声,幽幽道:“脉搏微弱,时有时无

,生命迹象马上就要消失。”

李云霄小脸苍白,难过的问道:“他要死了吗?”

李晶晶顾不得回答李云霄,起身去看第三位重伤患者。

刚才她没仔细看,现在近距离瞧看心一怵,这个患者的整个鼻头没了,

血­肉­模糊,恐怖吓人。

刘医师跟上去直摇头道:“此次来的三位重伤患者,你把脉的这位伤势

最重。”

李晶晶不由得更加慎重起来。

刘医师接着道:“他来时虽是醒着,可是口、鼻、耳止不住的流血。我

原以为内脏出血,可是问他胸腹部疼是否痛,他直摇头。我猜测他是脑袋内

部出血,无药可救。”

坐在一旁关注的一个军奴患者忍着身体疼痛,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

声音道:“小姐,他的鼻子被黑熊咬掉,脑袋被黑熊一掌。”

刘医师长叹一声,道:“难怪七窍流血,原来头部遭受重击。”

穿着藏青­色­长袍的李炳快步走了进来,面无表情,道:“成年黑熊一掌

能拍死一只狼,此人头部受了熊掌一击,竟是没有当场毙命,真是命大。”

李山连忙过来鞠躬行礼,极为恭敬的道:“小的见过老老爷。”将事情

简明扼要禀报。

李炳道:“­阴­山山脉已由陛下赐给府里,湘江寺未经府里许可在­阴­山山

里捕黑熊,导致府里七名军奴重伤。你当时怎地不质问那些武僧?”

李山低头大气不敢出,轻声道:“当时武僧引开了两只黑熊解了围,府

里的几十位军奴才得以背着伤者下山。”

李炳挑眉道:“你不在场?”

“小的不在场。”李山点头,小声道:“几十位军奴下了山抬着伤者要

去附近村里求医,小的才知道此事。”

李炳提高声音问道:“你为何不将七名军奴伤者送到湘江寺,让僧人大

医师救治?”

李山猛地跪下道:“小的带着七名军奴伤者去了湘江寺,可是被僧人大

医师拒绝救治。”

军奴屋舍离侯府三十几里。

他自是先去最近的湘江寺求救,被拒之后,在路上又去了两家医馆,医

师都说治不了,眼瞅着三名重伤军奴患者要死了,只有送到府里求刘医师医

治。

他刚才未给刘医师说此事,是不想添乱。

李炳冷声道:“你报了府里的名号,他们也不肯出手相助?”

李山脑袋快要挨着地面,断了两指的双手张开撑地,用极低的声音道:

“他们说出家之人,不理红尘事,就是陛下亲临也不管此事。”

湘江寺的僧人大医师派出来的医徒当着许多香客的面说的此话。

天地良心,他没有夸大此事,不怕当面对质。

“不理红尘事,还收昂贵的诊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给他们这么

的胆子连陛下都不敬畏!”李炳桃花眼­射­放野兽才有的嗜血凶光,一瞬间就

消失不见,只是的人都被他身体散发出来的戾气吓得毛骨悚然。

贺氏、曲氏由李去病陪着站在门外。两人的贴身奴婢进来瞧看七名患者

的病情,见李炳生气,便退了下去。

李晶晶见刘医师吓得脸­色­苍白,拿银针的手都在颤抖,忙道:“爷爷,

你不要大声说话吓着患者。你出去消消火行吗?”

曲氏在外面高声道:“炳哥,有晶妹子在,患者不会手逝世,你快出来

。”

李炳单手背负走了出去。

李云霄这才吐吐舌头吁口气,喃喃道:“爷爷生气好吓人。”

李晶晶背对众人,将唯一的一粒保命丸一分为二,转身跟刘医师肃容道

:“立刻用银针将两人扎醒,进行抢救。”

如今只有先试着保住两名军奴的­性­命,再用药止血、治碎骨。

“小姐,先救脑袋被熊掌击中的患者?”刘医师见李晶晶点头,立刻像

打了狗血一样来了­精­神,又取出一套未使用过的银针,朝该名患者脸上重|­茓­

扎下去。

药室里传出患者凄惨无比的叫声,听者若是不知情,还以为刘医师是在

杀人。

李去病听得心神不宁,面­色­苍白,忍不住小声道:“爹、娘,我回院子

去读书了。”

“你在此陪着你侄儿、侄女!”李炳扭头望向双眸含泪的曲氏,柔声道

:“珠娘,你回院去,这边有了消息,下人们会立刻禀报。”

贺氏请着曲氏先上了马车,回头见李炳低声跟李去病说话,后者吓得后

退两步。

医室里面李晶与刘医师联手救治过三位濒临死亡的军奴患者,就来诊治

四位重伤军奴患者。

“右臂骨粉碎,胸骨两骨骨折。”“右肩骨粉碎,右小腿腿骨粉碎。”

“左臂、左肩骨粉碎。”“双臂骨粉碎,体内淤血五处。”

刘医师给先后给四名军奴患者把脉,报出症状。

四名军奴患者都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一听臂、腿骨头粉碎,均是绝望

的大哭出声。

李云霄急着大声道:“你们不要哭,我妹妹有药能让你们的骨重生。你

们不会变成残废。”

“比起刚才三名患者,这四名患者的伤势不算重,骨碎的地方涂了蚁虎

再生骨膏,过了八十一日骨头就能重新生成。”李晶晶抬头跟李山道:“我

这就给他们吃了定神药,让他们熟睡,等会你叫府里人把他们送回去,他们

在家里养伤,有亲人关心苛护,好的也快。”

刘医师补充道:“马上过年,他们的伤完全可以回家养着,没有必要呆

在药楼。”

李山恭敬道:“是。小的听小姐安排。”

过了两刻钟,最开始付了内用止血药粉药水的军奴患者醒过来,一直守

在他身旁的医徒惊喜叫道:“师父,患者脉搏比刚来时有力多了,气息也稳

了。”

刘医师放下茶杯,忙过来给该患者把了脉,跟李晶晶说出结果,道:“

小姐,我要给他付下止烧药粉,他过了今晚就是脱离危险期保住­性­命。”

李晶晶点头赞同。

刘医师与医徒把该患者抬出去,安置到一楼的患者室,给他吃了止烧药

粉。

又过了两刻钟,另外两名将死的军奴患者睁开眼睛,如同到鬼门关走了

一圈重生,热泪盈眶。

李晶晶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心道:亏得他们体型清瘦,没长成黑

熊姨父那样十分魁梧粗壮的身材。不然我给他们每人半粒保命丸哪里够保命

刘医师不用李晶晶吩咐,争分夺秒赶紧的给两名军奴患者付下比常人多

两倍剂量的内用止血粉。

他与医徒各守着一名军奴患者,每隔半刻钟把脉一次。

医徒忍不住激动叫道:“师父,患者脉搏恢复了,虽是微弱然平稳。”

望向李晶晶的目光双添了几分尊敬。

“你今天做的很好。”刘医师朝医徒鼓励的点头。

他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有了医徒打下手好多了。

医徒露出微笑,主动问道:“师父,可要把他们抬到患者室去?”

“可以抬了。”刘医师正要动手抬人,李山抢先一步跟医徒配合着把患

者抬起来,关切道:“刘医师,你快坐下歇一歇。”

四名刚才痛苦呻吟的军奴患者付下定神粉,竟是睡着了还打起响鼾。

狄玉敏带着两个侄儿跟站在门外的李去病说了几句话,便推门进了医室

,瞧到四名军奴患者瘫坐在椅上呼呼大睡,忍不住问道:“听闻府里的七名

军奴被熊所伤,其中三名命在旦夕,四名重伤。他们人呢?”

李晶晶扬起漂亮弯弯的秀眉,手一指,眨眼道:“四名重伤的在这里。

三名命在旦夕的旁边的患者室。”

“你们怎地过来了?”李云霄已跟才认识一天的狄震、狄丰抱成一团,

咯咯笑着。

狄丰挥舞着小拳头兴奋叫道:“我们要去山里打黑熊,给你们家的军奴

报仇!”

李云霄摇头道:“不行啊,我们武功都不好,打不过黑熊。”

狄震见李云霄没“逼”着让他叫哥哥,心里暗喜,低声道:“爷爷、­奶­

­奶­很关心这件事,就让我们来瞧看。”

狄丰收起笑容,紧张的小声问道:“霄哥哥,去年我家的三个下人被狼

咬了都死了。熊可是比狼凶残多了。那你家的军奴会不会死?”

“不会。我妹妹是大药师,她制的药可好了,刚才给军奴吃了药,都保

住了­性­命。”李云霄拉着两小往出走,道:“我带着你们去瞧看你们小叔叔

说的那三个命在旦夕的患者。”

狄玉敏十分好奇,便跟着走出去,见李去病仍站在门外,俊脸被冷风吹

得通红,问道:“侯爷,外头­阴­冷,快进屋来。”

李去病摇头道:“我穿着厚实,站在这里无事。”

狄玉敏比李去病大两岁,个子差不多同,都是英俊儒雅爱读书的少年,

昨天说了几句,能聊到一起去。

李山带着药调了侯府的马车亲自将四个打鼾的患者送回去,黄昏时将剩

下三名患者的家眷接过来安置在药楼照顾他们。

贺氏特意跟负责整个侯府伙食的三管家李海嘱咐,给药楼军奴患者及家

眷送去可口的吃食。

段氏大睡了一天一夜,疲惫一扫而光,­精­神好多了,吃了李晶晶送来的

安胎粉,胃口大开,饭都比在家里时多吃了一碗。

她怀着胎儿,是全家人重点关心对象。

段氏身体好了,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为狄家将要添人口心生喜悦,又

得了李晶晶的保证,段氏腹里胎儿过了三个月,带着安胎粉、保胎丸,只要

路上不出意外,就能平安返回蜀地。

狄家人在云中院用过晚饭后,狄家人来到大厅坐着吃茶说话,狄玉敏将

在药楼的所见所闻细细说了。

欧阳氏惊诧道:“晶县主的药术竟是如此高明。”

“娘,我说的原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憾。”狄玉敏很是激动的道:“三

位将死患者浑身是血,一个伤得比一个重,最厉害的鼻头都没了,留下两个

血洞恐怖吓人。”

狄玉蓉忍不住岔话道:“三哥,你快别说了,我听了晚上做恶梦。”

狄丰跑到狄玉蓉跟前,伸出一只手捂着鼻子,吐舌头叫道:“鼻子没了

好可怕!”

狄玉蓉脸­色­未变,坐在她怀里的狄筝吓得哇的哭出声来。

狄玉蓉嗔怪道:“瞧你哪有做大哥的样,看把筝儿吓着了吧。”

狄丰忙去哄着狄筝,柔声道:“妹妹莫哭,我说的是假的,不是真的。

今个李云霄夸李晶晶药术高明,狄丰便夸狄筝可爱漂亮。

两个为了证明各自的妹妹好,差点在药楼里打起来。后来狄玉敏说那就

交换妹妹几天,看看哪个妹妹更好,两个都急了不­干­。

狄江缓缓道:“三个将死患者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今晚烧不烧。”

狄族在蜀地有三间医馆、一间药馆,由族里的子弟与外请医师、药师,

诊费药费都略低些,每隔两年义诊一次,专门给付不起银钱的穷人医病。

几百年都是如此,如此给狄族积累了很好的名声。

狄玉杰扬眉道:“爹,你且放心。晶县主的去烧粉若是排天下第二,没

有药师制的药粉敢排天下第一。”

狄江问道:“你曾用过?”

狄玉杰笃定道:“书院的王大医师自从有了晶县主制的去烧粉,再也不

用别的药师制的。”

当晚天降小雪。潭州书院通往湘江寺的官道上出现了一支一千多人穿着

盔甲骑步兵混合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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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李炳怒封湘江寺 曲快手官升六品

子时三刻,军队将湘江寺团团包围。

何敬焱手持尚方宝剑,以抓拿开朝湖南王余孽为命,令全寺僧人速到寺

门前,并派将士搜查全寺。

黑暗笼罩湘江寺,夜­色­深沉,四处传来僧人不满的抱怨声。

何敬焱高声道:“湘江寺法定出家前乃是开朝湖南王麾下亲兵队长,担

任方丈之职后连续十几余年给湖南王军队送去粮食衣物,数日前在湖南王军

队窝藏的深山山洞查出双方信件几十封,罪证确凿!”

站在僧人最前面穿着红­色­袈裟非常显眼的胖和尚法定往后退了两步,眼

珠乱转,目光闪烁,怒道:“本方丈乃是佛教册封主管三寺的方丈,不受朝

廷律法管制。”

何敬焱尚方宝剑出鞘,黑暗里雪亮闪光,剑指法定,目­射­杀光,大喝道

:“蔑视朝廷者斩无赦!”

李云青领了十名虎奔军饿虎似的扑上去,要将法定当场活捉。

法定转身便逃,叫道:“全寺武僧全力阻拦官兵追击。本方丈要到长安

佛教总寺申怨!”

湘江寺共有四十名武僧,除了十几个年老的武僧是前任方丈的弟子,余

下的年青武僧都是法定当方丈之后提携过的,竟是不畏惧军队,纷纷从僧群

里冲出来阻拦。

何敬焱杀气冲天,大手一挥,喝道:“弩箭队上,格杀勿论!”

李云青下令道:“退后。”带着十名虎奔军速闪到一旁。

四十名虎奔军杀喊着冲上前,前一排跪地,后一排站立,迅速开弓连­射­

白羽铁头箭,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将二十几名年青武僧­射­成马蜂窝。

此时若是侯府重伤的军奴在场,就会发现死于军用弩箭下的武僧,一半

是今个早晨在山林里说是给大药师捕黑熊的武僧。

湘江寺众僧未料到虎奔军如此厉害,立即吓得缩着脖子,噤若寒蝉。

李云青跪下肃声道:“将军,未将请令追杀罪僧法定。”

何敬焱下令道:“你领五十人速去追杀法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云青得令带着五十名虎奔军朝法定逃跑方向追去。

何敬焱目光­阴­沉,环视众僧人,冷声道:“湘江寺先是与开朝湖南王狼

狈为­奸­谋反,后是违抗圣旨蔑视朝廷,封了寺院,将所有僧人捆了带回去彻

查!”

每年过年湘江寺香客多达上万,李炳就是怕年前封了寺院,香客闹事,

准备年后再动手。

谁知湘江寺以为李炳怕了佛教,竟是主动挑衅,派十几个武僧到侯府封

的山里抓黑熊,拒绝医治军奴倒也罢了,竟还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一下子将李炳惹毛,直接派何敬焱持尚方宝剑去潭州书院调了一千六百

名将士来抓人封寺院。

潭州书院护军二千人,由何冬直接从长安派驻到潭州,每隔三年一换。

护军军士跟湘江寺几乎不打交道,不怕有人通风报信。

眼下潭州书院冬季休课,学子绝大部分都离开书院回老家,李炳便只给

书院留了四百人,调出一千六百人。

护军军士将事先准备好的绳索拿出将七百多名僧人分成十四组捆了。

虎奔军则去搜查寺院,而后在寺院大门墙壁上贴出告示。

长期住在湘江寺院子香房的十几个对佛教非常虔诚的香客闻声赶来质问

何敬焱,甚至还有人开口大骂。

虎奔军将士哪会让这些人胡闹,把他们一个个揪到大门墙壁跟前,高举

着火把照着告示,“尔等睁大眼睛瞧清楚了,湘江寺十几年来将香客捐的香

火钱、朝廷所赐良田出产的粮食暗地里送给开朝湖南王的军队。”

众位香客看清盖着湖南道都督官印的告示,仍是摇头不信,叫道:“这

怎么可能?”

何敬焱高声道:“湘江寺方丈法定与湖南王联系的信件共有几十封,其

中重要的三封信件正在拓印,两日之内就会在湖南道各大城府张贴。”

一个时辰后,李云青带着虎奔军抬着法定的尸体回来。

众僧人见武功盖世的法定就这样死了,表情各异。

李云青附在何敬焱耳边低语道:“法定武功极高,出手打死他的是清云

观副观主子静道姑。”

为何道教清云观副观主子静道姑会在此?

原来李炳明的派了潭州书院护军围住湘江寺,暗的调了湖南道军队二百

人及清云观武道姑、武道士守在湘江寺通往­阴­山各条小路,让法定Сhā翅难逃

,将他­性­命结束在今晚。

若不是安排妥当,何敬焱不会派李云青冒着凶险追杀法定。

“撤!”何敬焱下令,留下百人看守湘江寺,其余军队迅速上了官道,

将陷入黑暗的湘江寺远远甩在了后面。

李云青带着二十名虎奔军赶着马车去而返回,趁着夜黑,进了湘江寺后

山的药兽园,将里面的两只黑熊、两只老虎、四只獐子、三对麝鹿等药兽用

铁笼装了放在搬上马车。

黎明前湘江寺的稀罕药兽出现在李晶晶的药兽园。

李云青离开后没多久,李欢、李喜抬着一顶软轿到了,里面坐着的李晶

晶赶紧下轿,让两女放哨,将黑熊、獐子、麝鹿等药兽收入回瑃药府。

两只雌雄黑熊昨个被湘江寺众位武僧打得遍体鳞伤,本来今天要被湘江

寺大药师剖腹取胆剁掌。

好在命不该绝,湘江寺遭遇大变,它们不但未死,还被进了回瑃药府这

样的好地方。

日后药府里的玉玉与药兔会用法术取它们的胆汁,不会让它们受一点痛

苦。

当日湘江寺被封之事传遍湖南道。

狄家人从狄玉杰嘴里得知此事,除去一家之主的狄江,均是无比震惊。

“先生行事,雷厉风行,实是叫人敬佩。”狄江知道李炳会反击湘江寺

,未料到是这样的大手笔。

他立刻派出两个贴身奴仆骑马去潭州城府的城门看告示。

半个时辰后两名奴仆返回禀报,将告示内容一字不差的背出,又转述大

街小巷老百姓的议论。

“湖南王在开朝得势时,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欺男霸女,无恶不

作,潭州府百姓个个都恨他。”

“湘江寺将百姓捐的香火银钱及朝廷所赐良田产的粮食源源不断的送给

湖南王,足足养活几千军队十几年。”

“百姓们都道是法正落此下场咎由自取,湘江寺定有许多僧人知道此事

,寺院被封已是轻的,应该将他们流放到北地。”

狄玉杰冷哼道:“湘江寺连给佃农修房子的银钱都没有,归属寺院的山

林,十几年来发生几次泥失流,将佃农住的房屋淹没,死了几十个佃农。湘

江寺香火旺,银钱去了哪里,竟是支援了开朝的湘江王军队。”

之前他给何冬的密信里曾提到过此事。何冬让他不要深查。

他就猜到其中隐藏天大的秘密,会让他身陷凶险。

狄江缓缓道:“再有几日就过年,湖南道绝对不能大乱。先生发了告示

并张贴法正与湖南王勾结谋反的信件,罪证确凿,如此才能阻止成千上万的

香客新年从各地赶到湘江寺上香,制止香客不满引发­骚­乱。”

一日之后,湘江寺主管财物、粮食的十二名僧人及法正与湖南王勾结信

件里提到的二十三名僧人在牢里认罪,证词仍是拓印出来贴在湖南道城府官

府告示栏里示众。

湘江寺反叛朝廷罪证如山不容抵赖,许多香客由佛教态度截然转变。湖

南道佛教分部的人束手无策。

就在这个时候,侯府的下人开始忙碌起来,眼瞅着就要过年,又是李家

在潭州府的第一年,以前的旧相识,如今的新朋友,各种人情,方方面面都

要顾全到。

贺氏已经忙得连着两晚睡不着觉,胃口锐减,便是如此,管着整个府也

未曾出过半点差错。

李老实在潭州书院的差事也一样忙碌,学院要给护军、留守的博士、师

长备年礼,还要给一年来给予书院支持的人送去年礼感谢。他虽不亲自去采

购,但是要核查每批物品的价格。

贺氏派李去病去各府送年礼,李云霄去曲家村送年礼,李晶晶自是派着

常去潭州国公府。

秦跃粗声粗气道:“我的晶娘,你姨见着你笑容都多了。今个晚上你在

府里住下,陪你姨说说话。”

李晶晶仰视着小山一样的秦跃,眨眨眼道:“姨父,你好像又胖了啊。

秦跃咧嘴大笑,露出与肤­色­截然不同两排雪白的牙齿,道:“这些天我

忙着府里事,愁得我胃口都比以前大了,这就吃胖了。”

李晶晶惊赞道:“姨父管着整个潭州国公府的事啊,真是好厉害。”

“你别听他吹牛了。”贺慧淑端坐于座椅,菀尔道:“他让你业哥哥管

着。”

往年年前府里的事繁多而杂,光是给长安国公府的一大堆的亲人备礼,

就得费一番心思,还有长安国公府嫁出去秦跃的两个嫡亲的姐姐府里,再有

湖南道及潭州的官员、名士府里。

每家每个人忌讳的东西,年礼里若是出现了就是十分的失礼。

今年自从她怀了身孕,秦跃就主动把管家的事揽过来。秦跃哪有管家的

经验,每次下了命令,管家及管事婆子当时应下,回头觉得不妥之处还得去

问她。

如今年礼的事实在是太多,管家及管事婆子不能老去问她,就改成问秦

敏业。

“我们父子谁管着都一样。”秦跃不好意思的憨笑几声。

腊月二十五,侯府药楼的三位军奴重伤患者全部脱离危险期,他们的家

眷对李晶晶千恩万谢。李山将他们送出府。

贺氏派人给府里的二百户军奴送去二十头猪过年吃,十户分吃一头猪,

一户能得个十几斤猪­肉­。

腊月二十六,李炳派何敬焱任监斩官、曲快手任副监斩官,在湘江乱石

滩将三十九名僧人斩首。

围观的百姓当中有十几名香客情绪激动,竟是叫嚷着冲进禁区要闹法场

,全部被虎奔军抓起来。

何敬焱行刑之后,派将士把十几名香客捆了押到潭州府官府告示栏前,

让他们认字的人将贴在墙上拓印的证词大声念出来。

十几名香客已经知道证词的内容,然内心已经对佛教魔障了,又受居心

叵测的人挑拨,钻了牛角类,始终认为法正与三十九名僧人不该死。

“师父嘱咐我,不能对香客动刑,也不能将香客下狱。”何敬焱派亲兵

将此事火速报给李炳。

“这些人顽固不化,需知闹法场便是死罪,没有当场斩首已是网开一面

。”李炳目­射­寒光,挥手道:“即然他们口口生生说一心向佛,那全家人都

入了佛教去,五年不得还俗,还俗之后十五年不得参加科考、不得任官职,

所有家财捐给湘江寺的佃农。”

当日,十几名香客便被虎奔军脱了外袍,换上了僧衣,将他们送往北地

的寺院。

这些香客都是出身富贵人家,身份是开朝的官员、县镇富商。

郝业派官兵抄了他们的家,让他们的家人全部换上僧衣,而后送往北地

寺院。

此事传开,那些要联名为湘江寺僧人告御状的香客家人们全部吓坏了,

赶紧劝香客不要管湘江寺的事牵累全家,实在说不服,就直接把他们关起来

,或是送到外地去。

腊月二十八,长安白云观观主的手令由六名武道士护送至清云观。

手令内容:免了广宣子观主之位,调他速回白云观。提了子静道姑为清

云观观主。免了太清观石通观主之位,提他到清云观任副观主。调太清观广

明子至清云观任大药师。

“贫道贺喜师妹高升!”广宣子望着子静皮笑­肉­不笑。

他与子静素来不合,此次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免了观主之位,而子静

升为观主,心里能高兴才怪。

子静目光坦然,道:“你返回总部也是高升,同喜。”

“广宣子,你这就收拾行李跟我们返回长安。”白云观来的六名武道士

为首的这位道士辈份很高,广宣子与子静得称他为师叔。

他的武功更是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三个广宣子也不是对手。

广宣子都来不及跟亲信告别,就被六名武道士带出了清云观,马不停蹄

的赶路。

十日后广宣子到了白云观,竟是被观主打发至偏远西地一个不到三十人

的道观当观主。

过了许多年,广宣子才无意中得知失去清云观观主职位,又被白云观观

主厌恶的原因。

原来李炳两次持道教密令调遣清云观支援虎奔军。广宣子做为观主怕承

担责任,将事情推给子静,子静全部揽下还亲自出马。李炳将此事写信告之

白云观观主。

广宣子未料到李炳是这样神通广大的人物,在朝堂上深得皇帝何冬信任

,在道教也有白云观主鼎力支持。这些都是后话。

且说湖南道几十天之内连着经历几场动荡,年前潭州府的一些老百姓竟

是自发的给侯府、都督府、军营送去年礼。

“开朝湖南王与本朝的贪官污史斩得好!”

“若不是侯爷查出湘江寺与湖南王勾结,镇里今年还要收我家的银钱给

湘江寺捐香火钱呢。”

这倒是出乎李炳、郝业、何敬焱的意料。

老百姓送来的年礼倒不是贵重礼物,只是难得是这份心意。

侯府及都督府都令门奴记下送年礼百姓的姓名住址,派人买了点心等吃

食送了过去,博了亲民的好名声。

到了腊月三十,自长安皇宫长途跋涉来的太监来到侯府宣读圣旨,何冬

册封李云青为正六品上昭武校尉,褒奖了何敬焱助李炳斩贪官杀湖南王有功

太监自侯府出来,就去了都督府,传何冬口谕,褒奖郝业上任都督官职

之后兢兢业业做事。

郝业跪地谢恩,热泪盈眶道:“陛下竟是未追究老臣任职期间未发现湘

江寺勾结湖南王军队的责任。”

太监倒是没有隐瞒,低声道:“李太师给陛下的信里替您说了话,佛教

势力庞大,湘江寺做的十分隐秘,您不知晓是常情。”

郝业心里略发的感激李炳。

太监最后去了曲快手家宣读圣旨,何冬亲自册封曲快手为从六品下振威

副尉,赐邓氏龙凤金镯一对。

曲家人个个喜不自禁,待太监走了,曲多激动不已差点像个孩子蹦起来

,高声道:“爷爷,你连升四级,已是六品武官。”

曲长久盯着曲快手双手捧着的明黄圣旨,惊喜若狂,叫道:“爹,您的

官职是陛下亲自册封,比上次的只发个官职任命书荣耀百倍。”

曲快手沉浸在喜悦之中,太监­阴­阳怪气念圣旨的声音对于他来说无比的

悦耳动听,已经铭记于心,此生都不会忘记。

邓氏双手颤抖打开装着龙凤金镯的锦盒,欢喜的热泪盈眶,失声道:“

这是陛下赐给我的首饰。”

小邓氏羡慕的瞧着锦盒里的雕刻龙凤图案的赤金镯子,赞叹道:“­奶­­奶­

,你真是太有福了。”

邓氏一时高兴的找不北,笑道:“这幅赤金镯子以后留给你。”

小邓氏眼睛一下子亮了,欣喜万分。

“我们曲家祖坟真是冒白烟,短短几十天我就当了六品武官。我能有今

日多亏了妹妹、妹夫。”曲快手赶紧派奴仆去李家报喜。

奴仆返回后先是说了李云青册封官职的喜事,又道:“侯府的老老爷及

老老夫人明个过府来给咱们府拜年,说是有件大喜事要当面说。”

同一时刻,府内外张灯结彩,准备吃年夜的李家正门前来了一辆双马深

蓝­色­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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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药神千里至潭州 病皇子入住侯府

马车从外表上看去十分普通,像是从集市里临时租的,车轮沾满了泥浆

,赶车的是两个戴着皮毛帽子穿着黑袍容貌普通身带戾气的中年男子。

守门的门奴一瞧两男便喜道:“两位军爷回来的真巧,正赶上府里的年

夜饭。”

两男正是多日前被李炳派出去的李北与吕道明。

“车里坐着的是小姐的师父、师母、大师兄。”李北高声道:“将正门

全部打开。”

门奴赶紧依言行事。

李北直接将马车赶至月静院院前停下,与吕道明先下了车,一个跑进去

禀报,一个掀开马车车帘,请了里面的人下来。

下午就在月静院玩耍的龙凤胎激动的从大厅里跑了出来,身后跟着李炳

、曲氏、李老实夫妻、李云青以及眉梢带喜­色­的李去病。

马车旁边站着两男一女,头发灰白拥有谪仙之姿穿着青袍的正是白云观

的首席大药师元洪子。

穿着铁锈红­色­长裙满头银丝容貌清秀面露疲惫之­色­的女子是当今皇后师

父医神丁素然。

站在两人中间的鹤发童颜容貌普通气质仿佛与天地融合为一体蓝袍男子

便是李晶晶首次见面的师父药神赤灵子。

丁素然与赤灵子都是开朝就闻名天下的医药界大人物。

丁素然自幼出生名门,身份是庶女,因医术高明,订了一门好亲事,成

亲没多久,公公犯了重罪,导致全家被抄,所有人流放南部蛮地。

她被家族救出来,没过一年再嫁,第二任夫君是个将军,在北地跟匈奴

打仗,开始传回来的消息是战死。

她为第二任夫君守了九年寡,以为此生就这样了。

岂料她的病人报信,说是她的第二任夫君根本没有战死,而是延误战机

打了败仗,家族怕他被朝廷降罪牵连全族,就让他隐名埋姓躲起来,给他另

娶了妻子。

全府的人只瞒着她一个人,眼睁睁的看着她守寡,长辈也不开口放她离

开。

她气恼之极,本想一张状纸告了婆家,后来到底心肠善良没有这么做,

放过了婆家。

岂料婆家怕她把事情捅出去,派奴婢在她睡梦时把她掐死,她用银针扎

奴婢重|­茓­,把奴婢扎晕,而后买通门奴逃跑。

她刚回到娘家,婆家的人就追过来,诬陷她跟门奴私通。

她怒火冲天去官府告了婆家。

婆家因为此事倒了,她的第二任夫君被朝廷砍了脑袋。可是她的名声彻

底毁了,被娘家除名。

她在人生最失意时入了道观,遇到了风云人物药神赤灵子。

赤灵子幼年出身贫困农家,少年制药成名,仍是回老家跟爹娘定的原配

妻子成亲。

当时赤灵子已有五十岁,原配妻子过世十二年,膝下有一个女儿已经外

嫁。

追随他的大医师两人、医师五人,丁素然成为第六位医师。

赤灵子­性­格温和,时常开解丁素然,久而久之,产生了感情,结为道侣

丁素然为赤灵子生了一个儿子,不幸的是儿子在十六岁那年采药时落悬

崖摔死。

两人老年失子,无比悲痛,互相安慰渡过几年,心思完全想开了,没有

儿女有徒弟也是一样。

如今两人成亲已近八十年,经历了许多风雨,虽不是原配夫妻,然感情

极好,比亲人还亲。

“弟子见过恩师!”李晶晶跑至扑通跪在赤灵子身前,正要磕头,就被

老人双手扶了起来,目光慈祥,道:“我这个师父当的不称职,没有教过你

一天药术,你快起来吧。”

“师母好!”李晶晶抬头打量便宜师父、师母,若是论相貌,便宜师父

配不上师母呢。

她赚的几十万两银钱都是靠着师母长安的医药铺。

虽说她制的药卖到别的医药铺也行,可是比不得师母医药铺安全可靠。

丁素然俯视李晶晶,面­色­凝重微点头,嘴­唇­紧闭。

“李云霄见过药神爷爷、医神­奶­­奶­、大药师伯伯。”李云霄口齿清晰,

朝三人鞠躬行礼。

元洪子难得露出欣喜的笑容,俯身摸摸李晶晶的头发,喜道:“师妹,

你与你二哥的个子都长高了。”

李晶晶抱着元洪子的大腿,笑道:“大师哥,你好像没有变化啊。”又

嗔怪道:“你们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把广明子叫过来一起用年夜饭。

广明子要是知道你们来肯定特别高兴。”

元洪子瞧着小人儿撒娇,心一下子软了,双手把她抱了起来,笑道:“

我没派人提前知会你,是我想的不周全。”

李炳穿着紫袍,脸上肌肤已经痊愈,肤如白玉,由内至外散发晶莹光芒

,桃花眼目光深邃似能看透人心,昂首挺胸,气质儒雅大气,便是在几百人

的人群里也能立刻被人发现,行至朝三人拱手道:“一路辛苦,快请进院子

先喝杯热茶歇息。”

他是李晶晶的爷爷,按着辈份比赤灵子、丁素然高一辈,比元洪子高两

辈,不过年龄上比他们小多了,仍是以同辈相称。

曲氏等人纷纷向三人见礼。

李北与吕道明朝李家人鞠躬。

李北特意道:“侯爷,下官与吕将军办完事之后返回,在途中竟是遇到

小姐的师父、师母、大师兄,便与他们结伴。”

李云霄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是路上碰到他们的啊。”

李北笑而不语。

吕道明本想跟李云霄逗几句,敬畏李炳威严,怕开口说错话,便没有吭

声。

李炳面­色­柔和,点头道:“你们事情办得很好。一路辛苦,每人这就到

帐房支一百两银钱过年。李北回家去。吕道明去府里跟你的下属团聚。”

李北与吕道明面露喜­色­感恩行礼,匆匆离去。

赤灵子见丁素然微点头,这才跟李炳肃容道:“侯爷,我们此行来带着

一个小孩子,他身子有些不适,在路上继继续续发烧。”

李炳突然间岔话道:“即然他是你们二老的外孙子,那就不是外人,坐

了十几日的马车,大人都受不了,何况一个病着的小孩子,快把他抱出来送

进院子的客房里躺着。”

赤灵子连忙点头道:“好。”

贺氏敏感的望了李炳一眼。

李晶晶心说:难怪医神师母一直不高兴。蹙眉道:“小孩子不能总发烧

,发烧伤身体本质。”

丁素然长叹一声终于开口道:“是。”

元洪子将李晶晶放下,上前把马车车帘打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个双手抱

着小童穿着藏青­色­袍子容貌俊秀白面无须神情焦虑的青年男子。

小童戴着白狐狸皮毛帽子,穿着宝蓝­色­云锦长袍,看体型瘦弱矮小顶多

四、五岁,正睡着脸埋在青年男子的怀里瞧不清模样。

赤灵子指着青年男子跟李家人道:“他叫林海,是我外孙子家的奴仆。

贺氏打量林海无须没有喉结是个太监,心里隐约猜到小童的身份。没想

到小童来得这么快。

曲氏热心的道:“院子外头多凉,快抱着孩子进客房去。”

林海低头脑袋不吭声,双手抱着小童,由着李老实带路大步流星穿过走

廊去了第二进院子。

李晶晶见丁素然目光始终不离小童,便道:“师母,我去瞧瞧小师侄,

好不好?”

丁素然连忙点头,牵着李晶晶的手朝第二进院子快步走去。赤灵子、元

洪子立即跟上去。

李云霄要跟过去,被贺氏伸手拉住摇头。

李云霄急道:“我要去守着妹妹啊。”

李炳过来摸摸李云霄的头发,柔声道:“我去瞧瞧就行了。你这些天就

陪着你娘。”朝家人摇摇手,让他们不要跟去。

他早就得了信,把客房收拾出来。原以为长江以南中雪封路,小童再过

几天才到,谁知提前到了,这其中定有隐情,心里很是担忧,表面上却是未

曾流露半分。

宽敞温暖如春的客房,摆设着流一­色­的浅土黄|­色­红木家具,雕着吉祥图

案的大木床铺着崭新的被褥,雪白的墙壁空荡荡未挂任何字画,角落里置着

一扇红木屏风,红漆马桶就放在屏风后头。

小童由林海抱着刚进了客房便睁开眼睛,急道:“我要出恭。”

原来他一直都醒着,只是不想跟陌生人打招呼,索­性­装睡。

林海见把小童憋着了,满脸愧疚,忙抱着他去了屏风后面。

李晶晶听到小童说话声,就觉得他是个非常敏感的孩子,便站在门外未

进去。

小童解了大手畅快了,嚷道:“我要用饭!”

李家的一个右脚跛了的中年奴仆得了李炳吩咐,蹑手蹑脚的进去,目不

斜视去提马桶。

小童指着这个中年奴仆道:“你以后侍候我。”

中年奴仆头都未抬,提着马桶一跛一跛的走出房间。

小童气呼呼的朝中年奴仆的背景叫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不听

我的话?你是听不见的聋子,还是拔了舌头的哑巴?”

李炳望着被林海放在床上的小童,眉头微蹙,道:“他天生聋哑,你喊

破嗓子他都听不见。”

小童声音透着深深的失望,道:“他竟是个聋哑人。”

赤灵子牵着李晶晶的手走至,朝坐在床边的小童肃容道:“你快躺下,

让你师姑给你瞧瞧身子。”

“她这么小,岂能当我师姑?”小童瘦的已经脱相面­色­苍白的脸,两只

大的吓人的眼睛突然间圆瞪,手指着李晶晶,不可思议的尖叫道:“我从临

潼坐马车翻山越岭到潭州,一路受了那么多罪,差点死了,就是为了让这个

臭小娘诊病?!”

赤灵子让小童叫李晶晶师姑,就是要让他把李晶晶当着长辈敬着,不然

他这张嘴巴说出的话能天天气得李晶晶哭好几场。

“没有你师姑的保命丸,你都到不了潭州。”丁素然秀眉上挑,显然好

脾气已经被小童磨光了,叉腰大声吼道:“闭嘴。躺下!”

李晶晶就站在旁边,被一老一小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的,却见赤灵子、

元洪子面­色­不变,想来早已习惯。

心里对李北、吕道明充满了幽怨,怎地不提前给她打个招呼说说小童脾

气这么坏,师母看着恬静,一出声就是暴女。

李炳眉头蹙得更紧,问道:“你们路上遇到什么事?”

此次李北、吕道明一开始每天用飞鸽传信,后来中原一带下起大雪,就

断了联系。

元洪子低声道:“我们刚过长江就遇到水匪劫船,扬郎沾了冷水患了伤

寒,烧得浑身发烫,没过几日又遇到强盗劫马车。”

李晶晶听得十分震惊,外面的城府竟是那么乱,水匪、强盗横行。

“可是有人故意为之?”李炳眼中杀光一闪而过。

小童的身份尊贵无比,若是有人谋害他,罪当诛九族。

“那倒不是。我们走的不是官道,时下正值年前,遇到穷的年都过不下

去的十几个水匪、强盗打劫也是正常。”元洪子摇头,轻声道:“他们已被

处置了。”

李晶晶瞧着小童,柔声道:“你来回动,我怎么给你把脉?”

小童见丁素然转身去喝水,瞪眼小声道:“你不懂把脉就直说,别装模

作样。”

“你看我年龄小,就小瞧我,对吧?”李晶晶用力把小童瘦得快成皮包

骨的胳膊按在床上,目光蔑视,挑眉道:“皇后当大医师时才四岁,我过了

今个就六岁了。”

“不许提她。”小童另一只手捂住了耳朵,叫道:“她最是虚假,说的

话没一句真的。”

“把他裤子脱了,让我看看他的腿。”李晶晶心里更加确定了小童的身

份。

即然房内的几个大人不愿意告诉她小童是谁,她就把他当成普通患者对

待。

林海没有小童的吩咐不敢上前,站在一旁目光在李晶晶与小童身上来回

打转。

小童发出受伤小兽般的嘶叫,手紧紧抓着被子,大声嚷道:“不许脱我

的裤子……”

“你以为穿着裤子,我就看不出你双腿肌­肉­萎缩,腿只有寻常细伢子的

六成粗。”李晶晶已经给小童把过脉,实在是好奇他明明重病在身,十分虚

弱,怎么有这么大的­精­神头喊叫。

赤灵子望向元洪子,不温不火的道:“把扬郎的裤子脱了,让他小师姑

瞧瞧。”

李晶晶正要开口说话,小童突然间眼­射­凶光,猛地从被子里蹿出来扑向

她,双手朝她脖子掐去。

李炳一直关注着李晶晶与小童,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小童的右臂

,直接把他从被子里提了出来,喝道:“瞧不出你竟是个­阴­狠的,­性­子一点

都不像你爹娘。”

李晶晶慌乱中身体往后仰去,若不是元洪子手快俯身扶住,差点一ρi股

坐倒在地。

小童咬牙切齿盯着李晶晶,威胁道:“谁要看我的腿,我就杀了她!”

李晶晶鬟上的一根短金钗掉地,狼狈的拣起原自Сhā回去,站直后气坏了

,不甘示弱的大声道:“等你没命了,躺在棺材里,想让我看你的腿,我都

懒得看。”

丁素然扭头见小童瞬间泪流满面,火气也消了一半去,大声嗔怪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

小童哽咽道:“姥姥,她实在太可气可恨了。”

李炳松手,望着李晶晶无可奈何的摇头,柔声道:“晶娘,他是个患者

,你是他师姑,且让着他些。”

小童双腿无法站立,趴倒在床上,双手紧紧握住浅紫­色­的绸缎被面,哽

咽道:“她竟敢咒我死,我要诛她九族。”

“等你身体好了,长大坐上那个位置,再说这话,我才会害怕。”李晶

晶瞧见小童露在里衣外脖颈肌肤上一片红­色­的针点,不由得语气缓和些。心

道:只是个长期被疾病折磨又缺失父爱母爱心理有问题的孩子,我跟他计较

什么。

“你小师姑已猜出你的身份。你稳重些,莫给皇室丢脸。”赤灵子上前

来,把泪眼目光震惊的小童抱在怀里,将他的里裤裤腿往上拉,露出两条肤

­色­呈不健康白­色­遍布针眼大红­色­小点的小腿。

李晶晶有李炳在旁边守护,倒是不怕小童再次偷袭,走过来仔细瞧看他

的小腿,正要伸手去按腿上肌肤,听到门开了,抬头见是面­色­复杂的何敬焱

进来。

何敬焱磁­性­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喜悦,朗声道:“义扬弟,我是你焱哥哥

。”

他细瞧小童体型竟跟三年一样没有成长,腿竟是比胳膊还要细,目光多

了几丝怜悯心疼。

小童抬头盯着何敬焱,让众人以为他陷入回忆,岂料猛地扑向前,抬起

右手扇李晶晶肌肤似雪漂亮的小脸蛋。

何敬焱叫道:“不可!”

李炳探手握住小童的右臂,喝道:“你扇她一下,我扇你十下!”

小童瞪视李炳,手指着脸,大声道:“你这就扇十下。你扇完了,我就

扇她一下。”

李炳嘴角上扬,似笑非笑道:“你小子够狠,只是太蠢。”

小童不服气的道:“我才不蠢!”

李炳冷声道:“自损一千,伤敌一百。你不是蠢是什么?”

李晶晶手按小童的腿改为拧腿。

小童忍不住叫道:“哎哟。臭小娘,你要拧死我!”

李晶晶不理会小童,自语道:“小腿肌­肉­六成萎缩,好在还有知觉。”

丁素然已经顾不得生小童的气,焦急的问道:“他的腿病,你可有药治

好?”

小童目光蔑视瞧着李晶晶,嘀咕道:“多少大医师、大药师瞧过我的腿

,都丝毫没有办法,她有药才怪。”

李晶晶懒得理会小童,仰视丁素然,缓缓道:“他腿患的病叫小儿麻痹

症,所用的药有好几种,我需要三天时间配制。”

小童惊诧道:“臭小娘,你还真有药?”

丁素然喜出往外,激动的望向赤灵子,眉飞­色­舞高声道:“你听听,你

徒弟比你厉害!”

赤灵子脸上露出纯朴的笑容,道:“还是你的直觉准,一开始就赞成来

潭州找晶娘。”

李炳见李晶晶小脸严肃,便知有后话,问道:“晶娘,你往下说。”

李晶晶接着道:“不过眼下我不能给他配制小儿麻痹症的药。”

小童嚷道:“你个臭小娘,就知道你没本事,只会吹牛!”

丁素然气得伸手把小童的嘴巴堵住,怒道:“再对你小师姑无礼,我狠

狠打你ρi股!”

小童眼睛往下瞅,显然是很怕这招。

李晶晶忍住不笑,缓缓道:“他身上的紫点,是血液病的一种名叫紫癫

,导致他抵抗力极低,稍有不慎就会患上伤寒、身体发烧,严重时还会休克

。”

丁素然感慨道:“你所说的紫癫症状完全跟义郎的发病时症状一样。”

“晶县主,求您给小人主子制药。”林海跪下朝李晶晶­鸡­捣米似重重磕

头。

这几年丁素然夫妻请来几百位大医药师到临潼山里给小童瞧病,没有一

个似李晶晶这般说出小童的病状。

小童急道:“小林子,你是我的人,快起来,别跪她!”

李晶晶因着小童把林海也烦上了,不理会他,仍是跟丁素然道:“师母

,我先配制紫癫的药给他吃,等他紫癫的病好了,才能配制制小儿麻痹症的

药。”

李炳心里同样很急,抢在丁素然前头问道:“制紫癫的药需要多久?”

李晶晶仰着小脑袋,菀尔道:“爷爷,今天年三十啊,我要去吃团圆饭

,明个初一制药不吉利,后个初二要去给姨拜年,大后个初三要是天不下雪

,没有雪可玩,那就可以制药呗。”

李炳耐心十足的听着。

“事关人命,岂能拖到初三才治病?”丁素然已然急得差点跺脚。

“扬郎刚从北地至此,得先瞧瞧他会不会水土不服之病,才能给他用病

治血液病紫癫。”赤灵子伸手拍拍爱妻的肩膀,让她稍安勿躁。

李晶晶小声道:“师父比师母厉害哦。”

丁素然眼睛闭上,伸手扶额,惭愧道:“我是关心则乱,竟忘记水土不

服的事。”

“你一路上都未睡好觉,心神消耗过多,脑子不乱才怪。”赤灵子忙扶

着身心极为疲惫的爱妻坐在床边。

元洪子问道:“小师妹初四能否交药?”

“初三无雪,当晚就能交药哦。”李晶晶摇头晃脑道:“不过,你曾经

说过啊,新药要经过许多人试药,才能给患者吃。”

元洪子点头道:“那是自然。无论患者身份尊贵卑贱,都不能吃未经验

证过的药。”

李晶晶知道元洪子是为了她好,也是提醒赤灵子、丁素然。

丁素然望向赤灵子,态度坚决,蹙眉道:“孩子天天被病痛折磨,他以

前不是没有吃过新药,再吃一次无妨。”

赤灵子开口道:“只要验证新药无毒,就可以给扬郎付用。”

元洪子点头。

何敬焱俯身平视李晶晶,目光期盼,问道:“晶娘,我弟弟吃了你制的

药,紫癫多久能痊愈?”

李晶晶道:“他要是不把药吐掉,吃下去七日就能好,以后再也不犯紫

癫,也不会传给子孙。”

何敬焱大喜,笑道:“如此甚好!”

林海满脸惊喜,被元洪子扶了起来,又跪下给李晶晶跪头道谢。

小童这回不再出言讥讽李晶晶,只用杀人的目光瞧着她,意思是他要是

吃错药死了,拉她陪葬。

赤灵子朗笑几声,喜道:“好,先治好紫癫,再治小儿什么症来着?”

丁素然笑着答道:“小儿麻痹症。”

何敬焱伸手将小童抱起来,份量比李晶晶轻多了,更是比不得小胖子李

云霄轻多了,心里更加的疼惜,问道:“义扬弟,你可还记得我?”

“不记得。”小童扭过脸去,泪水往下落。

“我上回答应过你,要带你去爬华山,等你病好了就去,如何?”何敬

焱伸出粗糙的大手抹掉小童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你不吭声就是同意。”

小童扑在何敬焱怀里,呜的痛哭出声,叫道:“我的腿好不了,我还会

在三年后死去,永远爬不了华山。”

丁素然与赤灵子面面相觑。难怪小童近来脾气越来越差,原来已经知道

了自己的病情。

何敬焱哄道:“年三十,你莫乱说话。你的身体过了年就会好起来。”

李晶晶突然间笑了,道:“何叔叔,你弟弟得叫我小师姑,那你叫我师

姑吗?”

小童急道:“就凭你,还当我师姑?”

仍是那个聋哑跛奴仆推门进来,双手各提着一个印着吉祥图案暗红­色­漆

器食篮。

李炳指着中间的红木圆桌,示意将饭菜摆在上头。

元洪子细瞅聋哑跛奴仆竟是个武功高手,整个白云观都找不出这样一个

人来,心里更是敬佩李炳谨慎入微。

十几个盛着山珍海味的碗盘摆满了圆桌,浓郁的饭菜香味飘漫整个房间

林海跟着跛奴仆出去打来热水,给叫唤着饿的小童洗脸擦手。

李炳盛情邀请赤灵子夫妻及元洪子去前院跟李家人吃年夜饭。

赤灵子道:“我们今个就不过去了,都陪着扬郎。”

元洪子这才跟李晶晶讨要药。

原来他们的药除了保命丸装在被蜡封住的瓷瓶里面贴身携带,其余的都

放在包裹之中,遭遇水匪时,所坐的船散架落水丢了。

“你快去把药取来。”李晶晶出去吩咐一直在大厅里等候的望月。

何敬焱特意留下来陪着小童,要抱着小童坐在圆桌前用饭,被小童拒绝

了。

小童目光幽幽,缓缓道:“我不能走,还能坐着,双手也能动。”

“师父、师母、大师兄,你们在这里吃了年夜饭就早点歇息吧。我要走

了,明早我跟我二哥一起来给你们拜年。你们准备好压岁钱,一定要双份的

哦。”李晶晶把药交给元洪子之后,就跟着李炳去了前院。

狄家人都到了,正跟李家人在大厅里说话,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狄玉蓉与李去病面对面坐着,有意无意的望一眼,又很快的望向别处,

只是脸颊都羞红了。

李云霄瞅着李晶晶身后没有人了,立刻问道:“何叔叔呢?”

李晶晶贴着李云霄耳朵小声道:“他陪小浑蛋吃年夜饭,不陪咱们啦。

李云霄疑惑道:“小浑蛋是谁啊?”

李晶晶眼睛眨眨,道:“小浑蛋就是今天我师父师母带来的那个细伢子

。”

狄江错着李炳半个肩膀出了大厅,两家的主母并肩跟上,李老实夫妻与

狄玉仁夫妻相互让着走出去。

李去病跟着龙凤胎走在最后面,眼睛望向狄玉蓉的背影,满心欢喜激动

府里四个门的门奴、月静院的门奴按照潭州风俗,同时在主子吃年饭前

放起震耳欲聋鞭炮。

月静院的前院相比起二院来人口多,年夜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

狄震、狄丰、李云霄吵着要放烟花,狄筝眼巴巴的说是要跟去瞧看,李

晶晶也只能装成很喜欢闹着要去。

两家的大人这时也不拘着他们,就让奴仆看好了五个小的。

李云霄咯咯笑着领头后院疯跑,后面跟着一串小尾巴。

李晶晶小跑着跟在最后面,大声道:“霄伢子,我吃得好饱,再跑就要

吐了。”

李云霄这才停下脚步,一直等着李晶晶跟过来。

五个小孩子到了后院,见奴仆们在厨房、杂屋来回走动十分忙碌,商量

一下往回走去了中院。

李云霄见到两个奴仆抱着两大竹筐的烟花过来,激动给狄家三小道:“

这些烟花是县城的余爷爷送给我妹妹的,还有好多呢。”

狄丰羡慕的望向李晶晶,问道:“我听说今个我们吃的很甜的蜜桔,是

一个秀才送给你的年货,是吗?”

“是。”李晶晶指着远处在夜空绽放的五颜六­色­的绚烂烟花,大声道:

“快看有人比我们更早放烟花了。”

“那边是姨跟姨夫的住的地方啊,烟花肯定是业哥哥放的。”李云霄更

加激动,叫道:“我跟业哥哥约好了,吃过饭就一起放烟花。”

烟花比爆竹贵的多。

李家以前在曲家村过年,入乡随俗,只买爆竹从未买过烟花。

李云霄这是头一年放烟花。

众小赶紧从筐里拿出烟花,然后交给奴仆去放,比比谁选的烟花在空中

好看。

大概放了一刻钟,何敬焱抱着捂的非常严实只露出一张脱相小脸的小童

从客房里走出来。

众小除了心不在焉的李晶晶外,心思都放在放烟花上头,又叫又跳无比

开心,直到把两筐烟花都放完要准备走了,才发现何敬焱抱着一个小孩子站

在身后,连忙叫道:“何叔叔。”

小童十分生气被无视了,不屑道:“一群胆小鬼,连烟花都不敢放!”

李云霄走上前,一本正经道:“小弟弟,我们不是不敢放,是怕手慢腿

慢被烟花炸伤啊。”

小童叫道:“你才几岁,叫我小弟弟?”

李云霄并不恼,自豪的道:“再过一个半时辰,我就六岁了,我瞧你跟

丰弟弟差不多,顶多五岁。”

狄丰朝小童做个鬼脸,哈哈笑了几声,大声道:“要不你下地来,咱们

比比身高,你要是比我矮,我也叫你小弟弟。”

狄筝拍手笑道:“对啊。今个不比放烟花,比身高啊。”

小童被揭了短,气得身子颤抖,直接将铜制香瓜大的­精­制手炉砸向狄丰

的脑门。

他自从双腿不能走路,就苦练双手,拉弓­射­箭、投掷都很准。

这一手炉要是砸中狄丰脑门,肯定出血。

狄丰的奴仆吓得脸­色­瞬间苍白,大过年的小主子受伤见血,他这个贴身

奴仆少不了挨板子。

何敬焱右脚飞起,直接将手炉踢落在地,喝道:“义扬,他们不知道你

腿有病。你手炉砸出去会伤到狄丰。快跟他道歉!”

小童犹豫了一会儿,架不住何敬焱冷厉目光注视,只有弱声道:“对不

起。”

狄丰往后退一步,嘟着嘴没有吭声。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是患者。”李云霄粗粗两道眉毛微蹙,扭头问

道:“妹妹,他的腿能治好吗?”

李晶晶道:“差不多吧。”

李云霄跟小童招手道:“明个晚上我们仍会放烟花,你要不要一起?”

“小胖子!”小童大声道:“我才不会跟你们这些胆小鬼放烟花。”

狄筝急道:“我的两个哥哥才不胆小。他们前几天还瞧了被熊拍的浑身

是血的患者呢。”

李云霄在狄筝耳边小声道:“筝妹子,你不要跟他生气,他病着呢。我

们走吧。”

众小走了几步,听到何敬焱苦口婆心的声音,“你跟他们比不了个子,

可以比学问、弓箭、投掷,为何这般没有气度?”

次日清早,李家、狄家在各自的院子里用过早饭,便打发后辈互相拜年

李晶晶从狄家住的云中院出来,估摸着赤灵子夫妻该醒来洗漱完结,就

拉着李云霄一起去给他们拜年,还未走到客房,就听到摔盘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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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一些专职作者更新的字数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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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晶晶怒斥病皇子 狄探花收刁徒

“大过年的,就给我吃这些?肯定是李晶晶这个臭小娘的主意。”小童

骂骂咧咧的嚷道:“小林子,你去把臭小娘给我叫来。我要骂她一顿。”

“你在我家骂我妹妹?好没道理的事!”李云霄气呼呼的跑到客房门口

,用力一脚踹开门。

小童穿着喜庆的红袄,梳着包子头,坐在摆了四、五个盘碗的圆桌前,

正在往地上摔盘子,瞧到同样穿着红衣的李云霄,惊喜道:“小胖子,你来

给我拜年?”

“谁给你拜年啊。你刚才骂我妹妹。我要教训你!”李云霄板着脸冲上

去,跳过地上的碎瓷片米粥,上前抓住了小童的胸前衣服,用力来回摇晃,

瞪眼大声道:“你就算是患者生着病,也不能骂我妹妹。再骂我就打你。”

小童被摇得头晕目眩,双手死死抓紧李云霄的手腕朝外扳,竟是扳不过

去,又惊又怒,失声道:“小胖子,你的手劲真大。”

林海身怀绝世武功,可是不敢对李炳的二孙子李云霄动手,急得满头大

汗,叫道:“世子爷,我家主子身子弱,这可使不得。”

李晶晶跑进来,忙拉开李云霄到一旁去,摇头道:“狗咬人,你是人难

道还要咬狗啊?”

“主子,你怎么样?”林海忙将小童的红衣拉平了。

小童等着气息平稳了,气呼呼瞪了李晶晶一眼,道:“我死不了。小胖

子劲真大。”

李晶晶问道:“小林子,我师父、师母、大师兄可曾起来了?”

林海恭敬的道:“回晶县主的话,他们昨个商议主子的病情到子时才睡

,今个还未起来。”

李晶晶忍不住盯着小童,低声喝道:“亏你出身皇室,已经九岁,还这

么不晓事。”

李云霄惊讶的张开嘴巴,失声道:“九岁了这么小?”

小童苍白小脸的一对大眼目光黯淡。

李晶晶训斥道:“我师父、师母、大师兄都是上了百岁的老人,为了你

多少天没有睡一个好觉。你大早上起来就砸盘子骂人,要把他们闹醒。你就

是这样对待对你好的人?”

小童低头缩着脖子哑口无言。

林海目光里却是闪过一丝惊喜。

他一大早被小童叫起来指使­干­活,像个旋转的陀螺,不停走动,一口水

还没顾得上喝。

他是奴才,这么做是理所应当。

丁素然、赤灵子年龄过百的老人以前也是这么陪着小童过日子。

他早就看不下去了,可是身份卑微,说不得小童。

李晶晶冷声道:“你这种人腿就算好了,心也是坏的。”拉着李云霄往

出走。

李云霄面­色­愧疚,小声道:“妹妹,我刚才踢门大叫,会不会吵醒他们

啊?”

李晶晶菀尔,道:“他是故意,你是无心。三位老人知道了不会怪你。

李云霄好奇的问道:“妹妹,你刚才说他出身皇室,他是皇子还是郡王

?”

李晶晶轻声道:“他是芸公主嫡亲的弟弟。”

李云霄惊讶无比道:“他跟公主一点都不像。”

李晶晶淡然道:“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呢。”

“我说的是他的脾气禀­性­跟公主丝毫不像。公主姐姐人可好了,说话从

来都不大声,对长辈尊敬,对晚辈照顾。”李云霄站在门外瞧着走廊里端着

盛着热水铜盘往客房送的奴仆。

李晶晶笑道:“我师父、师母醒来了正要洗漱。我们在这里玩会,就去

给他们拜年吧。”

元洪子换了身蓝袍,­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从客房里出来,瞧到站在院

子中央穿着红衣蹦跳玩耍龙凤胎,高声道:“来收压岁银钱,先到的多得。

“大师兄新年好。”李晶晶哪里跑得过天天习武的李云霄,落了后面故

意嘟着嘴。

元洪子拿出两个五两重的金锭,笑道:“师妹,你瞧是一样重的。”

“不对啊。”李晶晶接过金锭,仰着粉嘟嘟可爱的小脸,目光期盼,道

:“大师兄,你去年过年没给,应该再给我们各一份啊。”

元洪子摊开空着的双手,道:“我从长安出发时,还真带了许多金锭。

不巧的是落水里了。”

“妹妹,你的大师兄可真大方,比爷爷­奶­­奶­、爹娘、小叔叔、哥哥都给

的多啊。”李云霄咯咯笑着,把金锭放进腰带特意系着的大荷包,拱手鞠躬

行礼谢过。

一两金能兑现十两银。

今个李炳、曲氏给了龙凤胎各十两银钱压岁钱,李老实、贺氏给了八两

银钱,李去病给了六两银钱,李云青给了四两银钱。

李家人加起来都没有元洪子一人给的多。

“我大师兄好不容易来一次,自是要多给些。”李晶晶拉拉元洪子的衣

袖,笑眯眯道:“对吧,大师兄?”

“你大师兄我也不富裕。”元洪子摇头。

李晶晶惊讶道:“不会吧。你可是制药粉很厉害的大药师,怎会不富裕

?”

元洪子打趣道:“我再厉害,也没有你制的去什么膏厉害,没有你富裕

。你说对不对?”

赤灵子、丁素然梳洗完毕出了客房,见到元洪子竟是面带慈祥笑容肩上

驮着龙凤胎在院子里疯跑转圈,直接颠覆了多年来树立的儒雅形象。

小童由小林子背着出了客房,瞧到这一幕,小脸十分落寞。

元洪子多次去临潼看望赤灵子夫妻,有时一住就是两个月,一日三餐都

跟小童同吃,却从未这样亲呢的对待小童。

林海小声问道:“主子,小的背你跑,可好?”

小童生­性­好强,低声道:“你要是跑得没有元洪子快,那就别跑了。”

林海一听只能闭上嘴巴。

龙凤胎给赤灵子夫妻磕头拜年,各得了十两重的金锭,坐下来陪着她们

用了早饭,这才回了前院。

稍后,李家、狄家、何敬焱都过来给三位老人拜年,龙凤胎再次跟来磕

头,又跟着狄家三小得了一两重的金锭。

李炳坐在偏厅没瞧到小童,特意跟何敬焱道:“去把扬郎抱过来。”

换成别人去,小童定是不会过来,只有何敬焱去了,才能把他请动。

小童嘴­唇­紧抿,眼睛瞅地,不看任何人,也不说一句话。

狄家三小今个算是瞧清楚小童的容貌体型,跟正常健康的孩童差得太远

,浑身透着死亡的气息,仿佛随时会断气,便是已经七岁的狄震都吓得往后

退了一步。

狄江与欧阳氏昨个已听说了小童,却是不信是赤灵子夫妻嫡亲的外孙子

赤灵子今年一百四十一岁,丁素然一百二十七岁,怎么会有几岁的外孙

子?

小童应是两人徒弟的儿子。

段氏目光怜悯瞧着小童,忍不住轻叹一声。

狄玉仁担心段氏过了病气,伤了腹里胎儿,便提出离开。他的三个儿女

不喜小童的­性­格,拉着狄江夫妻往门外走。

李炳只留了狄玉杰,指着小童,道:“他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小郎,名叫

慕容扬,今年九岁,识得几个字,不太懂规矩,暂时先做你的记名弟子,日

后跟着我家霄郎一起读书。”

李晶晶曾听何义芸说过小童的名字叫何义扬,李炳给他改了名字,随了

他母后的姓慕容,因是不想让太多人知晓他的身份,对他图谋不轨。

何义扬正为狄家人躲着他生闷气,抬头顺着李炳目光望去,见是个穿着

深红长袍容貌十分俊美英气勃勃的狄家少年,立刻反感的瞪眼道:“他才多

大,看得书不见得有我多,岂能做的我先生?”

李云霄立刻站起来,走到狄玉杰跟前,望着何义扬愤愤不平道:“我师

父是去年科举的探花,弹得一手好琴,怎么就教不得你?”

何义扬心里这才好受些,仍是小声嘀咕道:“探花算什么,状元也就那

回事。之前姥姥、姥爷跟我说好的,由天下的大英雄卧虎先生亲自教我,我

这才同意来的潭州,怎的换成了探花?”

李云霄自豪的道:“卧虎先生就是我爷爷。”

何义扬一脸错愕,盯着李炳问道:“你就是以一人之力杀死几万匈奴的

卧虎先生。”

侯府里有三个侯爷。他不知道李炳就是卧虎先生。

李炳目光蔑视,摇头道:“外面的传言你也信。”又高声道:“我可不

是一人,我身后有整个定朝。”

何义扬上下打量李炳,惊诧道:“不是说你毁容骨头尽碎成了废人吗?

“我爷爷的病被我妹妹的药制好了。”李云霄大声道:“妹妹是我的!

何义扬连忙望向何敬焱,急得要哭了,抱怨道:“焱哥哥,你怎么不早

说他就是卧虎先生?”

“你难道不知先生是我的师父?”何敬焱吃着茶,眼皮都不抬一下,道

:“我昨个叫了先生好几次师父,你当时只知道发火,没有留心。”

李晶晶嘲讽道:“就你自损一千伤敌一百的蠢样,还想让我爷爷这样的

国士教你?”

狄玉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晶晶就把昨个何义扬两次偷袭她的事说了。

狄玉杰摇头,语言犀利道:“侯爷说话算客气了,他何止不太懂规矩,

简直就是心思­阴­毒不知好歹。”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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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李狄联姻去病定亲 晶晶向李炳示警

李炳缓缓道:“他不知好歹是事实,心思­阴­毒沾点边,好好教导也能扳

过来。以后他就劳烦狄探花教导。”

何冬在信里向李炳推荐何义扬,请李炳收他为徒。

李炳给何冬的回信推荐了狄玉杰,是以让狄玉杰留在侯府。

狄玉杰漫不经心瞟了何义扬一眼,道:“即是侯爷开口,那我就收下他

。我不用他叫师父,更不用他行拜师礼,省得他日后长大害人,毁了我的名

声。”

何义扬到了侯府不到一日,接二连三被人羞辱,气得攥紧拳头,叫道:

“小林子,回屋!”

狄玉杰冷声道:“你眼未瞎、舌未断,未曾向长辈行礼就离去?”

李晶晶差点拍手叫好。

丁素然直接道:“狄先生,我家的这个小郎被我们宠坏了,他若是不听

你的教导,你就直接把他裤子脱了,打他的ρi股。”

狄玉杰点头一本正经道:“恭敬不如从命。他这么顽劣,一天打十次屁

股都不够。”

丁素然一听狄玉杰真的要打,还是打这么多次,不由得又有些后悔说刚

才的话。

赤灵子朝丁素然摇头,示意不要担心。

李云霄咯咯笑着,道:“不听话打ρi股,羞。”

众目睽睽之下,何义扬被病痛折磨脱相的小脸泛起潮红­色­,不得不屈服

低头,声如蚊音道:“各位长辈,我回屋去。”

这个小Сhā曲结束,李炳跟赤灵子夫妻说了李家与狄家近日来的大喜事。

当事人李去病羞得低下头。

因着今日李家人要去曲家拜年,就不多陪赤灵子夫妻。

何敬焱没有亲戚行走,就跟赤灵子夫妻说话,细细答复当时李晶晶是如

何跟王大医师配合救活了李炳。

何义扬一直听着外头的动静,得知李家及讨厌的师父都走了,这才让林

海抱着他又去了偏厅。

何敬焱昨晚为了何义扬的事,直到半夜才睡。心里一直琢磨李晶晶骂何

义扬的话。

何冬国事繁忙顾不得皇室的事,许多事都由慕容英来做。

慕容英对何敬焱的家人非常关照,让何敬焱放心远行去打仗。

是以何敬焱有好十几个堂兄弟姐妹,对慕容英所生的何义芸、何义扬最

好。

何敬焱瞧着何义扬面­色­仍带怒气,便道:“皇帝伯伯对你寄予厚望,除

去让你到此治病,还想让你接近我师父。你一来,我师父便搭了人情,请出

身蜀地名门狄族的狄探花教导你功课学做人的道理。”

何义扬气道:“我这个身子病成这样,活不了几年,学了没等用着就死

了。”

何敬焱见小人儿缩在宽大的太师椅略发显得瘦弱,心里怜悯却不能再纵

着他,反问道:“你未试过,怎知晶娘的药治不好你的病?”

元洪子颇有些激动,朗声道:“刚才你没在,未曾听到你哥哥说我小师

妹救治侯爷的命经过。”

侯府的奴仆在门外禀报道:“太清观的广明子道长大药师已进了府,这

就要过来了。”

正月初一来侯府给李炳拜年的湖南道官员络绎不绝,门奴早就得了李炳

的吩咐记下名字领了心意统统不让入府。

广明子是李晶晶的师哥,门奴自是放他进来。

丁素然笑着跟赤灵子道:“当初没有广明子的信,你收不了晶娘做徒弟

,这回你可得好好夸赞他。”

李家人到了曲家,由李炳亲自给曲快手道:“狄探花的家人前几日从蜀

地而来住在我家。我与珠娘瞧着狄探花嫡亲的小妹狄玉蓉是个好的,就为了

去病向狄家求亲,狄家同意了,前个已经交换了婚书,把亲事定下来,直等

蓉娘成年就去蜀地迎娶。”

曲快手激动不已,瞅着贵公子派头十足的英俊二外甥,喜道:“去病定

亲了,女方又是蜀地名门的狄家,实是门好亲事!”

他许多年前还是开朝县衙的刽子手时,就听说过蜀地几百年世家的狄家

这样世家出来的嫡女便是当皇后也足够。狄玉蓉要嫁给他的二外甥,可

见李家的名声威望在短短的一年靠着妹夫李炳达到到极高。

邓氏没有见过狄玉蓉,只是探花狄玉杰的嫡妹定然不会差,又惊又喜,

内心由衷的祝福,笑道:“恭喜妹妹、妹夫又得了一个好儿媳。”

曲氏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满脸笑容,道:“蓉妹子今年十一岁,五年

后十六岁,去病十七岁,我跟炳哥就给他们办亲事。”

曲长久、曲多夫妻都笑着祝贺李家人。

李晶晶特意问道:“小叔叔,五年后你几月去迎娶小婶婶啊?”

李去病红着脸道:“我明年先考了秀才,五年后考了举人、进士,再去

蜀地。”

曲快手夸赞道:“没被亲事冲晕头脑,好。”

李家人走后,邓氏跟曲快手感慨道:“妹妹妹夫又得门好亲事。我们的

长久亲事还没个谱呢。”

曲快手喝了不少酒,头有些晕,挥手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邓氏问道:“你说我们的长久能不能娶个在潭州家世好的堂客?”

她自是不敢攀比李家娶了蜀地名门狄家嫡女,只是认为曲快手已经是六

品武官,曲多身怀秀才功名,想要在潭州找个家世清白名声好的堂客。

曲快手喝了浓菜解酒劲,答道:“他明年要是考中了举人,自是可以。

邓氏便去跟曲长久道:“你明年一定要考中举人,这样我跟你爹厚着脸

皮去求你姑姑、姑夫,给你寻门好亲事。”

小邓氏无意中听到,眉头紧蹙,内心纠结,若是来了个出身名门继婆婆

,再给公公生个儿子,这个家还有她们一家四口立足之地吗?

次日小邓氏病倒,二儿子无人喂­奶­。邓氏大过年的哪找|­乳­娘,连忙去找

曲氏。

“小邓氏只是小病,过几天就会痊愈。用不着请|­乳­娘。我给你们家送去

一头产­奶­的母羊,用羊|­乳­喂细伢子。”贺氏安排奴仆把军奴居住区的一头母

羊赶紧送去曲家。

李晶晶从潭州国公府拜年回来,就得了贺氏的令,带着刘医师去给小邓

氏瞧了病,回来给曲氏、贺氏禀报道:“嫂嫂患得是心病。我问她,她不跟

我说。”

曲氏纳闷道:“好吃好喝的怎么会有心病?”

贺氏待李晶晶走后,跟曲氏说了心里的猜测,派奴婢给小邓氏带去一句

话“莫想以后会如何,先过好当前日子”。

小邓氏听了之后,琢磨的了许久,终于想通,病情好转,­奶­水也恢复了

年初三天晴,曲族族长曲顺带着两个儿子及几个曲族大人孩子,来给李

家人拜年。

龙凤胎见到了曲族的小家伙非常高兴,带着他们在府里到处游玩。狄家

三小跟着一起。

众小登上李晶晶的望星阁,在阁里用了丰盛的午饭,还喝了些上好的桂

花米酒。

丁素然得知后,生怕李晶晶忘记制药的事,特意派奴仆去提醒。

日落之前,李晶晶提着小篮子去了月静院二进院子。

赤灵子、丁素然、元洪子、何敬焱已在偏厅等候多时。何义扬听到李晶

晶的声音,赶紧让林海把他抱过去。

“药制好了。”李晶晶从容的把小篮子里的黑­色­瓷坛取出放在桌上,又

说出了整个药方。

丁素然心生感动,柔声道:“好孩子,药方是你们李家祖传,不要外传

。”

李晶晶菀尔,道:“我说了药方,这样某个心胸狭窄的人才会相信我的

药里没毒,吃了不会丢掉­性­命。”

何义扬正要开口还击,赤灵子正容道:“扬郎,我跟你姥姥这就替你试

药,三日后我们无事,就给你吃此药。”

李晶晶问道:“师父、师母,你们以前总为他试药?”

赤灵子不以为然的点头。

丁素然淡然道:“我与你师父早将生死看淡。试药的事不算什么。”

元洪子抬头道:“师父、师母,我跟你们一直试药。”只因何义扬身份

尊贵,不得不谨慎对待。

赤灵子道:“多一个人更好。”

李晶晶见何义扬丝毫没有感激,连声谢谢都不说,她心里非常不满,嘴

­唇­紧闭不再说一个字,跟三位老人行礼便离开,直接去书房找了李炳。

“爷爷,我只能帮你治好慕容扬的紫癫,治不好他的小儿麻痹症。过了

年,你就让他出府吧。”

李炳放下书卷,问道:“可是被他气着了?”

李晶晶摇头,轻声道:“那倒没有。我只是不想治好他,回头给府里惹

来大祸。”

李炳把李晶晶拉到跟前,低声问道:“他能惹来什么大祸?”

李晶晶迎着李炳的目光,激动道:“他是皇后的唯一的儿子,却不是太

子。他的病要是好了,以他的­性­子,日后肯定不愿只做个王爷。他要是反了

不成功,是我们府里救的他的­性­命,太子头一个恨得就是我们。他要是成功

了,也不会感激我们。我们两头不讨好何苦呢?”

李炳定定望着比两个儿子都聪明的小孙女,心里感叹她不是个小郎,轻

声道:“我们府里是奉了陛下之命给小皇子治病,名正言顺。太子是我的大

弟子,视我为生父,日后绝对不会为难我们。”

李晶晶苦口婆心的劝道:“爷爷,人是会变得。太子以前是这样,以后

就不知道了。”

李炳目光宠溺,把李晶晶抱着坐到腿上,微笑道:“我的晶娘,你也说

了人是会变得,小皇子今年不过九岁,­性­子未定,说不定以后­性­子会变。”

“我真不该说这句话啊。”李晶晶轻叹一声,无奈道:“那好吧。我等

着他­性­子转变,再治他的小儿麻痹症。”

李炳急道:“他只有三年可活,等不得了。”

李晶晶翻白眼,有气无力道:“他的紫癫好了,能活的年头长着呢。”

李炳大喜,朗笑几声,道:“那就依你所说,等他­性­子好了,再治他的

小儿麻痹症。”

李家人正与曲族人用着晚饭,看守西门的一个门奴神­色­匆忙进来禀报道

:“老老爷、老老夫人,清云观两位武道姑重伤将死,广明子道长大药师带

着她们正往府里赶,派了两位道长先一步过来,求小姐与丁医神这就去药楼

等着马上救人。”

李炳放下碗筷,神­色­凝重,担忧道:“今个正月初三,道教节日郝真人

圣诞、孙真人圣诞,可是出了什么大事至武道姑重伤?”

曲顺问道:“侯爷,我们都过去瞧瞧?”

广明子常来曲家村,村里人都认得他,算是熟人。

他的弟子如今是太清观唯一的药师,因着他与李晶晶是师兄妹的关系,

对曲族人很照顾。

李晶晶走后,把药田交给曲族人打理,曲族人年前给太清观的药室卖了

一批药草,得了二十两银钱。

曲族人都想见见广明子。

李炳环视旁桌的曲族人,摇头道:“人莫去多了。”

李云霄赶紧的站起来,高声道:“妹妹,我跟你去。”

“你别去添乱了,在这里老实呆着陪着小客人。”李晶晶跟众人打了招

呼离席出了饭厅。

院子里站着两个神­色­焦虑的中年道士,正跟望月、望莲说着话,瞧到李

晶晶,立刻跪下磕头。

右脸长着一个豆大黑痣的中年道士央求道:“求晶县主与丁医神说了此

事。”

以他们的身份请不动丁素然,唯有跟李晶晶说。

李晶晶见是两个新面孔,问道:“你们说是广明子派来的,可有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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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丁医神胆大包天 晶晶指点接臂手术

黑痣道士刚才已在西门跟奴仆展示过,这次又从怀里取出一根白­色­古玉

簪,双手高举过头,道:“此物是广明子师叔常用之物,请晶县主过目。”

李晶晶上前拿起古玉簪,瞧见上面有两道细微的裂缝,点头道:“你们

跟我去见我师母。”因是要请动丁素然一起过去,必须谨慎。

丁素然正在偏厅与赤灵子、元洪子、何敬焱、何义扬用晚饭,李晶晶进

去后,让两位道士说明来意。

黑痣道士见门关上了,跪下落泪求道:“实不相瞒,此次重伤将死的两

人当中有一个我观观主子静。我观数位医师药师都束手无策,广明子师叔这

才不得已将观主送过来,求您与晶县主联手相救。”

刚才他在前院听得许多人在饭厅说笑,不想将观主子静将死的事宣扬出

去。

丁素然立刻跟赤灵子道:“子静那个孩子以前在白云观学武,我瞧着她

长大的。我得去救她。”

赤灵子目光温和,点头道:“我跟你过去。”

何敬焱拿帕子擦了嘴,过来牵着李晶晶的小手往出走。

何义扬忍不住招手叫林海背着他跟过去。

元洪子忙制止道:“你身子弱沾了病气易引发伤寒,莫去了。”

他留下来就是为了守着何义扬。

何义扬故意讥讽道:“有你师妹制的神丹妙药,我怎么会再得伤寒?”

元洪子根本不理会,无论何义扬怎么说就是不同意。

且说丁素然夫妻与李晶晶跟着两个道士到了西门附近的药楼医室。

因着今日是年初三,府里没有病人瞧病,刘医师回家了,他的医徒值守

,得知要来重伤患者,连忙让奴仆去把刘医师请回来。

刘医师还未到府,清云观车身标志八卦符号的两辆双马马车便自西门进

入来到药楼前。

赶车的是两个身材清瘦的武道姑,把马车停稳了,就赶紧转身拉开车帘

刚被升为清云观的副观主石通与广明子同时从两辆马车最先走出来,四

个泪流满面的武道姑抬着两个道姑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广明子急着满头大汗,叫道:“小心着点,把人抬到打开门的医室去。

李炳等人走出来,借着月光与屋里的灯光,瞧到两个受重伤的道姑脑袋

、脖颈扎满银|­茓­,浑身是血,其中一个断了整只左臂露出血­肉­骨头,伤势惨

不忍睹,令人毛骨悚然。

曲顺的两个曲定山、曲定林在潭州书院读了几年,曾去过清云观观看道

教节日典礼,认出断臂的道姑是子静。

曲定林不由得震惊道:“她是子静仙姑,相传武功极高,怎会受了如此

重伤?”

何敬焱与李云青两次与子静率领的清云观武道士、武道姑联手,剿灭湖

南王军队、追杀湘江寺主持法正。

李云青非常敬佩子静的武功及人品。

李家的人除去李炳、李云青,都是头一回见子静观主。

李云青痛声道:“子静仙姑近日刚被白云观封为清云观观主,这就断了

左臂。”

石通脸­色­铁青,跟着李炳走到远处,低声道:“几十年前曾被佛教除名

的两个疯和尚沙原、沙留没有死,今个未时三刻从我观后山潜入,见了穿着

道衣的人就杀,连杀四人。”

定朝之前国教一直是佛教。道教被打压的几次险些灭亡,不得不铤而走

险暗地里支持义军。

何冬带兵攻入长安,登基时遵守诺言,下旨册封道教为国教。

当时长安局势胡乱,何冬龙椅还未坐稳。开朝旧臣余孽与佛教联手要夺

回政权。

道教在白云观举行仪式那日,何冬亲临,道教的主要人物及朝廷的官员

都在前山主观,后山疏于防护。

佛教八个古董级别的百岁老武僧自后山闯入,逢道士、道姑就杀,竟是

一路杀至前山,道教七十余人死亡,二百余人重伤,血流成河,白云观沦为

人间地狱。

御林军与道教高手出动,杀死四个老武僧,重伤两个老武僧打入天牢次

日午时凌迟处死,逃出去的两个老武僧就是沙原、沙留。

何冬震怒,李炳献计,借助道教之力,将长安寺院一百多名武僧全部分

散贬到各地寺院小庙,待武僧走后,立即血洗与佛教勾结意图谋反的七个开

朝旧臣家族。

“佛教明着将两个老秃驴除名,暗着把他们藏到了湖南道。”李炳桃花

眼­射­出杀光,咬牙切齿恨道:“两个老秃驴将朝廷封了湘江寺的怒火泄愤到

清云观。”

石通沉声道:“亏得子静观主在后山给二十几个武道士、武道姑传授武

功,闻声赶去,把两个疯和尚杀了。”

李炳激动道:“杀得好,否则他们跑了,后患无穷!”

石通痛声道:“子静观主重伤被沙原扯下一条左臂,身上受了很重的内

伤,奄奄一息。她的弟子望水右目被沙原一指戳入,内脏出血,命在旦夕。

李炳望向灯火通明的药楼,轻叹一声,幽幽道:“我的晶娘也只能尽人

事听天命。”

医室飘荡着浓郁令人心生恐惧的血腥气味,两名患者已被安置躺在木床

上。

丁素然眉头紧蹙,直接两名患者扎银针护住,先后给两名患者把脉。

广明子老眼含泪,像个孩子一样跟赤灵子哭道:“师父,多年前总观血

案逃走的两个老武僧潜入观里后山,杀死几个年龄不到双十的弟子,还把子

静、望水打成这样。”

赤灵子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表情震惊愤怒,叫道:“佛教实在欺人太甚

!”

广明子把李晶晶拉到一边,低声恳求道:“小师妹,我曾经给你说过,

子静外冷心热,嫉恶如仇,是个极好的人。她在清云观当观主,许多好人能

得益。你一定要想法子救救她。”

“她们的伤势太重了。”李晶晶一直盯着两位患者,心情非常复杂。

这几天回瑃药府出了一粒保命丸、一粒续命回气参丸。

她给白眼狼何义扬制治紫癫病的药时用掉一粒保命丸。

如今她只有将一粒续命回气参丸分成两半救两个患者。

丁素然扭头望向赤灵子,眼睛圆瞪,急问道:“那药丸还有几粒?”

赤灵子忙上前走到丁素然身旁,伸出两根手指。

“我就怕记错了。”丁素然果断的道:“拿一粒救子静。我这就把子静

弄醒。”

“依你。”赤灵子立刻从怀里里衣摸出一个手指大小的铜瓶,打开瓶盖

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

李晶晶眼尖,一下子看出药丸就是保命丸,惊讶道:“师父怎么有这个

药。”

赤灵子低声解释道:“你爷爷奉陛下之令派李北给了我们三粒保命丸。

我们护送扬郎到潭州,路上扬郎吃了一粒,还剩下两粒。你师母心善,不惜

动用陛下赐的一粒保命丸救子静。”

他的话外意思是另一粒必须给何义扬留着以防不测。

何义扬是李冬与慕容英之子,身份尊贵无比。赤灵子与丁素然责任重大

,不敢有半点差池。

李晶晶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对何义扬更加厌恶。一个小白眼狼竟是要占

三粒保命丸。

她指着赤灵子手里的保命丸,不容置疑道:“这粒救望水。”

赤灵子不想违了道侣的意,正要摇头否了。

李晶晶转身抓住广明子的手,把续命回气参丸放在他的掌心,道:“师

哥,我只有一粒了,你快去给子静吃了。”

赤灵子以为李晶晶给子静的也是保命丸,俯在丁素然耳边道:“然娘,

子静已吃了保命丸,这粒可要给望水。”

“给望水。”丁素然转动子静脸上大|­茓­的银|­茓­,把子静弄醒。

子静断臂剧痛,全身抽搐,脸­色­惨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亡。

清云观几个武道姑被丁素然下令不得靠近,便站在不远处,见子静虽是

醒过来,可是无比的痛苦,均是难过悲痛的哭出声。

丁素然喝道:“要哭到外头哭去。”

“子静,我师妹给你救命的药了,你可一定要吃下药活下去。”广明子

叫着把续命回气参丸塞在子静张大的嘴里,手指冷不丁被她狠狠咬住了,痛

得跺脚高呼:“子静,你快要咬断我的手指。”

李晶晶瞪眼问道:“广明子,你给子静断臂伤口上涂的是什么药粉?”

广明子刚把手指从子静嘴里抽出来,忍痛答道:“你制的止血粉。”

“我制的止血粉涂在伤口感觉是清凉,不是剧痛难忍。”李晶晶一把拉

过广明子,让他蹲下趴到子静断臂伤口细瞧,“这个也是止血粉,可是不是

我制的。广明子,你是不是记错了?”

广明子气急败坏叫道:“哪个混帐东西,竟然把我放在药箱里的药粉做

了手脚!我真是毛躁,没有闻瓷瓶里的药粉就给患者涂了伤口。”

他刚到清云观没多久,还没想着取代谁打压谁,竟是被药室的人给黑了

,可想而知有多愤怒。

只是此时救人要紧,他不能把火发出来,只能压抑着等回头再找出这个

黑他的小人。

李晶晶下令刘医师的医徒立刻给子静清洗断臂伤口,重新给她涂抹上止

血粉。

那边丁素然扎银针把望水弄醒,趁着望水还有一点点意识,在她耳边大

叫,把保命丸放在她微张的嘴里,自语道:“瞧她年龄不满二十,就算活下

来,身子大亏又少了一只眼睛,往后的日子会艰难的很。”

赤灵子轻叹道:“好死不如赖活。她能活着就已是万幸。”

丁素然细细的跟赤灵子描述两名患者伤势,商议下一步用什么药。

夫妻配合几十年,治愈无数患者,非常默契。

赤灵子道:“我这就去旁边的药室制失血过多康复的药。”

李晶晶等赤灵子出了医室,凑上前小声问道:“师母,你以前给你做过

用针线缝合的手术吗?”

丁素然有些诧异的望着李晶晶,答道:“我自是做过。”

普通的大医师都会用针线缝合肌肤伤口,何况她这样成名几十年医神大

医师。

李晶晶肃容道:“你做过最大的缝合手术是什么?”

丁素然俯身凑到李晶晶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我一次跟皇后联手给

难产孕­妇­剖腹取子,而后用渔线把孕­妇­的肚皮缝上。”

几千年来,中医都认为人体内有元气,若是剖腹失了元气,人就会很快

死亡。

任何有关剖腹的手术都是被禁止。

医师一旦对患者做出这样的事,哪怕是患者活了下来,只要被人揭发告

了,就会被当成魔头赶出医药界。

当年丁素然与慕容英游走天下,专门给穷人医病时,遇到了在山里采摘

蘑菇晕死过去的孕­妇­。

孕­妇­怀胎七个月,又不是头胎,原以为不会出什么事,为了挣点银钱,

就在家跟前的山里摘蘑菇,连着摘了几天都没什么,就往更远的山里走,岂

料那日被树藤绊了一跤摔倒,脑袋碰到石头昏死。

丁素然与慕容英等十几人走山路遇到这个非常倒霉的孕­妇­,把她救醒后

,发现她的羊水流了一大滩。

慕容英说羊水没了,胎儿就会窒息死亡,提议给孕­妇­剖腹。

孕­妇­开始害怕不敢,双手摸着肚子几十下都感觉不到胎儿在动,又听慕

容英说胎儿是个男婴马上就要死了,惶恐之中便同意了。

于是丁素然与慕容英就在附近的山洞给孕­妇­剖腹产子,而后用渔线给孕

­妇­缝了伤口,等到次日夜里孕­妇­伤口感染发烧,悄悄把呣子送回村里,就火

速离开。

此事非常隐秘,除了当事人外,就只有赤灵子、何冬知晓,如今又多一

个李晶晶。

可见丁素然无比信任夫君收的这个小记名女弟子。

李晶晶定睛望着丁素然,问道:“我有比渔线更好的蛛丝线,还有连接

经络血管的方法。你敢不敢给子静缝断臂,给望水缝伤眼?”

蛛丝线是回瑃药府蜘蛛所吐的丝制成,被《药兽书》归类于药材之中,

是以能够从药府拿到人世间。

“你师母我胆大包天连剖腹手术都敢做。”丁素然眼睛倏地亮了,似流

星划过天际,整张脸都生动有灵气起来,扬眉反问道:“你说这两个不是剖

腹的手术我敢不敢做?!”

“师母,你真是厉害,不愧为神医的名号。”李晶晶心里对丁素然更添

几分好感尊敬。

李炳正听着石通愤怒骂着佛教,见广明子从医室里奔命似的跑出来站在

院子里。

广明子来回张望,朝黑暗的夜­色­激动大叫道:“石通,你快派人去把子

静的断臂完好无损的取来,快去快去!”

石通奔至广明子身边,急问道:“观主的断臂在什么地方?”

广明子叫道:“我要知道就去了,还问你­干­什么?蠢死了。”

跟着子静过来的一个方脸武道姑在后面粗声粗气大叫道:“我师父的断

臂被望川收走了。”

石通赶紧道:“快把马车解了,我骑马回观里。”

“石通上马车。你骑我的千里马去。我的千里马就在府里的马厩里放着

。”何敬焱直接上了马车当了马夫,扬鞭打马,从石通身旁奔过。

石通飞跃上马车。何敬焱赶着马车直奔马厩。

广明子又急匆匆返回医室。

李炳一脸惊诧疑惑,立刻走进医室。几个武道姑拦着他不让进,听他是

李晶晶的爷爷,这才同意。

李晶晶站在子静床边,仰头跟丁素然道:“我这就用药保住两人­性­命。

你准备一下,等刘医师到了,就给望水做眼睛缝合手术。”

丁素然蹙眉点头道:“好。”

李炳非常好奇的问广明子问道:“为何要取子静的断臂?”

广明子头也不回小声道:“我小师妹说只要六个时辰内找到断臂与身体

缝上,百日后能恢复三成,一年后就能恢复七成。”

李炳内心深深震惊,继续问道:“眼睛受到外力重创也能缝合?”

广明子不耐烦道:“我小师妹说只要六个时辰内缝合,百日后能恢复五

成。”

丁素然扭头见到李炳,惊诧道:“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李炳一脸愕然,道:“室内多我一个不多。”

丁素然反问道:“你不是医药师也不是女子,进来­干­什么?”

李炳解释道:“在下略懂医药术。”

赤灵子忙道:“然娘,晶娘的药方是李家祖传。侯爷自是懂药术。”

李炳这才得以留在医室。

因着外面­阴­冷,众人都到医室隔壁的房子坐着。房子不太隔音,能够听

到李晶晶与丁素然的对话。

之前李晶晶在曲家村创造了无数个药界奇迹,救了许多人的­性­命,可是

没有这次接断臂、缝伤眼来得震撼。

很快狄家人闻讯而至,此次狄江亲自出动,狄玉仁、狄玉杰

、狄玉敏及狄家三代两个小郎都来了。

狄江特意跟李家人道:“子静仙姑的师父当年带着她行走蜀地,曾救过

我爹一命。我听闻子静仙姑将死,特意过来瞧看。她如今病情如何?”

李去病面露惧­色­,指着隔壁,小声道:“狄叔叔,子静仙姑浑身是伤,

断了左臂,现就在医室由我侄女与丁医神抢救。”

狄江见李去病双腿颤抖,欲言又止,眉头微蹙,少坐片刻,便去了外头

院子。

狄玉仁跟着出去,问道:“爹,你可是身子不适?”

狄江缓缓道:“蓉娘的亲事是不是定得督促了?”

狄玉仁摇头,正­色­道:“爹,我倒是觉得这门亲事极好。”

狄江便将刚才对李去病胆小的事说了,语气不悦道:“男子汉大丈夫,

要顶天立地,岂能逢事就怕。”

狄玉仁低声道:“爹,李家已经这么显贵,第一代炳侯爷人中之龙,日

后必是流芳千古的国士,第二代的长生侯爷、去病若是过分出­色­,陛下岂能

安心?”

狄江面­色­微动。

狄玉仁继续道:“去病已有从三品开国侯爵位,仍是上进立场参加考取

功名,又没有不良嗜好。李家人口简单,去病并非长子,没有兴旺家族子嗣

的重任,绝对是蓉娘的良配。”

狄江定定望着狄玉仁,反问道:“你怎地比我想得还通透?”

狄玉仁微笑道:“爹,这些二弟跟我说的。”

狄江无奈的摇头道:“罢了。人无完人。只能盼着去病以后善待我的蓉

娘。”

他三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自是十分疼爱。

他初见李去病,怎么看都顺眼,如今升级成了准老丈人,看李去病这个

准女婿,怎么看都有点不顺眼配不上女儿。

狄玉仁笑道:“爹,就冲着李家比我们家族更严的家规,蓉娘以后跟去

病成亲,日子绝对差不了。”

刘医师晚饭跟家人喝了几杯米酒,被侯府的奴仆请回药楼医室,得知要

跟医神丁素神联手做手术,激动不已,怕酒劲上来手抖,赶紧吃了醒酒丸,

又特意用冷水猛擦脸。

丁素然问道:“可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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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药神赠晶晶古药方 李炳为长孙铺路

刘医师脸­色­深沉,目光激动,慎重点头。

广明子除去李晶晶、医徒外,将把众人都赶出了医室。

李炳问道:“我也要出去?”

“我都出去了。”广明子直接上手粗鲁的把李炳拉出去,将医室的门关

上。

漆黑的夜晚,月亮悄然躲到了云层。

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打破了侯府的宁静,药楼坐在医室等待的众人迫不及

待全部快步走到院子。

何敬焱与石通同骑一匹黑­色­骏马奔至。

石通双手紧紧抱着一个长方形木盒跳下马来,跟迎上来的广明子高声道

:“亏得我骑着郡王的千里马去观里,再晚一步,医药室的人就拿石灰粉浸

了观主的断臂封存。”

“他们当中有人换了老子的止血粉,老子不知道给子静断臂伤口涂抹,

害得她疼的死去活来。这笔帐老子回观定要好好算算!”广明子从石通手里

抢过了木盒,送进了医室。

何敬焱把千里马拴在院子里的树杆上,走至李炳跟前,低声道:“师父

,我的马认生,不让石通骑。我只有跟石通一起去。里面的情况如何?”

李炳无奈道:“晶娘口述并提供药物,由丁医神与刘医师联手给望水缝

补眼睛,我要在一旁观摩,被广明子赶了出来。”

何敬焱轻声道:“广明子实乃直人。”

石通低声道:“侯爷,刚才贫道与郡王回了观里,未向任何医药师透露

此事。”

李炳嘱咐道:“子静任观主当日便将大权交给你,你就替她多分忧,这

几天将观里不安分守己的人都清理出去。”

石通忙承诺道:“观主十分信任贫道,贫道定不负她重望。”

众人等了半个时辰,从隔壁房间传来丁素然喜悦的笑声,便猜到望水的

水术成功,均是十分激动。

广明子跑到窗前问道:“小师妹,情况如何?”

李晶晶稚­嫩­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子静、望水­性­命已经保住。望水手术

完成,已经醒过来。师母与刘医师歇息片刻就给子静做手术。你可以进来瞧

看哦。”

广明子激动不已连忙进去,还未走到望水跟前,丁素然便朝他高声道:

“你跟你师父说,不用他制药了,晶娘的药极好又非常全,让他赶紧过来。

广明子领令出去,很快跟在赤灵子身后返回。

丁素然已净了手正在吃茶,脸上没有丝毫的疲惫之­色­,有的只是亢奋与

激动,惊喜道:“你快去瞧瞧望水的伤眼。”

赤灵子面带微笑依言走到望水跟前,见她的伤眼微闭着,眼眶周围一圈

密密极细的丝线,之前要掉落的眼睛又镶了回去,震惊道:“若非亲眼所见

,实难相信。夫人,你的医术又­精­进了。”

“没有晶娘提供的蛛丝线及四种药,我与小刘根本无法完成缝眼手术。

”丁素然自是不会揽了李晶晶功劳,俯身到赤灵子耳边道:“我们太保守,

早该带着扬郎找晶娘。”

广明子在一旁小声问着李晶晶都给望水用了什么药。

医室里除了意识半清半楚的两个患者,刘医师是李晶晶的亲信,广明子

是她的挚友,赤灵子夫妻是她的师父、师母,几人的人品又没得说。

李晶晶当下没有隐瞒,将刚才所用的四种新药的药名、药效、药方都说

了出来,特意道:“说来也奇怪,我制的药,药效见效快,还没有副作用呢

,任何患者用了不会有过敏、血液不融的现象发生。”

丁素然跟赤灵子道:“夫君,咱们在侯府的日子,你就别制药,有什么

药就让晶娘来制。你有功夫就把晶娘不知道的古药方写下来给她。”

赤灵子立刻点头道:“好。我所知的古药方,有几百种整个白云观的药

师都制不出来,我将它们写下来传给晶娘,她今年才六岁,现在制不出,以

后岁月悠长,总有一天都能制出来。”

李晶晶欢喜的道:“多谢师父、师母。”

丁素然由衷夸赞道:“好孩子,你在医药术方面的天赋比皇后还要高。

赤灵子点头,目光慈祥,道:“你年纪小,药术便如此厉害,前途不可

估测。不愧是卧虎先生嫡亲的孙女!”

丁素然将放有抗衰粉的茶水喝完,便叫着刘医师准备下一个大手术缝合

断臂。

相比刚才的缝合眼睛要求高度细致­精­准,这个缝合断臂手术还需要极度

的耐心。

以往当丁素然的助手都是大医师,这次她能让刘医师当助手,也是听了

李晶晶的推荐。

刘医师的师父生前是丁素然入道教之后同门师兄的徒弟。刘医师擅长的

银针术已达到大医师水准。最重要的是,刘医师的心态非常平稳,任何事情

都影响不了正常发挥医术。

一个半时辰后,史上首例断臂缝合手术终于完成。

子静观主被李晶晶要求身体一周之内不能移动。

为了能让子静观主解手时都不影响伤口,李晶晶让几名武道姑连人带床

躺起来,给床板、被褥开了一个大洞。

丁素然额头布满密汗,面露疲惫困顿,道:“两场手术效果如何,明早

就能见分晓。”

刘医师与医徒揽过夜里守护病人的活,请丁素然去歇息。

众人坐在隔壁等着丁素然夫妻离去,这就分成几组蹑手蹑脚进来瞧看两

患者,都非常期待明天手术的效果。

李老实跟曲族人、狄家人道:“府里安排了夜宵,已送到各院,吃了再

歇息。”

李云青抱起直打哈欠有点闹觉的李晶晶,把她送回了月清院。

李欢禀报道:“二少爷在偏厅等着小姐睡着了,奴婢把他送到客房。”

“我去看看他。”李晶晶去了客房,见木床上深紫­色­绸缎被子外面露出

个小脑袋,走到床边,伸手把小脑袋的主人叫醒,笑道:“我回来了。你今

个就在我院子歇息吧。”

李云霄揉揉眼睛,无­精­打采的点头,眼睛一闭又睡着了。

李云青在饭厅陪着李晶晶吃了三鲜馄饨、烫面蟹黄蒸饺,就离开回了云

上院,直接去了书房,那里有每天李炳派李立送来的开朝各城府的五十条讯

息。

他要将讯息分成重要、一般重要、不重要三类。

从李炳在太清观养病起,就让李云青每晚看讯息,从五条慢慢加至现在

的五十条。

“青城的面粉年前涨到了一斤八个铜板。前年年前的价位最高是一斤五

个铜板。”李云青将这条看似不重要的讯息分到了重要类,排到第一。

民以食为天。青城人特别爱吃面食。整个城府百姓几万户,每天要吃掉

几万斤面粉。

定朝刚把青城从匈奴皇朝手里夺回来,大过年的面粉涨了六成,还让百

姓活不活。

百姓才不管谁当皇帝。只怕这会都有一些青城百姓因着面粉大涨价,怀

念起匈奴人统治的时期的好。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月静院后院,何敬焱穿着青袄练拳。李炳穿着蓝袄,仍是按照李晶晶的

嘱咐做蹲下起立康复运动。

何敬焱等李炳去了书房,便出了月静院,跟李云青、李云霄、李去病围

着星湖长跑。

李炳在书房里看过李云青送来已好分类的讯息,李云青晨练结束进来。

“青城面粉价钱大涨一事,我看到讯息,当时就发了八百里加急禀报陛

下。你能将此讯息排到第一条,说明你政治敏锐。”

李云青谦虚微笑,目光感激,道:“多亏之前爷爷安排孙儿在观里当过

杂工,让孙儿知道柴米油盐对百姓的重要­性­。”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廷若是不让百姓日子过得舒畅,久而久之,

百姓寻着机会便会颠覆朝廷。”

“爷爷说的是。”

李炳面­色­温和,吩咐几件事让李云青用过早饭后就去办。

李云青走后,李炳把李立叫起来,面带微笑,道:“今晚起给青郎的讯

息增加到八十条。”

李立点头,笑道:“大少爷天资聪慧,再经过您的指点,进步神速。”

李炳神­色­自豪,道:“他是怡娘的长子,怡娘教导他费了许多心思。他

未去过书院读书,然已有秀才学识。我再给他请几位名师,专门教他读书,

便是不参加科考,也必须有进士之才。这样将来才放心让他接手陛下交给我

的差事。”

李立满脸敬佩,赞道:“您高瞻远瞩,给大少爷铺了一条青云之路。大

少爷必不负您重望。”

冬日无风的天气,艳阳高照,最是出来晒懒气的好时候。

何义扬在屋里独自用过早饭,听林海说赤灵子夫妻深夜才回来现在还睡

着。

这要放在以前,他仍是会直接去叫醒二老,自从初一被李晶晶骂了,他

心里十分气愤,可是也听进去了,怕吵着两位老人,打消了去问他们昨晚的

两个重伤患者的念头。

这几天他在侯府的活动范围就是月静院,今日呆不住了,实在是想出去

转转,道:“小林子,你取了那件红­色­斗篷来给我穿了。我要去药楼。”

林海斟酌着语句,问道:“主子,小的用不用跟元洪子道长说一声?”

何义扬点头,不耐烦的挥手。

林海返回禀报道:“主子,奴仆说元洪子道长一早就去了药楼。小的跟

奴仆说,若是两位老主子醒来了,就告诉他们,您在府里转转,绝对不会出

府。”

他打开衣柜,里面放着侯府年三十晚上就给何义扬送过来的应季穿着几

十件新衣服鞋帽袜子,从里衣到斗篷,说不上多么奢华,款式也不是特别的

讲究,胜在合身,就连贴脚穿的鞋子也很舒服。

不然何义扬早就闹腾了。

林海抱着裹得非常严实的何义扬,由一个缺了右臂的奴仆领着出了月静

院,走过星湖、花园,来到了靠近西门的药楼。

守着医室门体型微胖武道姑摇头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何义扬眼睛一眨不眨开口叫道:“我姥姥是丁医神,她叫我来瞧看的。

武道姑在见识了李晶晶的药术之后,不敢小瞧了同样年龄的何义扬,以

为他是个医师,连忙道:“原来您是丁师伯祖的外孙,那快请进去。”

医室内充沛着淡淡的血腥味,子静与望水分别躺在木床上,两人都醒过

来了,微微睁着眼睛,正由两名武道姑侍候喂着吃食。

何义扬要看子静的断臂,微胖的武道姑给他掀开被子让他瞧看。

子静断臂接口处被白布裹得严实,何义扬什么都看不到,道:“你把白

布打开,我要瞧瞧断臂的伤口。”

“昨个丁师伯祖再三嘱咐,不能动观主的伤口。”室内的三名武道姑均

诧异的盯着何义扬。

何义扬最忌讳被人盯着,叫道:“我只是看看她的伤口又不动。”

林海小声道:“主子,您已经瞧过了,咱们走吧。”

“我还没瞧完呢。”何义扬指着望水,在武道姑质疑的目光中让林海抱

着他过去,低声道:“你走到跟前去蹲下,我要瞧仔细些。”

给望水喂吃食的右眉藏黑痣的武道姑板着脸道:“万万不能碰望水的伤

眼。”

“原来碰不得啊,真是娇贵哦。那我就不碰了。”何义扬话音未落,探

手闪电般去抓望水蒙着伤眼的白布。

林海忙拉何义扬的胳膊,声音又尖又细,叫道:“主子,不可!”

长着黑痣的武道姑大惊失­色­去阻拦何义扬,倒是用力把他的手打开了,

只是慌乱中手里端着碗里的粥一半洒在了望水的脸、脖颈,怒视何义扬,喝

道:“顽劣小儿!”

何义扬右手手背被打得十分疼痛,抬起瞬间便红肿起来的右手放到林海

眼前,嚷道:“小林子,你主子被打了,你给我凑她!”

林海左右为难,抱着何义扬起身退后两步。

“师妹,实是对不住。”长着黑痣的武道姑赶紧放下碗,取出帕子把望

水脸上的粥擦­干­净,扭头气呼呼朝何义扬叫道:“你出去!”

何义扬怒道:“你打伤我,还赶我出去?丑八怪,你活得不耐烦了!”

“顽劣小儿,你骂谁是丑八怪?你早起可有照过铜镜?”

“你差点害望水眼睛瞎了。你长得丑、心肠坏,真是丑人多做怪!”

何义扬气得脸­色­更加苍白。林海忙抱着何义扬往出走。

正在此时,刘医师解了大手急匆匆返回,在门外已听到几人对话,上下

打量林海与何义扬,语气责备问微胖的武道姑道:“你怎地让患者进来?”

武道姑满脸自责愧疚,小声道:“他自称是我们丁师伯祖的外孙,受丁

师伯祖之令瞧看患者伤势。”

刘医师处于对丁素然的敬意,主动将门打开,等着林海、何义扬出去,

立刻肃容跟几个武道姑道:“日后不要让他们进来。”

几个武道姑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刘医师恼怒道:“此事我定要给小姐说。依小姐的­性­子,会去找丁医神

,禁止他们到药楼。”

何义扬正在门口听着,心里气呼呼,林海小声道:“主子,霄世子、晶

县主来了。咱们可是要回避一下?”

何义扬大声叫道:“小胖子!”

“小瘦子。”李云霄穿着铁绣红的长袄、黑­色­绸裤,胖呼呼的小脸被温

暖灿烂冬日阳光晒得红扑扑。

李晶晶梳着三丫鬟,未戴发饰,穿着玫红­色­长裙,外罩深紫­色­金丝绒披

风。

龙凤胎的脖子戴着同样的坠着白­色­古玉佩的黄金项圈,不显得俗­色­,却

是可爱活泼,如同下凡的金童玉女。

金镶玉的项圈是何敬焱送给两小的年礼。两小连着三天都没带,今个特

意带着的。

林海恭敬的道:“小的见过世子、县主。”

两小的随从同时向何义扬行礼。

何义扬见李晶晶竟是瞧都不瞧自己一眼,气不打一处来,嘲讽道:“好

丑的金镶玉项圈。”

“这是焱叔叔送我们的。你还没有呢。”李云霄朝何义扬做个鬼脸。

何义扬眼睛一亮,高声道:“你们叫焱哥哥做叔叔,我跟他是同辈,你

们也得叫我叔叔。”

“我妹妹是大药师,她还是你小师姑呢!”李云霄瞟了何义扬一眼,自

豪的道:“妹妹是我的。”

何义扬挑眉道:“你有妹妹,我有姐姐。”

李云霄道:“我妹妹是大药师,还天天跟我在一起玩。”

何义扬极大的眼睛里目光渐渐黯淡。

龙凤胎进了医室,吩咐随从在外面等候。

何义扬指着窗户,让林海抱他过去,在两小随从的目光注视下,竟是耳

朵贴着窗户偷听医室里面的说话。

他听到刘医师向李晶晶禀报过两位患者的病情之后便说了他刚才差点闯

祸的事,心里微怒。

刘医师发愁道:“小姐,他身份特殊又是病着,打不得说不得。若是他

再混进医室,惹出乱子害了患者,如何是好?”

何义扬听得十分恼怒,伸出被武道姑打得红肿的手背,越看越气,怒道

:“屋里的医师,你简直是一派胡言。什么叫打不得说不得,刚才就有道姑

把我打伤。”

医室里传出李晶晶稚­嫩­生气的声音,“打得好!你差点害得患者眼睛瞎

了,打你算什么?”

何义扬竖起耳朵听李晶晶的声音,不屑道:“她是什么身份,怎能跟我

比?”

李云霄高声道:“为何要比身份呢?我妹妹是大药师,在她眼里,望水

跟你一样是患者,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何义扬几拳打向窗户,把窗户糊得两层挡风的油纸打破,喝道:“小胖

子,放肆,大胆!”

李云霄一怔,未料到何义扬反应这么大,喃喃道:“我没有说错话啊。

李晶晶冷声道:“慕容扬,大早晨的你发什么疯,闹完患者又损坏病房

窗户?”

何义扬反问道:“你说谁发疯?”

李晶晶快步走出医室,眼睛瞪得比何义扬还大,双手叉腰喝道:“我说

你发疯。难道不是吗?”

林海心觉理亏,更怕何义扬偷袭李晶晶,赶紧抱着他往后退了两步。

“我才没有发疯。”何义扬伸手打林海肩膀,让他往前走不要怯懦后退

李晶晶气道:“若是你九死一生刚做了断腿手术在里面躺着,有个什么

都不懂的小屁孩进来就要掀开包扎看你的伤口,不给看就蛮横的偷扯包扎,

差点害你的腿永远接不上,而后又把你住的医室窗户砸了,让寒冷的风吹着

你,你会如何?”

何义扬最忌讳的就是一双畸形的腿,气得大眼含泪,失声道:“大过年

的你跟小胖子一直咒我?”

李晶晶提高声音道:“谁咒你了?我只是要让你将心比心,站在别人的

位置考虑别人的感受。”

李云霄拉着李晶晶的手,摇头道:“妹妹,不要跟小瘦子说话。咱们这

就去月静院,跟你师母说今个的事,让她惩罚小瘦子。”

元洪子正在制药,听到吵架声,声音的主人又是何义扬与李晶晶,赶紧

停止,从一楼的药室里快走至,板脸肃声道:“林海,速将扬郎带走,以后

不得再入药楼。”

林海恭敬的点头答道:“是。”

何义扬盯着林海,气道:“谁是你的主子?谁让你听他的话?”

林海苦着脸解释道:“主子,这里常有重伤患者出入,每间房子都沾着

病气。小的带着您离这里远些的好。”

“这里晦气。咱们走。”何义扬出了一肚子气,手背还疼,可是此时回

去,应会与龙凤胎前后脚见到丁素然,定会被惩罚,便道:“小林子,咱们

去府里各院转转,吃午饭前再回去。”

李晶晶朝林海与何义扬的背影高声道:“慕容扬,我要是你,走不了路

,做任何事都需要人抱着,就不会出来这么久,让服侍我的人受累。”

何义扬立刻问道:“小林子,你服侍我累不累?”

林海连忙摇头。

李晶晶追上前,拦住林海与何义扬,嘲讽道:“你身子再轻也有二十斤

。小林子整天抱着二十斤的你,你说他累不累?”

“小林子是武功高手,才不会累。”何义扬拍拍林海的肩膀,示意他绕

开李晶晶离开。

林海走出几十步,何义扬扭头去瞧,见药楼前空荡荡,龙凤胎不见人影

林海抱着何义扬在侯府转了一个时辰,见到梅林旁边有个红亭,便进去

坐下来。

何义扬目光幽幽望着北方天际,刚才远远瞧到狄家三小,想跟他们打招

呼,岂料他们一瞧到他,立刻像躲瘟神一样改走别的路,还不如龙凤胎跟他

面对面吵架来得痛快。

“小林子,你说小方子、小许子、小贺子带着咱们的东西什么才能到?

他共有四个贴身太监。因南下非常隐秘,只让林海贴身保护,另三人护

送书籍、衣物等物品晚三日出发。

林海摇头道:“小的不知道。”

何义扬轻声道:“咱们的东西里有轮椅。我有了轮椅,就不需要你抱着

。”

林海身体一僵,以为听错了。

何义扬呆着无趣,想到早晨路过星湖时看到湖岸放着两只木船,惊喜道

:“小林子,我们去星湖划船。”

他从记事起就住在临潼的深山里面,整日见到的是山、小溪,瞧不见河

流湖泊。

星湖虽小也是个湖,又有木船。

他这回从临潼到潭州过长江时坐过了客船,今个想着体验一下亲自在湖

里划船。

林海斟酌着语句,大着胆子劝道:“主子,天冷水凉,划船易患伤寒。

何义扬不悦道:“晶小娘给我制紫癫的药,说我吃了就不易患病。我倒

要验证她是不是吹牛。”

林海是四个太监当中最听何义扬的话,无论对错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

都顺着他。

何义扬沉浸在将要划船的欢喜之中,月静院一个缺了右臂的奴仆匆忙跑

至,行礼之后道:“慕容少爷,丁医神病倒,药神请您速回去。”

“我跟姥姥住了几年,她从未病过,她怎么会病?”何义扬好心情消失

全无,急得快要哭了,催着林海快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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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丁医神险逝世 义扬送龙凤胎年礼

月静院二进院子的客房,阳光透过窗户的油纸照在漆着淡土黄|­色­的红木

家具。

丁素然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眼睛微睁,缓缓道:“以前连着几晚给患者

医病都没事,此次只是一晚就累着了。我这个身子的寿命已是到了极限。”

床边坐着目光焦虑的赤灵子,握着丁素然微凉­干­瘦的手,摇头道:“莫

说丧气话。你比我小十四岁,我都活着好好的,你只会比我活得更长。”

何义扬由林海抱着推门进来,急道:“姥姥,你怎么病了?”

丁素然嗔怪道:“我被你气病的。”

赤灵子没好气道:“你刚从外头进来,身上都是凉气,离你姥姥远些。

何义扬眼帘低垂不敢吭声,更是不敢告状说武道姑把他的手打伤了,让

林海把他放在座椅上,关心的问道:“姥姥吃过药了?”

丁素然瞪眼道:“我都说了是被你气的,气病哪有药可治?”

何义扬坐了一会儿,见丁素然眼睛微睁似乎非常虚弱,又听到赤灵子连

声叹气,吓得哭道:“姥姥,你不要病。”

“你做错事,我没打你ρi股,你哭什么?”

何义扬心里害怕失去丁素然,哽咽道:“我去求晶小娘给你制药。”

丁素然心肠一软,便道:“晶娘刚才给我吃过药了。”

她老年失子,过了几十年受慕容英托付,把何义扬接到临潼深山抚养治

病,视他如同亲生外孙。

她的­性­子内向,脾气又暴又直,没有教导小儿的经验,一直怕多管教何

义扬,会导致他病情加重死亡,可是实在把她气着了,顾不得他是皇子的身

份打他ρi股。

“你姥姥累坏了,需要静心休养。”赤灵子挥手示意何义扬出去。

何义扬恳求道:“我想陪着姥姥。”

赤灵子固执的道:“你姥姥有我陪着就行了。你这几天莫再惹事,让她

生气,比陪着她强。”

何义扬不得不听从赤灵子的话,在月静院呆着,每天都去陪着丁素然说

话,一直到初七丁素然病好了,才出了院子在府里走动。

侯府众人见何义扬脾气坏十分顽劣,却是很孝顺丁素然,终于有可取之

处。

正月初七傍晚,何义扬的三个贴身太监乔装成富家奴仆,带来整整六大

马车的东西。

月静院二进院子腾出四间房,才把马车的东西装下。

何义扬小脸板着问道:“你们怎么才到?我的球球、雪雪呢?”

三个太监瞧着何义扬的脸­色­比出临潼时好些,心里都替他高兴,小心翼

翼回话。

原来他们带的东西太多,中途下大雪封了官路,只能改为水路。

何义扬的两只从皇宫里就带到临潼养的宠物狮子狗球球、雪雪受不了折

腾患病了。

他们只有去找兽医来治两狗,结果仍是没有救活,就埋葬到大树下,还

花钱刻了个石碑留做标记,日后何义扬返回临潼路过还能去瞧瞧。

如此就耽误了时日,这么晚才赶到潭州府。

“我的球球、雪雪死了!”何义扬气急败坏直接将桌子的茶杯、茶壶砸

地,叫道:“你们怎么还活着?”

“小的尽心尽力为您的两只小狗请了几个兽医,实在是没有怠慢它们。

请主子宽恕小的。”三个太监跪地磕头求何义扬饶命。

何义扬骂道:“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们!”

他心情非常不好,心突突地跳,真想狠狠的揍人泄愤,强忍了下来,喝

了李晶晶治紫癫的药粉,倒在床上睡了一大觉,醒来时见何敬焱坐在床边,

便跟他哭了一场。

“我倒是出了什么事,原来是两条狗寿命到了死了。让我瞧瞧你的身子

还有没有红点。”何敬焱打开被子,掀开何义扬的里衣仔细察看,见全部消

失,喜道:“这才几日就没了。”

赤灵子这几日总会在何义扬睡前瞧看他身体肌肤上有没有红点,在他付

下李晶晶制的药第三日就消失了。

何义扬嘴硬道:“以前我起红点,也是过几天自动消失。”

“你的紫癫就是晶娘给治好的。”何敬焱低声道:“你若仍是这样顽劣

不明事理胡闹,晶娘就不给你治腿。”

何义扬情不自禁去摸比胳膊粗不了多少的双腿,激动问道:“她能治好

的我的腿?”

“你的腿病瞧过无数大医师,可有人说出是什么病?”何敬焱剑眉上扬

,笃定道:“你刚来侯府那日,她就说出你的腿患的是什么病,定有药能治

好。”

林海忍不住跪下道:“主子,郡王说的极是。小的这几天在您午休时,

特意去问了院子里的下人,都说药楼里断臂、伤眼的患者手术成功,病况好

多了。晶县主制的药连断臂都能接上,快要掉下的眼睛都能镶回去,定是能

治好你的双腿。”

何敬焱缓缓道:“丁医神此次险些没命,吃了晶娘制的几种药就好了。

“原来姥姥病得那么重,怎么没人告诉我实情?”何义扬有些失魂落魄

那天赤灵子派人把他急匆匆叫回去,他就觉得不对劲,可是赤灵子与丁

素然都瞒着他。

整个侯府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丁素然差点去世了。

何敬焱反问道:“你知道了,又能如何?”见何义扬能听进话了,这才

又讲了些做人的道理,仍是听着李炳的嘱咐不敢多讲,怕他听烦了。

何义扬心里崇拜何敬焱,两人又有血缘关系是堂兄弟。

正如李炳料到的那样,目前只有何敬焱说的话何义扬能够听进去。

当日何义扬便听了何敬焱的话,要给李晶晶送礼感谢她救了丁素然一命

他不像何敬焱送给龙凤胎金镶玉项链这种到处可见的礼物。

他从四间房里面­精­心挑选出珍藏的玩艺、书本亲自去了月清院。

不巧的是龙凤胎去了潭州国公府不在,何义扬便把礼物交给小许子,让

他务必交到龙凤胎手里。

晚上龙凤胎回来,小许子将礼物呈上便离开。

李云霄咯咯笑着,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小瘦子竟是送咱们礼物了

呢。”

李晶晶对何义扬没有好感,挥手道:“你先看看送的是什么再高兴吧。

李云霄放下削铁如泥的匕首,又抱起鲨鱼皮做的九成新的黑­色­皮球,两

件都爱不释手。

李晶晶这才打开檀木盒子,见里面有一串琥珀项链。

琥珀项链共有十一颗琥珀珠子,每颗比桂圆略小些,颗颗封着一只漂亮

的小昆虫,像是大自然的眼泪,特别­精­致。

“今个太阳还真是从西边出来了。”李晶晶眉开眼笑,把琥珀项链戴在

脖子上,李欢赶紧去取了铜镜让她瞧看。

李云霄凑过去,铜镜里多了他笑容满面的小胖脸,道:“妹妹,他带了

那么多东西过来,是打算在咱们府里长住啊。”

“是啊。他的病未好前,是不会离开咱们府了。”李晶晶伸手抚摸着琥

珀项链上的珠子,这在前世大商场有卖的东西,在这世可是比钻石都稀罕贵

的珍宝。

李云霄问道:“妹妹,咱们送他什么好啊?”

李晶晶很随意的道:“投其所好,送他喜欢的礼物便是。”

次日两小派了贴身的下人去跟林海打听何义扬的喜好,而后商量好了,

在书房里折腾了半个时辰,带着两张图纸去找了李炳。

李云霄开门见山道:“爷爷,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找人帮我们打造这

两件东西?”

李炳拿起放在上面的图纸细细端详,面­色­微变,问道:“晶娘,这可是

你画的?”

李晶晶很坦然的道:“是啊。过了正月,咱们家要住到潭州书院爹爹的

别院,我要把这个送给你、爹爹、小叔叔、大哥、霄伢子、业哥哥、何叔叔

及我的随从防身用。正好慕容扬送给我一件礼物,我听说他喜欢兵器,那就

请您找工匠多打一把。”

侯府守卫森严,自是不怕恶人潜伏进来暗杀。

潭州书院李老实的府邸,周边挨着各府,每日正门后门什么人都会经过

,实是没有侯府安全。

她画的是匕首大小的三棱刺,等工匠打造成了,给众人每人一把防身。

李炳把图纸放下,肃容问道:“此兵器与匕首相比,利弊都是什么?”

李晶晶摇头晃脑道:“爷爷,你不是懂医药术吗,应该一看就知道它的

利处弊处。”

三棱刺扎出的伤口,大体上是方形的窟窿,伤口各侧无法相互挤压达到

一定止血和愈合作用,而且这种伤口无法包扎止合。

三棱刺刺入人体以后,通过血槽迅速将空气引入。空气在体内形成空气

栓阻塞住血管。只需刺入人体任何部位八厘米左右就可使敌手即刻毙命,而

且在消除负压的体腔内将刺拔出,毫不费力。(两段摘自百度)

这样厉害的凶器,李晶晶本不该给拥有坏脾气的何义扬,只是他身份过

于尊贵,昨个又嚷着要出府玩,实在是怕他在潭州出事。

他是个病童,对他图谋不轨的坏人哪里会想到他身藏中一刀就能致人死

亡的凶器。

“此图未经我许可,不许向外流传。”李炳眉毛微挑,自从何敬焱说他

会医药术,李晶晶就总在恰当的时候故意提起,害得他只能岔开话题。

至于三棱刺的利弊,等打造出来,找人去试试便知。

李晶晶摊开小手,道:“爷爷,我就画了一张给了你,只打造三把。回

头要是外头有了,可不关我的事。”

李炳将图纸折好竟是放进怀里,这才去看第二张图纸,看了几眼便问道

:“这个弹弓谁画的?”

李云霄答道:“爷爷,是我画的,妹妹改了些细节。”

李炳好奇的问道:“你妹妹改了哪里?”

李云霄伸手指着图纸的两处,仰着小脑袋笑道:“就是这两个地方。”

“你原先画的这个弹弓只比寻常弹弓略强些,你妹妹改了两处,就要强

上十倍!”李炳拍拍李云霄的小肩膀,语重心长道:“你琢磨是不是这样?

李云霄摸摸脑袋,非常坦诚的答道:“爷爷,我没有妹妹聪明,我得好

好想想。”

“你倒是有自知自明。”李炳微笑道:“我今个就安排工匠按着图纸打

造。过些天扬郎收到你们的礼物,定会非常高兴。”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这一日潭州城府家家户户挂起了种各式各样

喜庆的灯笼。

潭州国公府给侯府送来几百盏灯笼。

这些灯笼都是国公府设在县里作坊用上好的纸、颜料制作的,灯形多样

新颖,纸比外头商铺卖的好,灯上的图案绘得栩栩如生。

贺氏令奴仆几十盏大灯笼挂在星湖岸边,余下的小灯笼挂在各院,特意

留了最­精­致的十几灯笼,让府里的小孩子挑选。

她自是让下人先送去让何义扬选,而后是狄家三小,最后才是李家龙凤

胎。

何义扬选了老虎、龙型灯笼。

狄震选了老虎、鹤型灯笼。狄丰选了狼、马型灯笼。狄筝选了金鱼、孔

雀型灯笼。

李云霄原是想选老虎,只是没有了,便选了豹子、海龟型灯笼。

李晶晶头一回见这么漂亮的灯笼,内心惊赞做灯笼的人技艺高超,选了

梅花鹿、丹顶鹤型灯笼。

何义扬刚到侯府没有跟众小一起吃年夜饭,上元节被李家人请着一起用

晚饭。

贺氏怕何义扬受冷落,特意嘱咐龙凤胎待他热情些。

用饭前众人入座,小孩子坐一桌,李晶晶与李云霄便坐在何义扬旁边,

把他夹在中间。

何义扬事先得了丁素然的警告,若是饭桌上惹祸,当众打他ρi股,还取

消他跟着众小出府看灯会的资格,是以有几道菜放了辣椒,狄家三小不拿正

眼看他,都未当场发作。

一顿饭吃得平安无事,众人去了大厅稍坐片刻,除了三位百岁老人、狄

玉仁夫妻,都坐着马车出府,去了潭州城府灯会。

李老实、贺氏、李云青坐着一辆马车。

李老实跟贺氏道:“往年潭州书院会举办灯会,就在岳麓山脚下,至少

挂千盏灯笼,还有几百条谜语,书院里就职官员、博士、师长府里人及学子

都能去瞧灯猜谜。”

贺氏目光向往,问道:“那是极好的事,今年可有吗?”

李老实摇头,无奈道:“自从去年香果会出事,牛院长被升职调往长安

,新来的赵院长就取消了一切活动,灯会也没了。”

李炳、曲氏、李去病、龙凤胎、何敬焱、何义扬同乘一辆马车。

曲氏瞧着比龙凤胎大三岁却是瞧着模样同岁的何义扬,疼惜道:“可怜

见的,扬伢子瘦成了一把骨头,大过年的油水这么重,也没长胖一点。”

从未有人跟何义扬说过这样的话,曲氏是第一个。

李晶晶缓缓道:“­奶­­奶­,他之前得了一种病叫紫癫,身子虚弱,别人得

什么病,他就立刻得上,如今他已吃了几天的药好些了,再过些天就能根除

,日后肯定会胖起来。”

李云霄咯咯笑着,道:“扬伢子,你要是胖了,我以后就不叫你小瘦子

。”

何义扬白了李云霄一眼。

曲氏连忙道:“霄伢子,莫笑话扬伢子。他这么小得了顽疾,爹娘又不

在身边,一直由外公外婆养大,很不容易呢。”

李云霄解释道:“­奶­­奶­,他说我是小胖子,我才说他是小瘦子。”

曲氏摸摸李云霄的头发,柔声道:“你本身就胖。他是因为病着才瘦的

,以后病好了就不会瘦了。”

何义扬问道:“小胖子,你­奶­­奶­打过你吗?”

李云霄摇头道:“­奶­­奶­可好了,从未打过我。我家只有娘跟妹妹打过我

。我娘拿手掌打。我妹妹手脚都用过,以前还用过­鸡­毛掸子打我。”

李晶晶嗔怪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你丢了面子别怪我。

李炳笑问道:“你为何不还手?”

李云霄脱口而出道:“妹妹是我的,她打我是为了我好啊,我怎么能还

手呢?”

何义扬面露惊诧。

他只知道李晶晶嘴巴厉害,没想到手脚也厉害,连小力士李云霄都能打

过。

这么说大年三十那天,他连着偷袭李晶晶两次,只挨了骂没挨打实是幸

运。

戌时初,众人下了马车,眼前便是潭州城府西城的灯会,只见前方大街

灯火辉煌,人山人海,看灯的人比灯多十几倍。

已在此等候一刻钟的秦敏业见到李家人,立刻迎了上来。

众小点起了灯笼,每人手里提着一盏,另一盏让下人提着,由李云青、

李去病、秦敏业、狄玉杰、狄玉敏、何敬焱顶坐在肩上,让下人们开路护着

走进灯会。

李晶晶坐在李云青肩上,比成年男子都高出一个头来,视野开阔,能望

到整条大街。

这般在灯会走了半个时辰,李云青便催着众人返回停马车的地方。

何义扬好不容易出来一回,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眼睛都不够使得,岂

会同意回去。

他还未叫唤,李云霄已经不­干­了,坐在秦敏业肩上哭闹着不回去。

狄家三小同样跟狄玉杰、狄玉敏闹腾不愿意离开灯会。

李晶晶大声道:“咱们回府了就把许多灯都拿到望星阁挂起来,摆着吃

食,玩击鼓传花,花落到谁手里就唱歌、跳舞、做诗什么的,玩到深夜再回

院歇息。”

众小一听这也很有趣便同意了。

李炳站在挂着侯府标识木牌的马车前,面­色­凝重,待瞧到众小的身影,

眉头舒展开来。

秦敏业朝李炳夫妻行礼道:“晚辈先行一步。”回了潭州国公府。

亥时初,众人平安顺利返回侯府。

李云青下了马车便骑了马带着早已在侯府门前等待的二十个虎奔军再入

潭州城府。

众小带着贴身下人全部去了望星阁。

李晶晶仍是觉得人少不够热闹,把李去病、何敬焱、狄玉杰、狄玉敏、

狄玉蓉都请来,还让他们都带灯笼过来。

一伙子人在望星阁里直玩到子时,都不觉得困,若不是怕何义扬身子弱

熬不了夜还得多玩会。

待聚会散了场,何义扬想着晚回去吵着丁素然、赤灵子,跟李云霄提出

去月霄院歇息。

李云霄咯咯笑着,点头道:“好啊。只是我要晨练起得早,你不要怪我

动静大哦。”

“小胖子,我最不怕吵。”何义扬难得露出天真的笑容。

何义扬想的是去月霄院客房住,没想着跟李云霄睡一个房间一张床。

他不知怎地听了李云霄的话,心里特别高兴。

狄家三小跟龙凤胎、何义扬打了招呼便回院了。

他们跟何义扬吃饭、看花灯、玩击鼓传花也熟悉了,不再排斥他。

李晶晶打了个哈欠,挥挥小手,道:“霄伢子、扬伢子,我的院子到了

,晚安。你们两个半夜莫打起来。”

李云霄笑道:“妹妹,你放心,你哥哥我厉害着呢,若是跟他打起来,

也是我赢。”

何义扬高声道:“今个天太黑又起了雾瞧不着了,明早我与你比­射­箭,

看谁厉害!”

李云霄立刻道:“我还没学­射­箭呢。我跟你比学问。”

何义扬叫道:“比学问你更会输。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李晶晶估计两人今晚是无法睡觉了,摇头便进了月清院,直入卧室洗漱

睡下,待下人都睡了,便进了回瑃药府。

次日天刚蒙蒙亮,月清院的院门便被男子用力拍响,焦急叫道:“小姐

,下官奉青世子爷之令,请您速到药楼救虎奔军将士­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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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云青追敌臂骨折 拔铁枪头救勇士命

“我这就过去。”李晶晶连忙爬起来穿上衣裤出了屋,见院子里白雾蒙

蒙,大冷天的起了好大的雾。

望月、望莲已拿着小篮子在门口等候,怕她被早上的寒气冻着,急匆匆

进屋取了斗篷给她披上。

守门的奴婢将门打开,盔甲上沾着鲜血的李北快步走进来都顾不得行礼

,急道:“小姐,夜里军队执行任务抓捕凶犯,由于雾大瞧不清楚,凶犯假

死后持铁枪偷袭世子爷。”

李晶晶心突突地跳,满脸紧张。

“一名虎奔军将士替青世子爷挡了一枪命在旦夕。这位虎奔军将士已被

青世子爷送到药楼,请您前去救命。”

“我大哥可曾受伤?”

李北忙答道:“小姐莫担心,青世子爷受了点轻伤,伤势不重。”

“速去药楼。”李晶晶这一句是跟望月、望莲说的,接着道:“可派人

去请了刘医师?”

上次丁素然做完两个手术,耗神过多差点逝世,李晶晶绝对不敢请丁素

然去药楼。

李北答道:“下官来之前,青世子爷便安排了奴仆去请了刘医师。”

一行四人奔命似的跑去药楼。

药楼前的几棵大树拴着几匹黑马,几个身材魁梧穿着盔甲浑身散发着吓

人杀气的将士站在医室门口,正愁眉苦脸的眺望月清院方向,见白茫茫的冬

雾里跑出三个人,其中一个抱着小孩子,顿时惊喜的大声叫道:“晶县主来

了。”

李云青俊脸面­色­沉重,目光悲痛,从医室里走出来,迎上去跟只将头发

随意用彩带系上的李晶晶恳求道:“妹妹,胡五哥为我挡了一枪,伤口就在

咽喉外一寸处,若没有他,中枪的人就是我。”

李晶晶见李云青难过的目光含泪双肩颤抖,忙道:“大哥,他是虎奔军

的将士,哪怕不是为救你的命受伤,我都会尽全力救他。”

她在太清观时就与刘医师配合医治了好些虎奔军将士的顽疾。

今日医室内外虎奔军将士听到此话,更是对李晶晶感激不尽。

李云青点头抹泪道:“妹妹,你说的是。刘医师未到,你快先进去瞧看

胡五哥吧。”

医室里头医徒站在木床边守着昏迷不醒的患者,瞧见李晶晶像看到救星

,双眼放光,道:“小姐,小人已给患者伤口附近的|­茓­道扎了银针。”

李晶晶让望月放下她,走到床前,借着灯光望去。

胡老五身上的盔甲已解开丢在地上。

他穿着里衣、里衣平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胸口以上的身体露出来,咽

喉右边两寸处Сhā着一个枪杆已被削断只剩下冒着青光的­精­铁枪头,触目惊心

枪头全长五寸,两寸扎入皮­肉­骨头,三寸露于肌肤外面。

鲜血从涂了止血粉的伤口缓慢的往外流,落到早就被染的殷红的里衣,

把被褥都染红了。

李晶晶肃容道:“真是好险,只差一寸他就没命了。”

正如李云青所说,铁枪若扎在他身上的要害部位,当场死亡,别说保命

丸、续命回气参丸,便是大罗神仙来了赐下仙药也活不了。

李云青急切的问道:“妹妹,胡五哥可还有救?”

“稍等,我给他把脉瞧瞧。”李晶晶站在床边给胡老五把脉检查之后,

面­色­平静,非常从容的道:“患者身体强壮,伤口不是身体要害,等刘医师

来了给他做了手术把枪头取出,十日后便能痊愈。”

李云青与李北面露喜­色­,不约而同的道:“这太好了。”

站在外面的虎奔军将士听到里面的对话,心里非常信任李晶晶,都吁了

一口气。

医徒上前一步禀报道:“小姐,大少爷的右臂受了重击,您快给他瞧瞧

吧。”

李晶晶脸­色­大变,忙急着问道:“哥哥,你右臂怎么了?”

李云青淡然道:“我追杀一个凶徒时躲避飞箭落入石头堆,右臂撞在巨

石上面,听到喀嚓一声,可能是骨裂。”

李晶晶关切的道:“哥哥,你快把盔甲里衣脱了,让我瞧瞧伤口。”

李云青低声道:“外头的几位兄弟受的伤都比我重。我这个可不算什么

。”

李晶晶大眼圆瞪,叉腰霸道的道:“要你脱就脱!”

她见大哥这般不爱惜身体,非常害怕日后变成李炳那样。

“好。我听你的。”李云青右手沾着鲜血,不然就会感激喜爱的去摸小

妹的头发。

医徒与李北上前帮着李云青卸了盔甲、脱了绒衣里衣,露出上半身子,

右臂低垂,大臂外侧乌青发紫鲜血凝结。

“你试着抬手。”李晶晶恨不得长着一双透视眼睛能看到李云青皮­肉­下

面的骨头是否骨折。

李云青依言行事,手臂举到半空便痛得咬紧牙关额头出了一层密汗,再

也举不上去。

李晶晶踮起双脚,双手抱着李云青的右臂慢慢放下,板着脸道:“哥哥

,你右譬大臂不是骨裂而是骨折。”

李云青眉头紧蹙,倒不是害怕,而是怕此事被长辈知道心疼,忙轻声道

:“妹妹,你跟­奶­­奶­与娘只能说我是骨裂。”

“骨折就是骨折,不是骨裂。”李晶晶定定望着李云青,气呼呼道:“

我才不帮你骗­奶­­奶­跟娘呢。”

李云青蹲下语重心长的道:“妹妹,你忍心看着­奶­­奶­跟娘哭吗?”

“这话该我问你啊。”李晶晶伸手抱着李云青的脖颈,落泪哭道:“哥

哥,你才十三岁,年龄小又没有经验,以后遇到凶险的事,别不管不顾的冲

到前头去。”

李云青如今回想当时的情形是有些后怕,不是怯懦,而是真怕丢了­性­命

,家人承受不了悲痛。热泪盈眶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李北在一旁道:“小姐说的极是。大少爷就是太过勇猛,日后可得悠着

点。”

“哥哥,我用止血粉给你止住伤口出血,再用蚁虎再生骨膏涂满你右臂

。三十日之内,你不能使用右臂。”李晶晶从小篮子里取出药来,亲自给李

云青上药。

医徒拿剪子把李云青脱下的绒衣里衣剪下右袖,协助李晶晶取白布给他

包扎,绑上绷布夹上木板固定右臂。

李云青穿好上衣,瞧着李晶晶大眼睛含着泪珠,心疼的柔声道:“莫哭

了。一个月后我就好了。”

李晶晶嗔怪道:“你这次­干­的是什么差事,又是枪刺又是飞箭­射­,这么

凶险?”

李云青目中杀光一闪而过,想着做的事情太过血腥,怕李晶晶听了做恶

梦,轻描淡写的道:“不是什么大差事,只是抓些人。”

李晶晶自是不信,便望向李北,问道:“你说说是什么事?”

“如同大少爷所说,只是抓些人。”李北怕把李晶晶惊着,更怕李晶晶

知道告诉他的胆子极小的堂客曲雨。

“站在外头的几个虎奔军叔叔盔甲都沾着许多鲜血,浑身杀气腾腾,怎

么可能只是抓些人?”李晶晶不满的道:“你们以为我是小孩子,就胆小害

怕。快说实情。”

李云青眼帘低垂,缓缓道:“妹妹,此事说来话长,等我的右臂好了讲

给你听。”

原来今个他经历的事比上次剿灭湖南王军队还要凶险。

他共杀了六人,个个都是穷凶恶极死十次都不够抵罪之人。

此事说起来话长了,他杀的六人都出自湖南道拥有百年历史的江湖帮派

潭州帮。

潭州帮初建时,是由最底层跑江湖、唱戏、青楼的人组成,为了不受权

贵压迫,互相帮扶着过日子。

自从十几年前开朝定朝交替之际,换了帮主,帮里弟子重组,宗旨就全

部变了。

当时帮主、一位副帮主是被佛道教除名的弟子,一位副帮主是开朝犯了

通­奸­杀人罪的军官。

帮里共有五十几名弟子,都是长江以南各地犯了重罪逃跑的凶犯,许多

人未入帮派时就会武功,后来入了帮派,又跟着三位帮主学武功,个个能以

一敌三。

这么多人要吃饭,没有正经营生,更没有田地商铺,却偏偏想过着顿顿

好酒好­肉­妻妾成群的生活。

整个帮派就­干­着帮人上门要债报仇打人、放印子钱违法的事,害死了不

少老百姓。

郝业任湖南道都督时,曾派军队剿灭潭州帮。

后来他免职换了都督,潭州帮的余孽聚集起来重建帮派,贿赂新都督。

每年新都督前脚派军队出发歼灭潭州帮,后脚派奴仆去通风报信。

短短几年时间,潭州帮竟然发展弟子多达二百余人,除去原先的帮人上

门要债报仇打人、放印子钱,还­干­了拐卖女人儿童、帮人杀仇敌、挖人祖坟

盗墓取宝、杀人放火数不胜数的恶事。

湖南王军队被歼灭之后,潭州帮畏惧李炳、何敬焱,销声匿迹了数月。

到了年底,潭州帮花完了积蓄,穷得快要解散了,帮主不得不决定重出

江湖做案。

只是短短半个月就在潭州城府的周边县城掳了几十个姿­色­可人的少女及

容貌周正的小孩子,又在官道上抢劫了十几家商铺准备过年售卖的货物。

李炳、何敬焱没有大张旗鼓的抓捕潭州帮的人,就是麻痹潭州帮帮主。

昨个上元节,潭州帮帮主亲自出马,带着几个亲信,要掳了郝业的曾孙

郝超,而后将帮派迁出潭州落户衡州,等着李炳、何敬焱离开潭州,就把郝

超当成|人质威胁郝业就范,成为帮派的庇护伞,保帮派五年安稳不被官府军

队剿灭。

李炳故意带着家人去灯会逛了一圈回到府里,继续麻痹潭州帮。

潭州帮帮主待李家人走后,等到郝府人出现,立刻下令弟子制造事件,

趁乱打昏郝业长孙,将他扛在肩膀上观灯的郝超掳了。

潭州帮帮主与两个亲信带着郝超刚跑出灯会,就被乔装成郝府奴仆的几

名武道士活抓,逼问出潭州帮弟子藏身之处。

这时李云青带着虎奔军将士从李府返回灯会,押着潭州帮帮主出了城府

,跟湖南道军队汇合,剿灭潭州帮总部。

李炳派湖南道二百名军士与二十名虎奔军联手剿灭潭州帮,为了锻炼李

云青,特意未派出何敬焱。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冬日夜里竟是起了大雾,相隔半丈瞧不清对面的人

,给军队抓捕潭州帮弟子增加很大的难度。

李云青一心要抓住潭州帮所有弟子,就往前冲,非常冒进,险些被副帮

主铁枪杀死,为他挡枪的胡老五身受重伤。

他后来为了躲飞箭摔入石堆导致右臂骨折。

他长这么大头一次受到这么重的伤,亏得有个大药师的妹妹,否则右臂

这辈子就废了。

李晶晶轻哼一声,气呼呼道:“你不说,我问爷爷就知道了。他派你去

的,自是非常清楚你办的什么差事。”

门外传来刘医师与虎奔军士的说话声。

刘医师急匆匆从家里骑马赶至,推门而入,由于出来的匆忙,衣衫不整

,瞧到胡老五伤势,眉头紧蹙,略为紧张问道:“小姐,我只能用银针封住

他的|­茓­道一刻钟不流血,时间这么短,怕是无法将铁枪枪头取出。”

李晶晶语气平静,鼓励道:“上回你成功的给洪老三取出箭头,这回你

一样可以给胡老五取出枪头。”

刘医师见李晶晶目光非常自信,想到她制的药药效极佳,便点头道:“

请小姐在一旁指点。”

李晶晶笃定道:“你放心,我与清云都给你当助手。你这就动手术给他

取枪头,时间久了,血管神经压迫太大,便是救好了也会有后遗症。”

医徒叫清云,是太清观的道士,今年十五岁,方脸细长眼睛,有一个特

别大鼻头长着一小搓黑毛的鼻子,容貌丑陋到让人不想瞧第二眼。

他婴孩时被老鼠咬断两根脚趾,患了破伤风,被爹娘弃到太清观门前,

被刘医师救活,让观里收养他。

他因为有学医的天赋,五岁时便被刘医师选中当了医徒,已学了十年的

医术,准备开春就去长安白云观参加考试拿了道教与朝廷联合颁发的医师文

书,而后退了道教还俗与刘医师一起跟随李晶晶。

刘医师用银针刺|­茓­将胡老五扎醒,给他吃了麻醉丸,让他全身麻醉昏睡

,确保手术时不会疼醒乱动。

李晶晶嘱咐道:“清云,你一次­性­将枪头从患者身体拔出,不能太慢,

也不能用力过猛。”

清云迎上李晶晶信任的目光,点头应是。

他生得极丑,又少了两根脚趾,若不是学了医术,此生就在太清观当一

个默默无闻­干­着粗活被人嘲笑的火工道士。

去年年底老天爷再次垂怜他,给他跟随刘医师到了大药师李晶晶的药楼

李晶晶这样前途无量身份尊贵的大药师兼县主,瞧他的目光里从未流露

出蔑视嘲讽。

他无论如何要尽快拿下医师文书,成为药楼的医师,与恩师一起追随效

忠李晶晶。

三人全心投入,配合非常默契,竟是只用了半刻钟就顺利将胡老五的枪

头取出,完成止血、包扎。

李云青、李北在一旁亲眼目睹,震惊无比,实难相信这么快如此简单胡

老五的­性­命就保住了。

刚才清云给胡老五拔枪头时,伤口飙出鲜血,他与李晶晶衣服上溅了一

些,瞧着丝毫不以为然,心里更是敬佩。

李晶晶目光夸赞,高声道:“刘医师,我没有说错吧。你能行的。”

刘医师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颇为激动的道:“小姐于我是师。”

李晶晶摇头笑道:“你一把年纪了,我才不想当你师父变老了呢。”

刘医师请着李晶晶、李青云离开,余下的事都交给他与清云。

守在外面的虎奔军将士听到胡老五手术成功,十天后就能痊愈,激动欢

喜的差点把李晶晶抱起来抛到空中去。

这几人身上都有伤,李云青特意带着他们先回来一步。

李云青特意跟几人笑道:“弟兄们放心吧,用不了几天胡五哥就会生龙

活虎。我送我妹妹回院,你们都留下让刘医师医治伤口。”

出门靠朋友,战场靠将士兄弟。李云青深知此理。

他是虎奔军的一员,贵为侯爷世子,没有架子,为人大方,短短数月便

跟将士们处得关系亲如兄弟。

他上了战场从不退缩,冲在前面英勇杀敌,将士们自是对他心存敬意。

“多谢世子爷、县主、刘医师救了胡老五的命。”几人拱手行礼目送兄

妹离开,待包扎完伤口,留下一人守着胡老五,其余人都去向何敬焱禀报。

天­色­已大亮,白雾仍未散去,院子里­阴­冷湿冷。兄妹俩到了月清院简单

洗漱。

李欢、李喜已禀报曲氏贺氏,今早兄妹不过去了,从大厨房提回来食盒

,把早饭摆在饭厅。

李云青早就饿了,比平时多吃了些,让李晶晶用了早饭去补眠。他得回

院处理昨晚的几十天讯息。

“哥哥,一个月之内,你在府里老实呆着,不许出去。”李晶晶再三嘱

咐,送李云青出了院子。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天地间刮起寒风将白雾吹散。

李晶晶正在书房里聚­精­会神写着贺氏交待的功课——练字,院子外头传

来一个熟悉的中年男子焦急粗旷声音,“郝都督亲自求到府里,要请小姐救

治几十个重伤的女子、小孩子。侯爷见人太多,不敢允了,请小姐这就去府

里的前院迎宾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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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晶晶急救群体炸伤 刘彩遇掳重伤

李晶晶放下笔走了书房,见院子中央站着一个上身穿着灰黑衣绒衣下身

穿着铁甲裤身材魁梧脸上生着横­肉­的中年汉子,高声问道:“吕叔叔,怎么

一下子涌出几十个重伤患者?”

来者正是吕道明,夜里起雾,李炳立刻调了他带着五十名虎奔军增援李

云青。

吕道明杀了九个潭州帮的弟子,上身盔甲沾满鲜血,怕惊着李晶晶,特

意脱了,只穿着军队发的绒衣过来。

“小姐,那群该遭凌迟处死的潭州帮弟子,为了引开我们逃生,竟是点

燃了土火药丢进地牢,地牢里关着几十个女子小孩子,手脚都被绳子绑着,

逃也逃不了,躲也躲不开,全部都……”吕道明说到此处,杀敌无数铁石心

肠的他,回想起那一幕惨景,竟是难过的哽咽说不下去。

李晶晶红着眼睛问道:“她们还活着吗?”

此事应是李云青离开潭州帮之后发生的,不然没听他说起。

她最痛恨的就是湘江帮这样对弱势的女子小孩子下手的凶徒。

前世没有凌迟刑法,今世却是有的,这些凶徒正如吕道明所说就该凌迟

处死。

吕道明满脸愤怒,双手比划着木桶大小,有四尺高直径近三尺,痛声道

:“足足两桶土火药,炸时响声如雷鸣,一下子就将地牢炸塌了,当场就炸

死了三人,余下的几十人,被我们从土里挖出来,个个浑身是血,大多数只

有出气没有进气。”

李晶晶可以想象到当时的场面,失声道:“太惨了。”

“我们赶紧将他们都送到太医院驻湖南道太医署。”

李晶晶未到潭州之前,就听广明子说过太医院驻湖南道太医署。

这个太医署也叫太医分院,就在潭州城府,内有一个大医师、四个医师

、两位药师,都有着官职。

他们除去给官员及家眷看病,还负责两年一次的医师文书考试。

广明子瞧不上分院大医师的医术,更是不认可两位药师的药术,是以跟

他们没有交往。

吕道明摇着大脑袋,长叹道:“太医署只收了伤势最轻的三人,直说余

下的人火毒攻肺又被砸断骨头救不活。我们忙将此事禀报了都督府。郝都督

想着您三老在府里,就过来求了。”

李晶晶下定决心要抢救这些无辜苦命的患者,立即道:“望英,你立刻

去叫了清云拿着纸笔在前院侯着我。”

吕道明心觉奇怪,为何李晶晶要让医徒拿着纸笔。

李晶晶扭头跟站在身后的李欢道:“你去跟我娘说,调十个奴仆奴婢到

药楼听刘医师调遣,派十个奴仆奴婢赶着三辆马车到前院听我命令。”

她在药楼里设了三间安装­精­铁门的药库,里面装满了的药品,只有她、

刘医师、清云有钥匙,除非把铁门炸开,否则休想进去拿药。

“是。”望英与李欢立刻听命前往。

李晶晶高声道:“望莲、望月、李喜、望清都跟我去前院。”

这是她自去年花果会后第二次救治群伤患者,上次是跟书院以王大医师

为首的几个医师药师,这次只有刘药师与清云,不得不用上府里的下人。

起了一夜雾的冬日上午,冷风呼啸,太阳光芒黯淡,阳光缓缓驱散着­阴­

寒。

侯府正门前院广阔的院子冰冷的地面,几十个衣衫破烂脸上被黑灰涂脏

浑身是血的女子小孩子躺着。

有的痛苦呻吟,有的眼睛微张一动不动已经发不出声来将至生命尽头。

近百名盔甲上沾满血迹的湖南道将士及虎奔军守在她们旁边,时刻留意

,若有人断气死亡,立刻抬出侯府。

迎客厅里气氛异常压抑。

郝业老泪纵横道:“侯爷,下官听闻丁医神、药神赤灵子、大药师元洪

子都在贵府,正月里的,下官无法眼睁睁瞧着一群女子孩子就这么死了,只

能带着他们到贵府……”

李炳忙岔话道:“为官者食君俸禄,为君分忧,陛下的子民遭受此等惨

事,岂能袖手旁观,任谁都不会放弃任何救人的希望。郝老哥,此事换成是

我,也会跟你一样。”

“下官更知侯爷心系百姓,不会怪罪。”郝业因与李炳关系交好,便直

言问道:“刚才听侯爷口气,只是派人去请了晶县主,为何没请三老?”

李炳脸­色­凝重,低声道:“不瞒你说,丁医神年岁已高,身体状况不太

好,初三那晚给清云观子静观主、望水道姑做了手术,次日便累倒险些逝世

。”

郝业异常惊诧。若是他知道此事,今日肯定不会来。

李炳继续道:“药神赤灵子比丁医神年龄还大。元洪子也是百岁老人。

三老跟前有一个患了顽疾重病的小郎,治他都治不过来。我实是不敢请三老

过来。”

“这么多重伤患者,贵府只有晶县主一位大药师,这可如何是好。”郝

业急得满头大汗。

跟太医院驻湖南道太医署相比,侯府的刘医师可以忽略不记。

李炳抬手示意郝业莫急,轻声道:“我刚才让敬焱去药楼跟子静观主商

议,立刻将太清观的几位大医师调过来。”

侯府如今跟铁桶一般,任何对李家不利的人都休想混进来。

此次情况紧急,李炳仍是不会让不知根底的医师进来跟最疼爱喜欢的孙

女接触。

郝业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是以没有用都督令调动潭州医馆的医师到侯府

郝业听了这才好一些,问道:“子静观主的伤势重否?”

李炳蹙眉道:“怎会不重,她抬来时断了右臂命在旦夕。”

“子静观主竟是伤得这般重,可惜她一身神功,失了右臂,就算活下来

,以后武功也会大减。”郝业语气好生怜悯,停顿一下,突然间失态的咬牙

切齿的大骂道:“佛教那两个打伤的王八蛋秃驴,该他娘的下十八层地狱!

迎宾厅里外的人都听到郝业非常愤怒的骂声。

“若不是他们将子静观主打伤,昨个观主就能带人协助军队剿灭潭州帮

,我们湖南道的将士岂能阵亡七人?”

李炳长叹一声,道:“此次天时不利我们,正月里竟是起了那么大的雾

。”

郝业气得胸脯上下起伏,脸上冒着青筋,恼怒的痛哭叫道:“我们湖南

道的将士阵亡那么人,仍有几十名女子小孩子被凶徒重伤。苍天无眼!”

他已活了七十几岁,压根不怕此事报到朝廷被免官职。

他是愤怒兼自责任职不到百日,老天不开眼,让管辖的几十名百姓惨受

重伤。

“郝老哥,世事难料,至少潭州帮弟子全部落网,再不会为祸湖南道百

姓。”李炳心里的火更盛,实是担心郝业哭得气死过去,赶紧软言劝慰。

郝业痛哭出声,异常悲痛,道:“下官三日后就亲自监斩,把他们全部

凌迟处死。半年之内歼灭湖南道所有帮派。”

外面的人听到郝业痛哭声,都不敢进去打扰。

李立快步走进来禀报道:“侯爷,小姐已到了,顾不得给您请安,已在

挨个给患者诊脉。”

李炳问道:“晶娘怎么说?”

李立略有些激动的答道:“属下在一旁瞧着,小姐说经她把过脉点头的

患者就立刻抬到药楼去救治。这才短短一会儿功夫,就有七名患者被抬到药

楼去了。”

郝业喃喃道:“太医院驻湖南道太医署只收了三个伤势最轻的,晶县主

只是一会功夫就收了五人。”

李立特意强调道:“都督,我家小姐仍在收着患者。”

“郝老哥,我去瞧瞧我的晶娘。”李炳桃花眼迸发­精­光,起身径直走了

出去。

郝业泪都顾不得抹,急匆匆跟上。

“十号,男,年龄约四岁,伤寒发烧,火毒攻肺,脸部七成炸伤,身体

三成烧伤。”李晶晶正单腿跪在地上,聚­精­会神给一个脸被炸开花认不出本

来容貌的小童患者把脉。

院子里的几十名患者没有一个比李炳上次的伤势重,只是人数太多,有

十几个只是一点点大的小孩子,被火药炸的脸上没一块好­肉­,身体又被烧伤

,让人瞧着十分的心痛难过。

清云拿着纸笔蹲在李晶晶旁边,她说一句便记一句。

李晶晶声音有些哽咽,继续道:“速给他吃内用去毒丸、止烧药粉、清

热宁神粉。外伤待内伤好后再用药。”

她抬头遥望天际,将眼泪收了回去,朝吕道明点头,就去给下一个患者

瞧病。

吕道明立刻叫一名侯府的奴仆把经李晶晶把过脉的小童抱起来。

清云把写好的纸交给奴仆,双手比划着,道:“此患者是十号,你把纸

交给我师父刘医师,他就知道了。”

奴仆是个强壮的中年哑巴,不会说话,却是非常聪明,一下子就看懂清

云的意思,拿起纸抱着小童上了马车。

马车已有四位患者,加上小童凑齐了五位,车夫便打马朝药楼去了。

郝业感慨万端气道:“朝廷养着太医署那么多大医师、医师、药师、医

徒、药徒,几十口子人,占地几十亩,每年的开销少说三万两银钱,竟是还

不如晶县主自已花银钱建的药楼。”

李炳朝郝业做个息声的动作。

他站在李晶晶身后,见她心­性­坚毅执着给一位又一位患者把脉说出诊断

病情开了药方,心潮澎湃。

“小姐,地上湿凉。”李喜手拿小板凳跑过来放在李晶晶身下,让她坐

着给患者诊治。

月霄院的饭厅,李云霄与何义扬正脑袋晕沉沉的吃着早饭。

两小夜里比学问比到寅时初,若不是林海一个劲的提醒,得比到早上去

李云霄贴身奴仆李振将得知的消息禀报道:“大少爷右臂受伤骨折,替

大少爷挨了潭州帮副帮主致命一枪的胡老五军官夜里到了药楼,小姐、刘医

师、清云只用了半刻钟就救了他的命。”

李云霄吓得眼睛瞪得老圆,叫道:“我大哥手臂骨折了?”

何义扬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只用了半刻钟就救了胡老五的命?

“小姐已经给大少爷包扎好右臂。小的听大少爷跟前的李高说,大少爷

只需休养一个月,右臂就好了。”李振回答了李云霄,又答复何义扬道:“

何少爷,小的倒是未曾新眼所见,是听李北军爷亲口说的。”

何义扬双手把半碗三鲜馄饨往前一推,跟李云霄道:“不吃了。这就去

瞧瞧你大哥!”

他非常想去药楼瞧瞧胡老五的伤及那根铁枪枪头,只是被禁止过去,只

有打消念头。

李云霄抹掉眼泪把碗里的­肉­丝粉呼噜呼噜吃光,不剩一点,拿帕子擦了

嘴,下了板凳。

两小到了云上院,守院子的奴仆答道:“二少爷、何少爷,大少爷非常

疲惫正睡着。刚才老老夫人、大夫人、二老爷过来见大少爷睡着,未进去打

扰,都在大厅等着。”

两小去了大厅,曲氏与贺氏正落着泪,李去病也是一脸难过。

李云霄眼泪汪汪,问道:“­奶­­奶­、娘、小叔叔,哥哥的伤势重吗?”

贺氏拿帕子抹着泪,面­色­悲伤,泣道:“你哥哥右臂骨折,亏得有你妹

妹的药,不然右臂就废了。”

曲氏哭道:“青伢子才十三岁,这刚入了虎奔军就受了这么重的伤,日

后要是去了北地打匈奴可怎么办?”

李去病心里正为李云青难受着,见生命中两个最亲的女子都哭得非常伤

心,抬头道:“娘,你跟爹爹说说,叫青伢子退了虎奔军。”

曲氏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贺氏却是摇头道:“娘,不可。青伢子志向远大,爹对他抱以厚望,虎

奔军不是随便进退的。青伢子还是在军队里呆着。”

曲氏目光渐渐黯淡。

李云霄哭道:“我长大了替哥哥去虎奔军吧。哥哥留在家里陪着­奶­­奶­跟

娘。”

贺氏扬眉喝道:“霄伢子,你哥已去了虎奔军,娘不许你再去。你就呆

在娘身边。日后你不许说去军队的话!”

“怡妹子,你莫训霄伢子了。他不会去军队。”曲氏忙起身把李云霄搂

到怀里,道:“你把泪擦了,悄悄去瞧瞧你大哥。”

“娘,我带霄伢子过去。”李去病走过来牵起李云霄的手。

何义扬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目光在李家几人脸上来回打转。

他跟李云霄一样有嫡亲的­奶­­奶­、娘、嫡亲的叔叔,可是从未得到过这样

的家庭温暖。

他开口高声道:“我也去。”

李云霄悄悄把卧室的门推开一条缝。

李去病见李云青躺在床上熟睡,便从林海手里抱过何义扬,跟李云霄使

个眼­色­,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李云青极困乏,睡前又吃了宁神粉,躺在睡得很沉。三人盯着他瞧了好

一会儿,不忍心吵醒他,就悄无声息的离开。

大厅里只剩下曲氏,担忧的问道:“去病,青伢子怎么样?”

李去病实话实说道:“娘,我瞧着他面­色­红润,不像受了重伤。”

曲氏跟前的大奴婢李满轻声道:“老老夫人,大少爷的伤听着严重,可

是有小姐在呢,小姐的药药效极好,您且放心就是。”

曲氏摆摆手道:“我等着青伢子醒来,亲眼瞧到他才放心。”

李云霄走到曲氏跟前拉着她的手,问道:“­奶­­奶­,我娘呢?”

“你可还记得刘喜娘家里的细妹子刘彩吗?”曲氏见李云霄点头,长叹

一声,轻声道:“刚才你妹妹派前院的人给你娘带口信,被凶徒用土火药炸

成重伤的细妹子里头就有她。”

李云霄惊诧问道:“彩姐姐怎么会被凶徒炸伤?”

何义扬问道:“小胖子,彩姐姐是谁?”

李云霄快语解释道:“彩姐姐的娘叫刘喜娘,原是县城里的媒婆。我妹

妹治好了彩姐姐娘的病。刘喜娘好几次带着彩姐姐来我家玩。”

曲氏目中含泪,非常气愤道:“那群凶徒是潭州帮的人,把她掳了要卖

到外地去,昨夜官兵围剿潭州帮,凶徒为了逃生,拿土火药炸了地牢,她跟

许多细伢子细妹子关在地牢里头,被炸成重伤。”

李云霄握紧小拳头,叫道:“我年前还见到彩姐姐了,她怎地就被凶徒

掳了?”

曲氏摇头道:“天可怜见的,谁知道彩妹子怎么遇到了该挨千刀杀的潭

州帮凶徒,被他们掳了,还那么命苦的被土火药炸成重伤?”

李云霄流泪哭道:“彩姐姐好可怜啊。”

李满忙劝慰道:“二少爷,大夫人亲自去瞧看刘小姐,还派了跟前的人

去知会刘家。”

何义扬小声道:“小胖子,你真脆弱,今个都哭了好几回了。”

李云霄扭头大声道:“我之前哭是为哥哥,现在哭是为了妹妹的好朋友

彩姐姐还有那么多的大姐姐细伢子细妹子。”

何义扬非常难得的没有回嘴。问道:“共有多少小郎小娘被炸成重伤。

他前些天为了丁素然差点逝世哭了好几回呢,夜里做梦都哭醒了。

曲氏都是听跟前的大奴婢李圆说的,扭头让她回答。

李圆答道:“回何少爷的话,未成亲的女子与小孩子共有四十一人,有

三人当场就被炸死,余下的都是重伤。”

何义扬愤然道:“潭州发生这么大的事,潭州长史死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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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病皇子骂昏君 刘喜娘终嫁良人

李圆解释道:“何少爷,上一任潭州长史贪赃枉法前些天已被斩首,新

任的潭州长史任职还不到半个月。奴婢听说潭州帮在潭州如此猖狂,是因为

背后有前任湖南道都督撑腰。”

何义扬叫道:“前任湖南道都督死哪里去了?”

李圆轻声道:“他前些天与潭州长史一起被斩首。”

何义扬气道:“怎么早不把他们斩首?”

林海低声道:“主子,湖南道都督是从三品官员,由陛下直接册封,只

有圣旨才能斩首。潭州长史是从五品上的实职官员,由朝廷直接册封,就算

没有圣旨,也得有尚方宝剑才能斩首。”

何义扬怒道:“昏君,册封的都是什么狗官!”

众人瞠目结舌。

林海悔得恨不得把舌头咬断。

曲氏惶恐的道:“小孩子家家的乱说话,陛下您老人可莫见怪。”

李云霄风一样跑至,伸手捂着何义扬的嘴巴,瞪眼责备道:“你不要命

了?你快承诺以后不许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何义扬发出唔唔的声音,去扯李云霄的手,越扯他捂的越紧,只有点头

李云霄把手松开,盯着何义扬训斥道:“定朝最大的就是陛下。你乱说

话,被坏人听到传到陛下耳里,陛下就算不砍你的头,也会非常厌恶你。我

是为你好。你快承诺!”

何义扬心说:我早就被昏君厌恶了。蹙眉道:“我不这么说了。”

四人在大厅坐等半个时辰,李老实从潭州书院赶了过来,秦跃夫妻、秦

敏业都来了,贺氏处理了府里的许多事物就立刻返回。

将近午时,李云青方醒过来,见到了这么多为他流泪难过的亲人,心里

很是愧疚,亏得这次没有丢了­性­命,不然还未报答爹娘养育之恩就让她们中

年丧子,实是大不孝。

他拉开被子的一角,让众人瞧看了被包扎的右臂,将需要休养一个月的

事说了,再三跟曲氏、贺氏解释道:“我的伤听着重,实则没那么厉害。你

们千万莫为我伤心难过。”

李老实非常慎重的道:“青伢子,你以后上了战场,可得处处珍惜­性­命

。”

秦跃站在床前,粗声粗气道:“青郎,你姨一听你受伤了,谁拦都拦不

住她,非要过来瞧看你。”

贺慧淑瞟了秦跃一眼,嗔怪道:“我的青郎执行军令受伤,我这个当姨

的自是要来看望他的伤势。”

贺氏见李云青面带愧意,已知他心里后怕下次不敢这样莽撞行事,便跟

贺慧淑道:“姐姐,你们等会用了午饭,从北门回府。”

秦跃大大咧咧问道:“妹妹,我们刚从正门进来,瞧到你府里的奴仆打

水擦洗地上的血迹,发生什么事?”

“倒没什么,几个患者来找晶妹子求药。”贺氏就是不想让怀着身孕的

贺慧淑知道这件事闹心,秦跃哪壶不开提哪壶非得说起来。

“青伢子醒来了,这就用午饭。”曲氏特意瞧着贺慧淑,关切的道:“

亲家姐姐是双身子的人,可不能饿着。”

几个长辈出了卧室,秦敏业、李去病挥手让奴仆退下,亲自帮着李云青

穿衣,李云霄蹲下给他穿袜鞋。

何义扬被林海抱着待在一旁,目睹这一幕,不由的联想到自己。

从他记事开始,就生着重病,达到天天以药汤代水的地步。

可是跟他有着血亲关系的亲人,只有何义芸与何敬焱给他穿过衣服,便

连慕容英都未曾有过,更何况已经忘记音容的何冬。

他心里再次骂道:昏君!

卧室门敲响,进来一个穿着桃香长裙眼睛微红的小人儿。

众人见是李晶晶,都走上前抢着抱她。

李晶晶被动作最快的秦敏业抱了起来,朝已经穿戴好的李云青问道:“

哥哥,你睡了一觉,好些吗?”

她一口气诊断了几十个患者,就是铁人也受不了,实是有些累了。

好在何敬焱带着清云观广明子等人来增援,药楼里有足够的药,余下的

事就交给他们。

她换了身­干­净衣裙就过来瞧看李云青病情。

“我­精­神头足好多了。”李云青走上前蹙眉问道:“妹妹,你怎地又哭

了?”

李晶晶目光闪烁,道:“我仍是为了你哭的。我怕你还不长记­性­。”

“妹妹莫哭了。”李云青非常想抱抱李晶晶,只是右臂不能动,只能凑

上前握住她的手,亲了她脸颊一下,柔声道:“我保证下不为例。”

李云霄仰起小脑袋,十分担忧的问道:“妹妹,前院的几十个大姐姐细

伢子细妹子,你救活了几个?”

李晶晶幽幽道:“郝爷爷亲自送到府里的几十个患者倒是都能活下来,

就是恢复起来需要一些时日。”

要是那些患者的都像她一样有这么好的亲人关心爱护,身体痊愈,心理

不会留下过多­阴­影。

只是不是人人都向她这么幸运。她为她们今后的命运深深担忧。

李云霄急问道:“彩姐姐怎么样了?”

李晶晶长叹一声,道:“她的伤势不算最重,只是刚才在前院羊癫风发

作,差点没命。”

李云青惊诧问道:“郝都督怎么往咱们府里送来那么多患者?”

秦敏业一直很疑惑,问道:“我刚才在正门前瞧到许多湖南道的军士,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义扬忍不住摇头道:“你们娘不想让你们姨知道此事。你们还在这里

说什么?”

李晶晶伸手抚额,摇头道:“我真是粗心。姨正怀着小弟弟小妹妹呢,

莫让她知道这事闹心。”

“小瘦子,谢谢你哦。”李云霄感激的望了何义扬一眼。

秦敏业跟李家众小道:“我今个就在你们家住下。明个回去。”

上元节过完了,府里的事一下子少了。他得闲能够在侯府住一晚。

李云青点头道:“那用了饭等姨跟姨夫走了再说。”

李炳传过话来与郝业在前院用午饭,就不过来了。众人在云上院坐了两

桌用了午饭。

贺慧淑不敢在明氏独自在国公府太久,用过午饭就跟秦跃回去了。

秦跃如今都不去军营了,整日陪着贺慧淑。军营若有重要的事,下属张

义会上府来禀报。

贺慧淑自从与贺氏团聚之后,让李晶晶治好了身体顽疾,身子一天比一

天康健。

她怀了身孕也不见消瘦,反倒丰盈了,胃口渐长,加上明氏体恤,秦跃

全心全意陪伴,秦敏业孝顺懂事,事事顺心,心情很好,一点小病都不生,

胎坐得稳稳的。

她日子过得好,国公府本家的人日子过得极不痛快,头一回过年未得到

国公府一个铜板一粒米一两­肉­,去拜年的一百多个孩子全部被门奴挡在府外

不让进去。

本家的几个老头子恨得天天在家里跺脚大骂,一群­妇­人怕贺慧淑再次生

下男婴巩固地位呆在潭州扎根不走了,竟是天天盼着秦家出事明氏逝世、贺

慧淑流产。

黄昏时分,一辆深蓝­色­简朴里透着大气庄重的马车奔驰至侯府西门门前

停下。

赶车的黑脸壮汉正是洪老三,车里面坐得是刘喜娘及她的爹娘儿子。

原来今个上午贺氏一开始派了跟前大奴婢去刘喜娘家带口信,谁知大门

紧闭,门上挂着大铜锁,一家人都不在,跟邻居家打听,才知年初二就回了

浏阳县给亲戚拜年。

大奴婢回侯府向贺氏复命。

贺氏立刻派了洪老三赶着马车去浏阳县找刘喜娘。

之前洪老三在太清观、曲家村住了数月,何敬焱多次派他去浏阳县办事

,对浏阳县城很熟悉。

他到了浏阳县直接找到县衙门,得知刘喜娘年初四就为了女儿刘彩失踪

到衙门里备案,她为了等消息都不敢回潭州,一边在县里等着,一边到处请

人找刘彩。

他由衙役带着找到刘喜娘一家人暂住的客栈,竟是没有人,被客栈老板

告知刘喜娘一家人分别去了县城外的几个地方寻找刘彩。

他与衙役赶紧去了县城外,终于在码头、城门、通往潭州官道三岔口分

别找到了刘喜娘一家人。

他把刘彩的事如实告知。刘喜娘一家人无比悲痛之余对侯府千恩万谢,

这就跟着坐了马车到侯府来。

两层楼的药楼安置了几十位被炸伤的患者,在经过一天的紧急抢救,体

内火毒已经全部解掉保住生命,烧伤的肌肤也都涂抹了药粉不再疼痛。

药楼里来了十几个陌生面孔的医师、医徒,洪老三找到了是忙得快要分

不清东西南北的清云,急道:“刘彩在哪间患者室。刘彩的亲人都来了,要

看望她。”

“好多患者醒过来,被吓得傻了,一句话也不说,问不出姓名。”清云

哪认得刘彩,指着桌上的一堆纸,蹙着眉头道:“每张纸都记着患者的年龄

,你去找找。”

洪老三曾前在道教当过几年道士,识得几个字,正要一张张的去翻那堆

纸,外头传来刘医师沙哑的声音,“洪兄弟,你找得的刘彩在一楼第七间患

者室北侧挨着窗的那张床。二夫人与小姐都交待过,刘彩的伤势不算重,今

个拿了药就能接回家。”

洪老三赶紧出来抱拳对刘医师道谢。

刘喜娘已顾不得等洪老三带路,直接跑去一楼第七间患者室,还未进门

就听到里面传来少女悲痛欲绝的哭声,明知不是刘彩,可是心里就是无比的

心疼难过,嘴­唇­颤抖,失声道:“我苦命的彩妹子,我来接你了。”

刘彩躺在床上难以置信的唤道:“娘?”

刘喜娘推门而入,瞧到的是四张靠着墙壁放的单人木床,每张木床上都

躺着一个盖着绿­色­棉被只露出脑袋瞧不到容貌的患者。

北侧挨着窗的那张木床棉被里伸出一只被火烧得掉了皮露出红­色­血­肉­的

手,手的主人声音嘶哑的叫道:“娘,我是彩妹子,我在这里。”

刘喜娘瞧到这只惨不忍睹的手,心如刀绞,哇的痛哭出声,冲了上去,

把这只手抱在了怀里,去瞧手的主人。

刘彩的右脸颊从颧骨至下巴一道宽半指的伤疤已经结了黑痂,使得原本

清秀的脸蛋变得非常狰狞可怕。

刘喜娘强忍住没有问刘彩伤疤是怎么来的,哭道:“你丢了那么多天,

把娘吓死了。这下好了,娘终于找到你了。”

刘彩泪如泉涌,本是内向­性­子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的­性­子,在经历此次

大难之后,竟是转变了,急切的开口道:“娘,我是被舅外公家的二梅骗到

无人的巷子打晕,然后才被潭州帮的凶徒掳走。”

刘喜娘震惊无比,问道:“彩妹子,你说可是二梅害你至此?”

刘彩大声哭道:“就是二梅害得我!”

刘喜娘的爹及儿子刘风都站在屋外不能进来。

刘风听到刘彩的说话声,焦急无比的高声道:“彩妹子,你莫哭,把事

情经过说说。”

“彩妹子,娘搂着你,你在娘怀里说。”刘喜娘扶着刘彩坐起来。

刘彩穿着药楼早就备着崭新的浅绿­色­患者衣裤,躺在刘喜娘的怀里,哭

着把这些天发生的事都说了。

原来刘喜娘一家在浏阳县城的亲戚大多是刘彩外婆娘家人。

年前刘喜娘好不容易带着儿女搬到了潭州,不想让县城的人知道,过年

都不想回去。

无奈刘彩外婆不肯,非要全家都回去拜年。

这个叫二梅的是刘彩外婆弟弟的孙女,年龄比刘彩大四岁,小小年纪外

表文静温柔,实则内心­阴­毒狠辣。

刘彩家比二梅家富裕的多,又迁到了潭州城府去。

二梅一直十分妒忌刘彩,以前只是埋在心里。

这回二梅因着家里贫穷嫁妆非常少亲事不好说,听到刘彩刚去了潭州就

有邻居家的长辈替在潭州学堂读书的儿子求亲事,妒忌发狂竟然想出毒计,

把刘彩引到空巷子,从背后拿石头砸晕刘彩,脱了刘彩外衣。

二梅以为刘彩晕了什么都听不到,自言自语说出毒计,岂料断断续续被

半昏半醒的刘彩听到了。

二梅去叫大街上的乞丐欺侮刘彩的功夫,刘彩着急之下羊癫风发作。

幸亏刘彩随身带着李晶晶赠的全蝎癫痫丸,吃了下去保住­性­命,却是没

有力气逃跑,害怕被几个乞丐欺侮了,就拿起身旁的石头划破右脸颊。

刘彩的力气不大,石头划得伤口不深,只是肌肤细­嫩­被石头棱角一划就

出了血,看上去很可怕。

几个乞丐见刘彩是个不到十岁瘦弱的小女孩,嘴角吐白沫,脸上一滩血

,以为她要死了,哪还有心思侮辱她,吓得跑了。

一墙之隔的潭州帮凶徒闻声出来,见刘彩还活着,脸上有伤也能卖些银

钱,就把她掳走了,当日就装在鱼车里面与两个小童一起送到了潭州帮送进

地牢。

刘彩整整在地牢被关了十一天,心里反复想的一件事就是要让二梅付出

代价,是以一见到亲人就把此事说了。

站在刘喜娘身后满脸泪水的刘彩外婆内心无比懊悔,若不是她非要带着

全家人回娘家,岂会发生这样的事。怒骂道:“挨千刀杀的二梅,原来是她

害得你。我这就去报官抓了她。”

当晚刘喜娘从刘医师那里取了一堆的药,而后全家人去给贺氏、李晶晶

磕头拜谢,带着刘彩仍是坐着洪老三赶得侯府马车回了家。

隔壁邻居不知道刘彩被掳走的事。

刘家为了刘彩的名声,决定能瞒就先瞒着了。

只过了两日,刘喜娘家正准备写状纸到浏阳县衙门告二梅。刘彩外婆的

弟弟家报来口信,二梅失足落河死了。

刘彩外婆等送信的侄子走了,骂道:“恶有恶报。活该!”自此再不回

浏阳县。

刘喜娘咬牙恨道:“二梅死了最好不过。我们无需告到官府闹得沸沸扬

扬。潭州府这边的人不会知晓彩妹子的事。”

刘风一夜失眠,次日悄悄对刘喜娘道:“娘,那日洪叔叔曾说过,二梅

这样的毒女子不该活在世上。”

若是别的女子听到此话,定会吓得不知所措。

刘喜娘做了那么多年的喜娘,什么人都打过交道,惊诧之后,心里非常

感激。

又过了一日,洪老三托了媒婆上门来求亲,要娶刘喜娘为妻。

刘家这才知道洪老三官职七品,是个杀过匈奴兵的军官,曾经有过妻子

,后因洪老三患顽疾和离。

刘喜娘心里敬佩洪老三是条汉子,且又有官职。

她嫁给洪老三,日后对刘风科考名声有利,刘家也有所依靠,便跟家人

商议之后同意了。

因两人都是二婚,办亲事不想太过招摇,将日子定在下月吉日,禀报了

贺氏,准备只摆几桌请了曲快手家、曲雨家及虎奔军军友来吃喜酒。

且说潭州帮的凶徒除去当场斩杀的之外,被打伤活抓的全部于正月十八

在湘江乱石滩凌迟处死。

那天郝业亲自监斩,曲快手仍是任副监斩官。

来了几万的潭州百姓,个个拍手叫好,还有人当时就放起了鞭炮庆祝。

正月十九,万名百姓自发的摁手印写了万民书,请李炳上报朝廷,恳求

何冬不要因为潭州帮免了郝业官职。

药楼里的几十个患者伤势恢复的很快,几天之内,大部分患者陆续被得

了信赶来的家人接走了。

这一日半夜,药楼的一间医室里传出细妹子的尖叫声,“救命啊,刘兰

割腕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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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名门无情害血亲 李炳暴怒打云霄

值夜的是清云观的一位道姑医师,赶紧跑至。

那叫刘兰的患者目光绝望呆滞望天,右手手腕垂于床下,腕上不停的滴

血落地,地上已有一大滩鲜血。

道姑医师又气又怒,一边拿止血粉给刘兰止血,一边训斥道:“我们好

不容易救了你的命,晶县主还免费赠你药除去肌肤烧伤,你怎么如此轻贱生

命?”

刘兰似乎魂游地府,一声不吭。

刚才尖叫的细妹子今年七岁多,家里是望城县的,只是普通人家,家里

人包括爷爷­奶­­奶­五天前就全都来了。

家里人因怕把她接过去伤势反复,便在侯府隔三条街道的便宜客栈住下

,每天白天都带着­干­粮过来守着她,晚上才回去。

细妹子忍不住小声道:“仙姑,昨天刘兰姐姐家里来了一个大奴婢,明

明认得刘兰姐姐,却说是不认识又走了。”

道姑医师让细妹子关注着刘兰,出去取了宁神粉冲成药水给刘兰喝。

刘兰却是拒绝喝药水,全部都吐了出来。

道姑医师是比广明子还火爆的­性­子,打不得刘兰,气得直跺脚,等着清

晨便将此事禀报了药楼主人李晶晶,问道:“县主,我们今个是将刘兰直接

送回刘府,还是仍留着她在药楼养病?”

道姑医师在见识了李晶晶的高超药术,又跟她打了几天交道,心里敬佩

的五体投地,因她是赤灵子的记名弟子,不知不觉的把她当成自己人,说话

都是“我们”。

“刘府的大奴婢来了装成不认识刘兰,那是得了府里主子的命令,不想

要刘兰回府。这里面必有见不得光的隐情。刘兰莫回府,先住在药楼。我去

查查此事。”李晶晶出了药楼便去找了李立。

只过了半日,李立便跟李晶晶回馈刘府的讯息。

原来刘府曾在开朝时出过一位皇妃,几十年前是潭州的一个望族,在湖

南道是一等的富贵人家。

定朝初建,刘府为了恢复昔日富贵,费尽心思培养府里的小姐。

眼下皇室的太子、郡王都很年青,有的甚至没有定亲。

去年何敬胜郡王来潭州,刘府迫不及待带着两位小姐参加宴会,希望能

被看上,谁知她们与另外三名抱着同样目的的小姐吵架,竟是动了手,一个

脸被抓花,一个被推落江,名声都毁了。

今年刘府想在通过长安的关系,把府里的六位小姐都送去让太子、郡王

挑选。

只要有一女能够当上郡王侧妃,日后就是侧王妃。刘府攀上了王爷,富

贵自是少不了。

若是幸运了,有一女能被太子看上,哪怕只是个妾,日后太子登基,至

少册封为美人,若生个儿子,当皇妃也是有可能的。若这个儿子当了皇帝,

刘府便一步登天。

在这个节骨眼,刘府不能出半点差池,府里的六位小姐名声更是不能受

损。

刘兰容貌在六位小姐当中不是最出众,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早就有

了才女之称,并且心地善良温柔大气,是最有希望被太子、郡王选中的人。

年前刘兰在去参加宴会的途中身体不适,独自带着奴婢乘轿返回,被一

直盯着她的潭州帮凶徒给掳了。

她失踪后刘府怕名声不好听,都未曾到官府报案,有人问起就说她病了

,到了第三天,便对外宣称她暴毙,已给她办过简单丧事,将一副空棺材下

了葬。

前几天湖南道都督府派人给刘府送去口信,让府里人速到侯府的药楼接

走刘兰。

刘兰失踪近一个月,潭州帮的帮凶徒为了把她卖个高价钱,并没有毁了

她的清白。

传口信的人特意婉转的给刘府说了此事,还说了她身上的炸伤过了百日

都能痊愈,不会留下半点疤痕。

按理说刘府得了消息,应该会很高兴,谁知刘府的人心情非常不愉快,

认定了刘兰名声毁了,若是回府就会影响其余五女去长安待选的事。

府里的几个长辈商议之后,决定不去接刘兰,不承认她的身份,就当她

死了已经办过丧事,并下令府里上下都不许再说此事。

李晶晶气得瞪眼,大声道:“好一个自称是潭州名门的刘家,真是让我

大开眼界啊。他们这般的狠毒自私,血­肉­骨亲遭受这么大的灾难,不赶紧的

来关怀劝慰,竟是冷血的抛弃了,还不如普通人家呢!”

李立心里怜悯刘兰命运,摇头长叹一声,接着道:“小姐,昨日刘府派

来见刘兰的是刘兰嫡亲­奶­­奶­跟前的大奴婢。这个大奴婢奉的是刘兰嫡亲爷爷

的令,匆匆见了刘兰一面,除去当面不认她,还说了一些威胁的话。刘兰不

得不选择半夜就割腕自尽。”

李晶晶气愤填膺,问道:“刘府做的这么绝情狠毒,刘兰的爹娘不管吗

?”

李立微微点头,继续道:“小姐问得好,我正要给您说。”

两人正说着话,李云霄与何义扬来了。

何义扬跟李云霄穿着同样款式的衣裤,前者宝蓝­色­,后者海蓝­色­,瞧着

似兄弟,只是年龄小的李云霄像是哥哥。

何义扬坐在轮椅由林海推到了大厅门槛前,再由林海连人带轮椅一起搬

进厅里去。

李云霄向李立问好,何义扬微微点头。

“狄叔叔给你们布置的功课是不是太少了,怎么你们天天都有空找我玩

啊?”李晶晶打量着如今从早到晚形影不离的两小,真不知道他们­性­子截然

不同怎么玩到一起去的。

李云霄忙解释道:“妹妹,你真是小瞧我们了。我们的功课一点都不少

,光是写大字就是三百个。我们就是做的快。”

何义扬大眼睛贼亮,笑容灿烂,大声道:“小晶娘,再给你看样好东西

!”

李晶晶没好气道:“大前天让我看死麻雀,前天是死乌鸦,昨天让我看

死燕子。哼,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眼下正月还没过去,看死物都是不吉利的事。

偏偏何义扬说她是大药师,总跟奄奄一息的患者打交道,不需要忌讳。

李云霄摊开双手,道:“妹妹,我们不拿死麻雀、乌鸦、燕子让你瞧,

你怎么评判谁使弹弓打鸟打得准打得好?”

李晶晶不悦的道:“早知道你得了弹弓整天打鸟玩,我就不帮你改了那

张图。”

何义扬高声道:“今个你瞧了我们打得东西准得说好!”

“我这回没功夫瞧,我要处理人命关天的事呢。”李晶晶请着李立继续

说。

两小拿弹弓把活生生的鸟打死,就算打死的是凤凰,她也不会觉得好。

李立继续道:“刘兰是嫡长女,有个同父同母嫡亲的弟弟。刘兰的生母

是原配正室,几年前病逝,如今的继母是刘兰爹后娶的。”

李云霄与何义扬听得莫名其妙,便招手叫过最喜欢说话的望英,让她说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晶晶轻叹一声,道:“有了后娘就等于有了后爹。刘兰的弟弟多大了

呢?”

李立答道:“刘兰的弟弟名叫刘松,今年刚五岁。”

李晶晶问道:“刘兰生母的娘家是哪里的?”

“她生母董氏娘家原是潭州的一个大商家,前几年做生意赔了银钱,迁

回原籍永州去了,只是在董氏去世时来奔丧,之后再未来过。”李立不是头

一回给李晶晶办差事,知道她要求很高,特意让打听刘府的人方方面面都问

到了。

“董氏的嫁妆多么?”

“当年刘府人才凋落,府里只剩个空架子,就是看中董家银钱多,这才

让嫡子娶了商家女身份的董氏。董家给董氏的陪嫁光是商铺就三家、良田七

百亩、银票三万两。”

“李欢,你这就替我向刘兰传几句话。”李晶晶板着小脸,高声道:“

刘兰,亏得你读了那么多的书,脑袋真是蠢死了。你若是死了,你弟弟才五

岁,能在人心都黑了的刘府活下去吗?”

李欢将话复述一遍,便去了药楼。

何义扬兴奋的道:“小林子,把东西拿出来给小晶娘瞧瞧!”

林海苦着脸从轮椅底下拿出一个大的麻布袋子,里面装的活物还在动着

挣扎。

李晶晶立刻道:“我这厅里铺的地毯虽不是从波斯国传来的,也是值二

十两银钱的。麻布袋子上有血迹呢,不许放在地毯上,拿到院子里打开就是

。”

林海不等何义扬发话,便服从的走出了大厅,把麻布袋口子的麻绳解开

,底朝天往地上倒出几只羽毛雪白漂亮的鸟。

李晶晶惊叹道:“鸽子?”

“你没想到吧?”何义扬坐在轮椅上在大厅里得意的哈哈大笑,非常豪

气的道:“我打的六只鸽子一半送给你,晚上你让厨子炖个汤喝。”

正月还没有过完,湖南道的天气­阴­冷,偌大的侯府鸟儿不多。他跟李云

霄转了三天,才在偏僻角落一个无人居住的杂院发现四十几只鸽子。

这些鸽子特别蠢,竟是不怕人。

若不是他用远程弹弓打鸽子时过于激动,发出大笑声,把鸽子吓飞了,

打下来的会更多。

他打下的鸽子,另一半是要拿回去让厨子做给三位老人吃。

李云霄走出来激动的道:“妹妹,我打了六只,他也打了六只,只是我

把鸽子都打死了,他只打死了三只,还有三只活着。你评评看,我是不是比

他弹弓打得好?”

李立快步走出,站在院子里盯着地上一堆的雪白鸽子,大惊失­色­。

李晶晶瞟了一眼神­色­失常的李立。

她挨个看了一遍,走到一只已死透的鸽子前,瞧到它跟别的鸽子不同,

右足上绑着一个极小的竹筒。

“霄伢子,你们都打了六只,你还只只都打死了。你可是真厉害啊。”

李云霄咯咯笑着,扭头跟何义扬大声道:“小瘦子,我妹妹说我弹弓打

得比你好。你输了。”

何义扬扭脸望向别处,冷哼道:“不服!”

李晶晶小脑袋左右轻轻摇晃,一本正经道:“霄伢子,我不懂打弹弓的

,你要是真想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就去找个懂弹弓的人来评判。”

李云霄问道:“府里谁懂弹弓啊?”

李晶晶眨眨眼睛反问道:“那张图除了咱们外府里还有谁看过?”

“我与小瘦子这就找爷爷去。”李云霄亢奋的叫林海把地上的鸽子原自

装回麻布袋。

李晶晶朝着两小的背影大声道:“霄伢子,刚才你我说的那番话,记得

说给爷爷听哦。那样他就会觉得你厉害。”

李立似笑非笑瞧着李晶晶。

“李立爷爷,你就笑出来吧,憋着多难受啊。”李晶晶咯咯大笑起来。

李立笑声爽朗,摇头道:“小姐,二少爷这回可惨了。”

“谁叫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带着小瘦子到处祸害鸟,把爷爷的宝贝鸽

子给祸害了。”

“小姐实是高人。”

李晶晶耸耸小肩膀,轻叹一声道:“我最近很忙,都没功夫管他,爷爷

那么闲,让爷爷去管吧。”

李欢蹙着眉头快步进了大厅,禀报道:“小姐,奴婢将您的话传给刘兰

,一开始她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便跪下哭叫,让奴婢一定要给您说,救您

发发慈悲求求她与她弟弟。”

“我已经发过慈悲救了她的命啊,怎么还要发慈悲呢?”李晶晶眼珠转

了一下,扭头问道:“李立爷爷,您给她出个主意吧。”

李立微笑道:“小姐心里已有主意还来问我?”

李晶晶谦虚的道:“我人小经历的事少,怕出了馊主意反而害了她。”

李立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问道:“请小姐说说是什么主意?”

李晶晶眼帘低垂,想了想,方道:“我要是她,目前能够做的是借侯府

的势写封信给刘府能做的了主的人,威胁刘府三日之内把弟弟从府里除名,

把弟弟与生母的嫁妆一并还了,不然就告到湖南道都督府去,将此事闹得人

人皆知,来个鱼死网破。”

李立又问道:“小姐可曾想过此计成了之后,刘兰与刘松何去何从?”

李晶晶摇头道:“这个我没多想,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就回生母的

娘家永州啊。”

李立目光赞赏,道:“小姐今年才六岁,能想到这么远已是很了不起。

李晶晶仍是让李欢去药楼给刘兰透些口风,看刘兰敢不敢给刘府写这封

信。

如果刘兰写了,李晶晶才会出手相助,反之不会管。

少时,李云霄跟前的奴仆李振哭丧着脸匆匆跑来。

“小姐,我们二少爷及何少爷的弹弓都被老老爷用剑剁了,老老爷正在

月静院的大厅里拿着剑鞘打我们二少爷,今个老老夫人、大夫人都不在,您

快过去劝劝老老爷吧。”

李晶晶问道:“慕容少爷在旁边不管吗?”

她实是忘记了今个曲氏去了曲快手家,贺氏去了潭州国公府。

李振急道:“慕容少爷被老老爷骂得哭了,让小林子抱着他进了二进院

子。”

李晶晶急忙出了大厅,往月静院赶去,气呼呼道:“关键时刻,小瘦子

这么不够意思竟是逃跑了?”

月静院里传出李炳愤怒的骂声及李云霄呜呜的大哭声,震得下人都绕道

而行。

李云霄趴在两条老虎板凳上,外裤已被脱下,露出雪白绸缎的里裤,已

被打得皮开­肉­绽,痛得双手抱着脑袋嚎哭,鼻涕眼泪一大把。

李炳长眉上挑,桃花眼圆瞪,右手持­精­铁剑鞘打李云霄的ρi股叭叭作响

,大声怒斥道:“给你说过三回,不要去府里东边的院子玩,你非要去。那

院子门口挂着请勿进入的木牌,你明明瞧到了还要进去。”

李云霄哭道:“爷爷,我错了。我再也不去了,再也不打鸽子啦。”

李炳一听到鸽子,气上加气。

那些鸽子都是投资很多的人力物力专业训练出来成年优秀的信鸽,每只

都是宝贝。

它们能带的信息量有限,局势不稳的青城一共才配了二十只信鸽,便是

湖南道只配了七只信鸽。

李云霄与何义扬一口气打死打成重伤十二只信鸽,余下的信鸽惊飞,李

炳不发怒才怪。

院子里的下人全部跪下了,却是绝对不敢在李炳盛怒时为李云霄求情。

丁素然抱着眼泪汪汪的何义扬快步走来,高声道:“侯爷快莫气了,鸽

子已经死了不能复生。两个小郎都知罪了。你莫再打霄郎。”

赤灵子与元洪子也来了,前者直接去夺李炳手里十斤重的剑鞘,后者抱

起了哭得无比伤心的李云霄。

原来何义扬刚才不是丢下李云霄不管,而是见曲氏不在,立刻去搬了三

个救兵。

李晶晶到了月静院时,瞧到了被李炳用剑剁成几截丢在院子地上诞生还

不到二十天的远程弹弓。

赤灵子与李炳在书房里下棋。

李晶晶去了二进院子,丁素然亲自给已经痛晕过去的李云霄被打得血­肉­

模糊的小ρi股上药。

何义扬坐在一旁抹泪哭着,目光凶狠盯着李晶晶,骂道:“臭小娘,你

故意的对不对?亏得我跟小胖子对你这么好,你竟是这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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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了,又开始繁忙紧张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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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早起晚睡的写文,保持不断更,每天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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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晶晶压刘府救姐弟 皇后顽疾痊愈有喜

李晶晶心里正难受愧疚,此事确实做的有些不地道,也没回嘴。

李云霄醒来后,见到李晶晶并没有气她。

何义扬气呼呼道:“臭小娘,今晚不许你吃我打的鸽子­肉­!”

李云霄躺在床上挥着小拳头,怒道:“小瘦子,不许你骂我妹妹。”

何义扬恨铁不成钢似的直摇头,叹道:“小胖子,你真傻啊。她是故意

让你拿着死鸽子去找你爷爷挨打。”

“我打鸽子的事,爷爷迟早会知道。这一顿打免不了。”李云霄见李晶

晶坐在床边默默抹泪,朝何义扬大声叫道:“妹妹是我的,不许你骂她。”

晚饭前曲氏、贺氏先后回来了。曲氏抱着李云霄心疼的要命,大哭了一

场,李炳心里的气还未消,还得去安慰曲氏。

“霄伢子做了这么大的错事,不打他怎么会长记­性­。”贺氏心疼难过落

泪,仍是说李炳打得好。

李云霄被打得下不了地趴在床上,李晶晶便给他喂饭。

晚上狄玉杰、何敬焱闻讯过来瞧看李云霄。

何义扬立刻告状,指着李晶晶背对他的小身子,大声道:“她故意让我

们去找卧虎先生,害得我被骂,小胖子被打。”

狄玉杰盯着何义扬,肃容问道:“鸟儿在天上飞的好好的,你偏偏把它

打落地,可是妒忌它能在天空自由飞?”

何义扬一脸委屈,反问道:“我怎么会妒忌鸟?”

李云霄忙道:“师父,打鸟比弹弓的主意是我出的。”

狄玉杰望向趴在床上侧着脸瞧人的李云霄,诧异问道:“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李云霄羞愧的点头,小声道:“不是小瘦子。”

狄玉杰立刻跟何义扬道:“我猜测错了。抱歉。”

“我教过他们俩使用远程弹弓,说来此事我也有责任。我这去跟师父请

罪。”何敬焱起身便要离开。

“你别去惹我爷爷生气了。”李晶晶探手抓住了何敬焱的衣袖,仰着小

脑袋道:“这几天都不要再提此事,我爷爷的气就会慢慢消了。”

狄家三小来了,刚跟李云霄说了几句话,就要被狄玉杰带走了。

狄筝叫着要多玩一会儿,狄玉杰不同意,直接抱起她往门外走。

李云霄忙招手叫狄震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狄震喜出往外,激动的笑道:“好弟弟,多谢你想着我跟丰郎。”牵着

狄丰的手出去后,忙跟他道:“晶娘答应霄郎过些天求老侯爷再做些远程弹

弓。霄郎说送你我一人一把。”

狄丰喜得一蹦三尺。

屋里的何义扬却是蹙着眉头,狄玉杰已经好几回瞧到狄筝跟他说话,就

立刻把狄筝抱走。

李云霄伸手推推坐在床边发呆的何义扬纤细的胳膊,笑道:“小胖子,

过了正月,书院开课,我们家就要去书院别院住。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李晶晶扬起漂亮的弯弯小眉毛,道:“他自是要跟去的。不过看样子做

为师长的狄叔叔不怎么欢迎他,他只能住到咱们家。”

何义扬目光黯淡,张开双臂让何敬焱抱着他回去。

李云霄大声道:“小瘦子,我妹妹与你说笑的。我刚才听我娘说了,我

家别院三进的院子,你跟我都住在二进院子里呢。”

何义扬这才露出笑容,脆声道:“婶婶对我真好。我今晚不回去了,仍

跟你睡一起。”

李晶晶朝眉头舒展的何敬焱眨眨眼睛,笑道:“小瘦子叫我娘婶婶呢。

你是小瘦子的哥哥。以后我喊你叔叔还是哥哥好呢?”

何义扬急道:“喊叔叔!”

李晶晶小脸一板,高声道:“小瘦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李云霄叫道:“小瘦子,不许管我妹妹的事。”

何敬焱面带微笑并不答话。

李晶晶朝何敬焱做个鬼脸,笑道:“焱哥哥。”

何敬焱目光深邃的眼睛一亮,应了一声。

李云霄咯咯笑跟着叫道:“焱哥哥。”

李晶晶回到月清院,李欢将刘兰写的信呈上来。

她看了信封信纸的字,再瞧完内容,深觉刘兰是个有才华又重情义的女

子,只是老天不开眼,她在刘府处境如此艰难时还遇到了这么大的劫难。

次日早晨李晶晶去了月轩院用早饭,等着贺氏处理完府里的事务,把刘

兰的事说了,将信拿给她看。问道:“娘,你看我派望英去刘府送信合适吗

?”

跟随她的四个武道姑当中,望英最擅长的就是送信,强势而又执着,不

达目的不罢休。

此次李晶晶派望英去刘府送信,瞧着简单,其实是表示她帮助刘兰的决

心有多坚定。

贺氏拿着信一目十行的看完,轻轻点头。柔声道:“此事我略有耳闻,

一直不曾Сhā手,就是想瞧瞧你如何处置。你的身份摆在这里,背后又有着府

里的势,想做什么事救什么人都容易,只是做事要有度,救人要看对方值不

值得救。”

李晶晶坐在贺氏大腿上,小脑袋枕在她的胸口轻蹭撒娇,静静听着。

贺氏搂着小女儿柔软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小身子,继续道:“刘兰在信里

除去要带出嫡亲的弟弟刘松,还要将他们姐弟两个贴身奴婢及生母在世时陪

嫁的几个下人救出刘府,足矣证明是个重情义的人。”

李晶晶点头道:“是呢。我跟娘想的一样。不然我不会帮她的。”

贺氏低声道:“你派望英去刘府之前,还需做一件事,派人去刘兰生母

的娘家打声招呼,也是看看他们的态度,将刘兰生母的嫁妆单子拿来。有了

嫁妆单子的凭证,刘府便贪不了刘兰姐弟的一个铜板。”

李晶晶大喜,双手紧紧抱着贺氏,笑道:“娘,你好聪明啊。”

贺氏亲了小女儿饱满光滑的额头一下,目光宠溺,菀尔道:“要出手帮

就帮到底,即然已经仰仗着侯府的势,那就彻底仰仗一次。”

李晶晶跟何敬焱借了两名虎奔军,派出李欢、望英、望风、望阳带着他

们拿着她的县主令牌、刘兰的信立即去了永州。

两日后李欢、望英马到成功拿着刘兰生母的嫁妆单子原件返回,同行的

还有刘兰的两个舅舅。

刘兰生母姓马,来的两个舅舅是她的大弟与二弟。

马大、马二见了李晶晶便跪下磕头无比感激道:“多谢县主救了兰妹子

,又给她撑腰讨公道。”

原来马家这些年未来过刘府,不是不管刘兰姐弟,而是以前刘兰生母在

世时,每回来刘府都被刘家不要脸的索要银钱,一要就是几千两。

马家今非昔比,在潭州生意都做不下去了,退回了永州,哪有那么多的

银钱,只能不来刘府。

此次马家得知刘兰遭遇,非常气愤,立刻派了马大、马二过来,就算是

打官司也要讨回嫁妆。

李晶晶派望月把刘兰叫来。

三人见面团聚痛哭流涕,又齐齐跪下拜谢。

李晶晶跟马大、马二道:“刘府里面有几人在朝廷当着官,民不与官斗

,马家是商家要做生意的,讨嫁妆的事不要出面了。”

马大、马二对李晶晶千恩万谢。

刘兰当即道:“大舅、二舅,我与松弟若得了娘的嫁妆,就不准备回永

州,要在侯府跟前置个宅子定居。”

刘府早就将刘兰生母的嫁妆用掉了,这次被侯府压得要生生的把嫁妆退

出去,定是恨意涛天,此恨断然不敢泄在侯府上头,那便会泄在马家与刘兰

姐弟身上。

刘兰不去永州马家,就是不想让刘府对付马家。

李晶晶赞赏的点头,原自派了望英等六人去了刘府。

刘府哪里一下子凑得出这么多的银钱,几个长辈急得都昏了过去。

望英拿出上次去曲快手家传口信的态度,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竟是带着

三人在刘府住下了。

刘府的人恨死了望英六人,却不得不好吃好喝供着。

望英四人只住了一日,开国侯府的人为了刘兰姐弟讨公道要生母嫁妆的

事就从刘府传了出去,随之刘兰未死刘府为了名声以刘松­性­命威胁要她自尽

的事也传出来。

刘府的名声一落千丈。

开国侯府势大压得刘府不得不屈服。刘府的几个长辈逼着府里的几个夫

人把嫁妆拿出来凑齐了刘兰生母的嫁妆。

刘兰的继母贪了刘兰生母的两成嫁妆,原想着再多贪此,这回偷­鸡­不成

蚀把米,退出了原来贪下的,还把自个的四成嫁妆赔了进去。

望英四人在刘府住了两日,成功带着刘兰生母的嫁妆、刘松及十个奴婢

奴仆返回侯府。

姐弟、主仆相见自是无比激动欢喜。

只是刘兰生母陪嫁的四个下人、刘兰的两个大奴婢在一个多月刘兰出事

后,就被刘家灌了药成了哑巴说不出话。

刘兰又跪求李晶晶赐药治六人的哑病。

李晶晶面­色­平和,道:“他们的声道被药毁了受损不过百日,仍是有救

的。”

六人吃了李晶晶制的药,次日哑病便渐好,能够发出沙哑的声音,说简

单的话。

马大、马二拿出这次马家给的两千两银钱,花了八百两银钱在侯府旁边

买了个两进院子的宅子,又买了些家具、树木等,余下的银钱都留给了刘兰

姐弟。

李晶晶找李立到潭州府给刘兰、刘松立了户籍,按照姐弟俩的意愿改姓

马。自此姐弟俩跟刘家再无关系。

马兰离开侯府时,带着马松跟李晶晶拜谢道别,正容道:“我们姐弟的

命都是您救的,此生只要有一口气在,任凭您差遣。”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咏柳》贺之章

春暖花开,万紫千红,莺歌燕语,杨柳依依,几场贵如油的春雨落过之

后,便至二月底。

千里之外潭州发生特重大群体炸伤的事在定朝文武百官里传的沸沸扬扬

这一日长安城皇宫早朝,十几位文官再次跪下请求何冬问罪湖南道都督

郝业。

“陛下,郝业刚上任都督不到百日,管辖潭州城府就发生这么重大的案

件,足以见他不堪重用。”

“陛下,郝业年岁已高,无法担任都督一职。”

“陛下,此次郝业虽派军队剿灭了潭州帮,然死亡近十名将士,又有几

十名少女孩子被凶徒炸成重伤,功难抵过。”

何冬浓眉紧蹙,目光­阴­冷甚至带着嘲讽俯视跪在不远处十几个大臣,高

声道:“你们在外地任主官,发生类似的事,要么连报都不报,要么谎报死

亡人数。你们以为朕远在长安就不知道?”

十几位文官顿时头伏于地噤若寒蝉。

何冬喝道:“你们的为官之道是瞒上不瞒下。郝业正好与你们相反,出

了事无论大小一律如实上报朕。朕不用郝业,要是用了你们这样的官员,就

是不折不扣的昏君!”

他一挥手,站下龙椅下面的两个太监立刻轮流宣读,将十几位文官在外

地任职时当地发生死亡超过十人以上的案件全部大声念出。

每件都比郝业报的潭州帮案件大,直听得文武百官无不汗颜。

何冬就是要等着李炳将十几位文官任职期间的发生的大案件讯息都收齐

了,这才处置此事。

两个太监这一念便是半个时辰,导致十几位文官相继有六人惶恐昏厥过

去。

何冬怒道:“朕不怕出事,就怕出了事不报谎报,让朕变成聋子瞎子不

知道百姓受苦受难!朕信任你们,派你们去外地当主官,你们当朕是傻子,

一个个的糊弄朕,辖地出了这么多的大事,朕都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当

斩!”

文武百官全部跪下口呼:“陛下息怒。”

“潭州万民上书要朕就此事不处罚郝业。朕不能逆了民意,丢了民心。

郝业仍是任湖南道都督。”何冬当即下旨将十几位文官免职、革职,又特意

下旨将当年推荐前任湖南道都督的出自刘族的刘贵妃降为正四品美人。

刘贵妃是何敬蓉公主的生母,今年三十八岁。

她背后的刘族是长安的四大名门之一,族中子弟遍布朝野各城府。

当年何冬带着几万义兵占领长安,为了顺利登基,为了得到刘族支持,

册封她为贵妃。她在后宫的地位仅次于慕容英。

去年年底湖南道前任都督出事。都督是刘贵妃的堂伯。在都督与湖南王

的来往的信件里提到了刘族。虽然刘族没有同意支持湖南王称帝,然也没有

反对。

这些信件已由李炳交给何冬手里。

何冬内心无比愤怒,一直将火气压着,等着过了年处置刘族。

此次十几个文官当中就有刘贵妃的一个堂叔、一个堂哥,说明刘族目的

是要赶走郝业,再次让族人去当湖南道都督。

何冬盛怒之下将刘族的两个文官一个免职、一个革职,又将刘贵妃连降

几品变成小小的美人。

“退朝!”何冬在文武百官的仰视之下挥袖走下龙椅,出了宣政殿,去

了御书房,坐下喝了杯专门泄火浓浓的苦丁茶,感叹道:“苦茶清火,苦药

治病,忠言逆耳。”

谁能想到一国之君的他在月初收到了一封只写着“昏君”二字的信。

这封短得不能再短的信是他几年未见面远在潭州的二儿子何义扬所写,

让他十分郁闷疑惑。

没过多久李炳在信里给他解惑了。

原来何义扬气愤他任命贪官当了湖南道都督、潭州长史,使得潭州帮迫

害百姓。

今日他将事情解决,拿起笔沾墨在纸上飞快的写了十几句话,用信封装

上叫贴身太监送往潭州。

午时前何冬摆驾立政殿,发现从守着立政殿宫门的宫人到何义芸、慕容

英都是面带笑容喜气洋洋,以为她们是因为刘贵妃被降为美人的事高兴。

只因当年慕容英怀了何义扬六个月时,就被诊断出是男婴,随后生产前

中毒,导致何义扬生下来就险些夭折,当时所有证据都证实是前太子妃所为

,然而慕容英认定是刘贵妃所为,处处为难刘贵妃。

刘贵妃就算不得何冬宠爱,也是何义蓉的母妃,背后又有刘族撑腰,便

与慕容英斗得死去活来,虽未占了上风,然也不是次次都输。

何冬问道:“皇后为何高兴?”

此次刘贵妃降为美人,刘族处于低谷,慕容英必会趁机收拾刘美人。

他想到长女的生母刘美人不死也会掉层皮的下场,心里自是不会高兴。

慕容英正沉浸在再次为人母的极大喜悦之中,未发现何冬称她为“皇后

”的细节。

倒是何义芸敏感的拉了一下慕容英的衣袖,笑道:“恭喜父皇,母后为

您怀了孩儿,已有一个月了。”

何冬惊喜交集,眉飞­色­舞,大声问道:“英妹,你真有了身孕?”

慕容英原本微黄的肌肤在付用百日李晶晶制的药粉已变得粉白,笑靥如

花,眼睛波光流转,妩媚动人,笑道:“冬哥,我岂会拿这么重要的事骗你

?”

何冬连忙双手握住了慕容英香肩,喜道:“好!真好!太好了!”

何义芸满脸喜气,眨眨眼睛,笑问道:“不知道母后怀的是龙子还是龙

女。父皇,你希望是什么呢?”

“只要是你母后生的,我都喜欢,都是好的。”何冬体贴的扶着慕容英

坐下来,扭头对贴身太监道:“传朕的口谕,皇后有孕在身,后宫谁惹着皇

后发怒动了胎气,一律报于朕,朕亲自惩罚。”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待用过午膳,何冬接纳爱妻与娇女的建议,感激李

晶晶治好了何义扬的紫癫,又治好慕容英顽疾令她怀孕,将浏阳县赐给李晶

晶做了封地。

自圣旨盖上玉玺的当日起,浏阳县所有的税收全部归李晶晶所有,县里

的官员包括县令在内李晶晶都能向朝廷推荐合适的人担任。

何冬自登基以来,册封皇室四位王爷、十几位公主郡主郡王,没有一个

赐过封地,这回破天荒赐给外姓县主一个县。

转眼到了三月中旬,这一日长安城无风平静,到了黄昏乌云密布,电闪

雷鸣,突降暴雨。

将近子时,两个穿着盔甲的将士骑着黑马冒着大雨奔至皇宫宫门外,痛

哭着大叫道:“北地八百里加急军报,速打开城门!”

何冬正在御书房批改奏折,觉得右眼皮猛跳,心神不宁,令太监打开窗

户,让带着雨丝的风吹进来透透气。

很快太监领着两个将士到了门边,何冬听闻八百里加急军报,赶紧召见

,只听了几句便目光愤怒悲痛口喷鲜血昏厥倒下。

原来太子何义轩在攻打下西北地几个城府后,被轻而易举得到的胜利冲

晕了头脑。

他狂妄自大不按李炳巩固北地计划行事,率定朝军队龙腾军、狮啸军深

入北地草原,被匈奴十五万大军围住,两次突围失败,第三次仅有两千人逃

出,其余一万八千人阵亡。

太子何义轩、国公世子秦楠被万马踏碎,尸骨难寻。

匈奴大军反攻夺回西北地两个城府。

青城危急,北地陷入大乱。

何冬吐血除去愤怒太子何义轩愚蠢无知惨死,更是痛惜死去的一万八千

名龙腾军、狮啸军将士。

只一夜皇宫的东宫就遍布白绫,东官上至太子妃下至宫人全部披麻戴孝

长安秦国公府也是一样,四个大门全部挂上白­色­灯笼,长房的主子及下

人都穿上了孝衣。

三月二十日的半夜,侯府半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何敬焱率虎奔军亲兵护送刚刚得到北地噩耗的李炳离开潭州,火速赶去

北地主持大局,保住青城并将丢失的西北地两城夺回。

此次跟随李炳同去北地的还有李云青、曲快手。

三月底一个落着细雨的清晨,潭州国公府侧门门前来了四个骑马穿着孝

衣风尘仆仆哭丧着脸的男子。

为首的男子急道:“我们是长安国公府的人,奉国公爷之令给二老爷、

二夫人禀报十万火急之事。”

门奴验证了四男的腰牌,打开侧门。

为首的男子特意嘱咐道:“国公爷有令,不得将我们深夜入府之事透露

给老祖宗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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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世子阵亡秦跃犯浑 慧淑哭急训夫

玉兰院灯火通明,大厅里四个长安国公府来的男子说完了秦楠在北地战

死尸骨丢失,国公爷叫秦跃回去奔丧的事。

秦跃愣了好半天神,突然间放声嚎哭道:“大哥,你怎么死在异乡,尸

骨都找不到?我要去北地给你找回尸骨!”

“秦跃,不许你去北地!”贺慧淑蹙眉头高喝,已有四个月身孕,肚子

隆起来竟像是怀了六个月。

几天前贺氏曾给她透露了此事,让她做好秦跃前去长安奔丧的心理准备

她知道秦跃是敢说敢做之人,今个若是不强势的拦住他,他到了长安被

人一挑唆真的会去草原找秦楠的尸骨。

秦跃牛眼吧嗒吧嗒落着热泪,痛声哭道:“大哥尸骨丢了,我怎么能让

他的魂魄在匈奴狗的地盘悲惨无依的飘荡?”

贺慧淑叫道:“你一回北地都没去过,怎能深入草原?再说了太子的尸

骨也丢了,大哥跟太子一起阵亡,那些将士去寻太子的尸骨,定会把大哥的

也找回来。用不着你去!”

秦跃急道:“慧淑,我就一个嫡亲的哥哥。我若不亲自找回他的尸骨,

心里愧对这份兄弟情谊。”

贺慧淑气急而哭,怒道:“秦跃,你可曾想想我腹里的两个小郎,你要

是去了北地草原,有个三长两短,两个小郎连你的模样都没见过。”

四个长安国公府来的男子不由得瞟了一眼贺慧淑的腹部,原来她怀的是

孪生子。

何嫂、小睛赶紧的将四男请出了大厅,不想让他们听下去。

秦跃吓得连忙上前扶住双肩颤抖的贺慧淑,牛眼含泪,失声问道:“慧

淑,你怎么不早说怀得是两个小郎?”

贺慧淑双手放在腹部,气道:“我也是昨个才知道此事的。我说了有何

用,你哭天抢地的要去北地草原送死,都不管我们娘三了!”

“我大哥身被万马踩踏死得那般惨,我这个当弟弟的是个废物,竟是不

能把他的尸身找回来。”秦跃左右为难,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嚷道:“大哥

,我要去找你的尸骨!”

贺慧淑气得七窍生烟,突然间失声大哭道:“以前我每回怀孕,你都要

闹上一出。我原以为这回你能长进些,谁知你这般浑,竟是命都不要了去北

地送死。我贺慧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竟是嫁了这么个浑人,非得

把我活活磨死不可。”

她自小聪慧无比,偏偏家遭巨变,嫁了这么一个没有一点脑子的莽汉,

常常跟他说话,等于对牛弹琴,生生的把急脾气磨成了如今的温吞­性­子。

她如今正怀着孕,气大了情绪波动非常大,一瞬间觉得心神疲惫委屈的

要命,梨花带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何嫂与小晴跑进来,赶紧扶着有昏倒倾向的贺慧淑。

何嫂哭道:“二老爷,二夫人怀着两个小少爷,奴婢求您莫再气二夫人

了。”

小晴急道:“二夫人,奴婢叫人去把少爷请回来?”

贺慧淑哭着挥手道:“派人叫业郎回来亲眼瞧瞧他爹有多么浑。我跟他

爹实在过不下去了,这就析产分居,明日我就搬出府去。”

秦跃一听“析产分居”,脸­色­巨变,牛眼立即收了眼泪,起身冲至,抱

着贺慧淑的右臂放在怀里,急道:“慧淑,你怀着我们的两个孩儿,身子这

么虚弱,岂能搬出府去?”

贺慧淑把右臂从秦跃怀里抽回来,摇头哭道:“我不用你管。我离了你

,再不会担惊受怕伤心难过,日子肯定比现在好过。”

秦跃原自把贺慧淑的右臂放回怀里紧紧搂着,愧疚道:“我不是故意气

你,我刚才听到大哥的死就失去理智。”

贺慧淑见秦跃能听得进话了,哽咽道:“大哥身已死,魂已在天上,他

如今放心不下的不是爹娘跟你,而是大嫂、康郎、林郎与静娘。你想要尽兄

弟情谊,护住他的妻儿便是,何苦要去草原送死,非得到天上去陪他?”

秦楠只有一个妻子就是邓氏。

他们的长子秦朴康今年十六岁,只是个七品上的武散官,二子秦安林今

年十四岁,前年科考落榜,连秀才都不是。三女秦婉静今年十三岁。三个儿

女都未定亲。

秦楠阵亡,邓氏守寡,三个儿女三年之内不能谈婚论嫁。

虽说邓氏是融王妃嫡亲的妹妹,但是一下子失去了正当年的世子爷夫君

,儿女没有一个独立,国公府几个姨娘、庶弟庶妹日子趁此机会岂会下绊子

,日子岂会好过?

这几天贺慧淑站在邓氏的角度想了许多回,觉得大房如今最需要的就是

二房的支持与帮助。

偏偏秦跃这个莽夫,压根想不到这些,冲动的要去草原寻找秦楠的尸骨

贺慧淑在大哭了一场之后,只有把这个道理直说给秦跃听。

秦跃恍然大悟,深觉爱妻所言极是,只是有个疑惑,当下问道:“此次

我去奔丧,只在长安呆些日子就回来,以后就护不得大哥的妻儿。”

贺慧淑长叹一声,无奈的挥手叫何嫂、小晴退下,待大厅里再无旁人,

抬头盯着秦跃问道:“你给我说句心里话,可曾想过当国公世子爷?”

秦跃牛眼圆瞪,头摇得似拨浪鼓,坚决果断的道:“我从未想过。”

贺慧淑望着秦跃,心里暗生敬意,天下间能像秦跃这样光明磊落没有贪

念的人到底是少的。

“慧淑,你可会怪我?”

如今李老实是从三品的开国侯,又在潭州书院任着极肥的差事,比他这

个当姐夫的官大权大的多。

他若是当上国公世子,贺慧淑就是国公世子夫人,许多年后,都将是非

常显赫的从一品。

“我根本不在乎国公世子夫人的位置。”

秦跃感激的道:“慧淑,我就知你与众不同。”

贺慧淑肃容道:“你到了长安跟爹说,娘年事已高不易­操­劳,让爹把国

公府交给大嫂管,这是其一。大嫂管着家就有权,府里那些牛鬼蛇神谁都欺

负不到她头上去。”

“你与爹同时写个奏折求陛下册封康郎为世子,这是其二。康郎成为世

子,大房所有人的心都定了,大嫂也有了盼头,绝对不会被人挑拨误以为我

们二房有夺勋的野心。”

“你说服爹娘日后不要Сhā手三个侄儿女的亲事,都交给大嫂来定,这是

最后一件事。大嫂一直以来的心事就是三个儿女的亲事,只有让她自已定,

才能让她满意。”

她恨不得把看似简单实则含有许多深意的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说,让秦跃

听懂了放在心上,去了长安不要犯浑办砸了。

秦跃听着只有点头的份。

贺慧淑轻叹一声,道:“我怕你到了长安,看到大哥的灵牌,悲痛伤心

就忘了,还是我说着你写下来,背记住再把纸贴身带着。”

秦跃扶着贺慧淑去了书房。

过了一会儿,秦敏业来了,同来的竟是还有李老实夫妻及李去病。

秦敏业泣道:“爹,大伯阵亡,你莫伤心过度。”

李老实神­色­焦虑,开门见山道:“姐姐,我爹临行前,特意嘱咐过,让

去病跟着姐夫同去长安吊唁太子及世子爷。”

李去病穿着一袭黑衫,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束起,越发衬得容貌俊美,气

质贵雅,朝秦跃鞠躬,诚恳的道:“劳烦姐夫带我去长安,一路照顾我。”

“都是一家人,不用说客气话。”秦跃连忙扶起李去病。

贺慧淑已写好了信,交给了贺氏瞧看,望着李去病道:“他不晓事又爱

犯浑,你跟他去,这一路还不知是谁照顾谁。”

贺氏挑眉问道:“姐姐,你眼睛都哭肿了,刚才可是秦跃气着你了?”

贺慧淑见秦跃仍沉浸在失兄深深的悲痛之中,不想让他被贺氏骂了,摇

头道:“我是为大嫂哭得。”

贺氏才不相信是这样,问道:“秦跃,你可是一听到世子的死讯,就跟

我姐姐闹着要去匈奴草原寻他的尸骨?”

秦跃牛眼落泪点头。

贺氏目光冷峻,高声道:“我就知你不会出半点主意,还会说出这样的

浑话,乱上加乱。”

秦跃目光愧疚望向哭得跟泪人似的贺慧淑。

贺氏冷声道:“你以为你比几万龙腾军、狼杀军还厉害,去匈奴草原如

去潭州大街一样容易?你也不动一丁点脑子想想,那里有匈奴皇帝亲自挂帅

的几十万匈奴大军,几万个你都不够他们杀的!”

她就是放心不下贺慧淑,是以得知秦楠阵亡的消息后就给秦敏业说了,

让他只要长安国公府一来人就知会她。

秦跃黑脸面­色­微变,惊诧问道:“此次竟是匈奴皇帝亲征?”

贺氏不再理会秦跃,拉着贺慧淑到一旁说话。

李老实蹙眉跟秦跃道:“姐夫,匈奴皇帝十分狡猾,去年大败之后假装

重病,今年开春将西北几个城府让了不战而逃,麻痹我们军队。太子不按我

爹的命令行事,私自带着龙腾军、狮啸军深入草原,正好中了匈奴皇帝的计

。”

秦敏业跪下哭着恳求道:“爹,孩儿求您就是不为了娘肚子里的两个小

弟弟,也得为了­奶­­奶­着想,万万不能去匈奴草原。大伯已经阵亡,你再有个

三长两短,­奶­­奶­怎么受得了一年两回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去病道:“秦大哥,我爹已经去了北地,他定会用尽全力寻找太子与

世子的尸骨,你难道不相信我爹?”

贺氏突然间高声道:“他前脚去了匈奴草原,不管生死如何,后脚我就

向陛下递折子,请陛下下旨让姐姐跟他和离。”

秦跃见贺氏一脸决绝,知道她说到做到,终于在秦敏业哭声中下了决定

道:“我不会去匈奴草原送死。”

贺氏不再看秦跃一眼,道:“去病,你这回跟秦跃去长安,他只要去匈

奴草原或是做了对不起我大姐的事,你立刻写信回来,我绝对不会让我大姐

怀着孕还受委屈。”

“是。”李去病恭敬的点头。

秦跃摇手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会去匈奴草原,更不会做对

不起慧淑的事。”

贺氏用极低的声音道:“姐姐,陛下已将太子降为郡王,棺木不得入皇

陵。太子妃被降为郡王妃,已带着郡主搬出了东宫。”

贺慧淑异常震惊。

贺氏面­色­凝重,道:“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声讨太子,要将他废为庶人。

我爹亲笔写的奏折派亲信送到长安,以太子师父的身份将他犯的大罪揽了一

些。”

贺慧淑担忧的问道:“叔叔可曾受到什么牵连?”

贺氏面不改­色­道:“陛下不得不罚了我爹足足两年的俸禄。”

贺慧淑冷哼一声,不屑的道:“那些官员以为你家贫穷,故意让陛下罚

叔叔的俸禄。真是卑鄙!”

贺氏点头,继续道:“轩郡王一死百了,连累了你家大哥及那么多的将

士丧命异乡,毁掉了多少个幸福的家。”

贺慧淑万分感叹道:“也毁了他自个的家,轩郡王妃母女今后日子不过

好过,永远都活在他战败的­阴­影里。”

贺氏紧紧握着贺慧淑的手,关切的道:“姐姐,明个我让晶娘过来住下

,直到秦跃回来。”

贺慧淑感激道:“妹妹,多谢你。”

贺氏特意把秦敏业叫到一边去,十分慎重的道:“你娘如今怀着你的两

个小弟弟。你大伯已经没了,你曾­奶­­奶­再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本家的人嘴毒

,怕是要说些对你的两个小弟弟成长不利的话。”

秦敏业岂能想得这么深远,连连点头。

贺氏嘱咐道:“自今日起,你就在府里呆着不要去书院,不让任何本家

及外头的人接触你曾­奶­­奶­。你大伯是你曾­奶­­奶­的嫡长孙,你大伯的事能瞒她

多久就瞒多久,最好一直瞒下去。”

秦敏业深深鞠躬,非常动容的道:“多谢姨提点。”

贺氏虚扶起秦敏业,夸赞道:“你是个好的,比你那浑爹强十倍。你娘

跟两个小弟弟以后只能靠着你。”

天未亮,秦敏业、李去病带着随从骑马赶往长安。李北奉命保护李去病

贺氏给贺慧淑说的几件大事在几天后刊登在长安每隔一旬发往各城府的

官报。

侯府及潭州书院李府都收到了官报。

自李家搬到潭州,贺氏就要求子女看官报,起初别说李云霄,就连李晶

晶都有些瞧不懂,如今却是看得习惯了,已经熟记朝廷官职及一些大臣的名

字。

书房里面李云霄双手握着官报,两道黑而粗的眉毛紧蹙,小大人似的长

叹一声,自语道:“难怪我娘这几天总是心情不好呢,原来我们家的银钱被

陛下扣了啊!”

“出了什么事?”何义扬在临潼深山居住没有官报可看,自从到了李家

跟李云霄形影不离,也开始看起官报。

李云霄嘟着嘴不悦道:“我爷爷上了官报的第一条,不是件好事,是被

陛下罚了两年俸禄。我爷爷从去年秋天到前些天,好几个月一直在湖南道养

病,远离北地几千里,那里的军队打了败仗,陛下仍是罚了我爷爷。”

何义扬由林海推着轮椅过去,接过官报一目十行看完,竟是直接撕了,

气道:“子不教父之过。太子犯罪凭什么罚卧虎先生?”

“太子的父亲是陛下。陛下总不能自己惩罚自己啊。”李云霄见何义扬

瞪眼生怕他又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赶紧的上前把他嘴巴捂住。

十日后,何冬在朝堂上自责,皇族所有人俸禄减三成、皇宫开销减半,

把这笔银钱捐给龙腾军、狮啸军烈士的遗属。

皇族的人没有封地,俸禄又减了三成,均是心生抱怨。几个郡王、郡主

去庆王府给皇太后祝寿时特意说了此事。

皇太后这才知道嫡长孙何义轩阵亡被降为郡王,当场就哭得晕死过去。

何冬口谕罚了几个侄子、侄女抄百遍孝经,禁足一个月。

皇帝何冬的亲­奶­­奶­太皇太后担心儿媳­妇­去世,去寺院烧香为她祈福,在

回来的路上遇到雷雨,被惊天动地的雷鸣吓的崩了。

开朝朝规皇室三年一次选秀。何冬建立定朝之后,改为皇室五年一次选

秀。

何冬自登基后曾选了三次秀,此次是第四次,遇到长子阵亡、大军大败

、嫡亲­奶­­奶­去世,直接取消。

何冬下旨皇室所有人三年内不能嫁娶,为太皇太后守孝。

那几个郡王、郡主正值婚配年龄,有的已被何冬赐婚今年就要完婚,有

的还未被赐婚,这样就全部拖到三年后去。

长安国公府的庶女秦兰去年被册封为何敬青郡王的侧妃,原本今年成亲

,同样推迟到三年后去。

她心情烦闷无比,也不想让别人好过,胆大包天竟是联合秦东报复二房

的人,准备设毒计陷害叔叔秦跃及千里迢迢来到国公府吊唁的李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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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去病拒救假小姐 秦跃怒打背主婢

这几日李炳派人将何义轩、秦楠及将士的尸骨送到长安,因分不清哪具

尸骨是太子、秦楠的,国公府与轩郡王妃胡静决定弄一个大坟,将他们都丧

在长安远郊的山脚下。

国公府之前一直由秦雄晃的元配嫡妻米氏主事。

米氏原是猎户之女,少女时无意中救了秦雄晃一命,成就了姻缘。当时

秦雄晃是强盗头子,米氏娘家死活不同意。米氏竟是与娘亲断绝关系,跟着

秦雄晃去山里住了。

后来秦雄晃被李炳说服带着底下的几队强盗归顺何冬成了气候。

何冬登基,秦雄晃跟众位武官争夺爵勋,由于他最早跟随何冬,封了最

高的从一品国公。

米氏成了国公夫人,到处跟人说自己旺夫,明明大字不识一个,非要管

着整个国公府。

她是个好面子又愚蠢的人,偏听偏信,谁奉承她就用谁,除去三个大管

家是秦雄晃定的不能换了,其余重要位置用的都是拍她马屁拍得好的人。

秦雄晃早有此意,年年都跟米氏说几回,回回都被米氏哭哭啼啼拒绝了

国公府有大的宴会时,米氏就把差事都交给邓氏打理。

这回国公府办理秦楠的丧事比秦雄晃过寿场面都要大,事情非常的多,

邓氏丧夫悲痛欲绝没有心情管,于是米氏管家不当的许多弊处全部暴露出来

前来吊唁的贵人们喝的竟是劣茶,只此一件事就把国公府的脸丢尽。

秦跃回府从宾客的抱怨声里听到了前几天国公府下人出的差错,这在潭

州国公府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深感贺慧淑管家是多么的不容易,能力比米氏强百倍。

贺慧淑交给他的事情里头一件事就是让他跟秦雄晃提出取消米氏的管家

权由邓氏接管。

于是他到了长安国公府的当日就办了此事。

秦雄晃实在是不想国公府再乱下去让外人看笑话,这次连秦跃也提出来

了,就直接下令由邓氏管家,把米氏的令牌全部收回。

邓氏正为秦跃丧事办得乱七八糟气愤无比,接了令牌立刻整顿全府,将

贪污府里银钱的十几个管事婆子、管事全部打断腿没收财产丢到远郊的庄子

去,把这几天犯迷糊办错事的三十几个奴仆、奴婢全部打二十大板,若再犯

直接打发卖掉。

邓氏雷厉风行颇有手段,一般人都骗不了她。

下人们见她比米氏厉害的多,根本糊弄不了,全部打起十二分­精­神办差

事。

不过半天时间,国公府明明少了几十人,却是只出了几个小纰漏,比前

几天隔一会儿就出大事闹笑话强多了。

米氏原想着要回管事权,听到曾经重用的管事婆子、管事贪污了府里万

两银钱,惊愕之余只能暂时息了心思。

几个姨娘带着庶子女来给米氏请安,挑唆米氏与秦跃的关系。

米氏正为失了管家权烦闷无比,这才知道原来是秦跃跟秦雄晃提议。

她竟是愚蠢的中了姨娘与庶子女的计,认为秦跃跟她离心是明氏与贺慧

淑指使,气得病倒了。

她的两个嫡女秦红、秦娟闻讯赶来,听到她失了管家权,为她打抱不平

,不敢去骂曾经为了贺慧淑打过她们的秦跃,就当着宾客的面骂邓氏狼子野

心不孝。

邓氏始终着忍着不吭声,等秦红、秦娟骂完了,派奴仆给她们的夫君送

信,说是娘家的事以后不劳她们­操­心。

众位宾客看过秦国公府的笑话,出了府就说秦红、秦娟嫁出去的女子还

Сhā手娘家的事,米氏家教无方,秦家女及秦红、秦娟的子女不能娶。

米氏得知后更是埋怨上明氏与贺慧淑,认为若不是她们教唆秦跃帮邓氏

夺了管家权,她岂会跟两个嫡女诉苦,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秦跃是国公府里唯一的嫡子,身份比两个庶子尊贵的多,三品以上官员

及皇族的人都由他陪着国公爷秦雄晃来接待。

他天天忙得要命,仍是早晚都去探望米氏,便是如此,仍未得到米氏的

原谅。

太子、秦楠及将士的尸骨合葬入土后,秦跃便办了贺慧淑所说的第二件

事,跟秦雄晃提出立大侄儿秦朴康为世子。

秦雄晃失了嫡长子,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腰也有些驼了,如今听到嫡

二子这般明理大义主动放弃继承爵位,十分欣慰,热泪盈眶道:“跃伢子,

你真是个好的,为父没有看错你!”

次日父子同上早朝呈上奏折,何冬叫太监念出奏折并当即允了册封秦朴

康为国公世子,又亲口夸赞秦跃仁义。

大房得了管家权又得了世子位,自是对二房感激不尽。

邓氏让已当了世子的秦朴康及二子三女给秦跃磕头下跪谢恩。

“我哪里想得这么深远,都是你们婶婶提点我的。”秦跃一说到怀着两

个儿子的贺慧淑,心里想念担忧。

他急匆匆的跟秦雄晃与米氏说了贺慧淑交待的第三件事,准备次日就离

开长安返回潭州。

米氏心里暴怒,哭道:“老娘正病着,你不在跟前侍疾,竟是要回潭州

去?”

秦跃当着秦雄晃的面粗声粗气道:“娘,我问过太医了,你是心结郁结

气得,不是大病。”

米氏气急拿起枕边放的拳头大猴子摘桃图形的玉玩砸向秦跃的脑袋。

秦跃见米氏气得脸红子粗,不敢躲避,玉玩把额头砸出血来落地碎了。

秦雄晃怒道:“你疯了吗,连跃伢子也要打?”

米氏心疼秦跃又哭自己命苦跟儿子无缘。

秦跃最烦米氏无缘无故的痛哭,叫道:“你怎地只有两个儿子?这些天

你跟前天天都有人围着说话,我见你跟他们有说有笑,他们叫你娘,你应得

那么欢。你有那么多儿女,不少我一个。我这就回潭州!”

上次二房离开长安的前一天,米氏就曾气得拿碗砸过秦跃,这回直接拿

玉玩把他额头砸出血。

他顶着流血的额头出了屋,外面站的随从赶紧的请他去大厅坐着,把府

里的医师找来给他包扎。

“一群老虎扑上来咬老子,老子都不怕,这点小伤算什么。”秦跃拿帕

子直接把额头的血擦掉,仔细一摸竟是鼓起一个核桃大的包来,极为烦闷,

叫道:“快去跟去病侯爷说,我跟他这就回潭州!”

“二老爷,马上就用午饭了。”

“不吃了!”

奴仆去了返回禀报道:“二老爷,侯爷上午被陛下召到宫里还未回来。

且说李去病去了皇宫见到了何冬、慕容英及熟识的何义芸,用了午饭便

出宫去了趟李家在长安开的几家商铺,从里面挑了些玩艺,准备带回去给家

人。

他出了最后一家商铺的大门,正准备上马车,突然间从前方人群里跑来

出一个穿着光鲜年龄十三、四岁的美貌少女,后面跟着两个青年男子叫嚷着

要抓她回府。

美貌少女慌乱之中瞧到了鹤立­鸡­群的李去病,像看到了救星,隔着两丈

远就招手并大声叫道:“公子,救救奴婢!”

街道上的百姓以为要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岂料李去病跟别的贵公子不

同,往后退了一步,兔子似的蹿上了马车。

以前曲家村一出事,村民就躲进家里关上门不出来。

李去早已形成习惯。今个在大街上离府里太远,就躲进了马车,把车帘

放下。

“公子,你怎地如此狠心不救奴婢?”少女哭得无比凄惨,只是还未冲

到马车跟前伸手拍车窗,便被李北释放出的杀气吓得打了个激灵,声音也弱

了些,仍是哭道:“公子,奴婢被两个恶人瞧上了,有家归不得,求您发发

慈悲,收留奴婢。”

李去病生怕少女会冲进来,急忙叫道:“你有冤屈去官府击鼓,自有官

员为你主持公道。”

李北喝道:“我家公子让你去官府报案!”

两个青年男子追了上来,手里拿着绳索,骂得很凶,还扬手要打少女,

可是始终没有打她,更是拿绳子没有捆她。

“吵什么,过了这条街就是官府,你们官府吵去!”

“这小娘眉毛开了不是黄花大闺女,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

“这几条街道常有骗子做下圈套讹诈富贵家子弟。这三人定是骗子。”

李去病坐在马车里将老百姓的议论声听在耳里,暗幸刚才躲进了马车。

“滚开!”李北冷眼瞧着三人漏洞百出,转身跟李去病的随从李开、李

心低语几句,便让马夫赶着马车离开。

李家在长安有好几处宅子,李去病对秦家庶子女非常厌恶,根本不想住

在长安国公府,只是经不住秦跃再三恳求加上来之前贺慧淑的托付,就住下

了。

他在长安这些天完成了李炳交待的任务,已代李家探望慰问了轩郡王妃

胡静母女,去拜访了庆王及庆王妃,又见了许多达官贵人,连皇帝皇后也见

过了,长了许多见识,也听了数不胜数恭维的话。

他是已经订过亲的人,有了要明媒正娶的嫡妻。

因为身份是李炳的嫡二子,又是开国侯,有许多人巴结他,想把府里的

嫡女给他做平妻、贵妾,遭他当场拒绝。

李北琢磨刚才的事是不是被李去病拒绝的官员使的计策报复,可是戏演

得太拙劣了。

李去病坐着马车从国公府正门进入,刚回到独居的小院,留守的李施神

­色­焦虑急忙上前来禀报。

“侯爷,您可回来了。跃老爷找了您好几回,原本不用午饭就与您离开

长安回潭州,见您入宫就用了中饭去午休,在卧房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把

国公夫人跟前的一个大奴婢打成重伤。”

“大奴婢怎么到了姐夫的卧房里去?”李去病惊愕无比,眼神慌乱的瞧

着李北,急道:“姐夫把她打成重伤,这可怎么办?”

李北非常淡定的道:“侯爷,国公府的大奴婢都是签了死契的,秦大人

就把她打死也无事。您在此等着,下官去瞧瞧。”

李去病在厅里如坐针毡,过了半个时辰,不但李北来了,额头上顶着大

血包满脸怒气的秦跃也来了。

“姐夫,你怎地受伤了?”

秦跃挥挥蒲扇似的大手,无比烦闷的摇头,道:“别提了。咱们这就走

。”

李北跟李去病使眼­色­点头。

李去病正不想在国公府呆着,立刻叫随从把行李收拾了,又去跟脸­色­铁

青坐在大厅发愣的秦雄晃说了声,就跟秦跃离开了国公府。

外头天­色­已近黄昏,秦跃与李去病出了长安城,在郊外找了个客栈住下

吃了点素饭就各自去歇息。

李北这才有空跟李去病说了中午的事。

原来秦跃午休时,米氏跟前的一个大奴婢桃香来到卧室前说是奉了米氏

的命令有话当面单独问秦跃。

守门的是秦跃的贴身随从,只因桃香是米氏跟前一等贴身奴婢,想着是

可信的人,就让她进去,不过随从特意开着半扇门在外面瞧着。

秦跃累了许多天疲惫的很,躺在床上鼾声如雷正睡得香,被桃香推醒刚

坐了起来,桃香竟是张开双臂要扑到他怀里去,被他一拳打中右胸飞出去。

秦跃大怒,赤脚下地又狠狠踢踩桃香身上几下,把她的鼻骨都踩断了。

桃香当时一句话没喊出来,就下身流血晕死过去。

秦跃的贴身随从慌乱跪地将事情说了。

秦跃本是穿着里衣出去,被随从哭着说服了穿好了衣鞋,提着桃香的头

发,一路把她拖到了米氏的卧房对质。

米氏是叫了桃香去传话,但没有叫桃香去勾引秦跃,发生了这样的事后

悔莫及。

秦雄晃与邓氏闻讯赶紧奔命似的赶过来。

府里的医师诊断桃香已怀了两个月的身孕,而秦跃刚回到长安,无论如

何都赖不到他头上。

米氏竟是蠢到怀疑桃香怀得是秦雄晃的种,气得放声嚎哭大骂。

邓氏赶紧把桃香带到偏厅去审问。

桃香昏迷时听到米氏的话,醒来后谎称是怀着秦雄晃的种,但是秦雄晃

赖帐,她便改了主意想当秦跃的姨娘。

邓氏半信半疑,为了探出真相,便以桃香全家九条人命做要挟相逼,桃

香才供出幕后指使者是秦东。

原来桃香跟秦东有了苟且之事并怀了身孕,秦东自是不会纳她为妾,便

说秦跃是个蠢货,让她这几天­色­诱秦跃,当了秦跃的姨娘,比当他的强。

桃香为了腹里的孩子,只能听秦东的话。她正愁没有机会接近秦跃,米

氏让她去传话,这就上演了那一幕。

事情水落石出,桃香被邓氏杖死,她的家人全部打发卖掉。

秦跃把秦东叫来,无论秦雄晃如何拦着,亲自动手打断了秦东的两臂、

两腿,让他成了废人日后连院子都走不出去。

秦雄晃叫人去请太医,被邓氏拦住。

邓氏只说了一句话:“庶子害嫡子按律当斩。”

秦跃又去把秦东的生母朱姨娘打得断了几根肋骨直接送到观里去,没他

的命令不许回府。

米氏最信任的大奴婢桃香竟是这样背主­阴­毒之人,米氏难辞其咎。

米氏虽是羞愧无比,然碍于面子,未曾向秦雄晃道歉,更别说秦跃了。

李北面­色­平静,道:“长安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丑事,估计用不了几天

就能传遍长安城。”

李去病听得一个劲的摇头道:“长安国公府实是太乱,下回我到了长安

,绝不在那里夜宿。”

他一下子想到了秦跃常挂在嘴边李晶晶与秦敏业的亲事,原是觉得不错

,如今看来李晶晶绝对不能嫁到国公府。

深夜,李开、李赶到客栈向李北禀报。

原来那三人都出自长安一家青楼,少女是舞妓,两个青年是龟奴,收了

秦东与秦兰的银钱,特意设套,想让李去病中计救了舞妓,而后污蔑李去病

玷污了舞妓毁了他的名声。

李北怒不可遏,一不做二不休,立即出了客栈骑马去了国公府。

他潜伏进去,把给守夜的奴婢打晕,把秦兰的右臂及头发都削了。

他去了秦东院子,原想着把秦东胯下玩艺割了喂狗,岂料人去院空,便

返回客栈。

他给李炳写了封信,将事情前后经过都细说了,而后派人送往北地。

秦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次日一早见隔壁的李去病同样顶着两个

黑眼圈,满脸歉意的道:“去病弟弟,姐夫实是对不住你,让你受惊吓了。

李去病轻叹一声,幽幽道:“我们赶紧回家。”

两人带着随从急匆匆的往潭州赶,并不知晓国公府夜入刺客弄残秦兰的

事,更是不知一夜之间秦东的身份发生了巨变,由秦国公府庶子变成了田国

公府的庶子,田国公夫人亲自带下人砸了秦国公府的事。

且说潭州府这一日天降毛毛细雨。

李云霄与何义扬做完了狄玉杰布置的功课,原本是要跟书院里的小伙伴

去玩,见雨渐大,便坐着马车去潭州国公府看望李晶晶。

这些天李晶晶一直守在贺慧淑身边,李家人轮流的去瞧她。

李云霄每天都去,何义扬还是头一回去潭州国公府。

“小瘦子,你说我师父的家人现在到了哪里?”

“他们走了快半月了,应是快到蜀地了。”

“马车停了,我背你下去吧。”

李云霄背起了何义扬下了马车。林海与何义扬的三个贴身奴仆赶紧的将

轮椅取下来撑起伞。

李云霄把何义扬放在轮椅上面,关切的问道:“有风呢,你冷不冷?”

何义扬摇头道:“我不冷。你呢?”

很快两小见到了正在玉兰院书房接受贺慧淑指导练大字的李晶晶。

“姨,妹妹!”李云霄跑过来抱住了贺慧淑的大腿,咯咯笑着,又去抱

李晶晶。

何义扬朝贺慧淑拱手行礼,道:“慕容扬见过夫人。”

贺慧淑瞧着跟慕容英容貌七成相似的小人儿,笑靥如花,柔声道:“好

孩子,你身子可好些了?”

何义扬点头不再说话。

他刚来潭州府时,被病痛折磨的脸都脱相了,浑身上下透着死气,狄家

三小见着都害怕。

现在他的紫癫已痊愈,李晶晶从李炳离开潭州开始给他治小儿麻痹,凹

陷的脸颊长出­肉­来,肤­色­粉白,已跟正常孩子没有区别,就是个子仍是长得

缓慢。

李晶晶拿帕子擦了李云霄脸上的雨珠,跟他与何义扬笑道:“下着雨呢

,你们怎么还来?”

何义扬挑眉道:“小胖子要见你,我也好久没见你了,就跟他过来了。

李晶晶笑道:“你是觉得没有人骂你心里难受吧。”

何义扬摊开双手道:“我师父可比你骂得凶。”

“谁叫你刚来我家时脾气那么坏,­性­子也差。活该狄叔叔严格管教你。

”李晶晶是领教过狄玉杰的毒言,对何义扬受此待遇却不同情。他这样的孩

子就得狄玉杰来教。

何义扬辩解道:“我现在脾气­性­子已经够好了。”

李云霄立刻道:“妹妹,你别听他说的。他昨个为一点小事生气打碎了

一只碗。”

何义扬小脸通红,扭头望向别处。

李晶晶问道:“今个我还没去给秦家曾­奶­­奶­请安呢,你们要一起去吗?

李云霄点头道:“我要去。小瘦子,你去不去?”

李晶晶见何义扬嘟嘴,高声道:“小瘦子,你来都来了,不去见过秦家

曾­奶­­奶­不好。”

何义扬只有道:“去就去。”

李晶晶给李云霄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在何义扬耳边嘱咐,让他当着明

氏的面万万不能说秦楠阵亡的事。

贺慧淑先亲自去给明氏透露了何义扬的身份,而后请了他与龙凤胎过来

明氏一直对慕容英心存感激,见到了她的亲生儿子何义扬十分激动,送

给他一块绿­色­的古玉佩。

何义扬见明氏长得非常丑陋,可是说话真诚直爽,又是龙凤胎尊敬的老

人,就收下了礼物。

明氏难得高兴,­精­神头很好,跟几人说着幼时在船上居住打鱼的往事。

外头的雨停了,明氏便带着三小去瞧府里的兽园。

兽园养着几十只动物,一年四季无论奴仆如何打扫,总有着尿粪的臊臭

气,是设在国公府的偏僻的角落,跟外面的官道只有一墙之隔。

明氏与三小拿着胡萝卜喂完了梅花鹿,又去瞧十几只孔雀。

几只雄孔雀瞧到明氏跟前的几个奴婢与李晶晶穿着鲜艳的衣裙,便起了

斗艳之心开了屏。

李云霄拍手叫道:“好漂亮啊!”

“以前我来十回,它们顶多开一回。你们真是有眼福。”明氏跟着三小

一起乐着十分高兴。

秦敏业额头都是细汗,急匆匆走至,先是跟三小使个眼­色­,而后跟明氏

道:“曾­奶­­奶­,刚下了雨有湿气地又滑,这就回去。”

“地不滑,我走的又慢,绝对不会摔着。”明氏正在兴头上不想走。

李晶晶见秦敏业满脸焦急,赶紧走到轮椅后面伸手拧了何义扬肩膀一下

李晶晶用的劲有些大,何义扬疼得差点叫出声,气得扭头瞪眼。李晶晶

做了个握拳打人的手势。

何义扬被李晶晶打过好几次,李晶晶真的是不惜力的打他,打得

他非常痛,李云霄不但不说李晶晶,还帮着李晶晶一起打他。

他不得不高声道:“我累得了不想玩要回去。”

“那回去吧。下次再来瞧看。”明氏一听为了照顾何义扬,只有离开兽

园往回走。

秦敏业吁了一口气。

明氏刚走出园门,隐约听到远处有凄惨的锣鼓锁呐响声,疑惑道:“隔

壁府里动静这么大,可是死了人?”

众人不但听到了锣鼓锁呐声,还听到了许多人呼叫喊着秦楠名字的声音

秦敏业目光闪烁,摇头道:“曾孙未曾听说。”

明氏喃喃道:“我记得隔壁住得是王大人家,他家的老老夫人岁数比我

小,却是病逝好几年了。”

几个大奴婢都不敢接话。

李晶晶走上前问道:“业哥哥,你说姨肚子里的两个小弟弟叫什么名字

好听啊?”

明氏听到这话立刻笑容满面,高兴的道:“我可要好好活着,等着抱两

个小曾孙。”

李晶晶笑道:“是啊。您身子骨这么好,回头帮我姨带两个小弟弟吧。

李云霄高声道:“我姨可厉害啊,一下子怀了两个小弟弟。我娘到现在

都没有怀上呢。”

明氏笑道:“你放心吧,你娘是个非常有福的,很快就会怀上。”

秦敏业将明氏平安送回牡丹院,铁青着脸出院子赶紧叫来管家,气得咬

牙切齿道:“让府里的奴仆护卫都带着家伙到府外去,见着穿着孝衣嚎丧的

人就重重的打,打完了再去报官,就说他们企图冲击国公府。”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管家满头大汗飞跑着到了牡丹院,叫奴婢把秦敏业

请了出来,急道:“少爷,本家的人来得几百个,还雇了几百个潭州的流氓

,咱们府里的奴仆护卫倒是把他们都打散了,只是有三个护卫在混乱中被他

们打成重伤。他们叫嚣着今晚、明个还来。”

秦敏业怒不可遏叫道:“欺人太甚!”

李晶晶行至气道:“业哥哥,你怎地不去跟郝爷爷禀报,让他调都督府

的军队把坏人都抓到大牢去?”

秦敏业脸­色­羞愧道:“我未料到本家来了那么多人。”

李晶晶急道:“你在府里守着姨跟你曾­奶­­奶­,让我二哥带着管家去跟郝

爷爷禀报。”

何义扬坐着轮椅跟着李云霄出来了,听完秦敏业与李晶晶的话,叫道:

“小林子,你护着小胖子去都督府。外头的坏人敢阻挡,全部杀了。郝业若

不派兵,你就提我,他敢不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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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国公府多事之秋 慧淑喜产孪生子

李云霄由林海及随从护着骑马奔去都督府。

李晶晶则与府里的王医师联手抢救三个重伤的护卫。

此事瞒住了明氏,却瞒不住贺慧淑。

“业郎,你行事太鲁莽了,下回可不能如此。”

贺慧淑想到何冬唯一的儿子何义扬就在府里,刚才若是本家与潭州流氓

一千多人冲进府来,何义扬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国公府的人就算不给他陪葬

,也得贬为庶民,心里很是后怕。

“娘,我怕那些人嚎丧让曾­奶­­奶­听见,一急就冲动行事。对不起,我错

了。”秦敏业连忙点头认错。

贺慧淑幽幽道:“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我们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

秦敏业急道:“娘,太皇太后得知轩郡王阵亡的事,立刻就崩了。大伯

阵亡的事,不能跟曾­奶­­奶­说。”

贺慧淑左思右想,方道:“潭州书院有护军二千,前不久又增加了三千

。你爹未回来之前,我们带着你曾­奶­­奶­去你姨府里住。”

傍晚时分,湖南道三千军队穿着盔甲急奔至到国公府前,领队的将军凶

神恶煞般抓了秦家本家及潭州流氓四百余人,全部拿绳索捆了,派百名将士

把他们押送至军营地牢。

秦家本家的几个老头子闻讯赶来求将军放人。

“李太师临去北地前下令,对潭州国公府及侯府不利歹徒,重者当场处

死全家为奴,轻者杖责五十棍发放至北地当军奴。”将军怒目横眉差点连几

个老头子都抓起来捆了。

本家闹得最厉害的就是四个老头子的儿孙,被抓了一百多人就有他们,

若是去了北地,此生都不能回来。

四个老头子气得当场昏厥过去。

当晚就有两个老头死了,没过几天秦跃从长安回来得知此事后,怒火冲

天,带着几百个将士把去了本家,把十几年前赠予的田产、商铺全部收回来

,向外界宣称跟本家断绝关系,又气死一个。

本家这些年仗势欺压周边百姓,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做,最严重时便连官

职低的官员家的奴婢也敢明抢了去,一旦失去国公府的庇护,又没有人当官

,地位一落千丈,曾经被他们欺压的人立刻联合起来狠狠的报复。

短短一个月潭州官府就有七十几人状告本家,潭州长史秉公判案,将本

家用不正当手段夺下的商铺、田地、银钱等全部收回返给原主,又按律判了

本家五十几人流放三千里、杖刑等罪。

之前本家掏银钱雇了几百个二流子到国公府外嚎丧,后来国公府的护卫

、奴仆出来赶人。

这些二流子动手把三个护卫打成重伤,军队赶到把一半人数的二流子抓

捕直接送到了北地。

他们的家眷恨死了本家,二百多家的老小天天都到本家来要赔偿,不给

银钱就到本家剩下的十几个商铺外头哭,把生意都哭没了。

本家不得不卖了商铺,将银钱分给各房。谁知因为分配不均,各房之间

产生很大的矛盾,打起来死了两个人,把最后一个老头子也给气死了。

本家当年如何飞速的得到富贵,现在以更快的速度败落。

“去年我们四家送给长安府里的兰小姐、月小姐四千两银票。她们亲口

答应提携我们四家每家一人当官。”

“我爹怕她们赖帐,特意派人跟了她们几天。那天她们得了银票就去街

上首饰商铺买了许多首饰。”

“我们去长安找她们。她们收了银票不办事这怎么行?”

“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她们若是不办事,那就把银票退回来,四千两足够我们四家开一家商

铺东山再起。”

四家的儿孙被抓了一半去北地,剩下的儿孙当中每家出了一名,当日就

离开潭州去了长安国公府。

潭州国公府玉兰院的偏厅,贺慧淑正坐着瞧看从本家收回商铺的帐本,

得到了下人的回报,冷哼一声,道:“让他们去碰钉子!”

秦跃从长安回到潭州的第二天,就把明氏、贺慧淑接回府。

贺慧淑已经知道秦跃在长安国公府陷被毁了名声的事。

秦跃拍桌子气道:“那两个牲畜做的好事,还未成亲就打着王府的旗号

收受贿赂。”

贺慧淑摇头蹙眉道:“她们的名声毁了就毁了,可叹连累了静娘。”

她说的静娘是秦楠与邓氏所生的嫡女秦婉静。

秦婉静今年十三岁,容貌清丽,端庄大方,聪慧伶俐,琴棋书画样样­精­

通。

生母邓氏出身名门,对她管教颇严,小小年龄行事稳重处事公道比四个

姑姑强十倍。

她的两个嫡亲的姑姑粗俗愚蠢、两个庶姑姑轻浮­阴­险,名声都很差。

堂堂国公府的嫡孙女,去年开始议亲,高不成低不就,竟是有些艰难。

如今她要为她爹守孝三年,孝期满了就是十六岁,那时岁数已大再议亲

只怕更难。

管家领着两个风尘仆仆穿着黑衣快靴护卫打扮的中年男子进来,“二老

爷、二夫人,他们是世子跟前的侍卫,奉世子之令,给您们送信。”

“小的见过二老爷、二夫人。”两名侍卫双手将两封信呈上,瞧到秦跃

黑皮肤的额头光洁没有留下半点疤痕,有些意外。

秦跃接过世子大侄子秦朴康的信一目十行粗略瞧过,牛眼瞪圆,叫道:

“慧淑,秦东那个牲畜不是爹与朱氏所生,他是田叔叔与外室女人所生的私

生子,爹竟是替田叔叔养了他十几年!”

贺慧淑看着邓氏写的长达二十三页的长信,正看到同样的事件,只是有

一件事在秦朴康的信里没有写,丽脸表情震惊,失声道:“田家洪婶婶恼怒

爹爹多管闲事帮着田叔叔瞒了她十几年,带兵把还把咱们府砸了,还把爹跟

娘打了。”

秦跃气急败坏,砰的拍桌子恼怒叫道:“爹替田家养了十几年儿子,洪

婶婶为何打爹跟娘砸了咱们府?”

贺慧淑头也不抬,高声道:“本朝朝规官员不得养外室有私生子。你不

知晓,爹不知晓,田叔叔不知晓,当满朝文武官员也不知晓吗?田家被百官

弹劾,田叔叔国公爵位不保,洪婶婶气无处可发,可不就找到了爹娘。”

秦跃面­色­尴尬,气呼呼道:“明明是田叔叔的错,凭什么爹娘替他承受

洪婶婶的怒火?”

“若是我是洪婶婶,直接告御状,爹爹包庇田叔叔同样有罪应受严惩!

”贺慧淑瞪了秦跃一眼,冷声道:“即是好兄弟同甘共苦,那就一起受罚,

都丢了国公爵位完事。”

秦跃急道:“慧淑,你怎么这样说话?”

贺慧淑对秦跃恨铁不成钢,怒道:“谁要爹做出这样的事,愣把别人的

庶子当成自家的庶子养。若不是你这回被那个牲畜惹急了,把他的腿打断,

爹还得瞒下去,日后他捅出天大的祸事,也是咱们府里兜着!”

秦跃连忙走过来蹲下,柔声哄道:“慧淑,你莫动怒。我错了。我不该

惹你生气。”

贺慧淑看完信,热泪盈眶,摇头道:“大嫂太不容易了。”

秦跃在长安国公府时几次看到邓氏被米氏、秦红、秦娟骂得痛哭流涕,

也是知道她受了很大的委屈。

贺慧淑心情烦躁,推开小山一样挡着光线的秦跃,蹙眉道:“我去妹妹

那里住些天,你就在府里陪着­奶­­奶­。”

秦跃急道:“慧淑,你怀着身孕别离开我。”

若是以前秦跃求上几句,贺慧淑便允了,这些天着实被秦家接踵而来的

破事气着了,决定与其在府里呆着生气,不如去贺氏那里住着舒心。

秦敏业将贺慧淑送到了潭州书院李府,李家人非常欢迎她过来住。

贺氏瞧着贺慧淑双眼有泪痕,立刻问原因,得知不是秦跃气得,而是被

长安国公府乱七八糟的事弄得闹心,安慰道:“姐姐,你大嫂这才刚管着家

,过些日子一切都上手了,事事也就顺了,等过了几年,你跟姐夫回长安,

国公府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贺慧淑眼睛一亮,点头道:“我钻了牛角尖。你说的有理。我这就给大

嫂写信,让她一定要往远处想,莫被那些人气着了。”

秦家本家的四人到了长安,去国公府要见秦兰、秦月,自是碰了钉子,

铤而走险去长安府击鼓把她们告了。

秦兰断了右臂,又被秦家人状告以青郡王的名义收取贿赂,名声尽毁。

牛王妃穿着朝服捧着亡夫何夏王爷的灵牌上了早朝,若是何冬不撤旨取

消秦兰做她二儿子何敬青的侧妃,她愧对何夏,这就一头撞死。

何冬正对这门亲事无比后悔,立刻允了牛王妃,并下旨要求刑部严查此

事若是属实严惩不怠。

次日早朝刑部官员将案情如实禀报。

何冬龙颜大怒,下旨国公府立即退还本家四人四千两银钱,秦兰、贬为

庶人发往北地为军奴,秦月此生不得嫁官员,秦雄晃管教无方,国公府混乱

不堪,本因降爵,体恤他刚丧嫡长子,改为罚银三万两、闭府思过一年。

秦雄晃当场昏厥,醒过来之后已回到长安国公府卧室,欲哭无泪。

米氏只知道痛哭,秦红、秦娟被婆家拘在府里出不来,妾室柳氏、凤氏

怕触霉头不敢来。

邓氏带着三个儿女就在隔壁,得知秦雄晃醒了,赶紧过来。

秦雄晃下令将柳氏、凤氏、秦月全部送到郊区宅子跟朱氏一起关起来,

把秦立送到北地最苦的军营。

邓氏低声道:“爹,府里帐本上银钱尚多,只是一下子就拿出三万两银

钱交了朝廷,怕是会落人口实,我寻思着卖掉长安的几百亩田地、两个商铺

做做凑钱的样子。”

米氏脸上鼻涕眼泪一大把,目光厌恶的瞧着邓氏,叫道:“田地是根本

哪能卖掉!商铺个个年年都能赚几千两银钱,绝对不能卖!”

“从今日起,无论我活着还是过世,府里的大小事都不许你过问。”秦

雄晃已不是第一次见识米氏的愚蠢,这回已是蠢得无可救药,她把两个嫡女

带得跟她一样愚蠢,几个庶子庶女没一个好东西,亏得两个儿子及三个嫡孙

都不是她带大,不然秦家彻底没了希望。

米氏嚎哭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年若不是我救了你的命,你能有

今日的富贵吗?”

“你若不是救了我的命,我能让你当上从一品的国公夫人?”秦雄晃脸

­色­黑里泛青,把几个管家叫进来,下令道:“这就立刻给各府送去口信,今

后国公府当家的主母是邓氏,有什么事都找邓氏,若是找了米氏,就是对国

公府不敬!”

米氏哭得昏厥过去,秦雄晃令人把她抬走,日后没他的同意,不许她进

来探望。

邓氏派人给秦雄晃的老对头邓影国公府里的当家主母传去口信,把在长

安繁华地段生意最好的两个商铺贱卖给邓国公府。

朝堂之上,百官弹阂秦雄晃时,偏偏邓影站出来替他说了几句公道话。

邓氏又说服秦雄晃,把世子也就是嫡长子秦朴康送去北地军队,仍是秦

楠生前所在的军队龙腾军、狮啸军。

此事传出来,何冬夸赞国公府忠烈爱国,给病中的秦雄晃赐了药材。秦

国公府的名声恢复了些。

自四月底起,贺慧淑就常到李府小住。

夏季过了进入初秋,贺慧淑快生前,贺氏带着李晶晶住到了潭州国公府

九月初的一个中午,贺慧淑刚用了几口午饭便见红了,一个时辰过去,

先后顺利生下两个康健的小男婴。

当哥哥的小男婴肌肤粉白,容貌随了贺慧淑很是漂亮可爱,当弟弟的肌

肤只比炭略白些,牛眼大鼻子容貌跟秦跃一模一样。

潭州国公府所有人欢喜无比,只因两个小男婴嫡亲的大伯刚去世不到一

年,不能张贴喜字、放鞭炮,便煮了些红­鸡­蛋送给亲戚朋友。

满月酒办得非常低调,只请了李家、秦跃的几个下属。

这一日,潭州国公府大门来了两个穿着新衣的白发老婆子,自称是明氏

同村的姐妹,曾跟她是手帕交,如今托儿孙的福过了好日子搬到了潭州,特

意过来看望她。

门奴盘问了许久,领着她们去了侧门,禀报了秦跃、明氏,这才请她们

去了牡丹院。

明氏见到了老姐妹,十分激动,说了好些话,派下人用马车把她们送回

家。

一个月里,这对两婆子来了国公府好几次,先是带着几个小曾孙来,后

来把四个成年的孙子也带来了,指着明氏给四个孙子在府里找份差事。

明氏不好推辞,就让秦跃去安排。秦跃把四人安排当了门奴。

谁知四人当值的第三天晚上就糊里糊涂的放了本家的两个­妇­人进府。

这两个­妇­人对国公府的地形非常熟悉,由于天黑,未曾被人发现身份,

竟是顺利的走到了牡丹院。

牡丹院守院的两个老婆子自是不肯放两个­妇­人进去,赶紧叫人把她们赶

出去。

说来也巧,明氏偏偏那晚吃多了出去散步,回来时正好碰到这一幕。

两个­妇­人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疯了似的哭叫,“老老夫人,本家都知

道罪了,您大人大量原谅本家,仍是认了本家吧。”

“老老夫人,您的四个堂弟过世前都说对不住您这位嫂嫂,求您原谅,

求您庇护本家。”

明氏压根不知道本家四个老头子去世的事,更不知道国公府已经跟本家

一刀两断,惊诧的问旁边的四个大奴婢道:“他们都病逝了?我不是说过,

他们病逝就知会我吗?”

四个大奴婢急得要哭出来,道:“老老夫人,您快进院子吧,稍候由二

老爷、少爷给您细说。”

“老老夫人,本家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家家都已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

,求您大发慈悲认回本家。”

“老老夫人,本家如今已无路可走,只差一步就要散了。”

几个奴仆冲出了,把两个­妇­人的嘴堵了就要押走。

脸圆­妇­人的女儿曾是前任湖南道都督的妾,被发到北地当了军奴。她曾

与丈夫求国公府救女儿被拒,一直怀恨在心。

她见明氏被四个奴婢扶进院,眼里­射­出无比怨毒的目光,奋力挣脱,把

嘴里的布扯出来,尖叫道:“秦楠开春在匈奴草原被万马踏死!国公府名声

狼藉不得圣心,富贵不了几年!”

她被奴仆重拳打晕倒地。

明氏听到嫡长孙秦楠惨死、国公府要倒的事,张大嘴巴未叫出声来身子

就猛地往后倒下。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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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明氏闻噩耗弃命 晶晶巧用法救明氏

贺慧淑正在瞧着­奶­娘给孪生子喂­奶­,听到秦跃在偏厅怒骂声,心一紧,

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晴急忙出去问了返回禀报道:“二夫人,新来的门奴不懂规矩,放了

秦家的两个­妇­人进府。两个­妇­人竟是到了老老夫人跟前说了大老爷阵亡的事

,老老夫人听了就气昏过去,二老爷刚才已赶了过去。”

“左防右防仍是防不住,此事到底让­奶­­奶­知晓了。”贺慧淑脸­色­倏变,

顾不得发怒,这就去了牡丹园。

卧室雕着吉祥图案的紫檀木床上面躺着明氏,此时她面­色­青白,额头上

扎了十几根银针,双眼嘴­唇­紧闭,双拳紧握,似乎十分痛苦。

王医师正愁眉苦脸不知道往明氏哪个|­茓­道下针,见到秦跃夫妻,立刻道

:“二老爷、二夫人,老老夫人病来的又凶又急,脉像微弱,我用了银针扎

了十几针都不见醒来。您们快把晶郡主及潭州书院的王大医师请来救治老老

夫人。”

贺慧淑失声道:“晶娘今个去了封地浏阳县巡视不在潭州。府里去浏阳

县来回三百多里。”

秦跃牛眼含泪,失声道:“慧淑,我这就去找晶娘,你守着­奶­­奶­。”

贺慧淑探手抓着秦跃的衣袖,急道:“你必须守在­奶­­奶­身边,我派人去

书院找业郎,让业郎去找晶娘。”

秦敏业在潭州书院读书住在别院。国公府的两个管家骑马到了书院,一

个去请了王大医师,一个去李家找到秦敏业。

“晶妹子、霄伢子、扬伢子住在县城里的驿站。我跟你一起去。”李老

实见情况紧急,叫奴仆取了件斗篷披上就骑马跟着秦敏业去了浏阳县。

贺氏担心贺慧淑,派了跟前的大奴婢何愉去了国公府,有什么事赶紧回

来禀报她。

王大医师赶到国公府牡丹园时,明氏只剩下一口气,秦跃、贺慧淑、王

医师想尽办法都无法令她清醒过来吃下保命丸。

“下官这就施针让老老夫人醒过来。”王大医师急中不乱,手腕稳而不

抖,三十几针扎了下去。

明氏悠悠醒过来,吐出一口浊气,老眼昏花把秦跃认成了秦楠,有气无

力道:“楠伢子,­奶­­奶­到地下来陪你了。”

秦跃泪流满面,正要告诉明氏认错了,贺慧淑急忙拧了他胳膊一下,把

保命丸塞在他手里,让他立刻给明氏吃了。

明氏吃了保命丸,明白过来,老眼流出热泪,痛声哭道:“我那大孙子

,武功高人又好,就这么去了,还死得那般惨。”

秦跃痛失兄长一直很悲痛,跟着明氏一起伤心的大哭。

王大医师抬手阻止贺慧淑给明氏擦眼泪,轻声道:“老老夫人哭出来比

气憋在心里强。”

明氏哭累了竟是睡着了,只是没有像以往那样打着雷声般的鼾。

王大医师给她把脉,摇头道:“老老夫人生机渐无,活不过三日,你们

准备后事吧。”

秦跃放声大哭道:“慧淑,­奶­­奶­不行了,我现在派人去给爹送口信,请

爹赶回来。”

“你等等。”贺慧淑一把拉住秦跃。

她心里急乱,面上却是非常沉稳,道:“王老,天­色­已晚,您就在客房

住一夜,最迟明早我外甥女晶县主就从浏阳县赶回来。”

王大医师一听李晶晶,立即点头道:“好。我就等着晶县主。”

浏阳县驿站设在县城外,离码头三里路,是一座三进的院子。

三小与狄玉杰都住在第二进院子,前后进院子住着郝业特意调来百名湖

南道将士,驿站外面还有百名将士昼夜值守。

李老实与秦敏业骑马赶至,守夜将士的小队长得知国公府老老夫人明氏

命在旦夕,赶紧把两人带到李晶晶住的房屋门前。

李老实拍门高声道:“晶妹子,业伢子的曾­奶­­奶­犯病昏过去,你快起来

跟我们回潭州给她瞧病。”

他这一拍门,住在隔壁的两小及狄玉杰都从睡梦里惊醒。

李云霄与何义扬住同一间客房。

李云霄先是有些迷糊,很快身子一颤,大声叫道:“妹妹,我跟你一起

回潭州。”

何义扬半睁着眼睛,见李云霄迅速穿着衣裤,忙坐起来,急道:“小胖

子,我也回潭州,不在这个破地方住了。”

驿站的条件比李家自是差远了。若不是李晶晶坚持住驿站不住县令府,

他才不会跟着李云霄住在这个破地方。

李云霄摇头道:“我妹妹着急回潭州,我跟她是要骑马的。小瘦子,你

身子弱经不起颠簸,骑不了马啊。”

何义扬倔强的道:“我能骑。小林子,快给我穿鞋!”

“主子,世子是为您身子骨着想。”林海衣裤未脱就躺在旁边的木床上

,李老实与秦敏业刚才进院时,他就醒来坐起来。

何义扬仿佛生怕李云霄借机会甩了他,大声道:“我的紫颠早就好了,

腿也已经开始恢复。我不怕颠簸,我能骑马!”

“你们都不许骑马回潭州。”李晶晶在屋外高声道:“要么坐马车回书

院,要么在这里等着,我瞧过了秦家曾­奶­­奶­病情就回来。”

李云霄听到李老实的催促声,急道:“妹妹,我穿好衣服了,你等等我

啊,我骑马骑得可好了。”

何义扬叫道:“小晶娘,你都能骑马,凭什么不让你哥哥跟我骑马?”

伸手推了一把给他穿鞋子的林海,示意动作快些。

狄玉杰穿上外衣头发披散着从客房里走了出来,追随递上玉簪,他接过

来将长发一束,道:“你们都离开驿站,我一人住着有什么意思?”

李老实催道:“好了。你们都回潭州。”

原本李晶晶一人回潭州,现在变成四人都回去。

因是要赶回去救人命,骑马必须要骑得快。

李云霄身子非常结实倒还好些,李晶晶震得骨头架子都要散了,何义扬

就更别提了整个人都要被颠簸碎了。

从驿站到潭州国公府一百多里路,众人骑马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李晶晶下了马瞧到何义扬面­色­苍白嘴­唇­紧闭,问道:“小瘦子,你体力

透支了,快去躺着歇息。”

何义扬艰难的张嘴倔强的小声道:“我好着呢。”话音未落,被林海抱

下马,就哇得朝着地面吐了出来。

李云霄跑至拿着帕子给何义扬擦嘴,见他又做呕吐状,关切的道:“小

瘦子,你快都吐出来,别咽回去。”

何义扬非常难受的点头。

李云霄安慰道:“我上回在太清观比你吐得厉害,还把焱哥哥吐了一身

。”

狄玉杰跟李晶晶挥手道:“你去救老老夫人,我带他们去歇息。”

丑时二刻,正是夜晚人睡得最沉的时候,李晶晶来到了明氏的床前,一

边把脉一边听王大医师说着刚才采取了什么急救方法用的了什么药。

“小晶娘,你一定要帮我救救我­奶­­奶­。”秦跃痛哭流涕,就差给李晶晶

跪下了。

贺慧淑见到了跟贺氏长得几分相似的李晶晶,慌乱焦急的心里如同有了

依靠,哽咽着道:“我的晶娘,我们刚才给­奶­­奶­吃了你制的保命丸,怎么还

保不住她老人家的命?”

李晶晶面­色­疑惑,自语道:“秦家曾­奶­­奶­明明可以再活四年,怎么这就

没了生机?发生什么事了呢?”

贺慧淑气愤填膺道:“我天天防贼一样防着潭州秦家那群人,岂料昨个

晚上秦家的两个­妇­人混了进来,跑到­奶­­奶­跟前说了大伯阵亡、国公府不得圣

心的事。”

秦跃无比自责的低下大脑袋,语气十分愧疚,哭道:“都怪我太蠢,未

跟慧淑说就把刚入府的四个人派去当了门奴。”

“原来秦家曾­奶­­奶­受了很大的刺激啊。”李晶晶长叹一声,环视失声痛

哭的秦跃一家三口,目光落在王大医师身上,道:“患者放弃求生,是以服

下保命丸之后脉像仍然很弱。”

王大医师点头,轻声道:“你跟我想的一样。老老夫人不想活了,就是

服了仙丹也救不活她。”

贺慧淑跪到床前,握着明氏蒲扇似­肉­厚的大手,情真意切的哭道:“­奶­

­奶­,您怎地不想活了?你睁开眼瞧瞧秦跃、秦敏业还有我。我们都需要您,

您可不能抛下我们不管。”

明氏、米氏同是出身卑微,前者是渔女,后者是猎户家的女儿,­性­格却

是截然不同。

明氏比米氏宽容、实际、善良的多。

她跟明氏的关系比她跟米氏的关系好太多。

秦跃跪在贺慧淑旁边,嚎哭道:“­奶­­奶­,你不止一个嫡孙,我大哥没了

,你还有我这个二嫡孙。我跟慧淑愿意永远在潭州侍侯孝顺你,你不能这么

去了。”

秦敏业想到贺氏之前说得话,急得大哭道:“曾­奶­­奶­,我的两个弟弟刚

满月没几天,他们还等着您抱,您可千万别抛下他们不管。”

贺慧淑听得一颗心要蹦出胸膛。

她怀着孪生子时秦楠去世,如今孪生子刚满月明氏若是去世,她的孪生

子就会背上克死亲人的凶名声。

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情。

她把李晶晶拉到一旁,泪流满面压抑着情绪低声道:“晶娘,你千万不

能让你业哥哥的曾­奶­­奶­去世了。她这么去了,你的两个小弟弟可就要背上克

长辈的凶名,以后都没好日子过。”

李晶晶之前听贺氏说过此事,是以秦跃去长安奔丧时,来到国公府守着

明氏住了一个月。

眼下明氏是放弃了生机不想活了。她暂时想不出办法让明氏恢复活下去

的信念。

王大医师忍不住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贵府的老老夫人年岁将近八十

已是高寿,下官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她病逝,也是喜丧。”

贺慧淑抬起头哭道:“王老,实不相瞒,被我们弃出去的本家正盯着府

里,但凡能抹黑我们的机会,他们绝不放过。我大伯子年初惨死,我­奶­­奶­这

要是也病逝了,他们定会说我的两个小儿子命硬克的。”

王大医师自是听说国公府本家的臭名,劝慰道:“你管老老夫人叫声­奶­

­奶­,你的两个小公子得管老老夫人叫曾­奶­­奶­,都过了四代还克什么?”

贺慧淑伤心欲绝哭道:“虽是如此,可是三人成虎。传的人多了,就坐

实了我的两个小儿子凶名。可怜他们刚满月就要背负这样的名声,日后都会

被人低看一眼。”

李晶晶星目一亮,上前几步,仰视着哭成泪人的小黑熊表哥,道:“业

哥哥,你去把两个小弟弟抱过来。”

秦跃内心沉痛,挥手无力的道:“业郎,你去把他们带来,我们一家人

给你曾­奶­­奶­送终。”

“我和业郎一起去。”贺慧淑与秦敏业出去一会儿,就一人抱着一个裹

成粽子似的小婴孩返回。

模样长得像贺慧淑的秦家老二叫秦立邦,模样随了秦跃长得跟黑熊崽一

样的秦家老三叫秦家浩。

两个小婴孩虽是由­奶­娘哺|­乳­,但是贺慧淑没少下心思,天天花至少三个

时辰陪着。

眼下他们正睡着香,被李晶晶挨个摇醒,那个恼怒生气,哭得惊天动地

秦跃怕贺慧淑抱久了手酸,连忙接过她手里哭得嘴张得能塞进一个大包

子的三儿子。

李晶晶趴在明氏耳边道:“秦家曾­奶­­奶­,您听见没有,您的两个刚满月

的小曾孙哭得多伤心。”

两个小婴孩明明是闹觉,到她嘴里就说成为明氏伤心。

明氏一直很喜欢秦跃一家人,更是非常喜欢孪生子,从他们生下来后,

每天都要瞧看一会儿。

李晶晶的话传到明氏耳里,明氏就是觉得孪生子是舍不得她逝世。

李晶晶长叹一声,沉声道:“您要是这么去了,他们要背负命硬克死长

辈的凶名。您最是慈祥疼爱小辈,舍得让他们这么小就被人瞧不起吗?”

秦敏业哭着抱着二弟往明氏耳边凑,泣道:“曾­奶­­奶­,我明年就要科考

,我要让您瞧着我当上举人。”

明氏紧闭的眼睛落下泪水,右手抬了一下,张开嘴巴要说什么,却是发

不出声音。

秦敏业大叫道:“曾­奶­­奶­哭了。”

秦跃瞧到明氏手动了,激动叫道:“我­奶­­奶­手动了!”

王大医师赶紧上前来俯身给明氏把脉,瞧看她嘴巴越张越大,嗓子发出

古怪的声音,恍然大悟难怪她打不出呼噜。

李晶晶问道:“病情如何?”

王大医师急道:“老老夫人嗓子眼有浓痰,一口气不上来,也说不出话

。你们赶快找一个气息悠长的人给她吸痰。”

痰是人体肺火形成的脏物,极为恶心。

明氏年岁大,产生的痰都是黄|­色­腥臭气很重的浓痰,瞧着就特别恶心,

何况用嘴去吸出来。

谁这样给她吸一次痰,几天都会吃不下饭,日后每次只要想起来都会觉

得十分膈应。

富贵人家都是找一个习武的奴仆、奴婢,事后赏一笔银钱。

秦敏业立即转身将二弟交给贺慧淑,道:“我习武气息很长,我来给曾

­奶­­奶­吸痰。”

“你没成亲,做不得这事。我来,你娘应该不会嫌弃我。”秦跃伸手拦

住了秦敏业,望了一眼朝他点头表示赞同的贺慧淑,把小儿子交给了李老实

他凑到明氏散发出酸臭味的嘴前,嘴对嘴用力去吸,一下子就从她喉咙

里吸出一大团浓痰,当场恶心的浑身颤了一下。

李晶晶叫道:“姨父,快把痰吐出来。”

明氏跟前一个大奴婢已捧成红铜痰盂到了跟前,高高举起,道:“二老

爷,痰盂在此。”

秦跃猛地扭头把痰吐掉,又去吸了两回,直到明氏睁开眼睛这才停下。

王大医师给明氏把过脉之后,将她身上的银针都取了,喜道:“好了。

这回老老夫人命保住了。”

秦跃牛眼布满红丝,跪在地上长吁一口气,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哭道:“

­奶­­奶­,您这回真的是吓死孙儿了。”

王大医师特意上前道:“老老夫人,您真是有福,孙子、曾孙抢着给您

吸痰,极孝顺您。”

明氏目光宠溺感激的拍拍秦跃的手,泣道:“好孙子,你吸了我的痰,

太受罪了。”

秦跃抱着明氏的手臂,摇着大脑袋,竟是撒娇道:“­奶­­奶­,孙儿不受罪

。孙儿不嫌您脏,慧淑也不嫌您脏。”

李晶晶目光在秦跃、贺慧淑之间打转,忍不住要笑。

贺慧淑正惊喜着听到秦跃的话,伸手拧了他肩膀一下,低声道:“你说

什么浑话呢。”

李老实面带微笑,熟练的抱着秦家老三把他哄着睡着了。

“我有些饿了。可有吃食?”明氏即是想通了要为了二孙子一家人好好

活下去,那就不能亏待自已的肚子。

秦敏业问道:“王爷爷,我曾­奶­­奶­能用些吃食吗?”

王大医师收起了医箱,点头道:“能的。府里给她老人家弄些清淡易消

化的吃食。”

明氏立刻道:“我不喜吃清淡的,我要吃荤。”

王大医师无奈的摇头。他回回建议明氏吃素的,明氏没有一回听。

贺慧淑吩咐道:“快去做老老夫人喜吃的三鲜汤粉、小笼­肉­蒸饺,分量

多些,我们也吃。”

清晨李云霄、何义扬特意早起过来瞧看,得知明氏命保住了吃了两大碗

三鲜汤粉、一屉小笼­肉­蒸饺正睡着,在她的卧室听到雷声一般的鼾声。

何义扬嘀咕道:“早知道这样不如在浏阳县呆着等小晶娘。”

李云霄立刻道:“她是我妹妹。我得跟着她啊。”

何义扬低头道:“算了,那破驿站呆着也没劲。”

李晶晶怕明氏的病情反复,就在潭州国公府住了两天,正准备要再次去

浏阳县,元洪子亲自来了,面­色­凝重说是丁素然有要事跟何义扬说,请他立

刻回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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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月本月到最后一天的最后两个小时从第6掉到第7。这个月希望不要发

生类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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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皇子心伤身体康复 贺氏终有喜

何义扬没好气道:“我想跟小胖子、小晶娘去浏阳县。有什么事,你这

就说吧。”

元洪子摇头道:“事关重大。我师母要当面亲口告诉你。”

李晶晶感激何义扬那天深夜从浏阳县坐马跟来,便道:“小瘦子,我们

跟你一起回府,等我师母给你说完事再去浏阳县。”

狄玉杰与三小回了书院。

丁素然单独把何义扬叫到卧室,拿出一封信,轻叹一声,目光怜悯,缓

缓道:“扬郎,你母后怀着你的小弟弟将要临盆,信不过别人,让我与你姥

爷都回长安帮她生产。”

何义扬夺过信来瞧过后几下撕碎,气道:“她把你们都叫走,我怎么办

?”

丁素然好声解释道:“你的小儿麻痹症未治好,只能留在太师家让小晶

娘给你治病,不能跟我们回长安。”

何义扬叫道:“她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我父皇呢,也不管我吗

?”

他曾给何冬写了两封信,第一封信只有“昏君”两字,第二封信多了些

内容,除了昏君两字,多写了几句话,替李炳被罚两年俸禄打抱不平。

何冬并没有生气,给他回了两封内容丰富的信,并立刻针对他的指责做

了让他满意的事。他心里对何冬多年不见他的怨气减了些。

丁素然不会骗人,更不想骗视为亲孙的何义扬,只有轻声道:“她的意

思就是你父皇的意思。”

何义扬泪流满面,哭道:“昏君、妖后都不是好人!”

丁素然倒是没有伸手捂何义扬的嘴巴,也没有再说什么。

何义扬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挥手道:“你跟姥爷都走吧,我再也不想

见到你们!”

偏厅里面赤灵子正与曲氏、贺氏辞别。

贺氏几天前就得了李炳的信,知道三老要离开潭州去长安皇宫守护慕容

英生产,何冬将病未痊愈的何义扬托付给了李家。

何冬如今只有一个儿子就是何义扬,出不得半点差错。

贺氏本来心里压力很大,刚才听赤灵子说慕容英怀的是龙子,看来何冬

与慕容英更重视的是未出世的龙子,顿时压力轻减了些。

元洪子在院子里跟李晶晶说了此事。

李晶晶依依不舍的道:“大师兄,你这就跟师父、师母走了啊?”

元洪子伸手摸摸李晶晶的头发,柔声道:“师父、师母年事已高,身边

不能没人。我从去年开始就辞去了白云观首席大药师职务,陪在二老身边。

李晶晶问道:“大师兄,小皇子出生之后,师父、师母会再来潭州吗?

元洪子抬头望了高空白云,轻叹一声,低声道:“多半不回来。”

李晶晶内心顿时对等于是被何冬、慕容英放弃的何义扬充满了同情。

广明子从清云观赶来给三老送行,像个孩子似的哭了一通。

赤灵子拍拍广明子的肩膀,温声道:“你这个­性­子,还是留在潭州的好

。”

元洪子嘱咐道:“你与师妹互相照顾。”

太清观的子风观主得了信连夜急匆匆赶来。

丁素然扶起跪地不起哭泣的子风,内心很是欣慰,难得柔声道:“为师

收的徒弟不多,你是其中一个。你如今虽在偏僻的太清观,然一样悬壶济世

救治贫穷百姓。为师最欣赏你!”

赤灵子特意跟李晶晶道:“小晶娘,你药术­精­湛,就是做我的师妹也绰

绰有余,当初有了广明子牵线,我捡了个大便宜收你当了记名弟子。”

李晶晶仰起小脸,微笑道:“师父,您太抬举我了。”

赤灵子正­色­道:“我名下的正式弟子都需入了道教,还要为了道教救治

不想救的患者,更是要经常跟佛教的大药师比拼药术争夺天下药师排名,无

穷无尽的烦恼。”

李晶晶眼帘低垂。同样的话元洪子、广明子都曾说过。这回由赤灵子本

人说出来。她心里特别感动。

何谓良师益友,这三人所作所为就是。

赤灵子道:“我不收你做正式弟子,仍让你是记名弟子。这样你就多许

多的自由,少许多的责任。”

“师父,多谢您这般为弟子着想。”李晶晶跪下磕头,热泪盈眶。

三老离开时,何义扬原本不出来相送,被龙凤胎骂了几句,坐在轮椅上

由林海推着到了李府的大门前。

深秋带着凉意的晨光照在何义扬的容貌清秀的脸上,哭了一夜红肿的眼

睛含着泪水,雪白的牙齿咬着红润不薄不厚的嘴­唇­。

待马车奔驰远去消失不见,两行泪珠顺着肌肤白里透粉的脸颊落下,染

湿了华贵的云锦灰袍。

曲氏瞧着心酸,递上帕子柔声道:“莫哭,把泪擦了。”

李晶晶走过来,轻声道:“­奶­­奶­,你让他哭吧,哭出来了不憋在心里反

而好。”

何义扬沉默了几天,在李家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下恢复了原样。

到了年底,何义扬双腿肌­肉­恢复九成,可以站起来短距离行走。

“小林子,你们几个不许过来!”

他非常热衷于在院子里走路做康复运动,不让任何人扶着,每回都坚持

走到双腿实在承受不了身体重量马上摔倒在地,这才停止。

“小胖子,今个我还是比你吃的多,快叫哥哥!”

“吃的多算什么本事?你要是真厉害,跟我二哥比学问。”

巨大的运动量让他的饭量猛增,胃口变得很大,比李云霄还能吃。

一个冬天就胖了二十斤,个子也跟吃了增高仙丹似的长了飞快,已经比

李云霄高了,初次见他的人再也不会认为他只有四、五岁。

“小胖子,我比你高半个头。”

“你怎么不说我二哥比你小三岁?”

“我会长得更高。小胖子就算成年了也不会比我高。”

“我二哥学问比你高就行了。”

他终于开始换|­乳­牙了,掉下的牙齿,曲氏嘱咐林海按着潭州的风俗抛到

屋顶上去。

不知不觉他跟着龙凤胎管曲氏叫起了­奶­­奶­。他叫李云病“小叔叔”,叫

贺氏“姨”。

腊月底长安皇宫,三十五岁的开国皇后慕容英顺利生下了一个小皇子。

何冬赐名为何义珏,故意透出口风要册封小皇子为太子,不出意料的立

刻遭到文武百官的反对,理由是自古立长不立幼。

“既然这么多人都反对,朕不是昏君。此事延后再议。”何冬在非正式

场合表态。

自有拍马屁的官员提议道:“陛下,即是封不了太子,可以先封王。”

何冬摇头道:“绝对不能封王。”

文武百官便都认为何冬一定要直接封何义珏为太子,那么传闻在外面养

病的何义扬就与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尊贵的太子身份无缘。

何义扬再次消失在有心人的视野,处于安全状态。

正在做月子的慕容英从何冬嘴里得知此事,目中光芒诡异,瞧着躺在身

旁一丁点大头发乌密皮肤粉白眉眼秀美漂亮的婴孩,微笑道:“冬哥料事如

神。”

婴孩睁开明亮纯真的眼睛,发出娇­嫩­的哭声,两只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

在空中乱抓。

两个大宫女赶紧过来,一个抱起了婴孩换尿布,一个要扶了慕容英坐起

来。

何冬抢在前头扶起爱妻,柔声道:“英妹,你受累了。”

慕容英白天亲自给婴孩哺|­乳­,夜里给婴孩吃由元洪子亲自熬的去了膻气

的羊­奶­。

未经慕容英许可,任何人不能抱婴孩,更不能看婴孩裹在衣服里的身体

,便是嫡长姐何义芸至今也只是抱过婴孩几次而已,更别提对慕容英妒忌要

死的妃嫔。

婴孩身体若有不适,由丁素然医诊,赤灵子配药,不用皇宫太医院的太

医。

慕容英眼睛里流露出坚韧不屈的光芒,一语双关道:“我们的孩子,我

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

帝后如此看重何义珏,天下各方势力关注何义扬的目光不到一个月就全

部转到了何义珏身上。

年前的下着大雪的下午,何义扬在潭州书院李府的书房正在做着功课,

意外的收到了何冬的亲笔信。

这是何冬给他写的第三封信,信一共五页,内容比前面两封信都要多。

何冬开春让何义扬在潭州书院上学。

何义扬的授业老师多了一个,便是书院胡院长。

“小胖子有许多的小郎伙伴,他为了陪伴我,今年整整一年没有去书院

。昏君,过了年开春不用你说,我也会与小胖子一起上书院。”

何义扬回想到丁素然、赤灵子走时的情景,心里激动消失,取而代之的

是委屈心酸与抱怨。

他把信揉成一团准确无误的扔进炭火铜盆。

李炳、李云青、曲快手均写回家书,今年不能回潭州过年,让家人不要

想念。

二月初李云霄、何义扬参加潭州书院春季招考,在十岁以下考生里面分

别排名第一、七名。

李云霄的小伙伴去年就都考上了潭州书院,跟他玩的时间都减少许多。

今年他终于进入书院,听课时能跟小伙伴一起。

当年李晶晶在船上救下落水的小家伙秦山忆已经九岁,考了第二十三名

刘喜娘的儿子刘风十一岁,在十岁以上考生当中考了第三十五名,准备

三月参加县试试着考秀才。

二月底,贺慧淑被李晶晶诊出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李家上下欢喜。

贺慧淑特意带着两个小儿子来瞧看贺氏,真诚的道:“妹妹,你若怀得

是小娘。我就让你姐夫给爹写信,让他把邦郎过继姓贺。”

“姐姐,我的两个外甥都入了秦家祖谱,岂能说过继就过继?”贺氏伸

手抚摸着未隆起没有一点动静的腹部,目光期盼,有些激动的道:“就算我

这胎不是小郎,下胎肯定是。”

贺慧淑神采飞扬,低声道:“如今我爹已免了我婆婆的管事权,府里的

大小事都由我大嫂主持,又没了本家作祟,过继邦郎的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

难。”

贺氏语气坚定的道:“已经决定的事,不要轻易改变。”

这一天,已是七岁的李晶晶来到贺氏跟前,说了些话,问道:“娘,你

怎么才怀上我的小弟弟、小妹妹呢?”

贺氏柔声道:“去年你爷爷跟你大哥刚走,你大姨给你生了两个孪生小

弟弟,我们家与秦家的事都很多。我岂能要细伢子。”

李晶晶主动提出道:“娘,你在家里好好休养,府里的事交给我吧。”

贺氏握着小女儿的小手,目光宠溺,菀尔道:“你年纪小,要制许多药

,开春了还得办女子学堂,我哪能再让你管家,把你累着了?府里的事我都

安排好了,你莫­操­心。”

李炳去了北地,特意把得力­干­将李立留在府里。

李立不是一般的管家,而是身带五品官职的武官,又拥有朝廷特殊组织

高层人物的特权。

府外的许多事情不用贺氏出面,李立就给办了。

府内的事,贺氏识人准,用人得当,又有李立把着关,不会出半点差错

李炳还留下了另一位办事能力极强的属下李北。

李北的官职不高,只是七品武官,但是­性­格沉稳内敛,出身道教,江湖

经验丰富,交友广泛,路子多消息灵通,办事能力很强,服从贺氏指令。

贺氏跟前的洪老三武功比李北低些,­性­格看似豪爽粗犷,实则心细谨慎

,能交付要事。

另有二管家李山、三管家李海、大奴婢李愉、李悦等人,会武功能力强

,对李家忠心耿耿,都是可用之人。

李晶晶问道:“娘,我把望清、望水调到你跟前,把望英调到­奶­­奶­跟前

可好?”

望水就是那个被魔僧手指戳眼的少女道姑。她的伤眼去年年初三经过缝

合手术,至今已恢复了六成。子静观主把她留在侯府,听从李晶晶指令。

贺氏与曲氏跟前的大奴婢会武功,但是比不了武道姑望清、望英、望水

年前李晶晶就跟三女说过此事,三女都是心宽之人,只要仍在李府就行

贺氏心里非常欣慰,道:“你有这个孝心很好。你的提议我同意。咱们

一起去问问你­奶­­奶­。”

曲氏正在亲手给未出生的小孙子做小衣小裤,都用的是最好的棉布,因

不知是男是女,就用的男女婴孩皆宜的宝蓝­色­。

去年李炳突然间离开潭州,她竟是不适应他不在的日子,过了好些天才

习惯。

她跟前的两个大奴婢李圆、李满都是偏内向­性­子,从不主动说以前跟着

李炳做什么事。

她的好奇心本来不多,李圆、李满再不说,到现在都不太清楚李炳都为

定朝做过什么。

“­奶­­奶­,我把望英调到你跟前,让她每天陪着你说说话好不好?”李晶

晶瞧着小衣小裤细密的针脚,目光闪过一丝惭愧,到现在都没能做出一件像

样的绣活。

曲氏一直觉得望英这个小道姑很有意思,笑道:“好。”

邓氏带着小邓氏、两个小曾孙子来贺喜。

两家官位相差悬殊,却是相处的很好,跟在曲家村时一样没有矛盾。

曲家的两个小家伙大的叫曲光耀,小的叫曲光宗,都是特别的淘气。

邓氏与小邓氏整天带着兄弟俩就累得不行,亏得家里有四个奴仆把所有

的活计都包揽了,不然真没功夫做事。

曲氏、贺氏跟前都有大奴婢,带着像得了多动症的兄弟俩去院子外头玩

邓氏、小邓氏非常信任李府的人,难得不带孩子轻松一回,说坐在厅里

喝茶吃果子说着家常。

“下个月就科考,我家长久要考举人,不晓得能不能考中?”邓氏这些

天一直琢磨着此事。

曲氏自信的道:“长久学得那么刻苦,自是能考中。”

邓氏听曲氏说得这般肯定,以为李炳走时为了曲长久科考的事已跟湖南

道都督郝业打好招呼,非常高兴的笑道:“那就好。”

贺氏见邓氏会错意,便道:“我听说今年科考人数是三年前的几倍,人

多名额不变,考中难度很大。”

曲氏立刻紧张的问道:“怎么人数增加了这么多?”

贺氏解释道:“娘,国泰民安,参加科考的人就多了。”

小邓氏为曲多今年不能参加科考有些怏怏不乐。

贺氏先是看了邓氏一眼,又看了看小邓氏,道:“去年爹走之前,跟长

生与我说过,亲戚朋友当中有了功名­性­格沉稳办事牢靠的人,只要愿意去北

地,他就给找个差事做。”

两­妇­人均是没有接话。

曲氏待邓氏、小邓氏走后,特意找贺氏问道:“长久、多伢子若是去了

北地,你爹能给他们安排差事?”

贺氏低声道:“娘,爹如今任的是朝廷驻北地特使,地方官府及军队全

都得听他的。爹安排两个人是很容易的事。”

曲氏不识字,一听奴婢念官报就磕睡,到今天才知道李炳在北地排名第

一的大官,心里也没有特别的震惊,继续问道:“你爹安排长久、多伢子做

什么事?”

贺氏摇头道:“娘,我瞧今个舅娘、小邓氏根本无意表哥与多伢子去北

地。到时爹给他们找好差事铺好路,他们不去,把您搁里面了,爹也在同僚

面前丢了脸。”

李晶晶凑过来道:“­奶­­奶­,您可别剃头挑子一头热。这样的大事让舅爷

爷、舅­奶­­奶­去做主。您别管了。”

她为了曲多向王大医师要了个举人的名额,结果林氏病逝,曲多守三年

孝今年不能考。

她不会为了曲长久再去求王大医师。

“但愿长久这回能考上。”曲氏低头长叹一声。

李家帮曲家的已经很多,曲家能不能成气候关键还是得靠自已。

三月初定朝各大城府举行三年一界的科考,今年是第二界科考。

因北地从匈奴皇朝夺回来的城府需要大批的官员,何冬特意下旨,上界

及本界有功名者持当地官府的推荐书通过北地官府考试之后可直接任五品以

下官职。

北地久经战火,十分贫瘠条件艰苦,然在这样的地方任官升职也快。

一些上界科考落榜的举人,担心本界秋季科考仍名落孙山,便去了北地

李炳出试题让他们考试,通过者按着能力高低初定官职,而后上报朝廷

,由何冬亲自下旨册封。

消息传到了湖南道,使得本界春季科考的人数增加了三倍,到了科考当

天,潭州府两个考场人满为患。

占地面积两顷的是潭州城府考取秀才功名的考场,能让一千二百名学子

同时参考。

隔壁占地面积三顷的是湖南道拥有秀才功名的人考取举人功名的考场。

潭州书院的秦敏业、祁子阳、曲家村的曲长久、曲多、曲定山、曲定林

等人、秦山忆的生父秦二都在考举人的考场,一呆就是整整一夜两天,答题

吃喝拉撒都在极小的隔断敞开的小屋里面。

李去病与刘喜娘的儿子刘风在考秀才的考场。

这个考场考生极多,原本一人一间,把一间隔成两间,挤得要命,空气

里飘荡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二十几个出身富贵人家的考生受不了臭味,呕吐晕倒导致发挥失常。

刘风半夜心闷头晕,生怕癫痫病发作,赶紧吃下全蝎癫痫丸,这才抗了

过去。

李去病亏得练过武,身体比普通考生结实,以前在曲家村时常闻李晶晶

药兽圈的­骚­臭味,在此处一夜两天也没被臭味熏倒。

他不怕脏累,就怕受惊吓。

考场到处都有官兵巡视,外头连个蚊子都飞不进来,更别说坏人。

正常平安的不得了。

李去病下笔如神,超常发挥。

科考结束,几千人潮水般涌出考场,站在考场外等待的亲朋好友、奴仆

赶紧迎上去问候。

一时间考场外的几条街道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人。

李去病随着人流走出去,环视前方哪里看得到前来接他的李家人。

“小叔叔!”

“小叔叔,我们在这里啊!”

李去病在人群里往前走着,挪动速度缓慢,顺着高亢尖亮的童音声音瞧

去,见梳着包子头穿着蓝衫的李云霄、何义扬骑在随从的肩膀上,仿佛好多

天未跟他见面了,用力的朝他招手。

“霄伢子!郎伢子!”李去病的心情瞬间飞扬起来,拨开人群朝前冲过

去,握住了两个形同兄弟小家伙的手。

李云霄咯咯笑着,问道:“小叔叔,我们来了快一个时辰了。”

何义扬急着问道:“小叔叔,你考得什么样?”

李去病谦虚的答道:“还行。我把考卷都答满了。”环视四周,问道:

“可曾见到业伢子?”

李云霄摇头道:“没有啊。”

李去病指着远处的两棵苍翠的大槐树,道:“这里人太多。我们到远些

地方等。”

几人走到十字路口远离人群,翘首以待。

好一会儿,李云霄眼尖在人群里瞧到了秦敏业的黑脸,大声喊道:“业

哥哥,我们在这里啊!”

何义扬也看到了秦敏业,只是他背着一个人,叫道:“小胖子,你快看

看业哥哥背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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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曲长久考场受辱 两少年科考独占鳌头

李去病惊呼道:“长久哥哥!”

秦敏业满头大汗,背着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的曲长久从人群里挤出来,他

旁边是面­色­严肃的祁子阳。

曲家村的几个秀才考生表情各异跟在三人身后。

李云霄担忧的问道:“业哥哥,我伯伯怎么了啊?”

秦敏业少年老年的摇头长叹一声,道:“这里人太多,回府了再说。”

李去病想到两日来同场十几个考生上吐下泄昏厥过去,问道:“长久哥

,你可是昏场了?”

曲长久仿佛老了几岁,眼白布满血丝,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张着­干­裂

的嘴­唇­,一句话说不出来。

“你们考的怎么样?”何义扬让林海走慢些,挨个问祁子阳及曲家村的

众考生。

“我与敏业考前将上界与前朝的考卷全部做过,又有师长专门指点,这

回应会榜上有名。”祁子阳非常自信的点头。

为了科考方便,也是为了避嫌,祁子阳的生父湖北道都督特意把他的户

籍调到了潭州,在湖南道参加科考。

曲定山、曲定林微微点头,曲家村其余的考生只是苦笑。

众人按照约定乘着马车都去了潭州书院李府。

明氏、秦跃、贺慧淑、孪生子及、邓氏、老族长、曲顺都在李府望眼欲

穿。

早有奴仆进大厅里禀报,除了明氏、老族长,都到大门口去迎接。

众人下了马车很是激动,唯独曲长久像生了一场大病,连路都走不动,

被奴仆背着到了大厅瘫在座椅上。

邓氏满怀希望原以为能看到唯一的儿子凯旋而归的样子,岂料是这幅衰

兵模样,拉着曲长久微冷的手,忍不住哭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回事,

竟是变成这幅样子?”

曲长久一路都未说话,直到现在看到邓氏的泪脸,满脸惭愧抱头痛哭道

:“娘,儿子这回考砸了,对不起您和爹。”

众人瞧着呣子大哭,心里很是同情。

李晶晶问道:“伯伯,榜单还未贴出,你怎么知道考砸了?”

曲长久摇头不回答。

秦敏业­干­巴巴道:“主考官巡视时瞧了曲叔叔的卷子,说了些话。”

曲氏焦急的问道:“主考官说了什么话?”

祁子阳上前来道:“李家­奶­­奶­,敏业坐的位置离曲叔叔远,我就在曲叔

叔旁边考室坐着。事情是这样的,这两日主考官每场都过来巡视,翻看考生

写好放在一旁的卷子。曲叔叔的字好,吸引了主考官的目光。”

何义扬疑惑道:“字好是好事啊。”

祁子阳轻叹一声,道:“第一场考得是诗歌,主考官拿起曲叔叔的卷子

看过之后,说了几句十分打击士气的话。”

贺氏低头不语。

她可是听过曲长久做的诗,连刚入李云霄五岁时做的诗都不如。

可想而知主考官看到能写那么一手漂亮字的曲长久竟是做出没有水平的

诗,心情落差极大,说的话自然难听。

邓氏抹着泪问道:“我们长久诗歌做的不好,不是还有那个策论吗?”

祁子阳瞧了一眼坐着座椅把头低得快要挨着双腿的曲长久,轻声道:“

第二场考的就是策论,主考官走到我们这一排,从左到右,十八个考生的卷

子都瞧了一遍,点头或是摇头,到了曲叔叔这里,把曲叔叔叫了起来,连着

问了十几个令人十分尴尬的问题,直把曲叔叔问得快要昏厥过去才离开。”

曲氏气道:“长久,他问了你什么?”

曲长久摇头哭道:“姑姑,我是个废物,我就不该上学堂,白白占了您

家给的书院名额,我对不起您,更是对不起我爹娘。”

贺慧淑招手叫过秦敏业,听了他低语几句,蹙眉道:“哪有这样当主考

官的,竟是问这样出阁的话。”

贺氏问道:“到底问了什么?”

贺慧淑轻声道:“主考官置疑曲大哥的秀才功名。”

贺氏听了便不再问下去。

三年前曲族办学堂,前任潭州长史将此事报给前任湖南道都督,特批给

浏阳县几个秀才名额,前任浏阳县令全部给了曲族,曲长久沾了光,榜上最

后一名成了秀才。

如今前任潭州长史、湖南道都督全部被斩首。

这位主考官定是怀疑曲长久贿赂了前任潭州长史,这才得了秀才功名,

是以从心里瞧不起他,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两个奴仆扶着痛哭的曲长久去了客房歇息。

邓氏瞧着大厅里的考生,个个年龄都比曲长久小许多岁,秦敏业、李去

病、祁子阳的年龄都能当曲长久的儿子,心里说不出的苦楚。

曲多下了学直接来了李府,得知邓氏与曲长久已经回了曲府,心里感应

到情况不妙,回到家里便听到邓氏与曲长久的大哭声,吓了一大跳。

小邓氏愁眉苦脸带着两个儿子迎了过来,摇头道:“爹爹考得不好。你

快去安慰他。”

小邓氏一直对曲多没有参加今年科考耿耿于怀,如今看到曲长久惨败而

归,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若是曲多今年能科考,会不会同样考差了?

曲多走到大厅,见呣子俩哭得眼睛红肿上气不接下气,忙好声相劝。

邓氏恍过神来,一个劲的跟曲多道:“你爹再也不考了,多伢子,我们

曲家可就靠你了。你一定要让­奶­­奶­在有生之年瞧到你考中举人!”

曲长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道:“多伢子,爹是不行了,家里就靠你

考取功名。你可得好好的读书。”

曲多的功课比曲长久只好一点点,也好不到哪里去,顿时倍感压力。

过了十日,官府榜单张贴出来,观榜的学子及亲朋好友来了几千人,人

山人海,竟是比考试结束那天人还要多。

潭州城府县试榜单李去病独占鳌头,刘风榜上倒数第五名。

湖南道府试榜单:第一名秦敏业,第四名祁子阳,第二十三名曲定山,

第二十六名秦二,第三十二名曲定林。

曲长久及曲族的四位秀才榜上无名。

成绩跟众人考完时预测的差不多。

李去病、秦敏业再三确定榜上名次第一,特别高兴,均是朗笑出声。

祁子阳对这个成绩也是很满意。

曲定山、曲定林相视对望,都看到了浓浓的喜悦与坚定。

刘风今年才十一岁,刚进入潭州书院,抱着试试的态度来参加科考,竟

是中了秀才,虽然名次靠后,然到底是有了功名光宗耀祖,高兴的一蹦三尺

正在这时,突然间远处传来十几个男女惨叫哭喊,“救命!”“痛死了

!”“疯子咬人!”“狼咬死人啦!”

远处发生­骚­乱,人们四处逃散。

秦敏业身怀武功,艺高人胆大,逆着逃跑的人流往前冲。

“敏业,危险,你不要去!”李去病叫都不叫不住秦敏业,只有大声喊

随从名字,“快去拦着他,莫让他有半点闪失。”

祁子阳追上秦敏业,喝道:“你怎么不等我?”

秦敏业高声道:“你这不是追来了。”

一个穿着薄衫瘦成竹竿的中年男疯子带着一只长得像狼站立半丈高的灰

白毛大狗逢人就咬。

片刻功夫已咬倒了十几个人,最严重的两个少年躺在地上,脖颈上冒着

鲜红的血,四肢抽搐,马上就要死去。

“把疯子打晕!”

“把狼打死了!”

几个学子赤手空拳轻松把劲比牛还大的男疯子摁倒在地打晕了,就去打

不停咆哮要扑上来的大狗。

“痛死我了!”

“死狗好锋利的牙!”

大狗咬了两个学子的腿,狂吠着扑向摁着男疯子的一个方脸学子。

离得最近的五个官兵闻讯赶来,为首是名军官,抽刀冲上去砍大狗脑袋

,大狗闪躲开,咬向军官的小腿,两个官兵大叫奔至拿刀砍大狗。

大狗灵敏的全部躲开,若不是主人被捕,定能轻松逃走。

五个官兵与几个学子联手,别说杀死这条凶恶的大狗,就连抓都抓不住

秦敏业、祁子阳从旁边的商铺取了几丈布,展开布往上蹿下跳的大狗身

上罩去,把它裹在里面,夺了官兵的刀把它砍死。

­骚­乱结束,众人惊魂未定,围在大狗尸首旁边议论纷纷。

“狗是条好狗,比狼还凶恶厉害,又是十分护主,只是主人是个疯的,

竟是下令让它咬人,生生把它给害了。”

有人说了句“把它好生埋了。”立刻遭到许多人唾骂。

“它咬伤了那么多人,两个刚中了举人的少年要被它咬死,如此恶狗,

岂能有义狗的待遇?”

李去病站的远远的,秦敏业、祁子阳看过患者之后,面­色­焦急跑回来。

秦敏业急道:“小叔叔,被咬成重伤奄奄一息的两个少年都是中了榜的

举人,也都是书院的学子。”

祁子阳沉声道:“小叔叔,他们虽然不是我与敏业的好友,然也是同窗

学友。”

李去病惊恐失­色­,刚才的喜悦荡然全无,摇头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

看榜的军队归湖南道直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都有经验。

“赶紧把所有伤者送到离此处最近的太医院驻湖南道太医署去。”

“快去禀报都督大人及长史大人。”

“把恶狗尸首及凶犯带走。”

秦敏业、祁子阳拉着李去病回到事发现场时,狗、凶案、伤者、官兵都

不见了,地上几滩鲜血还有一地灰白­色­的狗毛。

李去病便道:“家里人都在等着信呢。我们回家去。”

天气晴朗,碧空无云,阳光明媚,难得没有沥沥拉拉的春雨。潭州书院

的一间课室里传来一群孩童的争吵声。

原来书院的学子按年龄和学年分堂上课。

十岁以下的学子都在一起上课,共有百余人。

李云霄、何义扬、洪志远、董家七少爷等人都在一起。

书院的学子自古以来分成三派,书院派、名门派、寒门派。

十岁以下的百余名学子同样划分了这三派。

李云霄的爹是李老实,何义扬住在李府,就与小伙伴都成了书院派。

郝业的曾孙子郝超与湖南道名门家的小孩子就是名门派。

去年秋季考进书院的秦山忆自然就是寒门派的一员。

今个放榜,书院早就派人去抄了榜单回来贴到大门前,三派小学子正在

脸红脖子粗争辩哪一派上榜的人多。

李云霄脸蛋红扑扑,大声道:“李去病是我嫡亲的小叔叔。秦敏业是我

表哥哥。他们都名列第一,归我们书院派。”

何义扬挑起清秀的眉毛,嘲讽道:“你们比不过我们书院派就耍赖?今

个真是大开眼界。”

书院派的小学子以前都是儒雅风格,自从李云霄、何义扬来了,一个嗓

门大非常倔强,一个话语尖酸刻薄说话能把人气死,带动的书院派风格完全

转变了。

郝超瞪眼嚷道:“秦学长家里无人在书院任职,他明明是我们名门派的

。”说完朝秦山忆使了个眼­色­。

秦山忆才不会上当受骗帮着名门派,摇头晃脑的跟旁边的几个寒门派的

小学子道:“对啊。秦学长岂能算是书院派的,要说也是我们寒门派的。”

李云霄捂嘴大笑,摇头道:“真是天大的笑话。业哥哥岂能是你们寒门

派的?”

秦山忆一本正经道:“别说是秦学长,就是李学长也都是我们寒门派的

。秦家、李家三代以上是做什么的,两家不是寒门是什么?”

李云霄倒是不觉得出身寒门就低人一等,摊开双手道:“好了。照你这

么说,追到五百年前,所有人都是寒门派的。今个你们寒门派胜了。”

郝超学着郝业的老气横秋的口气,挥手道:“罢了。世子都认输了。我

们也认输。”

何义扬环视哈哈大笑的秦山忆等人,冷声讥讽道:“胜的是榜上的人,

又不是你们。看把你们一个个美的都不知道姓啥。”

“明个李博士的课小考,咱们比比高低。”李云霄话毕朝何义扬使个眼

­色­。

何义扬领会的高声道:“后个咱们比­射­箭、投掷,哪派输了,哪派学狗

叫。”

洪志远上前一步,声音稚­嫩­,自信的道:“大后个三派比琴技。”

他的琴技是洪博士亲传,莫说是在书院,就是在整个定朝十岁以下的小

童当中也能排前十。

董家七少爷胖呼呼的小手拍拍秦山忆瘦弱的小肩膀,又朝郝超挥挥手,

笑道:“我天天都有空,你们两派谁来跟我比骑马?”

书院派的小学子齐声发出“噢噢”的助威声。

郝超跟众小道:“比就比。我曾爷爷说了,大丈夫不怕输,就怕输不起

。”

秦山忆跟身后的众位寒门派小学子商量之后,问道:“怎么个比法,是

每派出几人,还是人人都要比?”

“这回就每派出四人比试。”李云霄早就跟何义扬细细商量过了,书院

派的小学子综合实力最强,无论怎么比都会胜。

郝超点头道:“好。四人就四人。”

秦山忆非常大气的道:“光这么比有什么意思,须得来点彩头。”

何义扬冷哼一声,道:“你不愧出身商家,时时刻刻想着铜钱。”

秦山忆反驳道:“出身商家又如何,不一样跟你一起考上了书院?”

何义扬嘲讽道:“你有钱,寒门派别的人有钱吗?”

秦山忆豪迈的道:“输了我会替他们出,赢了他们拿走。”

何义扬目光更加不屑,道:“拿着你家的银钱到处乱花!”

秦山忆笑道:“你这就错了。我的银钱是我自个挣的。”

李云霄忙到何义扬耳边小声道:“小胖子,他拿压岁钱买了许多的果山

,专门种特级蜜桔。咱们家过年吃的蜜桔就是他让他爹给送来的。”

何义扬瞪眼道:“我明个也买几百座果山,种桔树卖蜜桔,价值还要比

他的低!”

秦山忆立刻紧张的望过来。

“不要。”李云霄伸手扯扯何义扬的衣袖,摇头道:“咱们都是一个书

院的同桌好友啊。”

何义扬这才挥手道:“好了。我放过他就是。”

秦山忆本想说谢谢,只是何义扬的话“放过他就是”实在让人心里不舒

服,便没有吭声。

众小散了学。李云霄、何义扬急匆匆回了李府,见到府门外正有报喜讯

的衙役敲锣打鼓、书院特意安排给头名舞龙耍狮子十几个杂役,几十个没有

上书院读书的一丁点大的小孩子坐在奴仆肩膀上举着鼓掌瞧看。

李府的几个奴仆、奴婢抬出一箩筐串好的铜钱,十个铜铁一小串,正在

给来贺喜凑热闹的小孩子及他们的奴仆发放喜钱。

李云霄小脸洋溢着惊喜,自豪的问道:“小叔叔回来了吗?”

李立独眼闪放异光,满脸挂着笑容,显得杀气没那么重了,笑道:“回

二少爷的话,二老爷还没回来,官府报喜的人就先到了。”

何义扬在震耳欲聋的鞭炮、锣鼓家伙声里跟着李云霄进了李府,内心同

样的欢喜雀跃,仿佛李去病是他嫡亲的小叔叔,十分的荣耀。

李云霄眼睛大又亮,咯咯笑着,大声道:“妹妹,小叔叔考了第一,业

哥哥也考了第一!我们家出了两个第一!”

李晶晶不忘鞭策李云霄,挑眉道:“我等着瞧你考第一呢?”

李云霄谦虚的道:“第一倒是不敢保证,前十是手到擒来的事。”

何义扬拍了李云霄肩膀一下,似笑非笑的道:“小胖子,三年后我跟你

一起参加科考,咱们将第一、第二都包了,把名门派、寒门派气死!”

李晶晶做了个鬼脸,不屑的道:“你们就吹牛吧!”

贺氏正跟贺慧淑激动的说着话,听到何义扬的话,立刻高声道:“扬郎

,你与霄郎参加科考可不是为了气死谁,而是证实自个的能力,没白读几年

的书,为家里争了光。”

何义扬心说:我家里人还不如你们在意我有没有功名。

他到底不想违了贺氏的意,顺从的点头道:“是。”

贺慧淑低声道:“扬郎在你们府里呆着,可比初来时好多了。”

贺氏瞧到龙凤胎跟何义扬在院子外头玩,面带微笑道:“­性­子里戾气太

多,还需好好教导。”

贺慧淑试探的问道:“我的小晶娘已经七岁了,不好再跟扬郎一起玩了

?”

“她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又都是心思单纯的孩子,这些倒是无妨。”贺

氏飞快的瞟了一眼跟明氏说笑话的曲氏,低声道:“我爹临走之前,特意说

了晶娘的亲事由他来定,不知他是心里早有了人选,还是想等到晶娘大了我

们家去了长安再说。”

贺慧淑忙道:“业郎自从对我的小晶娘定了心思,比以前更加发奋读书

,这回在府试考了第一,三年后的会试、殿试名次也不会差了。”

贺氏笑道:“业郎是个极好的,他考第一是为给你争口气。你这回可是

真正的风光了!”

贺慧淑眉开眼笑,自豪的点头道:“业郎从未让我失望过。”

正说着话,外头突起喧哗声,两个得了第一名的少年在众人的簇拥下携

手进了大厅。

一时间笑声震天,人人喜气洋洋,两家互相道贺。

曲氏一下子仿佛年青了几岁。明氏的皱纹瞧着也少了几道似的。

秦敏业坐了一会儿,话题一转就说起了两个中了举人的书院同窗少年被

恶犬咬成重伤的事。

曲氏幽幽道:“天降灾祸,他们的亲人大喜变成大悲,怎地受得了这样

的打击。”

秦敏业摇头道:“也不知太医署的大医师、药师能不能救治好他们。”

李云霄仰着小脑袋问道:“即然是同窗学子,不是坏人,你们怎么不把

他们带回来送到我妹妹的药楼救治啊?”

李去病轻叹一声,面露愧­色­,道:“我只是犹豫了一下,晚去一会,他

们就都被官兵抬走了。”

李晶晶见气氛有些沉闷,便道:“太医署洪大医师医术也是不错的。你

们不要担忧了。”

曲氏忍不住问道:“去病,榜上可有你长久哥哥的名字?”

曲长久自下了考场至今十天都在病着。

李晶晶早给他送去药了。他得的是心病,就算吃了回瑃药府的药也不见

好。

李去病低头道:“我特意瞧了,还让敏业、子阳跟着瞧了,都没有瞧到

长久哥哥的名字。”又抬起头来,微笑道:“定山、定林考中了。”

曲氏先是十分郁闷,后听到曲顺的两个儿子都考中了,点头道:“族里

终于出了两个举人。真是喜事。”这就不再提曲长久的事。

黄昏,李老实从书院、秦跃从军营相继到了李府,得知喜讯,十分高兴

秦跃抱着两个刚学会吐口水泡泡的小儿子,粗声粗气的教导道:“你们

大哥是个极好的,你们长大了要跟他一样考头名!”

贺慧淑笑道:“话说的没错,可也得他们能听得懂。”

李晶晶瞧着出生才几个月体型就长得比同龄婴孩大的小白熊、小黑熊表

弟,想到过几个月娘也要生小弟弟、小妹妹,满心期待欢喜。

傍晚李府派出去打听的奴仆就带回了消息,“回禀各位主子,那个指使

大狗咬人的男疯子原先出身名门,还是个有功名的秀才。”

原来男疯子被官兵关入了大牢,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正经话。

官兵便去四处打听,才知道男疯子曾经出自湖南道的名门,三年前被家

族推荐直接有了秀才功名,而后参加春季科考考举人。

岂料,他在考试时被好友诬陷作弊。

当时是前任湖南道都督任主考官,未查清真相,就除了他的秀才功名,

并判他此生不能参加科考。

前任湖南道都督已死,生前误判的案子何止这一件,毁掉了何止他一人

家族因他名声大损,把他除名。

他的妻子为了孩子不受牵连,只能跟他和离再嫁。

他妻子是个明白人,直接嫁到了外地去,让他那个蛇蝎好友找都找不过

他不知何时­精­神失常疯了,只有那条大狗不离不弃陪伴。

众人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疯子明知好友垂诞妻子美­色­,却

是为了贪好友便宜仍是往来,导致考场被好友诬陷无法说清。

“男疯子带恶狗行凶,咬伤考生七名、百姓六名,其中两名少年考生刚

中了举人重伤将死,引起百姓恐慌。男疯子已被都督大人判了死罪,明日行

刑。”

李云霄迫不及待的问道:“我们书院的两名新科举人患者现在怎么样呢

?”

“二少爷,两名新科举人与轻伤患者被官兵送到太医院驻湖南道太医署

就医,那里的洪大医师只收了轻伤患者,他们被赶来的潭州长史送去了清云

观,又把书院王大医师请了过去。”

“观里的几位大医师与王大医师医术都很高明,又有广明子道长大药师

,定能救活他们。”众人一听放下心来。

本以为此事就此过去,谁知过了十几天,在一个飘着细雨的深夜,李府

紧闭的大门被几个男子用力拍响。

“李侯爷,我是书院的胡院长,有紧急的事要见您,快请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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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身体虚,浑身无­精­打采,没有及时回复亲们的留言。

也没有力气要月票了。

我是不会断更的。

☆、37 胡院长为学子求晶晶 患者狂犬病发咬

守门两个门奴透过门缝瞧到是穿着青袍的白胖的胡院长带着两个穿着华

贵的青年及两个青年道士,打开大门问道:“大人,我们府里有两个侯爷,

您找得是哪一位?”

胡院长急道:“我找得是长生侯爷。”

身材矮些的门奴赶紧进去禀报。个子高点的门奴请了五人进了门,却是

没有让他们再往里去。

胡院长这才低声道:“实不相瞒,我是来求李侯爷,请他带着晶县主去

一趟清云观救治书院的两个新科举人学子。”

门奴自豪的道:“原来你们是来求我家小姐。”

五人不约而同的急忙点头道:“正是。”

李老实已与贺氏睡下,听到胡院长有紧急的事求到府上,连忙起床。

贺氏心里不放心跟着起来去了大厅。

五人均站着跟李老实说话。

胡院长长叹接短叹,道:“半月前,院里的两个学子考中了举人,当日

被疯子疯狗咬成重伤,送到清云观里救治保住­性­命,身子好得差不多,昨个

出观回家。”

李老实道:“回家就好。”

胡院长摇头道:“谁知他们刚到家里,竟是恐水怕风、咽肌痉挛、一条

腿不能动弹,家里吓得赶紧又把他们送回观里。”

一个瘦的似竹竿的青年道士蹙眉道:“他们的病来得太凶猛,几个大医

师及我们师父广明子大药师都不敢离开。这就让我们带着他们的亲人到书院

里先找了胡院长大人,请胡院长大人带了过来。”

另一个青年道士取出广明子的信物——一块古玉佩。

李晶晶头发用丝带简单系着,穿着衣裙赶至,拿了古玉佩辨认之后,问

道:“你们是广明子新收的药徒?”

“是。小道来自白云观,主修武功、医术,次修药术。”两名道士来之

前,就被广明子再三嘱咐,根本不敢小瞧了李晶晶,连忙跪下磕头行礼,恭

敬的道:“望海(望晃)见过师姑。”

清云观药室的药师、药徒人数不少,只因去年年初有一个药师、两个药

徒为前任观主广宣子打抱不平,偷换了广明子的止血粉,而其余的药师、药

徒知清不报。

他们眼睁睁看着广明子给子静观主伤口抹了次等的止血粉,子静观主痛

得死去活来。

广明子查明真相,怒不可遏,将所有药师药徒全部贬出观去,从太清观

调了两个药徒用着,每日制成山的药方累得要吐血,还因此跟云中子道长大

药师成了仇人。

李晶晶缺人不缺药,就赠给广明子许多药,帮他渡过初到清云观最艰难

的日子。

元洪子知道此事后,写信给白云观的两个师弟,让他们挑选十五个药徒

派到清云观。

从去年六月开始,十五个药徒陆续到了清云观,望海、望晃是最后一批

到达,是以李晶晶不认识两人。

两个着华衣的青年深深鞠躬,表明身份是两个少年举人学子的长兄,恳

请李晶晶出手救治。

“我师兄及胡院长相请,我去了观里见到你们弟弟,自是会全力救治。

”李晶晶微点头,轻声道:“我认识你们的夫人。”

贺氏曾带着李晶晶参加过几次贺慧淑、潭州长史夫人、胡院长夫人办得

宴会,对湖南道名门家眷都认得。

两个青年连忙道:“早知就应让内子过来。”

李晶晶道:“我府里的刘大医师家里离着观里不远,李医师就在府里。

我已派人叫他们也过去看看。”

刘大医师就是侯府药楼的刘医师,医术已得到医界及几百名患者的认可

李医师便是丑少年道士药徒清云。

去年他去了白云观考到了医师文书,回到潭州便还俗离了道教,跟随李

晶晶,并由李晶晶赐名为李世云。

胡院长道:“我院的王大医师这两日去外地给家里长辈贺寿不在。刘大

医师的银针术仅次于王大医师,去了又多些把握医治你们的弟弟。”

两个青年自是听说过侯府药楼刘大医师医术高明,更是感激道:“多谢

晶县主。”

贺氏正跟李老实、李晶晶嘱咐着快去快回的话,见李云霄、何义扬睡眼

惺松跑过来,嗔怪道:“你们起来­干­什么?”

李云霄理直气壮的道:“妹妹要去观里救治书院的举人学长,我要跟着

妹妹一起去。”

何义扬恳求道:“姨,让我跟小胖子一起去。”

贺氏肃容道:“你们明个还要上书院读书,今个不能熬夜不许去。”

“娘,让我去啊。”“姨,你就让我跟小瘦子去吧。”

李云霄便与何义扬上前站于贺氏左右,每人抱着她的一只胳膊来回轻摆

撒笑央求。

胡院长瞧着何义扬不来求他这个正经师父,却是求贺氏,也不生气。

“不许你们去。你们都回去睡觉,敢偷偷跟过来试试!”李晶晶撂下狠

话,就拉着李老实走了出去,把何义扬气得磕睡没了大眼睛瞪得像铜铃。

贺氏待李老实父女与五人都出了府门,这才低声道:“你们妹妹是怕清

云观附近还藏着佛教的魔僧,不想让你们去冒险。”

何义扬疑惑道:“两个魔僧不是被子静给杀死了吗?”

“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魔僧。”贺氏伸手摸摸何义扬的头发,柔声道:

“你的身份不比寻常人,暗地里不知多少势力盯着你。”

何义扬仰视着面容秀美丽目光慈祥的贺氏,一瞬间特别想开口跟李云霄

一样叫她一声娘。

贺氏接着道:“你要是在清云观出点事,无论大小,责任都得是道教担

着,是以你来了潭州一年多,我们包括你姥姥、姥爷在内从未带你去过清云

观。”

何义扬细细回想正是如此,点头道:“是呢。”

贺氏目光宠溺瞧着两个孩子,道:“你们都是长身子的时候,不能少吃

短眠,都快去睡吧。”

李老实、李晶晶坐着李府的马车,约莫过了两刻钟到了清云观。

乌云遮月,天地一片漆黑。山风清冷,气温比潭州书院还低些。

马车只能驶到观里大门前的台阶,余下的一里多路需要步行。

这次李晶晶带着随从是望月、望莲。

自今个正月起李晶晶的小篮子就经换成了师父赤灵子传门从长安制作派

人送来的紫檀木百宝药箱。

百宝药箱除去能装百件药品,还设有暗器,用于李晶晶行医遇到不测时

保命。

“患者咬人了!”“救命!”“痛死了!”

从灯火辉煌的三层木楼里传出男子的惨呼及众人慌乱惊诧的大叫声。

广明子得知李晶晶来了,急冲冲的跑出来,摸黑去迎接,远远的就叫道

:“师妹!”

夜深人静,一点动静都能传得很远,李晶晶已经听到木楼里几人的叫嚷

声,急忙问道:“广明子,发生什么事了?”

广明子叫道:“两位患者的病竟是严重到见人就咬,跟疯子没什么两样

。这是什么病,简直太可怕了。”

“弟弟!”两个青年又急又担忧大喊一声,脚下生风,往木楼狂奔去。

李晶晶心里一紧,高声道:“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哪种病,你快带我去

瞧瞧患者。”

前些天她就想过被大狗咬得人会不会患狂犬病。

广明子跑至,一把抱起了李晶晶,嘱咐道:“师妹,你要瞧也得是站得

远远的,绝对不能近了被他们咬着。”

师兄妹甩下众人跑至木楼,直接去了哭喊声震天的医室。

一个长着灰白­色­络缌胡子的道士大医师左手捂着肌肤流着血的脖颈,满

脸惊恐的靠在门边喘着粗气。

一个道士药徒惊惶失措的抢着跟广明子道:“师父,月玄子的脖颈被王

江咬了,只差一点就咬到大血管。”

李晶晶大声道:“他们的血液、牙齿上的口水都有毒,快把他们打晕,

莫让他们再咬人!”

她话音未落,刚才跑进来的两个青年先后惨叫,竟是被两个患者咬了手

背。

两个青年痛得眼泪都要落下来,简直不敢相信眼下逢人便咬的疯子是曾

经英俊潇洒儒雅有礼的举人弟弟,痛声叫道:“弟弟,你瞧清楚了,我是你

大哥!”

“王江,我是你大哥王海,你怎么连我也不认得了!”

两个医徒手持木棍上前砰砰把两个赤眼脸­色­青白神情古怪的少年患者打

晕,而后抱到木床上。

李晶晶内心深深同情两位失去理智的患者,更是怜悯被他们咬到无辜的

大医师及他们的亲人,扭头跟望月吩咐道:“你立刻调好生理盐水,让他们

清洗的伤口。”

望月、望莲已跟了李晶晶三年,耳濡目睹学了不少药理知识。

月玄子忍着痛走过来,也不说客套的话,开门见山问道:“晶县主,你

可知道他们得的是什么病?”

屋子里除去月玄子,还有两位大医师,体型圆胖个子不高年龄五十几岁

的道姑是妙水,方脸瘦高长得大鼻子的道士是东林子。

三位大医师托广明子的福,去年开的方子用的都是李晶晶制的药,对她

的药术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晶晶同样敬佩他们医德高尚­操­守好,对他们向来是有问必答。

李晶晶反问道:“你先说说你们经过汇诊认为他们得了什么病?”

月玄子手指了指妙水、东林子,诚恳的道:“我们三人一致认为,他是

被山里的蝙蝠咬了中了兽毒。”

妙水上前补充道:“晶县主,刚才我们细细回想过了,总观的古籍医书

里面有记载,人被山林吸血蝙蝠咬了,体质薄弱者会被兽毒,病状最大的特

点就是咬人,只是我们从未遇到过不敢确诊。”

清云观依山而建,一进入春天,夜晚就会从山林里飞出许多的蝙蝠,夏

季更是非常的多。

李晶晶一边给昏厥过去的患者把脉,一边问道:“可有给他们吃了内用

去毒丸?”

东林子凑上前来急道:“今个他们刚被送来,我们就给他们吃了您亲手

制的内用去毒丸,很快他们的腿可以动了,也不畏风怕水,却是发疯咬起人

来。”

李晶晶看过两名患者的眼底、眼白、口腔,这才回答道:“你们汇诊的

对了一部分。他们是中了兽毒,但不是被蝙蝠咬伤,而是那条已死的大狗咬

伤所至。”

三名大医师面面相觑,非常纳闷。

东林子忍不住问道:“晶县主,大狗咬了他们的事,已经过去半个月。

李晶晶面­色­不改,环视三人及一直迫切想知道原因的广明子,道:“这

种病叫狂犬病,病毒潜伏期长短不一,多数三个月以内,潜伏期的长短与年

龄、伤口部位、伤口深浅、入侵病毒的数量及毒力等因素有关。”(摘自百

度)

东林子问道:“即是毒,为何患者付用了内用去毒丸仍不见好?”

妙水感叹道:“您制的内用去毒丸连蝮蛇毒都能解了,何况小小的

犬齿毒。”

李晶晶继续道:“此病从发作到死亡快则两三天,最慢的也就短短

十天,他们今天是发作的第一天,脑子里的神经已经受损,内用去毒丸

解了毒,却不能治好脑神经。”

广明子瞪眼打量三个大医师,没好气道:“你们瞧我又说对了。我就知

道这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新病,内用去毒丸只能医治一部分。亏得我赶紧叫

人把我师妹请来,不然连什么病都不知晓。”

李晶晶担忧道:“那日被狗咬的不止他们,还有十一人体内也是潜伏着

狂犬病毒,如何不及时医治,日后发作起来很快就死亡。”

闻讯赶来的副观主石通道长道:“那些患者听说在湖南道太医署只住了

一、两日就回家了,要想把他们都找到,必须去太医署要了他们的家址。”

妙水道:“太医署那帮人医术药术不怎么样,好在有自知自明,治不了

的患者从不收下。”

治不了偏要治强这是医药界的大忌。妙水是给了太医署一个客观的评价

广明子高声道:“他们那里的主管洪大医师上门来求我制过几次药,当

时我正好有师妹赠的药,就给了他,他说过有事直管找他。石通,你这就派

人去找他,就说我说的,让他立刻把十一个患者找齐了,都送到观里来续诊

。”

外头漆黑的夜里传来男女老少悲痛的哭声,两个青年听到脸­色­微变忙迎

了出去。

------题外话------

最近委疲惫,昨天更了七千字,今天就少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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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李侯爷夸爱女 晶晶制出两古药

妙水轻声道:“晶县主,这来得都是两名患者的亲人,之前在我们这里

已经陪了患者十几天。”

广明子朝着躺在床上昏厥过去的两个少年举人,摇头道:“你们刚中了

举人,家里人还没来得及庆贺就为你们痛哭,倒霉死了。”

“他们两个中举的排名都在前十。”胡院长摇头轻叹出去跟两个患者的

大家长说话。

广明子得了李晶晶嘱咐,赶紧的出去,跟患者的十几个亲人大声道:“

他们正昏着,醒过来咬谁谁染上狂犬病。不许你们进去。”

“我的儿怎么咬起人来了?”

“我们家这是造得什么孽哦,我的乖孙刚中举就遇到这样的凶事,一病

再病。”

“我哥哥明明好了,怎么又是病重?”

两个青年忙跟亲人们解释,又让他们瞧了被咬的伤口。

“清云观可有药治这个大凶的病?”“此病从未听过,配制出药来得需

要多少天?”两家的大家长都是年过七旬的老头子,身子骨原是硬朗着,只

是这些天熬累了患了伤寒刚好,很是无­精­打采。

广明子挥手道:“我师妹已去制药了,你们都到屋子等着就是。”

李老实上前来道:“两位老人家,你们的孙儿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们

年岁已高莫熬夜,找间医室睡下。”

两个老头子疑惑问道:“这不是长生侯爷吗,怎么您家里也有人得了此

病?”

“昨个我们还没瞧到侯爷,您可是刚到?”

广明子自豪的道:“我师妹晶县主就是侯爷的女儿。”

两个老头子赶紧为说错话向李老实陪罪。他们的儿子请了他们去医室歇

息。

李老实是习武之人,一晚不睡没有什么,就去了不远处的药楼,在李晶

晶制药药室的隔壁屋子坐着等候。

患者的亲人即是得知李晶晶亲自制药,心生感激,派了几个男子过陪着

李老实。

两名患者出自湖南道名门王族与张族,名声比冷血逼死嫡女的刘族强太

多。

两个家族是正统的清贵家族,之前曾向李炳推荐过子弟,经过考试任了

湖南道的官员。

王海被弟弟王江咬的脖颈手背已涂了外用去毒粉并用白棉布包扎起来,

正容道:“之前我们王家曾听说过晶县主药术高超的事,只是未曾亲眼见过

不敢相信。今日真是开了眼界,原来传言是真。”

“小女自幼酷爱制药,师承家父与赤灵子药神道长,又得到她的师兄前

任白云观首席大药师元洪子道长及清云观大药师广明子指点,才有了今日的

药术。”李老实将贺氏早教给他的话说了一遍。

张族的张明望是患者张天的大哥,跟王海一样被弟弟咬了手背已包扎过

,夸赞道:“晶县主宅心仁厚,救人无数,是以陛下封她为本朝第一个拥有

封地的县主。”

李老实趁机把贺氏刚才提醒的事说出来,道:“小女拿着浏阳县去年供

奉一部分税收及望城县余大商户捐赠的银钱,在书院不远处买了一大块地,

建了一座女子技能学堂。”

众人惊呼道:“原来潭州书院北边三里处的那六座非常显眼的青砖五层

高楼是晶县主办得女子技能学堂。”

李老实见众人这么惊讶,内心更加自豪,笑着点头道:“小女说要建就

建个最好最结实的学堂。”

李老实接着道:“第一届招了三百名浏阳县、望城县十岁至十五岁的女

子学生,准备下月开课,如今正需要才华横溢的女老师。”

王海问道:“不知女子学堂需要什么样的女老师?”

李老实答道:“我听小女说,需要能教识字、算帐、绣活、厨艺的女老

师。”

张明点头道:“女子能识字算帐,又会做绣活,再有一手好厨艺,已是

很出众了。技能学堂教的还真是教的实用技能。”

众人兴致勃勃听着。

李老实笑道:“实不相瞒,小女还准备在学堂请清云观的仙姑开武术课

、医课、药课。”

王海眉毛微竖,立刻问道:“女子学了武术,那成亲之后若是跟夫君吵

架,生起气来会不会把夫君打伤?”

众人听了纷纷脑海里想象着一个穿着红裙强悍的女子按着她的夫君往死

里打的场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样的女子再能­干­也不能娶回家。

张明挥手道:“王兄,你多虑了。我就认为身体强健的女子比体弱的女

子生的子嗣多。女子学武好!”

李老实点头道:“女子学武术是为了强身健体防小人窥视。”

王海笑道:“我想左了。这天下间恶­妇­到底是极少数。”

众人与李老实交谈之中,发现他一点不像外界传言的粗俗不堪,反倒觉

得非常随和平易近人真诚实在,很是值得结交。

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时辰,外面天已蒙蒙亮,整个药楼飘荡着浓郁的药香

“广明子,汤药熬好了,药丸也制出来了,只够两位患者服用的量。”

李晶晶从药室里端着一个托盘走出来,托盘上面放着两海碗黑­色­的汤药、一

个小瓷瓶。

广明子像狗一样鼻子猛嗅着药香,问道:“师妹,你熬的汤药、药丸都

叫什么名字,味道好怪?”

李晶晶眼帘低垂,低声道:“汤是固神复络汤。药丸浊补脑丸。师父给

我的古书里面有这两个药方。我在府里制过七次都失败了,昨晚真是幸运,

在这里一次制成。”

“原来这就是固神复络汤与补脑丸。”广明子忍不住打开瓷瓶,倒出里

面的一粒豌豆大黑­色­的药丸,嗅过之后,疑惑问道:“师妹,我按师父给的

古药方所制的药丸每粒有鹌鹑蛋大,怎么是你制的药丸几十倍大?”

李晶晶第一次见识广明子制的药丸是在几年前,那次他给林氏制药,药

效能延迟林氏三年寿命。

她当时就猜测广明子制的道教传统古药方的药。

道教道士道姑最擅长的是炼丹,用一炉药材及各种材质炼出的丹,认为

越大越好。

李晶晶眨眨眼睛反问道:“你从未怀疑过古药方的剂量?”

“师父把古药方当成命根子一样,他按照古药方制出的药丸都是么大,

我哪敢怀疑。”广明子小声说着,还环视四周,仿佛赤灵子会跳出来骂他制

药不守规矩。

李晶晶轻声道:“人体每天吸收药的量是有限的,药丸制的再大,一天

吃一丸,吸收的只是一点点,多的都吸引不了就是浪费。”

广明子一脸受教的模样,听完后却是一本正经的嘱咐道:“师妹,此话

你莫跟第二个人说。”

整个道教的大药师用古药方制出来的药都是鹌鹑蛋大,且以此为荣。

李晶晶问道:“大师兄也不能说吗?”

广明子摇头道:“他最守旧古板。你跟他说就等着挨他骂。”

李晶晶笑问道:“大师兄在我家里时,你去我家看望师父、师娘,回回

都跟他吵架。你可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个秘密,让他的制药术超过你啊?”

广明子委屈的摊开双手,急道:“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想过制药术超过

谁,只想着在有生之年,多制新药方多制出好药。师妹,你认识我这么久,

竟是不了解我。”

“我认识你很久了吗,好像才三年哦。”李晶晶把托盘交给广明子,笑

道:“你快去给两个患者送药,回来我给你说说,我在两个古药方里加了什

么药材。”

张明、王海领着众人过来向李晶晶鞠躬行礼,高声道:“多谢晶县主制

药救了我弟弟!”

李晶晶道:“药是制出来了,还不知道患者吃了药效如何呢。你们等过

了今天,他们病好了再谢我。”

旭日东升,天地大亮。

众人这才有功夫看清楚李晶晶的容貌,乌发浓密,皮肤雪白,鹅蛋型脸

,如同修剪过的柳叶弯眉,眼睛亮如星辰,­唇­红齿白,小小年纪就出落得清

丽灵秀,长大了定是个气质出尘的大美人。

更难得的是李晶晶说话行事处处透着一种沉稳大气,又不失活泼可爱。

众人知道李老实的妻子县主贺氏是几十年前名满天下开朝状元贺大人的

女儿,李晶晶想必是贺氏教导出来的。

“晶妹子,你累了一夜,用些饭就去歇息。”李老实牵着李晶晶去用早

饭。

望月、望莲、望风、望阳并排而行,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王海低声道:“这四人可不是寻常的奴婢、奴仆,而是出自太清观、太

明观的武道姑武道士。”

王族另一人缓缓道:“卧虎先生竖敌太多,晶县主是他最疼爱的孙女,

又经常给外人制药,是以多派人手保护她的安全。”

张明激动道:“晶县主制药活人,纯善仁慈如同仙女下凡。谁要是对她

不轨,我第一个不饶!”

王老族长已经睡起来走至,高声道:“说得对。晶县主身份尊贵,能亲

自到观里制药,先不论药有没有效,这份大人情我们张族就欠下了。”

众人担忧亲人都去了医楼。

王江与张天先后被侯府的刘医师用银针扎醒,正要发疯,被四个医徒蛮

横的摁在床上,扯着脖子盯着众人磨牙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

王江嫡亲的妹妹王溪往后退了一步,失声道:“二哥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好可怕。”

妙水伸手将王溪拉到旁边,解释道:“他得的是狂犬病,已经失去神智

,见人就想咬。他已经不认识你是他妹妹。”

王溪非常难过。

王江母亲遇到了同样的事情,被野兽一般的亲生儿子当成猎物一样盯着

,心里悲痛无比,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张天的亲人同样伤痛难过。

广明子瞧着药徒给张天喂不进去汤药,扭头急得叫道:“我师妹费了一

夜的功夫,只熬了两碗汤药,你们在这里大哭二哭,患者怎么能吃得进?你

们都到外头去。”

众人只有都出去等着,屋里传来王江、张天杀猪般的大叫声,还有四位

大医师激烈讨论两人病情的声音。

一会儿屋里动静渐小,众人无比担忧王江、张天是不是断气了,忙派了

张天的妹妹张瑞玲去问妙水。

妙水如实回复道:“你哥哥与王江付了药,神智恢复些,已不咬人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一个时辰,太医署的洪大医师亲自带着十名轻伤患者来了,清云观

的医徒带着他们去检查伤口。

广明子瞪眼道:“一共十一人,怎么少了一人?”

洪大医师赶紧解释道:“老哥哥,那名患者是个女子,昨个正好成亲嫁

到了望城县,我已派官兵已去了望城县找她,最迟日落前抵达。”

广明子八卦的问了一句,“潭州的女子嫁到县城去了?”

洪大医师道:“听官兵回复该女子患者家是商户,她嫁的夫君是名新科

秀才。”

石通走过来道:“洪老弟,此事劳烦你了。”

广明子叫道:“劳烦他什么了,他应该做的!”

洪大医师臊得脸通红,忙道:“这是我的份内之事。倒是你们受累了,

还要帮我们太医署这么大的忙,把两个新科举人救了。”

“我们没这么大本事。”广明子手指着观里的三个大医师,道:“没有

我师妹,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我读的医书少,更是不知道了。”

三个大医师老老实实的点头。

月玄子道:“昨夜晶县主亲自来了,一来只看了几眼就道出两位患者得

的是狂犬病,又出手制了一夜的药,患者吃了立刻见效的好。”

洪大医师冒着被广明子泼口大骂的危险,将琢磨了一路的问题提了出来

,“我以前就被狗咬过,没有一点事,没有得狂犬病。狗咬人怎会能制人死

亡?”

难得广明子没有发作,还耐心的答复道:“昨个我也是这么问的我师妹

,她说此病潜伏期最长的达到二十年,也是看被咬者的身体状况,不是人人

被狗咬了都会发病。”

午时之前,十名患者都通过检查并付下了李晶晶熬的第二罐汤药,彻底

清除体内的狂犬病毒,平安无事返家。

洪大医师难得跟四大医师交流医术,特别是曾跟丁医神合作缝伤眼、接

断臂的刘大医师,便在医楼里呆着了。

子静观主从外地出游回来,得知李晶晶来了,立刻带着几个徒弟过来问

候。

洪大医师赶紧去了药楼,问道:“请问观主的左臂恢复的如何?”

子静观主右手握着左臂,语气颇激动道:“此臂已恢复断之前的七成。

“观主的断掉的左臂愈合,真是个医界的奇迹。”洪大医师非常想看子

静观主的断臂接口,只是因其­性­别是女子,不得不打消念头。

到了下午,王江、张天恢复神智,面­色­由青白转成苍白,眼白的血丝已

消除,病情彻底稳定下来,他们的哥哥也付下了预防狂犬病的汤药。

李晶晶跟两家大族长道:“两个患者再观察一晚,如果无事,明个一早

便能回家。”

众人内心感激不尽,只等着过了这一晚就带着王江、张天回家去。

晚饭前,李云霄骑着千里马,跟着李去病、秦敏业一起来到了清云观看

望李老实与李晶晶。

黄昏,火一样的夕阳将白云染成了炫丽的金红­色­,云团在暮春微风的吹

拂下变幻着各种形状。

夕阳的光芒将清云观两座贴着金箔墙壁的大殿照耀的金光灿灿光彩夺目

清云观的众多大殿被香烛味道萦绕,大部分香客已经离去返回家里,只

有远途的寻个客栈或是直接花银钱在观里的香房住下。

突然间观门前奔来两辆普通的马车,引路的是两个头戴皂角帽身穿棕红

­色­衙役服骑着快马的中年男子。

身材略胖的中年男子下马,焦急的道:“道长,我们是太医署的官差,

奉了太医署洪太医大人之令将多日前被狗咬伤的患者带到观里医楼。”

守着观门的少年道士高声道:“洪太医及我观的四位大医师、大药师就

等着这名患者。你们快送她进去。”

少时,两个官差带着两辆马车来到了医楼前。

楼里住着得十几个患者及王江、张天的亲人吃过饭正在楼前院子说着话

,瞧着来了新患者,不由得望过去。

第一辆马车的车夫把车停稳后,拉开车帘,先是从里面走下来三个面­色­

憔悴的少­妇­,她们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两个浑身发抖身材肥胖容貌相似的老­妇­

下了马车。

广明子立刻急问道:“洪老弟,患者不是十几岁的女子,怎么变成两个

老­妇­人?”

洪大医师抬手道:“莫急,还有第二辆马车。”

自第二车马车里下来两个奴婢打扮的中年­妇­人,接着一个穿着非常醒目

喜服头发散乱的少年背着一个同样穿着鲜艳红­色­喜服披头散发却是被五花大

绑的少女下来了。

广明子指着眼睛紧闭被绑着露出小半张脸的少女,问道:“这个新娘子

是患者?”

洪大医师点头,匆匆走几步迎了上去,问道:“患者可是发病了?”

两个中年奴婢跪下就哭,“求太医大人救救少夫人。”

两个少­妇­立刻瞪眼叫道:“田蓉未给我们家长辈敬茶,未得到我们家长

辈认可,怎么能叫少夫人?”

“她目前只是你们家的小姐,还不是我们家的少夫人。”

新郎官铁青着脸道:“蓉妹子是我明媒正娶的原配堂客,是我让她们叫

蓉妹子少夫人!”

两个少­妇­怒道:“田蓉连着咬了五人,都要把娘跟大姨咬死了,你不休

掉她就不配做我们弟弟!”

“她给你灌得什么迷魂汤,你这般袒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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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赵秀才不弃爱妻 晶晶筹建女子学堂

新郎官热泪盈眶道:“她救了我的命。那天没有她,我就被恶狗活活咬

死了!”

两个少­妇­气得大眼瞪小眼,摇头道:“狗能咬死人才怪?”

“瞧瞧你这说胡话的,竟是颠倒黑白,愣是把田蓉立的一点点功劳说成

救命之恩,还说不是被迷惑了。”

新郎官更是气愤,高声道:“我读圣人书,刚中了秀才,岂能被迷惑了,是

你们武断失去分辨事物真相的能力!”

两个少­妇­一个声音比一个声音高,“你少给我讲什么大道理。”

“田蓉令家门蒙受耻辱,你若不休她,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吗?”

众人心道:好厉害的两个大姑子。

广明子叉腰朝姐弟三人吼道:“道门清静之地,休得喧哗!要吵到观外

吵去!”

他的声音比三人合起来还大,偏偏还那么的理直气壮。众人均是无语。

刘大医师快步走至,问道:“这位新娘子就是当日被恶狗咬伤的患者。

洪大医师点头,挥手让两个中年奴婢站起到一旁去,叫新郎官把新娘子

背到打开门的医室里去,那里面有妙水大医师及李晶晶正等着给她诊断。

两个少­妇­见田蓉先进去了,立刻急着向洪大医师问道:“您们怎地让田

蓉先进去诊治?”

洪大医师板着脸道:“她被恶狗咬伤得了狂犬病已经发作,病情非常严

重,自是要诊治她!”

两个少­妇­扶着两个老­妇­人追上去,大声道:“我们的娘、大姨年事已高

,被田蓉咬得要断气了,病情比她严重许多。”

“您能不能瞧瞧我娘、大姨的病?”

洪大医师头也不回,高声道:“本官观两­妇­人气­色­,不似重病在身。这

里是清云观,你们要求就求道长大医师。”

李云霄好奇的走到两个泪流满面目光望向田蓉所进医室的中年奴婢跟前

,问道:“怎么把新娘子捆起来了呢?”

两个中年奴婢从未见过李云霄,不敢轻易说出真相。

年龄长的奴婢答复道:“这位贵公子,此事奴婢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李去病蹙眉行至,问道:“请问刚才进去的新郎官可是叫赵庆丰,在潭

州书院读书?”

两位奴婢均点头道:“正是。”

李去病便道:“我是他的同窗学友李去病,刚才他穿着喜服头发散乱,

我未认出来。”

两位奴婢抹着泪鞠躬行礼道:“原来您是姑爷的学友。奴婢见过少爷。

李云霄凑过来,问道:“这下你们可以说说新娘子为什么被捆的事吧?

两位奴婢轻轻摇头仍是不肯说。

那边赵庆丰的两个姐姐听到了李去病说的话,立刻高声道:“小兄弟,

你即是我家丰弟的学友,劳烦帮个忙,跟大道长医师疏通一下,给我娘与姨

瞧瞧病。”

“小弟弟,我家丰弟已中了秀才,三年后就会中举人、进士,到时得了

富贵不会忘记你的。”

广明子瞪眼道:“­妇­道人家莫乱讲话!开国侯爷岂是你们能叫小兄弟、

小弟弟?”

“开国侯爷?”“民­妇­眼拙口笨,请侯爷见谅。”两个少­妇­臊得脸通红

,不敢抬头再看李去病。

李云霄对两个少­妇­没有好印象,不去跟她们说一句话。

秦敏业想到何嫂与小晴曾说过,他娘在长安国公府时没少受他两个姑姑

的气,以前他不知道他娘会受多大的气,今日见到两个少­妇­开口闭口让弟弟

休掉刚进门的弟媳­妇­,猜测两个姑姑同样对他爹说过同样的话。

他心里顿时对两个姑姑生起厌恶。

那边走出两个医徒道姑,让两个少­妇­扶着两个老­妇­人进了医室,由观里

的一位道姑医师诊治。

少时来了四辆马车,从里面下来十几个男女老少,分成两拨人,个个怒

气冲天,互相叫骂说得不堪入耳的话走到医楼院子。

“你们赵家刚出了一个秀才,还是榜上第四十五名,这就不晓得天高地

厚。”

“我们赵家是正经的书香门第。你们田家祖宗八代都未曾出过一个有功

名的人,是地地道道的暴发户,赚得都是黑心银钱,每个铜板沾着买主的血

汗。你们到了­阴­间都得下油锅炸几回赎罪。”

“他娘的赵家不过是开朝出了两个举人,家里穷得连锅都揭不开,大冬

天的男女老少只有一条好棉裤。公公与儿媳­妇­、大伯与弟媳­妇­共穿一条棉裤

的也配叫书香门第?”

“田家莫要狗血喷人!”

“狗血喷人是你们这群不要脸的东西!”

“丰伢子,你立刻把田家的贱人休掉!”

“你们这些年先后得了我们田家三千两银钱,赵庆丰敢休我们蓉妹子,

我们就告到官府去。赵庆丰丢了功名,你们还得退还银钱!”

两拨人是赵庆丰与田蓉的亲人。

赵庆丰与田蓉成亲刚一天,双方亲人由亲家变成了仇家。

王、张两家都有女眷,厌恶这些人说话粗鲁难听污了耳朵,就进了医室

将门窗关上,可是仍挡不住对骂声。

李老实、李去病、李云霄在曲家村时听过这样的群骂,倒没觉得什么。

秦敏业蹙起眉头。

院子外头吵声一片,这回不用广明子出马,几个道士医徒冲至,站在了

马上就要打起来的两家人中间。

为首的道士医徒怒目相视,声音雄厚大喝道:“全部闭嘴!你们当本观

是何处,再有喧哗声,一律逐出观去!”

赵家人里竟是有不怕的­妇­人,气呼呼道:“道长,你来得正好,快给评

评理,看看我们赵家该不该把田蓉这个贱人休掉?”

“这里是医楼,不是评理的地方。”道士医徒挥袖而去。

这时赵庆丰的两个姐姐面无表情扶着他的娘、姨从医室里走出来。

几个赵家人赶紧迎上去嘘寒问暖。

赵庆丰的大姐目光审视的扫过几人,道:“仙姑说我娘跟我姨的伤口不

是被狗咬的,不会患狂犬病,给开了两瓶定神粉,回去每晚付一些休养几日

就好了。”

赵庆丰的二姐低声道:“仙姑不收诊费,连药也是赠送。四婶、五婶、

六婶的手被田蓉咬过,快去找仙姑瞧看一下。”

赵家的三个­妇­人立刻兔子似的奔向医室。

田蓉的伯娘道:“我就说没什么事。你们赵家非要大惊小怪,说我们蓉

妹子是妖怪咬死你们家五人。”

田蓉的婶婶朝地下呸了一口,嘲讽道:“赵家人个个以为自己­精­贵的不

得了,偏生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怎么也得不到富贵,永远都是穷命!”

赵家人到底骂不过田家人,气得一个劲的说着让赵庆丰立刻休掉田蓉的

话。

李去病与秦敏业见这两家人都不是好相与的,把李云霄带到远远的,防

止他再问话。

那被赵家人说了几百回要休掉的田蓉仍是昏迷着躺在木床上,由只拜过

堂还未入洞房的夫君赵庆丰解开捆得死死的麻绳,脱了外裤里裤,露出了右

大腿外侧的齿印疤痕。

妙水摇头轻叹一声,道:“十一个被恶狗咬成轻伤患者,十个都无事,

只有她发作狂犬病,在拜堂时咬了好几个人,又都是婆家的长辈,实是倒霉

。”

“我害了蓉妹子。她三日前就生了病,畏水害光,怕拜不了堂,特意让

贴身奴婢带口信给我。我想着昨个是吉日,又请了那么多的宾客,她不会有

大事,拜过堂了再说。万万未料到发生这样的事。”赵庆丰声泪俱下。

李晶晶听着外面的争吵,心里感叹说:婚姻果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特

别是在我现在所处的朝代。

妙水利落的扎银针弄醒田蓉。

旁边的两个医徒道姑使大力气摁住发疯的田蓉,妙水蛮横的把汤药给她

灌了进去,倒是被她吐了一半落到喜衣上面。

妙水一掌打在田蓉后脖颈,把她打晕过去,跟赵庆丰道:“她吃了药,

让她睡下。明个再说。”

李晶晶无意中瞧到赵庆丰两只手上布满牙齿咬的血洞,问道:“你的手

被她咬了这么处伤口?”

赵庆丰正听着外面家里人跟田家人吵架出神,目光里流露出深深的懊悔

及悲伤。

如果他让田蓉先就医再拜堂,就不会有一系列的事发生。

李晶晶高声道:“新郎官,你把伤口清洗包扎一下,不然会得破伤风。

赵庆丰听了“新郎官”三字,悲自心起,竟是抱头痛哭。

妙水低喝道:“你是个大男人,哭什么?”

李晶晶缓缓道:“新娘子不会有事,几天就能好。她好了,你们就一起

回家。”

赵庆丰抬起头来,问道:“我娘子的病能好得彻底?”

妙水见李晶晶点头,这才答道:“能。”

赵庆丰跪在床前,握住田蓉喜服宽袖笼罩微凉的手,悲喜交加道:“娘

子,你可吓死我了。你病着咬人是身不由己,我不会怪你。你快好起来。”

他是绝对不会休了田蓉,可是今后他与田蓉如何面对两家的亲戚?

李晶晶跟妙水小声道:“这个赵秀才瞧着对田蓉倒是好的,就是不知道

日后会不会变了。”

妙水才不会顾忌,大大咧咧的道:“他娘子能活下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然他刚成亲就丧妻,克妻的名声跑不了。”

赵庆丰留在医室里陪床,一整夜都未出去过。

守门的道姑根本不让恨急眼要打架的赵家、田家的人进来。

次日,张、王两家带着张天、王江拜谢李晶晶等人出了医室离开清云观

赵庆丰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得不出来。

他昨夜已想得通透,道:“我娘子的病还需在观里养几日。”

赵家人个个叫嚷,“什么娘子,你立刻写休书把田蓉休掉!”“你已有

功名了,她不配当你的堂客!”“你才十八岁就中了秀才,休了她,有的是

好妹子嫁给你。”

田家人气势岂会弱了,扯着嗓子大吼,“他敢休,我们就公堂上见!”

“我们蓉妹子对他恩重如山,没有蓉妹子,他考什么秀才?”“不要脸的赵

家过河拆桥!”

赵庆丰自说自话,目光坚定执着望向北方,朗声道:“昨个我想过了,

此次科举县试我的名次靠后,三年考举人没有把握,不如去北地,若是能考

中了就直接有了官职。”

赵庆丰的一番话把两家人都说得愣住了。

两家人原以为他要三年后参加府试考举人,再去参加会试,岂料他要跳

过三年,直接去北地当官。

他们不晓得在北地由秀才当官比由举人、进士当官品级待遇低,并且若

未立下大功,顶多做到六品。

赵庆丰继续道:“我娘要是想跟着我们,就一起去北地,要是舍不得离

乡,那就跟着两个哥哥,我每年寄银钱回来孝顺她老人家。”

赵庆丰的母亲昨个在医室里睡了一夜,­精­神头恢复了,倒是没有两个女

儿那么凶悍,也未说过让他休田蓉的话,抹泪道:“北地可不是好地方,你

们去了是受累。”

“娘,你这就不懂了,弟弟去北地当官,这可是大喜事。”

“乖女婿,我就知你是个有远见的。你去北地定能入了太师的眼做上官

。”

“我昨个才知道,弟弟跟太师的二儿子去病侯爷是同窗学友。”

“好妹夫,你有这等志向报复,不枉我们蓉妹子用嫁妆供你在潭州书院

读书。”

赵庆丰心说:太师的眼岂是那么好入的,我一个小小的秀才,去了也只

能从最低层的县令师爷做起。

他不想说打击他们的话,宣布道:“娘子病痊愈之后,我就带她一起去

北地。”

赵庆丰大姐气急败坏道:“带谁也不能带田蓉!”

赵庆丰肃容道:“我不带谁也不能不带娘子。我心已决定,就这样了。

你们都回去,等娘子病好了,我会带她跟你们辞行再去北地。”话毕,留个

两家人一个坚挺的背影。

这番话被已经醒来的田蓉听到感动不已。

原来田蓉与赵庆丰是自小定亲。

赵庆丰幼年他爹去世,寡母带着他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及他过得极为艰

难。

当时田蓉只有六岁,见到七岁的赵庆丰为了买书连着半年给整条街道的

人家倒粪桶,非常同情,就把每月月银都给他读书。

赵庆丰用田蓉给的银钱及做苦工挣的银钱上了两年学堂,见家里实在非

常苦,就跟人学做小生意赚银钱养家。

田家想要悔婚,田蓉以死相逼定要嫁给赵庆丰。

田家上下就她这么一个女孩子,非常宠惯,只有妥协。

田蓉的叔叔、哥哥给赵庆丰提供做生意的门路及本钱。

赵庆丰赚多赔少渐渐富裕起来,谁知商铺被潭州国公府本家盯上了,只

能火速贱卖。

他吃了没有权势的大亏,发誓要拥有权势再也不被压迫欺侮,上了三年

学堂后考上了潭州书院。

田蓉偷偷卖掉了一些嫁妆,供赵庆丰在书院里读了一年半书。

赵庆丰的户籍落在了潭州,在潭州参加县试,那日田蓉与他一起去看榜

,恶狗扑至,田蓉大喊推开他被恶狗咬了大腿。

事后赵庆丰陪着田蓉去了太医署诊治,太医署让田蓉住了两天宣称痊愈

成亲前田蓉狂犬病发作,田家找来几个医师瞧看,均说治不了。田蓉给

赵庆丰传口信,想推迟亲事被拒。

结果田蓉带病拜堂看到茶水时一下子狂犬病发作,像狗一样疯狂的连着

咬了婆家五人,把婆婆、姨婆婆咬得昏厥受了很大的惊吓。

婆家在请来的宾客面前颜面尽失,把田蓉恨得要死,拿麻绳把她五花大

绑捆起来,准备把她退给田家。

太医署官兵正好赶到传令,把田蓉与赵庆丰的娘、姨都带到了清云观急

救。

田蓉眼睛泪光盈盈,感激道:“夫君,多谢你不离不弃。”

赵庆丰深情道:“夫妻同为一体,你我已结为夫妻,我弃了你就是弃了

我自己。”

他与田蓉只有离开去了北地,远离两家人,才能有安宁日子可过。

至于他的仕途真的是非常渺茫。他心里暗下决心,只要李炳肯用他,必

然全力以赴。

李晶晶回了潭州书院李府,将此事给家人细细说了,听得曲氏感动的抹

了一把泪,非常同情道:“天可怜见的,这对小夫妻能走到一起真是坎坷,

偏偏修拜堂成亲出了这么大的事。”

李晶晶道:“赵家跟田家闹得不可开交,虽说没有打起来,可是什么难

听伤人的话都说过了,我听赵庆丰与田蓉商量说要修复两家关系,只能是过

上几年等双方都淡忘了之后。”

知女莫若母。贺氏自是晓得爱女想要出手帮助赵庆丰夫妻,不想爱女思

虑过多伤了小身子,便开口将此事揽了过来。

如今每天一早全家人用过早饭,李老实去书院办差事,李去病、李云霄

、何义扬去书院读书,三进院子的李府除了下人,只剩下曲氏、贺氏、李晶

晶祖孙三代。

曲氏之前常去曲家串门,现在曲长久一直病着,她一去就听邓氏哭诉,

有些烦了,便少去了。

贺氏就带着曲氏去了潭州处国公府看望明氏、贺慧淑。

李晶晶忙着办学堂,空闲时间练字背书制药,比贺氏、曲氏都忙。

李晶晶抱着贺氏的胳膊撒娇笑道:“娘真好啊。”

贺氏搂着李晶晶,柔声道:“我瞧你为了女子技能学堂的事,天天忙得

都顾不得玩,自是不让你再累着。你今年也才七岁,是在长辈跟前娇养的年

龄,不要累得太累。”

李晶晶伸手摸贺氏的微微隆起的肚子,抬头道:“娘,你还说我呢,你

怀着我的小弟弟小妹妹,不也一样­操­劳着吗?”

贺氏笑道:“咱们府里的事都交给了立叔。我现在在这里呆着正闲得无

事呢。”

曲氏面露愧疚道:“晶妹子,你为县里办女子技能学堂,可惜我帮不了

你任何忙。”

李晶晶笑道:“­奶­­奶­,你能帮我的。学堂开学那天你去一下露个脸好不

好?”

曲氏非常痛快的点头应下了,摸摸李晶晶的小脸,痛惜道:“这都累瘦

了。”

“­奶­­奶­、娘,再有几天学堂正式开学,胜利在望。”李晶晶挥挥小拳头

,道:“学堂开了以后我就不忙了啊。”

贺氏提醒道:“各府的小姐都下了贴子请你去赏花。你哪家都没去。等

你忙完了,选几家关系好的去一下,今年总得露个面。”

“我准备发贴子请她们去参观女子技能学堂。”李晶晶目光狡黠,摇头

晃脑的道:“她们不能白参观哦,回头轮流来学堂当师长教课。”

曲氏与贺氏笑道:“就知你主意多。”

贺氏派了洪老三去查了赵庆丰夫妻底细,证实都是有义有情正直的人,

这才在李老实给李炳写家信的末尾写了两句推荐了赵庆丰,派人知会赵庆丰

,让他与田蓉这就启程去北地。

赵庆丰夫妻到了北地,赵庆丰参加考试成绩中等,被李炳留在青城管理

小商贩。

赵庆丰原先当过几年的小商贩,管理商贩得心应手,又不收受贿赂,政

绩非常高。

李炳提了赵庆丰的官职,让他与几个官员一起管北地的商路。短短几年

他就升到了从六品。

后来他被李炳带到了长安破格提为从五品,田蓉沾他的光被封为从五品

诰命夫人。赵家与田家本没有什么大仇,几年后也就解开了。这些都是后话

且说曲长久落榜之后大病一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把邓氏愁得天天

以泪洗面。

这一日,怀了四个月身孕的刘喜娘穿着玫红­色­喜庆的衣裙,面带笑容上

门来,见到了一人月未出门愁容满面的邓氏,惊道:“老老夫人,府里出了

什么事,您怎么愁成这样?”

她来之前早有打听过,自从曲长久落榜患了大病,曲府就没有喜娘上门

那些人家以为曲长久吃了李晶晶制的药都好不了,命不久矣,不想把女

儿嫁给他没几天就当了寡­妇­。

邓氏倒是没有掩饰,长叹道:“还不是为了我家长久落榜的事。”

刘喜娘安慰道:“老老夫人,您家老爷已有了秀才功名,比起学了几十

年考了十几次也考不中的人来强太多了。您快莫愁了。”

邓氏一听心里好受些,开门见山问道:“你来我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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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刘喜娘再提长久亲事 女子学堂终成立

“您瞧我已是这副样子,我家夫君不让我当喜娘,让我在家好生养着,

只是这个丁家以前托过我两次,这次家里的长辈从浏阳县城里找到我家,求

着我来您家提亲事。”刘喜娘缓缓说着,观察邓氏的表情。

她跟洪老三成亲之后,每月得了洪老三的几十两银钱俸禄,又时常有侯

府包括吃食布匹银钱等各种打赏,不用她整天想着当喜娘赚银钱养家,日子

比以前好过。

她是二十七岁的­妇­人,已有一双儿女,又患着羊癫风,本不想再要孩子

,可见洪老三对她们一家极好,感动之余,不想洪老三无后。

她请了刘大医师给瞧了身体,由李晶晶制了药付下怀了这一胎,前几天

诊断出来是个男胎,并且出生后不会遗传羊癫风,把洪老三喜得找不北,特

意买了一个中年奴婢侍候她。

今个她出门当喜娘,就没带着中年奴婢。

邓氏很是诧异,问道:“可是那个丁富商的女儿?”

刘喜娘轻拍了一下手掌,高声道:“可不就是丁小姐吗,她都等了您家

老爷整整三年了。”

曲长久在卧室里头躺着,刚才刘喜娘进门时特意声音又尖又高,让他听

到耳里。

这会子曲长久已束了发穿好了衣裤,正站在了大厅厅外听着。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声喃喃道:“丁小姐还在等着我?”邓

氏满脸惊­色­,渐渐收起泪水,露出笑容,问道:“丁家又托了你

来给丁小姐与我家长久提亲?”

刘喜娘笑着点头道:“老老夫人又说对了。丁家这回跟上回说的一样,

愿意出三万两银钱当丁小姐的嫁妆。”

小邓氏正在卧房里带着两个儿子,听到刘喜娘的声音,心都要慌得跳出

来。

她出了门让两个奴仆抱着两个儿子去外头玩,而后进了大厅。

小邓氏喜怒哀乐都摆在面上,刘喜娘一眼就看出好的心思,仍是善意的

朝她点头微笑。

邓氏眉开眼笑道:“三万两!丁家真是阔绰!”

刘喜娘声音更加高,语气非常诚恳的道:“是啊。丁家对您家的诚意没

得说,丁小姐等了您家老爷三年年,除去丁家祖祖辈辈是商户外,这门亲事

实是挑不出半点毛病。”

小邓氏急忙开口道:“我们曲家祖上不比丁家强,只是我爷爷如今是六

品军官,我爹、我夫君都有着秀才功名。”

刘喜娘瞟了小邓氏一眼,语重心长的跟邓氏缓缓道:“老老夫人,俗话

说家和万事兴,您家老爷若是娶一个有身份的贵女入门,此女若是敬着您怜

惜着少爷一家倒罢了,若不是呢?”

小邓氏面­色­苍白。

她当了一年多的少夫人,竟是忘记出身卑微,她与邓氏的娘家无靠不说

还需要她的支助。

若是来一个贵女身份的继婆婆,这个家里别说是她,就是邓氏也会被压

着。

邓氏面露感激,思量片刻,方道:“长久续弦是我们家的大事,我夫君

去了北地,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能应下了这门亲事。我让长久给我夫君写信说

了此事,一切由他定夺。”

刘喜娘出了曲府便回了家,晚上跟洪老三说了此事。

三日后,洪老三回家后道:“大夫人开口了,说李家与曲家是亲戚,然

不能Сhā手曲家的亲事,一切由曲家定夺。”

刘喜娘眼珠一转,点头道:“看来大夫人是赞成这门亲事的。”

洪老三纳闷道:“大夫人可没说这话。你怎么知道她赞成?”

刘喜娘望着洪老三笑问道:“大夫人可有让你去查过丁家?”

“查了。丁家祖上一直是做爆竹买卖的,家里有三个爆竹作坊,后来又

做了糯米、药材生意,有诚信又不贪小便宜,越做越大,银钱越赚越多。”

洪老三一骨碌的都说出来。

刘喜娘接着问道:“还查了丁小姐前夫的家吧?”

洪老三惊喜道:“娘子,你可真够聪慧的,这也能猜对。不错,大夫人

还让我查了丁小姐前任婆家周家。”

刘喜娘低声道:“周家的老老爷曾在开朝外地当过县令,家里有些根基

,只是子孙都不争气,把家败光了。”

洪老三点头道:“对。正是这样。丁小姐前夫是周老老爷的二孙子,病

死后周家要了丁家一笔银钱,放了丁小姐出府允许她再嫁。”

刘喜娘问道:“那你可有查出丁小姐前夫在浏阳县城书院读书,曲老爷

跟他是同窗?”

洪老三大眼­精­亮,得意的笑道:“娘子,你可真是小瞧我。你说的我都

查出来了。我还查出丁小姐为什么想要嫁给曲长久。”

这回轮到刘喜娘惊诧问道:“为什么?”

洪老三粗声粗气道:“字。丁小姐曾在前夫那里瞧过曲长久的字。”

刘喜娘恍然大悟道:“你若不说,我真是想不到丁小姐是为了这个相中

曲老爷。”

洪老三接着道:“还有曲长久连着考了九次潭州书院,丁小姐欣赏他的

毅力。”

“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曲老爷连考九次落榜,到了丁小姐眼里竟成

了优点。”刘喜娘笑得眼泪溢了来。

洪老三嘿嘿笑着,道:“我生得这么丑,到了你眼里不也是个美的吗?

”心说:侯爷容貌只比我好一点,落到大夫人眼里也是美的。

刘喜娘手指戳了一下洪老三黑黑的额头,嗔怪道:“不知羞。谁认为你

是美的了?”

清明节过后的一个黄道吉日,天蓝似海,风轻云淡,潭州书院不远处占

地十五顷地的女子技能学堂正式成立。

今日参加学堂成立仪式的权贵人物都是女子。

品级最高的是当今李太师的夫人县主曲氏,其次是学堂的创始者二品县

主李晶晶,而后是三品开国侯夫人贺氏县主、胡院长的夫人,潭州五品以上

官员的夫人及潭州书院十几位博士夫人。

贺氏讲完话,学堂的堂主李晶晶宣布学堂成立。

锣鼓齐响,鞭炮震耳欲聋。众贵­妇­人由李晶晶领着由大门进入,在学堂

里参观。

高达一丈的白­色­高墙将整个学堂围了起来,墙头Сhā满了碎瓷片,防止登

徒子窥视。

六座五层青砖白墙高楼拔地而起,中间一座生有碧绿莲叶的人工湖碧波

荡漾。

高楼之间开辟出四座花圃,种植的不是观赏型花草,而是实用型的药草

、药花。

目前固定的师长共有八人,马兰、王溪、张瑞玲、李喜、望月、陈氏、

王氏、望岚。

马兰曾是李晶晶的救了­性­命的病患。没有李晶晶的帮助,她早就被刘族

逼死,她的弟弟马松也活不到现在。

马兰任学堂的副堂长,教的是识字课。

王溪、张瑞玲的哥哥曾被李晶晶救了一命。

王族、张族特意派她们到学堂当师长。她们教的是识字、礼仪、算数课

李喜是李晶晶的贴身奴婢。她话不多然心灵手巧,每天给李晶晶梳得发

型非常好看又新颖。她教的是发型课。

望月在李晶晶身边当了三年的护卫。她自是教的是武术课。

陈氏是潭州第一绣娘,她的一双儿女去年正月被潭州帮凶徒拐走炸成重

伤,被李晶晶救了­性­命。她为了报答李晶晶,接受邀请,来到学堂教刺绣课

王氏祖上都是名厨,本人在湖南道厨艺排名前十。

王族在湘江畔开了酒楼,把她叫过去,让她专门给富贵人家做私房菜。

王氏的丈夫早逝,只给她留下一个女儿,去年女儿在街上被马踏断腿骨

,由李晶晶治好。

她感谢李晶晶的大恩,这次来学堂教厨艺课。

望岚姑道是清云观的女医师,­性­格急躁,嫉恶如仇,医术仅次于妙水大

医师道姑,药术也达到了药师水平。

去年正月,望岚在侯府药楼救治被潭州帮炸伤的患者时,对李晶晶十分

仰慕钦佩。这回主动向子静观主提出到学堂来教医药术课。

学堂另请了贺氏、贺慧淑、洪博士的夫人李氏任客座师长,每月授两次

琴棋书画课及定朝律法。

子静观主派出二十名武道姑、子风观主派出十名武道姑、贺氏派出二十

名奴婢担任学堂的护卫、厨子、杂工。

整个学堂的师长、学生、杂工、护卫都是女子。

胡院长的夫人瞧着教室里挂着写有课程的木牌,轻声道:“我以为晶县

主办的学堂主要传授的是药术,谁知药术倒是次要的。”

洪博士的夫人李氏已来过学堂好几次,曾跟李晶晶商议课程安排,非常

自是清楚李晶晶的意图。

“夫人,学堂第一界学生共有三百人,学期仅半年。晶县主主要想让学

生学会给家里带来收入的技能。”

学生都是两县村里农民家的女孩子,在学堂好好学了半年结业之后,会

识字算帐能当个帐房,会刺绣就能做出手红品卖钱,会厨艺能自己开个小饭

馆或是流水席的大厨,会武功、梳多式的发型可以到富贵人家当短期奴婢拿

月银。

胡院长的夫人点头道:“言之有理。”

李氏接着道:“药术没有三、五年的可学不会。晶县主安排医药课,只

是让学生懂些日常的医药知识,日后落水了有法子急救,到了山里砍柴采蘑

菇不至于误吃毒果。”

胡院长的夫人想了想方点头道:“晶县主考虑的周全。”目光望向走在

人群前面的李晶晶,心说:小小的人儿怎么可能想得这么多,只怕这是贺县

主的主意。

众位夫人来之前把女子技能学堂想成跟潭州学堂一样,岂料是按照小型

书院的模式建造,竟是还有五间内有两千本书籍的藏书馆,比潭州学堂设施

环境条件好许多。

学堂里的八位女师长看到众位夫人表情深深震惊,内心非常自豪。

年仅十五岁的女师长张瑞玲特意道:“我们堂主为了建好这座学堂,从

去年得了封地就开始筹划,光是买地就用了两万两银钱,建造用了七万两银

钱,去百姓家里调查学生学什么课实用,费尽心思。”

潭州长史的夫人笑道:“我看晶县主光是把她们八个师长请到学堂教课

就费了不少心思?”

李晶晶菀尔,道:“您猜错了。”

众夫人疑惑问道:“是吗。难道她们不请自来?”

“你们问问她们不就知道了吗?”李晶晶星目闪亮,卖了个关子。

张瑞玲与王溪微笑点头,将李晶晶救了她们哥哥的事说了。

潭州长史夫人定定望着李晶晶,满脸佩服,道:“晶县主救人无数,人

脉自是极好。”

众夫人将李晶晶一通好夸,曲氏、贺氏、贺慧淑笑容满面以她为荣。

倒有一位官夫人特意走到马兰身前,惊诧问道:“我不是眼花吧。您可

是刘族谎称病逝的刘兰?”

马兰穿着紫­色­长裙,清丽的脸蛋上面­色­不变,从容不迫的道:“这个世

上已没有刘兰。我是马家的马兰,如今是学堂的副堂主。”

“你认错人了。”两个官夫人见贺氏回头望来,赶紧上前来把这位冒失

的官夫人拉到一旁去。

官夫人急道:“她肯定就是刘兰。我没认错。”

两个官夫人使眼­色­让这位官夫人声音低些,“我们都知道。只是你没听

到她说的话吗,她现在改姓了马,跟刘族没有半点关系。”

“马兰如今是晶县主学堂的副堂主,背后有着整个侯府。你乱讲话让侯

爷夫人听着,你夫君还想不想做官?”

“她就是改姓马,也改不了曾经被潭州帮掳去丢了清白的事实。”官夫

人­性­子非常执拗,受到家族及夫家的影响,特别的迂腐,摇头道:“晶县主

让她当了副堂主,以后她教出来的女弟子,谁家敢娶?”

“你真是多虑了。”两个官夫人怕再跟这位官夫人说下去,把自己也折

了进去,赶紧离开她了。

马兰就站在不远处,从三位官夫人的表情猜测到了谈话内容,心神不宁

当日她就跟李晶晶说了此事,愧疚道:“晶县主,莫因为我一人毁了学堂的

名声。”

“我当时要用你时,我娘就跟我肯定会有人以你被掳的事诋毁学堂,让

我想好办法应对。”李晶晶握住马兰紧张微微颤抖的手,道:“我的办法就

是用第一期女学生的结业成绩树立好的名声,让事实击败谣言。”

从学堂买地开始至今,李晶晶都让马兰参与。

马兰温柔善良,人生遭遇大变,­性­格变得坚韧不屈,年龄小却十分沉稳

,又非常有才华,最重要的是具有管理能力,是以李晶晶与贺氏商议后授命

她当了副堂主。

“多谢您给我这次恢复名声的机会。我一定竭尽全力办好学堂。”马兰

目光感激,轻轻点头。

她如今没有名声可言,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六岁的弟弟马松前途着

想,必须当好副堂主管好学堂。

且说邓氏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四月中旬收到了曲快手的信件。

“长久,快来念你爹的信给我听。”

“娘,我爹来信了。太好了。”曲长久迫不及待打开信念了起来。

信里的内容是:曲快手让曲长久立刻去北地在衙门里任整理户籍的差事

,还出乎意料的同意了他娶商家女丁小姐的亲事,只是特意提出一条,如果

丁小姐不愿意去北地,那就不要娶她。

曲长久长叹一声,凹陷的眼睛目光深深失望,“娘,我爹给我找的差事

是整理户籍,就是不入流没有品级的文书。”

邓氏问道:“文书是什么?”

曲长久幽幽道:“文书就是帮县令的师爷做活的人。”他以为能当个师

爷,岂料相当于师爷跟班的差事。

邓氏问道:“我的儿,你且说说外面有什么活计适合你做的?”

曲长久低头一时无语。

邓氏劝慰道:“我看你爹给你找的这个差事不错,好歹在衙门里当差,

是朝廷的人。”

曲长久因着差事与预期的相差太远,对于娶丁小姐的事也淡了些。

他是觉得丁小姐听到去北地当小吏没有前途的消息,肯定不会嫁给他。

邓氏琢磨着曲长久继弦是曲家的大事,当即拿着信去了李府,很是激动

的道:“妹妹,你大哥来信,让你侄儿再娶,还要他去北地当差了。”

“长久这些年过得多苦。他早就该娶了。”曲氏一百二十个赞成,“望

英,你快给我瞧瞧,本月哪天是宜娶的黄道吉日?”

邓氏岔话道:“等等,还不能娶呢,得问了女方愿不愿意随长久去北方

。”

曲氏催道:“那赶紧派人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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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义扬挑喜帕挨晶晶骂 曲多夫妻见新­妇­心

当日邓氏就托了刘喜娘,让她跑一趟浏阳县去问了丁家,次日得到回复

,丁小姐愿意跟曲长久去北地。

邓氏、曲氏大喜。

三日内曲家给丁家下了一千两银钱物品的聘礼。两家交换了双方的生辰

八字。

因都是二婚,曲快手也不在家,曲长久成亲的喜宴不想大办,就在曲家

摆了五桌,请了李家、秦跃家及曲家村亲戚。

曲长久、李去病去了浏阳县从丁府把新娘子丁氏接到了曲家。

丁氏的爹娘留在丁家接待亲戚朋友,她的两个哥哥及两个嫂嫂、一个弟

弟、四个侄儿都跟过来了。

“新娘子长得什么模样?”何义扬站在院子外头,好奇的瞧着蒙着红盖

头的丁氏被她的陪嫁奴婢送进喜房。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娶亲。

“走,捅了纸窗瞧新娘子去。”李云霄拉着何义扬的手从人群里溜出来

两小悄悄的走进二进的院子,见喜房开着门,丁家的几个奴婢进进出出

,根本不用捅纸窗就能瞧到新娘子,激动的跑了进去。

丁氏个子不高,全身上身被喜服、红帕头盖着,便是一双手也被宽大红

艳的喜服袖子遮住了,瞧不到一丁点的肌肤。

“走吧。晚上再来看。”李云霄拉着何义扬要往出走。

何义扬飞快的拿起放在桌上的秤杆挑开了丁氏的红帕头,露出她涂着脂

粉细长眼睛有神容貌平常的脸。

屋里的两个奴婢手里正端着铜盆、板凳,惊呼道:“我的天,这位小少

爷,喜帕可不是你能挑的!”

“你快把秤杆放下来。”

“小瘦子,你又胡闹!”李云霄忙打落何义扬握着秤杆的右手,朝丁氏

鞠躬行礼,道:“伯娘,对不住了。”

何义扬面­色­怏怏,被李云霄拉出屋子在院子里好一通训。

“我们潭州这边的风俗,新娘子的红帕头得由新郎官亲自用秤杆掀起来

,预示以后的日子称心如意,若是由别人掀起来就不吉利。你怎么这么不晓

事啊?”

“我不是想看新娘子长得什么模样吗?”

李云霄气呼呼的道:“这事让我娘跟我妹妹知道,少不得要你跟我!”

何义扬低下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让姨跟小晶娘骂我吧。”

李云霄右拳打了何义扬肩膀一下,大声道:“我跟你说好了,有难同难

,有福同享的。”

何义扬抬起头面露笑容,小声道:“新娘子不漂亮。”

李云霄咯咯笑了几声,眼珠一转,道:“我伯伯生得也就那样,他们倒

也般配哦。”

何义扬揉揉刚才被李云霄打痛的肩膀,缓缓道:“我瞧着你这个伯娘不

是个简单的人。我把她的红帕头掀开了,她都一点不惊诧也不怕。”

李云霄咯咯笑道:“你真笨啊。你刚才走到伯娘跟前,伯娘虽然蒙着红

帕子,可是眼睛能看到你的双脚啊!”

“她是能看到我的双脚,可是她肯定没有想到我会猛的掀她盖头。”

“那倒是哦。”李云霄瞧着李晶晶跟前的李欢急匆匆走来,问道:“你

来有什么事啊?”

李欢行礼之后道:“前面要开喜宴了,小姐让我赶紧找您们入席。”

丁氏的一个肤皮微黑的中年奴婢快步走出来拦住了李欢,问道:“不知

刚才两位少爷是哪府的?”

李欢如实答复。

奴婢正要告何义扬的状,丁氏派了另一个奴婢出来抢在她前面道:“原

来是世子与慕容少爷,瞧着模样英俊,通身的气派,真是极好的。”

李欢哪能瞧不出里面有事,只是丁氏不愿意让奴婢说,那就不能再多问

了。

李欢回到前厅将此事给李晶晶提了一下。

正在吃喜酒的李云霄及何义扬立刻感觉到被什么可怕的人盯着了,抬头

见是对面酒桌李晶晶星目圆正瞪着他们,心虚的低下头来。

当晚众人闹洞房,李晶晶为了惩罚何义扬、李云霄,就是不让他们参与

,威胁道:“你们敢去,我回家就立刻把此事禀了娘!”

何义扬央求道:“好晶娘,我跟小胖子在喜房外面瞅瞅总行吧?”

李晶晶哪是那么好说话的,非常坚定的摇头道:“不行。”

何义扬正满心失望时,喜房那边传过来话,闹洞房取消了,想看新娘子

明个再看。

他立刻得意的笑道:“我都已经看过了,新娘子容貌就那样。”瞅着穿

着紫裙宛如小仙子下凡的李晶晶,摇头晃脑大声道:“新娘子没有小晶娘好

看。小晶娘,哪天你穿喜服给我跟小胖子瞧瞧吧。”

李晶晶羞得脸微红,呸了一口,转身就走了。

李云霄咯咯笑着,胳膊肘捅捅何义扬胸脯,自豪的道:“我妹妹可漂亮

了,穿上喜服就更漂亮。妹妹是我的。”

次日一早,曲长久就与丁氏起来了。

邓氏高兴的一夜没怎么睡,着急想看看新儿媳­妇­长得什么模样,等看到

了丁氏模样,是一般人,但是比想象中的年青,再瞧到曲长久­精­神抖擞,像

是年青了几岁,更加欢喜。

丁氏做为新儿媳­妇­,跪下双手给邓氏上茶,嘴巴像抹了蜜,说了一通人

人听了都得高兴的话。

她带得嫁妆很多,还有三万两银票。丁家又给她送了四个奴婢、两个粗

使婆子。

她却没有以此为傲,对曲长久没得说,对邓氏很是恭敬。

“快快起来。我跟你爹等着你给我们曲家开枝散叶。”邓氏喜得合不拢

嘴,原本想着按照规矩,让丁氏给已故的林氏牌位磕头敬茶,压着丁氏,见

丁氏这么懂事,就装作忘记这条规矩。

小邓氏目光黯了些。

轮到曲多、小邓氏、曲光耀、曲光宗给丁氏鞠躬行礼。

丁氏非常大气,给了曲多百两银票、小邓氏一幅镶蓝宝石金镯子、两个

小家伙每人两个五两金绽。

邓氏见丁氏对曲多一家这么好,见面礼就给了三百两的东西,一激动竟

是去了卧房,用钥匙把百宝箱打开,取出一个红­色­金丝绒盒子。

邓氏兴冲冲走回大厅,将盒子放在了丁氏温暖的手里不松开,非常激动

道:“这是咱们家最贵重的物件。今个我与你爹送给你。你好好保存着,以

后给你与长久的儿孙,绝对不能外传了。”

丁氏娇羞的瞧了曲长久一眼,而后越发恭敬的问道:“娘,这是什么?

“这是宫里赐给我的,咱们家就只这一件。”邓氏手拍了拍丁氏的手背

,让她赶紧收好。

“你收着。”曲长久心说:这稀罕物价就你配用,林氏那个毒­妇­根本不

配。

丁氏的奴婢喜不自禁,便是丁氏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露出灿烂欢喜

的笑容。

小邓氏盯着丁氏手里的盒子,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她记得非常清楚,邓

氏明明答应过盒子里的东西是传给她的。

不只是小邓氏,就连曲多脸­色­都极差,倒是没有想过他是嫡长孙,除了

这幅御赐的金镯,曲家现有的一切都由他继承,更是没有想过,他长这么大

,都有了两个儿子,从未给曲家赚过一分钱。

丁氏紧紧握着盒子,跪下又给邓氏磕了三个响头。

邓氏双手扶起,笑道:“昨个你姑姑一家人除了你弟妹贺县主有孕在身

未到,其余的全部到了。他们喝过喜酒没有闹成洞房。我寻思一会儿用过早

饭,带着你去侯府给你姑姑敬茶认亲戚。”

丁氏连忙点头应是,非常温顺的模样,更引得邓氏、曲长久喜欢。

小邓氏原本不想跟去,只是想知道丁氏给李家的龙凤胎送什么,李家又

给丁氏回什么礼,李家对丁氏什么态度,这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带着两个儿子

跟着去了侯府。

昨个邓氏就给曲氏打好了招呼,是以李家人特意都在府里等候。

李云霄已见过丁氏,没有新鲜感。

李家别的人未见过,这是头一次见新­妇­丁氏,倒也不会没有礼貌的紧紧

盯着她瞧,就是多看了几眼。

丁氏生着湖南道人特有的圆脸,细长眼睛炯炯有神,鼻梁微塌,皮肤不

黑不黄,施了薄粉遮住了脸颊的几点雀斑,嘴­唇­不厚不薄,特意点了胭脂,

使得整张平淡无奇的脸耐看些。

她今个特意穿着深红­色­的长裙,只戴着凤头金步摇,笑不露齿,若是不

知丁家底细的人,还以为她出身书香门第。

曲长久的背从跟丁氏定亲开始就不驼了,今个更是挺的笔直,眼角爬了

几道皱纹的没几两­肉­的脸始终带着喜悦笑容,又是穿着崭新绛红­色­的长袍,

比落榜时好看年青多了。

邓氏给丁氏介绍道:“这位就是你爹唯一嫡亲的妹妹。”

丁氏当即跪下磕头,口称:“侄媳­妇­见过姑姑。”

曲氏见丁氏不漂亮却是懂礼稳重,微微点头,道:“快起来。以后你与

长久好好过日子。”

曲氏的大奴婢端上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曲氏把紫檀木盒子交给丁氏,笑道:“这是皇后赐给我的一串东珠项链

,我年纪大了,送给你们年青人戴。”

丁氏的嫁妆里有一串莹白的东珠手链,夏日穿着素雅的裙子,手腕戴着

它,端得恬静大气。

曲氏赠的东珠项链自是比丁氏东珠手链品质好许多,价值千两银钱,完

全可以当成曲家的传家宝。

小邓氏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曲多只是喝茶不吭声。

李晶晶昨晚就知道曲氏要赠丁氏东珠项链。

皇后慕容英感激李府养着儿子,逢年过节都赐下珠宝。何冬又以朝廷的

名义赐下稀罕的玩艺及银钱。

李炳不在府里的这一年里,李家收了不少好宝贝。

邓氏又给丁氏介绍贺氏。

“弟妹,我之前给你准备了礼物,你莫嫌弃。”丁氏转身从身后奴婢手

里拿过一对青­色­古玉镯,放在了贺氏手里。

邓氏非常满意丁氏这么做。曲长久也觉得有面子。

这样的事以前林氏从未做过,哪怕一根针线也未送过。不说家世出身,

就说为人处事,丁氏就比林氏强太多。

“多谢嫂嫂想着我,我岂会嫌弃,这就戴上一只给你瞧瞧。”贺氏从善

入流,拿起一只玉镯戴在肌肤洁白如玉的手腕,还伸到丁氏眼前让她瞧瞧。

丁氏笑道:“弟妹天生丽质,戴什么都好看,我这镯子本是寻常,被你

戴了就美了不寻常了。”

贺氏心里暗赞丁氏会说话,当即拿出一套­精­美的十二件金镶玉头面相赠

轮到了李去病、龙凤胎,丁氏同样给三人准备了礼物。

李去病、李云霄各得了一块古玉佩,李晶晶得了一对玉如意。三人收了

礼物,李去病回了一面镶着宝石的黄金手镜,龙凤胎因是晚辈就没有礼。

丁氏最后拿出一块白­色­古玉佩,望向曲氏与贺氏,道:“我听说家里还

有一个细伢子,也给他备了一件小玩艺,跟霄侄儿的一样是块玉佩。”

“伯娘还给小瘦子准备见面礼了啊。我去把他叫来。”李云霄笑着快步

走出迎客厅。

少时何义扬与李云霄并肩来了。丁氏笑着把玉佩给了何义扬。

何义扬收了礼物,觉得昨个太淘气对不住丁氏,便拱手道:“我祝伯娘

与伯伯日子过得称心如意。”

贺氏瞟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小邓氏与无­精­打采的曲多,高声道:“好。扬

伢子说的好。这往后哥哥、嫂嫂无论是在潭州还是去北地,日子都得称心如

意。”

两家人在一起说话,又热闹的用过午饭,非常和睦。

曲家人走后,李晶晶在贺氏跟前道:“我瞧着丁伯娘比去的那个强多了

。”

贺氏倒是不以为然,缓缓道:“眼下没有利益冲突是好的。日后丁氏若

是生下儿子,就不好说了。”

李晶晶不再提此事,问道:“娘,我准备学堂休课那天,在家里办个茶

会,请请学堂的师长。你看好不看?”

贺氏搂着小女儿,笑道:“没什么不好的。”

“不知道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呢?”李晶晶摸摸贺氏隆起的肚子,一时

兴起,给贺氏诊起脉来。

贺氏扬眉自信的道:“我怀的肯定是你小弟弟。”

李晶晶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呢?”

贺氏在李晶晶耳边低声道:“你爷爷给你爹的来信里,说是专门给我这

一胎占了一卦,必是男婴。”

“爷爷还会占卦呢?”李晶晶很是惊诧。

李炳在家里呆了好几月,从未听他说过此事。她也没有听过何敬焱说过

此事。这对师徒隐藏的可真是深。

贺氏目光诡异,轻声道:“你爷爷的卦极准,只是极少给人算。你莫跟

别人说。”

李晶晶低头想想,忍不住气呼呼道:“娘,难怪爷爷那么大胆从百丈悬

崖掉下来,原来他早算出自己能活下来。”

十日后,丁氏竟是让曲长久说服了邓氏,三人一起离开潭州去了北地。

每日曲多去书院读书,偌大的曲家就只有小邓氏、他们的两个孩子及四

个奴婢。

小邓氏­性­格原本就内向,这么着更加的不爱说话,也不去李家走动。

倒是曲氏、贺氏记得邓氏的嘱托,时不时派奴婢给小邓氏送去吃食衣物

小邓氏竟是不知道到李家来感谢,曲多更是不懂人情事故。

这么着夫妻几个月都未拜访曲氏、贺氏。曲家村的人都比他们跟李家走

得勤。

转眼便至秋季科考,秦敏业听着贺慧淑的话没有去长安参加会试。

秦敏业好友祁子阳去了,会试里排名前十,被何冬派到北地去任县令。

祁子阳赶在上任之前,跟潭州书院丁博士的嫡四女大婚,而后夫妻一起去了

北地。

秦山忆的爹秦二会试排名第八十五。李晶晶上了奏折,要秦二到封地浏

阳县当县令,何冬允了。

曲族的曲定山、曲定林均考中进士,名次比秦二略高些。两人听从老族

长的话,主动上书去了北地。

十月初潭州女子技能学堂第一批女学生结业,一半女学生选择返乡,一

半跟各府签了为期两年至五年的短契。

这一日早晨天降小雪,雪落到地下便融化湛到泥里,到了下午雪下得大

了。

潭州书院李府门外及每条走廊都铺了防滑的垫子。

贺氏挺着吓人的肚子由李晶晶扶着在温暖的偏厅来回走着。

“娘,产前多运动好生。”

“娘,你饿不饿?”

“娘,你想不想小解?”

贺氏享受着小女儿的孝顺,问道:“我的晶娘,你拿镜子来让我瞧瞧,

我是不是丑得没个边了?”

李晶晶露出娇憨的笑容,哄道:“不用瞧了。娘是最美的。”

自从贺氏怀孕七个月开始,李晶晶就不接急诊患者,药楼都交给了刘大

医师与李世云医师。

她天天陪着贺氏,比李老实跟贺氏的时间还长。

到了傍晚,太明观的子风观主带着两个道姑医徒冒雪而至。

李老实感激道:“七年前,观主给我夫人接生,这次仍是劳烦您了。”

子风观主笑道:“你这回若是不派人请我来给夫人接生,我还生气呢!

平安无事过了两天,第三天深夜,人最困的时候,贺氏做梦醒来发现下

面湿漉漉见了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作的,赶紧把打着鼾睡得很沉的李

老实拍醒。

一会儿,贺氏的惨叫声就从产房里传出来,曲氏、李去病、龙凤胎、何

义扬先后起床跑到产房外焦急担忧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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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贺氏喜得孪生子 李家过继掀风波

按理说贺氏这是第三胎,应该好生的很,却是过了两个时辰都生不下来

原来贺氏怀得是双胞胎,头一个进入产道的胎儿脖颈被脐带足足绕了四

圈,亏得来接产的是经验非常丰富的子风观主,不然就是难产呣子­性­命危险

子风观主叫道:“夫人,婴孩的头全部出来了,脐带也不绕颈了,你快

再使把力气!”

贺氏无论多么虚弱也拼了命的使劲,只觉得下身像有条大鱼出去了,伸

手一摸腹部空了些,只是还有一个胎儿在蠕动着,急道:“观主,我还有一

个孩子没出世。”

“别急,他也会平安出生的。”子风观主安慰着贺氏,伸手拍了刚出生

男婴的粉红的小ρi股一下。

男婴哇的张嘴大哭起来,哭声非常洪亮,根本不像刚才被脐带绕着脖颈

呼吸困难。

“恭喜夫人,是个细伢子!”子风观主又朝外面激动起来的李家人叫道

:“夫人生了个细伢子。她肚子里还有一个,你们再等等!”

很快贺氏又生了一个男婴,他的哭声比前面的小哥哥还要洪亮,个子没

多高,小胳膊来回挥舞,小腿很有力蹬着,把凑近瞧看他的子风观主的脸踢

了一脚。

子风观主笑道:“夫人,你的小儿子力气真大,日后学武定能当个威风

凛凛的大将军。”又朝外面高声叫道:“夫人生了两个康健的小少爷,呣子

平安!”

李家人高兴欢喜之极。

曲氏满脸喜­色­立刻派人去知会曲多家及贺慧淑。李老实派随从去跟书院

胡院长请几日假。

李去病赶紧去了书院,把喜讯告诉了狄玉杰、洪博士等人,又给自己、

李云霄、何义扬请了一日假。

李云霄兴奋的在地上蹦跳着,咯咯笑个没完没了,两道粗黑的眉毛上下

动着,推了一把同样大笑的何义扬,自豪的道:“我娘给我生了两个小弟弟

,我又当哥哥啦!”

“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姨给我生了两个小弟弟哦!”何义扬高兴的

跟着李云霄一起蹦跳。

李晶晶星目­精­亮,发自内心的欢喜,瞧着何义扬洋溢着开心高兴容貌清

秀的脸,去年比现在再晚些天时他从丁素然的信里才知道慕容英给他生了一

个弟弟,只是高兴了一会儿。

贺慧淑一家人包括明氏都来了。

一岁多的秦立邦、秦家浩体型比两岁的婴孩还要大,路走的很稳,会说

两个字的话,闹着要抱小弟弟出来玩,不给抱就立刻倒地打滚哭。

贺慧淑向来家教非常严,瞪眼要打两个小儿子,被秦跃拦住不让打。

“慧淑,他们都是一丁点大不懂事。你不要打他们。”

“子不教父之过。他们以后学坏了,就是你的错!”

严父慈母,他们家却是倒过来了。

秦跃小山一样的身体彻底挡住了贺慧淑,根本不让她靠近两个像皮球一

样在大厅地毯上从东滚到西从西滚到东的小宝宝。

秦敏业堂堂的潭州第一名举人,面对两个小弟弟耍赖,不知如何是好。

明氏更是不管,还觉得非常有意思,堆满皱纹的老脸哈哈笑着。

李府的两个奴婢端着装有新鲜水果的托盘进来,差点被两个小宝宝撞倒

李晶晶闻讯赶来,左手指着两个滚来滚去的小宝宝,右手叉腰喝道:“

不许打滚,再不起来我今个就竹笋炒­肉­,用­鸡­毛掸子拿你们ρi股!”

两个小宝宝哪里会怕,滚的更欢了,叫道:“弟弟。”“抱抱。”“玩

。”

李晶晶立刻叫望月去把两尺长的­鸡­毛掸子拿来,双手持着如同挥舞棍子

,用力打了门框几下,啪啪作响。

两个小宝宝见李晶晶来真阁的,赶紧爬起来,跑到了明氏身后躲起来。

明氏笑道:“莫打了。”

李晶晶拿着­鸡­毛掸子快步走到明氏身旁,俯视着两个黑白肤­色­分明体型

一样壮实的小宝宝,心说:小北极熊、小黑熊弟弟,每天都吃的什么,长得

这么快。

“男子汉大丈夫,绝对不会坐地打滚,只有街上的泼­妇­无赖才这样。快

说以后不这样了。”

两个小宝宝委屈的眼泪汪汪不吭声。

李晶晶就扬起­鸡­毛掸子啪啪打了几下他们身旁的红木座椅,把他们吓得

小脸面露惧­色­赶紧点头。

“你们哥哥霄伢子小时候被我打得直哭,不信你们问他去!”李晶晶这

才把­鸡­毛掸子还给望月。

秦跃连忙走过来,把两个小儿子抱起怀里,最大能力的柔声问道:“可

是吓着了?”

贺慧淑高声道:“吓什么吓?秦家是以武得了爵位,他们都是秦家的男

子,日后还要上战场,这算什么!”

李晶晶摇头道:“姨父,就你这么宠着两个小弟弟,我姨一生气肯定不

想再怀了。”

自从秦敏业考中潭州第一名举人,秦跃就时常求着贺慧淑再生一胎。

贺慧淑在潭州国公府过得舒心,也动过念头再生一胎,只是要等两个小

宝宝再大些。

秦跃忙跟板着脸的贺慧淑道:“我以后不惯着孩子。”

“那你还抱着他们?”贺慧淑秀眉上挑,杏眼圆瞪,明明是有些生气,

可是说不出的妩媚。

她生下两个小宝宝后,用了李晶晶给的一系列药,产后恢复的又快又好

,如今身材多一分便胖少一分便瘦,比怀孕之前更加的风韵迷人。

秦跃憨笑着把两个小宝宝轻轻放下地,让他们自己去玩。

贺氏睡醒用了月子饭,听贺慧淑笑着绘声绘­色­描述刚才大厅里发生的趣

事,点头道:“严父出孝子。姐姐,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富贵家里,对待子女

要管得更严才是。”

“你跟我想的一样。”贺慧淑伸手摸摸了贺氏光洁的额头,温度不烫没

有发烧,瞧着她肤­色­有些苍白,心疼的道:“这回你没少受罪。”

“值了。”贺氏面带微笑,轻声道:“今个晚上我就让长生给爹写信报

喜讯,再提一下三郎过继随我姓贺的事。”

贺慧淑很是激动道:“叔叔一诺千金,之前答应的事绝对不会反悔。我

们就踏实的等着叔叔的回信。”

李云霄与何义扬做完了功课敲门进来,叫着要抱两个小婴孩。

贺氏微笑道:“小弟弟刚吃了­奶­睡着了。你们出去玩。等他们醒来再过

来。”

何义扬失望道:“怎么又睡着了呢?”

李云霄道:“娘,我们之前来,他们就睡着,隔了一个时辰来又睡着。

真是很能睡啊。”

“你像他们这么大时,特别能睡还特别能吃。”贺氏面带幸福笑容,柔

声道:“我的­奶­水大部分被你吃了,你妹妹只吃一点点。”

何义扬瞧着李云霄故作恍然大悟,摇头晃脑道:“难怪你这么胖,原来

你抢吃了小晶娘的­奶­水。”

李云霄摸摸脑袋,小声道:“我听­奶­­奶­说过,妹妹从生下来就让着我,

回回都让我先吃­奶­水,我吃饱了她才吃。”

何义扬目光黯了些。他的弟弟未出生就抢走了他的姥姥、姥爷,如今更

是铁定太子后选人,抢了他继承皇位的机会。

贺氏未注意到何义扬表情,朝二儿子点头嘱咐道:“是。你要好好爱护

晶妹子。”

李云霄再一次承诺道:“妹妹是我的。我自是要爱护她啊。”

贺氏道:“你也要爱护两个小弟弟。”

李云霄非常痛快的应下了。

两小捞不着抱两个小婴孩,有些郁闷来了大厅,见到秦家的两个黑白小

熊一样的小宝宝满厅跑,立刻冲上前,一人抱着一个,要带他们去外头玩。

李晶晶横眉叫道:“你们把小弟弟放下!”

李云霄忙道:“妹妹,我与小瘦子就是抱他们去二进院子瞧鱼。”

李晶晶瞪眼道:“上回你们抱小弟弟出去看花,给他们喂了糖,害得他

们卡了嗓子翻了白眼。这回不许你们抱他们出去!”

李云霄急道:“上回没人给我们说啊。这回我们绝不给小弟弟喂糖了。

李晶晶没好气道:“你们一个十岁,一个七岁,这点事还用人说吗?”

曲氏摇手道:“霄伢子、扬伢子,你们都还是细伢子呢,莫再带更小的

细伢子去玩了。”

秦跃着实怕两个小宝宝又出事,赶紧上前来把他们抱走,而后交给了李

晶晶与她的奴婢望月。

“姐姐。”“香香。”两个小宝宝都非常喜欢李晶晶身上淡淡的药香。

李晶晶带着两个小宝宝去瞧看两个小婴孩。

何义扬嘴巴撅得老高,抱怨道:“小晶娘是细妹子,比我年龄还小,她

凭什么能带更小的细伢子?”

曲氏直言道:“晶妹子比你们都懂事。”

“你们大人总有的说。”何义扬摊开双手无奈的叹口气。

贺氏跟前的大奴婢李愉进来禀报道:“二少爷、慕容少爷,大夫人说是

两位小少爷醒来了,请你们过去抱抱他们。”

“小瘦子,走,抱我弟弟去!”李云霄激动的咯咯大笑,拉着同时满脸

兴奋的何义扬跑出大厅。

转眼过了半月,贺氏终于等到了李炳的回信,正如她所料,信守承诺同

意将第三子过继姓贺。

贺氏就用了之前李炳给三子起的名字贺继业,与秦敏业同样有个“业”

字,入了贺家族谱,成为贺家唯一延续家族血脉姓氏的人。

贺氏的第四子起名叫李云飞,入了李家族谱。

此事被暗中盯着李府的人以飞快的速度从潭州传到长安。

一些名门有头有脸的人嘲讽李炳为了博取贺家的好名声舍了嫡亲的三孙

子,与卖女求荣的人没有区别,李炳愧对李家祖先。

消息由长安国公府的当家主母邓氏写信告诉了贺慧淑。

贺慧淑当时就哭了一通,后来贺氏知道了内心愧疚,姐妹俩抱着哭了几

回。

曲氏、李老实观察仔细,纷纷询问贺氏哭得原因。

贺氏只能说是做了恶梦想到往事。

李晶晶等着卧室里没有大人时,问道:“娘,你刚做完月子没多久,有

什么不舒心的事吗?”

贺氏便跟李晶晶说了此事,抹泪道:“你爷爷一世英名,此次为了过继

的事做错了损了名声。”

李晶晶想想低声问道:“娘,爷爷是圣人吗?”

贺氏忙警告道:“你且莫到外头说此话。”

李晶晶眨眨眼,一字一句道:“圣人不能犯罪,天下间能称为圣人的只

能是皇帝。”

贺氏定定瞧着小女儿清丽可人的小脸,浮躁烦闷的心一点点的静下来。

李晶晶搂着贺氏,头枕在她胸口,柔声道:“爷爷不是圣人,怎么就不

能犯错?娘放心吧,这点事不会写到史书里去的。”

秦国公庶女打着皇室郡王旗号收受贿赂、田国公府国公爷养外室有私生

子,文武百官上折子弹劾,最终也没有被何冬降爵,只是罚了银钱而已。

李炳过继孙子就是李家的家事,没有触犯律法,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这就派人把你姨请来,跟她说说你的这番话。”贺氏长长吁了一口

气,几天来的忧愁一扫而空。

摇篮里传来两个小婴孩的洪亮的啼哭声,李晶晶与贺氏熟练的各抱起一

个来,查看是不是尿了拉了。

李晶晶瞧看的是贺继业,一点都不嫌脏丑,道:“娘,三弟的大便有些

­干­。娘,你要多给他喝点水呢。”

两人给两个小婴孩换了尿布,叫进两个­奶­娘给他们喂|­乳­。

贺氏不怕身材走型,是怕像几年前喂养龙凤胎一样­奶­水不够,直接停了

­奶­,从熟悉的曲家村里请了两个­奶­娘。

如今的贺氏通身的华贵气派,容貌更加秀美,透着一股威势,别说是曲

家村的­妇­人,就是潭州官员的夫人都不敢直视。

两个小婴孩吃饱­奶­由李晶晶、贺氏轻拍着背顺了­奶­水,这就又闭眼睡下

了。

贺氏握着李晶晶温热肌肤滑腻仿佛无骨的小手,笑道:“他们没有你好

带,可比霄伢子好带多了。”

李晶晶问道:“二哥比大哥、小叔叔好带吗?”

“他们跟霄伢子差不多难带。”贺氏回想起当年与曲氏一起带李去病、

李云青点滴往事,露出怀念的微笑。

此次曲氏非要跟她一起带两个小婴孩,被贺氏拦着了。

府里有那么多的下人,又有李晶晶帮着,贺氏实是不想让曲氏再受累一

回。

时光飞逝,春去春回,转眼过了两年多。

在这段岁月里变化最大的是皇室。何冬的嫡母皇太后崩了,皇室所有人

接着守孝三年,不得嫁娶。

可苦了那些早已成年的郡王、郡主,已订亲的不能大婚,未订亲的连说

亲都不能,眼巴巴的瞧着中意的人大婚。

曲家的变化不小。

曲长久到了北地之后,只任了三个月清河县衙门的文书,就被封为文散

官——从七品上的朝散郎,调到青城城府专门整理人口户籍。

曲快手现任官职是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军籍在北地军队,人在李炳跟

前听令。

曲长久的继室丁氏到了北地的第二年,肚子就争气的生了一个男婴,曲

快手大喜给二嫡孙取名曲青城,第三年丁氏又生了一个男婴,曲快手更是欢

喜的给三嫡孙取名曲北河。

邓氏在北地一直受丁氏的尊敬孝顺,得了两个嫡孙,自是更加喜欢丁氏

留在潭州的曲多夫妻因一直给林氏守孝,家里没有添丁,除了两个儿子

长大了些,没有丝毫的变化。

曲多很少给曲长久写信,自然收到回信就少,特别是曲长久在信里流露

出对丁氏所生儿子的疼爱之情后,曲多就更加少的写信。

秦跃家变化就是贺慧淑又生了一个肌肤黑呼呼的儿子,取名叫秦子峰。

秦敏业奉贺慧淑之令,今年年初游天下历练,至今未归。

李家的变化不大不小。

李云青在何敬焱率领的虎奔军里屡立军功,已封为正五品下的宁远将军

。他与李炳几年都在北地,一直未回潭州。

李去病用李炳给的本钱及商铺做了几笔生意赚了十几万两银钱,三成给

了曲氏,三成给了贺氏。

李云霄与何义扬筹资,用两成利为条件请了秦山忆张罗做买卖,先后各

赚了四万两银钱。

李晶晶的潭州女子技能学堂已经结业六期。

李晶晶的好友花花在十岁时到学堂里学习,结业后回到小桔村。

花花买了两架纺布机雇了人织出布来售卖,又开了一个小饭馆专卖北地

的馒头、包子,赚的银钱比全家人合起来都多,还不到十一岁,上门求亲的

人踏破门槛。

不止是花花,许多从学堂结业的女学生都用学到的技能找到好的差事或

是在家里创业,赚银钱比家里的人都多,自是特别的好说亲事。

曾被官夫人嘲笑瞧不起的马兰已有了归宿,嫁给了药楼的李世云医师。

李世云容貌丑陋,若不是马兰名声尽毁,怎么也轮不到他娶。

马兰是看中李世云孤儿的身份,没有公婆大姑子小叔子,也就没有人说

她的闲话,再者李世云医术高明,再过几年就能成为大医师。

李世云不但对马兰,就连对马兰的嫡亲弟弟马松及马家人都极好。两人

成亲后非常幸福。

腊月的一天,寒风呼啸,天降小雪,潭州书院已经放了冬假,李家人已

从书院李府搬回侯府住了两日。

李老实敲开了曲氏的房门,瞧着她正与与贺氏说着话,跟前坐着不知瞧

着哪里发呆的贺继业及专心致志玩着手里九连环的李云飞,激动的道:“娘

,爹来信了。这次爹有重要的事给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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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再发一章,本卷结束,进入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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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初提云青亲事 李炳升县公家迁长安

曲氏满脸期盼,急问道:“你爹与青伢子过年能不能回来?”

李老实轻轻摇头,却又笑道:“娘,爹与青伢子过年不回潭州。他们开

春从北地直接去长安,让咱们等去病、霄伢子参加春季科考后就从潭州迁到

长安去。”

贺氏眼睛一亮。心说:北地的仗要打完了。我们家终于要去长安。

曲氏倒是对去定朝皇都繁华的长安没有什么可期盼的,但是能跟李炳、

李云霄团圆就是大好事,笑道:“快把你爹的信念给我听。”

李老实叫进两个大奴婢把贺继业、李云飞抱了出去。

“爷爷可是来信了。我听听爷爷都说了些什么。”李晶晶从潭州国公府

给明氏瞧了病回来。

她今年十岁,个子只比曲氏、贺氏矮一点,肌肤胜雪吹弹即破,柳眉弯

弯如用笔画上去,星目闪放光芒非常有神,高鼻梁玫瑰红樱桃小­唇­,模样出

落的非常秀丽,气质高雅极为出尘。

今个她穿着湖蓝­色­的长裙,外罩紫­色­绣银丝云图的金丝绒斗蓬,梳着双

丫鬟,鬟发上只Сhā着两支镶金钢钻的短金钗。

“你爷爷让我们明年四月搬去长安,你高兴不?”曲氏把孙子辈里唯一

的宝贝孙女拉着坐到身边。

李晶晶笑道:“­奶­­奶­,长安是个好地方。我当然高兴。”

她早就听贺氏说过要去长安的事。心里一直期盼着见识一下千年历经几

个朝代国都古城长安的繁华美丽。

贺氏问道:“明老老夫人的身子怎么样了?”

李晶晶收了笑容,轻声道:“老人家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三个月前,明氏就胃口大减,吃不进荤食,更是不喜吃素食,不到百日

瘦了四十斤。

自腊月起,明氏每隔两天就要发病昏厥往鬼门关去一回。李晶晶已是第

四次被秦跃夫妻请去把明氏从鬼门关拉回来。

贺慧淑不想贺氏沾了明氏的病气过给两个小外甥,死活不让贺氏去,就

是李晶晶去了,也只是让她瞧完病就立刻离开。

李晶晶刚才从侯府到国公府来回不过一个时辰。

“亲家­奶­­奶­已是八十二岁高寿,说句不中听的话,就是去了也是喜丧。

”曲氏前些天探望过明氏。

明氏跟她一样特别好吃,她瞧着明氏病入膏肓吃不下东西,心里知道有

多难受。

她就觉得明氏与其这样受病痛折磨不如去世。

贺氏点头,幽幽道:“我姐姐姐夫已给长安国公府去了信,那边回信国

公爷去了北地打仗,国公夫人长年病着,我姐夫大嫂主持府里的大小事务脱

不了身,就派了我姐夫嫡亲的侄子秦安林过来,应该在这几天就到了。”

李晶晶以前听李去病、秦敏业提过秦安林,他是已故世子秦楠的嫡二子

,五年前科考落榜,两年前因守孝不能参加科考,就进了军队,如今是长安

城府正七品的军官。

曲氏想到明氏要是不去世就得受到折磨,晚辈也跟着受罪,不晓得自己

老了后会不会这样。心里莫明烦躁。

贺氏察觉到曲氏不对劲,抬手催道:“长生,快给娘念爹的信。”

曲氏一听这话心情便好些了。

李老实已看过信,里面的内容实是不能让外人听到,把卧室里的门、门

窗关紧了,等着门外下人的脚步声渐远,这才从怀里取出信来打开念。

信里内容刚开始就说了李家人迁到长安的事,而后用大的篇幅首次提到

了李云青的亲事。

李云青过了年就十八岁,一直没有定亲。李家这些年门槛都要被媒婆踏

破了。

皇室的公主、郡主因着长辈去世不能定亲。贺氏以为李炳一直拖着李云

青的婚事是要跟皇室联姻。

今个信里李炳说出了答案,他心里的长孙媳人选有三人,秦国公秦雄晃

的嫡孙女秦婉静、邓国公邓影的孙辈当中唯一的嫡孙女邓芸、田国公田进的

嫡孙女田素素。

贺氏一听没有皇室的公主、郡主,心里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曲氏听到秦婉静的名字,立刻想到了李去病几年前说的秦国公府那些破

事,飞快的瞧了贺氏一眼,见她没有反应,心里松了一口气。

李晶晶想到离家几年未归的大哥李云青,不知他模样变成什么样,­性­格

还是那样开朗乐观爱说话吗。

她将三位长辈表情尽收眼底,轻声道:“我未来的大嫂是李家的嫡长孙

媳,除去我们­精­心挑选,还得我大哥心里喜欢才行。”

贺氏赞同的点头,道:“娘,爹说的三位小姐想必是极好的,只是我们

与青伢子都未见过,不能定下是谁。不如明年到了长安再决定。”

“长生像青伢子这么大时,青伢子都四岁了。青伢子到现在还没有定亲

事。罢了,我听你们的,就再晚几个月给青伢子定亲事。”曲氏着急长孙的

亲事,可觉得长媳与孙女的话在理。

李老实接着往下念信,李炳竟是当了一回红娘,给狄玉杰与已阵亡轩郡

王的女儿郡主何盼牵了线,促成两人的亲事。

这门亲事是何冬与狄玉杰的爷爷定下来的。

轩郡王已去世多年,何盼过了守孝期。何盼是何冬的孙女。皇太后去世

,何盼做为重孙女无需为她守孝。

贺氏笑道:“狄家几百年来从未跟皇室联过姻。这回狄老爷子可是破了

例。”

李晶晶忍不住赞叹道:“爷爷可真是厉害,这样看着根本不可能的亲事

已能促成了。”

曲氏好奇的问道:“她们一个在长安,一个在潭州,不晓得这门亲事你

爹是怎么促成的?”

贺氏低声道:“娘,爹在北地给青伢子请了几位大儒当先生,其中就有

狄老爷子。盼郡主随着轩郡王妃去北地给轩郡王招魂。狄老爷子应是那时见

过盼郡主与轩郡王妃。”

李晶晶恍然大悟道:“难怪狄叔叔这几年一直未定亲事,原来狄老爷子

在等着盼郡主长大呢。”

狄玉杰比李晶晶大十岁,今年已二十岁,同龄的男子都是几个孩子的爹

了。

贺氏动容道:“狄家家规之严仅次于我们家,狄家男子成亲后三十岁无

子嗣方能纳妾。这门亲事对于盼郡主来说极好。轩郡王在天之灵必是赞同,

也会感激爹照顾他唯一的女儿。”

李老实把信交给了曲氏,与贺氏去了一进院子书房给李炳回信。

贺氏正­色­道:“青伢子的亲事可不能随意定了。你是长子,他是咱们的

长子,他成亲之后必须要跟咱们一起住在府里孝顺爹娘,不能搬到府外去住

。他的堂客除去府里跟咱们府门当户对,需尊敬长辈爱护弟妹、­精­通人情事

故、善于持家,还需青伢子中意。”

这番话已不是头一次说。只是此次要李老实写到信里去。

李老实连连点头,在回信里用了大篇幅说了李云青的亲事。

半个时辰后,曲氏去了二进书房,把信交给读书的李去病瞧看,道:“

你爹说我们家等你与霄伢子参加过春季科考就迁去长安。”

李去病正看着信,点头道:“长安比潭州大许多,就是富贵人家太多。

曲氏坐着等李去病看完信,问道:“你去过长安,你爹信上说的给青伢

子选的三家国公府的小姐,你觉得哪位好?”

李去病已长成翩翩俊美少年,容貌有六成像李炳年青时,穿着湖蓝­色­圆

领长袍,系镶白玉深蓝­色­腰带,气质儒雅,只因长年习武,体魄强健,英姿

勃勃。

他修长的手指把信叠好交还曲氏,细细回想之后,方道:“娘,上次我

到长安来去匆忙,跟秦国公府的秦小姐说了几句话,邓、田国公府的两个小

姐只是见过一面。不好评论什么。”

曲氏低声道:“秦国公府混乱不堪。我不会让青伢子娶秦国公府的小姐

。”

李去病坐在曲氏跟前,轻声道:“爹与秦国公关系极好,爹心里定是存

着跟秦家联姻的心思,若非如此,上回楠世子过世不会让我去长安吊唁。”

曲氏急道:“你爹怎么会这样想?不行,我不同意!”

李去病问道:“娘,您不同意青伢子娶秦小姐,那可同意敏业娶晶妹子

?”

曲氏态度非常坚决,摇头道:“业伢子的确是个好的,只是晶妹子绝对

不能嫁到秦国公府。”

李去病突然间问道:“明老老夫人身子怎么样了?”

曲氏便将李晶晶原话说了。

李去病俯在曲氏耳边低语几句。

曲氏听得连连点头。

当日下午曲氏跟贺氏说,中午做了个恶梦,要回曲家村给已故的长辈烧

香。

贺氏自是不放心曲氏,次日一大早就叫着李老实,带着孪生子一起跟着

曲氏回了曲家村,走之前派奴婢给贺慧淑捎了个口信,说是三日之内就回来

侯府的长辈走了三个,只剩下了李去病。

李云霄与何义扬立刻召集了几个少年去了远郊骑马打猎。

到了傍晚,两人又从潭州死牢里提了两个会武的死囚犯,手持贴身三棱

刺匕首比试谁杀死囚犯的速度快。

李云霄赢了何义扬,得了一件古董,笑道:“今个回去晚了,我妹妹必

会骂我,我就把古董送给她。”

何义扬拿死囚犯的衣服擦净三棱刺匕首的血迹,道:“要不咱们今个别

回去了,直接去狄师父那里。明个小晶娘问起,咱们就说一直呆在书院。”

李云霄立刻瞪眼道:“得了吧。上次你说出这个馊主意,我妹妹立刻派

人去师父那里问,谎言一下子就拆穿。”

两人返回侯府已近戌时三刻,出乎意料的是李晶晶白天又去了趟潭州国

公府给明氏瞧病,如今已歇息了,派了李欢守在东门传话,让他们敢超过亥

时回来就用家法侍侯。

李云霄自是不敢再晚回来,绝对不会违了家规去,觉得李晶晶睡得这么

早没有等他回来肯定有什么事,关切的问道:“我妹妹可是累坏了?”

李欢蹙眉低声道:“小姐给国公府的老老夫人把脉时,被吐了一身污秽

,回来后没多久就歇息了。”

李云霄担忧道:“我妹妹是不是过了病气?”

李欢摇头道:“那倒没有。”

何义扬抬眼问道:“明曾­奶­­奶­吃不进东西,哪有东西可吐?”

李欢用极低的声音道:“说来奇怪,明老老夫人前些天一直吃不下东西

,今个一大早起来就说饿了,吃了好多荤食,而后­精­神头十足,交待了许多

事,又要请咱们府里的老夫人、大夫人过去说有要事商量。”

李云霄喃喃自语道:“是不是回光返照?”

何义扬不由得冷声道:“明氏有什么要事可跟­奶­­奶­、姨商量?!”

李欢继续道:“明老老夫人得知咱们府里的老夫人、大夫人都离开潭州

去了曲家村,就一下子没了­精­神头,话说不出来,还口吐白沫叫着小姐的名

字。小姐赶过去,就被她吐了一身污秽,她也晕厥过去。”

李云霄大步流星往前走,急道:“小瘦子,我去瞧瞧我妹妹。你莫跟来

了。”

“大腊月的,秦家有完没完了,一回二回三回也就罢了,四回五回的叫

小晶娘。”何义扬等着李云霄走远了,冷声道:“小林子,你去给潭州国公

府传话,就说我说的,满潭州的药师都死绝了也不许再叫小晶娘!”

次日,两人特意去了月清院,与李晶晶一起用早饭,得知了狄玉杰与侄

女何盼定亲的事。

李云霄大喜道:“师父终于定亲了!我有师母了!”

“你们昨个回来那么晚做什么了?”李晶晶瞟了何义扬一眼,后者心虚

的低下头不吭声。

李云霄讨好的笑道:“妹妹,我跟小胖子比试胜了,得了一件大鹏展翅

图金丝珐琅古董送给你。”

李晶晶问道:“可是那件三百多年前波斯给开朝帝后大婚时的贺礼?”

李云霄点头道:“对。”

李晶晶抬眼道:“你以为送了礼物就能贿赂我不监督你们晚归,门都没

有!”

何义扬轻哼一声,清秀的眉毛一横,道:“小胖子,你瞧瞧她就是这样

总曲解你的心意。你不如把那古董砸了。”

李云霄高声道:“砸什么砸?我妹妹监督我们是为了我们好。”

“霄伢子,谢谢你送我古董。”李晶晶菀尔,柔声道:“我今个要在药

楼制些药,你需要什么直管开口,我制好了给你。”

李云霄去了书房写药名,把何义扬需要的也写上了,瞧着白纸黑字写着

十几个药名,又觉得太多怕把李晶晶给累着,便把自己需要的药划掉一半。

“我给别人都是免费制药相赠,何况你呢,咱们自家兄妹客气什么,你

把划掉的药名再写上。”李晶晶将写着药名的纸原自塞给李云霄。

“妹妹,你对我可真好!”李云霄喜得眼睛快要笑成一条缝。

李晶晶想着这些年来李云霄得了什么好东西回回头一个想到是她,心道

:你对我也是好的。

何义扬拉着李云霄一起骑马去了书院,说是贺喜实是逼着狄玉杰叫他“

叔叔”。

这几年他没少挨狄玉杰的训,甚至挨过戒尺重重的打。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您也有做我晚辈的时候。”

狄玉杰已从家信里得知此事,不反对也不赞同,挥手不耐烦道:“我与

郡主还未大婚。”

何义扬仰天哈哈大笑,扬眉得意洋洋的道:“那我就等着你跟我侄女大

婚后听你叫我叔叔!”

狄玉杰真想在何义扬邪气英俊的脸上刻下四个字:小人得志。

李云霄连忙道:“师父,师弟今年听了您定亲,高兴紧了乱说话。您莫

生气。”

何义扬故意问道:“你生气可是觉得我侄女配不上?”

“岂敢。”狄玉杰横眉冷对。何盼是郡主,皇帝嫡亲的长孙女。他若是

说一句嫌弃的话,就是蔑视皇室,丢官是小,还会连累家族。

李云霄鞠躬行礼,恭敬的道:“师父,我奉我­奶­­奶­爹娘之令请您小年前

一天就到我府里过年。”

狄玉杰朗声道:“我被陛下定为湖南道明年春季府试的主考官,自年前

就得住进湖南道衙门,不得接触任何考生。你替我谢过你家长辈。”

李云霄惊喜道:“恭喜师父未到而立之年就能被陛下定为府试主考官。

“龙恩浩荡。我定不负陛下重托。”狄玉杰面­色­自豪。

何义扬脸上笑容不改,冷不丁冒出一句,“他当了陛下的孙女婿,自是

比别人仕途光明。”

李云霄大声道:“师父就是不当陛下的孙女婿,也会如此受陛下赏识。

“你若当了陛下的女婿,比他还受陛下赏识。”何义扬一脸坏笑,见李

云霄虎头虎脑胖呼呼的脸通红不吭声,摇头道:“我都冒着叫你姐夫的危险

同意你娶我姐姐,你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狄玉杰喝道:“此话有损公主名誉,你莫在外头乱讲!”

何义扬反驳道:“我就是只在咱们之间讲讲。”

狄玉杰甩下二人,转身出了大厅去了书房,拿来四张写满苍劲墨字的宣

纸,交到李云霄手里,正­色­道:“为师昨个给你们写了些策论题目,也不多

就这些,你们拿回去每个都好好写了,科考之后再交给为师。”

李云霄低头一瞧,心里叫苦,这下从今个开始到科考结束都没空玩了。

何义扬夺下李云霄手里的宣纸,粗粗翻看了一遍,叫道:“整整一百道

策论题,这还叫不多?”

“这还算多?我当年写的比这个多两倍!”狄玉杰目光不屑道:“你可

以不写。只是这回若是你考不了前五名,以后就别来见我。”

他当年做了几百道策论题,不过是参加会试,不是参加县试。

何义扬邪笑道:“我就是考不了第五名,也是要见你的,我得参加我那

侄女的大婚,听你亲自叫我一声叔叔。”

狄玉杰扭头不去瞧何义扬,上前两步拍拍李云霄肩膀,温声道:“霄郎

,为师等着科考之后听你的好消息!”

李云霄迎着狄玉杰期盼的目光,不由得开口道:“师父,徒儿定会夺了

县试第一名。”

两少年出了书院,寻思着若是去了胡院长府里,再得了一百道策论题,

那简直不能活了,便打消了念头,直接回了侯府。

未到午时,潭州国公府便传来了丧讯,明氏今个早上没了,秦跃夫妻决

定后日安葬明氏。

李去病、李云霄连忙来找李晶晶商议。

李晶晶想想便道:“霄伢子,娘回曲家村时给李立爷爷嘱咐过送什么丧

礼,你这就与小叔叔带着丧礼过去。”

她一个女孩子家,过了年就十一岁,不能在这样的场面出现在秦府。

李云霄点头应下。李去病也是点头没有疑义。

李晶晶又道:“你跟姨小声说,看有没有咱们府帮忙的地方,姨要是说

用不着,你就把三个小弟弟接到咱们府里来。明日­奶­­奶­、爹娘就回来了,到

时爹娘会过去。”

她心知肚明那日明氏回光返照呕吐是为了要说出她跟秦敏业的亲事。

别人不清楚,她自是清楚表亲成亲生下的后代十之八九是残缺儿。

只是这一条,她就不能嫁给秦敏业。

她会寻个合适的机会把表亲不能成亲的事说给贺氏、贺慧淑听。

腊月中旬明氏没了。

秦敏业游学去了北地,秦跃夫妻在信里让他不用赶回潭州。

从长安来的秦安林未能见到明氏最后一面,只有与秦跃夫妻、孪生子将

明氏安葬入土。

秦安林不放心长安国公府,匆匆忙忙返回。

秦跃、贺慧淑遵照秦雄晃的意思,等明氏过世七七四十九天,去坟地上

过香,便带着三个儿子离开潭州去了长安。

三月湖南道科考,府试李去病考了第一名。

三年前李去病得了潭州县试第一,这回又得了湖南道府试第一名,名声

远扬。

倒是有人怀疑他是李炳的嫡二子,受了照顾连着两届科考得第一。

李去病的考卷被拓印出来供考生阅读。

他的考卷,字清秀透着坚韧,书法上等,内容深刻赋有思想,令考生心

服口服。

曲多托了李晶晶的福,由潭州书院推荐,占了一个举人的名额,只因考

卷水平太差,被主考官狄玉杰定为了最后一名。

潭州县试榜单前三名不出意外的被潭州书院的学子包揽了。

李云霄得了第一名、洪志远考中第二、何义扬第三。

众位考生当中有许多生得白发、白胡子年过五旬以上的老头子,打听到

了三位小秀才的年龄,感慨万端。

秦山忆第十、曲义第三十七、曲定第三十九。

郝超因曾爷爷是湖南道都督,为了避嫌,去往湖北道武昌府参加县试,

得了第四名。

以李云霄、何义扬、洪志远为首的书院派这回彻底战胜名门派、寒门派

李家夺下县试、府试第一,全家大喜。

李去病想与几个书院的好友一起去外地游学三个月,曲氏坚决不同意。

狄玉杰被何冬调任长安书院博士。他走时特意跟准妹夫李去病谈了心。

李去病红着脸有些激动的承诺道:“秋季科考结束,我就去蜀地迎娶蓉

妹子。”

三月中旬,北地传来捷报,定朝军队终于夺回几年前丢掉的两个城府。

何冬下旨册封李炳为从二品开国县公,爵位世袭。李云青升为县公世子

曲快手给曲多写信,让他带着小邓氏及两个儿子跟着李家一起去长安。

曲多与小邓氏实是不想跟丁氏住在一起,然不敢违背曲快手,只有收拾

行李。

李晶晶将潭州女子学堂赠送给湖南道,从今年起免了浏阳县一成税收。

三月下旬的一天,天未亮李家人全家带着下人、曲多一家坐着马车出了

府。

府外竟是黑压压的站着几万名前来送行的官员、百姓及道士道姑。

李晶晶掀开车窗,看到了抹泪的广明子、挥手的王大医师、面带微笑洪

大医师及许多熟识的医药师、叫不上名的患者。

从女子技能学堂结业的女学生也来了几百人,感激李晶晶改变了她们的

命运,全部跪拜磕头送别。

李云霄、何义扬下马跟书院的学子拥抱告别,竟都是哭了,相约三年后

秋季一起在长安参加会试。

“晶娘,这是我送给你的。”

“晶妹妹,一点小心意,你莫嫌弃。”

“晶县主,只是个小玩艺送给你,一定要收下。”

洪志远、郝超、秦山忆等少年跑到了李晶晶马车跟前,将早就准备好的

礼物拿出来,要交给了她的大奴婢。

李云霄一下子从离别的悲伤中脱离出来,冲了过去,气道:“谁让你们

越过我给我妹妹送礼的?”

他早就给这些人定下规矩,不得私自给李晶晶送礼物毁了她的名声。

今个这么多人瞧着,他们竟敢当众送李晶晶礼物,当他这个潭州书院小

霸王是纸糊的吗。

洪志远急道:“就是怕你不转交给晶娘,我们几个这才今日才给她。”

李晶晶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即是你们的一片心意,那我就收下

。”

她与他们都是自小就认识。

特别是洪志远,前些天贺氏已跟李氏婉转拒绝了亲事,听说他当天就难

过的没有吃饭。今个他能想通送她,还带了礼物来,她为什么不能接受。

何义扬冷声道:“你们几个到底是来送我与小胖子,还是来送小晶娘?

郝超脸上堆满笑容道:“自然是都送。”

“妹妹是我的,不许你们窥视!”李云霄恶狠狠的扬起拳头,把众少年

一个个的扯到一旁去。

一个个的学问、武功都比不过他,还敢有娶他宝贝妹妹的想法,想是欠

揍。

秦山忆拉过李云霄,低声道:“你千防万防,最该防的不是我们,而是

你身边的小瘦子。”

何义扬正被董七少爷抱着胳膊不撒手,感觉到有人在议论他,敏感的回

头。

“慕容扬,你怎么就瞧不上我妹妹呢?我妹妹哪点不好?”董七少爷终

于问出了一直想要问的事,脸上带着怒气。

董家在长安都算是名门,何况在潭州。慕容扬只是丁神医的外孙子,爹

娘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董家嫡女看上慕容扬,上元节给他送了一盏花灯,直接被他扔给林海。

董七少爷实是为嫡亲的妹妹打抱不平。

何义扬想到那个身材像球一见面就瞧着他露出笑容的小娘,他喜欢胖子

李云霄这样的朋友,不代表喜欢找个胖子当娘子。

他到底没有毒舌一回,谎称道:“不是我瞧不上,而是我身体一直未好

,配不上她。”

董七少爷恍然大悟,感动的道:“原来如此。你可真是个好人。”

李云霄白了秦山忆一眼,挥手道:“这个你且放心,我妹妹最瞧不上的

就是小瘦子。”

秦山忆抓住李云霄的胳膊,瞪眼道:“你莫忘记小瘦子的身份。若是圣

旨赐婚,你妹妹不同意也得同意。”

李云霄一怔,反手拍拍秦山忆的肩膀,一本正经道:“我会带着我妹妹

逃出长安。”

秦山忆目光憧憬,脸­色­微红,道:“那你到时记得一定来找我,我跟你

们一起逃。”

“你跟着我们算什么事。”李云霄握拳打了秦山忆因为长年跑步锻炼变

得结实的胸脯一下,嘱咐道:“你好好管着生意,我与小瘦子到了长安安顿

好了,就想办法把你弄进长安书院。”

秦山忆自信的笑道:“我学问这么好,还用得着你们弄,我自己考就是

。”

李云霄摇头道:“你还是谦虚些好!”

李家车队离开潭州,浩浩荡荡前往长安。

车队过了长江,经过湖北道武昌府时,祁子阳的爹湖北道都督设宴款待

祁子阳的继母见了李家前程似锦,个个都好相与,突发心思,事前未跟

祁子阳的爹商量过,提出与李家联姻,将嫡女也就是她的女儿嫁给李云青。

贺氏早就听说此­妇­­阴­毒狠辣根本容不得元配留下的祁子阳兄妹,不说此

­妇­名声不好,就说祁家跟李家没有什么交情,岂能联姻,面­色­微愠直接回绝

了。

在座的­妇­人都是湖北道高官的夫人,心里嘲笑祁子阳继母,却是不会当

面说出来。

祁子阳的继母弄了个没脸,心里暗骂李家暴发户不识好歹,等酒宴散了

去赏花时,走到后面跟几名夫人说话,特意嘲讽曲氏喝汤有声音、贺氏比李

老实大三岁、李云霄身胖似猪、李去病娘娘腔、李晶晶长得像狐狸­精­、孪生

子的面相瞧着就没福气。

她哪里知道不到一刻钟,说过的话只字不差的由官员夫人转述给贺氏。

李晶晶得知此事,立刻拿了一包哑药交给望月,让她放进长舌­妇­茶水里

祁子阳的继母回去就被祁子阳的爹罚到祖宗灵牌跟前抄家训千遍、禁足

一年。

没两日她又哑了,一句话说不出来,请遍了湖北道的大医师都治不好。

祁子阳的爹便将祁子阳的继母降为平妻,又娶了一个妻子主持府里大小

事务。

此事传到在北地任官祁子阳耳里,高兴了好些天。

他嫡亲妹妹出嫁前,这位继母竟是­阴­坏愚蠢的未经同意给他妹夫家里送

去两个妾。

他妹夫家是清贵人家,家规甚严,根本不允许嫡妻未进门之前就纳妾,

直接派人把两个妾送回都督府,并置问他爹想要侮辱谁?

他爹因他妹夫家里的人做官的都没有实权,便没有罚继母。让他们兄妹

三人再次对他爹失望透顶。

他妹妹嫁过去后,回门看过他­奶­­奶­就走了。

这回他继母冒失当众跟如日中天的李家提亲,被李家直接拒绝,丢尽祁

家的脸。他爹怕日后继母惹出大祸,就重罚了继母。

继母变哑无药可医,他不用想也知是谁下的手。

李家虽是新贵,然一家一县公、两侯爷、三县主,卧虎先生便连匈奴皇

帝都畏惧三分,这样的人家背后的势力无法想象,岂是祁家能得罪的,李家

只是弄哑了继母,没有迁怒祁家已是轻惩。

四月初,李家马车队出了湖北道进入河南道时,遇到了何冬特意派出迎

接他们的二百名御林军,带队的军官简直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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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慧淑长信示警 李家入住县公府

此人身高八尺,国字脸面黑牛眼­精­亮,直鼻大嘴,体型非常雄壮,仿佛

一头黑熊,穿着银­色­盔甲,腰跨长剑,身背铁弓装满铁箭的箭袋,骑着一匹

黑­色­皮毛千里骏马,威风凛凛。

“秦跃见过三位县主、两位侯爷、两位世子爷。下官奉陛下口谕率一队

御林军前来迎接你们到长安。”

马车里的贺继业、李云飞正躺着有些昏昏沉沉,听到极为熟悉男子粗声

粗气的声音,立刻坐下来。

贺继业嘴­唇­微动。

李云飞惊喜的大叫道:“姨父!”

秦跃哈哈大笑几声,骑马奔至马车车窗,瞧到两个梳着包子头的小脑袋

探出来,喜道:“想姨父了没?”

贺继业连忙点头。

李云飞张开小手臂朝秦跃猛挥舞,大声道:“姨父带我骑马!”

贺氏的声音在马车里面响起,“你姨父正在执行差事。不能带你们骑马

。”

李老实却是劝道:“怡妹子,就让两个细伢子轮流到马车外头跟姐夫骑

马透透风。”

贺氏只有道:“那就每人只骑一刻钟,不能多骑了。”

她把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都按了下去,问道:“姐夫,我姐姐与我三个

外甥可好?”

秦跃咧开大嘴笑道:“好。”

贺氏知道别想从秦跃这种粗人嘴里问出详细的话来,换了个话题问道:

“你何时去的皇宫里任职?”

秦跃自豪的道:“这也就是半个月前的事,陛下钦点我任了御林军副队

长。”

他在湖南道潭州任得是武散官。到了长安一下子成了皇宫御林军副队长

,时常能见到何冬,自认为是极荣耀的差事。

他却是未想到皇宫是堪比战场的地方,虽说何冬是个明君,倒不至于伴

君如伴虎,可是后宫许多妃嫔,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御林军副队长这个角­色­

搞不好就被装了进去,成为宫斗­阴­谋的牺牲者。

贺氏以为秦跃是自己上奏折求的,心里骂他蠢,不再跟他说话。

李老实凑到车窗跟前露出脸来,真诚的道:“恭喜姐夫被陛下器重担任

要职!”

秦跃得了爱妻娘家人祝贺,心花怒放,仰天大笑几声,道:“妹夫,你

在潭州书院­干­得那么好,此次到了长安,陛下定会给你一个好差事。”

李老实憨声道:“陛下让我­干­什么差事都行。”

李云飞见贺继业趴在车窗前,急得高声道:“四哥,是我说的。我先骑

马!”

贺继业眼巴巴的瞧着李老实把李云飞小身子从车窗送出去交给秦跃。

李云霄从前面骑着白­色­千里马奔至,笑道:“四弟,来,哥哥带你骑马

!”

贺继业连忙扭头望向贺氏,见她点头,立刻喜得叫道:“二哥,娘同意

了。”

前几天,李云霄、何义扬分别带着贺继业、李云飞在马车队前骑马。

谁知经过峡谷滚下落石砸中何义扬跨下黑马的马腿,黑马吃痛受惊狂奔

林海武功极高比黑马还跑得快,把黑马缰绳死死拉住,黑马这才停下来

,马背上的何义扬与贺继业平安无事,倒是把曲氏、贺氏吓坏了。

从那天起,曲氏、贺氏就不让何义扬、李云霄带着贺继业与李云飞骑马

黄昏时车队入住河南道漯河县驿站。秦跃按照贺慧淑的嘱咐,等着与李

家人用过晚饭,这才把一封厚厚的信交给了贺氏。

原来贺慧淑与秦跃到了长安国公府后,遇到米氏发难,质问明氏遗物。

明氏虽是大字不识,但特别明白事,弥留之际将财产都分了,还特意请

了郝都督长媳及潭州长史夫人做证。

明氏因为贺慧淑、秦跃侍候她许多年,又主动把爵位让给了大房,就把

六成财产都给了他们,两成给了大房,余下的两成分给了七个嫡亲孙子孙女

这件事白纸黑字有两位夫人的红手印,还在湖南道都督府备了案,把米

氏的嘴巴堵住了。

紧接着米氏提出要亲自带贺慧淑与秦跃的最小的儿子秦子峰,被拒绝之

后,就装病点名要贺慧淑像对待明氏那样侍疾。

贺慧淑跟前的三个儿子年龄都小的很,秦立邦、秦家浩五岁,秦子峰不

到三岁,正是需要她照顾的时候,就是这样也每天去米氏跟前呆三个时辰以

上。

米氏竟是装得被痰迷了,要贺慧淑给她吸痰。

贺慧淑自是不肯,被米氏扇了一记耳光,气得装作昏死。

秦跃怒极把米氏房里值钱的东西都砸了,带着贺慧淑及三个儿子当日就

搬出了国公府。

贺氏看到这里痛心的直抹泪。

李晶晶关切的问道:“娘,你怎么哭了?”

贺氏心里再恨米氏,却是不能当着晚辈的面说出来,缓缓道:“如今你

姨与你三个小弟弟住在咱们府隔壁街道一座三进的院子。以后到咱们府非常

方便。”

李云霄笑道:“娘是高兴的落泪吧。”

“娘这是高兴吗?”李晶晶白了李云霄一眼,朝孪生子做了个手势。

贺继业、李云飞立刻上前,抱着贺氏的胳膊撒娇劝道:“娘不要哭了好

不好?”“谁把娘惹生气了,我去打她!”

李老实送上茶杯,柔声道:“怡娘,你喝点茶水消消气。”

贺氏心里再气愤,瞧着夫君与四个儿女,还有在北地打仗给她争光的长

子,也都消了火。

她喝了茶水,把信看完之后交给了李老实,冷声道:“一个个的没少得

爹爹的恩惠,见爹爹升了县公,竟是心生妒忌,要瞧咱们家初到长安闹笑话

。”

李老实瞧过之后,面­色­愠怒,正要开口,贺氏抬手道:“长生,你不用

说什么,我信任你。”

李云霄问道:“娘,姨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让你看看也好。你若是违背了家规,被你爷爷逐出家门,我与你爹绝

对不会开口求情。”贺氏让李老实把其中的两页信给李云霄瞧看。

李云霄差点把信给撕了,气呼呼道:“这些人简直是无耻卑鄙!”

李晶晶将整封信瞧完,冷声道:“姨的信上说的这几家,日后就是有人

在我面前将要死了,我都不会给一颗药!”

贺氏点头赞同的道:“不错。长安那么富贵人家,我们家不可能跟个个

关系都好。凡是对我们家不利,还有想看我们家笑话的,都不要结交。”

李晶晶目光闪过寒意,道:“娘,跟­奶­­奶­、小叔叔及李立爷爷将信里的

这几家说了,不要跟他们交往。”

何义扬躺在客房里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林海及三位护卫坐在一旁的八

仙桌。

突然间外面传来脚步声,何义扬心里再次期盼,以为是御林军给他捎来

了何冬的信。

李云霄急冲冲走进来,一ρi股坐在床边,把何义扬拉起来,非常慎重的

道:“小瘦子,我家人让我给你说几个事。你可要好好听进去,遇到这几家

人一定要小心些,不然就着了他们的道毁了名声。”

长安都城最繁华地段靠近巍峨皇宫的一座拥有八座三进院子的空宅,不

知什么时候来了几十个穿着蓝黑­色­衣裤下人打扮身有残疾的男女,清扫打理

的极为­干­净。

这些男女碰到有人询问,一律摇头不知所谓。

在四月底的一天,宫里来了几名太监带来了一块由红布蒙着的金字大匾

,把大匾挂在了空宅的正门门上,用竹竿揭了红布,露出四个大字:李县公

府。

金光闪闪龙飞凤舞的四个字照得前来瞧看的百姓眼花。

倒是有胆大的问起宫里的太监,这府里要住的李县公是什么人物。

“李县公就是卧虎先生。”

“这里原来是开朝未代贵妃生父太师的府邸,一直没有大臣住过。”

“陛下一直留着这座府邸,就是等着送给卧虎先生。”

百姓们一听令匈奴闻风丧胆、这几年将北地治理的跟铁桶一样安全的大

名鼎鼎的卧虎先生,都竖起大拇指说是好事。

不知不觉进入了五月初夏,眼瞅着就要到了一年一度的端午节。

皇宫的何冬正在与文武百官进行着早朝,商量着国家大事。

贺慧淑正给孪生子讲着课,教小儿子练字。

李家人在长安上下各怀心思的人期盼下非常低调的从南边的偏门安化门

进了都城,连鞭炮都不放就直接住进了县公府。

秦跃走到何义扬跟前,抱拳行礼,恭敬的道:“七皇子,陛下口谕,请

您随下官进宫。”

何义扬心说:我还以为昏君把我遗忘了。挥手道:“我累着了,今个不

去。”

秦跃面露难­色­,道:“殿下,您莫为难下官。”

“那宫里可还有我的地方?我回不回去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区别?”何义

扬定定瞧着秦跃,道:“秦叔叔,你原自把我的话传述给他们。”

李云霄过来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何义扬摇头笑道:“哪能有什么事?”

秦跃只有带着御林军离开返回皇宫复命。他与贺慧淑的小家就在不远处

,却是必须先去了皇宫才能回家。

“小林子他们四个对长安地形熟悉的很。让他们带路,咱们跟小叔叔去

长安大街瞧瞧?”何义扬目送御林军消失不见,心情突然间好起来,在李府

住着不比回皇宫自由的多。

李云霄正有此意,立刻跟李去病说了。

“去就去长安书院。”李去病面­色­微红。

上回他长安来吊唁,来去匆匆,都没顾得着去长安书院。再说他的二舅

哥狄玉杰就在长安书院。

李云霄眼睛一亮,激动道:“我有个好友牛浩星就在长安书院,他爷爷

是书院的副院长。我们今个先去瞧看我师父,再去找他。”

三个少年怕跟曲氏、贺氏说不同意,跟李老实打了个招呼就悄悄的骑着

马从西门溜了。

朝廷规定,凡是从外地进入长安的官员,哪怕是王爷,无论什么原因,

必须在第一时间到吏部登记入册。

之前贺慧淑的信里特意提到此事。李老实为了不落人口实,这就去了离

府里不远的吏部报到。

李立、李北比李家人前到县公府几天,已按贺氏吩咐布置好了,直接叫

下人把行李卸了安放在各院。

贺氏忙着安置家人,顾不得管孪生子。

曲氏瞧着新家比潭州的家小得多了,没有湖也没有阁楼,就连两个花园

也是极小的,很是意外。

李炳明明升了一职,怎地府邸小了这么多呢?

曲氏因事先得了贺氏的嘱咐,不吭声只是细细的观察,等进了大厅,再

去了卧室,才发现家具清一­色­非常名贵的紫檀木,比潭州家里的红木强许多

曲氏不懂古董字画,瞧不出府里的几百件玩艺都是拥有几百年历史的珍

宝。

曲多、小邓氏带着两个儿子,目光怯怯的跟着曲氏在处处彰显富贵的房

间里瞧看。

他们本来想着能在李家住几天就住几天,这样不用跟已经到了长安的丁

氏呣子碰面。

可是李家这般的富贵,他们怕住了几天就舍不得走了。

李立特意过来询问道:“老老夫人,曲府在都城的北面,离咱们府里八

里路。您看这就把曲大少爷、邓大少夫人送过去?”

曲氏正想说先留曲多一家在县公府住几天,已是七岁的曲光耀道:“我

要回家。”

六岁的曲光祖也扯着曲多的衣袖很小声的道:“我要回家去。”

曲氏想着贺氏说的这些天府里会来很多道喜的客人,人多而乱,便道:

“那就送过去。”

曲多夫妻感激道:“一路上多谢姑姑一家人照顾我们。”

曲氏、贺氏这一路没少给小邓氏说道理,李老实也给曲多说了些为人处

事的事。

曲多夫妻真心感激李家人。

李立吩咐两个奴仆赶着马车把曲多一家送了回去。

府里的事都有贺氏安排,李晶晶带着十分亢奋的孪生弟弟在府里溜达熟

悉新家。

以前在潭州府的家里从南门到北门要坐轿子,如今新家面积只是潭州府

的家里两成,无需坐轿子。

新家一共南、北、西三个门,南门是正门,北、西是侧门。只因东墙对

着的是皇宫,是以不能设置门。

她特意瞧看了两个花园,每个也就五十平米的面积,只能称为花圃,种

着牡丹、月季、茶花,这点地方就不要种药草了,仍是养着花草的好。

她感慨长安寸土寸金,家变小了,一时不习惯。

李云飞仰着小脑袋问道:“姐姐,搬新家不是要放鞭炮舞龙甩狮子吗,

怎么咱们家今个都没有啊?”

贺继业正开动小脑袋想着这个问题,抬头瞧着李晶晶。

“你说的是地方风俗。现在咱们府离着皇宫不到二里地,按照长安都城

律法,早朝、国丧时期皇宫外方圆二里不能鸣放鞭炮,违者罚银千两。”李

晶晶也是昨个才从贺氏嘴里得知的此事。

那些要看李家笑话的人估计这会子还在失望没有听到鞭炮声,没有看到

长安长史派衙役上李家来罚银钱。

贺继业红润的小嘴­唇­微张,轻声道:“原来咱们家跟皇帝是邻居啊。”

“差不多。”李晶晶点头。心说:当皇帝的邻居,这让外人瞧着是荣耀

的事,实际上才不是好事。以后我们家就连娶堂客放鞭炮也得看皇帝心情高

不高兴。

贺继业用手比划着,很是遗憾的道:“姐姐,咱们家的没有楼了。”

李晶晶环视四周,不仅是没有阁楼,连围墙也比潭州府里矮了许多,不

止李家,旁边各府也是一样,越发的衬托远处的皇宫巍峨神圣不可侵犯。

两个面孔陌生的中年奴婢快步走至,非常熟练的行礼请安。

年龄大些的奴婢道:“小姐、两位小少爷,府里来了十几位贵客,大老

爷、大夫人请您们去正院的迎客厅。”

李云飞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的问道:“咱们府里这么快就来了客人,都

有谁啊?”

仍是这个奴婢回话道:“回五少爷的话,他们是皇室的海王的王妃李王

妃、轩郡王妃、盼郡主、秀郡主,邓国公府的凤老老国公夫人、国公世子夫

人孙夫人、六夫人牛夫人、邓芸小姐,田国公府的洪老老国公夫人、田素素

小姐。”

李云飞最喜欢凑热闹,笑道:“好多客人。我们快去瞧瞧吧。”

李晶晶问道:“你们刚才都记住客人的称呼了吗?”

贺继业点头。

李云飞伸手摸摸脑袋,道:“我没有记住啊。不过我见到年岁大的,就

叫­奶­­奶­,年岁小些的就叫姐姐,年岁中间的叫姨,这样也行吧!”

这么多客人就连李晶晶都得记一会儿,何况才四岁的李云飞。她只能点

头。

自正院的迎客厅里传出众女眷的说笑声,其中一个­妇­人正用语气有些得

意说道:“早就盼着你们过来了,我们府里从上月起就派人天天在城门口守

着,我家老头子说你们定是走安化门,果然不出他所料。”

一个­妇­人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你就直说你家老头子是先生肚里虫子

,先生家的一举一动,你家老头子都清楚的很得了。”

这话说的糙,又暗有所指,却是引来众位­妇­人肆无忌惮的哄笑声。

刚才的­妇­人并不生气,高声道:“你家不也一样派了下人守在安化门?

要不怎么我前脚来,你后脚就来了呢。”

李晶晶牵着孪生子进来,众位女眷都息了声,目光齐刷刷瞧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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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众贵客齐至李府 姐妹商量买回祖宅

“这就是晶娘,真是个画上走下来的人物,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发出赞叹声的­妇­人大概五十几岁,头发乌黑厚密梳着随马髻,戴着两支

镶红宝石飞凤金钗,穿着开襟斜扣深紫­色­长裙,长脸丹凤眼高鼻梁,不厚不

薄的嘴­唇­。

她的脸上肌肤抹着淡淡的脂粉遮掩了皱纹,瞧着比普通老贵­妇­耐看,特

别是笑容透着热情平易近人,让人心生好感。

她就是被另一个老年贵­妇­打趣夫君是李炳肚里虫子的那位——邓影国公

唯一的夫人凤老老夫人。

曲氏禁不住露出笑容。

贺氏余光将十几位宾客的惊艳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很是自豪。她的女儿

容貌比在场的两位郡主、两位国公府嫡小姐更美,气质也更出众。

仍是中气十足的老年贵­妇­开口高声夸道:“哪里是画上的,明明是天上

下凡的仙子!”

几人跟着点头说是。

凤氏再次被这位老年贵­妇­用话压了下去,却是并未气恼。

这位老年贵­妇­是田国公元配夫人洪老老夫人,也就是曾经大闹秦国公府

的那位悍­妇­。

洪老老夫人不是一般人。

她是何冬最落魄时期拜的­干­姐,救济过何冬。何冬登基之后,册封洪氏

为县主。

至今何冬见了洪老老夫人,都要尊称一声“老姐姐”。

李晶晶朝两位贵­妇­微笑点头,而后鞠躬行礼用清脆似铃的声音恭敬的道

:“晶晶见过各位长辈。”

贺继业、李云飞跟着自报姓名,口齿清晰,一点也不怯生。

众­妇­人望着这个曾经给李炳名声带来污点的小童——贺继业,想着他以

后不能继承李家的宝贵,还要独自撑起贺家,目光里带着些怜悯。

贺继业不是第一回收到这样的目光。他­性­格内向,就不吭声低着小脑袋

坐在最上方穿着月牙白素雅衣裙发上只戴着暗­色­华贵首饰中年美丽贵­妇­

,面带微笑,跟贺氏道:“我瞧着晶娘容貌比嫂嫂更美些。”

贺氏菀尔,顺着说道:“王妃说的是。”

中年美­妇­便是已故夏王的嫡长子何敬海王爷唯一的王妃李娟叶。

李王妃出身将门,其爷爷曾是开朝驻守北地的大将军,其祖爷爷及叔爷

爷、大伯等亲人全部是跟匈奴战死牺牲。

开朝未代皇帝昏庸将北地十几座城府送给匈奴,李王妃的爷爷悲愤之下

辞掉军职带着家人隐居,被李炳说服加入义军。

何冬登基之后,李王妃的爷爷出家当了道士,李家军归了朝廷。

何敬海是李炳的二弟子,年龄比李老实小,是以李王妃亲昵的称贺氏做

嫂嫂。

贺氏却不能忘记身份叫李王妃弟妹。

李王妃又目光落在孪生子身上,问道:“两个小郎生得也好,一模一样

,哪个是大的?”

李云飞牵着贺继业走到了贺氏跟前,眼睛望着李王妃,笑眯眯答道:“

回王妃的话,我是弟弟,他是哥哥啊。”

贺氏这才笑着给三个儿女按照品级高低介绍满厅的贵人。

首先介绍的自是正一品的李王妃。

这是满厅当中品级最高的贵人。

“都说玉镯养人,人也养玉,你气质出尘戴着它,它也是得了明主。”

李王妃当即摘了左手戴着的极为名贵的古玉镯子送给李晶晶,给了孪生子每

人一对名贵玉如意。

李晶晶本不想收这么名贵又是李王妃随身带了多年的古玉镯,见贺氏点

头,这才收下了。

其次是从一品田国公夫人洪老老夫人、邓国公夫人凤老老夫人、轩郡王

妃、盼郡主、珏郡主。

洪老老夫赠给李晶晶一套非常贵重的镶金钢钻十六件的头面。

她的大奴婢打开名贵的雕花漆盒时,里面的金刚钻头面首饰闪放光芒,

耀眼夺目,非常华贵大气。

凤老老夫人年龄只比洪老老夫人小五岁,今年也是六十一岁高龄,然用

了几年邓影从曲家村带来李晶晶制的美容养颜药粉,瞧上去比洪老老夫人年

青了十几岁。

当年李晶晶就曾听邓影说过,他与凤老老夫人青梅竹马,成亲后感情一

直非常好。

凤老老夫人给邓影生了七个儿子、三个孙女,所谓十全十美。邓影也不

负她,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个妻子。

上次邓影去曲家村时就给李晶晶带去了一份贵重的见面礼,这次凤老老

夫人又送了李晶晶姐弟每人一份­精­心准备价值不菲的见面礼。

贺氏语气平和,缓缓道:“这位是轩郡王妃。”

一直坐着不曾说话仿佛摆设的轩郡王妃胡静这才站起来,以听不出喜怒

哀乐的声音道:“以后你们叫我婶婶。”

李晶晶目光落到轩郡王妃胡静身上,见大概二十几岁,穿着米­色­长裙,

梳着简单的斜髻,乌发未戴一点发饰,容貌美丽,只是有一种长期抑郁寡欢

形成的苦相。

胡静的辈分跟李王妃一样。

如果她的夫君郡王爷没有战败惨死,那就仍是太子,她也仍是太子妃,

在整个定朝的女人当中地位仅仅低于皇后慕容英。

如今她被降为郡王妃,在正式场面见李王妃要行礼。

贺氏微笑道:“关上门来叫婶婶也使得。”

李晶晶便与孪生子都亲热的叫了声,“婶婶。”

“这才对呢。”胡静露出浅浅的笑容,指着坐在旁边位置现在已经站起

来的粉裙姿­色­甜美气质高贵的圆脸少女,“这是你们盼姐姐。”

胡静在子嗣上面就更比不得李王妃。

李王妃有两儿一女。胡静只有一个女儿何盼,没有儿子。

胡静的娘家不得力。她的亡夫不是当今皇后慕容英所出,自是得不了慕

容英的帮助。

她是一个寡­妇­,柔软的双肩承受着亡夫战败的耻辱,居住在皇宫外面的

郡王府,带着年幼的何盼生活,日子自是不好过。

她一直深深担忧着何盼的亲事,生怕何冬哪天下旨把何盼嫁到不好的人

家去。

年前李炳再一次出面帮了她,给何盼寻了狄玉杰这样人好家族名声好的

人当夫君。

她现在就等着何盼顺利的跟狄玉杰大婚。

“不用多礼。”何盼双手扶起李家三小。目光里带着感激瞧着李家的每

个人,这样的情绪自是被李晶晶察觉到了。

李晶晶收下何盼的见面礼物时,不由得凑在何盼耳边打趣道:“我二哥

若在,定是要姐姐一声师母。”

何盼羞的脸通红。

何盼已见过狄玉杰了,心里非常满意。

她与狄玉杰的亲事被长安许多女子包括几个公主、郡主姑姑姐姐都羡慕

这门亲事若没有李炳从中牵线是绝对不能成的。她自是对李家人非常感

激。

“晶晶见过秀郡主。”李晶晶给坐在李王妃旁边的少女何秀鞠躬行礼。

“晶娘,你在潭州办了一个女子技能学堂,办得极好,都传到长安了。

我早就听说你的名字,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何秀今年十五岁,比何盼大

两岁,容貌也略美些,端坐着受了李家三小行礼,挥手叫后面的大奴婢呈上

三件礼物相赠。

何秀称何冬伯爷爷,沾了已故嫡亲爷爷何夏的光,在她十岁那年破格把

她由县主提为郡主。

她原先很早就订了一门亲事,男方是兵部尚书尚胜山的嫡二子尚亮。

去年牛亮骑马落河把腰骨摔断下半身瘫痪,尚家主动提出退亲。

她的祖母牛老王妃是个特别信守承诺的女子,原本不同意退亲,架不住

她寻死寻活,李王妃又不时的哭上一场,只能允了。

如今她的亲事高不成、低不就,还没有着落。

“谢谢郡主夸赞。”李晶晶菀尔,大方的收下了礼物。

而后是邓国公府二品国公世子夫人孙夫人。

孙夫人是邓影与凤老老夫人给长子­精­心挑选的妻子,出身鲁地几百年大

世家,已是四十三岁的年龄,瞧着三十岁出头,姿­色­中上,气质与贺氏、贺

慧淑一样不凡,让人过目不忘。

最后是邓国公府身具五品诰命的六夫人牛夫人及其嫡女邓芸、田园公府

嫡孙女田素素。

牛夫人品级没有李晶晶高,邓芸、田素素更是无品之人,都要向李晶晶

鞠躬行礼。

李晶晶双手先后扶起了三女。

邓芸竟是大胆的捏了李晶晶的手背一下,眨眨眼小声道:“早知道你生

得这么美,我与素素今个就不打扮得这么老气横秋。”

李晶晶定睛看去,邓芸穿得是银灰长裙、田素素穿得是深蓝­色­长裙,果

然是往老气里打扮怕压了她的风头,笑道:“你们花容月貌,穿什么都是极

美的。”

邓芸跟田素素使了个眼­色­,道:“瞧瞧她出口成章,回头她去了参加诗

会,肯定把文官派的小姐都比下去。”

李晶晶心里笑说:我只是说了一个花容月貌,就成了出口成章?这要求

也太低了。

田素素细声细语解释道:“长安未成亲的小姐分为三派。皇室派、文官

派、武官派。每回诗会文官派的小姐都比我们武官派的厉害。”

李晶晶在潭州时参加过诗会,极少做诗,也没有哪家小姐敢逼着她做诗

,连忙摇头道:“我可不会做诗。”

邓芸哪里肯信,扬眉道:“你们李家在湖南道科考出了两个第一,你说

你不会做诗?”

李晶晶只有道:“我做的不好,别去了丢了武官派小姐的脸。”

“你不去,芸娘可不­干­。”田素素伸手捂嘴文雅的轻笑,眉眼里露出一

股温婉妩媚。

李晶晶望着目光执着连带着整张俏脸都生动有特点起来的邓芸,看样子

邓芸是武官派小姐的头目。

凤老老夫人指着三个在一旁说话的少女,跟几位贵­妇­道:“你们瞧瞧,

三个丫头一见如故,不管我们这些老婆子,自己聊上了。”

曲氏自豪的道:“我家晶妹子走到哪里都能交到好姐妹。”在她的眼里

,四个孙子是极好的,唯一的孙女就是完美无缺的。

贺氏不动生­色­的留意着邓芸、田素素,却不知几位贵­妇­也在一直打量着

爱女李晶晶。

洪老老夫人跟曲氏笑道:“弟妹,我家与你家相距不到二里。今个我就

是进了府认个人,日后走动起来方便。”

“我府里安顿好了,少不得去你家打扰。”曲氏在潭州当了几年的侯爷

夫人,一直过着富贵的日子,也长了不少见识,是以跟满屋的贵人说话丝毫

不显怯态。

洪老老夫人倒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带着田素素头一个走了。

凤老老夫人等着李王妃母女走后,开口跟曲氏、贺氏道:“早朝结束了

,我家老头子该回家用午饭,我也回府。下次我们再多说些话。”

邓芸拉着李晶晶的手到一旁,一本正经的道:“三天后便是每月一次的

诗会,这次是由皇家派小姐凑份子举办,肯定会给你发贴子。”

李晶晶点头道:“我去就是。”

邓芸嘱咐道:“你头回去,她们肯定会欺负你。那天你在府里等着我来

接你,我带着你一起去。”

李晶晶笑着谢过。

轩郡王妃胡静、何盼却是留下来跟李家人一起用了午饭。

饭后,胡静特意单独跟贺氏说了一些贺慧淑信里未提到及李立未打探到

隐秘的的事。

何盼则与李晶晶带着孪生子去午休。

孪生子睡着之后由奴仆守着。

何盼跟着李晶晶去了她的闺房,见房内设置华贵比起宫里公主的也不差

,比起自己的更是强多了,也没有心生妒忌。

两个少女一见如故,躺在一张床上,都睡不着,就聊了起来。

“我今年十三岁了。妹妹呢?”

“我十一岁。”

“我比你大了两岁,个子却跟你一般高。你要不说是从南方来的,别人

瞧了肯定以为你是北方人。”何盼心里想着李晶晶这么好,若不是李去病跟

狄玉杰的妹妹订了亲事,狄玉杰应是要定下李晶晶的。

曲氏个子在潭州女子里面是高的,李老实、李去病的个子都不矮。

贺氏就不用说了,已故的爹娘都是北方人,她的个子在北方女子里都算

是高的。

李晶晶皮肤雪白,个子高身材好,五观­精­致,又有气质,自是十分漂亮

“人家都长心眼,我就长个子了。你以后跟我说话,一定要直说,不然

我听不懂。”

何盼握住李晶晶的柔荑,道:“我也喜欢说话直爽的人。”

李晶晶趁机又打趣道:“好像某位在长安书院的博士就是你所说这种人

。”

何盼娇羞的脸通红,道:“他那已不是直爽,而是毒舌。”

李晶晶笑问道:“原来你喜欢直爽,不喜欢毒舌?那我叫我二哥给那位

博士带话过去。”

何盼声如蚊音道:“我也不是不喜欢,只是盼着他能够婉转些,不要总

那么犀利到处得罪人。”

李晶晶在何盼耳边道:“陛下赏识狄博士,就是因着他刚正不阿,直言

不讳。”

何盼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这倒也是。”

李晶晶问道:“三日后有个诗会,你去不去?”

何盼目光一黯,闭上眼睛,轻声道:“自我爹去世后,我就只去过一回

,被她们讥讽嘲笑挖苦,我的几个姑姑、堂姐不帮着我,冷眼旁观。”

李晶晶惊诧道:“她们竟是这样?”

“我也没想到她们会这样。”何盼想想方道:“这回你去,我陪你一起

去。”

李晶晶心生感激,搂着何盼的肩膀,道:“你去了是皇室派,跟我这个

武官派不是一派的,到时那些小姐会让咱们俩比诗。”

何盼睁开眼睛,目光坦然,道:“那我就自认输了。”

李晶晶伸手抚摸何盼光滑的脸颊,挑眉道:“谁要是让咱们俩比诗,咱

们就跟谁比诗。”

何盼笑道:“你真是聪慧。”

下午胡静带着何盼离开,秦跃、贺慧淑一家来了。

贺氏与贺慧淑几个月未见,仿佛几年没见一样,因着终于一起重得富贵

又回到了长安,喜极而泣。

两家的五个小宝宝凑到一起,先是抱在一团亲,而后让秦跃抱着背着在

院子里到处飞跑,笑叫声都要传到府外去了。

曲氏非常喜欢孩子,站在一旁瞧着。

李晶晶指着贺继业、李云飞,高声道:“先放你们一日假,明个开始就

得恢复读书练大字!”

贺慧淑与贺氏去偏厅说话。李晶晶跟了过去。

贺慧淑突然间幽幽道:“我们贺家的宅子如今成了张县公的别院。”

贺氏今个刚得了胡静的消息,心里也拿定了主意,便道:“我听说张县

公的子孙欠了赌债,正要悄悄卖掉别院。我准备找人先把别院买下来,等过

几年再过到三郎名下。”

贺慧淑大喜,又蹙眉头道:“我现在能拿出的现钱只有三千两银钱。”

贺氏连忙道:“银钱我有。你不用管了。你跟姐夫搬出来单过,日后还

要给我四个外甥娶妻,你们的银钱可要省着些花。”

前几年李家就有近二百万两现银,经过她管家置办商铺、田、房产,这

些现银除去所有开销,番了近一倍。

贺慧淑特意细细的说道:“敏业娶妻的新宅子早就有了,还有在潭州的

良田几百亩、长安的商铺两个、珠宝若­干­。他今年若能考中进士当了官,也

有俸禄跟进项。他就不用我们管了。”

李晶晶心道:小黑熊表哥这个官三代财产也不少。

贺氏只是听着没有接话。

贺慧淑继续低声道:“我信里没给你说一件事,这回我一到长安就拿着

­奶­­奶­给的银钱盘了三个商铺,刚开了几个月,每个月就有四百两银钱收益。

她就是因为刚盘了商铺,手里只剩下三千两银钱。

贺氏知道明氏临终时分给秦跃夫妻近五万两银钱,心里估算了一下,赞

同道:“姐姐这样做是对的。不然家里没有进项坐吃山空,用不了几年就没

银钱可用了。”

李晶晶好奇的问道:“姨的商铺卖的什么生意?”

贺慧淑答道:“脂粉、成衣、鞋子。你姨我多得赚不了,每年五千两银

钱够一家开销还小有结余就行了。”

李晶晶笑道:“姨,起码你自个穿的衣裙鞋子、用的脂粉都有了,还得

是最好的。”

“瞧我的小晶娘真是聪明。我当时开商铺时就是这么琢磨的。”贺慧淑

眉眼如画,笑靥如花,拉过李晶晶香了一下额头,“以后你们家脂粉、成衣

、鞋子我全包了。”

邓国公府富丽堂皇的正院大厅,­干­瘦的邓镜穿着朝袍刚从皇宫回来,吃

着茶水正听着爱妻凤老老夫人绘声绘­色­描述着去李府的经过。

他原本早朝散了就该回府,却是与兵部尚书尚胜山、田国公田进一起被

何冬留下来商议北地的军事,在宫里用了午饭,直到现在才回来。

“今个没有瞧到先生的长子、二孙子,余下的人都瞧到了。”

“怎么样?”

“好。特别是贺氏与小晶娘,那容貌气度谈吐,满长安也找不出几个来

。”

邓镜放下茶杯,三角眼一斜,突然间道:“秦雄晃这个蠢家伙,当年不

知怎么入了先生的眼,竟是由先生指点得了一个好儿媳­妇­。”

他有七个儿子,年龄有与贺慧淑相仿的,只是没有得到李炳的讯息,贺

慧淑就成了秦雄晃的二儿媳。

现在贺慧淑生的儿子秦敏业文武双全、品­性­皆佳,是今年秋季科考夺魁

的热门少年举人。

这要是贺慧淑当年成了邓家的儿媳­妇­,秦敏业不就得姓邓了,这就是邓

家的荣耀。

凤老老夫人突然间扑哧笑了一声,高声道:“洪老婆子上次还跟我说,

先生的夫人应是跟她一样衰老的老婆子,今个见到跟她儿媳­妇­差不多年青,

一下子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满长安富贵人家的女眷都以为曲氏是何冬所描绘­干­了几十年粗活累成老

妪的形象。

话说今个曲氏的容貌也把她惊了一回。

邓镜不好评论曲氏容貌,便道:“先生的夫人虽不识字,然非常明理,

­性­情也极好。”

凤老老夫人点头道:“是呢。有几个像洪老婆子那样胡来的­妇­人?”

邓镜问道:“贺氏对咱们家芸娘印象如何?”

凤老老夫人低声道:“贺氏这才刚见咱们芸娘一面,没有特别的关注,

也没有冷落。倒是小晶娘跟芸娘说得投机。”

邓镜小眼睛贼亮,笑道:“小晶娘的话,先生也是听得。芸娘要是得了

小晶娘的美言也是好的。”

凤老老夫人忍不住问道:“你就没想过让小晶娘成为咱们家的人?”

邓镜挥手道:“先生就这一个嫡孙女,对于嫡孙女婿定是千挑万选择。

咱们家的小郎文不行,武也不是第一,想都别想!”

凤老老夫人心里有些不甘,只是没有说出来。

黄昏,李去病、李云霄、慕容扬、狄玉杰骑马归来。

李晶晶笑道:“今个盼姐姐来了,跟我说了好些话。你与盼姐姐定了亲

事,我以后叫你姐夫还是叔叔?”

“反正你小叔叔年底就当我妹夫。你叫我什么都行!”狄玉杰俊脸微红

他到了长安之后,就去拜见了胡静母女,后来约何盼游玩过两次,对她

的人品­性­格很满意,认可这门亲事。

李云霄乐道:“我的小师母来了?”

李晶晶点头道:“来了。邓芸也来了。”

李云霄惊诧道:“邓芸这么快就来咱们家,这么急着要当咱们大嫂?”

李晶晶笑道:“来得可不止邓芸,还有田国公的嫡孙女田素素。”

李云霄急道:“你快说说看,邓芸长得什么模样?”

“还能什么样,就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何义扬早就从李家人嘴里得

知当年邓国公想把李云青变成孙女婿的事。

李晶晶道:“邓芸模样跟邓爷爷没一点相似的,她生得好看,­性­格也直

爽豪气。我是觉得不错。”

何义扬岔话道:“有多好看,能有你好看吗?”

李晶晶扬起拳头,瞪眼道:“你要是在外头敢说这样的话给我竖敌,回

来我打扁你!”

李云霄推了何义扬肩膀一下,高声道:“少拿别人的妹妹跟我的妹妹比

!”

龙凤胎带着孪生子及秦家三个小熊玩去了。

狄玉杰特意跟何义扬嘱咐道:“你要是为了晶娘好,日后出去莫提一字

关于她的事。”

何义扬心里莫明气愤,问道:“我跟晶娘一起长大,跟小胖子一样视她

为嫡妹,怎么就不能提她了?”

狄玉杰眼睛­射­放犀利光芒,盯着何义扬,道:“你记住今个你说的话,

以后你就当晶娘是嫡妹,不要有半点别的想法!”

何义扬直着脖子叫道:“那是自然。”

众人用过晚饭,夜幕下垂,宫里来了两个太监、两个宫女,说奉了何冬

、慕容英的口谕,请李老实、贺氏带着四个儿女及何义扬着便服进宫。

大太监特意无比恭敬的跟曲氏道:“县主老老夫人,陛下、皇后让奴才

给您带句口信,过几天等您歇好了,亲自到府里看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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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李家人初进皇宫 帝后见义扬欣慰

李云霄朝脸上没有任何喜悦表情的何义扬笑道:“小瘦子,沾你的光,

我们今个就能去皇宫。”

李去病曾经去过皇宫,连忙给孪生子侄儿说着重要的规矩,道:“你们

解了手再入宫,莫在陛下、皇后跟前失了仪态。”

亏得何冬、慕容英让李家人着便服,不然光是穿朝服戴官帽、发饰就得

好一阵子。

李府离皇宫宫门不到二里,可是皇宫面积庞大,从宫门到慕容英的立政

殿就近三里路。

挂着李府标牌的马车驶进皇宫,按宫规接受严格检查后,驶入宫内,一

会儿停到了进入立政殿的殿门前。

李家人下了马车,已然置身于磅礴巨大的皇宫。

夜­色­如水,星光灿烂。整个皇宫灯火通明宛如镶嵌在长安城里的放­射­耀

眼夺目光芒的一颗璀璨夜明珠。

在华美宫灯的照耀下,威武彪悍的御林军整齐的站立于殿门外,宫人穿

着深蓝­色­的宫装行走穿梭于宫殿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在安静之中进行着,更

加显现皇宫的庄严神圣。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到皇宫的人神经不由得紧张起来,不敢肆无忌惮的

说笑,更不敢蔑视皇室的人。

初次到李家人此时便是如此。

贺氏挨个给李老实、四个儿女整理了头发衣衫,特意给了何义扬一个恳

求的眼神,让他稍后千万不要说出格惹怒帝后的话。

何义扬会意轻轻点头。

宫人进去禀报,很快就请了李家人及何义扬进了立政殿的大厅。

这里是慕容英每日早晨接受妃嫔跪拜的地方,也是她接见朝廷命­妇­的地

方。

今日慕容英在这里除去要见李家人还要见她几年五年未见面亲生的儿子

“微臣李长生拜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臣妾贺氏拜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臣女李晶晶拜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臣子贺继业(李云飞)拜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李老实、贺氏与四个儿女瞧到坐在正前方的两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女子,

连忙低下头大气不敢出,跪下磕头。

慕容英柔声道:“平身。日后无需多礼。来人,给先生的家人赐坐。”

何义芸起身快步走至,双手将贺氏扶起,有些激动的道:“夫人,我们

已有五年未见了。”

“公主说的是。”贺氏略抬起头来瞧了已经出落亭亭玉立的何义芸,仍

有着几年前女扮男装的那个小女孩模样,只是不怒而威让人不敢直视。

几个容貌端正的大宫女搬来高脚圆凳。李家人坐下了,却都是直着腰只

坐个边。

慕容英的目光落在了根本认不出来的何义扬身上,狂喜激动的站了起来

,走了上去,喃喃道:“这是本宫的扬郎吗,个子已这么高了?”

何义扬瞧着一眼容貌没有多大变化的慕容英,便低头道:“义扬见过皇

后。”

何义芸上下打量何义扬,非常惊诧道:“你真的是扬弟?”

跟着何义扬进宫的林海跪下来道:“回皇后娘娘、公主的话,皇子的病

早就好了,现今身体康健的很。”

慕容英扭过头去,激动哭出声来,身旁边的大宫女虚扶着她,又给她递

上了丝帕抹泪。

何义芸握住了何义扬的右臂,目光仰视,喜极而泣道:“你的病都好了

,怎地还是不肯叫母后?”

何义扬问道:“姥姥、姥爷在哪里?我去瞧看他们。”

“他们就在母后宫殿里,等你见过父皇后,我就带你去瞧看他们。”何

义芸拉着表情非常别扭的何义扬来到慕容英跟前,高声道:“快叫母后!”

何义扬瞪了何义芸一眼,甩开她的手,转身走了几步坐到了李家人的旁

边。

慕容英泪水在何义扬转身的一瞬间哗哗直流,等着把泪擦­干­,非常动容

的跟李老实与贺氏道:“几年前我的扬郎病得非常重,我每每怕他就这么没

了,亏得你们同意他住在你们府里,这些年真是多谢你们救回他的命,还把

他照顾的这般好。”

李老实只是点头。

贺氏身为人母,非常理解慕容英此时此刻的心情,听到她已自称为“我

”,便道:“娘娘,臣妾全家照顾皇子是应该的。”

慕容英满脸感激,激动的道:“你们做了我与冬哥应做的事,抚养扬郎

整整五年。这份恩情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何义扬听了慕容英放下皇后架子说的这些真心话,面­色­才微好些。

他在李家住了几年,一直对外宣称是“慕容扬”,没有公布皇子的身份

外人以为他是被爹娘抛弃的孤儿,暗地里说他什么难听话的都说。

他受了那么多委屈,幸亏李家人一直待他如亲人,给了他很多的温暖,

又有严师狄玉杰、仁师胡院长教他读书与做人的道理,­性­子这才没有变得更

坏,慢慢往好里转变。

李云飞忍不住伸手拉拉坐在旁边何义扬的衣袖,小声道:“扬哥哥,这

里才是你的家,是吗?”

何义扬摇头道:“曾经是。现在不是。”

慕容英嘴­唇­颤抖,哽咽的说不话来。

何义扬心里骂了句:昏君、妖后。

何义芸挑眉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又惹母后生气?”

何义扬理直气壮的道:“我没有说错。我今年已经十四成年,岂能再住

在宫里?”

慕容英面带歉意望向贺氏,问道:“我的扬郎这些年没少惹你生气。”

贺氏菀尔道:“皇子殿下比臣妾家的霄郎懂事多了。”

慕容英眼睛一亮,问道:“是吗。你家霄郎还比他顽皮?”

“可不是吗。”贺氏瞟了一眼面­色­通红的李云霄,道:“他没少带着皇

子殿下调皮捣蛋闯祸。”

李云飞笑道:“二哥,娘跟皇后娘娘告你状了,你丢人丢到皇宫来了。

你以后要乖啊。”

贺继业幸灾乐祸扭过小身子背对着慕容英与何义芸,飞快的朝李云霄、

何义扬吐吐舌头。

何义芸瞧了好几眼始终低着头非常低调看上去极乖巧可人的李晶晶,回

想几年前在李家院后臭气熏人的药兽圈时起念头把她拐回长安,现在又有了

把她拐到皇宫当弟妹的念头。

外头宫人高声道:“陛下驾到。”

李家人立刻都站了起来,等着穿着明黄|­色­帝服的何冬进来,不敢直视龙

颜,跪成一片磕头行礼。

“平身。我等了先生的家人到长安,等了足足二十年,今日终于等到了

!”何冬心情非常愉悦,声音洪亮,把李家人个个瞧了仔细,便连贺氏也打

量了一番,跟慕容英笑道:“几年前我们见过了先生的二子,这次见到了先

生的长子、长儿媳及四个孙子孙女。”

慕容英点头道:“先生的家人都是极好的,他们把我跟你的扬郎也抚养

得极好。”朝何义扬招手,不容置疑的道:“扬郎,快过来让你父皇瞧瞧。

何义扬稍一迟疑,就感觉到龙凤胎目光瞪过来,连忙硬着头皮走上前,

跪下低头道:“义扬见过陛下。”

“这就是我们的儿子扬郎!”何冬心里只有喜悦激动,都没发觉何义扬

对他的称呼。

何义芸笑道:“父皇,您瞧扬郎的耳型、嘴­唇­多像您啊。”

何冬一把拉起何义扬,眼对眼的瞧着,哈哈大笑几声,点头自豪的道:

“英妹,扬郎个子也随了我,十四岁就这般高了!”

慕容英点头,回想上次见何义扬时,只有三、四岁孩童那么般,如今比

何义芸个子都高。她心里更是无比的感激李家。

何义扬高声道:“皇姐,你带我去瞧看姥姥、姥爷。”

何冬拍拍何义扬的肩膀,欣慰的点头,道:“你姥姥、姥爷也一直想着

你。你快去看望他们。”

李晶晶恭敬的道:“有劳公主带臣女去瞧看师父、师母、大师兄。”

李云霄不吭不哈的跟着三人一起去了立政殿的偏殿的一间卧室。

丁素然、赤灵子正准备歇息,见到了三小,特别惊喜高兴。

何义扬抱着瘦成一把骨头的丁素然难过的哭道:“姥姥,你怎么瘦成这

样?”

“这半年不知是怎么搞的,无论我吃得再多,体重仍是下降。”丁素然

拥抱着何义扬,激动无比,望着李晶晶的目光更多的是感激。

赤灵子仍是笑呵呵慈眉善目不爱说话。

李晶晶笑道:“师父,你请人给我制的药箱真是贵重­精­制,我都舍不得

背出去用。”

赤灵子手指指耳朵,突然间大声道:“我耳朵年前开始背了,你得大声

说话。”

李晶晶扭头望向丁素然,见她点头,心里有些难过,高声道:“师父,

您给我的古药方,我已制成功了几十个药方。这次我来的匆忙,没有带上药

。下次我来皇宫带给您!”

赤灵子喜出望外,道:“我就知你是个厉害的,肯定能完成我不能完全

的心愿。”

元洪子就在隔壁的卧室,听到说笑声过来了,笑道:“小师妹,一晃几

年不见,你长大了!”

李晶晶感慨欢喜道:“师哥,想不到我们分隔五年,会在皇宫见面。”

元洪子激动的道:“我当年离开时就曾给你说过,不会再回潭州。如果

不是你来长安,我都见不到你。”

几人只说了一会话,就又要分开。

何义扬抹掉眼泪,哽咽道:“姥姥、姥爷,你们多保重。我过些天再来

瞧你们。”

丁素然、赤灵子始终笑眯眯,目光慈祥,把何义扬与龙凤胎送出了偏殿

何义芸带着三人去了正殿的一间卧室门外,朝看守的宫人问道:“义珏

可睡下了?”

宫人恭敬的答道:“殿下已睡熟。陛下与皇后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到殿

下。”

何义扬冷哼一声,嘴­唇­紧抿不吭声。

何义芸跟何义扬解释道:“义珏快满五岁了,身子有些弱,怕受到惊吓

,不能见不熟悉的人。明个他起床了,你再过来瞧看。”

何义扬冷声道:“我是兄,他是弟。我用得着专门入宫来看他吗?”

何义芸急道:“你已回了长安,不住宫里住哪里?”

“我自是回府里去。”何义扬挥袖不耐烦的道:“刚才我都说过了,我

已成年,不能住在宫里!”

何义芸求助的望向龙凤胎。

李晶晶爱莫能助的轻摇头。

李云霄早就得了李晶晶嘱咐,入宫一切行事看她眼­色­。既然她都没有吭

声,那他也帮不了何义芸。

三小返回大厅,李老实收到贺氏的眼神,便开口请令离开回府。

这时何冬方开口跟何义扬道:“你小时候是跟你母后住,如今你已成年

,不能再跟你母后住。皇宫的东宫空着,你今晚住进去也是行的。”

何义扬不知怎地,莫明的愤怒,急眼道:“我从三岁起在临潼山林里跟

姥姥姥爷住到八岁,从九岁起在先生府里跟先生家人住到至今,我早已习惯

在外面住。东宫谁爱住谁住去!”

何冬瞪眼道:“你怎么跟我说话?”

何义扬迎着何冬气恼的目光,高声道:“我说的是事实。”

何冬想到何义扬在皇宫的日子就那三年,还一直都是天天病着,这些年

何义扬一直在外面跟着没有血亲关系的人居住,虽说不少吃穿,但是得到的

父爱比皇宫其他的孩子少很多,就连已阵亡的何义轩也比何义扬得到他的父

爱多的多。

李云霄生怕何义扬说得急了骂出“昏君”,在一旁连着­干­咳几声。

慕容英禁不住再次落泪,失声道:“扬郎,莫气你父皇。”

何义扬大声道:“我已经成年,他小气的连王府都不给我,我可不敢气

他。”

何冬瞧到何义扬眼睛红着,看来刚才见丁素然、赤灵子时哭过了。

李老实走到何义扬与何冬跟前,道:“义扬,这世上哪有不疼爱儿女的

爹娘。陛下刚才已说了,让你住东宫,你误会他的意思。”

何义扬望向李老实,委屈难受的道:“叔叔,我那小弟弟成年了要住到

东宫,我岂能没有眼­色­的跟小弟弟抢。”

慕容英目光复杂望着跟李老实吐苦水的何义扬。

何冬突然间问道:“你管长生叫叔叔,那管先生可是叫爷爷?”

“是。”何义扬高声道:“叔叔、姨视我为亲生儿子,我这么尊称他们

有什么不对的?”

“我与先生是知己。”何冬笑道:“你叫先生爷爷,先生的辈份岂不是

长了。罢了,你跟先生的孙子年龄相仿,这么叫也行。”

何义扬见何冬这么快就笑了,未能把他气昏,心里有些挫败,闭上嘴巴

不吭声。

李晶晶这才有机会打量本朝开国帝后。

何冬大概五十几岁,体型高大魁梧,皮肤微黑,国字脸剑眉虎眼,人中

深双耳大,脖颈长肩宽背厚,年青时应是个美男子。

慕容英瞧上去三十岁出头,听说实际年龄已四十岁,身材高挑,肌肤粉

里透红,康健英气,鹅蛋脸秀眉,杏目闪亮,琼鼻朱­唇­,容貌美丽,气质端

庄高贵。

两人的长女何义芸,体型随了慕容英,容貌随了何冬,肌肤微黑,眉毛

黑粗显得刚强厉害,没有何芸、田素素美丽,可是属于耐看型,越看越漂亮

何义扬身材随了何冬,容貌七成随了慕容英,气质里多了几分不羁,英

俊而又邪魅,比何义芸生得好看。

何义芸跟李家人道:“我的小弟弟已经睡下了。下次我带你们去见他。

何冬如同长辈一样拍拍李老实的肩膀,道:“今晚我与英娘就是为了见

我家的这个臭小子,急匆匆的把你们一家召进宫来。后日端午节,我与英娘

去你们家拜访先生夫人,到时一起用午饭。”

李老实恭敬的点头。

慕容英亲昵的紧紧握住了贺氏的双手,恳求道:“我的扬郎十分顽劣,

还得劳烦你们家再管些天。”

贺氏点头应下。

帝后赐下一些贵重珍宝,放了李家人与何义扬出宫。

慕容英激动不已道:“冬哥,我们的扬郎长得又高又英俊,潭州县试还

中了第三名秀才,我不是在做梦吧。”

对于她来说,何义扬身子健康就是最好的事。

何冬笑道:“你不是做梦。扬郎长大了。比我们想象中的都好。”

何义扬县试的卷子早就到了御书房的书桌。何冬看了儿子亲笔字、做的

诗、写得策论,心里很是欣慰。

慕容英却又深深担忧的道:“可是他不愿意亲近我们。”

何冬安慰道:“扬郎那个脾气,跟我年青时一样倔强。牛不喝水,总不

能强摁着牛低头喝水。我们越强逼着他,越把他推得远。”

慕容英打消了明日再次召见何义扬入宫的心思,愁道:“那如何是好?

何冬搂着爱妻,缓缓道:“他现在不懂我们的一片苦心,等他再大些就

懂了,也就会亲近我们。”

慕容英点头道:“只盼着这一天快些来到。”

何冬细细回想着刚才何义扬说的每句话,面­色­凝重,道:“他在先生家

里呆了五年,总算把品­性­改好些,不过武断自负,欠缺磨炼。”

慕容英心里一紧,问道:“冬哥,你是想安排扬郎受些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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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

☆、4 敬焱送晶晶重礼 高门淑女愁嫁

何冬低声道:“我是曾给先生写信要让扬郎去北地军营,让先生安排他

历练。先生回信说我就扬郎这么一个,不能托大让他身处险境。”

慕容英轻声道:“冬哥,芸娘十六岁,义珏五岁,扬郎身子康健成年回

到我们身边了。”

何冬目光炽热,朗笑几声,道:“你今年已四十岁,不然我真想等过了

孝期让你再给我生一个小郎。”

“冬哥,我身子康健的很,可以生的。”慕容英眼睛一亮。

宫里的子嗣不是谁想生就生的,全凭何冬做主。

目前为止,除了她、王淑妃、欧阳德妃、胡贤妃及曾经的刘贵妃如今的

刘美人有子嗣,其余的妃嫔都没有,而且只有她生下了皇子。

她的后位早已稳固。她的儿子必定会成为下任皇帝。

她心说:扬郎,娘要为你生个小弟弟,日后你也能有个帮手。

且说李家人与何义扬乘马车回到府里,管家李立禀报道:“刚才庆王爷

亲自来了。”

李晶晶眼前浮现那个长得跟弥勒佛似白胖的王爷。

贺氏问道:“庆王大晚上的过府,可是有急事?”

李立恭敬的答道:“庆王爷没有急事。他带来了一些礼物,说是焱郡王

早就跟他说好的,等着咱们府里迁进长安就送过来。”

已在马车上睡了一小觉得李云飞立刻睁开眼睛抬起小脑袋,问道:“有

没有我的礼物?”

“有。每个人都有。”李立笑道:“焱郡王给小姐送得礼物最多,除去

珍宝还有一头草原狮、两头雪豹、四头草原狼。”

李云飞来了­精­神头,欢喜的叫道:“哇,草原狮、雪豹、草原狼啊!我

这就要去看!”

贺继业在车上没有睡,一直竖着耳朵听大人说话,见李云飞嚷嚷,也跟

着激动的高声道:“姐姐带我跟五弟去!”

李晶晶自是非常高兴,却是摇头道:“天­色­已晚,明个我带你们去。”

贺继业难得开口,不达目的不罢休,央求道:“不吗,我们要去。”

“姐姐,我们的好姐姐,你最美最好,你带我们去吧。”李云飞小嘴巴

比蜜还甜。

“我与小瘦子带你们去。”李云霄迫不急待将李云飞扛坐到肩膀上,朝

仍在回味着进皇宫经过的何义扬招手,让他扛着贺继业。

李晶晶嗔怪道:“霄伢子,今个刚到长安,你莫带着弟弟闹得太晚了,

都早点睡。”

“妹妹,我知道了。”

两个少年扛着两个小家伙由李立引着,跑向黑暗,很快就不见身影。

李老实笑道:“敬焱真是有心了,在北地打仗还想着我们。”

贺氏点头道:“我们去大厅,娘与去病肯定未睡在等着呢。”

夫妻俩与李晶晶到了大厅,果然曲氏与李去病都在等着。

曲氏好奇的问道:“皇宫大不大?”

李晶晶笑道:“皇宫大是大,就是我们今个到了已是晚上,就看到到处

都挂着漂亮的宫灯,别的没看到。”

曲氏接着问道:“陛下与皇后都说了什么?”

贺氏答道:“娘,陛下与皇后跟我们拉了些家常,特意说端午节到咱们

家见您,一起用个午饭。”

曲氏激动的失声道:“陛下与皇后专门来见我?”

贺氏笑道:“娘,陛下与爹是知己。你在陛下眼里就如同嫂嫂。”

曲氏原本想问“那天我穿什么衣裙好”,再一想何冬把她当成嫂嫂,那

何冬就等于是小叔子,小叔子来了,她打扮个什么劲,就按平时着装行了。

“娘,这是陛下与皇后赐下的。”李老实将两盒珍宝打开,让曲氏过目

李去病坐在不远处,并没有起身过来瞧看。他准备年底娶亲,就跟秦跃

夫妻一样搬出去住。

曲氏跟贺氏商量着,将两盒珍宝都入库,等以后府里娶媳嫁女了用。

好一会儿,李云霄、何义扬扛着贺继业、李云飞红光满面笑声郎郎如同

打了胜仗似的进了大厅。

“妹妹,焱哥哥对你可真是极好。”李云霄激动的大声道:“那头草原

狮竟是母的,再过些天要生产了,那头雪豹异常漂亮也是母的,还有那四对

草原狼里的两头母狼也是母的!”

“他五年都没给我送过礼物,这回是补齐五年的呢。”李晶晶星目­精­亮

她总将雌兽偷放进回瑃药府的这个秘密应是被何敬焱发现了。可是何敬

焱从未问过她,这回还特意送来稀有的雌兽。

李云飞叫道:“姐姐,草原狮下崽,要是有两只,送给我与四哥一人一

只吧。我们当座骑。”

李晶晶笑道:“好了。别嚷了。已很晚了,都去睡吧。明个再说。”

李云飞摇头道:“焱哥哥给我的礼物呢?我现在要看。”

贺继业嘟着小嘴,挥着小手道:“不看睡不着。我们要看。”

曲氏挥手让下人把礼物抬到大厅。

李云飞小手从箱子里拿起木制的玩具,非常郁闷的道:“这个焱哥哥给

我的礼物只有这些,比给姐姐少多了。他重女轻男啊。”

贺继业把木制玩具一件件从木箱子取出来放在地毯上,在箱底发现一把

小型的铁制弩及弩箭,惊喜的叫道:“军弩啊!”

“哇。你有这个啊。”李云飞赶紧去翻,也从木箱子里翻出一把一模一

样的小军弩。

朝廷禁止私藏军弩,只有军队才有军弩。

这样的小型弩只有军中高官府里才有,但也是非常少见。

两个小家伙一下子喜欢上未曾见过面的何敬焱。

贺氏见李云飞往小军弩上Сhā了铁箭,低喝道:“你们若拿军弩­射­人­射­鸟

,立刻没收!”

贺继业忙道:“娘,我们不会的,我们就­射­­射­靶子。”

次日,秦国公府递进来贴子,大房的邓氏带着小女儿秦婉静上门拜访。

邓氏今年四十岁,出身北地几百年名门的邓族,与融王的嫡妻邓王妃是

亲姐妹。

多年前匈奴皇朝大军攻进北地城府,邓族不肯归顺匈奴,便遭到屠杀,

大部分人都被杀死。

邓氏的生母带着她与邓王妃及仆人逃到鲁地,遇到何冬兄弟。

何冬给何融定下了邓王妃,给何立定下了邓氏。

只是后来何立娶了名门欧阳家族的嫡女做正妻,要让邓氏做平妻,被邓

氏生母与邓氏拒绝。

秦雄晃听了李炳的提议,给嫡长子秦楠聘下邓氏做正妻。

邓氏容貌美丽,­性­格外柔内刚。

秦楠得了她特别珍惜,无论米氏如何劝说,始终不纳妾室,只有她一个

妻子。

秦楠在世时,邓氏给秦楠生下两儿一女。

秦楠阵亡后,邓氏从米氏手里接过管家权,手段严厉,短短几年就把国

公府管制的井井有条,前些年因混乱不堪导致的名声跌落也有所回升。

“我听慧淑说过你许多回,昨日得知你到了长安,就想着过来瞧看,只

是听说你府里来了许多人,便等到今日过来。”邓氏守着寡,穿着素雅的月

牙白­色­衣裙,气质优雅,如同淡淡盛开茉莉。

贺氏菀尔道:“我姐姐也是经常在我跟前说到你,赞你心­性­坚韧,乐观

向上。”

邓氏笑道:“我那是没心没肺。慧淑高看我了。”

她只要是脆弱一点点,早就被愚蠢之极的米氏及秦雄晃无风也要掀起三

尺浪的妾、庶子女活活气死了。

“你们家过世的明老老夫人极好又善良。我跟她说得来。我们家在潭州

时常跟你弟弟、弟妹家走动。”曲氏觉得邓氏笑容可亲,话语随和,便跟她

拉起了家常。

邓氏倒不像别的贵­妇­尽挑自家的好事说,跟曲氏、贺氏实话实说讲了家

里的情况。

她的大儿子秦朴康,秦雄晃跟米氏原先一直想着让他娶皇室女。

前几年秦朴康被册封为国公世子,被她送到北地军营龙腾军,屡立军功

,现在任正六品上昭武校尉。

年前她请姐姐邓王妃帮忙给秦朴康说了门亲事,女方是尚郡公的嫡孙女

、兵部尚书尚胜山的嫡女尚岚。

她的二子秦安林,原先秦雄晃安排他走文官的路线,上界科考发挥不好

,连秀才都没有考中。

她说服春雄晃,让二儿子进了长安军队,如今是长安书院的一名从七品

军官,上个月定了亲事,对方是张县公的嫡孙女张丽。

她的小女儿秦婉静今年已经十八岁,为秦楠守了三年孝之后,只因两个

嫡亲姑姑嫁出去后名声不好、两个庶姑姑犯事被何冬处罚过,影响到她至今

都说不上一门好亲事。

曲氏目光怜惜,感慨的道:“你一个人管着这么大国公府,上要孝敬公

婆,下要照顾未成亲的儿女。你真是不容易。”

“哪家的主母都是这样不容易。”邓氏面­色­不改,道:“只不过我的夫

君过世了,我遇到了难事只能自己想解决的方法,再难些的就去找我的姐姐

求助。”

曲氏感慨道:“我夫君常年不在家,原先我一个人带着长生,也是不容

易,遇到困难我只能去找我娘家的哥哥嫂嫂。”

贺氏点头道:“女子成了亲,若是碰上婆家跟夫君好的,就像我这般,

日子要好过的多,若是相反,日子实在难熬。”

秦婉静身材容貌都随了邓氏,个子不高不矮,胸前丰满,腰身纤细,瓜

子脸弯月眉,丹凤眼樱桃小嘴,比邓芸、田素素都漂亮。

她穿着淡紫­色­的长裙,梳着垂鬟分肖髻,戴着镶玉紫水晶梅花钗、紫水

晶耳环,恬静文雅如同紫丁香,始终坐在邓氏身旁,没有表情也不吭声。

就连邓氏说她亲事艰难时,她也没有流露出尴尬生气的表情。

李晶晶跟­性­格外向的人在一起就话少,跟内向的人在一起就话多,只是

今个头一次见秦婉静,这又是李炳挑选的李家长孙媳人选之一,就不主动说

话了。

几人正说着话,贺慧淑带着三个小宝宝来了,笑道:“大嫂,我家门奴

说瞧到咱们府里的马车到了我妹妹府里,我就猜到是你来了。”

邓氏在贺慧淑耳边打趣道:“我还在想呢,你怎么还没到,是不是昨个

跟二弟歇得晚了,今个日上三竿都没起来?”

她与贺慧淑这对伷娌一直是联手对抗婆婆米氏,无话不谈,特别是在秦

楠去世时,贺慧淑做的一系列的事让她非常感激。

两人现在没有利益可争,又都是聪慧通透的人,用不着勾心斗角,说话

自是非常随意。

贺慧淑羞得脸通红,摇头道:“那有的事。我们今个很早就起了,跃哥

补休三日,我让他去瞧看家里的商铺。”

贺继业与李云飞练完了大字、背完了功课,终于可以玩了。

李晶晶特意邀着秦婉静带着五个小孩子到小花园去转转,看看她有没有

耐心爱心。

秦家的三个小熊娃跟秦婉静很惯了,喜欢跟她说话。

李家的两个小孩子是初次见秦婉静,看她长得漂亮,说话又温柔,不像

李晶晶总是严厉的管着他们,就主动跟她说话。

李云飞扯扯秦婉静的衣袖,笑道:“秦家姐姐,我姐姐昨个得了好几只

漂亮的大凶兽,就在后院里关着,你要是不怕,我带你去瞧看。”

秦婉静点头同意,问道:“什么大凶兽?”

李云飞将三种凶兽名字说了,又道:“你见过吗?”

秦婉静答道:“我没见过雪豹,那两种大凶兽见过了。”

贺继业扭头问道:“狼是常见的大凶兽,可是草原狮很稀有。你在哪里

见过草原狮?”

秦婉静道:“我在亲戚家见过草原狮。”双手比划着狮子的大小,见五

个小孩子目光都望过来,菀尔道:“我见的草原狮是只雄狮,两岁多已经成

年,非常厉害,能活扑一只狼。”

李云飞好奇的问道:“你亲眼见到草原狮扑死狼了?”

秦婉静点头道:“亲眼所见。不过我当时年龄小被吓得大哭,连着做了

几天恶梦。你们年龄小,就不要瞧草原狮扑狼了。”

几人去瞧看了关在铁笼子里的凶兽。

李晶晶让奴仆给凶兽喂食活­鸡­,五小与秦婉静都看得很兴奋。

“我大哥、二哥都酷爱习武,我也喜欢,一开始我娘拦着不让,后来我

求了我爹,我爹跟我娘说了好久,我娘才同意。”秦婉静说起已阵亡几年的

秦楠时,语气平静,只是双手在轻轻颤抖。

李晶晶惊诧问道:“你会武功,武功高不高?”

秦婉静坦然道:“我练了整整十五年,打几个小贼是没问题的,要是碰

上高手只能自保。”

她的亲事不好说,武功高也是一个缺点。武将府里的子弟倒好些,文官

府里的子弟怕跟她成亲被她打了还没地方说理去。

“我小时候练过武功,可是我很笨又懒,没有坚持下去。”李晶晶一听

秦婉静文武双全,心里喜欢,握住她的手笑道:“我最佩服官家小姐会武的

,哪天你给我展示一下武功,让我瞧瞧你有多厉害。”

秦婉静好不容易碰到了知音,话自是多了起来,道:“我除了会武,骑

马­射­箭也不差。我想去北地军营,我娘不让去。”

李晶晶劝道:“北地军营环境艰苦又都是男子,我想邓伯娘是不想你吃

苦。”

秦婉静点头道:“我娘总是为我好的。”

李晶晶问道:“后日的诗会你去吗?”

秦婉静苦笑道:“我去了就得做诗,做好了被人笑,做差了仍是被人笑

。”

李晶晶疑惑道:“怎么会这样?”

秦婉静低头道:“一言难尽。”

李晶晶问道:“我已收到了诗会的贴子,后天得去。你有没有好的建议

?”

秦婉静让下人带着五个小孩子到远处玩,拉着李晶晶到了小花园旁边的

红亭里坐下,足足给她说了半个时辰关于诗会的事。

李晶晶听秦婉静只说了每名贵女什么­性­格及以前诗会发生过什么事,没

有点名道姓具体指责哪个贵女,对她又高看些。

那边曲氏、贺氏、贺慧淑与邓氏相谈甚欢,把儿女叫过来,一起用了午

饭。

邓氏与秦婉静走后,李晶晶便跟曲氏、贺氏说了跟秦婉静交谈的内容。

“秦家姐姐外冷内热,待人真诚,文武双全,大方得体。我觉得蛮好。

贺氏点头道:“我听你姨说过,邓氏没少下功夫教导婉静。这几年国公

府里的一些事务是由婉静打理,从未出过差错。”

曲氏轻轻摇头道:“秦家家规不严,家里太混乱了些。我们李家与秦家

多走动无妨,只是不能当姻亲,这一旦成了姻亲,秦家出丢人的事,我们李

家面上也无光。”

李晶晶道:“我们这才刚来长安两天不到,日后有的机会观察爷爷定的

三个大嫂人选。”

邓氏与秦婉静回到国公府各自回卧室午休,到了下午秦婉静去邓氏房里

说起端午节府里的一些事务。

邓氏特意嘱咐道:“你爷爷信里特意交待,当年没有先生的提携,就没

有咱们秦家今日,先生家人来到了长安,以后咱们秦家得了什么好东西,只

要有双份的就给先生家送去一份。”

秦婉静问道:“今个大姨府里送来四筐海鲜,我想着会不会也给李府送

去了?”

邓氏道:“不管融王府给先生家送不送,咱们都要按着你爷爷说的做。

秦婉静点头应下。

邓氏低声道:“你两个姑姑昨天来了,估计给你­奶­­奶­出的主意,让她打

着去先生家看望先生夫人的旗号出府。今个你­奶­­奶­提出来跟我们一起去,我

给否了。你­奶­­奶­气得很,你这几天不要到她跟前去。”

秦婉静长叹一声。

李家的曲氏慈祥心善,待贺氏如同亲生女儿,待李晶晶更是当成眼珠子

疼。

邓家的凤氏、田家的洪氏待儿媳­妇­比不得曲氏,可是待邓芸、田素素跟

曲氏待李晶晶一样。

只有她家的米氏对两个儿媳­妇­极为刻薄刁难,看不得两个儿媳­妇­过一天

好日子,对她这个嫡孙女也曾动手打过。

邓氏问道:“你觉得晶娘怎么样?”

秦婉静想想方道:“她是极好,只是我看不透她。”

“先生唯一的嫡孙女,又是大药师,岂是你能看透的。”邓氏轻声道:

“晶娘是皇家看上的人。我想着用什么方式劝劝你婶婶,让她别一相情愿要

把晶娘变成你弟妹。”

秦婉静疑惑道:“娘,您是说晶娘要嫁到皇家?”

邓氏在女儿耳边轻声道:“我听你大姨说,皇后的长子陛下的七皇子一

直在先生里养病,七皇子年龄只比晶娘大三岁。陛下与皇后定是想让晶娘当

七皇子妃。”

秦婉静眼帘低垂,轻声道:“我今个跟着晶娘在李府转悠,瞧到了李家

家规,女子不与人共夫,违者逐出家门。”接着将李家家规只字不差的背出

她的记忆力极好,仔细看过的书都能倒背如流。

邓氏面­色­震惊,半晌方笑道:“难怪你婶婶这般执着,原来你弟弟还是

有希望的。”

秦婉静见邓氏只想着堂弟秦敏业,未想着她嫁到李家去,也没有暗示。

心说:李家那样的人家,嫁进去的小娘都是非常有福的,我没这个福气,还

是想都不要想。

转眼过了两天,李晶晶用过早饭,邓芸就坐着马车来了,接了她又去接

田素素。

三个少女都穿着漂亮的衣裙,在马车里有说有笑,半个时辰后出了长安

城来到诗会的地点—皇家在灞河边的荷园。

李晶晶下了马车,特意在此等候的一个青年大奴婢走过来,恭敬的道:

“晶县主,我家郡主已进去了,在里面等着您。”

李晶晶微笑道:“我认得你。你是盼郡主的人。”

大奴婢点头。

这时又一个少女大奴婢快步走上前,道:“晶县主,我家小姐刚在这里

等了一会,见您未到,就先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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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荷园贵女斗艳比才 晶晶好诗书法扬名

李晶晶很是诧异,有些感激,跟大奴婢道:“没想到秦家姐姐为了我,

今个也来了。真是谢谢她。”

田素素道:“晶娘,你人缘真好,刚来长安才几天,就与盼郡主、静娘

交了朋友。”

“是啊。我还交了你跟芸娘两个朋友。”李晶晶非常自然的说起了长安

话。

此时的长安话就如同前世的普通话,朝廷为了推广长安话,自皇室的人

开始就以说长安话为荣。

李晶晶前世在部队时曾在西安呆了十年,西安话比一些本地的战友说得

还好。

她听秦婉静说以前的诗会只要是不说长安话的小姐都被人取笑,是以到

了荷园就转为说长安话。

田素素、邓芸见李晶晶说的长安话标准没有一点潭州口音,心里猜测她

在潭州专门请人教过。看来李家同样想早早的打入长安贵族圈。

天气晴朗,初夏微风徐徐。

依着灞河上游建成的荷园面积高达五十六顷,曾是开朝末代皇帝送给贵

妃的寿诞礼物。

荷园从外表瞧着普通的很,用高达丈余的白墙整个围起来,大门上挂着

一块由大书画名家题词的门匾,上面用金粉写着“荷园”,里面内有乾坤。

整个荷园共有一大湖两小池,三座阁楼、四座三进院子。

一大湖两小池植着一百余种荷花,每到盛夏,碧叶荡漾,万朵粉、白、

红­色­荷花绽放,姿态万千,美景如画。

站在三座阁楼上除去望到湖里荷花,还能看到灞河、长安、皇宫。

四座三进院子里面清一­色­的紫檀木家具,摆置着珍贵古董,便连在这里

的宫女都是美人。

邓芸一手一个,拉着田素素、李晶晶走进荷园,入眼的就是十几亩飘满

碧荷叶的小池,在池子旁边有两座凉亭及几张石桌二十几个石凳。

凉亭的石桌及池畔露天的石桌上面都置有盛满时令水果、蜜饯、­干­果的

青花瓷盘及清茶。

邓芸笑道:“皇家派的今个可出了血本,请我们到荷园来开诗会,只是

半天开销就得千两银钱。”

田素素道:“如今不是旺季,荷花没有完全盛开,包荷园的开销没有那

么多。不过瞧着水果、蜜饯、­干­果都是­精­致的,七、八百两也是要的。”

李晶晶问道:“荷园可以花银钱包用?”

田素素解释道:“只限于皇室的人用银钱包用,我们有再多钱也包不了

。”

李晶晶已见识了皇宫,如今在看到荷园,无一不显示着皇家的尊贵,难

怪男子人人想着当皇帝,女子人人想当皇后。

从离得最近的一座雕兽红顶六角凉亭走出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漂亮少

女,朝三女招手,走至后笑道:“晶娘,你今个可真漂亮!”

三女向来者鞠躬行礼道:“见过盼郡主。”

何盼双手扶起李晶晶,又把两位国公府嫡小姐扶起来。

李晶晶打趣道:“你今个也很美,可惜某位博士不在场瞧不到。”

邓芸高声道:“晶娘说的是上界科考的探花郎狄博士吧,那可是一等一

的男子,才华横溢又俊美。盼郡主真是好福气。”

田素素跟着问道:“盼郡主,我家长辈还问呢,何时吃您的喜酒?”

“看你们一张张的嘴,出来是抹了几层的油,这般的油腔滑调。”何盼

心里欢喜,羞得脸颊绯红,伸手打了李晶晶的肩膀一下,因跟邓、田两女的

关系可以,就白了两女一眼。

李晶晶问道:“那亭子里坐得都是谁?”

“我的两位公主姑姑及两位郡主堂姑。”何盼低声道:“你头回参加诗

会,需得跟她们打个招呼。”

李晶晶正有此意,便由何盼领着去了凉亭。

何盼牵着李晶晶的右手,给四位少女介绍道:“这位就是皇帝爷爷册封

的县主李晶晶。”

脸圆的穿着米白­色­长裙坐在石凳上吃了果子的女子,头一个开口,笑道

:“远远的就瞧着来了个仙子般的小娘,近了一瞧不认得,我们几个都说是

哪个府里的小姐,原来是李太师家的。”

何盼道:“晶娘,这是我的姑姑梅公主。”

“晶娘见过公主。”李晶晶见何敬梅大概十七、八岁,梳着垂挂髻,肌

肤粉白,五观­精­致,是个美人,想着她的母妃王淑妃模样肯定是美的。

何敬梅柔声道:“早就给你准备了礼物,今个不知你会来就没带着。”

几人当中最为美丽堪称为绝­色­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起身走至,拉起李晶

晶左手,定定望着她,微笑道:“前几日你到宫里匆忙的很,我们都没见到

你。今个终于见着了,肌肤胜雪,睛若星辰,天生丽质,真是极美的人。”

李晶晶正惊艳白裙少女的容貌,却被白裙少女夸了,忙谦虚的道:“有

您这样倾城绝­色­在此,我哪里能说是天生丽质。”

白裙少女美目波光流转,笑意浓浓,竟是调戏的伸手摸了李晶晶脸颊一

把,道:“瞧这小嘴巴真会说话。我叫何敬莲,下回你进宫,一定要去找我

。”

开朝长安四大家族刘、欧阳、王、胡族。何冬登基时为了稳固帝位,只

能跟四大家族联姻,从四大家族各选了一女做为妃子。

由贵妃降为美人的刘美人出自刘族。王淑妃出自王族。欧阳德妃出自欧

阳家族。

这位何敬莲的生母是胡贤妃,就是出自胡族。

胡贤妃是庶女身份,其生母曾是长安容貌极为美丽的青楼花魁。她出生

之由生父交给嫡母养在跟前,待遇都跟嫡女一样。

胡贤妃入宫时是何冬后宫最美的女人,原以为得宠能超过慕容英及三位

妃子,岂料何冬除去对慕容英特别些,对四妃一视同仁,几年过去四妃每人

生了一个女儿。

何敬莲的容貌九成随了胡贤妃,现在是何冬几个公主女儿里面最美的,

然而得到的宠爱不如慕容英所生容貌只能说是中等偏上的何义芸。

李晶晶没有躲避没有惊慌,就这么让何敬莲吃了一下豆腐,微笑不语没

有应下。

何敬莲撅嘴委屈,吾见犹怜,撒娇道:“晶娘,你若不去找我,我会伤

心哦。”

“公主,我也盼着去皇宫玩呢。”李晶晶目光瞧向皇宫方向,道:“我

上次去皇宫,觉得好大,只是黑呼呼的什么也没瞧到。下次去最好是白天。

她对皇宫的向往,引起了两位深居皇宫公主的好感,也觉得她单纯可爱

“这两位是我的堂姑芙郡主、云郡主。”何盼又给李晶晶介绍穿着白­色­

长裙及浅蓝­色­长裙的少女。

穿白裙的何敬云是何立王爷的嫡女,曾在湖南道到处拉拢人心的胜郡王

就是她嫡亲的二哥。

何敬云容貌清丽,穿着白裙更显得洁净出尘,只是今日绝­色­美人何敬莲

穿的也是白裙,相比之下,她就落了下风。

偏偏何敬云不服气,正好对李家人没有好感,故意问道:“晶娘,你瞧

我与莲公主今个哪个更美?”

何敬莲凑到李晶晶跟前,笑靥如花,目光期盼,娇声道:“我也想听听

晶娘说到底谁美?”

何盼连忙笑道:“两位姑姑都是一样美的。”

“我就要听晶娘亲口说。”何敬云抬眉挥手示意何盼一边呆去。

何盼面­色­微变,以前何义轩未阵亡时,何敬云岂敢这么对她。

她与何敬云同样是郡主,品级一样高,若不是敬着何敬云是长辈,今个

定要讥讽几句。

李晶晶手指向离凉亭不远如同姐妹一样的两朵白荷花,反问道:“几位

公主、郡主,你们瞧那两朵紧挨着如同姐妹含苞待放的白荷花,在风中摇曳

,风姿各异,同样的引人注目。请问哪朵更美丽呢?”

穿浅蓝裙的何敬芙笑着答道:“我觉得两朵都美。”

何敬梅跟着点头道:“不错。我看都美。”

何敬云正要开口,邓芸在亭外等急了,高声道:“小晶娘年龄小,又是

头一回来诗会,你们莫欺侮她!”

何敬云白了邓芸一眼,没有吭声。

不说何芸本人非常厉害一点亏不吃,就说她家里三十几个嫡出的男丁,

不是当军官就是做文官,特别的爱护她,谁都不敢招惹她。

何敬云就曾吃过亏。

何敬莲摊开一双玉手,道:“芸娘,你可不要冤枉我,我喜欢小晶娘还

来不及,怎会欺侮她?”

何敬芙拉着李晶晶的手走出凉亭,柔声道:“我表妹静娘就在前面的凉

亭等你。你快去找她吧。”

何敬芙的生母就是邓王妃。邓王妃与邓氏是姐妹。何敬芙与秦婉静是表

姐妹,关系一直很好。

李晶晶点头道:“谢谢芙郡主。”

何盼来诗会就是为了陪着李晶晶,这就跟四女打了招呼与李晶晶、邓芸

、田素素往前去了。

凉亭里面何敬莲望着面­色­­阴­郁的何敬云,打趣道:“怎么你当不成李世

子的县公世子夫人,就要欺负他的小妹妹?”

何敬云被何敬莲揭了短,瞪了她一眼,气恼的转身背对四女。

“你真是个呆的,没瞧到小晶娘身边都围着谁吗?”何敬莲恨铁不成钢

的伸出纤纤玉指轻戳何敬云的额头,低头道:“卧虎先生是不会让嫡长孙李

世子娶我们皇室的女子。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

何义芸带着四个大宫女最后到时,荷园里集聚了百余位长安城皇室、高

官、名门家未成亲的小姐,两座小池旁边的凉亭及石凳都坐满了人。

何义芸客气的道:“几位姐姐辛苦了。人都到齐了吗?”

自何义轩阵亡,皇室的结构也发生了巨变。

慕容英的两个儿子必有一个要封为太子,成为下任皇帝。

何义芸就成了下任皇帝嫡亲的长姐,身份变得更加尊贵。

四位公主姐姐对她的态度改变许多,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她。

何敬蓉点头道:“芸妹,人都来齐了。”

何义芸特意问道:“先生家的晶娘来了吗?”

何义莲笑道:“来了。她由邓芸、田素素陪着来的,跟我们都打了招呼

,瞧着是个极好的。”

何义芸不再提李晶晶,和颜悦­色­的道:“今个天晴,日头也不大,那就

按之前咱们商量好的,在莲清院院内树荫下摆下桌椅,人人都能坐着,大家

伙一起说诗品茶吃果子。”

荷园的几名宫女得了令快走去知会各位小姐。

皇室的公主、郡主说笑着率先到了莲清院。

院内的桌椅、文房四宝、吃食都摆好了,几人这就入座,都坐在了有树

荫遮挡阳光的地方。

何义芸环视几人,微笑道:“母后得知此次诗会是由我们皇室派举办,

特意个人出了一千五百两银钱,又将宫里的吃食拨了些,给我们姐妹长长面

子。”

“太好了!”

“我的袋子里银钱正不多了呢,正想着举行了这次诗会,下次诗会的费

用从哪里出。母后伯娘这就出了这么多银钱。真是谢谢她。”

“芸妹真有本事,一下子让母后将诗会的开销全包了。”

何义芸低声道:“过了端午节,父皇就出了孝,到时宫里禁忌就全部解

开了。今个咱们跟往日一样,不要饮酒落人口实。”

小姐们陆续进来了,因不是头一会举办诗会,都知道规矩,自动的分为

武官派、文官派坐下。

李晶晶刚才已由邓芸、田素素、秦婉静、何盼引见认识了武官派的所有

小姐及文官派的十几位来头比较大的小姐。

她之前在潭州参加类似的聚会时,因着二品县主的身份,品级最高,每

回被众位小姐捧着,只需把十几个看着顺眼的小姐记下就行。

今个的诗会来得小姐,皇室的公主、郡主就不用说了,武官派的小姐都

是出自国公、郡公、县公、侯府,文官派的小姐家里有长辈当着从三品以上

的官或是出自几百年的名门望族。

她需得一个个的记下来,别回头叫错人名,让人觉得她呆笨不够真诚。

何义芸瞧到了被邓芸紧紧拉着手护着的穿着桃红­色­长裙皮肤雪白的李晶

晶,面带微笑抬手向她打招呼。

李晶晶露出娇憨的笑容,同样跟何义芸招手。

旁边的十几个小姐激动的道:“芸公主刚才说了,今个先是诗会,而后

去荷花阁楼用午膳,最后是坐皇家画舫游湖。”

“好几年没有这样了呢。”

“听说皇室派今个的开销都是皇后娘娘个人出的。”

“皇后娘娘是大医师,京城最有名气的医馆、药馆是她师父所开,她师

父视她为亲生女儿,所有的收益都给了她。她每年得的银钱极多。”

秦婉静拉着李晶晶坐到了旁边,笑道:“晶娘,那里有阳光会晒着你,

你来坐这里。”

何义芸等着众位小姐入座了,方朝何敬梅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何敬梅显然不是第一回主持,落落大方的站起来,高声道:“今个跟以

往的比试一样,各派各出一个诗题,每个人都做三首诗,各派从中挑选最好

的三首诗,由三派举手裁定哪两派获胜。赢的两派再各派出一人来做诗对决

。”

李晶晶事先已知道今个要做三首诗。心说:高门小姐也不是好当的,每

个月诗会的三首诗就够费脑细胞的。

何敬梅环视两派的小姐,笑道:“我们皇室派的诗题是以荷园的荷花做

首诗。”

诗会的举办者,为了彰显大气包容,自是不会出太难的诗题。

众位小姐一听都暗自窃喜。荷花的诗不是头一回做,再不济也能做得诗

句工整不会丢人。

邓芸站起来高声道:“武官派今个的诗题是以友情做首诗。”话毕朝李

晶晶眨眨眼睛,而后坐下来。

坐在不远处被众位文官派小姐团团围住的一个穿着浅紫­色­长裙的绝­色­少

女正坐着玩着一把刚得的美人图檀木扇子,抬起手来将打开的扇子啪的一合

,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诗题是端午节。”

此女的姿­色­不亚于何敬莲,行事举止清高傲慢。

她叫王烟雨,出自长安四大家族之一的王族,其父是户部尚书王森。

她是王淑妃的嫡亲的侄女,也是何敬梅公主的表妹。

文官派派内每个月要举行一行琴棋书画比试,获胜者就是首领。

派里有好几位小姐都是才华横溢,互相不服,彪着劲学习,好比试得第

一名压着对方,是以首领没有固定总是换着。

王烟雨上个月夺了第一,这个月刚月初,文官派还没有举办派内的比试

,她就是文官派暂时的首领。

邓芸面­色­微变,小声跟坐在旁边的田素素道:“就知道王烟雨不会出什

么简单的诗题。你备的诗里有端午节的吗?”

田素素轻声道:“我倒是有一首端午节的诗,还是两年前做得,做得不

好,交出去怕丢人。”

邓芸秀眉微蹙,道:“等会赶紧的挨个问问她们,看有没有人准备端午

节的诗。”

李晶晶听力很好,将两女的对话都听见了,心里暗觉邓芸可爱。

何敬梅特意将三道诗题重复念了一遍,而后道:“三道诗题已有了,诸

位这就开始写诗,半个时辰后三派将选出的三道诗交放到那张桌子。”

文官派的几十位小姐蔑视的瞧了武官派的众位小姐,又挑衅的打量皇室

派的公主、郡主。

何义芸朝几个公主、郡主挥挥手,面­色­严肃道:“母后给咱们长足了面

子,咱们不能丢了母后的面子。今个咱们可都得好好做诗,拿不了第一,也

不能是最后一名。”

邓芸、田素素开始分头去问武官派的小姐,倒是有两女准备了端午节题

目的诗,水平不好也不坏,当即定了尚郡公嫡女尚岚的一首诗。

邓芸急匆匆走过来,特意在秦婉静耳边小声道:“婉静,你今个来得正

好,友情的诗我早就做好了,你就好好做那首荷花的诗。”

李晶晶立刻八卦的问道:“秦家姐姐,你的诗是不是在我们武官派里做

的最好?”

秦婉静谦虚的道:“只能是一般。”

刚过三刻钟,文官派的三首诗已经选出来了。

王烟雨神­色­清傲的拿着三张墨字染黑的白­色­宣纸走到了挨着大厅的一张

无人坐的空桌子,把宣纸反过来用镇尺压好。

紧接着皇室派的三首诗也在几位公主、郡主激烈的争论过后选出来了。

邓芸、田素素、秦婉静桌前堆满了所有武官派小姐写了诗的宣纸。

邓芸按照刚才商量好的,将自己做的关于友情的诗、秦婉静做的荷花的

诗及尚岚做的关于端午节的诗取出来,交到了空桌子那边去。

何义芸吩咐道:“先念武官派的诗,再念文官派的诗。”

她的贴身大宫女明珠走过去,在众位小姐的注视下,将三派的九首诗反

复念了三遍。

何盼已有许久未参加过诗会,听完之后,跟坐在旁边的何敬芙轻声道:

“武官派的诗大有长进。”

何敬芙微笑道:“我表妹静娘来了,武官派三首当中定是有她一首诗。

何敬云自从看到府里名声极差的秦婉静跟李晶晶非常亲昵就一肚子气,

讥讽道:“就是三首都是她做的诗,又有何用?”

何敬莲唯恐天下不乱,笑道:“有用呢。你也不看看她旁边做的是谁。

她会做诗的事今个就能传到卧虎先生府里。”

很快众位小姐举手表决,三派当中不出所料的武官派仍是垫底,皇室派

与文官派胜出,每派各派一人进行最后对决。

文官派王烟雨亲自出马,皇室派按照顺序这回正好轮到了何敬云。

偏偏文官派众位小姐不肯放过武官派,叫嚷着让武官派也派出一人来。

只因近期北地大捷,朝廷里面武官派风头盖过了文官派,是以文官派的

官员特意让家里的嫡女此次参加诗会狠狠打压武官派官员的女儿,让她们越

丢脸越好。

“你们不许派秦婉静。”

“你们不是新来了位小姐吗,瞧着容貌秀美,想必也是聪慧过人,不是

草包之辈,就让她出面。”

“对。按照咱们诗会的规矩,每次新人来了都得上台展示才艺,今个就

让新来的晶县主对诗。”

“卧虎先生乃是国士,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他老人家的嫡孙女必然也

是才学过人,比我们这些人都强。”

武官派里有几个小姐出自与李家不对付的府里,趁机起哄,要李晶晶上

去对诗。

皇室派众女态度一分为二。

何敬莲、何敬丹、何敬蓉公主与何敬云郡主主张李晶晶代表武官派对诗

何义芸担心李晶晶心思都用在制药做不好诗,就与何敬梅、何盼、何敬

芙、何秀帮李晶晶拒绝。

邓芸刚才匆忙的都没顾得上瞧李晶晶做的三首诗,心里没底,怕李晶晶

做得不好面子薄被这些说哭了,高声道:“新人上台展示才艺的规矩都是猴

年马月的事,你们提这旧事­干­什么?”

田素素目光冷视武官派里几个叫的凶的小姐,喝道:“没见过窝里斗的

!你们家里长辈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

秦婉静定定望着李晶晶,道:“晶娘,你不会做诗或是做的不好都没关

系,但是一定要上去。不然日后她们一见面就会说你是胆怯之辈。咱们府里

都是靠着军功得的富贵,子孙做诗不好没有关系,可是绝对不能背负着胆怯

之名。”

李晶晶岂是胆小怕事之辈,给邓芸、田素素、秦婉静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她站起来,面带自信微笑走到了王烟雨与何敬云中间,道:“我做的诗

不好,不过我家人做的诗是好的。刚才我听你们做的关于荷花的诗,我这有

一首家里人做的,背给你们听听。”

她就将前世宋代周敦颐的《爱莲说》改编了一下,高声诵读出来,而后

在众人深深震惊之中走到了桌前,双手握笔同时书写,一气呵成,将这首诗

写完。

她心说:我琴棋画都不会,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双手写大字了。

这会子她瞧着已具有几分大气磅礴气势的墨字,觉得在潭州苦练多年的

大字,下了那么多功夫,流了那么多汗水,值了。

“这首诗定是卧虎先生所做。先生真是名不虚传。”

“小晶娘真是有才的,练就双手字,左、右手字迹能写的一模一样的好

。”

众女纷纷上前抢着瞧看李晶晶的字与定朝版的《爱莲说》,均是赞不绝

口,望着她的目光明显不同了,没了轻视,只有震惊与敬佩,还有些许的妒

忌。

原想着出风头的王烟雨、何敬云也不得不承认字好诗更是绝妙。

秦婉静俯在李晶晶耳边,轻笑道:“你可真是谦虚,害我们白为你担忧

。”

李晶晶低声道:“你说过文官派有两位小娘会双手书画,我想着双手字

不如双手书画出彩。”

秦婉静赞叹道:“你的双手字可比她们双手书画强许多。不然文官派岂

会认可你。”

李晶晶问道:“我这个新人可算过关了?”

秦婉静笑着点点头。

文官派几位才女凑在一起商议几句后,由一女出面高声道:“卧虎先生

乃本朝太师。太师是文官。小晶娘应归我们文官派。”

众位文官派小姐纷纷道:“不错。太师是文官。晶县主是我们文官派的

。”

邓芸正正与田素素扬扬得意的说笑武官派终于得了一名“­干­将”李晶晶

,以后诗会武官派不用回回垫底了,听到此话一下子就急了,怒道:“晶娘

是我们武官派的,你们可抢不走她!”

田素素冷声道:“刚才怎么不说晶娘是你们文官派的,这会子见她才华

横溢就要她?”

众位文官派小姐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道:“刚才没想起来。这会子想

起来了。”

田素素双眉高挑,声音尖锐,嘲讽道:“你们一个个比猴都­精­,还有想

不起来的事?”

众位文官派的小姐气得脸蛋通红,纷纷急道:“你骂我们是猴,那你是

什么?”

田素素坏笑道:“我们自是看猴子耍把戏的人啊。”

王烟雨气得用檀木扇啪啪敲打着桌子,喝道:“你们说什么都无用。晶

县主就得归我们文官派!”

文官派的众位小姐刚才打得好主意,若是今个李晶晶归了文官派,诗会

继续能打压武官派。

日后跟她关系搞好了,李炳在朝堂上对她们的长辈文官官员也会客气些

何义芸特意高声道:“先生的府上挂得牌匾是李县公府,县公是武官,

是以小晶娘是武官派。”

文官派众位小姐不甘心,央求道:“公主,不如问问晶县主本人?”

邓芸急道:“小晶娘!”

李晶晶朝邓芸微笑点点头道:“我是武官派啊。”

文官派每个月派内都举行才艺比拼,小姐们为了争第一,拉帮结派勾心

斗角,就是冲着这个她也不能去文官派,何况跟她家交好的大多是武官家。

“听清楚了,小晶娘自已说的,不愿去文官派!”武官派众女得意的大

笑。

何义芸把李晶晶拉到跟前坐下,笑道:“母后最喜欢好诗,今个得了你

家人这么好的诗,我这就派宫人把你的字与你家人的诗送给母后瞧去。”

一些小姐原想着让李晶晶出丑,岂料她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还宣扬了李

府长辈做诗好才情高,真是得不偿失,心里更加妒忌。

李晶晶陪着何义芸看完王烟雨、何敬云对诗,就回到三位国公府的小姐

跟前。

众女让着皇室派的公主、郡主先行一步出了院子,去往荷花阁楼准备用

午膳。

以往诗会至此结束,今个备了午膳,而且很丰盛,除去昂贵的海鲜,还

有鹿­肉­、燕窝等,堪比华贵奢侈的宫宴。

在用午膳之前,几个宫女特意跟众位小姐嘱咐身体易上火的不要用鹿­肉­

、身体易过敏的不要食用海鲜等注意事项。

王烟雨听到身后几个同派的小姐在谈论李家穷用不起正常的下人,便摇

着扇子走过去,笑着问道:“晶县主,你在潭州可曾吃过海鲜?”

李晶晶点头道:“我吃过。潭州每个月都有商人卖海鲜,就是价钱比江

鱼贵许多。”

王烟雨接着问道:“你最喜欢哪种海鲜?”

李晶晶答道:“我喜欢吃大龙虾,虾头熬粥,虾身蒸着吃。你呢?”

王烟雨拿扇子给李晶晶扇风示好,摇头道:“我没有你口福好。我身子

对一些东西过敏,吃了就立刻会起疹子,其中就有海鲜。”

“哦。”李晶晶目光同情。

她的回瑃药府里有根治过敏的药丸,平白无故的拿出来给想看她笑话的

王烟雨吃,那是不可能的事。

众女入座坐好,何义芸以茶带酒说了几句促进友情的话,而后宣布开用

酒足饭饱歇息一会儿,就去坐皇家画舫游荷湖。

有几个小姐晕船,坐不得轮船,其中一位是武官派刚才做了一首端午节

好诗的尚岚。

她跟秦家世子秦朴康定亲了,是秦婉静的准大嫂。李晶晶瞧着她比较和

善,就给她送了一小瓶预防晕车船的­精­凉香。

邓芸带着另外两个武官派的小姐过来,恳求道:“晶娘,她们也晕船的

厉害,什么药都不管用。你是大药师,你制的­精­凉香能让她们闻闻吗?”

田素素笑道:“姐妹们难得一起游湖,今个天气又不热,风也不大,最

适合游湖。少了谁都觉得遗憾呢。”

李晶晶见两个小姐不是刚才起哄的人,这就大方的让她们闻了闻­精­凉香

“晶县主谢谢你。”尚岚与两女道了谢就跟众位武官派小姐上了画舫,

游湖近一个时辰,有说有笑,一点不觉得头晕恶心。

武官派的小姐们今个由李晶晶的诗压过了皇室派、文官派,又聚餐游湖

,玩得非常惬意,约好过了端午节过后去骊山野山骑马打猎野餐。

邓芸高声道:“我先申明,此次去骊山打猎都可以带兄弟!”

她家里的男丁最多,如今还有八个堂兄弟未成亲的。每次武官派搞活动

,她都会把八个堂兄弟带上,有让堂兄弟相看小姐妹的意思。

众女欢呼雀跃。

李晶晶心里也非常高兴。这样的活动是要叫上李云霄、何义扬。让他们

跟武官派的小姐接触一下也是好事。

众女意犹未尽下了画舫,却是瞧到岸边青青草地上文官派的小姐里三层

外三层围着什么议论纷纷。

紧接着皇家派的公主、郡主乘坐的画舫靠岸。何义芸跟前的明珠率先下

了画舫,快步走到文官派众位小姐跟前,问道:“芸公主询问这里出了什么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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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芸公主智断落湖案 义扬相中云霄做姐夫

众位小姐连忙闪开,让出一条路。

“明珠姐姐,刚才快下船时,不知怎地王烟雨与欧阳红同时落进水里,

船上的两名宫女跳下湖,把她们救了弄到岸上,正在施救呢。”

“已有宫女去叫了太医。”

几个小姐将事情经过简单扼要的说了。

明珠走进去,瞧到王烟雨、欧阳红浑身赤­祼­躺在地上人事不知,旁边两名宫

女同样浑身湿透正在用力给王、欧阳两女压胸口施救。

荷园已不是头回遇到人落水的事,是以这里的宫女、太监除了会游泳,

还会简单的救涨水的人方法。

明珠见王烟雨、欧阳红嘴里吐出几口水幽幽睁开眼睛,蹲下给她们把过

脉后,起身走出人群,跟肃容走至的何义芸禀报道:“公主,她们已经把王

小姐、欧阳小姐的命抢救过来了,没有大碍。”

何义芸没有吭声,走进去亲眼看着王烟雨、欧阳红狼狈无比的坐了起来

王烟雨是三公主何敬梅嫡亲的表妹。

欧阳红是四公主何敬丹的庶表妹。

何敬梅急匆匆上前扶起王烟雨,关切的问道:“雨娘,好好的你怎地会

落湖?”

王烟雨不会游泳,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刚活过来,有点发愣,听到何敬

梅的问话,立刻环视四周。

她见到身旁醒转过来神智还未清醒过来欧阳红,突然间目­射­杀光,伸手

去摸头发,没有摸到金钗,想必掉到湖里了。

她动作极快的拔下何敬梅头上戴着玳瑁制的钗子,一声不吭,用尽全力

握着钗子狠狠的扎向欧阳红的脸。

别说欧阳红没有防备,就连众女都未曾想到王烟雨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

手。

欧阳红痛得惨叫双手捂脸往后仰倒。

王烟雨扑上去把欧阳红摁倒在地,狠狠的又扎向她脸及脖颈。

何敬梅呆住了。

何义芸叫道:“快把她拉到一边去。”

王烟雨被明珠探手拉住抱到一旁,手里的玳瑁钗子已扎得断掉,这才咬

牙切齿的骂道:“歹毒的东西,受你嫡姐的指使把我推下船要害死我!”

欧阳红双手抱着脸失声嚎哭道:“我没有推你。我是被人踢了右腿腿窝

跌倒,不小心碰到你。”

欧阳红的嫡姐是欧阳秀。

欧阳秀刚才站在人群里没有出面,直到听到王烟雨点了名,这才快步走

至扶起欧阳红,怒道:“王烟雨,你哪只眼睛瞧到我家红娘推了你,还是有

人给你做证明红娘推了你。你把红娘扎伤,还要血口喷人,你才是心思歹毒

!”

王烟雨望向文官派众女,目光犀利,一口气点了七位小姐的名字,叫道

:“你们给我证明,刚才都瞧到了欧阳红这个贱人推我落湖。”

欧阳秀眼睛环视七位小姐,喝道:“你们实话实说。”

何敬丹站到了欧阳秀的身后,冷哼一声,道:“你们可惦量着说谎话是

什么后果!”

何敬梅以同样的口气高声道:“本公主认为烟娘的话是真的,你们说是

不是?”

七位小姐正在左右为难时,何义芸开口道:“此事暂且至此,先把落水

者送去客房沐浴换衣。”

何敬梅与大宫女扶着满脸愤怒不甘王烟雨离开。

满脸是血哭声悲惨委屈的欧阳红由宫女扶着一瘸一拐的朝同样的方向走

去。

何义芸目光逼视何敬丹与欧阳秀,道:“你们怎地不过去瞧看红娘的伤

势?”

何敬丹与欧阳秀只有面带愠­色­跟了去。

何义芸等四女走远了,环视众位文官派小姐,冷声道:“你们一个个的

上画舫去。刚才王烟雨、欧阳秀落水时,你们站得什么位置,旁边都有谁。

我与二公主、五公主将一起问你们,并由宫女记录。”

一位年龄十一、二岁的小姐蹙着眉头问道:“公主,您这样做是认为我

们都有嫌疑推了王烟雨、欧阳秀落水?”

何义芸反问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难道不想证实清白,跟此

事无关?”

这位小姐只有闭上嘴巴。

何义芸跟欧阳蓉、欧阳莲道:“二姐、五姐,母后开恩赐了银钱,又允

许我们游湖。岂料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若是不彻查清楚,日后我们都休想再

外出游玩。”

欧阳莲、欧阳蓉都点头应下。

武官派的众位小姐都在旁边听着,田素素轻声跟李晶晶道:“芸公主不

是不管,而是让当事者离开后,亲自审落水案。”

李晶晶望着不怒自威的何义芸,跟五年前的模样变化很多。

邓芸跟身边的几位小姐低声道:“咱们回去横竖无事,就留在这里瞧瞧

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官派的小姐都有此意,便都留下来不走了,谁知何义芸扭头下令道:

“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都回府。”

李晶晶跟着众位武官派的小姐出了荷园,却见园门口来了许多少年郎及

他们的奴仆,李云霄、何义扬便在其中,正面带笑容朝她快步走过来。

李晶晶笑道:“霄伢子、小胖子,谢谢你们来接我。”

李云霄憨笑道:“小叔叔本来也要来的,家里来了客人,娘让他与爹陪

着客人说话。”

“晶娘,我的四个兄弟来接我,过几天咱们去骊山打猎,我再给你介绍

。”邓芸已被四个英俊的少年包围在一起,因人太多都顾不得跟李晶晶、田

素素、秦婉静多说话,就上了马车走了。

田素素、秦婉静都有哥哥来接,其余的小姐也是有家人来接。

李晶晶便与李云霄、何义扬上了自家马车离开荷园。

李云霄兴致勃勃问道:“妹妹今个玩的高兴吗?”

李晶晶菀尔道:“除了最后有人落水,其余的都很好。我认识了很多的

小姐,还把宫里的五位公主都见齐了。”

李云霄对公主不感兴趣,接着问道:“诗会有没有人为难你?”

李晶晶点头,星目闪放狡黠的光芒,道:“有。不过我不怕。”

何义扬问道:“刚才那个大嘴巴的小娘嚷嚷着要带着兄弟跟你一起骊山

打猎,这是怎么回事?”

李晶晶瞪眼道:“邓芸长得那么漂亮,你说她大嘴巴?小瘦子,你眼光

也太刁了吧?”

“说话嘴张的那么大,能塞进一个包子,还不叫大嘴巴?”何义扬躺在

车厢里,头枕着李云霄­肉­呼呼的大腿。

李晶晶喝道:“坐没坐相。你给我坐起来!”

何义扬只有坐起来,急道:“快说说骊山打猎的事。”

“我们武官派的小姐端午节之后要去骊山打猎野炊,可以带兄弟一起去

。”李晶晶收到李云霄非常期盼的目光,笑道:“霄伢子,这回我带你与小

瘦子去,就不带两个小弟弟了。你们回去莫说漏嘴了。”

李云霄笑得合不拢嘴。何义扬同样很高兴。

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家。

门奴激动的道:“小姐,宫里来人了,传了陛下与皇后的口谕,说是瞧

了您在荷园诗会的字与咱们府里的好诗非常高兴,赐了一盒珠宝及六匹古罗

马帝国的新布。”

李晶晶笑着点头,心说:这么快赏赐就下来了。家离皇宫近了还是有点

点好处的。

李云霄急问道:“妹妹,你写的什么字,什么好诗?”

何义扬好奇的瞧着李晶晶,道:“你的双手字我是知道的,练得实在是

好。可是府里的诗是怎么回事?”

不止是两少年,大厅里的贺氏、李老实、李去病、曲氏都在疑惑着府里

的诗是什么诗。

李晶晶进了大厅,几人便立刻问起了此事。

“我只记得在书房里瞧到这首诗,是爷爷、小叔叔还是娘写的就忘记了

。”

李老实便道:“应是爹爹写的。”

李晶晶笑道:“那就是吧。”原自去书房用双手字把《爱莲说》写了一

遍,让家人瞧看。

李去病念完诗,满脸崇拜,道:“出污泥而不染。这首诗应是爹爹在匈

奴军营当细作时有感而发写的。”

贺氏阅书无数,首次听到这首诗,知道肯定不是李晶晶从书上瞧来的,

可是李炳并不擅长做诗,特别是这样的绝妙达到流芳千古的绝诗。

她猜到诗就是女儿做的,为的是给李家造声势打出武强文也好的名声,

好让李去病今年秋季会试、殿试取得好名次。

她的女儿三岁多就会制药,四岁多就成为药师救人­性­命,十一岁做出这

样的诗也不奇怪。

何义扬叫道:“好你个小晶娘,刚才路上都未给我与小胖子说此事!”

李晶晶道:“现在不是说了,也是一样的。”

贺氏把女儿写有《爱莲说》的宣纸叫人拿去裱了,要挂在书房里面。

且说尚岚由下人接了回到尚书府,其母杜氏关切的问道:“我的儿,我

听说你们今个游湖了,你自小晕船,未能上画舫游湖,定是玩得不痛快吧。

尚岚笑道:“娘,晶县主赠给我一瓶她亲手制的­精­凉香,我闻了就不晕

船了,跟她们一起游了一个时辰的湖,玩得可好了。”

杜氏瞧过了­精­凉香,柔声道:“我与你爹商量要跟着你爷爷去李府拜访

卧虎先生的夫人曲县主。晶县主赠了你药,你跟我们一起去李府看看她。”

尚岚点头,犹豫了一会儿方道:“娘,我们武官派的小姐过了端午节要

去骊山打猎野炊,我想跟着一起去。”

北地的大军即将回到长安,她的未婚夫秦朴康就在其中,也就是说马上

要大婚了。

她成为­妇­人后就不能参加武官派小姐的活动,是以非常珍惜每次的活动

机会。

“不行。”杜氏立刻摇头,见尚岚一脸失望,便蹙眉气道:“你二哥的

腿就是在骊山摔断的,你竟是还要去那不祥之地!”

尚岚长叹一声,低头道:“我不去了。我去瞧瞧二哥。”

以前她参加诗会,散会了都是由二哥尚亮接她回府。自从去年尚亮摔断

了双腿成了残疾,就不能接她了。

晚上,尚岚的父亲兵部尚书尚胜山刚从皇宫里回来,就把她叫过来,问

起了诗会的事。

尚岚以为尚胜山关心的是李晶晶写出了李家人做的绝诗《爱莲说》,就

把前后经过说了。

尚胜山倒是很有耐心的听完了,方道:“今个你们诗会最后出了点事故

,是怎么回事?”

尚岚将所见到的事说了一遍,道:“爹,女儿只亲眼瞧到这里,后面就

不知道了。”

尚胜山低声道:“王尚书与欧阳尚书家的女儿都落水了,二公主、五公

主、六公主当场彻查此事,发现造成两女落水的竟是刘尚书的女儿。”

尚岚面­色­惊诧是这样的结果。

尚胜山肃容道:“子不孝,父之过。陛下免了职刘枫吏部尚书的官职,

让他在家教导女儿。”

同一时刻,在偏厅里谈论端午节怎么迎驾的李家人也从李立嘴里得知了

此事的结果。

“王尚书是户部尚书,欧阳尚书是礼部尚书,刘尚书是吏部尚书。一个

小小的落湖事件竟是牵扯到三个尚书。”李云霄啧啧嘴,笑道:“真是不到

长安不知道高官多。”

李晶晶摇头道:“落湖案事关人命,怎么就是小小的事件?”

曲氏感慨道:“好好的细妹子,不愁吃穿,为了什么事做下推人落湖的

坏事?”

李晶晶轻叹一声,道:“文官派每个月都有才艺比试,胜出者成为新的

首领。刘尚书的女儿刘丽清应是想当下月的首领,这才推了王烟雨落湖。”

贺氏摇头,轻声道:“陛下与各位王爷孝期将满,义扬已成年、众位郡

王也是待娶郡王妃,皇宫即将选秀。我听晶娘说王烟雨容貌绝­色­。我猜测刘

丽清是怕王烟雨选秀超过她去,这才出自下策。”

李晶晶恍然大悟,道:“娘,你说的必是对的。我今个是听她们议论选

秀的事来着。”

李云霄瞧着面无表情的何义扬,突然间哈哈大笑几声,幸灾乐祸的道:

“小胖子,你的父皇、母后要给你选秀。你就要成亲了。”

何义扬嘴角抽动,没有吭声。

李云霄大声道:“这个刘丽清不是好小娘,你就莫娶了。被冤枉的欧阳

红倒是可怜,可惜是个庶女,你也不能娶。那你就把王烟雨娶了。”

他与李晶晶咯咯笑着,曲氏、李去病及孪生子跟着一起笑。

贺氏柔声道:“义扬,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娶妻要娶贤慧聪明

。那王烟雨虽生得极好,只是未调查清楚就夺了她表姐梅公主的钗子扎伤欧

阳红,鲁莽不聪明,也过于狠辣,不适合你。”

李晶晶狗腿的赞道:“娘说的真好。”

贺氏不是头一回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何义扬,后者连忙起身鞠躬道:“谢

谢姨的教导。”

李云霄拍手笑道:“小胖子,要不你把你说的大嘴巴邓芸娶了。邓芸有

二十三个兄弟,你就有二十三个大舅子、小舅子。”

李晶晶喝道:“霄伢子,邓芸是我的好朋友,不许你拿她开玩笑!”

李云霄连忙道:“好。我依你就是,以后不说她了。”

贺氏有话要跟李晶晶说,便让何义扬与李云霄去歇息。

两少年出了偏厅,何义扬便没好气道:“小胖子,你要是喜欢大嘴巴,

想要二十三个大舅子,我这就进宫让陛下给你赐婚!”

李云霄目光纯真,摇头道:“我没有喜欢谁啊?”

何义扬握着李云霄的肩膀,一本正经道:“你今个听小晶娘了说了,我

姐姐聪慧稳重,处事非常大气,我想着天下的男子没有几个能配得上她。你

是我兄弟,我瞧着你长大的,肥水不留外人田,我同意你娶我姐姐!”

“不行啊。我还小娶不了妻。”李云霄头摇得像拔浪鼓。

何义扬盯着李云霄,肃容道:“叔叔当年与姨拜堂成亲时只有十岁,你

现在已十一岁了,怎么娶不了我姐姐?”

“不太好。我不能娶啊。”李云霄向来非常的自信,倒没觉得配不上何

义芸,也没觉得何义芸比他年龄大五岁不合适,就是觉得这件事很怪异。

何义扬气道:“你真是不够意思!”

“我的亲事得我爷爷­奶­­奶­爹娘做主。我大哥都未定亲,我定什么亲啊?

”李云霄终于想出了借口。

何义扬握着李云霄的­肉­呼呼的手,苦口婆心的道:“我原来是想着让云

青哥哥娶我姐姐,只是很久前的一天,我听­奶­­奶­与姨的口气,不同意嫡长孙

媳是皇室的公主郡主。我就想到了你。”

李云霄应了一声“哦。”

月光下,何义扬搂着李云霄的肩膀,非常诚恳的道:“我就这么一个嫡

亲的姐姐,她曾为了我的病从长安千里迢迢到潭州你们家,我不想她嫁的不

好。马上就要选秀,我姐姐的亲事应该也快要定了,你要是同意,我先给我

姐姐说,而后给陛下说去。”

李云霄都快要点头答应了,背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咳嗽声,以为是李晶晶

,连忙摇头道:“小瘦子,我的亲事我自个真的做不了主。你问我爷爷­奶­­奶­

爹娘吧。”

他回头看去原来是一个过路的奴婢。

次日,因王烟雨扎伤欧阳红,冤枉了欧阳秀。王烟雨嫡亲的姑姑王淑妃

从宫里赏赐欧阳红一盒去疤膏治脸上的伤、两件首饰,赐给欧阳秀两匹云锦

、两件首饰,算是替王烟雨赔了不是,给了欧阳红、欧阳秀体面。

罪魁祸首刘丽清被刘家送到庵里思过,她的爹爹免了官职非常气恼,等

着她的生母带着礼物去王、欧阳府里赔过罪,就把她的生母也送到庵里。

王烟雨落水受了寒,气大伤身,又是敏感­性­体型,回到王府就病倒了,

吃了几付中药,病情更加重,浑身起了疹子,脸上都有。

且说端午节到了,李府全家穿着朝服恭迎何冬、慕容英、何义芸御驾。

何冬、慕容英终于在县公府大门前见到了卧虎先生李炳的唯一妻子曲氏

“臣妾曲氏拜见陛下、皇后、公主。”

曲氏满头浓密的乌发梳着高椎髻,戴着一对红宝石凤头金钗,圆脸庞皮

肤粉白非常细腻光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温柔透着坚韧,穿着二

品县主的深紫­色­朝裙,端庄淑静,看上去三十几岁,很是年青。

她比当年初进长安城众位国公、郡公、县公夫人美丽年青得体不知多少

倍。

“嫂嫂快平身,先生与我亦师亦友,你是他的夫人,莫再多礼。”何冬

连忙亲自虚扶起曲氏。

他以为李炳的妻子是个大字不识的丑陋老­妇­人,一直觉得李炳太委屈了

,今个看到曲氏,比想象中的好许多,起码瞧着非常年青顺眼。

慕容英好奇的问道:“嫂嫂瞧着真是年青,用的什么保养肌肤的法子?

曲氏心里有些惊慌,却是在潭州练就紧张时语速放慢,语气自豪缓缓道

:“回禀皇后,臣妾原来肌肤微黑,后来用了孙女制的羊|­乳­玉肌膏、珍珠冰

肌膏,渐渐的就变成现今的样子。”

慕容英眼睛瞬间­精­亮,笑道:“小晶娘的好东西可真多。不过这样的好

东西必是非常稀少。”

她若当着何冬的面前向李晶晶要两种膏,回宫后少不得要分给三位妃子

。这样愚蠢的事才不会­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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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芸公主心怡李家 晶娘再入宫知秘密

曲氏低头目光闪烁,轻声道:“我就每年过生日能得一些。”心说:皇

后娘娘,非常抱歉向你说谎了。

慕容英顺水推舟道:“那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何冬每每想到曲氏那么多年来在浏阳县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独自养大两

个儿子,让李炳安心的为定朝鞠躬尽粹,就会对曲氏心生感激,道:“先生

常来不在府里,嫂嫂­操­心受累。”

曲氏从未觉得在县城及曲家村独自带大李老实时过得累,一直觉得是她

份内之事,道:“臣妾的夫君在外做事辛苦危险,却是每年都把银钱捎回家

,臣妾在家里安稳的做点家务未曾觉得累。”

当年众位大臣的夫人初到长安见到何冬时,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

诉夫君不在家独自带大儿女极苦极累,甚至还让儿女们一个个哭泣说被村子

里的人欺负,让何冬不得不多赐下珍宝。

曲氏头一个说不累。

这样的话何冬自是爱听,心里对曲氏又多了一分敬意,夸赞道:“嫂嫂

真是个实在人。”

曲氏与李家人站在一旁,恭敬的请着帝后、公主走进府门,而后跟着入

内,一起去了外院的迎客厅。

何冬、慕容英上座,何义芸坐在左侧,曲氏、李老实夫妻、孪生子坐在

右侧,李去病、龙凤胎、何义扬坐在了何义芸旁边。

何冬目光扫过非要坐在龙凤胎中间仿佛是李家人的何义扬,板着脸问道

:“我与你母后不来见你,你是不是就不回宫去?”

何义扬一本正经的道:“儿臣年初一是定会去宫里给您与皇后拜年请安

。”

何义芸嗔怪道:“弟弟,今个过节,莫说惹父皇、母后生气的话。”

李云飞伸手刮小脸,大声道:“扬哥哥不乖,惹伯伯、伯娘生气了哦。

贺继业捂着嘴巴偷笑,李云飞跟着丝毫不掩饰的咯咯笑。

曲氏忙跟两个小孙子使眼­色­,岂料两个小家伙笑得更厉害。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上回在皇宫,孪生子紧张的放不开,这回在自个家里,觉得没什么可怕

的,就畅所欲言。

何义扬起身道:“皇姐,跟我带业郎、飞郎弟弟到外头玩去。”

两个小家伙立刻跳下座椅,跑到何义扬跟前。何义芸见慕容英点头,这

才跟着何义扬出了大厅。

李晶晶跟李云霄使了个角­色­,也跟着去了院子。

大厅里的长辈接着说起话来。

何冬特意问道:“嫂嫂之前住在族里,族里人的可曾欺侮过你?”

曲氏摇头道:“没有。我娘家家族的人朴实憨厚,对我们很照顾。我的

二儿子去病不姓曲,还被族里允许上了一年的族学。”

何冬点点头,问道:“嫂嫂有个嫡亲的哥哥,我听说多年前在县衙门里

做事?”

曲氏缓缓道:“我哥哥叫曲福,开朝时曾是浏阳县衙门的刽子手。他的

武功好,人很正直,对我也非常好。”

“令兄现在跟着先生在北地,先生给我的信里曾提到过他。”何冬停顿

一下,笑着问道:“嫂嫂,令兄下次立功,你看我给他册封个什么官职好?

曲氏惊喜交集,目光非常感激,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政事。陛

下按我哥哥立的功册封官职便是。”

长安的曲府里如今住着丁氏呣子、曲多一家。曲快手、邓氏及曲长久还

在北地。

这些天丁氏呣子已来过李府两回,还住过一晚。

李家人也曾去曲府瞧看过,那是一个两进的院子,面积跟秦跃、贺慧淑

一家人住的差不多,里面的家具略差些,就是这样也用了近两万银钱。

买这个院子的笔银不是李家出的,而是丁氏掏的,是以房契写了她的名

字。

丁家给丁氏的嫁妆总共三万两,丁氏已有两个儿子,是绝对不会把嫁妆

用光的。

买院子的银钱不是出自嫁妆,是丁氏去了北地之后,把娘家的生意也弄

过去了,娘家赚了许多银钱,给她分红的银钱。

曲氏心里期望曲快手官职高一些,这样俸禄也就高些,以后到了物价比

潭州高出许多的长安,日子仍能过得跟在潭州一样滋润,不用靠着儿媳­妇­的

补贴家用银钱。

慕容英笑靥如花,亲昵的瞧了贺氏一眼,道:“冬哥,谁不想着亲人升

官发财,嫂嫂这是为你着想。下回嫂嫂唯一嫡亲的大哥立了功,你可得好好

提拔。”

何冬朗笑几声,点点头道:“你说的是。”

何冬、慕容英跟李炳非常熟悉,如今李家除了李云青之外,其余的人都

见到了。

贺氏察觉到慕容英看自己时目光里不是一般的亲昵,而且跟她说话,有

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心里很是疑惑。

贺慧淑曾经跟贺氏说过,当年慕容英对她颇为关照,不然没有娘家支持

的她,不可能在长安站稳脚,更不会那么顺利的离开长安国公府去了潭州国

公府。

何义扬扛着贺继业,牵着李云飞,带着何义芸走到后面的院子,特意指

着院门内立着写有李家家规的石碑,道:“业郎,给这位客人姐姐念念,让

她知道你识了多少字!”

“业哥哥,我会背家规,不用瞧着石碑啊。”贺继业特意扭过头去,­奶­

声­奶­气的背了一遍家规。

何义芸笑道:“念得真好。”

何义扬挑眉问道:“你满定朝问问去,哪家有这么严的家规?”

何义芸道:“我在宫里便听说先生家里的家规非常严,今日见了果然如

此。”话音一转,打趣道:“只是你在先生家里呆了几年,也没有完全遵守

先生的家规吧。”

何义扬听到身后极熟悉的脚步声,高声道:“我是要让你知晓,李家男

子四十无子方能有通房。你马上就要选驸马,不选这样人家的儿子选哪样的

?”

何义芸羞的满脸通红,快步往前走去。

她自是记得李家嫡长孙李云青的模样,知道他在北地屡立战功,还知道

他如今人未到长安,也是武官派贵女争抢着要嫁的对象。

贺继业好奇的问道:“通房是什么呢?”

何义扬肃容道:“通房不是好房,你们以后不能有通房!”

“你胡说些什么。你不要以为他们岁数小就不懂。”李晶晶伸手捏捏贺

继业脸颊的婴儿肥,道:“通房是奴婢的一种,在妻身子不适时无法侍夫时

,晚上代替妻子跟夫同床共枕。”

李云飞仰起脑袋道:“咱们家没有通房哦。”

“当然不能有。”李晶晶冷声道:“爹要是有了通房,就是背叛了娘。

娘会带着我们离开爹,让爹跟通房过去。”

李云飞目光迷茫,想想才问道:“以后我长大了,要是有了通房,就是

背叛我的妻子,我的妻子也会带着儿女离开我们。对吗?”

贺继业已经想明白了,点头道:“对啊。”

李云飞头摇得像拨浪鼓,大声道:“我才不会要通房呢。”

“我也不会要通房。”贺继业小手拍拍何义扬的肩膀,好心的道:“扬

哥哥,你千万别有通房,不然你妻子带着你的儿女不要你了。你会很凄惨的

。”

李云霄咯咯笑了几声,摇头道:“小胖子是皇子,就算没有通房,也有

一群的侧妃、贵妾。”

好奇宝宝贺继业接着问道:“我知道贵妾是什么,可不知道侧妃是什么

呢?”

李云霄戳戳何义扬的肩膀,道:“你家族的男子能娶侧妃,你很熟悉,

你就给我四弟解释一下。”

“我才不熟悉!”

李云霄高声道:“反正你早晚都得娶十个八个的侧妃。你就先给我四弟

说说。”

李晶晶单手背负,瞧都不瞧何义扬一眼,跟着何义芸进了书房。

何义芸正在瞧着墙壁上挂着的《爱莲说》,扭头道:“小晶娘,我有个

好消息告诉你,你猜是什么?”

李晶晶笑答道:“公主考上了医师文书?”

何义芸自豪的道:“你真聪明。我前年参加朝廷举办的医师考试,去年

参加了白云观举办的医师考试,都通过得到了文书。”

“恭喜公主!”李晶晶心说:你这样子才像是个少女。

何义芸眼睛闪放­精­光,问道:“你的药室在哪里,带我去瞧瞧?”

李晶晶摇头道:“大过节的去药室可不吉利。”

何义芸上前来抱着李晶晶的胳膊,娇声道:“小晶娘,我好不容易来你

家一趟,你带我去吧。”

李晶晶笑道:“你就直说想要什么药吧。我要有的就给你。”

何义芸可不像几年前那样矜持,立刻道:“羊|­乳­玉肌膏、珍珠冰肌膏。

李晶晶道:“这两种药膏来自古药方,非常难制。我现在没有,要过些

天才有,到时我让义扬给你送进宫去。”

何义芸本来有些失望,听到最后一句,立刻笑道:“小晶娘,你可是善

解人意。我母后就盼着我弟弟能进宫去。”

李晶晶心说:让我二哥送,别去了直接成了你的驸马。别的人送我也不

放心,只有何义扬最合适了。

何义芸继续问道:“你还有没有使容貌变得年青、美貌的药?”

李晶晶故意疑惑道:“你年青美貌,用这些药­干­什么呢?”

“我是给我母后要的。”何义芸目光渐渐黯淡,用极低的声音幽幽道:

“马上要选秀,后宫又要进新人。我想让母后变得年青美貌。”

“原来是这样。”李晶晶非常想揉揉眼睛,眼前这个少女是前几天在皇

宫里、荷园威严无比的嫡公主吗?

何义芸问道:“那你有没有?”

“有。药效没有刚才的两种好,不过也是相当不错。”李晶晶主动拉着

何义芸的手,离开这里去了她的院子。

“我在这里等着。”何义芸刚才已知道李晶晶不让她进药室,那就顺着

李晶晶的意思。

中午的饭宴因着何冬、慕容英仍在孝期,没有荤腥及美酒,北地的四个

厨子厨艺自是没得说,整桌的素菜做的仍是非常可口。

用过饭后,曲氏将早就想好的话说出来,问道:“陛下,臣妾想问您一

件事,我夫君之前说是开春就回到长安,如今已至端午节,他仍未归家,您

可知他何时回来?”

何冬迎上曲氏期盼的目光,斟酌着语句,答道:“嫂嫂,你放心,先生

年前总是能回来的。”

曲氏目光有些复杂,低头喃喃道:“原来他与青伢子到年前才能回来。

算了,他们只要平安就好,晚几个月回家无妨。”

帝后带着嫡公主亲临李府共度端午节的事很快就传遍长安上层贵族。

众人认定帝后要与李炳联姻,只是非常好奇怎么个联姻法。

端午节过后,帝后出了孝期,皇宫禁忌全部解了,皇室的女子不约而同

的换上了颜­色­鲜艳漂亮的美裙。

紧接着有十几位文官上书,请求何冬恢复停止了两届的选秀。

何冬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朕的大军还在北地作战,选秀的事待大军凯

旋再议。”

黄昏,正二品的开国郡公尚郡公带着嫡长子尚胜山夫妻、嫡孙女尚岚来

到李府拜访曲氏。

尚郡公年近六旬,原配几年前病逝,他随着­性­子娶了一个比儿子还小貌

美如花出身不高的继室。

继室刚进门不到一个月就要动用元配的嫁妆,元配的几个儿女哪里肯­干­

,闹得不可开交。

嫡长子尚胜山夫妻直接搬出去另开了府,其余的儿子也跟着搬出去。

他的继室倒是霸着了郡公府,可是肚皮不争气,到现在都没有子嗣,也

不允许两个妾、四个通房侍奉他。

他现在的日子过得比当年元配在世时差远了,这个继室又舍不得休,也

是自作自受。

李炳曾在多年前提携过他,才有他今日的荣华富贵。

吃水不忘挖井人。他特意带着嫡长子夫妻及贵重的礼物过府。

曲氏道:“我夫君在信里提到你,说是你要是到府里来,就让府里的刘

大医师给您的嫡孙子尚亮瞧看断腿的伤能否医治好。”

尚家人哪里想到来了还有这样的好事,不管刘大医师能不能医治好尚亮

的断腿,就是冲李家人的这份热心,也是要感谢。

尚郡公连忙鞠躬行礼谢过,道:“嫂子,多谢先生想着我家的事。我那

嫡二孙亮郎去年四月在骊山打猎追梅花鹿时滚落山谷,腰以下骨头粉碎,毫

无知觉,太医院及佛、道教的大医师瞧过都说无法医治。”

李老实道:“叔叔,府里的刘大医师擅长医治此病,在潭州时医好过几

个类似的患者。叔叔就让他先去瞧瞧令孙。”

“好。那就劳烦了。”尚郡公、尚胜山夫妻、尚岚连声道谢。

曲氏理解尚家人心情,这就让刘大医师与李世云跟着他们去了尚府。

刘大医师、李世云诊断之后回来跟李晶晶禀报,三人商议拿出一个治疗

方法,然后知会尚家。

尚胜山夫妻得知治疗的第一步要把尚亮的腰以下的骨头全部敲碎,便婉

拒了。

尚岚用过李晶晶制的清凉香,药效非常好,心里莫明的信任李府,拦住

了刘大医师与李世云,直接把他们带去见了尚亮。

尚岚急道:“哥哥,两位医师说按照治疗方法医治,不出百日你就能痊

愈恢复如初。你已拥有举人功名,若是能把瘫痪医好,就能参加秋季的会试

、殿试。”

尚亮苍白的脸上目光坚韧,身体的疼痛比起退亲受到的巨大伤害算什么

,慎重点头道:“妹妹,你给爹娘说去,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尚岚去禀报了,尚胜山夫妻连忙过来。

尚亮躺在床上,恳求道:“爹、娘,哪怕有一线的希望,孩儿也要试试

。孩儿不怕疼痛。”

他从知道断腿的那天起,心里非常痛苦,但是一直想着要治好,从未放

弃,也从未自抱自弃过,就算是知道被秀郡主退亲,也未有过自尽的念头。

杜氏忍不住伸手抹泪,道:“我的儿这么好,老天怎忍心让你受此劫难

?”

尚胜山轻叹一声,让尚岚把杜氏请出去了。他坐在旁边瞧着。

刘大医师让尚家奴仆给尚亮脱了下裤,道:“尚公子,敲骨并不痛,痛

的是后期骨头愈合过程,一天至少痛一个时辰,连着痛一个月。”

李世云已配好麻醉粉水,给尚亮腰以下肌肤全部涂抹,又给他吃了一粒

麻醉丸。

敲骨手术只用了两刻钟就顺利完成,跟刘大医师所说一样,整个过程尚

亮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两位医师给尚亮腰以下肌肤涂抹了蚁虎再生骨膏,讲了注意事项,说好

第一个治疗阶段每天过来,便离开了。

尚岚问道:“哥哥,你感觉如何?”

尚亮缓缓道:“目前为止是清凉。”

尚胜山拉着眼泪汪汪的杜氏出去后方激动道:“夫人,我瞧着亮郎的腿

这次真的要治好了。”

杜氏只是哭着。

尚胜山给杜氏说了刚才敲骨的过程,后者泪眼露出期盼的目光,道:“

老天保佑我的亮郎的瘫痪好了,让他的人生再也不要经受苦难。”

尚胜山突然间目­射­寒光,冷声道:“那边退了亲事,亮郎好了,咱们也

不能跟那边恢复亲事去!”

杜氏咬牙气道:“亮郎就是娶个寻常百姓家的小娘,也不能娶那边的郡

主!”

秦国公府与尚家是联姻关系,两家走动的较勤。

很快,邓氏到了尚书府就从杜氏嘴里得知了李炳授意家里给尚亮治腿的

事。

“我家妯俚从不夸大其辞,她曾给我说过,只要患者有一口气在,吃了

晶县主的药就能好。晶县主手下的两个医师医术非常高明。你且放一百个心

,你家亮郎的腿定能治好!”邓氏给杜氏吃了一颗定心丸。

杜氏如今最愿意听的就是这样的话,喜道:“我的亮郎终于要好了。”

邓氏问道:“两个医师可曾说过亮郎何时能下地行走?”

杜氏点头,如实答复。

邓氏露出笑容,真诚的道:“你这就让亮郎温习功课,好在秋季科考中

了进士。”

杜氏轻声道:“不瞒你说,亮郎从今个开始就在读书,他躺着不方便,

由陪读念来听,他口述做策论题。”

邓氏夸赞道:“亮郎真是个好孩子。”

她琢磨着下次要不要把女儿秦婉静带过来,只是静心一想,尚亮若是痊

愈又中了进士,海王府肯定要重新跟尚家修好,恢复尚亮与何秀的亲事,这

样让她的秦婉静置身何处。

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降小雨,整个皇宫笼罩在细细的雨丝之中,金壁辉煌的宫殿,庄严肃

穆的宫墙,一切都朦胧如画。

何义扬骑马带着林海等四个随从,手持令牌进了皇宫,直接去了何义芸

居住的宫殿。

“你向晶娘要的药。”何义扬把没有雕刻任何图案不太起眼的一尺正方

形的红木木盒放在桌上,原本想嘱咐何义芸不要老找李晶晶要药,却是怕何

义芸误会是李晶晶的意思,就没有说了。

何义芸拿开盒子,里面放着两个青白瓷坛子,坛子下面压着写有药名、

药效的字,看过之后,面露喜­色­,抬头道:“母后这几天一直等着你。你又

未见过义珏。我们去立政殿。”

何义扬是打算见见丁素然夫妻,再瞧瞧何义珏,这就爽快的答应了,跟

着何义芸去了立政殿。

宫人禀报之后,兄妹俩进了偏殿,慕容英瞧到儿子,喜出往外,都顾不

得看美容的药物,拉着他坐在一旁说话,见他心不在焉,也不生气,让大宫

女去把丁素然夫妻及何义珏请过来。

何义珏梳着包子头,穿着紫衫,肌肤微黄,眼睛大而明亮,睫毛弯长,

嘴­唇­红润,噔噔跑过来,张开双臂­奶­声­奶­气的叫道:“哥哥。”

丁素然笑道:“义珏今年五岁了。你瞧着他长得像谁?”

何义扬看着何义珏仿佛看到一个小版的自己,双手抱起来,惊诧道:“

姥姥,义珏真的好像我。”接着担忧的问道:“他的脸­色­怎地不太好?他比

业郎、飞郎大一岁,个子怎么没有他们高,是跟我儿时一样身子有病吗?”

慕容英目含泪光,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丁素然气道:“你娘被你爹的妃嫔气着了生病,早生了义珏近一个月,

义珏自小身子有点弱,是以我跟你姥爷一直呆在宫里照顾义珏。”

何义扬脸­色­铁青,问道:“哪个妃嫔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皇后生气?”

丁素然没好气道:“还能有谁,就是三大妃子。她们仗着娘家是大家族

,不把你娘放在眼里。”

何义扬瞪眼问道:“陛下没有惩罚她们?”

丁素然笑道:“每人罚了一年的俸禄,一年不得侍寝。”

一年俸禄对于三大妃子不算什么,只是一年不得侍寝,那就是等于失宠

,这等于把她们打入冷宫一年,这样的惩罚对她们来说不算轻。

何义扬自是不知道三大妃子最怕什么,目­射­凶光,叫道:“这也叫罚,

怎么没有杖惩?”

慕容英见儿子这么护着自己,心里非常欣慰,却是怕他鲁莽的惹出事来

,忙道:“扬郎,你父皇已经惩罚过她们,她们现在都老实的很,你可千万

别去找她们麻烦,惹你父皇生气。”

何义扬­阴­声道:“她们不过是个妾,就是个玩艺,我身为嫡子别说找她

们麻烦,就是把她们打残打死又如何?”

何义珏满脸欢喜,拍手道:“哥哥好厉害啊。”

慕容英急道:“莫说这样的浑话。皇家的妃子都是正一品的品级,你无

缘无故打残打死她们,就把你自个搭起去了。”

丁素然指着何义扬训道:“你这话要是被你父皇听见,定会猜忌你!”

何义扬连忙道:“姥姥,我只是在你们跟前说说,若是这样也能传到陛

下耳里,那就证明这殿里的奴才有背主的。”

慕容英跟几人说道:“我这殿里的人嘴巴都严的很。”瞟了一眼何义珏

,小人儿是她最大的秘密,几年了也没有传出去,足矣证明殿内的宫人非常

忠诚于她。

何义芸左手握住了何义扬的肩膀,右手握住何义珏的小手,道:“母后

有了你,又有了义珏,后位牢得不能再牢,她们再敢放肆就是找死!”

赤灵子耳朵背,听不清众人都说了什么,突然间冒出一句话,“义扬,

你已经成年,你娘、你姐姐、义珏可都靠着你。你可得好好给她们争气!”

何义珏小脑袋枕在何义扬的肩上,道:“哥哥,让我靠着你好不好?”

何义扬到底跟何义珏有着血缘关系,听着小人儿撒娇的话语,多年对小

人儿的怨气也淡了些,道:“好。”

何义珏稚­嫩­的声音又央求道:“哥哥,你常来宫里跟我玩好不好?”

何义扬柔声道:“我要在长安书院读书,三年后要参加科考,不能常来

宫里。”

少时,得了慕容英派宫人送去口信的何冬急匆匆赶来,嗔怪道:“臭小

子,总算知道主动进宫看望我跟你母后。”

何义扬行礼之后,抱着何义珏坐着不语。

丁素然发话让何义扬留下用晚饭,他这才点头。

众位妃嫔得知何义扬入宫与帝后共进晚膳,心里对慕容英又妒又敬畏。

民间母凭子贵,皇宫更是如此。

慕容英的长子何义扬已经成年,幼子何义珏也五岁了,而众位妃嫔都没

有生下儿子,她们认为慕容英在何冬的心里的地位也很是不同。

自此慕容英的在宫里日子越发的好过,何义芸也跟着姐凭弟贵,生生压

住了几位公主皇姐。

用过晚饭之后,何冬笑问道:“你何时住进东宫?”

何义扬目光坦诚,道:“东宫自是留给珏郎住。儿臣住在宫外就行了。

丁素然夸赞道:“这孩子在先生家里呆了五年,仿佛脱胎换骨,身子好

了,心地变得纯善,也不事事与人争了。”

何义扬瞧瞧坐在大腿上还不晓事的小人儿,道:“姥姥,我仍是喜欢与

人争,只是珏郎是我弟弟,又是陛下、皇后最喜欢的幼子,我把东宫让给他

是皆大欢喜的事。”

何冬内心非常欣慰,瞧着何义扬哪里都非常的顺眼,声音温和,道:“

等先生回来后,让他跟你说入住东宫之事。”

何义扬道:“陛下,儿臣听闻您在朝堂上说,先生带着军队凯旋回来后

,宫里就开始选秀?”

何冬哈哈大笑,上下打量着何义扬,打趣道:“|­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你

相上哪府的小姐?”

慕容英一脸期盼。

何义芸问道:“可是跟你青梅竹马的小晶娘?”

何义扬立刻白了何义芸一眼,肃声道:“你别说这样的话,不许毁了小

晶娘的名声。”

何义芸笑道:“瞧瞧,这么护着小晶娘。”

“皇姐,我可是认真的。”何义扬盯着何义芸直到她不笑为止,方扭过

脸跟何冬道:“陛下,儿臣有事不明白,为何要花费巨银选秀,皇室自定亲

事就不行吗?”

何冬缓缓道:“本朝朝规延用前朝的朝规已近二十几年,我曾与先生商

议过要废除选秀,只是恐遭到文武百官反对。”

慕容英听得眼睛一亮。

何义扬自是不信,问道:“陛下是九五至尊,废除选秀这件事就做不得

主?”

何冬反问道:“你以为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何义扬朗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又不是让他们死,只是

废除选秀,这些大臣为何不同意?”

“朝堂上的事那是那么简单的?”何冬起身道:“你跟我去御书房,我

今个就给你讲讲朝规。”

何义扬跟着何冬去了御书房,特意道:“陛下,儿臣每天最晚不得超过

戌时三刻回府,不然就要受府里家规处置。”

何冬扭头见何义扬一本正经的样子,笑道:“先生的家规甚严,甚好!

父子俩说了近两个时辰,何义扬实是怕晚归让李家人担忧,这就与何冬

辞别,离开皇宫。

次日早晨,何义扬求着李晶晶进宫去瞧看何义珏身子弱的病,李晶晶禀

了贺氏得到允许,这才跟他去了。

慕容英正在大殿接受妃嫔请安,大宫女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点头同意

让李晶晶给何义珏瞧病。

何义扬把身子比李家孪生子轻许多的何义珏抱了出来,跟小人儿柔声道

:“这是晶娘姐姐,我请她给你瞧瞧身子。”

丁素然追了过来,站在何义扬瞧不见的角度跟李晶晶使着眼­色­。

李晶晶微微点头,低头给何义珏把着脉,心里非常震惊,若不是刚才收

到丁素然暗示,差点惊呼出声。

何义扬恳求道:“晶娘,我的弟弟自幼身子就弱,你快开些药给他补补

。”

李晶晶轻声道:“药是要开的,不过得由我师母开,我来制药就是了。

少时慕容英、何义芸到了,见何义扬正坐着听何义珏背诵着《诗经》,

李晶晶则是小声的跟丁素然说着话。

慕容英面带喜­色­,笑道:“晶娘来得正好,我昨个得了几件玩艺,给了

芸娘两件,余下的都给你。”

宫人将华丽漂亮的布匹及珍贵稀有闪烁耀眼光芒的珍宝铺了两张桌子。

何义扬拿出了特意带进宫里的弹弓,放在何义珏眼前摇晃,笑道:“弟

弟,瞧弹弓,喜欢吗?”

“喜欢。”何义珏瞧了一眼弹弓,只是应了一声,就望向布匹与珠宝目

光欢喜。

何义扬将何义珏小身子扳正了,不让他去瞧,肃容道:“男子汉大丈夫

,顶天立地,拉弓­射­箭,小时候岂能喜欢小娘才喜欢的布与首饰?”

何义珏低下头,委屈的要哭。

“我没有说什么,你就哭了,怎么这样娇气?”何义扬轻叹一声,从昨

个起就发现何义珏特别娇气,就算是有病也不能这么娇,以后长大了怎么当

皇帝。

何义珏小声道:“哥哥,我没有娇气。”

何义扬把小人儿抱起来,蹙眉道:“皇后,你怎么养得我弟弟,弄得他

似小娘。”

何义芸疑惑道:“我怎未觉得珏郎娇气?”

何义扬瞪眼道:“五岁了吃饭还要宫人追在ρi股后面喂,无论吃什么只

吃一丁点,还那么挑食,这还算不娇气?”

何义芸道:“宫里的小孩子都这样长大的,我也是。”

“好像你以前就不娇气似的,你刚来我家时,早饭小于八样都不吃,顿

顿饭都骂厨子又蠢又笨,有时一生气就把碗碟都砸了,还有脸说义珏呢?”

李晶晶朝何义珏张开手臂,笑道:“小义珏,不要理你哥哥。”

何义珏眼泪汪汪跑到李晶晶怀里,由她抱起来去瞧看布匹与珍宝。

慕容英、何义去、丁素然都笑出声来。

何义扬被揭了短,闹得个大红脸,却是仍坚持道:“皇后,珏郎过了七

岁就不能再这么惯着了。”

慕容英微笑着点头。

何义扬这才停止对何义珏喋喋不休的教导。

李晶晶得了赏赐,这就由何义扬带着出了宫。她来之前特意说好,不在

宫里用午饭,何义扬自是听她安排。

何冬下了早朝得知何义扬特意请了李晶晶入宫给何义珏瞧看病,跟慕容

英一样非常高兴。

李晶晶回到李府,只说了见到何义珏得了慕容英的赏赐,别的只字不提

,贺氏未多想,这件事就此揭过。

且说武官派众位小姐邀好去骊山打猎野炊,因天降大雨及一同去的兄弟

所在的长安书院不休课,一直拖到了五月下旬的头一天。

这日大清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天气微热。

武官派家的众位小姐都着裤装骑着马带着自家兄弟来到了长安东正门集

合。

邓芸带着八个兄弟及三个侄子,属她带的人最多,加上奴仆奴婢,浩浩

荡荡的成了一个小队。

她的八个兄弟有四个容貌随了邓镜长得尖嘴猴腮,四个随了凤氏生得浓

眉大眼,站在一起根本不像亲兄弟,很有喜感。

上次在荷园接她的是四个长得英俊的哥哥。

田素素带着两个弟弟四个侄子,都是嫡亲的,庶兄弟侄儿一个不带。

其余的小姐最少的都带着四个兄弟、侄儿、外甥,李晶晶竟是带得人最

少。

李云晶晶带的是李云霄、何义扬,还多了一个李去病。她昨个听邓芸说

也能带未成亲的长辈,这就把呆在府里的李去病叫上了,不然带得人只有两

个。

李云霄在何义扬耳边小声道:“邓芸嘴巴不大。”

何义扬低声道:“你等她说话再看。”

邓芸站在雪白的千里马座骑旁边,眺望城门,急道:“静娘以前都来得

很早,今个怎地还未到?”

她感觉到被人盯着了,环视四周,只有不远处何义扬俊脸挂着邪笑与胖

呼呼憨笑的李云霄往她这边瞧,何义扬还在说着什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

是好话。

田素素蹙眉道:“她又不来了吗?”

“她肯定会来。”李晶晶走过来道:“我与她前天见过的,她说肯定要

来,还要带她二弟过来。”

邓芸瞪了何义扬一眼,果断的道:“素娘,今个人多,我带着大家先行

一步,你在此等着静娘。咱们在骊山西山脚下见。”

田素素点头。

田素素的爷爷田国公田进与秦国公秦雄晃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只是因

为秦雄晃偷偷帮了田进抚养私生子十几年,惹得她­奶­­奶­洪氏大闹秦国公府,

把秦雄晃与米氏给打了,秦家成了长安的大笑话,这几年秦家与田家断了来

往。

这件事却不影响田素素与秦婉静闺蜜的关系。

李晶晶开口道:“我跟素姐姐一起等着静姐姐。”

邓芸带着大队人马朝骊山方向奔驰而去。

田素素与李晶晶等了一会儿,只见一行人骑着黑马、白马自城门过了搜

查之后奔驰而至。

为首的美丽少女穿着紫­色­上衣黑­色­长裤,身前坐着一个蓝衫小童,紧随

其后的黑衣少年同样身前坐着一个蓝衫小童。

李晶晶惊诧道:“静姐姐,你怎么把他们也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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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最后一天,万更。

月票榜排名争夺最惨烈的一天。

上个月我就在最后的两个小时被后面的文反超,由第6变成了第7。

本月担心再次发生类似的事。

请亲们团结起来,把所有的票投给我,力争榜上有名。

谢!

☆、8 两顽童入骊山 皇子挑衅邓家儿郎

两个小童一个皮肤白,一个皮肤黑,都是一样的健壮,穿着宽松便于活

动的蓝衫,朝李晶晶做鬼脸,不约而同得意洋洋的大声叫道:“晶姐姐,你

不带我们,静姐姐带我们来。”

秦婉静要下马被田素素拦着,便在马上解释道:“他们两个­精­的很,派

奴仆一大早堵在大门,把我与林郎拦着了,我们去了他们家,他们瞒着他们

的小弟弟峰郎,早早的就起来用过了早饭。我说今个去的地方太远,打猎又

危险,他们立刻倒地打滚,我只能把他们带上了。”

李晶晶指着坏笑的黑白熊孩子,跟秦婉静道:“昨个、前个他们已在我

跟前滚过了,我没有妥协,今个在你跟前一滚,你就同意了。你等着瞧吧,

以后再有事你不同意,他们仍是打滚逼着你同意。”

她没带家里的两个小弟弟,他们要是知道黑白小双熊去了,肯定会埋怨

她。

秦婉静笑道:“不会的,他们说了只滚这一次。”摸着身前的秦立邦小

脑袋,问道:“你们莫忘了今个的承诺,以后不再滚了。”

秦立邦只是咯咯笑着不点头。

秦安林跟田素素、李晶晶的叔叔兄弟侄儿打了招呼。

他跟李去病几年前就见过,年前他去过潭州给明氏奔丧,跟李云霄、何

义扬见过面吃过两次饭,都是熟人。

他疑惑问道:“怎么就来了咱们三家?”

田素素利落的上马,高声道:“哪只三家,今个除了你未来的大嫂岚娘

没来,其余的全部到了,芸娘见人太多,就带着她们先行一步,让我等着你

姐姐。晶娘关心你姐姐,跟着我一起等着。”

秦安林面­色­微变。

秦婉静面带愧意,道:“实是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咱们这就追去。”

众人扬鞭打马在宽敞的官道奔驰,夏风徐徐,心情飞扬,好不惬意。

不到半个时辰就远眺到东西纵横五十余里、南北宽二十余里的骊山,绿

峰起伏,仿佛一匹欲奔入云海的神马,不愧是临潼美景之一。

秦婉静高声道:“小晶娘,骊山西山脚下有片大空地,以前我们几家出

游都选在那里野炊,今个仍是在那里。”

李晶晶道:“潭州也有山,只是没有像骊山这样高的。”

田素素大声道:“芸娘担心人多引来歹人潜伏于山里偷袭,特意跟她爷

爷说了。邓爷爷特意请示了陛下,派了两千名临潼军队的将士提前两天清山

,今个整个骊山都是我们的人,旁人是进不去的。”

李晶晶笑道:“芸娘可真是心细。”扭头瞧了一眼何义扬,心说:是不

是因为你这个皇子来了,这才动用了两千军队清山?

众人骑马从长安到骊山西山,中途歇息了一气喝点了水,用了近

一个时辰便到了。

骊山山林遍布森林,古树繁多,树叶翠绿茂密,鸟语花香,内藏

无数的飞禽走兽,实是避暑打猎的好地方。

西山官道已经被将士封住,禁止百姓过往。李晶晶亮出县主令牌,被放

行通过。

西山脚下一大片宽敞绿油油的草地,现今由邓国公府的奴仆铺着几十块

三平米的红布,每块布上摆有盛满时令水果的果篮、羊皮水袋,不远处堆放

着砍好的用来烤­肉­的柴堆。

草地尽头有一处半丈宽的清澈小溪,过了小溪就是上山的山路。

草地东边的树林里有新建的两排各三间茅草屋,那里应是昨日临

时的茅房。

邓芸等人比他们早到了一刻钟上,已经下了马,把马栓在了树林里面,

由几个奴仆看守。她们准备好了就要上山。

“你们倒是来得也快。哟,这是谁家的小郎,长得这么俊,让姐姐抱抱

!”邓芸笑着走过来,把在一路颠簸的有点想吐的秦立邦、秦立浩从马背上

抱下来放。

秦婉静笑道:“这是我的两个侄儿邦郎、浩郎。”

“原来你们是诗做的极好的贺姨家的小郎。”邓芸摸摸孪生子的头发。

秦家的二儿媳­妇­贺慧淑写的诗集曾在十几年前的长安引起轰动,得到许

多名士的赞赏,给秦家赢了好名声,如今贵女每人都有一本。

邓芸诗做得不好,不代表不会鉴赏诗,对贺慧淑的才华很是仰慕,只是

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她。

“姐姐好。”孪生子虽是难受,仍是规矩的鞠躬向邓芸行礼。

“她们等不急了要到山里玩去,我迟些跟你们一起上山,让她们先去。

”邓芸挥手让众人先上山,她与她的兄弟侄儿留下来等着李晶晶等人。

秦安林瞧着已跟他定亲的张郡公的嫡孙女张丽头也不回的跟着众人上了

山,双眉紧蹙,握紧拳头。

邓芸的八个兄弟、三个侄子蜂涌围上,­性­子跟邓镜非常像,自来熟的与

李去病、李云霄、何义扬说起话。

邓芸拉着下了马李晶晶走过来,指着十一个个子不等的邓家男丁,笑道

:“小晶娘,上回我给你说过的,骊山打猎要让你见见我的兄弟,来,让他

们自个介绍。”

李晶晶跟着曲氏、贺氏去邓国公府做客时见过邓家几个成家的男丁,这

回一次­性­把已成年未订亲的十一个男丁全部见到了。

“晶妹妹,我在家里排名十六,人人都叫我邓十六郎。我早就听我妹妹

说起你,一点小心意,请你收下。”

“晶娘,我叫邓十七郎,这是送你的礼物。”

“我叫邓十八郎,今年春季长安县试中了秀才,如今在长安书院读书。

这个小玩艺送给你。”

邓芸的三个堂兄挨个上前把特意准备的礼物送到李晶晶手前,却是被李

云霄、何义扬抢了过来。

李云霄才不管三七二十一,霸道的大声道:“妹妹是我的。外男送给我

妹妹礼物,都得经过我同意。”

谁家的妹妹成亲前不是由哥哥看着护着?

邓芸的堂兄自是对邓芸做过同样的事,丝毫不觉意外,都笑着道:“好

说。”

邓芸不好说李云霄,朝刚才议论过她的何义扬没好气道:“七皇子,人

家霄郎是小晶娘的哥哥,替她收了礼物无可厚非,你算小晶娘什么人,凭什

么替她收礼物?”

何义扬只是瞪了邓芸一眼,一幅没功夫理会她的模样。

邓芸的侄子有十几个,今个来的三个侄子年龄都过了十岁,也跟着晶娘

长晶娘短的叫着,直接被何义扬挨个踢了ρi股一脚,骂道:“没大没小,小

晶娘是你们能叫的吗?”

“哎呀。好痛。”

“七皇子你踢的真重。”

三个小少年捂着ρi股故意叫痛,跑到了邓芸身后。

邓芸一拳打向何义扬俊脸,被他敏捷的闪躲开,跟着又是一拳,怒道:

“我侄子也是你能打的吗?”

何义扬险些被邓芸打中,心骂邓芸野蛮,飞快跑到一旁,嘲讽道:“花

拳绣腿。”

邓芸面带怒气要追上去打何义扬,被秦婉静拉住胳膊。

秦婉静笑道:“芸娘,七皇子是跟他们打趣,没有真踢。他们把你这个

当姑姑的给骗了。”

“那也不行。我侄子只有我家人才能打的。”邓芸话是这么说,扭头瞪

了三个面露讨好目光的侄子一眼,意思胆敢骗她等着挨拳头。

李晶晶走到邓芸的三个侄子跟前,一本正经道:“你们要叫姨!”

三个少年这才鞠躬行礼正式叫起“晶姨”。

邓芸高声道:“今个要比谁家打的猎物多,胜者不用出份子钱。”

李云霄问道:“份子钱是怎么回事?”

邓芸指着草地红布上面的时令水果,和颜悦­色­道:“这回我们出来打猎

野炊,每家吃的水果,稍时会有人送来羊、鱼、鹿、青菜、美酒,都是要银

钱的,按人头算每人一两银钱。小晶娘带了你们三人及八名随从,份子钱就

是十二两银钱。”

“你带的人最多,打得猎物必是最多,白吃白喝还不用交份子钱。算盘

可打得真好!”何义扬目光挑衅,高声问道:“你怎么不比比谁家按人头平

摊猎物多?”

邓家众少年瞪眼瞅着何义扬,也不惧怕他是皇子,叫道:“妹妹,就按

他说的比。”

“妹妹,不就是比按人头平摊猎物吗,咱们家个个都是打猎高手,跟他

比了。”

“妹妹,莫叫他小瞧了咱们邓家。”

“听七皇子口气,也是打猎高手,那今个就让我们开开眼。”

何义扬目光不屑,冷声道:“说什么都是空话,从现在开始,以三个时

辰为期限,看看按人头平摊谁家打猎物多!”

邓芸被何义扬气得不轻,无视李晶晶使眼­色­,高声道:“小晶娘,我们

两家就按着七皇子说的比,我家输了的给对你家付份子钱,你家输了由七皇

子出份子钱,你看如何?”

李云霄亢奋的叫道:“妹妹,我们跟他们比了!”

何义扬邪笑道:“小晶娘,你直管答应她,看小胖子跟哥哥我给你省下

这笔份子钱。”

李晶晶心里为邓芸默哀。只有点头道:“好。”

邓家兄弟跟田素素的二弟田锦、三弟田纪打手势。他们都在长安书院读

书,不止一回一起跟别家子弟比试,这回自是要一起。

田锦大声道:“姐姐,咱们也跟小晶娘家比,咱们要赢了,让她们给咱

们出份子钱,咱们要是输了,给小晶娘家出份子钱。”

田纪满脸自信,道:“姐姐,我们要是输了,份子钱我们出,不用你出

!”

田素素的两个不到十岁的堂侄田松、田柏跟着叫唤要与李家比。

田素素摇头道:“不比。”

田锦、田纪气得捶胸顿足,“姐姐真是没趣。”“姐姐可是怕我们家会

输给小晶娘家?”

“别在我耳边哼哼。”田素素像赶蝇子一样挥手赶走他们。

她是听秦婉静说过,李家的儿孙文武双全,书读的好武功也高。再者她

瞧到了李晶晶给邓芸使眼­色­,认定了李晶晶正直心善不会坑朋友。

秦婉静跟秦安林道:“二哥,你跟着他们去山里打猎,我带着邦郎、浩

郎在附近走走就好了。”

李晶晶走过来道:“静姐姐,咱们一起来的,一起进山去,就爬到半山

腰,也不枉来一趟骊山。”

“我陪着晶妹子。”李去病嘱咐道:“霄伢子、义扬,你们莫走到山里

深处。”

邓十七郎高声道:“七皇子,李叔叔、小晶娘与他们的随从不去,你们

少了六个人打猎,输了可别耍赖!”

何义扬冷笑道:“等会我们若赢了,你们可别说我姓何不姓李,打的猎

物不算李家的!”

邓芸不屑的道:“有你在,李家能赢才怪。”

“好男不跟女斗。你家先上山。”何义扬等着邓家人跳过小溪登上山路

,这才派了林海去找不远处找了一个熟悉地形的将士过来。

他曾在临潼秦岭山脉的一座不知名的深山里住了六年,骊山近在咫尺,

却是从未来过。

李云霄高声道:“把打猎的家伙带上,咱们这就上山去!”

李云霄的随从李振、李奋打开了两个大包裹,从里面取出改良过的军用

中型弩、长弓、箭头淬着毒药的铁箭、超强弹弓。

六人全副武装,由这位将士领着从另一条山路前往野兽出没多的深山。

李晶晶见秦婉静眼巴巴的瞧着军用中型弩,叫望月取了一把递给她,笑

道:“静姐姐,你刚才答应给两个小弟弟打小兔子、小松鼠,就用这把打。

“好。我试试这把利器的威力。”秦婉静眼放­精­光,拿过军用中型弩,

又背上了长弓、装有二十几只铁箭箭头的箭袋,英气飒飒,更加漂亮,非常

引人注目。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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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婉静­射­枭不让须眉 遭污蔑自辩清白

过了小溪,上山的山路狭窄最多走两个人,李去病派跟前的奴仆李开、

李心一个走在最前面,一个殿后。

李去病、秦婉静、李晶晶、秦家黑白小熊孩子走在中间,每人之间都有

随从保护着,上了骊山。

高山老林,绿荫浓密,只闻鸟鸣,瞧不到野兽。

众人走了两、三里山路,秦婉静没有所获也不着急。

李晶晶摇头道:“刚才那么多人从这里走过,把野兽都吓跑了。”

大概又行了半里步,李去病手执中型军用弩­射­中了一只很肥大的灰毛野

兔,把秦家黑白小熊孩子高兴坏了。

李晶晶用军用弩­射­了两箭,头一次­射­空,第二箭­射­中一只不起眼缩起来

跟拳头一样大的刺猬,直说浪费了铁箭。

突然间秦婉静停下脚步,双手举高军用中型弩,朝着高空一棵叶子苍翠

茂密的柏树­射­出一箭。

箭声呼啸破空啪的一声,深深扎进了粗壮的树杆之中,一只蹲在树枝上

的麻­色­羽毛的大鸟惊慌飞起。

秦婉静美目圆睁,朝着大鸟飞走的方向往前跑去,边跑边再次开弩­射­箭

这次铁箭­射­穿了大鸟的右翅,铁箭头上淬着超强毒药,它直接从天空坠下

落在树林的地上。

李晶晶满脸惊讶,激动的叫道:“静姐姐箭术好厉害!”

她练了几年才能有这样的­射­箭水平,秦婉静第一次用,只是第二箭就能

­射­下飞鸟,简直就是弩箭天才。

秦立邦、秦家浩已经无比高兴尖叫着兔子似的跑到前面去看打中的大鸟

秦婉静却是站着不动,欢喜的瞧着手里的中型弩,自语道:“好厉害的

弩,比爷爷、爹爹送给我的弩厉害的多。”

她的一个奴婢惊喜的大声道:“小姐,您­射­下了一只枭。”

李晶晶拉着秦婉静快步走过去瞧看,见一只羽毛麻­色­长着钩型嘴的大猫

头鹰。

秦婉静疑惑道:“真是奇怪,这只枭中箭部位并非要害,为何一下子就

死了?”

李晶晶只是笑笑,没有透露箭头淬有她制的毒药。

秦立邦非常胆大的伸手去拉扯猫头鹰的右爪,笑道:“静姐姐,我今个

午饭要吃烤枭­肉­!”

李去病站得离猫头鹰半丈外,摇头道:“枭是不祥鸟不能吃。把它丢进

山下。”

秦家浩黑黑的小脸写满了遗憾,摊开小手道:“不能吃啊?好可惜。”

李晶晶跟两个熊孩子柔声道:“枭是益鸟,专吃老鼠、蛇。这只枭并没

有死,只是昏迷了。我们把它身上的箭拔了,给它伤口涂点药,把它放在树

下,让它自生自灭。”

望月依言行事,把猫头鹰放在了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大树底下,又用几根

树枝盖上。

李去病怕再往山里走不安全,坚持就在方圆百米之内打猎。

秦婉静、李晶晶怕走太远,把两个熊孩子累着了,就依言行事。

短短半个时辰里,不算那只猫头鹰,三人共­射­到四只野兔、两只野­鸡­、

一只刺猬、一只獾,收藏非常大。

那只最大的兽—成年黑棕­色­与白­色­毛混杂的雄獾,约有三十斤,是秦婉

静一箭­射­中的。

李晶晶目光里多了尊敬欣赏,笑道:“静姐姐,你的箭术今天让我大开

眼界了。”

秦婉静谦虚的道:“今个我是有了你这把改造过的军用弩及箭头有料的

铁箭,才猎到了五只兽。”

秦家的奴婢忍不住自豪的道:“李侯爷、晶县主,我家小姐曾在山里杀

死过狼。”

李去病点头道:“甚好。”

李晶晶抱着秦婉静的胳膊,笑道:“你要是去了军队,就是女神箭手!

秦立邦拉拉李晶晶的衣袖,恳求道:“晶姐姐,你打的那只刺猬,能不

能让它活过来,再把它们送给我们?”

秦家浩接着道:“今个峰郎没有跟我们出来,在家里呆着很无趣,我们

想把它带回去给他玩。”

“好。”李晶晶没想到打得唯一的猎物刺猬这么受欢迎,爽快的答应。

两个熊孩子非常高兴的又叫又跳。

李晶晶想着自家的两个弟弟没有来,不能空手回去,找了好久­射­空三箭

,终于­射­到了一只毛茸茸可爱的松鼠。

一行人拿着猎物凯旋下了山,自是第一波回来的。

临潼守将将士已把烧烤用的­肉­、菜、酒都送来了,整整十二板车。

为首的守将军官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体型瘦矮,肤­色­黑黄,仿佛

营养不良,生着一双睁不开细长的泡泡眼睛,快步走上前来,惊诧的问道:

“你们打了这么多猎物?”

秦婉静诡异的笑道:“邓四伯,我们有秘密打猎兵器!”

邓镜一共十一个儿子,此人是第四个儿子,绰号邓老四,如今是从五品

军官。

邓老四抱拳行跟李晶晶恭敬的道:“见过晶县主。”

李去病、李晶晶、秦家黑白小熊上前行礼均道:“邓四伯。”

邓老四手指着秦婉静手里的军用中型弩,笑问:“这就是你们的秘密打

猎兵器,可能让我瞧瞧?”

秦婉静望向李晶晶,见她点头同意,这才递过去,道:“­射­程五十丈,

最快能连发四箭,最厉害的是箭头,上面淬有能令野兽迅速昏厥过去的毒液

。”

邓老四拿着军用中型弩仔细端详,见弩槽内还有三只箭,面­色­激动,望

向李晶晶,问道:“晶县主能否借我­射­三箭,我想去山里试试它的威力?”

李晶晶道:“好借好还,再借不难。我再给你一袋箭,你拿去­射­­射­。”

她想着一袋箭是二十只,足够邓老四过瘾了。

邓老四乐得泡泡眼睛都变成一条缝,笑道:“晶县主请放心。我邓老四

说话最算数,定会将它安然无恙还给你。”

李晶晶让望月递给了邓老四一袋箭。邓老四欢天喜地的带着两个士兵往

山里去了。

秦婉静问道:“李叔叔、晶娘,已近午时,咱们这就烤­肉­吃?”

秦家黑白熊孩子立刻叫道:“我饿了。”“我肚子早就瘪了。不信你摸

摸,好瘪的。”

李晶晶蹲下真的去摸小黑熊的小肚子,还真是小了些,笑着点头道:“

快烤­肉­咱们先吃着,把林哥哥、霄伢子他们的那份也准备出来,让他们回来

就能立刻烤着吃。”

李去病领着秦家黑白熊孩子去茅草屋方便,回来后见到几位随从已经从

将士那里领回来了一堆吃食调料美酒,就帮着在一旁生起柴火。

秦家黑白熊孩子欢喜的拍手叫道:“我要吃烤兔子腿!”“我要吃烤野

­鸡­翅膀!”

李去病便笑着让李开拿着一只野兔、一只野­鸡­去小溪剥皮去毛收拾了。

秦婉静与李晶晶方便之后,坐在了草地铺着的红布上面,边说着话边给

两个熊孩子弄水果吃。

此时天空太阳红通通,已近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好在这里是骊山西面

,阳光晒不过来,山风徐徐,很是凉爽。

烤­肉­的香味在空气里四处飘漫,李晶晶很快就吃到了撒有盐、辣椒粉、

孜然粉的烤熟香气四溢非常鲜美的鹿­肉­、鱼­肉­、羊­肉­,心情极好。

秦婉静惊叹道:“今个竟是有波斯国出产昂贵的孜然粉。”

李晶晶来到定朝,还是头一回吃到孜然粉,好奇的问道:“孜然粉多少

银钱一斤?”

《药草书》记载:孜然又名又名:枯茗、孜然芹。为调味品,适宜­肉­类

烹调,也可以作为香料使用。孜然的果实可入药,用于治疗消化不良和胃寒

腹痛等症。(摘自百度)

“原先孜然粉是一斤五十两银钱,这两年朝廷用特殊品跟波斯国交换,

降到了一斤三十两银钱。”秦婉静优雅的小口吃着烤­肉­,目光温柔,问道:

“你是大药师,可曾知道回春居士制的去斑膏?”

正在给秦家黑白熊孩子分烤串吃的李去病忍不住扭头望了过去。

李晶晶平静的道:“我知道。”

秦婉静略有激动的道:“去斑膏小小的一盒在长安售卖到八十两银钱,

运到波斯国去价钱翻了六倍,达到近五百两银钱还供不应求。朝廷就用这个

跟波斯国交换一些物品,其中就有孜然种子。”

“哦。现在我们定朝可是种了孜然,是以波斯的孜然粉价格就跌下来了

?”李晶晶心说:难怪广明子给我的银钱一次比一次多,原来去斑膏在国外

卖成了天价。

秦婉静笑着点头道:“你说对了。皇后派人在北地试着种了些,产量不

高可是比没有强。”

李去病蹙眉问道:“波斯国拿了去斑膏,可曾解开药方本国制药?”

秦婉静笑容更加灿烂,摇头道:“我听我姨说,波斯国大药师的药术比

咱们定朝差了好些,这几年本朝的众多大药师都解不开去斑膏的药方,他们

就更不可能。”

李去病脸­色­自豪,道:“回春居士药术­精­湛无比,制的膏药方岂是波斯

国大药师能解开的?”

“真是好奇回春居士是怎样的人,竟是能制出这么神奇的去斑膏?”秦

婉静拿着帕子给秦立邦擦嘴角的油渍。

李晶晶瞧着秦婉静不像在试探,心道:原来我姨一直未将我是回春居士

的事告诉邓姨。

过了一会儿,打猎的人陆续回来,都打着猎物,这次时间短,人又一下

子去了近千人比野兽还多把野兽吓跑了,打到的野兽不多。

秦立邦、秦家浩吃的半饱,跑去瞧看别人家的收获,每看过一家,就扭

头用力的朝秦婉静、李晶晶招小手,自豪得意的大声喊道:“静姐姐、晶姐

姐,他们没我们打的猎物多!”

章县公、王县公、丰县公家的小姐及少爷走过来瞧看,数了数猎物,疑

惑问道:“这可是奇了,我们进山比你们早,人比你们多,怎地打的猎物没

你们多?”

“你们的运气怎么这样好,带着两个小小郎,还比我们打到的猎物多?

“竟是还打了一只獾?!”

李晶晶笑道:“这只獾是静姐姐猎的。静姐姐特别厉害,今个除了猎了

六只兽,还猎到了一只正在飞的大枭。”

“静娘的武功、箭术在我们当中一直是最好的。”“静娘有一回打猎猎

到一只成年的狼。”王小姐、丰小姐由衷的夸赞秦婉静箭术好。

“我许久没有打猎,今个竟是发挥的很好,也是那些野兽呆笨倒霉,被

我给­射­中了。来尝尝我们随从烤的­肉­。”秦婉静微笑递给王小姐、丰小姐六

串烤好的鹿­肉­串,并不解释用的秘密兵器。

章小姐满脸不信,秀眉微蹙,伸脚踢了几下眼睛闭着一动不动的獾,又

去挨个踢了野兔、野­鸡­、刺猬,目光不屑冷笑道:“你们快来瞧,这些兽身

上有箭洞不假,可是都是早死透了!”

“原来都是早就死了的?”章家六位少爷立刻围过来,跟章小姐一样把

猎物都踢了一遍,而后都用置疑讥讽的目光盯着秦婉静。

王小姐、丰小姐正吃着香喷喷的烤鹿­肉­,闻言面­色­微变,倒是没有去检

查猎物。

秦立邦跑过来仰着小脑袋,一本正经的道:“它们没有死,只是中了箭

晕了。”

章小姐瞟了一眼秦婉静,故意高声道:“一只兽中了箭晕就罢了,几只

兽中了箭都晕了,真是好笑!”

章家的六位少爷问道:“不是说打了大枭吗?”“枭呢?”

“枭是不吉之兽,是以我让静侄女把枭弃了。”李去病心里后悔把那只

枭弃了。

“枭是大鸟,飞行极快,岂是那么容易猎到?”章小姐语气嘲讽,笑道

:“静娘,日后你要吹牛,就别说猎着枭,改说乌鸦。”

秦立邦用小手比划着猫头鹰的大小,急道:“静姐姐真的打到枭了,好

大的一只!”

秦家浩气呼呼的叉腰大声道:“你们都说错了。静姐姐的箭术真的特别

好,猎了好多的兽!”

李晶晶观察着秦婉静,见她一直不吭声,认为她­性­子懦弱,心里轻叹一

声。

章家人正要离开,秦婉静拿着一只羊皮水袋站起身来,喝道:“站住。

章小姐转身笑靥如花,目光挑衅,问道:“你被我们拆穿了谎言,恼羞

成怒,仗着武功高要打我们吗?”

“睁大你们的眼睛瞧仔细!”秦婉静快步走到地上的猎物堆前,打开羊

皮水袋,把里面的水倒在獾身上,接着倒在野兔、野­鸡­、刺猬身上。

肥胖的獾睁开眼睛挣扎着要逃生,野兔奄奄一息四只爪子地上刨土,野

­鸡­叫着扑腾着翅膀动静很大,刺猬蜷成了一团。

章家人目瞪口呆,围观的几家人也是非常吃惊。

秦立邦得意洋洋跑到章家人跟前,大声道:“我说过的,它们都没死,

只是晕倒过去,你们就是不信,诬陷我静姐姐。”

秦家浩张开小手臂拦住路,不放章家人离开,高声叫道:“你们快给我

静姐姐道歉。”

秦婉静肃容道:“不止要给我道歉,还有李侯爷、李县主!”

章小姐面­色­­阴­郁,倒是能屈能伸,立刻走上前,鞠躬行礼道:“侯爷、

县主、静娘,我们几人刚才只是戏言,请原谅我们。”

李晶晶问道:“你可做过兽医?”

章小姐目光不屑,摇头道:“我自是不会­干­那差事。”

李晶晶双眼­射­放犀利目光,接着问道:“那你刚才一口咬定那几只兽死

透了,不懂装懂?”

秦家浩朝章小姐做鬼脸,道:“不懂装懂不是好小娘!”

秦立邦伸手指刮脸,笑道:“羞羞羞,不懂装懂。”

李晶晶忍俊不禁。心说:两个小熊表弟真是聪慧可爱。

章小姐羞愧气恼,面­色­通红,眼睛含泪,狼狈退下。

章家六个少爷见章小姐哭了,都为她心疼难过,走出几步气得叫道:“

妹妹,她­射­箭好有什么了不起,一样比不过你!”

“姐姐,你手红好、­性­子温柔,比她强十倍。”

“秦府小姐的名声早臭了,她以后定没有你嫁的好!”

“她说­射­到一只大枭,刚才猎物里没有枭。”

秦婉静面­色­不变,招手叫过两名贴身奴婢小声嘱咐几句,派她们上了山

王小姐、丰小姐早就饿了,叫自家兄弟随从回去赶快把火生起来弄午饭

,这会子就先吃着李、秦两家的烤­肉­垫垫肚子。

两位小姐吃了一会儿,见自家第一波烤­肉­好了,这就道谢起身过去。

李晶晶低声问道:“静姐姐,章小姐是不是跟你有梁子?”

秦婉静缓缓点头,目光黯淡,轻叹一声,低头道:“此事说来话长,一

时也说不清楚。”

“那就不要说了。”李晶晶不会强人所难。

她已吃得差不多了,小饮了一杯葡萄酒,环视四周,一半的人都回来了

,正热火朝天的弄着烧烤,柴火烟雾里夹杂着浓郁的烤­肉­香气。

秦婉静柔声问道:“各府的小姐你都认清楚了吗?”

李晶晶摇头道:“我把她们的名字都记下了,就是有一些人对不上脸。

何冬建立定朝,登基那日册封众人。

从三品官职以上的武官册封了三位国公、六位郡公、八位县公、十二位

开国侯。

二十几年过去,多了李炳一个县公、李老实、李云霄两个开国侯。

今个来的众位武官小姐,除去尚郡公家的尚岚,其余的嫡小姐都来了。

三十几个小姐,李晶晶自是无法全部认得。

秦婉静笑道:“哪个小娘你不认识,说给我听,我告诉你她是谁。”

众人欢呼声此起彼伏,“芸娘与她的兄弟侄儿回来了。邓家打了许多猎

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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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邓十七贪嘴中毒 小情侣解误会

“邓家除去打到一头大狼,还打了七十几只野兔、野­鸡­、松鼠、刺猬、

山鼠!”

“我听说芸娘跟晶县主打赌,比谁家按人头均了打的猎物多。”

“邓家每回打猎都赢,这回定能赢了李家。”

又有人惊呼道:“邓十七郎猎狼受伤昏死了。”

邓芸脸蛋通红,香汗淋漓,带着由奴仆背着昏厥过去邓十七郎急匆匆的

跑至,叫道:“小晶娘,你快给我十七哥瞧瞧他的伤势。”

原本邓芸组织这么多人出游是要带着医师,想到李晶晶药术高超,就没

有带了。

李晶晶连忙让奴仆把邓十七郎平放于地,边给他把脉,边问道:“十七

哥伤着哪里?”

邓芸哭道:“我十七哥后仰倒地头颅碰到山石,后脑勺流了血。正好我

带着你制的止血粉给他涂了止住血。只是一会儿他就晕厥过去,怎么叫都叫

不醒。”

李晶晶又让奴仆把邓十七郎扶了起来,查看他的后脑勺,见已起了一个

鹌鹑蛋大的血泡,心说:脑内有瘀血,容易导致血管流通不顺,大脑缺氧。

可是脉像显示又不像是这样。

邓芸急道:“怎么办,有没有救?”

邓家的众位少年个个面带愁容的围在一旁,丝毫没有打到很多猎物后的

兴奋劲。

各家的小姐、少爷都走过来瞧看,小声议论。骊山不吉,去年尚亮在这

里打猎瘫痪,今年邓十七郎又在此出了事。

邓十七郎的容貌在邓家众位小郎里长得最英俊,武功很高,书也读的好

,已中了举人,秋季就要参加会试,前途无量。

众位小姐当中有两位喜欢邓十七郎,看到他受伤昏死,难过的哭起来。

“他昏厥是因为中了毒。”李晶晶翻看邓十七郎的眼底,更加确定,点

头道:“对。他就是中了毒。”

邓芸目光迷茫,问道:“怎么会是中了毒?”

李晶晶解释道:“误吃不知名的毒果、被蛇蚁蜂咬,都能引起中毒昏厥

。”

邓芸失声道:“那他中的毒厉害吗?”

李晶晶指着邓十七郎的脸部,道:“你从他外表看,除了昏厥,没有吐

白沫、流血的状况,说明中的毒并不厉害。”

围观的众人目光疑惑,明明邓十七郎脑袋摔在山石摔晕了,怎么就成了

中毒昏厥。

邓二十郎突然间大叫道:“哎呀,我想起来了,十七哥在猎狼之前在小

溪边吃了两个像山楂一样大的红果子。”

邓二十二郎慌道:“是的。十七哥摘了两个红果子要给芸娘吃,芸娘嫌

果子不好看就没要,他就自己都吃了。”

邓芸懊悔无比,摇头哭道:“我要知道红果子有毒,定是不让十七哥吃

的。”

众人当中有几个刚才在山里小溪水草边瞧到了这样的红果,亏得没摘没

吃,不然跟邓十七郎一样中毒了,回想起来真是后怕。

李晶晶望着泪流如雨露出小女儿柔弱一面的邓芸,柔声道:“你别哭了

,他中的毒并不深,我这就先把他弄醒,然后给他吃下内用去毒丸。”

邓芸无比感激的道:“小晶娘,谢谢你。”

望月早就有眼­色­的从树林的马背上取回了轻便的银针包。

李晶晶在潭州跟王大医师学了为期三年的银针术,已达到医师水平,专

门用来给昏厥的急诊患者扎针,好让他们醒了能够吃了药丸保住­性­命。

众目睽睽之下,李晶晶当场用银针刺下邓十七郎脸部、颈部六处大|­茓­,

把他扎醒,而后立刻给他吃下内用去毒丸。

邓芸抹泪道:“十七哥,你可要吓死我了。”

邓十七目光似在回忆,幽幽道:“我打狼之前就觉得四肢无力,以为是

饿了,后来我脑袋嗡嗡作响,像是有几百只蝇子在耳边飞,一下子昏了,你

们在我耳边喊叫,我断断续续能听到,就是醒不过来。”

邓家众少年七嘴八舌的道:“十七弟,你在溪边摘的野红果有毒。”

“十七叔,你嘴太谗了,误食有毒的红果。”

邓十七郎面带愧­色­,点点头道:“下不为例。”

邓芸以为邓十七郎害羞了,道:“十七哥,你的命是晶娘救的。”

邓十七郎坐在地上,仍是有点无力站不起来,连忙向李晶晶拱手

道:“多谢晶娘救命之恩。”

李晶晶笑道:“你中的毒并不深,顶多再昏厥一天就能醒过来。我只是

提前让你醒了。”

“晶娘,你真是实在。”“晶娘,多谢你。”邓家人心里更加感激。

邓芸直接感动的抱住了李晶晶。

那仰慕邓十七郎的两位小姐容貌生得都是中等偏上,走上前来蹲下,喜

道:“十七郎,你终于好了。”“十七哥,你以后可不能再乱吃野果。”

邓十七郎点点头,想要站起来,突然间身子一僵,俊脸红了。

戴着红水晶凤钗的小姐蹙眉望向旁边戴金刚石凤钗的小姐,蔑视道:“

你怎么在邓十七郎面前放臭屁?”

戴金刚石凤钗小姐侧脸望去,原本温柔似水的眼神立刻变得非常凶恶,

叫道:“谁放臭屁了,明明是你放的,还赖在我身上?”

“我刚才亲耳听到是你放屁声!”

“你张口说瞎话,也不怕天黑遇到鬼挡路!”

“你咒我遇到鬼?”

“你贼喊抓贼诬陷是我放的臭屁,天黑恶鬼就得去找你。”

两位小姐语速特别快,几个呼吸间已经骂了好几句。

眼瞧着就在她们差点打起来时,邓十七郎摇头道:“对不起。我刚才没

忍住,那个啥,是我放得。”

两位小姐面面相觑,在众人的哄笑声羞愧的无地自容低下头。

邓芸瞧着这两位平时总围着她打转非常讨好的小姐,心里轻叹一声。

李晶晶见邓十七郎双手捂着肚子,立刻跟邓家众少年道:“他要出恭。

你们快带他去茅厕,顺便把他身上仔细检查一下,看有没有蛇、蚁、鼠咬的

痕迹。”

“快让让路。”邓家两个少年把邓十七郎搀扶着去了茅厕那边。

邓芸不放心,又叫了两个兄弟过去帮着给邓十七郎检查身体。

两人小姐带着奴婢竟是跟着去了茅厕那边的树林,边走还气呼呼互相骂

着。

刚才过来吃烤­肉­的王小姐抿嘴笑道:“芸娘,你家十七郎蛮受欢迎的,

出个恭都有两位小娘亲自等候。”

邓芸哭笑不得挥挥手道:“得了。你打趣我十七哥了。”

秦婉静刚才见邓十七郎出事没好意思问,这会担忧的问道:“芸娘,你

可曾看到我二哥?”

邓芸答道:“他跟我们一起上的山,后来觉得跟我们在一起,打不到猎

物,就走到前头去了。”

邓十六郎摇头晃脑道:“他是不是去找张家的丽娘了?”

邓芸的侄儿邓小三大声道:“张家早就回来了。丽娘刚才不是过来了凑

热闹了吗。”

一会儿,秦安林带着两个随从及秦婉静刚才派上山的奴婢都回来了。

秦安林俊脸红扑扑,手里提着三只野­鸡­、野兔。

他的两个随从,一个抬着一只土黄皮毛的大狍子、一个背着一只成年长

着鹿角的梅花鹿。

秦婉静的奴婢手里提着一只大猫头鹰。

众人见秦安林竟是猎到三只大兽,均是大声欢呼起来。

“林郎真是好样的。”

“林郎的武功箭术不亚于尚亮,又是长安书院的军官,自是比我们猎的

野兽多!”

“林郎,这只梅花鹿瞧着眼熟,我们好像也碰到它了,可惜它非常灵敏

,一听到脚步声就跑得远远的。”

秦安林笑声朗朗,特意高声道:“这枭可不是我猎的,是我妹妹静娘猎

的。刚才有人怀疑她,她的奴婢进山把就弃了的枭找了回来。”

秦立邦、秦家浩早就尖叫着奔跑过去相迎,秦婉静跟着面带自豪喜悦走

了过去。

张丽被她的妹妹、几个兄弟侄儿起哄的羞答答走过来,赞道:“林郎,

你今个打猎可真厉害。”

秦安林瞟了张丽一眼,目光带着一丝恼怒。

众目睽睽之下,张丽面­色­尴尬,双手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秦婉静自是知道自家二哥小心眼的­性­子,忙拉着张丽在她耳边低声打趣

道:“二嫂,你今天打扮的真漂亮,我二哥瞧你都瞧傻了。”

“我刚才上山去打猎,头发都乱了,不漂亮了。”张丽信以为真,羞得

低下头来。

“二嫂,我二哥可是为了你独自跑到深山里头打猎。今个他能打到这么

多这么好的猎物,也是因为想着给你争面子呢。”秦婉静招手叫过秦安林的

一个奴仆,让他把大狍子送到张家那边去。

张丽满心喜悦在众女的羡慕目光当中回了张家那边。

秦安林正低声嗔怪秦婉静把大狍子送给张家,张丽只有七岁嫡亲的小弟

弟咯咯笑着跑过来,朝众人行礼之后,跑到秦安林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秦安林立刻眉开眼笑,道:“我每隔十日轮休。”

张丽的小弟弟噔噔噔跑回张家,很快又跑了过来,缺了两个大门牙的小

嘴上下张合,又是在秦安林耳朵说了几句,等着他点头,朝众人挥手离开了

秦婉静见秦安林笑容满面,轻声问道:“可是张家人邀请你用饭?”

秦安林喜滋滋道:“丽娘的两个哥哥邀我十日后去白云观上香。”

秦婉静抿嘴微笑,又道:“二哥,二嫂­性­子内向,如今只是跟你定亲,

还未成亲,是以她很害羞,不想在人前跟你多说话被人说笑。你以后可别再

误会了二嫂。”

秦安林笑着点点头,道:“谢谢你刚才帮我把狍子送给她。”

李晶晶将兄妹的对话都听到了。心里暗赞秦婉静大气善良。

田素素及她的弟弟、侄儿下山回来了,打的猎物自是没有邓家多,可是

打到一头长着一对角成年公羊鹿。

李晶晶招手道:“素娘,快来我们这里先吃点烤­肉­。”

“那我可不客气了。我得给我弟弟、侄儿拿些。”田素素着实饿坏了,

拿了两大把烤­肉­串,没有吃独食,而是与四个弟弟、侄儿分着吃了。

有几位与田素素关系交好的小姐拿了烤­肉­串过来,田素素落落大方的收

下了。

李晶晶今个一直观察着三位国公府的小姐,心说:三位姐姐都不娇气,

也不自私呢。

一会儿,邓老四满脸笑容带着将士提着猎物满载而归时,邓十七郎已跟

没事人一样与邓家少年一起喝酒吃烤­肉­还高声唱着歌。

邓老四哈哈大笑,兴高采烈的道:“晶县主,你家的弩厉害,箭更是厉

害。我今个可是过了回神­射­手的瘾。你给了我二十三支箭,我竟是­射­中了十

七只猎物。”

他依依不舍的把军用中型弩还了,还把八只猎物送给了李家。

邓家人告诉邓老四,李晶晶救了邓十七郎的事。

邓老四这就带着邓家人过来敬了李晶晶一杯酒,诚恳的道:“晶县主,

你救了我家十七郎的命,日后有事你直管吩咐。”

邓小二郎笑容狡黠,凑过来小声道:“晶姨,你救了我十七叔,就让他

以身相许报答你,你看行不行?”

李晶晶装作没听见,挥手如同赶蝇子一样直接邓小二郎赶到一旁去。

邓芸伸手给了邓小二郎一拳,却是笑道:“你现在说这话早了,等我十

七哥中了进士再说!”

这时,之前跟着李去霄、何义扬上山的那名将士飞快的从官道那边跑过

来。

望月眼尖,叫道:“小姐你瞧,那个将士跑过来了!”

李晶晶站起来望去惊诧道:“怎么他独自一人回来了?”

李去病蹙起眉头,目光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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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月底更新多了,把我累坏了,最近要缓缓。

字数少点请亲们见谅。

☆、11 李家狩猎大获全胜 众小郎仰慕晶晶

将士跑至草地,隔着五家人便激动的朝李家这边挥手,气喘吁吁大声叫

道:“李侯爷、晶县主,七皇子、霄世子猎到了一只山豹、三只狼,还有好

多野兽,多的拿不回来。他们怕回来晚了比试就输了,让您们快派几个人过

去接应。”

“山豹非常聪明,极难猎到!”

“七皇子、霄世子太厉害了,不到半天功夫,竟是猎了山豹、狼。”

“他们猎了有多少野兽,竟是拿不回来?”

“我去接应!”

“我早吃饱喝足了,我要去山里接应七皇子、霄世子!”

这下子在场的所有人都沸腾了,恨不得Сhā翅飞过去看看那头倒霉的山豹

李晶晶大喜,立刻点了李去病两个随从的名,正要跟秦家借几个男随从

,各家的众位少年纷纷激动的奔向那位将士,让他这就带他们去山里接应。

“儿郎们,随我去迎迎猎到山豹的七皇子、霄世子两位少年英雄!”邓

老四大吼一声,带着几十个血气方刚激动不已的少年浩浩荡荡由将士领着跑

去山里。

秦婉静把秦家黑白熊孩子摁住了不让去。两个熊孩子当众打起滚来。

秦婉静喝道:“再不起来,下次就不带你们来了!”

两个黑白熊孩子哭哭啼啼的坐了起来,抱怨的双手拍着草地。

李去病过去,把他们抱到了一旁,柔声道:“那边的山路非常崎岖,你

们上不去。你们在此等等,他们很快就回来。”

邓芸由衷的赞叹道:“晶娘,你二哥可真厉害,竟是猎到了一头豹子、

三只狼。我家输了。今个你家的份子钱我出了。”

李晶晶点点头,秀眉扬起,自豪的笑道:“可不是我二哥一个猎到的哦

,还有七皇子及他们的随从。”

邓芸诚恳的道:“谢谢你之前给我使眼­色­。”

李晶晶道:“七皇子跟我二哥自小特别顽劣,在潭州时把附近山里的野

兽祸害个遍,这回又来祸害长安附近的山了。”

她回想起两人几年前曾经用弹弓把李炳的信鸽­射­杀挨打挨骂,不由得笑

了。

邓芸笑道:“晶娘,你笑起来真美。”

李晶晶反问道:“好像我不笑时就不美?”

邓芸打趣道:“哟,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

两女笑成一团。

秦家黑白熊孩子在一旁跺地急道:“霄哥哥、扬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啊!

“我要看山豹!”

李晶晶没好气道:“你们再急也没有用。不如睡一觉养足­精­神,醒来了

就能看到山豹。”

秦婉静哄着他们去睡了。

李晶晶见秦婉静文武双全聪慧大气,对待黑白熊孩子非常有耐心爱心,

对她的好感又增添一分。

半个时辰之后,一群人或抬或提着许多猎物,簇拥着笑声豪迈爽朗空着

双手的李云霄、何义扬,雄纠纠气昂昂似打了大胜仗从官道那边走过来。

“七皇子、霄世子打了一只山豹、三只狼、三只狍子、两只梅花鹿、两

只野羊、两只小野猪、两只雉­鸡­、两只竹­鸡­,二十六只野兔、野­鸡­、松鼠、

野山鼠。”

“七皇子、霄世子说今个三个时辰太少了,要是再久点,能把另一只山

豹也猎着。”

早有几个少年扯着正在变声的鸭公嗓在众位小姐面前激动万分的叫嚷起

来,仿佛打猎凯旋而归的人是他们。

秦家黑白熊孩子被秦婉静摇醒,听到李云霄、何义扬回来了,赶紧顺着

喧闹声跑去,尖喊尖叫的从人群里挤了进去,被两位少年抱了起来。

“小叔叔、妹妹,骊山的野兽比潭州的山多多了,这次时间太短了,我

与小瘦子都没打过瘾!”李云霄胖呼呼的脸红扑扑,已是累的汗流浃背,身

上的棉质衣裤多处被山林的树枝挂破,黑­色­快靴沾满泥土。

李晶晶嗔怪道:“再不回来,太阳就要落山了,还说没过瘾呢?”

李云霄笑道:“妹妹,现在离夕阳落山还早。”

何义扬朝李晶晶伸激动道:“晶娘,我们猎到这么多野兽,有你一半的

功劳!”

他们使用的改装过的军用中型弩、弹弓是李晶晶提供的图纸,箭头上淬

了超强毒药也是李晶晶提供。

李晶晶并不居功,笑道:“是你自个聪明,叫着军士带路去了野兽出没

多的地方。”

“我就知道不跟去,你们也打着许多的猎物回来。”李去病面带自豪笑

容接受着众人极为羡慕的目光。

“你们快去小溪边洗把脸,想吃烤什么就说,我这就让李开、李心烤去

。”李晶晶见何义扬邪笑着望向邓芸,忙道:“芸娘已经认输,答应给我们

付份子钱。你可别乱说话,让她下不了台。”

何义扬一挥手,高声道:“让邓家小娘瞧瞧我们兄弟闹得玩拿弹弓打的

鸟!”

身材清瘦的林海提着四尺高的大布袋走到何义扬跟前,把里面的还在扑

腾的鸟全部倒了出来。

麻雀、喜鹊、斑鸠、白头翁、黄鹂等十几种近二百只鸟,麻雀数量占了

八成。

几十只鸟还活着,扑腾着翅膀拼命的挣扎。

众位少年瞧着何义扬、李云霄的目光更加狂热崇拜,纷纷大声赞扬。

十几位小姐向高大英俊的何义扬目送秋波,便连李云霄也收到了几位小

姐爱慕的目光。

邓芸自是惊呆了,好一会儿才道:“霄郎可真厉害,我们输的心服口服

!”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何义扬老气横秋的冒出这一句,不计较邓芸

没夸他,在众位少年的数鸟声中拉着李云霄去小溪边洗脸,而后吃烤­肉­喝酒

今个李家去打猎的人最少,却是收获最多,用将各家超出几条街的猎物

数量取得了第一。

何义扬派林海给了那位领路的将士十两银钱、半只烤兔子及一壶美酒。

“小人能亲眼目睹七皇子与世子绝世箭法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还收什么

银钱。”将士正饿得紧,收了烤兔与美酒,不要银钱,被林海硬塞在怀里,

欢天喜地拜谢何义扬,而后走了。

众位少年激动过后冷静下来,便跑过来取经,“七皇子,你与霄世子是

怎么打到这么多的猎物?”

“你们打的猎物,除了布袋子装的那些鸟,其余的都像是死透的,可是

在箭上涂了什么?”

“你们怎么猎到的豹子?”

李云霄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哪顾得上解释,双手握着李晶晶递过来的

烤­肉­串,吃得满嘴是油。

何义扬挑眉邪笑含糊道:“我与小胖子合作打了多年的猎,配合的非常

默契,是以猎到这么多的野兽。”

两人越是神秘,众位少年就略想知道,只是等两人吃饱喝足小歇片刻,

就要返回长安了。

“七皇子、霄世子,下回你们打猎能不能带上我?”

“带上我与我的四个兄弟侄儿。”

众位少年连声恳求,都快要给两人跪下了,才终于瞧到了何义扬、李云

霄点头。

李云霄胖呼呼的脸粗粗的眉毛微蹙,一本正经的道:“我们一次可带不

了那么多人。顶多十个!”

众位少年又开始争抢十个名额。

何义扬冒出一句来,“长安书院的优先!”

李晶晶高声道:“霄伢子,下次你们带人来山里打猎,不许打鸟!”

李云霄连忙笑着点点头,何义扬也赶紧的应下。

将近酉时,众人准备打到的猎物捆绑系在马背上,准备返回长安。

李家打的猎物多,来的人少。邓芸便派了自家的十几个随从帮李家携带

猎物。

众位少年这时才将早就准备好的自己亲手打的猎物送到了心怡的小姐面

前。

李云霄原以为眼前的十几个脸­色­羞红的少年提的野兔、野­鸡­、松鼠是送

给他,让他教着打猎,岂料都是给李晶晶,立刻瞪眼急道:“我家打了那么

多的猎物,不用你给我妹妹送。”

“你们又不是打了豹子、狼、老虎,这些剥了皮没几块­肉­的小兽也好意

思送给晶娘?去去去,都拿走。”何义扬说话尖酸,直接挥手赶人。

倒是有个厚脸皮生得非常清秀英俊的十一、二岁的少年提着两只灰­色­皮

毛野兔不肯走,问道:“别家的兄弟都同意家里的姐妹都收下了,你家怎么

就不同意呢?”

何义扬环视四周,竟是真如这位少年所说,就连霸道彪悍的邓家兄弟也

允许邓芸收了十几位少年送的野兽。

李云霄倔强的道:“别家是别家,我家不同。妹妹是我的,我能给妹妹

打野兽。”

小少年将两只可怜的野兔高高提起,朝李晶晶大声道:“晶县主,我回

去用两只野兔的皮毛给你做个冬天用来暖手的毛筒子。”

“我家有毛筒子,还是狐狸毛的。不用你做。”李云霄声音更大更高。

“这是我的小心意。回头我做好了上贵府送给晶县主。”小少年冲已经

急眼的李云霄笑笑,而后在何义扬怒视下洒脱的走了。

李晶晶认得这位少年,他名叫梁旭升,是梁郡公的嫡长子梁通世子的嫡

子。他的姐姐叫梁旭玉,生得没有他好看,不过人很温柔。

等着李云霄、何义扬回到了府里,用过晚饭去了大厅跟家人激动的讲述

今个打猎的过程,李家奴仆清点野兽时发现了多了一头狼,连忙禀报给他们

何义扬纳闷道:“怎么多了一头狼?”

李去病微笑道:“今个只有咱们家与邓家打到了狼。”

“坏了,这只狼是我们马上返回时邓十七郎跑过来要送给妹妹的,我不

同意收,他竟是玩­阴­的,让他家奴仆把他打的狼混到咱们家的野兽里送到咱

们家里!”李云霄又气又急拍桌子,叫道:“我这就把狼给他还回去。”

李晶晶菀尔道:“我给他解了毒,他送我一只狼答谢而已。你若还了,

显得咱们家小架子气。”

贺氏问道:“邓十七郎怎么中了毒?”

李晶晶道:“他嘴馋误吃了毒果昏厥过去,把芸娘及邓家兄弟吓坏了。

曲氏摇头道:“邓家十七伢子怎地这么大意?”又跟李家众人嘱咐一回

,让他们在山里不要乱吃果子。

贺继业、李云飞好端端的突然间哭了起来,竟是哭得非常伤心。

贺氏连忙把两个小家伙搂过来,问道:“我的儿,你们怎么了?”

两个小家伙鼻涕眼泪一大把,“不公平。没带我们去骊山打猎。”“秦

家两个表哥都去了。我们没去。”

李晶晶解释道:“我是头一回跟着那么多人去远处打猎,怕人太多把你

们弄丢了,这才没告诉你们。”

贺继业哇哇哭着反复道:“秦家表哥都去了,偏偏不带我们去。”

李云飞伤心的哭道:“姐姐带着二哥与扬哥哥去了,不带我们去,分明

是不喜欢我们。”

“不是我带他们,是静姐姐带的。”李晶晶柔声道:“你们是没瞧见,

今个早晨在城门口集合时,人乌泱乌泱,马都有近千匹。你们那么小,又不

听话爱乱蹿,万一被马踢着如何是好?”

曲氏蹙眉问道:“那么多人呢?”

李去病点点头,道:“我们都没想到能去那么多人。”

李云霄大声道:“秦家两个小弟弟没跟着我与小瘦子打猎,他们一直跟

着小叔叔、妹妹与静姐姐就在山脚下呆着,哪也没去。”

两个小家伙仍是放声嚎哭。

“人家姐姐都是带着弟弟去,只有我们姐姐不带。”

“姐姐明明知道我们天天在家里出不去,去骊山打猎野炊这么好玩的事

也不带我们。”

何义扬哄道:“四弟、五弟莫哭了,明个若是天气好,我带你们去荷园

游湖。”

李云飞哭声小了些。

贺继业仍是大哭道:“荷园游湖得去。我们还要去骊山打猎。以后姐姐

去玩,都得带着我们。”

曲氏心最软,最先开口道:“晶妹子,你以后就带着他们去吧,就是得

注意着安全。”

李老实是觉得孪生子老是带在家里也没意思,不如跟着出去见见人,便

道:“晶妹子,下次再有类似的事,你还是带着他们。”

贺氏道:“去是可以去,就是得听话,不然去了调皮捣蛋不服管,那可

不行。”

李云飞、贺继业连忙承诺道:“我听姐姐的话。”“我一直都听姐姐的

话。”

李晶晶难得好说话一回,点点头道:“下回人少点,我就带你们去。”

李云飞、贺继业一听仍是不满意,边哭小身子边抖着,泪如泉涌,可怜

兮兮瞅着贺氏,又去瞅着曲氏,哭道:“姐姐还是不想带我们去。”“人多

了姐姐仍是不带我们去啊。”

李晶晶终于妥协的挥挥手道:“好了。以后只要是这样的活动就带着你

们。”

“哦。姐姐同意了。”“姐姐下次带我们去骊山哦。”两个小家伙立刻

收了眼泪,泪珠子还往下流,竟是开心咯咯笑了起来。

李家人商量过后,将李云霄、何义扬打回来的猎物,给皇宫与贺慧淑那

里各送去一头狼、一只狍子、两只野兔、两只野­鸡­,给曲家送去一只野羊、

一只小野猪、两只野­鸡­、两只松鼠,其余的自家留着。

李晶晶把山豹跟那头雪豹关一起养了,那些鸟能活得就养在鸟笼里,已

死的就焚烧了。

何义扬听贺氏的话这就带着自己亲手打到的猎物进了皇宫。

何冬早就从邓国公邓镜那里得知了今日狩猎的整个过程,听到何义扬去

了立政殿送猎物,龙颜大悦,立刻过去。

何义扬正带着何义珏去殿外台阶下的院子瞧看打到的狼,何义珏瞧到狼

吡牙咧嘴害怕的躲在他身后,被他喋喋不休说教呢。

慕容英哭笑不得,柔声道:“扬郎把义珏抱回来。”

何义扬摇头道:“弟弟,你连受伤的狼都怕,胆子太小,这可不行。李

家的两个小弟弟,比你还小一岁,连受伤的豹子都敢摸。”

何冬正好瞧到这一幕,把何义珏抱了起来,跟何义扬笑道:“我儿今个

可是出尽风头,让邓家十一个小郎输的心服口服。”

何义扬行礼之后,实诚的道:“不是我一个人打得,还有小瘦子、四位

随从。”手指着站在身后的林海,笑道:“小林子飞上树,负责给我们寻找

猎物。他发现的山豹与狼。”

何冬当即赏赐何义扬的四个随从每人十两黄金。

何义芸闻讯赶过来,好奇的问道:“邓家兄弟个个是打猎高手,七弟与

霄弟能赢了他们,可不简单。七弟,你们打到了多少猎物?”

何义扬笑道:“让小林子给你说说。”

林海便绘声绘­色­的描绘整个进山的打猎过程。

何义芸喜出往外,道:“七弟,下回皇室派与武官派比试打猎,我们可

就都靠你了!”

何义扬摇头道:“我与小胖子不分开,更不会成为对手。我要归到武官

派。”

何义芸瞪眼道:“这怎么行,你明明是皇子,归我们皇室派。”

何义扬邪笑道:“你要是嫁给小胖子,小胖子成了驸马,他就是跟着你

归了皇室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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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李炳急调南地军 皇子请李家游荷园

何义芸脸羞红,恼道:“你说什么浑话。他比我小五岁呢!”

“贺姨还比李叔叔大三岁。李叔叔跟贺姨成亲时只有十岁。你怎么就不

能嫁给小胖子了?”何义扬余光见何冬若有所思,接着道:“李家家规极严

,小胖子一辈子都不能纳妾,就只有你一个妻子,他又是跟你弟弟我一样的

文武双全,你嫁给他是极好的事。”

何义芸羞得低下头来。心说:先生又不是霄郎一个孙子。

慕容英忍俊不禁,指着何义扬道:“瞧你自信成什么样,竟说自己文武

双全。”

何冬笑道:“武今个展示了一回,还算过得去,文还不知道。”

何义扬目光非常自信的道:“过几天长安书院夏季招学子考试,儿臣会

以慕容扬的名字与小胖子同去参加考试。”

何冬点点头道:“你去考考也好。书院的那些老古董也不都是沽名钓誉

之辈。”

何义扬挑眉道:“三年后儿臣还要参加春季府试、秋季会试!”

何义芸抬头笑道:“咱们皇室还没有人参加过科考,你是头第一个。你

要是考不过,可别说是我弟弟。”

何义扬脸­色­微变,道:“我都说了,我的名字是慕容扬,我考中或是考

不中都与皇室无关。这是我个人的事。”

慕容英走过来,柔声道:“谁说是你个人的事,这是咱们家的事。你只

要努力去读书,府试会试考中了是咱们家的荣耀,考不中咱们家也不会怪你

。”

何冬故意道:“英妹,我是瞧着扬郎心思没完全放在读书上头,他考个

举人还行,考个进士可就难了。”

何义扬不再解释,道:“三年后便知分晓。”

亥时初,何义扬出现在宣政殿的御书房,站着听何冬与兵部尚书尚胜山

说北地的战事军报。

何冬起身走到挂有定朝地图的墙壁前,缓缓道:“先生要急调南地军队

到北地。”

尚胜山目She­精­光,快步走过去,低声问道:“陛下,先生可是要有大的

动作?”

“先生在北地励­精­图治五年,自是不能只夺回两座城府。”何冬手指着

地图上面匈奴皇朝的版块,目光向往豪情壮志的道:“先生想把匈奴皇朝赶

出千里之外!”

尚胜山禁不住叫道:“终于等到这一天。”

“是。朕从登基的那天起就开始等着,足足等到现在。”何冬目光无比

期待,手指抚向地图上写着匈奴皇朝的地方,声音深沉,道:“先生说这回

若是成功,本朝百姓就能不再受匈奴兵祸,朕与朕的后代江山稳固。”

何义扬热血沸腾。

尚胜山激动的跪了下来,急切的道:“陛下,求您派臣去跟随先生大­干­

一场。”

何冬扭头笑道:“尚世子,你已是不惑之龄的人,还这么激动。快起来

。”

尚胜山除去是兵部尚山,还是尚郡公的嫡长子——郡公世子。

尚胜山老脸竟是红了,不肯起来,高声道:“陛下,上回臣请愿跟随先

生去北地,您就没有同意,这回求您允了。”

何冬双手扶起尚胜书,道:“你这个兵部尚书是先生向朕推荐的。你在

兵部坐阵,朕与先生才放心。”

尚胜山长叹一声跟何冬定下调遣南地的军队一事之后便告退。

何义扬正要开口,何冬挥手道:“朕比你们任何人都想去北地,可是朕

能去吗?”

何义扬不是头一回到御书房跟大臣跟何冬商议国事,也将朝规背记了,

自是知道身为皇帝,除非特殊时期否则离开长安就要被文武百官弹劾,轻则

权力被架空,重则被逼退位。

“父皇乃万金之躯,绝对不能去险恶的北地。”

何冬心说:你不骂我昏君,叫我父皇了。不容置疑的道:“你打消去北

地的念头,老实在长安呆着。”

何义扬立刻吊着脸。

何冬接着道:“等先生回来,我再跟他提一回,请他收你为徒。”

何义扬这才露出欢喜的笑容。

何冬从一堆奏折里翻出一个递过去,肃容道:“吏部尚书一职空缺,这

是由吏部几位官员商议之后拟的人事官职变动折子。我要听听你的见解。”

原来的吏部尚书是刘枫,受嫡女刘丽清推人落湖的事影响被免了官职。

这件事何义扬自是知晓。

他打开奏折,细细的瞧着,看到中间出现李长生的名字,敏感的抬头,

正对上何冬慈祥的目光,一时以为是幻觉。

半夜下了场大雨,清晨天气凉爽。

曲氏见贺氏没有请贺慧淑呣子,就打消了请曲家人到荷园的念头。

李家人用过早饭,就由何义扬带着坐马车去了皇家荷园。

李云霄与何义扬骑着马走在前面。

李晶晶昨个骑马把ρi股颠的疼坏了,昨晚回去就用药膏涂了,今早就好

了,自是不会再骑马,坐在了马车里面。

一行人到了荷园,便得知今个他们来的最早,稍后还有几波皇室的人过

来。

李晶晶跟面­色­有些紧张曲氏的道:“­奶­­奶­,荷园非常大,各玩各的,碰

到面打个招呼就是了。”

贺氏菀尔道:“娘,咱们府里出得早,皇室的贵人一般出来的晚,说不

定都碰不着。”

曲氏这才心情平缓些,由来过一回的李晶晶领着路四处游玩。

湖风清凉,湖水因半夜下大雨有些混浊,湖面一片片相连的碧­色­荷叶红

­色­荷花,众人在湖畔散步心情极佳。

李晶晶笑道:“端午节前这里的荷花都是含苞待放,放眼望去绿油油一

片,­色­彩单调,哪似今个粉红、红­色­、白­色­万朵荷花绽放,花香四溢,美似

仙界。”

贺氏目光幽幽,缓缓道:“美中不足的是湖水有些黄。”

李晶晶猜测贺氏多年前来过荷园,见到过它最美的景­色­,是以今个见了

回忆起往事。

李云飞双手握着两只盛开的粉­色­荷花,噔噔跑来大声叫道:“­奶­­奶­、娘

,哥哥带我们采到的荷花,送给你啊。”

贺继业拿了两朵刚开了一半的红­色­荷花,跑在李云飞身后,喊道:“姐

姐,你看喜欢吗?”

三女收到荷花,均露出笑容。

李家人上了一艘中型的皇家画舫,船头船尾由六个太监划桨,兴致勃勃

游湖。

李云飞走到船头,朝三名太监问道:“请问有没有网啊?我想打湖里的

鱼吃。”

一位中年太监连忙答道:“小少爷,画舫里面没有网,打不了鱼。”

李云飞接着问道:“有没有鱼杆,我想钓鱼吃。”

中年太监尴尬的摇头道:“实是抱歉,画舫里没有鱼杆。”

李云飞走到趴在船窗前不知瞧着何处发呆的贺继业身旁,嘟着嘴小声道

:“四哥,咱们今个猎不了鱼了。”

贺继业慢慢的转过脸来,小脸表情一无所知,问道:“猎什么鱼啊?”

“昨个二哥跟扬哥哥猎到那么多的野兽,我跟你说过今个来猎鱼,你忘

记了?”

“你没有说过。你记错了。”贺继业笑起来露出玉米粒大的两排整齐的

小|­乳­牙,扭过脸继续瞧着湖面随风摇曳的荷花。

李云飞摸摸小脑袋,自语道:“那是我记错了?”

何义扬道:“你们想钓鱼,我让人下午安排。”

“哦!”“扬哥哥真好啊。”两小开心雀跃。

曲氏笑道:“太和镇西边也有一个大池子,荷花有个几百朵,每年盛夏

,许多细伢子跳到池子里游泳。”

李老实憨声道:“娘,那个荷花池比这个小多了。”

曲氏扬眉强调道:“太和镇的池子不要银钱,这个收银钱的。”

李晶晶笑着朝何义扬问道:“听说荷园的开销很贵。你请我们去玩一趟

花了多少银钱?”

何义扬怕曲氏听了心疼多花银钱,低声道:“皇家荷园游玩分为几等,

每等都按人头算,咱们今年是一等,每人收三十两银钱。”邪笑道:“怎么

小扣门,今个你要破费替我出了这笔银钱?”

李晶晶挥袖,瞪眼道:“你让霄伢子评评理,我扣门吗?”

“我妹妹才不扣门呢。”李云霄立刻从船尾快步走过来,打了何义扬肩

膀一下,低声道:“你忘了咱们打猎使的铁箭箭头上的药是我妹妹给的,那

一瓶可是千金难买!”

何义扬突然间想到什么,连忙嘱咐道:“小晶娘,陛下昨晚特意说过,春

药方子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李晶晶心说:瑃药是回瑃药府的灵药材所制而成,药效极强,方子就算泄

露出去,也没有人能制出同样药效的。

李云霄笑问道:“妹妹,你那个郊外的园子建的如何了?”

李晶晶磕着瓜子,低头道:“刚建几天。我是来了荷园之后想到建这个

园子,园子建好之后,我可能要擦亮眼睛找人合伙开一家高等聚会场所,谁

来游玩按人头收银钱。”

何义扬眼冒­精­光,高声道:“小晶娘,你还找什么合伙人,就我与小胖

子了!”

李晶晶反问道:“你权力很大,在长安城说话能算数吗?”

何义扬眼睛圆瞪,自信满满的道:“我是皇子,自是权力很大。”

李晶晶道:“你见了皇妃、王妃不是一样要鞠躬行礼?”

何义扬蹙眉问道:“那你要找谁合伙?难不成找我父皇或是皇后?”

李晶晶敷衍道:“回头等园子建好了再说。”

她是想着通过师母丁素然牵线,跟慕容英及道教合作开个大园子,只是

又觉得家里不缺银钱、长安局势非常复杂,没有必要为了银钱弄得那么累。

贺氏是知道李晶晶花了几万两银钱买地建造园子的事,特意把她叫到跟

前,语重心长的道:“晶娘,娘劝你建好园子之后,不要弄成收银钱的高等

聚会场所。日后谁对你真心实意好,你就请她带着家人朋友到园子里免费游

玩。”

李晶晶静静思考。

贺氏接着道:“游园的银钱才有多少,岂会被长安的富贵人家放在眼里

?”

李晶晶目光渐渐清明,点点头道:“娘,您说的对。我就听您的。”

且说融王府邓王妃母女带着邓氏母女、立王府欧阳王妃母女带着欧阳家

族的女眷,也是今个来到了荷园游玩。

两拔人前后脚到的。

只因邓氏原来定亲的是何立,后来何立背信弃义娶了欧阳王妃做正妻,

要让邓氏做平妻,被邓母与邓氏拒绝,自此与何立反目成仇。

邓王妃是何立嫡亲的嫂嫂,见面却从不说话,连带着不理会欧阳王妃。

何立毁婚约的事连何冬都觉得对不起邓氏母女及邓王妃,是以何冬、慕

容英都不曾出面调解过。

邓王妃与邓氏母女晚一刻钟到,得知欧阳王妃来了,邓王妃当着荷园管

事宫女的面骂道:“我提前十天订好的,当时她还没订。不要脸的东西,她

明知我请我妹妹来,还要今个来显摆。”

邓氏低声道:“姐姐,欧阳王妃故意比咱们提前来一刻钟,好叫外人认

为咱们明知她来才跟过来的。”

邓王妃挥挥手道:“她那点小聪明也就耍得了何立这个蠢货。有心人来

荷园一查订园记录就知道事情的真相。”

姐妹说着话进了荷园。

何敬芙亲昵的拉着秦婉静的手,笑眯眯问道:“听说你昨个在骊山打了

一只枭?”

秦婉静点点头,谦虚的道:“我打得猎物都不够瞧。七皇子与霄世子打

得猎物才叫多呢。”

何敬芙忽地低声问道:“听说昨个李家骊山打猎的费用是邓家出的,给

将士的赏银是七皇子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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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本月工作超多,本月月底我还要带放暑假的女儿去旅游,为了月底不断

更,正拼命的存稿,所以最近更新的字数就少了些。请亲们体谅。

☆、13 李家初见两王妃 欧阳王妃坠楼起杀心

秦婉静听得话中有话,心里为李家打抱不平,却是不问何敬芙这话是从

哪里听到的,笑道:“你昨个没瞧到,可有趣了,邓家非要跟李家打赌比试

打猎,输家给赢家付份子钱,邓家输惨了,芸娘大气愿赌服输,给李家付了

份子钱。”

何敬芙静静听完。

秦婉静继续道:“另一件事是这样的,霄世子打猎时把装着碎银的钱袋

落到山里,身上只有几张百两银钱的银票。七皇子就出了十两银钱打赏了将

士。”

“原来是这样。”何敬芙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到了中午,几拔人相继登上荷湖畔边最高内里设置最为华贵的阁楼用饭

李家人来得最早,占了最高层的位置最好的大包间,有八面窗户,打开

视野非常开阔,湖风灌入,十分清凉舒服。

宫女先端上水茶点心­干­果蜜饯,西湖龙井、黄山毛尖、茶食刀切、杏仁

佛手、香酥苹果、合意饼、虎皮花生、怪味大扁、­奶­白葡萄、雪山梅。

李家人入坐用了些,八个宫女鱼贯而入,呈上凉菜、热菜、汤二十一道

凉菜四冷荤酥姜皮蛋、京都肾球、酥炸鲫鱼、凤眼腰,四冷素斋扎蹄、

素笋尖、斋面根、素白菌。

热菜四热荤:­鸡­皮鲟龙、蟹黄鲜菇、玉簪出­鸡­、夜合虾仁,四大碗一品

官燕、凤尾大裙翅、象拔虞琴、金钱豹狸,四座采清蒸海鲜、广肚|­乳­鸽、乌

龙肘子、灯烧羊腿。

汤一道草菇蛋花汤。(菜名摘自百度。)

主食是苏州碧梗米饭、素凉面、金银丝小卷、三鲜臊子汤面。

两个乐师弹琴奏乐,两个宫女在中间翩翩起舞,两个宫女站在一旁轻唱

曲氏在潭州时见过场面,在这里也不心怯,边欣赏着歌舞边享用着美食

,心情非常愉悦。

这些天李府回访了海王府、轩郡王府、秦国公府、邓国公府、田国公府

,在后四府用了饭。

四府的厨子都是各地的名厨,做出来的菜肴非常有特­色­还很可口。

特别是秦国公府,因着秦雄晃、米氏都是湖南道人,厨子也请这里的,

菜以湘菜为主,很合李家人口味,忽略米氏端着架子说的不知深浅的话不计

,那顿饭吃得很惬意。

李家人倒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以前李炳就喜欢在用饭时跟家人吃

话聊天,理由是都忙着平时没有时间交流,在一起用饭还不说说话。

李云霄笑问道:“妹妹,这回用的饭菜比你上回来用的如何?”

“好。贵。”李晶晶只说了两个字,就不再多说。

上回的人有一百多个,每人要是按今个用饭标准,慕容英给的一千五百

两银钱哪里够用。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由皇室派请着吃了玩了,还说不好,那就太不地

道了。

进来一位中年无须白胖的太监,必恭必敬的朝何义扬、李家人鞠躬行礼

,道:“欧阳王妃得知各位贵人在此用饭,派奴才请贵人们移步楼下用杯酒

水。”

只是他话音未落,外面传来敲门声,宫女经李家人同意打开门,邓王妃

、邓氏、何敬芙、秦婉静及四个模样周正的奴婢进来了,走到了桌前。

李家人与何义扬连忙站了起来。

邓氏穿着素雅洁净的月牙­色­长裙,发势简单,只戴着一根蝉型玉簪,朝

曲氏亲昵的微笑道:“婶婶,我姐姐听闻您在此,便带着我外甥女过来给您

敬杯酒。”

她旁边个子高挑身材丰满穿着湖蓝­色­长裙的中年美­妇­正是融王的正妻邓

王妃。

“夫人,今个真是巧了,咱们同一日游荷园。”邓王妃指着站在秦婉静

旁边穿着杏黄|­色­长裙容貌秀美的少女,笑道:“夫人,这是我与何融的小女

儿敬芙。”

“曲氏见过王妃、芙郡主。”曲氏走了出来,就要朝邓王妃鞠躬行礼,

被邓王妃双手托住摇头诚恳的道:“夫人,您是先生的原配妻子,连陛下皇

后都亲自过府看望您,我可受不得您的礼。”

贺氏、李晶晶暗暗称赞邓王妃大气得体。

何义扬见邓王妃敬着曲氏,这才过来鞠躬行礼道:“义扬见过三婶、芙

姐姐。”

邓王妃目光柔和,嘴巴却是非常犀利,嗔怪道:“你这个孩子回到长安

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到我家里来认个门。你三叔虽不在府,可是我这个三婶

在。你这几天就来我家里一趟,不然我给你留的好东西可就送给别人了!”

何敬芙上下打量何义扬,打趣道:“扬郎,长得这么高了,对面走过来

,我都不敢认了。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我抱过你,你把我的新裙子尿湿

了呢。”

何义扬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羞得脸通红,却是觉得邓王妃、何义芙目光真

诚,打算明日或是后日就去融王府拜访。

李家人一一给邓王妃、芙郡主行礼,三家人端杯喝了些酒水,邓王妃与

邓氏这就下了楼。

那给欧阳王妃传话的胖太监面­色­尴尬的站在一边瞧完了整个过程,只能

再次开口说了一回。

贺氏伸手在曲氏大腿轻拍两下,示意她在此坐着不动,带着李晶晶、孪

生子,让太监领路出了包间。

曲氏除去是县公夫人、县主,还是正一品的太师夫人,品级与王妃一样

李老实、李去病已经成年,李云霄也过了七岁,不适合出现在女眷多的

场合。

何义扬是自己不想去见欧阳王妃。

是以贺氏只带着女儿、孪生子去见欧阳王妃。

宽敞通亮的大包间内共设有四桌酒饭,四十几个穿了五颜六­色­华美长裙

的­妇­人、少女及华服少年孩子坐满了。

“王妃,李家的贺县主、晶县主及两位小公子来给您敬酒。”胖太监走

到了坐在中间桌子的一位梳着繁琐牡丹头戴着三支金刚钻金钗穿着紫­色­长裙

头美贵­妇­身后,俯身低语几句。

紫裙美贵­妇­便是欧阳王妃,今个带着女儿及娘家几大家子人过来游荷园

坐在她旁边的红裙美丽少女是李晶晶前些天参加诗会见过面的何敬云。

“贺丽怡见过王妃、郡主。”

“李晶晶见过王妃、郡主。”

“小子贺继业(李云飞)见过王妃、郡主。”

贺氏与三个儿女走上前大大方方的鞠躬行礼。

“来人给两位县主、两位小郎赐酒水。”欧阳王妃美眸波光流转,抬手

示意,一个宫女端来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四小杯盛有白酒­精­致的青白瓷酒杯

“谢王妃赐酒。”贺氏声音平缓听不出情绪,她与李晶晶端起酒杯分了

两气喝­干­。

孪生子也有模有样的端酒杯把酒喝了。

欧阳王妃在娘家人羡慕的目光注视中正要开口说话,贺氏恭敬的道:“

王妃、郡主请慢用,我们这就退下。”

欧阳王妃微笑道:“贺氏,今个本王妃来得匆忙,未曾带礼物,改日你

带着儿女到王府,本王妃赐给他们一些珍宝。”

“是。”贺氏应下之后,带着三个儿女退了出去。

孪生子小脸蛋通红,走到楼梯,四处瞧瞧无人,立刻取出帕子,把含在

嘴里的白酒吐了上去。

“酒真是好辣啊。”

“再不走,我就要忍不了咽到肚子里去了。”

李晶晶娇笑两声,摸摸两个弟弟的头发,轻声道:“酒可不是怎么好东

西,喝多了伤身。”

曲氏得知孪生子喝白酒了,立刻拉过孪生子,心疼的蹙眉道:“怎么还

让四岁的细伢子喝酒?”

贺氏淡淡道:“怕是立王府的规矩,人人都得喝酒,若是不喝倒显得我

们小家子气。”

李晶晶描述道:“一共四桌酒饭,坐了许多的人,其中有三个五、六岁

的小郎,我特意瞧了的,他们喝的都是茶,可不是烈酒。”

她是二品、贺氏是三品县主,欧阳家族的人也没有起身给她们母女行礼

刚才她余光还瞧到了诗会曾见过的欧阳秀跟欧阳家的人一样ρi股像粘在

了椅子上,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

这就是长安四大家族的欧阳家族,她实在没瞧出哪里知书达理,欧阳秀

的爹还任着礼部尚书呢。

贺氏挥手道:“好了。不能凡事都计较。大事不能吃亏,小事还不能吃

点亏了?”

贺氏心如明镜,欧阳王妃今个摆这一出,就是因为当年两个儿子到北地

被李炳拒收徒弟丢了面子。

邓王妃唯一的儿子也被李炳拒收徒弟,却是亲自上楼来给曲氏敬酒。

同样的事情,邓王妃就做得比欧阳王妃聪明大气的多。

贺氏转念一想,心说:难怪胜郡王在潭州做出那些个出格的事,原来有

个欧阳王妃这样的生母。

李老实点点头道:“怡妹子说这话很在理。”目光望向李去病、四个儿

女及何义扬,嘱咐道:“如今在长安,不比在潭州,你们出门在外,小事上

头吃点亏没关系。”

曲氏给孪生子夹菜,目光慈祥,又跟李家人道:“这桌菜瞧着价钱不菲

,都多吃些,莫浪费了。”

一家人酒足饭饱后,在包间里小歇片刻,下了阁楼,便去园里院子客房

午休,等着过了中午最热的时候,去池子钓鱼,等着黄昏时分离开。

阁楼这边欧阳王妃与娘家人用好饭了,离席出了包间,在楼梯口正好碰

到了邓王妃母女及邓氏母女。

平素两位王妃在皇宫碰面时几乎不说话,但是一说话没两句就吵起来。

今个欧阳王妃刚才高兴饮多了酒,瞧到了邓王妃身后几年来容貌丝毫没

有变化的邓氏,想到府里容貌长得五成像邓氏得宠还生有庶女的刘侧妃,心

里的炉火熊熊燃烧,尖声道:“哟,这是谁,打扮得这么鲜亮,想要迷了谁

的眼去?”

邓氏自从秦楠过世之后就一直穿得是素­色­衣裙、发型简单,真没听出欧

阳王妃这是讥讽她。

邓王妃已经知了欧阳王妃传李家人敬酒的事,见她上来连嫂子都不叫就

出言挑衅,盯着她冷声道:“没见过这般不讲规矩的,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尽

了!”

欧阳王妃可不能让“丢皇室的脸”这顶大帽子扣到头上,反问道:“你

把话说清楚?”

邓王妃高声道:“何立没告诉你当年他打败仗在礼泉镇外被敌军包围饿

得吃棉花树根,是谁说服众人点将派兵把他救出来的事?”

欧阳王妃轻哼一声,挑眉道:“王爷自是告诉过我。不就是太师李炳吗

,那又如何?李炳身为臣子,救陛下嫡亲的兄弟是份内之事!”

邓王妃反问道:“份内之事,怎么不见别人这么做?”

欧阳王妃道:“王爷又没忘记李炳的恩情。”

邓王妃冷声道:“几年前,陛下封先生一家三侯三县主,众位文官反对

,其中还有你们欧阳家的官员,那时何立怎未站出来替先生说句公道话?”

欧阳王妃岔话道:“你说的都是陈年烂谷子的事。”

邓王妃骂道:“真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狂妄自大、忘恩负义、背

信弃义的东西!”扭头跟何敬芙及邓氏母女道:“我们走。”

欧阳王妃被骂了更加恼怒,冷笑几声,嘲讽道:“邓惜玉,你带谁来不

好,非要带个克爷­奶­、克父叔、克兄、克弟、克夫的不吉之人?”

邓王妃已经瞧清楚欧阳王妃身后乌泱泱的欧阳族人,面­色­不变往后退了

两步,正是楼梯口正中间,下面便是通入下一层的木头楼梯,沉声道:“我

不懂你说的是谁?”

“本王妃说得就是她——夫君刚去世就勾搭男人的邓惜舒。”欧阳王妃

正是仗着人多,气势汹汹走上前两步,若不是有邓王妃挡着,指甲染着丹蔻

的右手恨不得戳到邓氏的眼睛里去。

她声音又尖又亮,整个楼道及这一层的包间的人都能听到。

邓惜玉就是邓王妃。邓惜舒是邓氏。

邓氏丝毫不惧,怒目相视,喝道:“欧阳王妃,你血口喷人污蔑我名声

!”

欧阳王妃置问道:“你敢说你没有肖想过本王妃的立王?”

秦婉静双手握拳站在了邓氏的面前,却是被她拉到一旁去。

邓氏目光如炬,高声道:“我夫君顶天立地,对国家忠诚不二,战死杀

场,他一生只有我一个妻子,对我极好,我有幸得此夫,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气,怎么可能会再看旁人一眼!”

欧阳王妃酒­精­充脑,已经无视邓王妃能杀死人的目光,往地下狠狠的呸

了一口,嚷道:“不要脸的贱人,说是一套做是一套,你要真是为秦楠守寡

,就在秦府里老实呆着,总是各府到处乱蹿,不是勾引男人是什么?”

邓氏气得身子发抖,恼怒无比,却仍是没有骂过一句,非常冷静的道:

“今个你说的话,我已一字不差的记住,明日我便上早朝击鼓鸣冤,让陛下

听听他的爱将秦楠阵亡之后,皇室的王妃是怎样欺辱污蔑未亡人。”

“贱人,本王妃这就撕烂你的嘴,看你怎么告御状!”欧阳王妃后悔说

错话,上前两步,挥手就要绕过邓王妃掌掴邓氏。

邓王妃眼明手快将邓氏拉到身后,算准了欧阳王妃会冲动的追上前打过

来。

她抓着邓氏胳膊一起迅速的让到旁边,将身后的整个楼梯空了出来。

欧阳王妃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邓氏,哪里顾得了瞧下面,一脚踩空,整

个人就从楼梯滚了下去。

她的头在九节木头台阶砰砰砰碰撞,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在楼梯回荡

,把脸上还挂满小人得志笑容的欧阳家族的人吓得魂飞魄散。

一直瞧热闹的何敬云花容失­色­,惊叫道:“母妃。”

欧阳族人都傻了。

“王妃!”立王府的奴婢尖叫着追下楼梯。

欧阳王妃一直滚到楼梯尽头,头朝下ρi股撅着已去了半条命,木头台阶

落下鼻腔里流出的血迹。

何敬云与两个奴婢一起扶起了额头一大片乌青鼻子流血快要昏厥过去的

欧阳王妃,哭叫道:“母妃,你怎么从楼梯摔下来了?”

欧阳王妃身体疼痛,惶恐无比,酒已醒了一半,缓了缓神,抬眼瞧到邓

王妃、邓氏正俯视着自己,顿时恨不得吃了她们的­肉­。

何敬云朝闻声赶上来的荷园的两名太监嚷道:“这么没眼力,还不快去

叫荷园的太医给我母妃瞧病!”

欧阳王妃虚弱的小声道:“秦国公府懦弱,连田国公府的洪氏都敢打上

门。今个你就叫咱们府与我娘家的人一起把邓惜舒那个贱人直接打死。邓惜

舒若是活着,明个定会上早朝告御状,我的王妃之位不保。”

她心说:邓惜玉,我让你的妹妹死在你面前。让你一辈子痛苦后悔跟我

斗!

何敬云心一直是个狠的,几年前就为了去斑膏差点杀了何敬青的奴仆,

这回得了欧阳王妃的令,自是毫不犹豫的起了杀心。

她抬头目­射­杀光,朝随从与欧阳族人喝道:“邓惜舒蛇蝎心肠将我母妃

推下楼梯,按律当斩,你们这就杀了她为我母妃报仇雪恨!”

立王府的八个奴婢当中有四个是会武的,以前没少为欧阳王妃、何敬云

杀人、打人,立即扑向邓氏。

秦婉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拳通通打出八拳,竟是将四个奴婢生生的

拦住,喝道:“你们都是贱籍,胆敢谋杀朝廷从三品诰命夫人,按律凌迟处

死!”

邓氏怒道:“杀我者必诛之。静娘,手下不要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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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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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孝女斩王府奴婢 李家援手秦国公府

秦婉静脸上杀气腾腾,点点头道:“娘,你放心,我今天定让她们走不

出此楼。”

她自小做什么事都是心无旁骛,又肯下功夫,不怕吃苦,练就一身好武

功。

今个欧阳王妃先是污蔑后是杀她母亲,她不能杀欧阳王妃,杀立王府的

三个奴婢也行。

她与邓氏带来的两个奴婢也都会武,得令冲了上来与她一起打四个立王

府的奴婢。

一会儿功夫,立王府的四个奴婢就被秦婉静三人打成重伤。

秦婉静一不做二不休,下重拳将两个奴婢打死。秦家的两个奴婢紧跟着

杀死另外立王府的两个奴婢。

几十个欧阳族人被秦家人吓得都往后退了几步。

何敬芙受秦婉静的影响,学过一点武术,但是不高,一直站在邓王妃与

邓氏中间。

她瞧到秦婉静为了护生母怒杀立王府的两个奴婢,目光敬佩,心里却是

担忧,暗自惋惜长叹:表妹,你的名声这回彻底毁了。谁敢娶你这样凶恶的

女子?

“一群废物。看本郡主的!”何敬云怒极,将欧阳王妃交给两个奴婢守

护,快步跑上楼梯,亲自带着欧阳族人打杀过去。

“欧阳家族今个谋杀本王妃,按律当杀!你们全部都上把她们废了。”

邓王妃挥手,身后融王府的八个奴婢均是吼叫一声凶神恶煞般的扑上去就打

欧阳家族几百年都是文官派,家族对子弟学武不甚要求。

今个来的族人当中习武的不到六人,还都是花拳绣腿。

他们带的随从倒是有一半会武,只是见对方是融王府、国公府的人,哪

里敢使出真武功。

楼道大约六尺,顶多横着过五人,再多了就过不去。两方人马就在这里

打杀。

阁楼同层及楼下的包间还有皇室的两拨人,楼道里已经杀死人闹得这么

大的动静想不知道都难,可是怕被误伤都没有走出包间劝架。

等着叫骂打杀哭声渐小了,二公主何敬蓉带着刘族的三位小姐、五公主

何敬莲带着胡族的四个小姐,这才过来了。

欧阳族人会武的十几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何敬云披头散发被打得坐在地上呻吟叫痛,口里不停的骂道:“贱人,

老的勾引我爹,小的不自量力想要嫁给李云青世子。”

“秦婉静,你这个贱人,几年前你勾引我堂哥敬青,害他为你着了你庶

姑姑的道,名声尽毁。”

“你今日打伤本郡主,日后定当百倍奉还!”

欧阳王妃倒是能够走了,鼻血也不流了,一瘸一拐的由奴婢扶着上来瞧

看何敬云的伤势。

秦婉静满头大汗,用力过多伤了虎口,虎口出血,右臂衣袖被划破两个

口子,所幸穿着里衣未露出肌肤。

秦家两个奴婢受了轻伤。邓王府的八个奴婢也都受了伤。

邓王妃瞟了一眼隐在暗处看了许久笑话姗姗来迟的何敬蓉、何敬莲,惦

记着给秦婉静及奴婢治伤,抬手道:“我们走!”

这一次杀了立王府的三个奴婢、打了欧阳家族的八个人,狠狠打杀欧阳

王妃的气焰。

不过此事至此还没完,真正的战斗在后面。

何敬莲眼珠溜溜直转,唯恐天下不乱,忙高道:“三婶、四婶,我听说

今个卧虎先生的夫人也来荷园了,不如请她来断断谁是谁非。”

邓王妃冷声道:“今日的事于公是朝事,应由陛下裁决,于私是家事,

应由皇后定夺。哪能去打扰先生的夫人?”话毕,便带着众人走了。

何敬蓉望了一眼欧阳王妃,低头目光­阴­冷,道:“此事请父皇裁决为好

。”

她嫡亲的小姨就是何立王爷的侧妃,若是欧阳王妃倒了,就能立为正妃

这个扳倒欧阳王妃的机会岂能放过?

欧阳王妃此时酒已经完全醒了,心知肚明这事若闹到御前去,光是她污

蔑邓氏、先打手打邓氏、先下令杀邓氏,就可能让她丢了王妃的位置。

她绝对不能让邓王妃、邓氏占了先机,问道:“云娘,你还能走吗?咱

们进宫去你皇后伯娘那里,请她给咱们瞧病。”

“我这就去皇后大伯娘面前告状!”何敬云气得快要发疯,由欧阳秀及

另一个欧阳族的家眷扶着跟在欧阳王妃身后狼狈的下了楼。

李家人午休养足了­精­神之后,便去了荷池钓鱼,钓了近半个时辰,李立

便急匆匆的来了。

李立的独眼闪烁­精­光,不快不慢的道:“老老夫人、大夫人,我刚才得

了消息,邓王妃、邓夫人在陛下跟前告了御状,欧阳王妃、芙郡主及欧阳族

人在皇后跟前告状,稍后大理寺官员及宫里的人就会到此查案。”

曲氏愣住了,问道:“查什么案子?”

“竟是闹得这么大,陛下派了大理寺来查案。”贺氏脸­色­微变。

定朝形成长安案件由大理寺卿负责审理、判刑,由刑部复核的制度。大

理寺是中央最高审判机关,是九寺唯一不下设监的寺。(摘自百度)

李立便将荷园阁楼里邓王妃骂欧阳王妃、欧阳王妃污蔑邓氏清白不小心

滚梯、立王府三个会武的奴婢被秦婉静与秦府奴婢联手杀死、邓王府、秦国

公府随从与欧阳族人混战的事说了。

曲氏失声道:“天,只是吃了饭在楼道里碰见就闹出人命。”

贺氏冷声道:“杀得好。”

她凭着李立的描述,已能想象到当时欧阳王妃仗着人多对邓氏起了杀心

,邓氏若不是立刻反击杀死立王府的三个奴婢震慑欧阳族人不敢动手,今个

死的就是邓氏。

贺继业疑惑问道:“娘,你为什么说杀得好呢?”

贺氏肃容道:“欧阳王妃这边的人数是邓王妃这边的几倍。邓王妃只有

强势勇猛反击,这样才能胜了。”

李晶晶点点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欧阳王妃这样做对了。”

李云飞仰起小脑袋问道:“娘,你早上不是教导我们大事不能吃亏,小

事可以吃亏的吗?”

“这怎么会是小事!”贺氏反问道:“如果有人污蔑我的名声还要杀我

,这是小事吗?”

李云飞目光惭愧,低下头道:“不是小事。”

贺氏接着问道:“如果你们碰到有人要杀我,会什么做?”

李云飞、贺继业不约而同的小脸一板,大声叫道:“杀了他!”

“若是碰到皇室的人,不能杀只能打伤,其余的人杀了就是。”贺氏目

光欣慰,又忍不住夸赞道:“静娘­性­子内向,想不到这般勇敢,武功这么高

。”

李去病面­色­微变,道:“走,不钓鱼了,我们回府。”

李云飞急着叫道:“不吗,我还没钓到鱼呢。”

贺继业撒娇道:“­奶­­奶­、娘,好不容易出来玩,多玩一会儿。”

李晶晶道:“我们当时已去客房歇息并不在场。大理寺的官员、宫里的

人来问实话实说便是了。”

李立听到此话便放下心来。

贺氏赞赏的点点头道:“不错。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离开刻意

回避。”

李晶晶又问道:“立爷爷,邓伯娘与静娘可曾受伤?”

李立答道:“邓夫人安然无恙。静娘伤了手。”

李老实、李云霄与何义扬在另一个池子安静的钓鱼,贺氏派奴婢叫了三

人过来说了此事。

何义扬怒道:“欧阳族人真是可恶,竟是敢杀我三婶。”

一会儿大理寺的两名官员带着随从满头大汗快步走到了莲池,倒是不敢

打官腔,恭敬的说明来意,详细问了李家人今个在阁楼里面发生的事。

李家人由李老实、贺氏出面如实答复。

“下官打扰了。”两名官员让随从一官不差的记录下来,便恭敬的鞠躬

行礼匆匆离去。

又过了一刻钟,慕容英跟前得力的四个大宫女及太监赶到。

何义扬等四名宫人问完了李家人走了,追上去特意没好气的道:“欧阳

王妃传召我­奶­­奶­一家人去楼下给她与欧阳族人敬酒,我的两个小弟弟刚四岁

,就让他们喝酒。”

四名宫人忙问事情经过。

何义扬自是不会客气,全都说了,道:“你们回去当着我父皇的面跟皇

后传句话,她这个大嫂是怎么当的,下面的弟妹这般无礼苛刻都不管管?”

四名宫人一怔,稍微反应慢点,何义扬就瞪眼道:“没听到本皇子的话

?”

傍晚时分,国公府外院的迎客厅里传出一个老­妇­人及两个中年女子怒气

冲天的大骂声。

“我就说她是天灾星投胎,楠弟偏偏不听。她把楠弟克死没几年,这又

克了咱们国公府跟立王府结下死仇。”

“不守­妇­道的东西,不好好在府里呆着,大热天的跑去游什么荷园?”

“我的命真是比黄莲还苦,怎么摊上这么个不要脸的天灾星。”

满脸皱纹目光浑浊的米氏与闻讯赶来的长女秦红、三女儿秦娟狠狠的将

邓氏骂了一通,商议如何与立王府修复关系。

秦跃、贺慧淑进来时,正好听见秦娟向米氏提议把秦婉静送给立王嫡长

子何敬群当侧郡王妃。

贺慧淑心道:堂堂从一品国公府坠落到把嫡女嫁给从一品郡王当侧妃,

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不如直接向陛下自请把匾摘了、把勋位撤了得了!

“谁给你的胆子作贱婉静?大哥生前对你最好,你对得起大哥在天之灵

吗?”秦跃拿起放于桌上的杯子砸在了秦娟的额头上,直接把她砸的满脸是

血尖叫昏厥过去。

米氏双手捂着胸口,气得直翻白眼。

贺慧淑目光如刀­射­向米氏身后的四个大奴婢,冷声道:“老老爷说过不

让老老夫人出后院,你们当他老人家的话是耳旁风吗?还不快把一直病着的

老老夫人扶回后院去!”

四个大奴婢惊恐的吓出一身冷汗,赶紧的把快要晕过去的米氏从座椅上

架起来离开。

秦红恍过神来,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贺慧淑骂道:“贺慧淑,你这个

大逆不道的毒­妇­狐狸­精­,竟敢囚禁我娘——你的婆婆!”

贺慧淑冷笑道:“大姐,你说出这么荒谬的话,是不是也病了?”

秦跃大步朝秦红走了过去,后者瞪眼急道:“秦跃,我是你大姐,长姐

如母,你疯了,连我也敢打?”

秦跃牛眼圆瞪,怒喝道:“滚!”

秦红牙齿咬着嘴­唇­,走到了迎客厅门口,扭头气呼呼道:“邓氏这个丧

门星,婉静这个死丫头杀了立王府的人打了欧阳家族的人,惹出了天大的漏

子,你们再不赶快跟立王府、欧阳家族陪罪,国公府就要倒了!”

贺慧淑挥手十分不耐烦的道:“你已出嫁多年。国公府的事不劳你­操­心

。”

秦跃吼道:“传令下去,自今日起谁敢放秦红、秦娟入府,老子打断他

的腿!”

秦红愤然离去。

四个大奴婢哭着将秦娟摇醒,秦跃连府里的医师都不给她请,又一个字

“滚!”字。

贺慧淑望着秦娟高大粗壮的背影,冷声道:“慢着。你即是这般想讨好

立王府,那就把你嫡亲的女儿送过去当侧妃。你若不送,就说明你对静娘没

安好心!”

龙凤胎乘着马车到达秦国公府,正好瞧到秦娟额头血迹斑斑哭声震天的

上了马车。

贺慧淑无奈的摇头,长叹一声,道:“今个又让你们瞧了一回我们国公

府的笑话。”

秦跃目光黯淡。

他是个粗人,做事从来不多想。可是长子秦敏业的亲事却一直是挂在心

上。

这些天他在宫里当差听到消息,大多是传李晶晶是皇帝、皇后定下的儿

媳­妇­,还传她不是嫁皇子就是嫁郡王,绝对不会嫁给臣子为妻。

在潭州时,他不觉得以秦家的家境背景配不上李晶晶,如今到了长安不

过几十天,就觉得不是这样。

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李晶晶,叫了多少回的儿媳­妇­,难道要成为别府的人

吗?

李晶晶问道:“姨与姨夫也是来探望邓伯娘与静娘的吗?”

两口子点点头。

李晶晶便道:“我听说静娘的手受了伤,是来给她送药。”

秦跃收回心思,十分担忧的道:“我大嫂与侄女还在宫里,仍未回来。

今个我正好轮休,没有进宫,只是从几个宫中弟兄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也不

知道她们现今怎么样了。”

李云霄问道:“三个小弟弟呢?”

贺慧淑丽容布满忧愁,缓缓道:“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能带他们

过来添乱,把他们都留在家里了。”

米氏与秦红、秦娟不在,像少了三个恶心的苍蝇,迎客厅一下子清明起

来。

四人说着话等了快半个时辰,邓氏、秦婉静终于从回来了。

“陛下英明,裁决我姐姐与我正当防卫杀奴婢打伤人无过错,让我们先

回府了。”邓氏正在为以后要跟立王府正面对抗忧心忡忡,见到李家派了龙

凤胎过来,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心神都安宁多了。

贺慧淑松了一口气,又道:“这么说欧阳王妃、云郡主还在宫里,要等

到明个才能知道的裁决结果。”

邓氏拉着秦婉静已经包扎过的伤手,放在胸口,热泪盈眶愧疚道:“皇

后给我的静娘诊治时,称赞静娘孝顺勇敢。我想着能得了皇后的肯定,静娘

的总算名声没有全毁了去。”

“娘,您莫自责。”秦婉静亦是泪光盈盈望着邓氏。

贺慧淑目光敬佩瞧着这对劫后余生的母女,道:“大嫂,若换了我也会

让静娘对立王府的奴婢下杀手。你今个这么做是对的。”

“静姐姐,皇后给你诊治过了。那我就回去了。日后再来瞧你。”李晶

晶知道接下来秦家大房、二房要商量如何与融王府联手对抗立王府、欧阳家

族及欧阳德妃的要事。

秦婉静动容的上前几步搂住了李晶晶,在她耳边轻声道:“晶娘,谢谢

你第一个赶过来看望我。”

邓氏非常动容道:“多谢贵府在我们国公府受难时援手。”

全朝文武最得帝心只有一人——国士卧虎先生李炳。

李炳不在长安,李家人允许龙凤胎到秦国公府探望,就是表明李家支持

秦国公府的态度。

李家雪中送炭,秦国公府自是无比感激。

“您客气了。”李云霄、李晶晶鞠躬行礼,便由秦婉静送出府门回了李

家。

次日早朝,十几位文官联名告秦国公府狂妄自大打伤欧阳王妃、杀死立

王府奴婢,秦雄晃教导无方当除去国公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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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又开始紧张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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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圣裁出人意料 王尚书妻女求上李府

出乎意料的是近百位官员联名弹劾欧阳王妃及其弟弟礼部尚书欧阳凡山

欧阳家族的官员顿时傻眼了,哪里还顾得着整倒秦国公府,赶紧的为欧

阳王妃与欧阳凡山自辩。

何冬等着欧阳家族的官员个个额头磕得乌青时,方道:“秦国公府赔偿

立王府三口棺木。”

“朕看在立王父子长年在北地征战的份上,暂不废欧阳凡水王妃之位,

罚禁足一年,每日抄《女经》三遍。下不为例。”

“欧阳凡山停职百日,回族里自省。”

他只字未提秦婉静,也未提何敬云,更是没有说邓王妃、邓氏。

昨晚李府就派龙凤胎去秦国公府,不止是何冬,众位大臣都知晓此事。

兵部尚书尚胜山头一个出列道:“陛下英明,万岁万万岁!”

尚胜山的女儿尚岚是秦国公府世子秦朴康的未过门的妻子。

尚家昨晚虽然没有去探望秦国公府,但是尚胜山刚才在朝堂上为秦国公

府大声辩解。

田国公的嫡长子田华紧随其后高呼,“陛下万岁万万岁!”

因为田国公外室儿子秘密寄养在秦国公府的事,洪氏恨透了帮凶秦雄晃

。两府几年没有往来。

田国公田进如今不在长安,在外地驻守边防。

外人以为田府会坐视不管,岂料关键时候,洪氏的嫡长子田华代表田府

出面帮着秦国公府说话。

极少上朝的张县公激动的道:“陛下英明,万岁万万岁!”

张县公的嫡孙女张丽跟秦雄晃的嫡二孙秦安林已定了亲事。

张家与秦国公府是联姻关系。

邓镜第四个出列声音洪亮,大声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他与秦雄晃明争暗斗了几十年。

只是他非常清楚如果今个秦雄晃丢了国公的勋位,那么下一个不是田进

就是他,是以刚才他跟着尚胜山、田华、张县公一起为秦国公府说话。

反倒是秦国公府两位嫡女婆家的官员刚才没有出面辩解,现在听到何冬

的裁决,还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早朝散后,圣旨立刻下到秦国公府。

一夜未眠的秦家人及下人们均是惊喜交集。

邓氏立刻派下人将价值百两银钱的三口棺材送到立王府。

当日下午,慕容英亲自到了国公府,以欧阳王妃长嫂的名义代她向邓氏

道歉,赐下珍宝抚慰。

邓氏等皇后离开,立即独自去了融王府,抹泪道:“姐姐,实是未料到

会是这样好的结果。”

她原想着至少要赔立王府及欧阳家族两万两银钱,还要被罚禁府一年以

上。

邓王妃亲自拿着帕子给命运坎坷的妹妹邓氏擦泪,挥手叫退所有奴婢,

柔声道:“妹妹,你的才智不亚于我。应是能想到陛下轻判你们国公府的真

正原因。”

邓氏轻轻点头。后面的话只会意会不可言传。

邓王妃目光诡秘,道:“礼部尚书不是很肥的差事,却也是六部尚书中

的一个,正三品的实职,还管着本朝三年一次的科考,这个位置许多人盯着

。百日内不需要我们动手,有人会比我们更急着动手整倒欧阳家族。”

一个大奴婢敲门进来,禀报道:“王妃、夫人,七皇子门外求见。”

邓王妃有些诧异,跟邓氏笑道:“昨个我刚说了这个孩子,他今个就来

了,真是个面冷心热的。”跟大奴婢道:“快请他进来,再去把芙娘叫过来

。”

何义扬穿着紫衫,容貌英俊,贵气逼人,带着林海等四个随从,由门奴

领着从融王府正门进去,余光瞟到外院两边植着石榴,心说:三婶倒是实在

人,种着石榴树,有花还有石榴吃。

他瞧到了容貌美丽的堂姐何敬芙,心说:我就知道三婶会让芙姐出来见

我。

何敬芙今年十七岁,仍没定亲事。

今个何义扬破例没带李云霄一起来,就是不想让后者跟何敬芙接触。

邓王妃留着何义扬用过晚饭之后,瞧了一眼何敬芙,笑问:“扬郎,你

在先生家住了五年,可跟先生的嫡长孙云青世子熟悉?”

何义扬回到李府时,天­色­已近傍晚,因是要去皇宫,便匆匆跟李家人打

了个招呼。

“小胖子,随我一起去宫里?”

“我是外男,不能常入宫。”李云霄被李晶晶督促着读了一下午的书,

晚上的时间想用来练武,才不想去让他觉得非常拘紧的皇宫。

次日早朝,何冬召来吏部官员,定了十几位官员的官职,自是没有了之

前定的欧阳家族的官员。

后宫的欧阳德妃得知后气得要吐血,派宫女去立王府又把嫡亲的妹妹欧

阳王妃大骂一顿。

几家忧愁几家喜。欧阳家族少了官职,别的家族就多了官职。

午时前,何冬跟前的贴身太监来到李家宣读了圣旨。

“恭喜侯爷得了实职官职,当了长安书院监理。”太监笑呵呵说着贺喜

的话,领了赏银,便回宫复命。

长安书院面积、师生人数是潭州书院的三倍。

同样是监理的官职,潭州书院只是正六品上,长安书院就是从五品下。

别看只是升了一职,这一职却是从不入流的六品变成了入流的五品,还

是没有什么凶险的实权官职。

李家人自是大喜。

李老实、贺氏几天前便从何义扬嘴里得知此事,不过在没有见到圣旨不

能算数,今个圣旨正式下了,这才心里踏实了。

何义扬笑道:“叔叔,长安书院监理一职隶属户部,你从今个起就正始

成了户部的官员。”

之前吏部几位官员给何冬上的折子上面,给李老实任的官职是外派到河

南道商丘正六品上长史。

商丘城府旱灾、涝灾不断,十分贫穷,历任长史在这里都没有好的政绩

李老实连县令都未当过,怎能一下子当城府的长史。他若是去了,便要

远离长安家人。

何义扬就给否了,推荐李老实任空缺了两个月的长安书院监理的官职,

当时何冬就点头同意了。

李老实激动的道:“陛下信任我,我定当好好­干­好这门差事。”瞧着何

义扬的目光里带着感激。

贺氏提醒道:“长生,长安书院监理的这个职位各方势力盯着,最后被

你得了去,日后你当差了,定会有人在暗中寻你错处扳倒你。你可要小心些

。”

李老实微笑道:“怡妹子,你放心。我在潭州书院怎样兢兢业业­干­差事

,在长安书院就怎么­干­。我不会把帐核错,也不会纵容手下污墨。”

贺氏语重心长的道:“这跟在潭州又不一样。你在潭州书院的上司能见

到面的只有书院的院长,而在长安书院,除去院长、户部侍郎还有户部尚书

。”

李老实点点头道:“我知晓此事。”

贺氏道:“户部尚书王森是王族的人。当年王族曾与三大家族的官员联

名阻止陛下册封爹爹外姓王,王森就是其中一员。”

李晶晶是头一回听到此事,心道:原来几年前陛下要封爷爷做外姓王。

何义扬一听,连忙蹙眉道:“叔叔去了,王森定会下黑手整叔叔。”

李老实非常淡定的道:“义扬,你叔叔我不贪一个铜板,身正不怕影子

斜,谁想寻我的错处也不着,自然就整不了我。”

贺氏就知夫君是这个态度,柔声道:“长生,此一时彼一时,王森以前

对咱们家有成见,现在就不得而知了。”

何义扬低头细想,抬头眼睛清明,突然间笑了几声,得意洋洋的道:“

爷爷深得我父皇信任,官拜正一品太师,又是北地第一行政军事高官,权力

威信都今非昔比。王族不敢得罪爷爷。王森自是不敢黑我叔叔。”

李云霄打了何义扬肩膀一拳,夸赞道:“小瘦子,你最近政事突飞猛进

,许多政事你一想明白了。”

贺氏目光期盼的望向李老实,道:“长生,俗话说现官不如现管,你在

王森手底下­干­事,不管他对你抱着什么心思,你都得先敬着他,而后再把差

事­干­好,时间久了,他就会知道你的能力。”

“小胖子力气又长了,打得好痛。”何义扬揉着被李云霄打痛的肩膀,

点点头道:“叔叔是从三品的开国侯,王森是正三品的尚书。叔叔从官职上

来说,也是比王森低一级,敬着他也是应该的。”

李云霄摇头道:“说王森要黑我爹的人是你,要我爹敬着王森的人也是

你。你能不能前后一致?”

李晶晶却是赞同的道:“小瘦子,难得你能说句明白话。”

何义扬瞪眼道:“你总是这么低看我。”

李晶晶笑道:“反正你明白的时候不多。”

接下来几日,李老实先去了户部报到,见到了王森、户部侍郎,而后去

长安书院拜访了云院长、老熟人牛副院长等人,又给几人的府里送去礼物,

而后就正式上任了。

这一日早朝之前,文武百官都到齐了,见何冬未到,就跟以往一样几个

人的聚一起聊天。

王森特意走到尚胜山、邓镜几位武官跟前听他们说话。

邓镜斜眼笑眯眯道:“贤侄,今个刮的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你跟我

们这些莽夫在一起有什么劲,还是赶紧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森尴尬的咳嗽几声,方道:“我听说太师府里的两位医师医术高明,

可是真的?”

邓镜板着脸反问道:“谁给你说的他们医术高明?”等着王森面露失望

之­色­时,摇着面­色­微黄的脑袋高声道:“他们的医术不是高明,而是非常高

明。只是未经先生允许,不会出府医治患者。”

王森的嫡女王烟雨病致容貌毁了,王族到处求医的事文武百官皆知。田

华明知故问道:“你府里谁生病了?”

王森目光黯淡,缓缓道:“我的一个亲戚病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

非常让人头痛的顽疾,找了许多大医师都瞧不好。”

邓镜直言道:“不就是你家雨娘病了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王森突然间热泪盈眶,点点头道:“就是我的小女儿雨娘病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尚胜山非常理解王森的心情,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王森摇头长叹道:“我与我夫人倒还好些,我娘已经为雨娘的病治不好

愁的病倒。”

王森的娘云氏就是后宫王淑妃的生母、王族老族长的正室夫人、长安书

院云院长嫡亲的姐姐。

尚胜山想着此人在文官派里面品­性­还算可以,如今又是李老实的上司,

便道:“王家小郎,下了朝你随我回府,我让你开开眼,见识一下先生府里

的两位医师的医术,你再想想怎么跟先生家开口。”

“多谢胜山兄。”王森只比尚胜山小一岁,平日听到“王家小郎”会吹

胡子瞪眼,今个却是觉得这个称呼很亲切。

夜幕下垂,两顶华贵的软轿停在了李县公府侧门。

穿戴周正的中年奴婢道:“我家是王尚书府,我们府的白夫人今个一早

就给贵府的贺县主递过贴子。”

李府的门奴进去禀报,很快来了两个大奴婢,例行公事检查了轿子,让

两顶软轿直接去府里的月轩院。

这轿子里坐得是王森尚书的原配正妻白氏及嫡亲的女儿王烟雨。

贺氏与李晶晶从月轩院大厅里迎了出来,见来的贵­妇­人,大概三十岁出

头,梳着高髻戴着镶红宝石金步摇,生得一张瓜子脸,肌肤粉白,青眉如黛

,凤眼朱­唇­,绝­色­华贵,如画上走下来的女子。

贵­妇­人就是白氏。

她身后跟着的少女身材高挑,纤腰不及盈盈一握,戴着淡紫­色­面纱遮住

了眼睛以下的脸,只露出长满似红­色­又小又密痱子一样让人瞧着心悸的额头

白氏黛眉紧蹙,先向李晶晶鞠躬行礼道:“白氏与小女雨娘见过晶县主

。”

她是正三品的诰命夫人,却是比李晶晶的正二品县主低了两个品级,按

朝规见面要行礼。

“您太客气了。您夫君可是我爹爹的顶头上司。日后我爹爹还需您夫君

提点。”李晶晶抢在白氏行礼之前虚扶起来。

“李侯爷有县主这样的女儿,真是福气。”白氏早就听说了李晶晶灵美

漂亮、­性­格温和、写得极好的双手字,听到李晶晶堂堂县主说出这样恭维的

实在话,亲自上府来求医的郁结心情顿时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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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的少是因为真的没有时间。我已经尽全力努力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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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众女暗算绝­色­雨娘 曲多无缘长安书院

李晶晶打量着进门后就一直眼睛瞅着地不吭声的王烟雨,短短一个多月

,眼睛长在脑门上的绝­色­娇女就变得这样不自信。

她听说王烟雨在家里自杀过两回,有一回割腕差点就没命了。

白氏又向品级跟她一样的贺氏道:“贺县主,今个真是打扰了。”

贺氏道:“我也是有女儿的人,能体会夫人的心情。夫人快请里头坐。

白氏牵着王烟雨进了大厅,见厅内的地上置着六个置满冰块的铜盆,难

怪比外头凉爽,再细瞧家具清一­色­的上等紫檀木,几件古董至少二百年年以

上。

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这就是外面传言穷得没银钱用硬把七皇子这个

财神爷强留在府里的李家。

刘大医师、李世云背着红木医箱经过同意进来了,当着白氏的面,轮流

给王烟雨把脉。

刘大医师问道:“请问哪些大医师给王小姐瞧过病,都开过什么方子?

王烟雨的贴身奴婢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回答,便报了宫里、佛道教及

陕西道、河南道等二十三位大医师的名字,又呈出五张纸,密密麻麻写着他

们开过的药方,竟是有三十七种不同的药。

李世云接过药方便念了出来。

刘大医师缓缓道:“五张纸里面有四位大药师开的药方是一模一样。”

李晶晶秀眉微蹙,轻声道:“百年人参、极品血燕燕窝、百年天山雪莲

、十五年腹蛇胆液等,大补极贵,大夏天好端端的人吃了都能立刻流鼻血。

白氏忍不住问道:“不是说吃的补药越多身子越好吗?”

李晶晶摇头道:“那是对非常虚弱、病入膏肓的患者。”见白氏脸上浮

现怒气,怕她回头去找那些大医师的麻烦,又道:“不过吃多了,也是无妨

。”

白氏这才收了怒气。

李晶晶见白氏易怒,心说:原来王烟雨的­性­子随了生母。

“小姐,借一步说话。”刘大医师请了李晶晶到角落去低语片刻,便带

着李世云退出大厅。

白氏见两位医师都走了,急忙朝李晶晶问道:“可是没得办法医治?”

王烟雨泪眼汪汪哭了起来。

“他们只是在外面候着,让我问雨娘几个问题。”李晶晶走到王烟雨跟

前,见她知礼的站了起来,面上的事倒是做的比欧阳秀强。

王烟雨低头轻声道:“你问吧。”

李晶晶声音不大不小,问道:“你可是前些天来了初葵,而后刚来了就

没有了?”

白氏一听立刻跟贺氏轻声道:“我家雨娘今年十四岁,上个月刚病倒就

来了第一次葵水,来了一点点就没了。算算日子这个月前几天就该来了也未

来。”

“我第一次来葵水快十五岁了,把我弄得又羞又慌。”贺氏目光陷入回

忆。

贺氏十三岁跟李老实成亲没有圆房,十五岁夜里来葵水时把床单都弄脏

了,早上起来才发现,羞愧无比。

那天李老实正好在家里,听曲氏说了此事,趁着贺氏去茅厕把床单取走

用冷水洗了。

曲氏专门给贺氏做了当归炖­鸡­,还买了根银钗送给她做礼物。

王烟雨点点头,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哪里能知道,是刘大医师刚才给你诊脉知道的。”李晶晶柔声道:

“你把面纱摘了让我瞧瞧你的脸。”

“你会笑话我。”王烟雨呜呜哭着,摇头不肯。

原来前些天,她的脸还没这么难看,为了争当文官派小姐首领,去参加

文官派的诗会,被对头欧阳秀偷袭摘下了面纱,收到一群小姐尖酸刻薄的嘲

讽挖苦,回去后想不开就自杀差点死了。

李晶晶正­色­道:“你在我眼里就是个患者,我笑话你­干­什么呢?”

白氏劝道:“雨娘,快让晶县主瞧瞧你的脸。”

李晶晶又道:“你不让我看,我怎么给我府里的刘大医师描述你的病情

?”

王烟雨只有幽幽道:“我只给你一个人看。”

她跟着李晶晶走到大厅的角落,背对着众人摘下了面纱,以为会听到李

晶晶的尖叫或是嘲讽声,却是没有动静,敏感的抬起头迎上李晶晶怜惜的目

光。

李晶晶语气平静,问道:“你最近可是用了药物仍然便秘?”

王烟雨羞得眼帘下垂点点头,迅速戴上了面纱。

李晶晶问道:“你身体易出汗的部位可是跟脸上一样生着这些密密麻麻

小米大凸起的小包?”

王烟雨痛苦的闭上眼睛,哽咽道:“是。”

李晶晶转身走到大厅中央,跟白氏道:“夫人,最近府里给雨娘吃海鲜

了吗?”

白氏美目圆瞪,笃定道:“绝对没有。”

李晶晶摇头道:“我曾听雨娘说过,她对海鲜过敏,也是不信府里会在

她生病时给她吃,可是我刚刚细瞧过了,她脸、颈部起得小疹子就是过敏导

致。”

白氏纳闷的道:“我们府里非常注重雨娘的吃食,好多年都没给她吃过

海鲜。”

王烟雨失声叫道:“我容貌毁了是吃海鲜吃的?”

“是。”李晶晶点点头,又道:“你仔细想想何时吃过,都吃的什么?

白氏自语道:“这不可能,雨娘未吃过海鲜。”

王烟雨突然间痛声大哭。

白氏瞧得心酸无比,问道:“我的儿,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偷偷吃海鲜

?”

王烟雨摇头后悔伤心的哭道:“娘,我没有偷吃海鲜,我是中了那些贱

人暗算吃了海鲜。”

王烟雨的贴身奴婢突然间跪下磕头道:“夫人,小姐前些天参加诗会,

在那里吃了几道新奇的吃食,其中一道是黑­色­面皮的饺子,后来才得知面皮

是用墨鱼汁染黑的。”

贺氏听到此话,心说:雨娘明明生着重病,怎么还去参加诗会。雨娘爱

出风头年龄小不懂事也就罢了,王家大人也放她出府就真正说不过去了。

李晶晶轻叹一声。

她这才来长安几十天,就碰到两回文官派小姐勾心斗角,上回是落湖,

这回是海鲜黑饺子。

一个个的小姐豆蔻年华,家里富贵,过得非常好的日子,怎么就偏偏想

着害人呢。

白氏气得丽脸呈紫红­色­,怒道:“这事怎么不早说,都是哪些贱人使得

坏,让雨娘吃的海鲜黑饺子?”

“她们都劝着小姐吃黑皮饺子。”王烟雨的贴身奴婢低头吱唔的说出了

十几个小姐的名字,竟是平时有跟王烟雨玩得极好的两个小姐。

白氏越听越生气,双手紧紧攥着就要发作。

白氏身后站的大奴婢忙提醒道:“夫人息怒,未气坏了身子。”

白氏这才想到如今是在李府,生生将怒火压了下去,挥手示意奴婢起身

,让气得浑身发抖的王烟雨坐着,有气无力的挥手道:“罢了,回府再细说

。”

李晶晶道:“夫人,雨娘落入湖里受到惊吓染了湿气,气火攻心生了病

导致身体虚弱,接着葵水初至,被天天付用的药物憋回体内,最近她又吃了

令身体过敏的海鲜,是以体内的毒素堆积爆发,面部颈部身体生出湿热疹子

。”

“你都说对了。”白氏担忧的问道:“我的雨娘的病能不能医治好?”

“您稍等一会,我去跟刘大医师问过之后回答您。”李晶晶出了迎客厅

白氏连声长叹。

贺氏劝慰道:“夫人安心,刘大医师连雨娘来了初葵、吃过海鲜都诊断

出来,应是有办法医治好她的病。”

王烟雨泪眼汪汪,抬头恨声道:“我的病若是好了,定要找那些贱人一

个个的算帐!”

白氏嘱咐道:“你以前识人不明,误交了朋友,以后可要擦亮眼睛。”

王烟雨像是决定了什么,不容置疑的语气高声道:“我要交晶娘这样的

朋友,才华横溢,药术高明,心思纯善。”

白氏点点头,夸赞道:“我的儿,你这样想就对了。”又跟贺氏道:“

我瞧着晶县主是个极好的,以后我的雨娘就跟你的晶县主多走动。”

贺氏菀尔。

稍后,李晶晶进来了,目光清亮,肃容道:“夫人,你们只有听刘大医

师的医嘱才能把雨娘的病完全治好,否则雨娘葵水再停一个月,日后想让葵

水再来就难了。”

女子有葵水才能受孕,反之就无法当母亲。

无法受孕这对未定亲的女子来说比毁容更可怕。

王烟雨吓得整个人瘫在座椅里浑身发抖,摇头大声哭道:“我的病竟是

这么重吗?”

贺氏目光怜悯。

白氏知道李晶晶并非危言耸听,顿时泪流满面,点点头道:“晶县主,

你且放心,我们一定听从贵府刘大医师的医嘱。”

李晶晶这才道:“从今个起立刻先将所有的药物停了,让雨娘葵水恢复

正常,等葵水来完之后,再来我们府里取医治湿热疹子的药。”

白氏、王烟雨道谢离开之后,刘大医师敬佩道:“小姐真是高明,一步

步得到她们的信任,到最后让她们不得不信。若换了我,一开口就让她们停

药,她们定会置疑我的动机。”

李晶晶秀眉微挑,摇头道:“她们现在是信了,回到府里给家人说了,

兴许又不信了。若那样我们就管不着了。”

两位医师的家都是两进的院子,在长安城府里面,离县公府十里路,仍

是由李晶晶赠送。

他们的家眷自是跟着一起过来。

县公府比潭州侯府面积小许多,只有八座三进的院子,便是如此,李炳

特意在信里说给李晶晶多拨出一个院子做为药院。

两位大医师平时就呆在药院里,晚上留一个人值守,另一人回家。

目前为止,王烟雨是他们诊治外面的第二个患者。

贺氏笑道:“雨娘刚才可是说要与你做朋友。你这就不想管她了?”

李晶晶摊开双手,摇头道:“她又暴又易怒的­性­子我可吃不消。我跟她

只能做个普通朋友,深交不得。”

她心说:最重要的是雨娘不聪明还很自负。我宁愿有狼一样的对手,也

不能有猪一样的队友。

贺氏回了月轩院,将事情简单给李老实说了。

贺氏特意道:“王家对雨娘看得非常重。下回你见到王森,什么都不要

说,装作不知道她的病情。”

李老实点点头道:“那是。王大人昨个跟我提此事时,就说的非常隐晦

。”

县公府各院的名字采取潭州各院。月上梢头,李晶晶回到自已的院子—

—月清院。

李欢、李喜知道李晶晶的习惯,早就备下了温水,侍候她沐浴,送她进

了卧房,便去歇息了。

李晶晶把灯吹灭了,过了半时辰,等着院子里的奴婢都睡着了,就进了

回瑃药府。

“主人,您可终于来了!”长着一双红眼睛体型如同人高的雪白大药兔

玉玉兴奋的现身。

李晶晶双手抱住了从婴孩时期就陪伴她的可爱玉玉,笑道:“我比上回

早来了哦。”

玉玉驮着李晶晶先去巡视药府的药田山、药兽山、药兽药草池,而后听

她的指令去了药室。

李晶晶取出了升级版的《药草书》、《药兽书》埋头查找。

玉玉三瓣嘴微动,好奇的问道:“主人,您又要制什么新药?”

李晶晶抬头道:“我师父给我的古药方里面有一种药粉叫软骨粉,人吃

下去会混身无力仿佛无骨一样瘫软。”

玉玉听了红眼睛眨眨很是感兴趣。

李晶晶继续道:“我想制一种让习武之人闻了瞬间失去攻击力的极品软

骨粉。”

如果那天在荷园跟立王府、欧阳家族的人打杀的是李家,在没有武器情

况下,能否全身而退?

李家现在瞧着风光,以后战事结束,风光不再时,若有强敌欺上门,能

不能零伤亡抵挡住呢?

玉玉兴奋的道:“主人,原来要你制这么好玩的药,小畜愿意为您试新

药的效果。”

上次李晶晶制药,就是玉玉跟十只小药兔试的药效。

李晶晶笑道:“玉玉,谢谢你这么支持我。”

玉玉激动的道:“主人不用谢小畜。您看了许久了,小畜给您弄点吃食

去。”

李晶晶终于找到了能够提升软骨粉药效的药草,享用过玉玉做的美味吃

食,带着它开始繁琐的制药、试药过程。

她从婴孩时期就拥有了神奇的回瑃药府,如今她十一岁,药府已过了一

千一百年。

她在药府呆的时光至少三百余年,这么漫长的岁月,已将四本《药草书

》、《药兽书》学懂,并背记了三本。

小药兔的数量已达到近五百只。

她让玉玉带着小药兔在药府里制了数不胜数的药,光是升级成为保命丸

、续命回气参丸就达到近千。

当然大部分的保命丸、续命回气参丸被李炳要走了。

这回她将极品软骨粉制成功,与上次的 药一样,大方的派李立给李炳送

去了五百斤。

转眼到了六月中旬,这一日座落在长安远郊的长安书院夏季招考放榜,

书院大门前仿佛朝廷科考放榜一样,人山人海。

李去病、李云霄、何义扬与从潭州赶过来的秦山忆均是榜上有名。

李云霄胖呼呼的脸堆满笑容,大声道:“小叔叔,你只能在长安书院读

两个月的书就得参加会试。”

李去病笑道:“我就是考中进士,也是能够继续在书院读书。”

这些天他在准二舅哥狄玉杰那里打听的非常清楚。

长安书院专门设了一个队,召的都是进士、官员,学制两年,学成的有

生之年至少能做到正五品上官职,成绩优异者还能当到书院当师长。

想要进这个队,除去通过专门的考试还要­精­通琴棋书画中的一项。

他如今做着生意不缺少银钱,以后也不用做实职的官员赚俸禄养家。

他准备考中进士之后,仍在长安书院读两年,而后努力留院当师长。

何义扬最头痛的就是策论,摇头道:“小叔叔,你还没读够书?”

李去病高声道:“没。我一直非常喜欢读书。”

曲家的曲多不出意料的落榜,失魂落魄的耷拉着脑袋,跟着众人从人群

里挤了出来。

李云霄安慰道:“多哥哥,你没有考中也无妨,不影响你今年参加会试

。”

曲多瞧着乌泱乌泱的人,想到会试的人数将是今天的几倍,长叹一声,

愁眉苦脸的摇头道:“我连长安书院都考不中,会试更是考不中。”

李去病忍不住道:“多伢子,我嫂嫂曾提议你去北地直接谋个官职,你

不听非要参加科考。”

“我现在去还行吗?”曲多后悔莫及,欲哭无泪。

李去病想着前几天去曲家时小邓氏一脸的幽怨苦相,道:“你现在去应

该也不晚,只是你得跟你堂客商量好了。”

“她不会同意我去。她一门心思要我参加科考考中进士回潭州当个县令

。”曲多眉头深锁,就差哭了出来。

李云霄两道粗眉一蹙,十分惊诧道:“你们才来长安几天,就要回潭州

?你们也不想想,那边都没什么亲人了,回去­干­什么呢?”

何义扬问道:“我上回去你家,瞧着丁婶婶对你们蛮好,你们怎么就住

不下去了?”

曲多­干­裂的嘴­唇­微张,不知如何说起。

“我以前觉着潭州已经很大了,我赚的银钱已经不少了,这次来到长安

才发现错的离谱。”秦山忆缓缓道:“曲哥,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

你的两个儿子想想,留在长安与回潭州是绝对不同的。”

一个穿着蓝衫极为俊美十一、二岁的少年带着两个随从,远远的就朝众

人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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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众小郎巴结云霄 小邓氏哭诉遭李家拒

李云霄大声叫道:“牛弟弟!”

“霄哥哥!”牛浩星兴冲冲的快步走至,先是与李云霄击掌,而后跟众

人打过招呼,郎笑几声,道:“我早知道你们都能考中,几天前就在欢聚楼

订了包间,庆贺你们入长安书院。走,这就过去!”

牛浩星今年已十一岁,春季中了秀才,也是准备三年后跟李云霄同界举

人、进士。

他嫡亲的哥哥牛浩日是上界殿试的探花,自请去北地任官,由李炳向何

冬推荐破格当了从六品的清河县令,任职将满三年。

他的生母白氏教导两个亲生的嫡子成材,在牛家的地位得到提升,日子

比在潭州时好过多了。

如今牛浩星一家跟牛副院长分着住,白氏是当家主母,掌管钱权,说一

不二。三个去世原配生的嫡女儿都在潭州给她添不了堵。

前年白氏给二嫡子牛浩星钱三千两银钱,让他自己折腾去,他倒是有经

商头脑,在长安书院外头开了一个名叫步步高的面馆。

面馆生意好的很,非书院假期时每个月能赚近二百两银钱。

他就又开了一间步步高的汤饼馆。汤就是羊­肉­、猪­肉­、青菜、三鲜四种

口味,饼各种样式的有二十五种。生意特别的好,连书院的博士都来这里吃

他手里有了银钱,跟朋友交往也大方起来。

这不又一次请儿时好友李云霄吃饭。

李云霄笑道:“我要请着我师父狄博士一起去。”

牛浩星点点头道:“那最好不过了。”

曲多哪有心情去酒楼,向众人辞别便先回长安了。

众少年去请了狄云杰,说说笑笑的进了欢聚楼最高层宽敞打开窗户能眺

望到长安书院全貌的一等包间。

“师父,这次招考,我小叔叔考了第一,我考了第九、小瘦子考了第十

一,山忆考了第十九名。”李云霄胖呼呼的脸现出大大的笑容。

狄云杰欣慰的瞧着准妹夫,笑道:“去病,你这次招考得了第一,对你

秋季科考会试、殿试排名都有帮助。”

李去病谦虚的道:“敏业游学至今未归,他若是参加招考,我就拿不到

第一。”

“秋季会试你与敏业若是能发挥正常,进入一甲没问题。”狄云杰端起

酒杯,道:“去病,祝贺你入了长安书院,同时预祝你秋季会试、殿试独占

鳌头!”

李云霄激动的道:“会试、殿试小叔叔一定好好考,超过业哥哥,给咱

们李家得一个状元回来!”

众人吃菜少许饮酒,酒足饭饱之后,牛浩星叫进来小二结帐。

小二面露笑容,点头哈腰,十分恭敬道:“几位公子爷,您们用的饭菜

早已有位姓梁的少爷结过了。”

众人面面相觑,均是疑惑的道:“这梁的少年是谁?”

“你认识的朋友可有姓梁的?”

“没有。我的好友里头可没有姓梁的。”

“小的见那位梁少爷大概十一、二岁,穿着紫衫,容貌异常英俊,气质

不俗,说着一口长安官话,带着两个会武的随从。”小二在众少年追问声中

细细描述着梁少爷的容貌,比划着他的身高。

何义扬指着牛浩星问道:“你说的粱少爷可有他生得俊?”

小二笑着点点头道:“不相上下。”

“小瘦子,我知道他是谁了。”何义扬冷声道:“梁旭升。”

李云霄目光迷茫。

李去病道:“梁郡公的嫡长孙。”

何义扬急道:“小瘦子,就是骊山打猎那天,脸皮比长安城墙还厚非要

送没几两­肉­野兔给你家的那个小白脸!”

“原来是他,倒也不是小白脸,就是长得特别的俊。他是瞧着牛弟弟的

面子吧。”李云霄憨笑几声,道:“他倒是挺义气,今个不吭不哈的请我们

吃饭。”

牛浩星觉得倍有面子,只是惊诧自语道:“梁旭升是我的学友,跟我同

年考入的书院。我平时跟他没什么交往,还常在学业上有争执。今个他竟是

使了七十几两银钱请我吃饭。”

小二突然间拍拍脑袋,道:“对了。小的刚才忘记说了,他自称是霄少

爷的挚友,要尽地主之谊。”

众少年都望向目瞪口呆的李云霄。

何义扬邪笑道:“小瘦子,你跟他只在骊山见过一面,就成他挚友了。

牛浩星挑眉问道:“霄哥哥跟粱家升郎之间有什么故事?”

何义扬瞪眼道:“哪有什么故事。他就是想把野兔堂而皇之的送进李家

去。”

李云霄叫道:“不行。我得把银子退给他。”

秦山忆一想便猜到原因,冷声道:“这人真是会钻营。我这就派随从去

梁府以你的名义退给他。”

李去病倒是很欣赏梁旭升的执着,挥手道:“霄伢子,银子就不用退了

,回头你给他送件礼物就是。”

众人下了迎宾楼,狄玉杰与牛浩星就要回书院去了。

狄玉杰特意把李云霄叫到一旁去,用不大不小众位少年也能听到的声音

道:“霄郎,梁郡公如今就在北地,是你爷爷麾下攻打匈奴一员猛将。梁郡

公嫡长子世子就是梁旭升的生父。梁旭升是家里的嫡长子,日后就是郡公世

子。”

李云霄目光有些迷茫。

狄玉杰继续道:“梁家家教甚严,男子三十无子方能纳妾。梁旭升人品

容貌学业武功皆好,我瞧着他不错。”

李云霄摇头小声道:“妹妹是我的。我不想让梁旭升接触到我妹妹。”

狄玉杰只字不提李晶晶,板着脸教导道:“他主动跟你结交,你不要拒

绝。多一个朋友多条路。他人品正直,不管抱着什么心思,总不会害了你去

。”

李云霄只有点点头道:“是。”

“走,一起去瞧瞧朝廷给我爹在书院里拨的府邸。”李云霄提出这个建

议,李去病、何义扬、秦山忆都觉得好。

很快四人一路问着就到了监理府邸,前任的监理去世,他的家人按朝规

几天前刚搬走了,现在只有两个书院的侍卫守着,

府邸倒是不大,仍是三进的院子,只是每进只有九个房间,没有池塘,

后院设有一个马厩,总体上比潭州书院的从六品的府邸小多了。

李去病再次感慨长安寸土寸金,不但城府里房子小,连着城府外的书院

官邸也是袖珍型。

何义扬瞧着前院六株开满石榴花树杆一人抱粗百年的老石榴树,道:“

院子本来就小,还植六棵这么大的树,略发的显得小!”

李云霄向来对衣食住行不挑剔,满意的道:“咱们家人口不多,院子不

小,房间也足够住了。小瘦子,咱们仍是住第二进的院子。”

秦山忆转过马厩快步走到前院,未听到两人的说话声,目光羡慕,高声

道:“我在书院外买了一座二进院子宅子,房间杂屋一共十间,就花了九千

多两银钱。李叔叔能在书院里有这样气派的一座院子真是好。”

李云霄有些激动的道:“你动作可真够快的,这就买了新宅子了?”

秦山忆笑道:“买了。我以后要在长安读书、参加科考,而后当个闲散

官员做生意,不是只住几年的事,租房不如买房方便。”

何义扬摘下一朵枯萎的石榴花,跟三人说道:“说起买宅子。我倒是有

个赚银钱的想法。只是得需小晶娘点头同意才行。”

李去病问道:“你可是想要与我们三人合伙开一座类似荷园的高等游玩

场所?”

何义扬点点头笑道:“知我者,小叔叔也!”

李云霄恍然大悟,指着何义扬道:“你是不是瞧上了我妹妹新建的庄园

,想跟她建一个一模一样的?”

何义扬朗笑几声,道:“正是。小晶娘的脑袋瓜子太聪慧,设计出的庄

园极好,我敢说只要她同意,我们建一个同样的,再买些异国女子当奴婢,

日后能日进斗金!”

秦山忆非常好奇的问道:“什么庄园竟是有那么好?”

何义扬拍拍秦山忆的胸膛,道:“那庄园未建好,我们只去过一次。你

要想去,也得由小晶娘同意才行。”

李云霄粗眉毛一挑,道:“我妹妹说了,开这样的高等游玩场所需要很

硬的背景。你只是皇子,上头还有王爷、王妃、妃子呢。”

何义扬邪笑三声,神秘的道:“我把全定朝最大的人物拉着跟咱们一起

合伙,到时看谁敢奢帐。”

秦山忆眼冒­精­光,叫道:“你能说得动陛下?”

何义扬望向长安皇宫方向,道:“我准备只让我父皇出个名头,不用出

一个铜板,每年给他两成的红利,我就不信他不同意!”

李去病来了劲头,激动道:“这事准能成。你们跟我回府,我这就去找

晶妹子说去。”

何义扬忙拍马屁道:“小叔叔出面,一个顶我们三,小晶娘肯定同意。

四人兴冲冲的回到县公府,未进大厅,便听到里面传来女子小童的哭声

李去病一听这女子熟悉的哭声,面­色­微变,立刻扭头道:“义扬,你带

忆伢子先去我院子。”

何义扬便请着秦山忆直接去了日轩院。

李去病、李云霄进了大厅,见曲氏、贺氏、李晶晶坐着,小邓氏满脸泪

水带着七岁的曲光耀、六岁的曲光宗在曲氏跟前跪成一排。

小邓氏边磕头边哭着求道:“姑­奶­­奶­,求您帮帮我们家曲多,让他上了

长安书院,我们一家一辈子感激您。”

曲光耀、曲光宗跟着道:“曾姑­奶­­奶­,帮帮我爹吧。”“您醒醒好,帮

帮我爹。”

曲氏非常为难的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贺氏端坐着不动。李晶晶只是吃着茶水不吭声。

李去病进来就板着脸,问道:“小邓氏,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曲多让你

过来求我娘的?”

小邓氏扭头见是李去病,跪着向前蹭了两尺,摇头哭道:“叔叔,不是

曲多让我来的。曲多没有考上长安书院,回到家里连饭都吃不下。我怕他想

不开寻死,就带着两个儿子来求求你们家帮帮他。”

“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跪下求人。”李去病把曲光耀、曲光宗

挨个拉起来,让他们站到一边去,朝小邓氏问道:“你心里难道不清楚,我

们家帮过曲多几回?”

小邓氏呜呜哭着说不出话来。

李去病肃容道:“当年曲多进潭州书院是我们家的晶妹子帮的,今年他

考中举人,又是我们家晶妹子搭了很大的人情弄到的名额。”

曲光耀、曲光宗低着小脑袋不吭声。这样的话他们在家里就听丁氏的奴

婢议论过,知道是真的。

李去病继续道:“整个潭州书院一共只有两个举人推荐名额,晶妹子托

王大医师向胡院长为曲多求了一个,另一个给了一个在北地全家成年男子战

死的秀才。那个秀才府试考了第三十七名,而曲多榜上最后一名。”

曲氏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事,忙道:“晶妹子,真是难为你了。”

李去病继续道:“那时是在潭州,我们李家说话还能算数。如今是在长

安,天子脚下,皇帝皇后、王爷王妃、皇子公主、郡王郡主,还有众多的高

官大臣,我们李家只是陛下的一个大臣而已。”

曲氏长叹一声。她就是顾忌着这里是长安,刚才无论小邓氏怎么哭求,

都没有点头答应。

贺氏赞许的朝李去病点头。她是想着劝曲氏,只是要等着小邓氏走后才

说。这些话由李去病这个当儿子的说最好不过。

李去病缓缓道:“长安书院是想进就进的吗,就算托关系进去了,每个

月读书的大笔开销谁来出,秋季会试考不中进士怎么办,难道要继续托关系

在长安书院读书?”

小邓氏面­色­苍白,眼睛直勾勾的瞧着地上的具有异国风情华丽的波斯国

地毯。

她听丁氏的奴婢聊天,长安的物价是潭州两倍以上,房价更是贵得吓人

她手上的银钱不到三百两,估计都不够供曲多在长安书院读两年。

她的长子七岁,次子六岁,都已经上了长安学堂,每年束修费用就是六

十两银钱。

曲多的举人身份,每季能从衙门领五十斤米或是面,除此之外她与曲多

没有一点进项。

她来李家之前只想着让曲多进长安书院,压根没想过花费的事。

她如果能像丁氏那样有银钱就好了,可是娘家穷得还要靠她救济,她从

潭州走时,还悄悄的给了娘家二十两银钱及布匹吃食。

李云霄一本正经的道:“嫂子,我们今个去长安书院看榜,见到好些高

官的子孙。他们都是凭着本事考的,没有托关系进去。”

李晶晶道:“我们李家儿孙参加科考都是靠自己,没有谁托关系。”

曲氏听着心里非常矛盾难受,可是正如李去病所说,这是天子脚下,总

不能为了帮根本不是读书这块料的曲多进长安书院把李家的名声搭进去。

贺氏摇头道:“几年前,我与长生就给你们夫妻几次建议过,我爹在北

地,你们全家都去北地,曲多从低品阶的官职做起,有我爹帮着,你们全家

岂会过得差了去。当时你们若是听了,如今曲多的官职最低也是七品。”

曲氏问道:“怡妹子,现在曲多还去得北地不?”

贺氏淡然道:“现在去倒不是不行,只是我爹再过几月就回来了,以后

他们就得靠自己。”

小邓氏眼珠子都不带转动。

“你不愿意去北地吃苦,就等着托关系让曲多入长安书院、中进士当官

。天下哪有这样好的美事。”李去病拂袖不再瞧小邓氏一眼。

贺氏挥手让奴婢把小邓氏扶起来,让她坐着缓缓神,又亲自拿了两个果

子给哭得直抽的曲光耀、曲光宗吃。

曲氏道:“小邓氏,你回去跟多伢子说,让他写信给他爷爷问问会试考

不中怎么办?”

小邓氏耷拉着脑袋,眼睛红肿,带着两个儿子跟几位长辈鞠躬行礼,便

离开了李家。

李晶晶这才问道:“你们考得怎么样?”

李云霄得意的道:“妹妹,我们自是考得好!”

李去病坐下来笑道:“娘,嫂子,我今个榜上得了第一,霄伢子名次也

不差考了第九,义扬考了第十一,便连山忆伢子也考了十九名。”

曲氏大喜,点点头道:“你们考的名次跟玉杰估计的差不多。”

李云霄高声道:“我师父让小叔叔秋季会试殿试与业哥哥争考状元呢。

曲氏目光期盼,却是不想给李去病太大的压力,笑道:“状元哪是那么

好考的。去病能中个进士,我就特别高兴了。”

李去病道:“晶妹子,我有事找你商量,你随到我院子说话。”

大厅里面只有曲氏与贺氏。

曲氏想到小邓氏与两个儿子跪着不停的磕头,心里就难受,忍不住落泪

贺氏走过来拿着帕子给曲氏擦着眼泪,道:“娘,如果没有我们家,曲

多连举人都不是。”

曲氏这才觉得好一些。

贺氏蹙眉道:“小邓氏今个做得有些过了,我瞧着她实在是不聪明,明

知我们家已经尽了全力,还带着两个儿子过来跪求,给您心里添堵。”

曲氏微微点头,半晌,幽幽道:“我问过曲多,他愿意去北地,是小邓

氏怕那边乱不想去。”

贺氏不悦道:“我们又不是让他们到匈奴皇朝打仗,只是在本朝的青城

城府,怎么就不能去了?”

曲氏长叹一声。

贺氏肃容道:“同样是嫡长孙,青伢子十三岁,还是世子的身份,我就

让他参军去了北地跟匈奴军打仗!”

曲氏目光渐渐清明,道:“可不是吗。我的青伢子那么小就去北地打仗

吃苦。”

贺氏摇头道:“娘,小邓氏不聪明,曲多贪图安逸,我们再­操­心也无用

。以后我们少管曲多家的事。”

且说小邓氏带着曲光耀、曲光宗回了曲家,也不去丁氏那里说一声,就

直接回了卧房。

曲多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嘴­唇­微动,道:“你去了哪里?”

小邓氏哭道:“夫君,我们呣子去了李家,给姑­奶­­奶­跪下磕头,也没有

用。她不肯帮你进长安书院。”

曲多坐了起来,瞪眼生气的问道:“谁让你带着儿子过去求姑­奶­­奶­的?

小邓氏往后退了半步,道:“我见你那么痛苦难受就去求了。我也是为

了你好。”

曲多急道:“李家都有谁在,都是怎么说的?”

小邓氏就将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曲多羞愧的满脸通红,突然间抱头放声痛哭,道:“小叔叔说的对。我

这些年错了,大错特错了。”

小邓氏惊慌失措,忙劝道:“夫君,你哪里错了?”

曲多不想跟小邓氏说话,只是一直哭着,哭自己只想着靠着李家得功名

,没有想着自己去北地吃苦挣官职。

外面站着的奴婢是丁氏的人,赶紧跑去给丁氏禀报。

“小邓氏真是个拎不清的。去把他们给我叫到大厅去,我要训话!”丁

氏气得直摇头,之前一直懒得教导曲多、小邓氏,这回看来是不行了。

丁氏原是商人庶女,后来商人原配去世,把她的生母由姨娘扶成了正室

商人家里人口多,也是个大家族。

丁氏与她的生母在这个大家族里面能混得风生水起,自是跟八面玲珑、

审时度势的­性­子有关系。

奴婢过来传了话,曲多擦了泪与小邓氏去了大厅。

丁氏与曲长久刚成亲时,曲长久与曲多都是秀才,丁氏这个继母是新­妇­

,在曲家都未站稳脚根,没有给曲多训话的资格。

如今曲长久成了六品官员,丁氏做了官夫人,又生下两个儿子,长安的

宅子地契写着丁氏的名字。

丁氏在曲家地位今非昔比,就是用家法惩罚曲多也是行的。

曲多与小邓氏不得不对丁氏尊敬。

丁氏端坐着就让两人站在跟前,肃容道:“姑­奶­­奶­一家人对咱们家千好

万好,能帮的肯定会帮,都不用咱们家人开口。你们求上门去,还是带着两

个小的一起去求,这不是寒了姑­奶­­奶­一家人的心吗?”

小邓氏低头道:“母亲,当时我没想那么多。”

丁氏冷声道:“你只顾着你们夫妻的感受,就一点不顾着姑­奶­­奶­一家人

的感受吗?”

小邓氏哭道:“我错了。”

曲多问道:“那要怎么弥补?我们要去道歉吗?”

丁氏摇摇头,道:“你们若是专门去道歉倒显得生分了。有机会一起用

饭时,给姑­奶­­奶­敬杯酒陪个礼说些感激的话就是。”

“是。”曲多与小邓氏行礼退下。

三日后,曲多想通透了,独自去了李家。

他找到了李去病,道:“小叔叔,小邓氏将您说的话都转告我了。我想

了许久想通了,我不是读书的料,秋季会试肯定考不中,我向您请教,以后

寻个什么营生养家好?”

李去病放下手里的书,问道:“你说说你能­干­什么?”

曲多羞愧的摇摇头,道:“我就是实在想不出能­干­什么,这才来请教您

。”

李去病反问道:“几年前,我舅舅在信里怎么跟你说的?”

曲多满脸惭愧道:“爷爷让我去北地,可是我未听他老人家的话。”

李去病问道:“那现在你愿意去北地吗?”

曲多哭道:“我一直想去,可是小邓氏总拦着。”

李去病摇头道:“你别拿小邓氏做借口。你就是怕吃苦。”

曲多怏怏不乐返回,过了几日终究是受不了看继母脸­色­过活,又想着以

后没银钱供两个儿子上书院,下定决心去北地。

小邓氏带着两个儿子在曲多跟前哭,不让他去,要他带着她们回潭州。

“咱们回潭州就得坐吃山空,三百两银钱哪够咱们供儿子上书院。你要

回潭州自己回,两个儿子我带到北地去!”曲多是个跟曲长久一样非常倔强

的人,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娘,我长大了要上书院。”

“娘,先生夸我聪明,说我以后一定能考中秀才。”

“你听到没有,儿子要上书院。我这个当爹的为了他们也得去北地。你

若怕吃苦就回潭州去!”曲多再次提到了让小邓氏独自回潭州。

小邓氏哭道:“我不是怕吃苦,我是怕北地乱不安全。”

曲多怒道:“哪里不乱?天子脚下的长安大街上还发生命案呢!”

小邓氏只有依了曲多收拾行礼。

两口子临走前两天来给李家人告别,在饭桌上给曲氏敬酒赔礼。

贺氏见曲多不是那扶不起的阿斗,便鼓励道:“去了北地只是暂时苦些

,后面就会好些的。”

李晶晶道:“北地有许多从潭州过去的人,就算我爷爷、我大哥、舅爷

爷回到长安,那些人还在呢,你们也是有人照应的。”

这一次李家破例未给曲多一家银钱,就是要让曲多一家去北地历练。

曲多一家四口去了北地没几天,李家就住进了长安书院的李老实的府邸

避暑。

长安书院暑期休课,然每天早上、黄昏有名士讲坛。

李云霄、李去病、何义扬、秦山忆以书院学子的身份,每天早晚去听名

士讲课。

这一日早晨,天气炎热,两辆马车停在了书院李府家门口,从头一辆马

车里走下来两个少女,走在后面的少女花容月貌绝­色­倾城。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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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高门贵­妇­送寿贴 贺氏忆开朝木皇后

两个少女是三公主何敬梅及王烟雨。

第二辆马车里面走下来的是白氏与一位满头灰白头发眼角生着皱纹目光

锐利的老年贵­妇­人。

老年贵­妇­人正是宫里王淑妃与户部王森尚书的生母、长安书院云院长嫡

亲的姐姐云氏。

云家是拥有几百年历史与狄、牛、白、洪、邓家等齐名的大家族。

云氏是云族的嫡女。

当年她还是少女时,开朝的皇帝派大臣到云族求娶她当皇后被拒。

后来她嫁给了长安四大家族之一王族最优秀的男子——王淑妃与王森尚

书的生父王赫之。

她跟王赫之成亲几年后,王族的长辈就让王赫之纳妾,她不哭不闹,直

接带着还是小孩子的王淑妃、王森回了娘家,而后让娘家来人跟王赫之谈和

离的事。

王族的长辈连忙赔礼道歉,亲自与王赫之去了云族把她与儿女接了回来

。自此王族的长辈再也不敢提给王赫之纳妾的事。

何冬登基称帝建立定朝,点名要封她的女儿为妃子,她不同意,王赫之

瞒着她把王淑妃送进了宫里。

为此她与王赫之几年分居不说话,直到外孙女何敬梅都五岁了才和好。

如今她的夫君王赫之是王族的族长,几乎不问政事,闲暇时受小舅子云

院长的邀请到长安书院讲几堂课。

她这样身势显赫、一生堪称传奇的女子,自是受到人尊敬。

曲氏、贺氏、李晶晶听到门奴禀报,连忙出来相迎。

贺氏带着李晶晶给云氏、何敬梅鞠躬行礼。

“老婆子早该来瞧瞧先生的夫人、长媳、嫡孙女,只因一直病着到现在

才来。”云氏今年正好六十岁,身体却是很好,红光满面,不显老态。

同样是明着不准夫君纳妾的悍­妇­,从外面看上去,云氏的容貌气质谈吐

远比田国公夫人洪氏强。

“您与三公主能来我们家,实是我们家的荣幸。”曲氏见云氏没有像别

的老贵­妇­人那样上下打量她,心里便不紧张了,热情而又不失礼数的请了云

氏先进大厅。

王烟雨特意指的容貌恢复如初的脸,目光感激,笑道:“晶县主,你瞧

我的病全好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李晶晶菀尔道:“你坚持按照刘大医师的医嘱就行,病自是会好。这是

你的福气。”

何敬梅拉起李晶晶肌肤光滑似绸缎的小手,柔声问道:“我与你初见是

荷园,今个是第二回见面。你还记得我吗?”

李晶晶点点头,道:“我怎么不记得公主。那日在荷园亭子,公主帮着

我说话,后来在院子里比诗,又体恤我年龄不同意我展示才艺来着。”

李晶晶对五位公主的印象,何义芸最好,何敬梅排第二。

何敬梅脸露喜­色­,跟王烟雨道:“你瞧,我没看错人吧,小晶娘是个知

道记人好处的好小娘。”

云氏品了几口茶,望着坐在下首的贺氏,柔声道:“上回见你时,你还

是个梳着双丫鬟的小娘,不知不觉过了二十几年,你已是四个孩子的娘。”

贺氏略有些激动,微点头道:“想不到您还记得我。”

云氏道:“贺氏双姝,才貌无双。许多年前,你与淑娘不过十一、二岁

,在长安城就很有名气。我参加宫宴的次数不多,每回去都是瞧到一群­妇­人

围着你们夸赞,我自是记得你们姐妹。”

贺氏感慨的长叹一声,不再接话。

云氏目光怜惜,忙道:“瞧我这个老糊涂,不会说话,勾起了你的伤心

往事,真是对不住。”

贺氏摇摇头道:“无妨。以前的事对我来说已是过往云烟,守住当下的

日子好好过才是真。”

“你这么想就是对的。”云氏点点头,赞赏的道:“你与淑娘如今过得

好,尤其是你,有个好婆婆,夫君没有妾室通房,儿女成器孝顺。可要好好

的珍惜。”

她未提到贺氏还拥有县主的身份,可见未曾将这个放在眼里。

贺氏点头道:“您说的是。”

曲氏得到了云氏的夸赞,心里高兴,问道:“您今年高寿?”

云氏笑道:“我再过五天就整六十岁,今个是来给你们家送贴子请你们

喝我的寿酒。”

她身后两个大奴婢从檀木盒里取出三张请帖,呈给了曲氏、贺氏、李晶

晶。

贺氏收了贴子打开瞧了里面的内容,朝曲氏微点头。

曲氏便道:“您亲自送贴到我家,那天我们一定去。”

“今个我除了厚脸皮给你们送寿宴贴子,还要感谢你们治好了雨娘的顽

疾。”云氏招手叫过王烟雨,让她给曲氏、贺氏、李晶晶再次鞠躬行礼。

贺氏扶起了娇滴滴看上去非常柔弱文静的王烟雨,笑道:“雨娘的病本

就不重,又是个有福气。日后定会身子康健,事事顺顺利利。”

白氏又说了千恩万谢的话。

前些天王烟雨要死要活闹得王家不得安宁,便连云氏都病倒了。

如今王烟雨病痊愈,云氏也好了,王家又恢复了昔日的太平安逸日子。

白氏是真心实意的谢谢李家。

何敬梅特意道:“我母妃得知雨娘的病好了,派我来贵府道谢,这是一

点心意请笑纳。”向后一挥手,两名大宫女呈上两个尺见方雕着祥云图案的

漆盒放在了李晶晶旁边的桌子上。

李晶晶笑道:“谢谢淑妃娘娘。”

云氏是个快­性­人,事情办完了,这就起身道:“我们就不打扰了。”

王烟雨走之前握着李晶晶的手,秀眉微挑,笑道:“小晶娘,后日三派

的诗会,不见不散。”

何敬梅眨眨眼睛,道:“小晶娘,我们可都等着你家好诗呢。”

云氏等人坐着马车离开李府,往前行去了长安书院的云院长府。

李晶晶打开两个漆盒,一盒珍珠首饰、一盒宝石首饰,每件都是­精­致名

贵价值不菲,道:“淑妃出手蛮阔气。”

贺氏道:“云老老夫人给淑妃的陪嫁肯定不少,淑妃背后是几百年的王

族,嫡亲的哥哥是户部尚书,又有陛下的赏赐,手里自是有许多好东西。”

李晶晶取出几件让望莲装进两个锦盒,给刘大医师及李世云送去。

曲氏忍不住问道:“怡妹子,你以前常跟亲家姐姐入宫参加开朝的宫宴

?”

“是的。此事说来话长,你若是愿意听,我就给你讲讲。”贺氏见曲氏

好奇的点点头,连李晶晶也凑了过来,便娓娓道来。

原来贺氏生母娘家木族是与云族一样的几百年大家族。

贺氏生母木氏的堂姐年龄跟云氏年龄相仿,当初开朝未代皇帝派大臣求

娶云氏不成,就亲自去了木族。

木氏的堂姐当时情窦初开对未代皇帝一见钟情,就同意做他的皇后。

木皇后在世时,每回皇宫举行宫宴都会传召木氏。木氏就带着两个女儿

一起赴宫宴。

云氏当时跟木皇后的关系不错,也被传召过参加过宫宴,就是这样认识

了木氏与贺氏姐妹。

曲氏十分震惊的道:“原来亲家母娘家跟开朝的木皇后娘家是一家。”

李晶晶轻声道:“我听说开朝未代皇帝专宠贵妃,他的元后木皇后后来

的命运非常的凄惨。”

这些事自是秦婉静一早就告诉她的,就是怕她参加诗会时被人下套子说

出大逆不道的话。

云氏点点头,淡淡的道:“我堂姨当了开朝未代十三年七个月的皇后,

就被皇帝废掉赐毒酒自尽,木族也在一夜之间被皇帝派军队屠杀,六百七十

二口无一人生还。”

曲氏身子一颤,直觉得毛骨悚然。

李晶晶问道:“什么罪名?”

贺氏眉头微蹙,目光迷茫,道:“当时未代皇帝给我堂姨与木族定的罪

名是谋逆。真正的原因是个谜,我娘也不知道。只是没过多久,我们家就出

事了,也是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曲氏见贺氏热泪盈眶又要哭了,忙道:“开朝未代皇帝在北地被咱们定

朝的大军杀死已有几年,一切恩怨都随着他的死结束了。”

李晶晶跟着道:“娘,你刚才说了的,以前的事已是过往云烟,守住当

下的日子好好过才是真。以后我与­奶­­奶­都不再问了,你也忘记吧。”

贺氏将泪水收了,道:“是。云老老夫人说的好,我要好好珍惜现在的

日子。”

李晶晶把装满珍珠首饰的盒子捧到曲氏跟前,笑道:“­奶­­奶­、娘,你们

看上哪些都拿走。”

贺氏道:“娘,夏天带珍珠显得清爽­干­净。”

曲氏喜道:“即是晶妹子的孝心,我就选两件。”

李晶晶等选好了珍珠、宝石首饰,又拿了三件派人去送给邓、秦、田三

个闺密,余下的让李欢登记入册。

穿着青­色­绸缎短衫长裤的李云飞风似的跑了进来,满脸兴奋,大声道:

“娘,我大字写好了,书也背过了,是不是可以玩了?”

李晶晶问道:“四弟呢?”

李云飞得意的道:“姐姐,四哥动作比乌龟还慢,刚写完了大字,书还

没背呢。”

李晶晶板着脸道:“你动作是快,字写的比狗爬的还难看,背书也是总

错几个字,一点不扎实。”

李云飞嘟着小嘴,伸出右手比划,“我才四岁啊。我的字写的已经很好

了。我背书好多人听了都夸。”

李晶晶没好气道:“四弟跟你同岁。他的字不比你强多了,书背的也是

一字不差!”

李云飞跑到贺氏跟前,把小脑袋埋进她的怀里来回蹭着,抱怨道:“娘

,姐姐又拿四哥跟我比了。你快说说她啊。”

贺氏伸手抚摸李云飞的头发,道:“你姐姐说的是事实。”

李晶晶走上前把李云飞拉了出来,道:“霄伢子像你这么大时,每天写

的字比你的多,字迹比你的工整,背书也是没有错过。”

“不要拿他们跟我比,我就是我。我觉得我很好啊。”李云飞头摇得似

拔浪鼓。

曲氏道:“天气热,字写完了,书背回了,就玩玩吧。”

“哦。­奶­­奶­最好了。”李云飞跑到曲氏跟前一阵猛亲。

过了许久,穿着蓝衣青裤的贺继业出现在大厅,不吭不哈的坐下来吃起

果子。

贺氏问道:“书背过了?”

“背了啊。”贺继业埋头吃着手里的大苹果,再就无话。

李晶晶问道:“你背起来是不是很费劲?”

贺继业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长长睫毛微翘,显得小脸蛋十分的清

秀乖巧,含糊不清的道:“嗯。费劲。”

李晶晶疑惑道:“以前你背什么不是挺快的吗?”

贺继业把苹果咽下去,慢悠悠的答道:“现在也不慢吧。”

李晶晶手指着两个小家伙,道:“等会我考察你们功课,要是都好,三

天后带你们去吃寿宴酒。”

“哦。去吃寿宴酒。”“姐姐真好啊。”两个小家伙喜得咯咯笑,赶紧

跑过来抱着李晶晶的大腿撒娇,又催她这就考察功课。

贺氏被儿女的幸福笑声感染,嘴角上翘露出笑容。

两日后三派的小姐在长安郊外的一个名叫“月上梢”的漂亮园林举行每

月的诗会。

此次诗会的主办者是文官派的小姐。众位文官派小姐本月听命于首领欧

阳秀。

欧阳王妃被禁足、欧阳凡山在族里思过,欧阳家族志气低迷。

欧阳秀一心要当郡王妃,就必须各方面都入了皇家的眼。

这次,欧阳秀为了诗会能办得像皇家派在荷园那次奢华大气,向文官派

每家小姐收了五十银钱份子钱,凑了近两千两。

她安排奴婢除去租了月上梢园林,买了特等的茶点­干­果,还从长安著名

的老字号安顺酒楼定了­精­致的饭菜。

众位小姐按时陆续来到了月上梢。

园林里面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绿树成荫,假山错落有致,几条人工小

溪哗哗流淌,如玉带般穿梭于花树之中,使得整个园林非常凉爽。

园林里每走十几步便有石桌圆凳,每隔十丈就有一座六角亭子,顺着台

阶往高处,在假山之间建着木制的阁楼,十分的雅致安静。

“小晶娘可是头一回来?”邓芸依旧是一早就去把李晶晶、田素素接了

,一起来到这里。

“是。”李晶晶目光落在被园丁修剪成伞状的几株几百年的老石榴树,

翠绿的叶子与诱人石榴果实相映成辉。心说:我的庄园要弄些古石榴树吗?

田素素道:“长安的石榴树最多了,只是像这么大的少见。”

邓芸指着前面高处屋檐挂有许多木制风铃的古朴阁楼,道:“这里的每

座阁楼里面都挂着名家的字画。前面就有一座阁楼,我带你去瞧瞧。”

三人走上了假山中间的台阶,进了阁楼参观完二十几幅字画,准备下了

假山去诗会集合的地点。

这时假山的另一头传来几个少女的激动的说话声,邓芸拉着二女站在了

台阶高处往下瞧去,只见文官派穿着鲜艳漂亮衣裙的五位小姐正在争执。

欧阳秀冷声问道:“好端端的诗会,带上庶系的人做什么?”

“你上月不就带了红娘参加了荷园诗会,这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只准你带庶妹,就不准我们带了?”

欧阳秀辩解道:“我只带了红娘一个人,你们却是每人带了三、四人。

“我们以前每回办大诗会的份子银钱八两,此次是五十两,我自是要多

带些人来。”

“我一个月的月钱才十二两。我为了凑五十两,答应带了三个庶姐妹过

来,她们每人给我十二两,加上我自己的,这也才四十八两,还差二两呢。

欧阳秀不屑道:“个个说自己在府里如何的得宠,今个得了赏、明个又

得了见面礼,银钱都花不出去,怎么到了真用银钱时,只是五十两银钱就拿

不出来了?”

“长辈节日赏的、送的见面礼都是首饰字画古琴,我总不能把人家的心

意拿去卖掉换成银钱吧。”

“谁家的长辈见了小辈给的见面礼是银票,那才真是笑死人了!”

欧阳秀高声道:“穷就是穷,以后别再自夸府里泼天的富贵,也别再显

摆在有多么得宠。”

邓芸扑哧笑出声来,见下面几女十几只眼睛盯过来,云淡风轻的道:“

今个天气不太好,那边来了乌云,可是要打雷下雨?”

田素素微笑道:“回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李晶晶跟着邓芸、田素素走下台阶,因是隔着一座假山,那边的几位小

姐听不到瞧不着,便轻声问道:“今个要来很多人?”

田素素冷笑一声,道:“刚才入园时,就听她们说今个有奢华可口的午

饭,想必欧阳秀没想到文官派的各位小姐把庶系的都带来了,人太多订得午

饭少不够,这就生气了骂她们。”

邓芸眉头轻蹙,问道:“下个月轮到咱们武官派办诗会,仍是跟以前那

样简单,还是也寻个好地方管一顿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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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本月上不了月票榜了。

郁闷。

☆、19芸公主诗会公正分饭 孔王妃低调送寿礼

田素素缓缓道:“咱们下次办得好了,下下次不能办差了吧。诗会不是

只办一次,每年要办四次。每次分子钱都是四、五十两银钱,一年就得二百

两银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我都负担的起,别的小娘可就不好说了。”

李晶晶轻声道:“皇家派上回是皇后娘娘赐的银钱。咱们总不能风头盖

过皇家派吧?”

邓芸眼帘低垂,道:“让我再想想。”

何义芸带着明珠、银珠在园林的另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路慢慢走着,几

个文官派的小姐见到她,立刻陪同她边走边说话。

王烟雨梳着垂鬟分肖髻,穿着雪白长裙,独自端坐在亭子的石凳上,把

玩着新得的苏州双面绣锦面仕女图团扇,远近瞧去,都是美得惊人。

“那可是王烟雨?”

“她的脸竟是好了?”

“不是说是顽疾,永远都治不好吗?”

几位小姐神态表情各异,全部落在了何义芸眼里。

王烟雨起身恭敬的鞠躬行礼,娇声道:“雨娘见过芸公主。”

何义芸菀尔道:“你的病好了,瞧着比以前更美。”

王烟雨盈盈走过来,目光望着何义芸,道:“这次我的病彻底好了,能

吃海鲜了,特别是用墨鱼汁做的黑皮饺子,吃多少个都无事。”

“那就更好了。”何义芸微点头,便往前走去。

无论王族现在如何,王族支持的王淑妃曾经参与谋害怀孕的慕容英。这

件事何义芸永远记得。

不一会儿,众女齐聚园林最大的楼阁—听风楼。

欧阳秀落落大方的站起来,高声道:“今个三派比诗,得胜的两派,每

位小姐有一顿丰盛的午饭,输的一派,每位小姐就只有茶点果子。”

秦婉静在李晶晶耳边小声道:“欧阳秀倒是有些急智,饭备的不够,用

这个法子也能说得过去。”

李晶晶低声道:“文官派来的小姐就有二百多人,她们要是赢了,饭仍

是不够吃。”

田素素坏笑道:“看来今个我们与皇室派赢了。”

诗会的规矩跟上回一样,三派各出一道诗题,而后各选送三首诗参比。

“等下,你手里拿的只是你自己认为最好的三首诗,我不认为这三首诗

好!”王烟雨站了起来,上前几步拦住了要上去交诗的欧阳秀。

欧阳秀蹙眉,用极低的声音问道:“王烟雨,你要­干­什么?刚才我给你

说过的,我们不能赢。”

王烟雨高声道:“你备的饭菜不够,这是你的错,凭什么让我们所有文

官派的小姐为你的错背负做诗烂眼光差的臭名声?”

众位小姐纷纷望来,何义芸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王烟雨竟是沉默了,原自返回坐下来。

文官派的另一位美丽的小姐站了起来,道:“回禀公主,秀娘提前给我

们打了招呼,说是她准备的饭菜不够,我们文官派必须得输,午饭都去吃茶

点果子。她手里拿的是我们派最差的三首诗。”

“公主,秀娘让我们每家出了五十两银钱办诗会,又没规定带多少人,

我们想着以往都只是八两银钱,这次是六倍还有富余,就把府里的其他姐妹

也带来了。”

“公主,秀娘说是要办就办一个比皇家派还奢华令人难忘的诗会。”

一个个的小姐站起来,有一位还是欧阳秀的好友。

欧阳秀羞愧气愤无比,浑身颤抖,脸­色­苍白,低头不语。

王烟雨团扇扇着香风,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瞟着欧阳秀的背影。上个月

她得到的羞辱与背叛这个月也让欧阳秀感受一回。

四公主何敬丹是欧阳秀的表姐,目光闪烁,道:“文官派在此办诗会可

不是秀娘一个人做的主?她事先未跟你们商议过吗?”

何义芸挥手道:“把三首诗呈上来。”

明珠从欧阳秀手里取过三张宣纸,放在了何义芸身前的桌上。

何敬丹厉­色­道:“你们之前怎地不跟秀娘说,偏偏要等着诗会进行时?

三公主何敬梅冷声道:“秀娘多威风,谁敢当着她的面说?”

二公主何敬蓉笑道:“秀娘的­性­子随了四婶,说一不二的。”

她口里的四婶指的是在府里思过天天抄《女经》的欧阳王妃。

何敬莲站起来走到何义芸身旁,把她看过的三首诗拿起来,故意高声念

了出来,而后给了何敬丹,眨眨眼道:“你表妹认为极好的诗,你若是也这

么认为,日后可比跟别人说你懂诗。”

“这三首诗明明做的挺好,被你这张嘴一念也不好了。”何敬丹气得一

把夺过宣纸直接撕了。

何敬莲笑道:“你撕了做什么,我要拿去给母后瞧瞧,这就是欧阳秀与

你都认为好的诗。”

武官派众位小姐低声议论。

李晶晶与邓芸、田素素、秦婉静只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

何义芸环视众女,肃容道:“诗会的目的就是比诗,不是别的。文官派

再选三首诗上来。”

王烟雨是上个月文官派小姐的首领,很自然的取代了欧阳秀选了三首诗

呈了上去。

一会儿诗会的排名出来了,武官派、文官派分别是第一、二名,倒是皇

家派输了。

李晶晶被以邓芸为首的众位武官派小姐推荐当了代表。

文官派的代表自是王烟雨,瞧到武官派众女推荐了李晶晶,破天荒的换

了别的小姐上去。

三公主何敬梅立刻朝王烟雨点头微笑,示意做的好。

“晶县主,这回你家的长辈又有什么好诗?”上来的是胡族的嫡小姐胡

雪岚,今年十五岁,生父是邢部尚书胡凯,其庶姑是胡贤妃。

李晶晶问道:“我背诵了我家长辈的诗,若是做的好,能算我们武官派

赢吗?”

胡雪岚忙道:“当然不行。必须是你自己做的诗。”

李晶晶从容不迫的道:“那你就出诗题。”

胡雪岚目光诡异,笑道:“你年龄比我小,我就让着你,出个容易的诗

。今个的园林里有许多石榴树,你就做一首关于石榴的诗。”

李晶晶右手背负,高声道:“这个诗题的确简单,我张口就来。你听好

了,题目是山石榴,似火山榴映小山,繁中能薄艳中闲。一朵佳人玉钗上,

只疑烧却翠云鬟。”(诗作者:唐朝杜牧)

王烟雨正拿着团扇扇风,刚听了两句,就一动不动,听完四句,内心非

常震惊,心说:亏得我想着回报晶娘的治病之恩放弃跟她比试。

胡雪岚面­色­倏变。

众女拍手叫好。

武官派的众位小姐挑衅的朝文官派扬起了白­嫩­的拳头。

邓芸激动的从邻桌桌上拿了一朵绽放石榴花,快步走了上去,将花别在

了李晶晶的乌发上,笑道:“我瞧着你就是个佳人!”

李晶晶小脸羞红了,道:“我年龄小,没有你与在座的小娘美。你们都

是佳人。”

田素素高声道:“岚娘,你不是说石榴诗容易吗,那你就做一首来跟我

们的小晶娘比比。”

胡雪岚面红耳赤的念了一首诗,若是没有李晶晶的诗做对比,倒是也不

错,这一有了对比就显得水平低了。

她的这首诗是去年做的而后找族里的两位名士修改过的,以为能得个头

筹,谁料输给了李晶晶。

何义芸起身高声宣布道:“胜负已分,本次诗会的第一名是李晶晶,三

派的第一名是武官派、第二名是文官派。”

欧阳秀面­色­惨白,坐在角落里都不敢抬头。

何义芸停顿一下,继续道:“本次诗会的举办方是文官派,自是要尽到

责任确保另外两派用好午饭。”

她是正一品的嫡公主,说的话又在理,众女都心服口服。

于是接下来文官派的众位小姐就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瞧着武官派、皇家

派的小姐享受用漆盒盛装四素六荤的奢华午饭。

何敬梅朝王烟雨招手,笑道:“雨娘,饭菜很多,你来跟我一起吃。”

“我要吃晶县主的饭菜。”王烟雨笑着盈盈走到了正在察看饭菜的李晶

晶身后,拿团扇轻碰碰她的肩膀,道:“晶县主,你不介意我尝尝你的饭菜

吧。”

邓芸笑道:“小晶娘年龄小,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可不能少吃了。你来

吃我的。”

田素素低声道:“你今个主动放弃跟小晶娘比试,算你有良心,不然输

的定是你。”

“我瞧过了,有龙虾、鲍鱼,还有很难吃到的牛­肉­。”李晶晶把漆盒盖

上,交到了王烟雨手中,菀尔道:“我的这份给你吃。我与她们三个吃三份

足够了。”

“你人好,是大药师,做的诗也好,要是个男子就好了。”王烟雨语不

惊人死不休,竟是上前亲了李晶晶额头一下,而后把团扇放在漆盒上面,一

起端走了。

邓芸等着王烟雨走出十几步,伸手捏捏李晶晶的脸颊,笑道:“你要是

个男子,哪能轮得着她。”

李晶晶真是哭笑不得。以前在潭州哪有小娘敢这样对她,来到长安已是

好几回被调戏了。

四个人吃着三份饭菜也是足够的,并且分享着吃还更觉得香。

田素素环视四周,见众位小姐都在说笑用着饭,这才小声道:“过几天

我们再去骊山打猎,就我们四家,我们四个都穿着男装带着叔叔兄弟侄儿去

,如何?”

李晶晶、邓芸均是兴奋的点头,笑道:“好。”

秦婉静低声问道:“我能不能多带一个人。”

“好了,你不就是想要带着你的准二嫂吗。我准了。”邓芸笑着朝李晶

晶、田素素问道:“你们准了吗?”

两女立即点头道:“当然准了。”

用过午饭,还有半个时辰­精­彩的歌舞可看,皇家派与武官派玩得尽兴,

文官派除去吃到奢华午饭的王烟雨几人,其余的都生了一肚子气。

申时初,众女纷纷下了阁楼,去往大门准备离开。

长安书院只有早晚有名士讲课,李去病、李云霄、何义扬就都来接李晶

晶。

李晶晶喜道:“小叔叔也来了。”

李去病笑道:“我总不能天天捧着书本读,出来接你权当是透透气。”

四人上了马车,何义扬笑问:“今个玩得如何?”

李晶晶菀尔道:“好。只是文官派出了点小状况。”这就把饭订少的事

情说了。

李云霄惊诧道:“怎么又是文官派出状况?”

何义扬道:“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她们要是不出状况才奇怪了。”

李晶晶笑道:“我们四个约好了去骊山打猎,仍是带着叔叔兄弟侄儿。

我这回除了带你们,还想把两个小弟弟带上。”

李云霄、何义扬朗笑几声,便连李去病也很高兴。

他们三人曾跟贺氏说过去骊山打猎,贺氏倒是同意了,只是曲氏给否了

,说是六、七月天气太热容易中暑。

他们只能沾李晶晶的光,等着她去骊山跟上。

次日早朝二十几位文官联名上了奏折,说了欧阳秀诗会为了掩饰订饭少

的过失以劣充好,品­性­不端正,状告欧阳凡山教女无方。

欧阳凡山正值留职察看当中,嫡女儿欧阳秀的这件事竟是被政治上的对

手当成了武器攻击他。

长安四大家族刘、欧阳、王、胡族,以前是以刘族为首,近年刘族势力

不如以前,欧阳家族欲代替之,王族、胡族并不甘心,这就形成了四族鼎力

的局面。

四族内争,获益最大的自是何冬,他一点点的收回了朝堂的掌控权。

这回何冬掌倒是没有趁机直接免了欧阳凡山的礼部尚书,只是罚了他三

个月的俸禄。

欧阳凡山回府之后,将欧阳秀大骂一顿,罚她在宗祠跪了一天,又扣了

她三个月的月银,下令禁止她出府。

众位文官小姐得知后,几人一伙轮流的去瞧看欧阳秀,见了面却是把她

曾经说过的话返还。

“你不是在说自已在府里如何的得宠,这不被罚了跪了一天扣了月银不

说,还被禁了足呢。”

转眼便过了两天,曲氏、贺氏、李晶晶、孪生子乘着马车前往长安北郊

的王族。

今日王族族长夫人云氏六十大寿,早早云族、王族的族人就来了,随后

文武百官的夫人携着府里的小姐陆续到了。

“老老夫人有令,没有请帖的一律不让进。”

“你们大老远的来贺寿,心意老老夫人领了,礼物请带回。这坛酒是我

们族里作坊自酿的,老老夫人说这是寿酒,请你们带回去喝。”

立着两只大石狮的铜门大门前,穿戴整齐­精­神奕奕的八个王族家奴及族

里几位英俊的青年、少爷正在迎来送往。

没有请帖的宾客得了一坛美酒带着礼物被劝回,自是不会有怨言。

有请帖的宾客亲眼瞧到那么多不能进,自是感到能被云氏请吃寿宴很有

面子。

一个穿着灰­色­绸缎长衫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奴仆骑着马来到大

门前。

“在下是庆王府的管家,奉我们王妃之令,给贵府的老老夫人送来寿礼

,祝老人家长寿多福。”

庆王就是何冬嫡亲的五弟何庆。他只有一个王妃孔叶。

孔王妃是何庆嫡亲的表妹,也就是何冬兄弟的表妹,已故皇太后嫡亲的

侄女。

孔王妃身份尊贵,云氏寿诞也给她送了请帖。

只是她没有来,派了管家送来寿礼。

奴仆呈上一个红­色­锦盒,交给了王族的一个穿着贵气的青年。

青年微笑道:“请到里面喝杯茶水。”

“不用了。我这就回去向王妃复命。”管家带着奴仆骑马离去。

青年捧着锦盒快步进了府去交给了负责登记寿礼的王族管家。

“庆王府的孔王妃,一对玉如意。”王族管家打开锦盒仔细瞧看,登记

入册。

四个小奴婢轮流到大门前询问来客,以最快的速度告知她们的主子—王

族的两位夫人。

两位夫人在会偏厅坐着陪着众位女眷,目光望向坐在不远处出落的亭亭

玉立还未定亲的嫡女、庶女。

“好些年没听说孔王妃参加过哪府的宴会。”

“孔王妃除去每年初一的宫宴,不去人多的地方。”

“妻凭夫贵,母凭子贵。孔王妃两样都占上了,是真正的有福之人。”

“孔王妃实是太过低调。”

孔王妃容貌秀美,然­性­格内向软弱。

她给生有二儿一女。长子何敬焱今年二十一岁,二子何敬鑫今年十八岁

,小女儿何敬淼今年十五岁。

何敬焱就不用说了,容貌英俊,文武双全,几年前就大败匈奴军队威名

远播。

何敬鑫虽是见不得人,可也是堂堂的从一品郡王。

只要女儿嫁了两人当中的一个,就是从一品的郡王妃,生下嫡长子就是

世子,荣华富贵一世。

不止是王族的两位夫人,许多富贵人家的夫人也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

只是众位夫人除去年初一的宫宴,在公众聚宴的场合见不到孔王妃,下

贴子给庆王府,回回被告知孔王妃病着。

一个模样瞧着很机灵的小奴婢快步的走进来,禀报道:“两位夫人、小

姐,李太师的夫人带着长媳、嫡孙女、嫡孙子已进府了,老老夫人请你们立

刻随她一起出去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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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王族意娶晶晶为媳 李炳三万大军失踪

云氏带着王族十二位夫人、三十七位小姐,浩浩荡荡在二门迎到了曲氏

、贺氏、李晶晶、孪生子。

曲氏受到如此重视,自是十分高兴,跟云氏笑道:“今个您是寿星,怎

么还亲自出来迎我?”

“天气炎热,我没想到你真的亲自来了。”云氏竟是亲热的拉着曲氏的

手往前走。

白氏与贺氏并肩前行。王烟雨自是挽上了李晶晶的胳膊。

孪生子直接被王族的两个盼了几年生子的少­妇­抱了起来。

能在大厅里坐的三十几位­妇­人、小姐,个个身份尊贵。

皇室的牛老王妃、李王妃、何秀、邓王妃、何敬芙、何敬云,长安三大

家族的主母、嫡长媳、嫡小姐,拥有几百年历史的云、牛、洪、白族的嫡­妇­

、嫡小姐等。

众女打量着曲氏,心里都说她比三位国公夫人年青、好看许多,只是不

知礼仪如何。

随后又都去瞧贺氏、李晶晶、孪生子。

贺氏容貌气质皆佳,今个来参加寿宴,打扮的气派又不失礼,比几百年

家族的嫡­妇­也不差。

李晶晶因着两次诗会、救治邓十七郎,已在长安小有名气,今日穿着的

是粉­色­长裙。

只见她眉如墨画,大眼乌黑有神,眸清似水,琼鼻樱­唇­,­唇­如胭脂,秀

美灵气绝伦。

孪生子容貌相似五成随了贺氏,穿着一模一样的海蓝­色­短衫、银灰­色­长

裤,目不斜视,大方知礼。

众­妇­人猜测着哪个是贺继业,低声议论。

“不知哪个是过继姓贺的小郎?”

“李家真是舍得,把这样好的小郎过继姓了贺。”

“贺县主深得李家上下欢心,不然先生怎会把第三嫡孙过继随了贺县主

的姓。”

李晶晶瞧着一个个贵­妇­人、小姐,认识的不到一半。

曲氏由云氏亲自介绍过众人,被请着坐到了牛老王妃的下首。

贺氏坐到了邓氏的下首,孪生子站在她的身后。

李晶晶则坐到了王烟雨的旁边,无意中抬眼,正好迎上云族一位夫人善

意的目光,便微微一笑。

白氏跟这位云族夫人很熟悉,好奇的问道:“你认得晶县主?”

云族夫人道:“不认得,我与晶县主是初次见面,不过我早就知道她了

。”

这次轮到云氏疑惑了,问道:“你天天在族里呆着,是从哪里听说的晶

县主?”

云族夫人笑道:“我娘家三伯只有一个儿子,就是潭州书院的洪博士,

也是我的七堂哥。我三伯曾在给我爹的信里说晶县主是大药师,我的七堂哥

在溪边弹琴被蝮蛇咬伤,晶县主路过非常好心的救过他的命。”

她不但知道此事,还知道洪博士夫妻特别想让李晶晶当二儿媳,只是不

想当众说了。

云氏有些震惊的道:“原来里面有这样的事。蝮蛇的毒极霸道,无药可

解。小晶娘救了你七堂哥的命,对你三伯家有恩。”

洪氏继续道:“不止如此,晶县主还救了七堂哥的二儿子­性­命。”

王烟雨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小晶娘,你快给我说说。”

白氏面带笑容,嗔怪道:“不得无礼,要叫晶县主。”

李晶晶笑道:“无妨。雨娘叫我名字行的。”

众人都想听李晶晶如何救了洪博士的二儿子,云氏却是另说了个话题岔

开了。

贺氏仔细留意,见云氏瞧李晶晶的目光跟看别的小娘不同,心说:原来

云氏相上了我的晶娘呢。

何敬云特意走了过来,俯在李晶晶耳边笑道:“小晶娘,今个我们又见

面了。”

李晶晶站起来微点头。

何敬云目光诡异,低声道:“我有件关于你家人的事,你跟我出来,我

说给你听。”

李晶晶倒是不怕何敬云在王族耍花样,跟贺氏打了声招呼,便跟着何敬

云出了大厅。

云氏跟前的一个大奴婢不动生­色­的跟了过去。

何敬云对王族不熟悉,见院子外面男客来回走动,就没敢走远,站在了

炎热阳光晒不着的走廊角落。

李晶晶问道:“不知郡主要跟我说的什么事?”

何敬云定定瞧着李晶晶,低声道:“如今你身边的三个小娘,邓芸打死

过人,田素素给三位姨娘下毒使她们不能有子嗣,秦婉静手里有人命还曾与

我堂哥青郡王私定过终身。”

李炳掌握着整个定朝的信息,不能说对长安富贵人家的事了如指掌,何

敬云能知道的事肯定是知道的。

如果三个少女品­性­作风有问题,李炳绝对不会把她们列为嫡长孙媳的人

选。

何敬云明知三个少女是李晶晶最好的朋友,还敢说这样的话,特别是青

郡王还是她的堂哥,足见人品低劣。

李晶晶心里恼怒,蹙眉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何敬云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反问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她

们三个围着你转,不就是想嫁到你家成为你的长嫂吗?她们不配!”

李晶晶问道:“那你觉得谁配呢?”

何敬云倒是不好意思直说远在天明近在眼前的话,菀尔道:“我们皇家

几位郡主未定亲事呢。”

李晶晶低头道:“我大哥英俊潇洒,武功高强,屡获战功,除去是县公

世子,还是实职的将军。不知道他会娶怎样的小娘做我的长嫂呢?”

何敬云面­色­微红,眼睛望向别处,轻声道:“我去过北地探望父兄时,

曾经见过你大哥。他人很好,就是呆了些。”

李晶晶实在不想听何敬云说下去,揉眼睛摇头道:“哎呀,我眼睛进了

沙子,我去找我娘吹去。”

何敬云一晃神,李晶晶已经快步走了。

李晶晶进了大厅坐回原位,发现又来了几位贵­妇­人,其中有邓镜的长媳

孙氏、田进的夫人洪氏。

一个美丽的大奴婢进来禀报,说是族里的几个晚辈要给云氏献礼贺寿。

云氏便跟众位贵­妇­、小姐们笑问道:“我家几个顽劣的小郎,几个月前

就开始给我准备寿礼,我想着给个机会让他们显摆一下,你们看如何?”

众女自是纷纷点头。

李晶晶心说:云老老夫人是个实在人,这样的场合献寿礼可不就是显摆

吗。

大奴婢得令退下,很快七个容貌俊秀气质高贵的华服少年郎大步流星走

上来。

云氏指弟七个少年,笑道:“七个小郎都未定亲。他们当中有三个是进

士有了官职,另四个已有举人功名,秋季参加会试。”

“王族书香门第,族里的少年郎个个是俊才,会试榜上有名。”

“您是王族族长夫人,族里的后继有人,自是您辛苦教导的功劳。”

“我瞧着七个小郎都是极好的,日后必是朝廷栋梁。”

众­妇­人纷纷夸赞。众位小姐均是暗自思量。

七人当中最为显眼的是一个身着紫衫个头不高不矮的少年,大概十七、

八岁,生得国字脸,肤如白玉,墨眉将要入鬓,挺鼻如峰,­唇­红齿白,容貌

异常英俊。

李晶晶耳边响起王烟雨自豪的声音,“小晶娘,最俊的紫衫少年郎就是

我嫡亲的二哥浩然,他是上界科考的榜眼,如今是长安书院最年轻的师长呢

。皇家派的公主、郡主都想嫁给他呢。”

李晶晶笑道:“原来王榜眼是你的二哥。”

三年前科考结束之后的一段时间,李云霄、何义扬整天在她耳边念叨状

元、榜眼、探花的名字。

她知道牛浩星的哥哥牛浩日是探花,现在又知道了王烟雨的哥哥是榜眼

何时她的哥哥李云霄也能成为殿试的一榜头三名?

王烟雨握着李晶晶的手,低声道:“我­奶­­奶­家教非常严格,我爹没有妾

跟通房。我二哥就是我­奶­­奶­亲自带大。我二哥今年十八岁,仍没有定亲,连

个通房都没有。”

李晶晶突然间恍然大悟道:“难怪你二哥一进来就有好多小娘瞧着他,

原来他这么好。”心说:你二哥要是你娘带大,能考上榜眼才怪。

王烟雨娇笑道:“你有没有瞧我二哥呢?”

李晶晶微笑道:“你二哥长得跟你很像,我瞧着你就行了。”

王烟雨瞧着李晶晶没有一点害羞的样子,心里轻叹一声,觉得李晶晶还

没有开窍。不过不着急,慢慢来。她十一岁也是什么都不懂。

她拿了一颗平时最爱吃的话梅塞到李晶晶的嘴里。

自从王浩然进了大厅,白氏就连连望向何敬芙,被贺氏瞧到眼里。

众位少年所献的贺礼,百种字体的“寿”图、四尺高的珊瑚、镶金刚石

古玉一套头面等。

“­奶­­奶­,这是孙儿的一点心意。”王浩然送的竟是波斯国孔雀毛制成的

长裙,华丽漂亮无比。最关键的是价格不菲,全定朝目前只这一件。

李晶晶震惊于孔雀裙的工艺。

王烟雨试探­性­的低声道:“我二哥在长安东、西市开着两个商铺,还在

洛阳、苏州等大城府开了商铺,专门卖着舶来品。我们家族的少年郎里面,

他的银钱最多。谁要是嫁给他,能享用各国的华服首饰。”

李晶晶由衷的夸赞道:“你二哥一边当师长一边经商,真是厉害。”

王烟雨得意洋洋的笑道:“你说这话我爱听。不像有些人明明心里非常

爱财,嘴里却说瞧不起经商的。”

云氏年龄再大也是女人,抵挡不了华服的诱惑,在众­妇­人无比羡慕的目

光试穿展示。

白氏笑道:“娘,您一下子年青了十几岁。”

王烟雨走了上前,伸手抚摸着非常漂亮的孔雀毛长裙,高声赞道:“­奶­

­奶­,您今个可真美。”

“老婆子都一把年纪了,穿这个太艳了。你该留着给我未来的孙媳­妇­穿

。”云氏说着这话,却是有些舍不得脱下来。

十几位小姐对王浩然目送秋波,可惜的是王浩然未正眼瞧到任何人。

他由衷的赞美道:“孙儿觉得您穿着正好。”

众位­妇­人忍不住上前去摸孔雀长裙,云氏被一群贵­妇­人围在中间羡慕夸

赞,自是很有面子非常愉悦。

邓王妃趁机走到妹妹邓氏身边,耳边低声道:“回去跟你妯娌说一声,

王族要跟先生家联姻,嫡二子王浩然娶小晶娘。”

邓氏目光惊诧,轻声道:“姐姐,我瞧着白氏中意的二儿媳人选是你的

芙娘。”

邓王妃并不意外,摇头道:“白氏的两个儿子都不是她带大的,她哪里

做的了儿子亲事的主。”

邓氏眼睛微眯,道:“那倒是。王族如今做主的是云老老夫人与她的儿

子王尚书。”

王烟雨把被众位贵­妇­人围着问孔雀毛长裙价钱的王浩然拉了过来,指着

李晶晶笑道:“二哥,这就是我的好妹妹晶娘。”

“多谢你赠药治好了我妹妹的顽疾。”王浩然望向李晶晶,见是个气质

灵动的小美人,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双亮如星辰会说话的大眼睛。

李晶晶菀尔道:“王师长,你们家已过我好几回。你不用再谢。”

李去病、李云霄现在是长安书院的学子,日后贺继业、李云飞也是要入

长安书院,王浩然是长安书院的师长,李晶晶自是要敬着他些。

王浩然突然间一本正经问道:“听闻跟随你的两个大医师给尚亮治瘫痪

已见疗效?”

“若是不出意外,再过些天尚亮就能恢复如初。”李晶晶心说:你爹不

是亲自去尚府瞧过吗,怎么你又来问?

王浩然先是眼睛闪过喜悦光芒,而后又沉声道:“说起来尚亮去年在骊

山摔伤瘫痪,跟我们家族的人有关。事后我们家族为他寻遍了名医,也未能

治好他的病。”

王烟雨急道:“二哥,你可不要乱说话。尚亮摔伤明明是他自个眼神不

好,跟咱们家族的人没有关系。”

王浩然面­色­愧疚,道:“当时若不是我们家族的人­射­箭惊了熊,熊不会

扑向尚亮,他也不会匆忙逃命时坠谷。”

王烟雨气呼呼道:“只有我们家族­射­箭吗,不是还有另位三大家族的人

吗,我们家族的人不过­射­出两箭而已,另位三大家族的人瞧到熊追尚亮还继

续­射­出了十几只箭。”

王浩然坦然道:“就算只有两只箭,那也是­射­了。”

王烟雨道:“你可不要揽责任。”又跟李晶晶解释道:“我二哥是尚亮

的师长。尚亮出事之后,我二哥就曾着我们家族­射­出两箭的那两个人去尚家

赔礼。”

李晶晶倒是头一回听到尚亮瘫痪的原因,隐约觉得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

的­阴­谋。

目前为止,她没有见过尚亮,只是在骊山打猎时听武官派的人说他文武

双全非常厉害。

她心说:但凡特别出众的人会遭到许多人妒忌。尚亮被熊追坠谷瘫痪应

该就是欧阳、胡、刘三大家族的众位少年联手所害。

“赔礼也没有用,仍是治不了他的病。”王浩然竟是朝李晶晶深深鞠躬

,道:“多谢贵府出手医治了尚亮。”

李晶晶见众位小娘刀子似的目光­射­过来,微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两个奴婢急匆匆快走进来,禀报道:“老老夫人,大老爷派人传过

来话,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已出了皇宫要来给您贺寿,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

云氏及王族­妇­人大喜。

众位贵­妇­听得慕容英破天荒亲自到王族给云氏贺寿,面带笑容恭喜云氏

,心里却是非常疑惑。

云氏及王族­妇­人都去换朝服。

大厅里充满着几十种脂粉香味,就算脂粉都是上好的,也架不住混杂在

一起,让人闻久了呼延不畅。

曲氏、贺氏、李晶晶走到院子外面透口气。

贺氏轻声道:“皇后今个来王族示好,是为了义扬能够顺利册封太子。

李晶晶点点头道:“王淑妃没有皇后的同意,不能擅自出宫。今个皇后

不但允了王淑妃,还一起过来给云老老夫人贺寿,真是心胸宽阔,非常的大

气。”

她心说:宫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皇家派在荷园的诗会

,芸公主就是让王淑妃的女儿何敬梅主持。那时皇后就已经开始拉拢王族了

贺氏低声道:“皇后事事做的大气,心里应该也是极苦。她能忍常人所

不能忍,这才能一直受到陛下尊敬爱慕,后位稳固。”

“娘,我不选秀不入宫,您不用给我说这些。”李晶晶头一次直截了当

表明态度。

选秀的年龄是十二岁。她明年十二岁,到时装病就能不用参加选秀。

贺氏伸手抚摸爱女的头发,缓缓道:“我的晶娘,就算不入宫,日后也

是要嫁人的,婆家自是比不得娘家。有时候忍一忍就过去了,日子才能过得

好。”

李晶晶摇头道:“我离成年还有五年呢,不想这些事。”

曲氏跟着道:“晶妹子的亲事不急着定。”

王族大门全开,以王赫之及云氏为首,王族上下便连一岁多的小婴孩也

着盛装等待迎凤驾。

众位宾客就按府里的品级排在了王族的后面,李家人与王爷府的人排在

了前面。

慕容英戴金冠、着凤裙由四个宫女搀扶着率先进入众人视线,接着是满

脸激动的王淑妃,而后是何义芸及何敬梅。

今个的主角是云氏,慕容英来王府示好,自是不会抢了老寿星的风头,

送上寿礼,说了吉祥如意的话,只是小坐了片刻,给足了云氏及王族脸面,

便带着何义芸回宫。

王淑妃、何敬梅被慕容英特意留在了王族,允许她们陪云氏一天,在长

安城门关闭之前返回皇宫。

七月长安书院开课,已经可以拄着拐杖双腿行走的尚亮回到了阔别一年

的教舍。

他的出现引起整个长安医术界震动。

武官派众位小姐在荷园开了诗会,每人出了十两银钱的份子钱。没有安

排奢华的午饭,但是给三派做诗最好的小姐每人一盆名贵的君子兰做为奖品

八月科考前夕的一天清晨,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天降倾盆大雨,骑马

上早朝的官员个个被淋成了落汤­鸡­。

一个身着盔甲的军官骑着一匹快马狂奔至皇宫大门前,急吼道:“北地

八百地加急军报!”

宣政殿内何冬带金冠着龙袍高高在上端坐于龙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浑身 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的军官跪到在大殿中央,失声哭道:“

陛下,李太师与三万大军在匈奴皇朝追风草原失踪,至今已有二十七天没有

音讯!”

何冬失态的站起来,急问道:“追风草原是朕的轩郎埋骨之地,先生怎

么会去了那里?”

军官俯在地上大声泣道:“陛下,李太师要为轩郡王报仇,带了三万大

军深入追风草原,谁料刚进去七天就与青城彻底失去联系。我朝备好的军草

粮食都无处可送。”

何冬热泪盈眶,痛声道:“先生可是遇害了?”

“陛下,三万大军二十七天没有供给,在辽阔的草原上怎么可能活下来

?”

“李炳刚愎自用,害死了本朝三万将士!”

“陛下,匈奴皇朝吃过李炳的亏,岂能再吃一次?”

“李炳以为仍能像上次那样大胜匈奴。他太狂妄自大,引得人神共愤,

天降大祸于本朝,三万将士为他的过错牺牲!”

“李炳何德何能当北地的总指挥?”

“臣恳求陛下为了抚慰三万将士英魂,下旨削了李家一县公两侯爷三县

主。”

几十位文官武官铺天盖地讨伐李炳、李家的声音,快要掀开大殿的屋顶

何冬虎目圆瞪,大怒高声喝道:“吵什么吵,闭嘴!”

众官息声不语,脸上表情各异。

何冬哑声问道:“先生带着三万大军都有哪些将军?”

军官边重重磕头边道:“焱郡王、秦国公、秦世子……”

他一连报了九位将军的名字,直听得何冬脸­色­由青变白。

大殿久久的没有声音,何冬已然悲痛欲绝泪流满面。

尚胜山跪下磕头,沉声道:“陛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臣以为眼下

应派军士去找寻李太师与三万大军的行踪。”

何冬闭目挥手道:“准了。退朝。”

不过一日,李炳率三万大军在匈奴皇朝追风草原失踪的事,传遍大街小

巷。

李炳在皇宫不远处的县公府被失踪将士的几百名­妇­人、儿女围住哭骂,

把门前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长安书院李府门外的草地、树下盘坐着几十个有了举人功名的学子,做

了几首诗骂李炳羞辱李家,挨个叫着李家人男子的名字出来给牺牲的三万大

军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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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李家陷入绝境 李炳尸首挂敌国城头

贺氏下令将大门紧闭,白天任何人不得出入,不要与学子产生冲突。

曲氏得知李炳失踪一个月,哭得死去活来,午饭、晚饭都吃不下。

李晶晶劝道:“­奶­­奶­,爷爷只是失踪,还没有确切的消息说他战败阵亡

。可别等爷爷凯旋而归,你饿得病倒没有力气迎接他。”

贺氏给曲氏抹着泪,道:“娘,晶娘说的对,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病倒了

。”

李云飞嘟着嘴拉着曲氏的手道:“­奶­­奶­,你再不吃饭,我与四哥也不吃

了。”

贺继业­奶­声­奶­气的哄道:“­奶­­奶­,爷爷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

曲氏依言去了饭厅,瞧着满桌饭菜,想着李炳在草原上一个月无粮可吃

,担忧难过痛心的又哭起来。

李去病同样是两顿饭未吃,面­色­苍白被李云霄、何义扬劝了过来。

贺氏嗔怪道:“去病,再过三天就是会试,你不吃饭,把身体饿伤了,

怎么考试?”

李去病失声哭道:“府门被那么多举子堵住了,我连门都出不去,怎么

进长安城里参加科考?”

何义扬高声道:“小叔叔,只要你想考,我护着你去考场。”

李去病痛哭道:“爹爹下落不明,我没心思考。”

“我跟我娘都没哭,你哭什么哭?”李晶晶没好气道:“你都是要娶亲

的人了,怎么这样没出息?”

李去病摇头道:“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狄家还承认这门亲事吗?”

李晶晶喝道:“狄家怎么就不承认了?你要是当着狄师长说这话,他敢

当场打你,说你污辱了狄家!”

贺氏训斥道:“去病,快收了眼泪,跟我一起劝劝娘!”

天­色­已黑,李府府前的几十个举子走了,又换了一批举子,竟是要在这

里闹到有个结果才罢休。

李老实与狄玉杰见大门被堵住,只能从牛府借了梯子翻墙入内。

李云飞跑过来哭道:“爹,­奶­­奶­哭得好伤心,已经两顿饭未用了。”

李老实双眼含泪,走进偏厅,见曲氏眼睛布满血丝,目光呆滞,满脸痛

悲,一日之间就老了几岁,跪下道:“娘,爹的事还没有确定,你不能这样

不吃不喝伤了身体。”

曲氏泣道:“我坐在饭桌前,已把饭菜吃进嘴里,可是想到你爹什么都

吃不上,就难以下咽。”

李老实握着曲氏略显冷的双手,劝道:“娘,爹不会有事。他只是晚些

回来。”

曲氏摇头道:“陛下是说过你爹年前回来,可是你爹这回在匈奴皇朝失

踪,不是在北地青城,你爹回不来了。”

狄玉杰蹙眉道:“婶婶,你要信任叔叔。”

“娘,爹从不失信于你。他在信里说回来,肯定就会回来。”贺氏也是

不信李炳就这么大败阵亡。

狄玉杰拍拍哭得眼睛红肿的李去病肩膀,道:“去病,你这就去收拾行

李,去我那里住,等会试那天,我送你进长安城!”

李晶晶一本正经的道:“狄叔叔,刚才外面有举子叫着说你家要退亲呢

。”

狄玉杰愤怒道:“那个舌头该割掉应下十八层地狱的举子说的?我们狄

家从不做背信弃义的事!”

李去病羞愧的低下头。

狄玉杰以为李去病害羞了,道:“去病,我妹妹嫁定你了。这次你要好

好科考,给你家人与我妹妹争了荣耀才是。”

外面再次传来举子齐声诵诗讥讽谩骂李家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

响亮。

何义扬握紧拳头真想冲出去把他们都打趴下,只是想到贺氏、李晶晶的

嘱咐,强忍下来。

李晶晶走到大厅,跟板着脸的李立与从县公府调过来的四十几个奴仆道

:“我这里有些极品软骨粉、 药,紧急时刻可以用来对付敌人。”

“小姐,秦家的业少爷翻墙进来了。”一个门奴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

一个穿着青衫身材魁梧、肌肤结实、皮肤黝黑、眼睛黑白分明、气质沉稳内

敛的少年。

少年风尘仆仆,进得大厅,瞧到出落的更加漂亮出尘的李晶晶,激动的

道:“晶娘,我回来了!”

过了几天李炳与三万大军仍是没有任何消息。

早朝上声讨李炳及李家人的官员增至七十余人,各地官员上的奏折也有

一百多本。

户部尚书王森回了府,立刻派贴身奴仆跟李老实带话,让他要想保住开

国侯的勋位,就立刻向何冬辞去书院监理一职。

王森蹙着眉头去了后院见云氏,叫退了下人,叹道:“娘,卧虎先生败

了,一世英名毁了。这次李家能不能挺过去,就看陛下对卧虎先生的君臣情

谊深浅。”

云氏听得连叹两声,摇头道:“怎么就败了呢?”

王森道:“战局风云变幻,胜败乃兵家常事。”

云氏幽幽道:“早知如此,李家还不如不迁到长安。”

王森品了几口茶水,缓缓道:“娘,然郎的亲事,我看还是定下洪族的

十五小姐。”

“然郎年龄不小了,亲事再不能拖了。”云氏点点头,道:“你跟你媳

­妇­商量,这就找个皇道吉日去洪族提亲。”

呣子非常默契的不再提李晶晶。

邓国公府的偏厅,邓镜缩着脖子无­精­打采的坐着,不知望着哪个地方发

呆。

凤老老夫人先是感慨了一会儿,而后有些激动道:“先生去世,小晶娘

需给他守孝一年。一年后我们给小十七去先生家提亲去!”

邓镜失声道:“再说。”

凤老老夫人反问道:“你说什么?”

邓镜瞪眼道:“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小十七即将科考,他是要走仕途

当文官,娶了小晶娘,以后哪有前途可言?”

凤老老夫人叫道:“不当文官可以当武官!”

邓镜摇头道:“本朝五年之内连着两次大败,今后二十年之内不会再打

仗,哪还有武官的用武之地?”

凤老老夫人犹豫片刻,道:“那我们就让小十八娶了小晶娘。”

邓镜长叹一声,摇头道:“李家看不上小十八。”

凤老老夫人急道:“小十八不就长得丑些吗,那也比你当初强的多,我

能看上你,李家怎么就看不上小十八了?”

邓镜挥手道:“我现在心里烦乱,你莫嚷了。”

凤老老夫人关切的问道:“你为何烦乱?”

邓镜愁眉苦脸道:“先生是我们武官派的首领,他大败阵亡,文官派定

会利用这次机会打击我们。”

上次何义轩惨败,文官派整整打压了文官派几年,直到后来李炳夺过了

北地两座城府。

这次连李炳都输给了匈奴皇朝,可以想象今后武官派很难有出头之日。

凤老老夫人虽不识字,但是在长安多年,天天听邓镜跟子孙讲朝堂上的

事,多少懂一些。

几年前何义轩惨败时,武官派人人夹着尾巴过日子,便连他们的夫人去

参加宴会都不敢大声说话。

那些憋出的日子简直是让凤老老夫人刻骨铭心,实是不想再来一回。

“我们武官派又失势了?”

“秦雄晃爷孙都已阵亡,陛下兴许会撤了秦国公府的勋位。”

凤老老夫人失声问道:“那我们家的勋位呢?”

邓镜长叹一声,悲伤道:“我在世时勋位不会撤,百年之后就不好说了

。”

凤老老夫人愁眉苦脸,哪有心情再提与李家联姻的事。

秦国公府的米氏见不到两个嫡女,是以并不知道秦雄晃与秦朴康失踪的

事。

邓氏整日以泪洗面,几天头发就白了许多。

秦婉静心里非常悲痛,却仍是强颜欢笑,劝道:“娘,爷爷与大哥只是

失踪了,并非战败阵亡。您可别自己吓自己。”

邓王妃亲自到府里来,跟邓氏商量是否援手遭到各方势力攻击的李家。

邓氏在消息传来的第一天就跟贺慧淑见过面了,道:“我与弟妹的意思

是过几天等科考结束就向朝廷上奏折保李家,而后劝李家回潭州去。”

邓王妃点点头道:“你们既然决定如此,那我们融王府就与你们共进退

。”

邓氏起身鞠躬道:“多谢姐姐。”

邓王妃问道:“那你弟妹还要与李家联姻吗?”

邓氏低声道:“弟妹说跟李家一起返回潭州,而后等过几年,晶娘成年

了,就让敏业与晶娘成亲。”

邓王妃轻叹一声,幽幽道:“你弟妹是个好的。可是她这样做可就误了

敏业的前程。”

她原想着跟李家联姻,把女儿何敬芙嫁给李云青。现在是不可能了。

邓氏缓缓道:“敏业已经回来了,这也是他自己的意思。”

邓王妃惊诧道:“敏业游学终于回来了。”

邓氏点点头道:“他回来的当晚就去了李家探望,现在就等着会试高中

而后护着弟妹、李家回潭州。”

邓王妃道:“这孩子我去年就只见过一面,真是个好的。”

秦婉静进来了。

邓氏瞧到秦婉静,就想到她要给秦雄晃守孝一年,国公府面临撤勋的危

机,她的婚事不知拖到何时去,痛声哭了起来。

邓王妃抹泪道:“妹妹,我那苦命的大外甥跟着妹夫去了,你莫伤心了

,你还有我的二外甥与三外甥女。”

“我的静娘这么好,可是……”邓氏哭的直抽。

秦婉静跪下抱着邓氏的双腿,泣道:“娘,您莫哭,我会在府里一直陪

着你。”

清晨,天气微热,天降细雨,雨丝绵绵。

会试考场大门外聚集了近万名来自定朝各城府待考的举人。

李去病穿着灰­色­长衫,面­色­焦虑,身旁是狄玉杰、秦敏业、尚亮、邓十

七郎,还有非要凑过来的梁旭升。

“李去病,你是罪臣李炳之子,你不配参加科考!”

“李去病,你已有开国侯爵位,贪心不足还要参加科考?”

“李去病何在?吾等把他拦住,不许他参加科考!”

人群里突然间传出几十人高声叫嚷,只是这些人的声音不足以盖住万人

的议论声。

梁旭升带着青涩的俊脸凑到李去病跟前,低声喝道:“小叔叔,你若是

不参加科考,就中了他们的计!”

秦敏业伸手截止要为李去病辩驳的邓十七郎,摇头道:“这些人不是举

人,肯定是受人指使恐吓小叔叔,不要理会他们。”

邓十七郎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举人?”

秦敏业冷声道:“举人马上要参加会试,一考定终身,岂有心思闹这个

。”

狄玉杰点点头,道:“不错。前晚围在李府大门前的举人就都散去。三

年一次会试,他们再迂腐激愤也不敢对会试掉以轻心。”

尚亮在人群里瞧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这些人曾经暗算过他,如今又要

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暗算李去病。

他伸手一个个的指着他们,高声道:“侯爷,你瞧仔细了,欧阳、刘、

胡族的七个举人指使族里的奴仆高嚷,意在打击你参加会试的信心。你要是

考差了,正中了他们的毒计!”

秦敏业在目光闪烁的李去病耳边喝道:“小叔叔,你越是胆怯,恶人就

得意越要害你。”

这是他游学悟出的道理之一。

“我不会让他们­阴­谋得逞。我要为家人争光。我不但要考中,还要考得

好名次!”李去病想到了家里的亲人,终于目光清明,抬起了头颅,随着人

流走进考场。

同一时刻宣政殿早朝,在青城的立王、群郡王父子写的奏折用八百里加

急直接送到了早朝文武百官面前。

太监用­阴­阳怪气的声音念道:“李炳在任期间管理不善,导致百姓暴动

将李云青看守的粮草库烧毁。臣弟请求率领大军回朝。”

何冬面­色­­阴­沉,挥手道:“青城需大军留守,只许立王父子带兵三千返

回。”

科考结束后,各地讨伐李炳、李家的奏折如同雪片飞至宣政殿。

何义扬、融王府、秦国公府、轩郡王府、尚郡公府、尚尚书府、梁郡公

府、狄玉杰、长安书院牛副院长等联名上书保李家。

只是这个时候,近千名军士的­妇­人、儿女从早到晚的在长安书院大门外

呼天抢地,要求李家给她们牺牲的亲人一个说法。

李家承受的压力与日俱增。

贺氏怕祸及亲戚,派李立把丁氏呣子接到了长安县公府,那里的下人曾

是北地的细作个个会武,应变能力很强,比侍卫还厉害。

李晶晶派望月、望莲把刘大医师及李世云全家送到了咸阳城避祸。

贺氏让李老实向朝廷上了奏折免去长安书院监理的官职,李家搬出书院

的府邸,回到了长安城的县公府。

等待会试结果的举人焦躁不安,竟是集结了三百多人去礼部门前大闹,

还有十几人跑到皇宫前击鼓把李家告了。

就在这个时候,何立、何敬群、何敬胜率三千军队返回了长安城。

早朝之上,何立出列高声道:“匈奴皇朝传来消息,李炳在追风草原大

败,尸首已被匈奴皇帝悬挂于国都城墙之上!”

紧跟着何敬群出列冷声道:“李炳所率三万大军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何敬胜跪地痛声道:“匈奴皇帝已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攻打青城,三个

月就要打到长安。”

文武百官皆惊。

李炳的消息终于等到了,正如他们所料全军覆没。

只是李炳阵亡,匈奴皇帝带大军杀过来了,三个月就要打进长安,放眼

满朝文武官员,何人能挡住凶悍的匈奴大军?

“我朝如此劣势,你们可有良策?”何冬冷眼盯着何立父子三人,藏于

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

何立高声道:“陛下,臣弟请您带兵出征,以振军心!”

一直抱病在国公府养着的邓镜今个特意来了,在听到李炳死亡的消息之

后,出列喝道:“不行。陛下不能离开长安。”

何冬瞟了邓镜一眼,后者捕捉到他目光里的一丝蔑视失望,低头陷入沉

思。

早朝结束,李炳头颅悬挂匈奴皇朝国都墙头、匈奴皇帝带兵二十万攻打

青城的事就在长安大街小巷传开。

曲氏昏死过去,而李府则陷入更大了危机,在朝堂遭到了来自四面八方

的弹劾,在民间被百姓骂得狗血喷头,便是全府的人陪葬也不足矣抵过。

白天近千名战死将士的­妇­人及儿女围着李府哭骂。

晚上一些百姓拿石头扔墙壁,用粪便、死猫狗的血在李府的墙壁上写字

诅咒李家人。

佛教的一些香客忌恨当年李炳封了潭州的湘江寺,天天在长安城里散布

谣言,让百姓更加的痛恨李家人。

“我的菜就是烂掉了,也不卖给李府!”

“我家的­肉­就是给狗吃,也不卖给李府!”

李府的下人连门都出不去,采买不了日常生活所需品。

何义轩带着四个随从每天半夜做贼一样,从李府侧门赶着马车去皇宫,

而后给李家运来吃食及物品。

何冬下令秦跃率一千名御林军日夜轮流守护在李府外,禁止百姓靠近。

蜀地狄族老族长派子弟千里迢迢送来奏折,全族力保李家人不被贬为庶

人。

湖南道都督郝业派了嫡长子及嫡曾孙郝超日夜兼程,将湖南道百名官员

的联名奏折、潭州书院师生及潭州百姓的万名书送到了宣正殿早朝。

何冬让太监将郝业给他写的奏折高声念出来。

“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先生为国捐躯,长安容不得他的家人,湖南

道父老乡家恭迎他的家人返乡。”

“当年朕占领了长安,有人提议将开朝所有官员、名门望族斩杀,先生

说是为臣者不易,拦住朕的屠刀,还让朕继续重任开朝的旧臣。”何冬说完

这些话,拂袖退朝。

李老实、李去病上了奏折辞去开国侯勋位。

曲氏、贺氏上了奏折请辞县主。

李晶晶上了奏折请辞县主、向朝廷退了封地浏阳县。

一天黑夜,邓芸穿着男装由邓十七郎带着出了国公府,来到了县公府从

侧门进入,见到了瘦了一圈却显得吾见犹怜的李晶晶。

邓芸面带愧疚,哭道:“晶娘,对不起。我爷爷没有在朝堂上帮你家说

话。”

李晶晶轻声道:“没关系。”

昨个田素素来看过李晶晶,婉转的说了类似同样的话。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李家面临这样大的危机,谁为李家说话谁就跟着被百官讨伐打压被百姓

痛恨。

之前为李家求情的几府已经被几十个文官弹名弹劾,如今大门紧闭,府

里的人低调的不参加任何宴会。

田国公府、邓国公府明哲保身也是人之常情。

李晶晶没有丝毫的抱怨。

邓芸瞧着窗外清瘦的人影,小声问道:“晶娘,十七哥托我问问你,要

是他考中了进士,你愿意嫁给他吗?”

李晶晶摇摇头,道:“我家等着我哥哥回来就回潭州。我就不耽误你十

七哥的前程了。”

她已经见识过了长安的繁华,除去几个闺蜜,没有可留恋。

邓芸回去后次日就将李家要回到潭州的事禀告给邓镜。

当晚邓镜连凤老老夫人都瞒着,秘密来到了李家,没有见到养病的曲氏

,便跟李老实、贺氏诚恳的道:“你们何时离开长安,提前两日给我说一声

,我亲自带军队护送你们回潭州。”

李老实感激的道:“多谢您的好意。义扬会带御林军送我们回潭州。”

邓镜不容置疑的道:“七皇子不能离开长安。我曾经去过潭州,是送你

们回潭州的最好人选。你们就不要推辞。”

贺氏点点头。

王烟雨得知李家要回潭州,竟是豪气的把名下的一个长安商铺卖了,换

成三万两银票,又写了封信,通过宫里的王淑妃交给秦跃,再转交给李晶晶

王烟雨在信里写道:小晶娘,你没有封地,日后没有银钱来源,这是我

送给你的嫁妆银钱。你莫觉得我俗气。来生你若是个小郎,我若仍是小娘,

我定当嫁给你。

李晶晶未料到王烟雨能待她至此,且此事王淑妃若是不同意,也不会交

给秦跃。

她拿着六十张每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觉得沉甸甸。

过了几天,邓芸、田素素一起悄悄的来到李府,将武官派的二十几位小

姐送的礼物银票送给李晶晶,还带了秦婉静的一封信及两千两银票。

秦婉静信里的内容是,她寸步不离的陪着邓氏,生怕邓氏想不开自尽了

,无法来李府看望李晶晶。

李晶晶只跟她们相处了几个月,收到了这么多真挚的友谊,心里非常感

动。

一场秋雨一场寒,初秋的天气,长安连着落了三天的小雨。

会试榜单迟迟未公布,使得近万名举人的心情如同这天气­阴­郁。

夏王府的大厅,牛老王妃正在训斥长媳李王妃李娟叶。

只因李娟叶不但没有听从牛老王妃的话上奏折为李家说话,还托宫里的

太监将牛老王妃的奏折抽了出来,把此事一直瞒着,牛老王妃直到今日看到

官报才知晓。

李娟叶一本正经的道:“娘,您说的道理我懂。只是我为我们家的将来

不能这么做。”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忤逆我?”牛老王妃气得七窍生烟,拍桌而起,

怒道:“先生是敬海的师父。先生去了,敬海必须保着先生的家人。”

李娟叶倔强的道:“娘,我们家有很多种保护先生家人的方式,不在乎

这一时。”

牛老王妃怒道:“此时正是先生家人最需要人相助时!”

李娟叶眼珠转了一转,道:“那我们可以跟先生家联姻,让二弟青郎抬

了晶娘当侧妃。”

她生有两儿一女。长女何秀,二子何武,三子何全。

何武今年十三岁,何全今年十一岁,年龄都与李晶晶相仿,也都未定事

李家倒了。她自是不会让儿女娶李晶晶,就是当郡王侧妃也不行。可是

又不能让外人说她,她就想到了二弟何敬青。

牛老王妃像看怪物一样瞧着李娟叶,气道:“先生家家规女子不能与人

共侍一夫。”

李娟叶下巴微抬,道:“此一时彼一时。李家人已上了奏折自请免除勋

位,晶娘马上就不是县主没有封地。”

牛老王妃气得指尖颤抖。

李娟叶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府是皇室的人,青郎是郡王的身份,能给

家里没有官位的晶娘一个侧妃的名份已是相当不错了。”

“敬海要是听到你的话,必休了你!”牛老王妃怒气冲天,站起来快步

走至,啪的扇了李娟叶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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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情节更­精­彩。

☆、22 李家入住庆王府 两少年惹大祸捅百人

李娟叶直接被打懵了。她与何敬海成亲十几年,顶多被牛老王妃罚跪抄

经,从未挨过打。

厅内外的下人全部跪下,噤若寒蝉。

牛老王妃厉声骂道:“当年若不是陛下从中搓合,我岂会让敬海娶了你

这个蠢­妇­。你滚!”

“敬海回来定会谢谢我顾全大局。”李娟叶恼怒的说了一句,摸着立刻

红肿起来的脸,站起来走出去,竟是立刻将王府的人召集起来,下令将牛老

王妃囚禁在府里,等着李家离开潭州再放她出来。

李娟叶是海王府的王妃,哪里指挥的了夏王府的老下人。

牛老王妃派人直接把李娟叶赶了出去,穿了朝服就进了皇宫面见何冬,

呈上奏折力保李家。

她一个寡­妇­,当年为了让二儿子何敬青退掉秦兰的亲事,敢在早朝皇宫

外击鼓。

这回她又是以夏、海两王府的名义面圣力保李家。

何冬亲自上前去虚扶起牛老王妃,目光带着敬意,道:“二弟妹,你此

举甚好,我很欣慰。”

站在旁边的老太监低声道:“王妃,前些天庆王也跟你说了同样的话。

牛老王妃目光愧疚,心里惊诧道:我竟是比痛失长子­性­子懦弱的四弟都

来晚了。

何冬问道:“二弟妹,我听说你早就上了奏折保先生的家人?”

牛老王妃长叹一声,不想说家里的丑事。

何冬目光复杂,道:“先生的家人将县公府退还给朝廷,准备去郊外的

宅子住些天,而后离开长安。朕不想让他们回潭州。”

牛老王妃点点头道:“陛下所言及是。先生助我们何家夺下江山,立下

汗马功劳,又助朝廷夺回北地十几座城池。这次先生虽是败了,然以前的功

劳足够抵了。我们何家不能眼睁睁瞧着先生的家人这样伤心欲绝的离开长安

。”

何冬赞同的点点头,缓缓道:“东宫一直空着,朕让扬郎带着先生的家

人先住进去避避风头,可是先生的家人不愿进宫。”

牛老王妃便道:“陛下,臣妾这就去把府里收拾一下,而后将先生的家

人接到府里去,等着风头过去,再送他们回府。”

何冬待牛老王妃离开后,批了几十本奏折,去了立政殿叫退宫人,跟慕

容英说了此事,沉声道:“若是我二弟夏郎活着,二弟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

用回回冲在前头。”

“冬哥,你莫难过。”慕容英轻声道:“我又有了身孕。”

何冬大喜,搂着慕容英亲了两下,又摇头道:“口风紧些,暂时莫对外

声张。”

慕容英点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

牛老王妃出了皇宫便派了王府有官职的管事去了李县公府。

管事回来后禀报道:“王妃,李府的人已被庆王妃亲自接到庆王府去了

。”

“四弟妹竟是出府了?”牛老王妃以为耳朵听错了。

管事点点头,道:“是。庆王府两天前就派人知会了李府,今个庆王妃

带着五十名王府侍卫去接的李家人。”

良久,牛老王妃开口夸赞道:“庆王府的侍卫都是虎奔军出身,个个武

功高强,连鬼神都惧怕他们,长安城无人敢挡。四弟、四弟妹这回真是让人

刮目相看!”

她心里又把李娟叶恨了一回,这就去写信给远在南地边防的长子何敬海

海王,把这些天发生的信都说了。

她写完之后,又担心何敬海得知李娟叶大逆不道囚禁她的事会气得立刻

赶回长安,就把最后一页的内容改了。

她派亲信把信送出去之后,就坐软轿去了庆王府。

四大王府都在长安城内,离着皇宫约有十里路。

庆王府前身是开朝的未代一位王爷的王府,面积比县公府大一些,内设

三座五进的院子、九座三进的院子,另有三个花园、一个人工池。

太皇太后、皇太后在世时,一年里头只有正月上半个月在皇宫住,其余

的日子都住在庆王府。

她们以前在山洞里住久了,习惯了种地养牲畜,将王府的三个花园有两

个改成了菜地,一个改成了­鸡­圈。人工池改成了鱼塘。

她们去世后,王府的布局仍是这样,只是­鸡­圈变成了马厩,方便何敬焱

带将士回来放军马。

如今王府吃的菜、鱼都是自供自给。

长安富贵人家每每笑话庆王夫妻时,除去要说两个见不得光的儿女,还

有这种吝啬粗俗的生活方式。

以往庆王府正院富丽堂皇的大厅空荡荡,今日难得坐着十几个人。

坐在正前方主位左首的是白胖胖似馒头一样的何庆。

主位右首座椅坐着的身材娇小玲珑始终低头瞧着脚尖的是庆王妃孔叶。

邓王妃母女、李家人、轩郡王妃母女、丁氏呣子坐在了两侧。

气氛非常压抑沉闷,便连李家孪生子、丁氏的两个儿子都乖乖的一声不

吭坐着。

邓王妃关切的问道:“五弟、五弟妹,府里何时给焱郎办丧事?”

几乎不说话的孔叶摇头­操­着鲁地的口音,小声道:“俺儿子来信说了,

他不会战死。”

她的爷爷是开朝的秀才。她幼时跟着爷爷读书,识得几百个字。

只是她到了长安,四个妯娌不是出身名门望族就是道教的大医师,直接

把她比到地上去了。

何庆倔强的道:“俺儿子从不骗俺们。俺们坚信他没死。”

邓王妃长叹一声,望向同样拖到现在都没有给李炳办丧事的李家,问道

:“你们家呢?”

贺氏神­色­非常憔悴,只是目光仍清明着,缓缓道:“我家等着青郎回来

再商议此事。”

她跟何庆夫妻一样到现在都不信李炳与三万大军阵亡。

轩郡王妃胡静幽幽道:“你们家可是要将先生的坟安在潭州?”

当年李炳派人到了追风草原把轩郡王及几万将士的尸骨找到,装在几百

个麻袋内运回了长安。

何冬在长安城外三十里外建了万人坟,把几百个麻袋埋了,立了十几块

大石碑,有名有姓的就多达一万七千人。

那时胡静天天都梦到轩郡王浑身血淋淋的在黑暗之中哭泣,就向何冬请

命,带着女儿何盼千里迢迢去了青城,而后由李炳派将士护送到了追风草原

做法事给轩郡王招魂。

李家人现在的心情,胡静深有体会。

曲氏悲痛欲绝的哭道:“我夫君的尸首至今还悬挂在匈奴皇朝国都的城

墙上……”

李晶晶劝道:“­奶­­奶­,立王父子三人未去过匈奴皇朝的国都,只是听的

谣言。”

李老实点点头道:“娘,晶妹子说的对。”

贺氏道:“之前八百里加急军报只说是爹爹与三万大军失踪,并未说他

们阵亡。我觉得立王父子三人的话未必可信。”

邓王妃骂道:“何立太不是个东西,他的两个儿子更是连牲畜都不如。

”见贺氏望过来,欲言又止。

李晶晶猜测这里面肯定有事,难道牵扯到了秦家,可是没有听贺慧淑说

过。

门奴请了牛老王妃进来,李家人见到她起身行礼。

牛老王妃连忙扶起瘦成一把骨头眼睛凸出猛瞧去有些吓人的曲氏,劝道

:“夫人,你悲痛成这样,身子都毁了,先生在天之灵瞧到都会难过。”

“二嫂。”邓王妃礼貌­性­的叫了一声就坐下了,目光充满蔑视。

牛老王妃自是知道邓王妃为何这样,心里又把李娟叶恨了一回,也不解

释,诚恳跟李家人的道:“你们无需离开长安,有我与海郎在的一天,必不

会瞧着你们被人欺负去了。”

李老实感激道:“多谢您的好意。潭州是我娘的娘家,那里有曲族。我

们家在潭州也是有府邸,回去了不是没有居所。”

“我们在潭州有许多的亲朋好友,还是回去的好。”李去病面­色­青白,

双眼通红,下巴生出胡子,短短的一个月就褪去青涩,气质变得稳重成熟。

牛老王妃只有道:“我今个入宫面圣。陛下的意思也是不想让你们离开

长安。我们这么多人护着你们,等着风波过去就没事了。”

贺氏长叹一声,扶了神思耗尽快要昏倒的曲氏去歇息。

何义扬、李云霄叫骂着满脸怒气带着随从进了大厅。

何义扬蓝­色­衣袍衣领、袖口都被扯坏了,左右脸颊都有淤青伤痕。

李云霄一个月里瘦了二十五斤,容貌已显清秀英俊模样,只是现在顶着

两个熊猫眼、嘴­唇­破了,破坏整体形象。

四个随从除了林海没有受伤,其余三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

李老实起身走过来,失声问道:“你们不是去皇宫瞧丁神医夫妻与八皇

子吗,怎么会受伤?”

李云霄气呼呼道:“爹,我们出了皇宫又去了书院。”

李去病抚额头道:“谁让你们回书院?”

何义扬道:“我们想见见师父,顺便打听一些消息。”

何盼听到何义扬说起狄玉杰,脸微红低下头来。

李云霄接着道:“我们去了书院见到师父,坐了半个时辰,出来后还未

走出大门,就被几十个学子及他们的奴仆近二百人围堵谩骂而后围攻。”

何敬芙怒道:“他们定是早有预谋!”

何义扬点点头。

李云霄气道:“领头的是武官派的那几家子弟,下手最重的是文官派的

十几家子弟。他们要打的人是我,小瘦子自是不能丢下我不管。”

何义扬骂道:“我们受了伤,那群牲畜也好不了哪里去。”

“早就听说你们两个打猎很厉害,看来打架也是极厉害的。”邓王妃豪

气的道:“他们打你们,你们还手反击就对了。”

牛老王妃也是赞赏的点头。

李晶晶最是清楚两位少年及随从佩带了什么样的逆天武器,急问道:“

你们可有杀人?”

何义扬突地邪笑道:“我这么心善,自是不会杀人­性­命,只是拿匕首把

他们每人身上都捅了几个窟窿而已。”

众人面­色­大变。

何敬芙蹙眉道:“扬弟,你这回惹了大祸!”

何义扬冷声道:“这群人竟敢谋杀我,我留下他们的­性­命已是心慈心软

的!”

牛老王妃急道:“你们这就拿些银钱骑马出长安城去南地找敬海避祸去

。”

李云霄粗眉毛一上一下,摇头道:“我们若走了,就得由家人承担责任

,我们不能走。我们在动手前就商量好过了,出多大的事都不走。”

“小林子,你这就进宫将事情如实禀报我父皇。”何义扬对何冬信心满

满。

邓王妃道:“小林子,你跟陛下说,这些人早有预谋,表面上是要杀霄

郎,实则是冲着扬郎来的,若是杀不了扬郎,也要把扬郎逼着离开长安。”

牛老王妃失声道:“你是说扬郎一旦离开长安就会遇到伏击?”

邓王妃轻轻点头,不再多说。

牛老王妃怒道:“真是好大的胆子!”

林海铁青着脸离开了庆王府。

贺氏扶侍曲氏睡下后,回到大厅得知此事,倒是没有发怒责骂两少年,

挑眉道:“晶娘,你快取些加重病情的药来,给他们吃下这药。”又对两少

年道:“你们这就装死。”

邓王妃望着贺氏目光赞赏,道:“一着急忘记晶娘是大药师了。”

李晶晶带着李云霄、何义扬到了隔壁的偏厅,从药箱里取出两粒药来。

李云霄吃完之后,方问道:“这是什么药?”

李晶晶肃容道:“半死丸,能令脉像大乱,显示五脏六腑出血,受到极

大的重伤,奄奄一息。”

何义扬把药吞下,笑道:“不错。我喜欢。”

李云霄跟着傻乐,道:“妹妹真厉害,这样的药也能制出来。”

“亏得你们还笑得出来!”李晶晶愁道:“我们现在住的是庆王府,不

是在家里。你们怎地在这个时候惹祸?”

李家不能住到贺慧淑家及秦国公府给他们惹来灾祸,不想住进皇宫,长

安城府没有地方去,原本打算是住到她正在建的庄子去。

何庆夫妻轮流着去了李府请了好几回,说是庆王府有虎奔军守卫非常森

严,府里院子都空着。

贺氏想着何敬焱是李炳的徒弟,又跟李家关系很亲密,何庆也在李家住

过十天,这才同意住到了庆王府。

李晶晶刚才瞧到何庆吓得脸­色­苍白,孔叶麋鹿似的眼睛目光闪烁十分惊

恐,心里自是对惹出祸事的二少年有些埋怨。

何义扬挺起胸膛,正­色­道:“晶娘,有什么罪名,我一人承担,不会连

累小胖子,你且放心。”

李云霄大声道:“那怎么行,明明他们针对的人是我。我岂能让你一人

承担罪名,这么不讲义气?”

何义扬瞪眼道:“这时候你就不要跟我争了,那些人大部分是我捅的,

自是我承担罪名。”

李云霄正要开口说话,突然间头晕眼花,身体虚弱无比,被李晶晶及时

扶住了胳膊。

“这药可真灵。”何义扬话音未落摊倒在林海身上。

李晶晶高声唤道:“七皇子重伤昏死过去,快把他抬到卧房去。”又道

:“来人,速去把皇宫的太医全部请来给七皇子瞧病!”

当日,何冬、慕容英、何义芸、丁素然夫妻就来到庆王府探望何义扬与

李云霄。

慕容英抱着何义扬的脑袋,痛哭道:“我的儿,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何冬伤心的热泪盈眶。

满脸是泪的何义芸被李晶晶拉到一旁去告知了两少年的真实病情。

何义芸立刻俯在慕容英、何冬耳边说了。

谁知慕容英哭得更大声了,要死要活的叫着何义扬的名字。

何冬吓的一个劲劝慕容英,怕伤着她肚子里胎儿。

何义芸跟着一起哭,还嘶叫着要带御林军去把那些人一个个的抓进天牢

李晶晶瞧着三人演得这么卖力动情,显得李家人简直太不专业了,这就

去了李云霄的屋里,把孪生子叫过来,姐弟三人抱着昏迷状态中的李云霄哭

天抢地,快把屋顶掀开去。

曲氏听到帝后来了,叫贺氏扶着她来见帝后,第一句话就道:“陛下,

我的夫君年前回不来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嫂嫂,你竟是病成这样?”何冬在二十天前,曾与慕容英来瞧过曲氏

,那时曲氏还有个人样,如今竟是瘦得脱了相没个人样了。

他目光十分愧疚,心里实在是不忍,这就让她到了书房,只给她一人透

露了李炳的消息。

曲氏的眼睛恢复了神采,眉梢竟是有了喜气。

何冬再一次低声嘱咐道:“嫂嫂,先莫说,再等等,也没几天了。”

曲氏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出了书房之后,装也装不出来悲痛。

贺氏本来观察就细致,又跟曲氏情同亲生母女,立刻发现曲氏嘴角上翘

带着喜气,这个时候能上曲氏高兴的事只有一件,不用她说,也猜到了真相

李晶晶曾跟曲氏同睡了几年,对曲氏­性­格非常了解,也看上来曲氏心情

变得很好。

很快,李老实、李去病就发现曲氏­精­神头好多了。

李老实问道:“娘,陛下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曲氏口风严的很,只是神采飞扬、胃口好了、话也多了

,连丁氏都瞧出端倪,何况阅人无数的邓王妃、牛老王妃。

众人坐了两桌用了饭菜。

李家人早就听说何庆、孔叶有三个儿女,如今何敬焱已阵亡,还有两个

儿女在府里,可是一直没有瞧到她们。

何庆问道:“大哥、大嫂,俺家院子够住,你们今晚带俺侄女住下不?

慕容英哭得眼睛红肿似桃子,泣道:“扬郎伤的这么重,我这个当娘的

怎么放心得下,我要留下来。”

何义芸抹泪道:“我大弟都快没命了,我得陪着他。”

慕容英与何义芸便暂时在庆王府住下了。

何冬要批奏折,夜里独自回了皇宫,调了一千御林军去守护庆王府。

早朝文武百官弹劾何义扬、李云霄持带毒特殊利器将一百七十二人刺成

重伤,其中长安书院举人四人、秀才十二人、学子二十一人。

“一百七十二人早有预谋围杀六人。你们还好意思告御状?”何冬拍龙

椅站起,怒道:“谋杀皇子当诛三族。扬郎若死,朕要你们子孙全部给他陪

葬!”

众位官员竟是没有被吓住,纷纷跪下,辩解道:“陛下,七皇子在长安

书院用的名字是慕容扬。臣等的儿孙并不知道他就是七皇子,是以不知者无

罪。”

“臣的儿子是举人,被李云霄挑断了手筋、脚筋变成瘫软。臣恳请陛下

赐死李云霄!”

“臣的嫡三孙竟是被李云霄割掉了命根子。陛下不杀李云霄,臣便撞死

在此!”

众位官员知道­干­这些事的人是何义扬,可是宫里的十几位太医都说了他

已经重伤奄奄一息,只能一致改说是李云霄­干­的。

何冬面­色­铁青,指着要撞柱的贺开国侯爷,目­射­杀光,大骂道:“贺山

,你嫡孙满口胡言侮辱朕与先生的女眷罪当处死,朕的扬郎只是废掉他的根

命子算是轻的!”

李家已陷绝境,再经不起打击。何冬不会让李云霄替何义扬顶罪名,直

接说了真相。

众位官员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七皇子捅的人。”

贺山做撞向墙姿势,立刻被旁边的官员抱住了。

何冬喝道:“你们都放手,让他撞死。他没这个胆!”

贺山确实没有这个胆量,只能气得浑身颤抖昏厥过去,被太监抬下殿。

一名太监急走至殿中央,禀报道:“陛下,长安书院的牛副院长及一千

七百五十二位师生联名上了万字奏折辩护七皇子、霄世子无罪。”

何冬等的就是这个,挥手道:“念!”

太监念完长长的奏折,最后将署名的一千七百五十二位师生的名字高声

念出。

这些人除去牛副院长、狄玉杰、王浩然、秦山忆、牛浩星、秦安林、尚

亮、梁旭升及邓家、田家众小郎,还有许多曾被那些人欺压过的学子。

王森听到了王浩然的名字,眉头微蹙。这样的事躲都不躲不及,他的二

儿子竟往前冲,亏得不是长子,代表不了王族。

邓镜在李府倒下的关键时刻没有上奏折相助,袖手旁观。

邓家几个在长安书院读书的小郎对他的做法不理解,就在书院里住着,

一直不回国公府。

这次他们特意不给邓镜商议,就在奏折上签了名字。

邓镜听到几个子孙的名字,压根没有生气,等太监口­干­舌燥终于念完后

,出列高声道:“陛下,臣附议长安书院万字奏折,七皇子与李云霄自卫防

护无罪,倒是一百七十二人预谋已久谋杀七皇子,罪当斩首!”

接着几十位文武百官出列跟邓镜态度一样。

随后皇室除去立王府之外,皇后、五大王府、芸公主、三公主、几位郡

主郡王联名上奏折重惩一百七十二人。

何冬当即下旨裁决何义扬、李云霄无罪,罚一百七十二人府里在朝为官

的长辈及主子降官职一级及一年俸禄,夺去举人四人、秀才十二人的功名,

禁止学子二十一人参加科考。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这些学子竟敢预谋围杀何义扬,李云霄,何冬就夺去他们最珍贵的功名

,取消他们当官的资格。

当日,欧阳、刘、胡族的老族长及少族长在长安郊外的一个树林里秘密

聚集在一起,气急败坏的大骂。

“何冬这个乡野匹夫,我朝大军战败,匈奴皇朝大军马上就要打到长安

,他有什么底气重罚我们三大家族的子弟!”

“李炳是何冬智囊,李炳的尸首已被挂在匈奴皇朝国都的城墙,何冬没

了李炳,就凭他的乡野村夫的头脑也敢跟我们三大家族斗!”

“何冬这般打压名门望族,不如我们联手几百年望族逼他退位?”

“我们需要一个时机,也需要找一个能替代何冬登基名正言顺的人。”

“眼下就是最好的好时机,人选也有。”

之前三族为了争夺实权官职互相打压争斗,这回由刘族的老族长提议要

一致要对付何冬。

胡族老族长突然间问道:“王赫之怎地还未到?”

刘族老族长摇头道:“王郝之这个老东西,惧内成灾,如今王族云氏母

子说了算,他已经不问政事。”

胡族老族长道:“云氏背后的云族是几百年的大望族。我们一定要通过

云氏争取到云族的支持。”

刘族老族长道:“本朝的几百年大望族可不止云族一个,还有牛、白、

牛、狄、白、洪族!”

刑部尚书胡凯缓缓道:“牛族的牛氏当着融王妃。牛族怕是不会同意。

狄族与李炳家是联姻关系,想必是支持何冬。”

被免职的礼部尚书欧阳凡山道:“我们能争取的只有白族、洪族。”

六人离开树林之后各自回族里去了。

夜晚,胡族老族长与儿子胡凯在秘室里斟酌语句写了封信,三日后通过

胡贤妃送至何冬手里。

八月初一个傍晚,两辆四人抬的花轿及长长的嫁妆队伍先后进了立王府

秦雄晃的嫡长女秦红将亲生的嫡女儿送给何立当了贵妾。

秦雄晃的嫡二女秦娟将亲生的嫡女儿送给何敬郡当了郡王侧妃。

嫡亲的表姐妹做了立王父子的贵妾、侧妃。

次日邓氏便以国公府的名义将秦红、秦娟从家谱里除名,并公布于众。

八月中旬的一天,秋高气爽,风和日丽,晴空无云。

长安城百姓跟往年一样准备购买仲秋节的吃食,只是因着朝廷打了大败

仗,听说匈奴兵要打进来,心情有些沉重。

四个穿着盔甲风尘仆仆的将士骑着快马自北边官道出来,朝长安北正门

狂奔去,齐声高呼:“闲杂人等一律让开,八百里加急军报,北地史前大捷

!”

------题外话------

不想让亲们纠结情节,我一口气写到捷报到。

亲们,投下所的票。谢。

明天章节一样­精­彩!

☆、23李炳活捉匈奴皇帝 去病会试第二

到得北正门,为首的中年军官手持八百里加急军报令牌,高声大吼道:

“李太师亲率三万军队火烧匈奴皇朝国都,屠匈奴皇室四百、军队七万人,

活捉匈奴皇帝、太子!”

守门的将军实在是疑惑,忍不住问道:“卧虎先生的尸首不是悬挂于匈

奴皇朝国都城头吗?”

中年军官喝道:“那是先生神机妙算诈死骗了匈奴狗皇帝!”

“先生把全天下的人都骗了。”将军大喜过望,接着关切的问道:“焱

郡王可还活着?”

“我们将军活得比你好!”中年军官正是出自虎奔军的吕道明,带着三

人穿过北正门。

四人齐声高吼,响彻云霄,从北正北经过九条大街直至皇宫,所过之处

人人被捷报震惊,直引得长安万众百姓沸腾欢呼,许多商户买了鞭炮放庆祝

定朝大胜。

长安城如同过年一样的喜庆热闹。

何冬在两日前就收到了李炳的飞鸽传信,已经激动得两晚未眠,收到军

报之后,仰天大笑数声,立刻下旨礼部公布会试榜单,宣布三日后前三十名

进士殿试。

他在殿试之前还要做一件事,“来人,传召立王父子三人!”

他对于犯下滔天大罪的何立父子已忍耐多日,就等着秋后算帐。

半个时辰后,太监独自返回禀报道:“陛下,立王、群郡王、胜郡王刚

去了骊山打猎,说是后日回来。”

何冬冷声道:“传朕的口谕,御林军封了立王府,任何人不得出入。”

又传召邓镜、尚胜山入宫。

邓镜小眼笑得眯成一条缝,道:“恭喜陛下,我朝大军大胜,匈奴皇朝

国都焚烧为灰烬,匈奴皇朝元气大伤,我朝百年之内无战事。”

何冬微笑。

尚胜山用力的啧嘴赞叹道:“陛下,你与先生演了一场好戏,骗了天下

人。”

何冬开怀大笑,指着尚胜山问道:“你这个憨的,竟是也被我与先生骗

着了?”

尚胜山搓着手,道:“可不是吗。臣府里供着先生的灵牌,昨个臣给先

生烧纸钱还哭了一回呢。”

何冬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道:“你小子心里不定怎么埋怨我没允了你

去北地。”

尚胜山一幅小媳­妇­受了委屈的模样,摊开双手摇头道:“是又能怎么样

。臣只能等着先生回来,跟他抱怨一下。”

邓镜站在一旁陪着笑脸,心里却非常不是滋味。

曾经他跟何冬也是说话这般的随意。

只因李家陷入绝境时,他选择了明哲保身没有上奏折,就算后来他决定

护送回李家潭州,也让何冬觉得他辜负了李炳对他的恩义。

何冬收了笑容,道:“邓镜,朕赐你尚方宝剑一柄,派你领军一万去骊

山将立王父子三人火速带回皇宫,立王的军队胆敢抵抗,就地正法。”

“老臣定当完成御令。”邓镜非常震惊,内心感激何冬仍是信任他,把

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他去办,跪下双手接过宝剑,领旨离去。

何冬取出一个信封交给了尚胜山,肃容道:“胜山,你立刻传令封锁长

安城各大城门,任何人出入严格搜查。你再派人盯住纸上名单的这些人,若

有异动,立刻逮了送进天牢。”

尚胜山恭敬的接过信封,打开里面的信瞧开名单,密密麻麻的约有四百

多人,牵扯到文武百官七十几人及开朝近百位名士。

何冬目送尚胜山离去,挥笔激动的给李炳写信,自语道:“先生,你打

赢了前方的仗,后方的仗我一定要打赢。”

且说吕道明四人从皇宫出来便去了庆王府。

何庆夫妻与李家人刚刚得知北地大捷,均是喜极而泣。

李晶晶给何义扬、李云霄吃了药丸,让他们恢复如初,不用装病了。

吕道明带着三名将士跪下磕头,恭敬的道:“未将参见王爷、王妃、七

皇子、夫人、侯爷、县主、世子爷。”

李云霄急道:“快说我爷爷、我大哥、焱哥哥怎么样了,他们何时回长

安?”

吕道明道:“青世子爷与秦国公、秦世子爷将于近日返回长安。先生与

焱郡王要在北地处理一些事务,晚些天押送匈奴皇帝、太子至长安献俘。”

何义扬仰天大笑,激动的拍拍李云霄的肩膀,道:“小胖子,爷爷太神

武了,竟活抓匈奴狗皇帝父子。”

曲氏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狂喜之下抹泪失声道:“陛下未骗我,炳哥

真的没死。”

李晶晶心里大喜,却是没好气道:“这次爷爷竟是深入到匈奴皇朝皇都

,实是太冒险了。”

吕道明咧嘴笑道:“县主,不入虎|­茓­焉得虎子?说起来,我们能得胜还

多谢了您赠的药。”

李晶晶摇头道:“早知道我爷爷这么冒险,我才不将那么多药给他。”

吕道明与三位将士忙跪下求道:“县主,这可使不得。您还得多制药才

行,我们还没把匈奴皇朝彻底灭掉。”

李晶晶不受四人的磕头礼,走到一旁道:“你们快起来。行军这么多天

实是辛苦,我这有抗衰粉,你们冲成药水喝了解解疲惫。”

李云霄兴奋无比把喝了药水的吕道明拉到一旁请他坐下,喜道:“吕叔

叔,你快讲讲我爷爷是怎么活捉的匈奴狗皇帝父子?”

“先生亲率三万大军立下千年独一无二的大军功,这事要从五年之前说

起。”吕道明­性­子跟何敬焱完全相反,他是个话痨,憋了这么多天,就想着

到处跟人说说。

原来五年前李炳从潭州去了青城后,打着调查轩郡王大军战败原因的幌

子,秘密派出五百名虎奔军军士从追风草原挖地道,一直通到千里外匈奴皇

朝的都城皇宫冷宫及城内三十二个地点。

匈奴皇朝地广人稀少,虎奔军军士挖的路线全部绕开人多的部落、城府

,历经四年时间终于挖成,每隔几十里有一个隐密的出口,出口大部分是广

阔的沙漠、狼群出没的死亡峡谷。

李炳陆续派李云青将军粮送进地道各处的出口。

李炳派何敬焱带兵三次成功试走地道之后,于今年初夺回两座城府,而

后向何冬请求调来南地的军队。

李炳的二弟子何敬海就是南地军队的大将军。何敬海下令南地军队到了

北地听从李炳指挥,否则格杀勿论。

李炳早就察觉何立父子有异向,特意安排梁郡公、李云青率南地军队守

住青城及边防。

今年六月,李炳得了李晶晶送来的极品软骨粉狂喜,立刻点了何敬焱、

秦雄晃、秦朴康等将领,带兵三万,自追风草原地道口进入行向匈奴皇朝国

都。

早就潜伏到匈奴国都的十几名细作按照李炳命令,为了迷惑匈奴皇帝,

散布李炳与大军在追风草原失踪的谣言。

匈奴皇帝大喜派出十万大军到草原,要歼灭李炳与定朝大军。

匈奴军队在草原没有找到李炳的军队,却是在沙漠找到了几十具腐烂穿

着定朝盔甲的尸体及几百具马尸,以为李炳与军队被恐怖的沙尘暴吞没,就

找了一具男尸带回去。

匈奴皇帝下令把男尸悬挂在城墙之上,并准备亲率二十万大军夺回两城

,再次占领青城。

何立父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想趁乱回长安夺了帝位,就派人把定朝大

军的粮草库燃了,而后带着三千军队回了长安,把责任全部推给李云青。

何立父子自是不知粮草库的麻袋里装的是石头,根本不是粮草。

七月中旬的一个夜晚,定朝三万大军如同天降,出现在匈奴国都的皇宫

及三十二个地方。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式使用极品软骨粉把匈奴御林军、守城万名匈奴军士

、皇室人弄得没有抵抗力屠杀,活捉皇帝、太子,火烧国都。

大火烧了几天几夜,方圆三百里的十二支近六万人匈奴军队闻迅疾速赶

到国都救皇帝、太子,全部被定朝大军屠杀。

五日之内,定朝三万大军分成五批从地道返回追风草原,顺利回到定朝

国土。

李炳第一批返回定朝,得知李家陷入绝境被逼住进了庆王府、曲氏重病

,李云霄、何义扬在长安书院遭到围攻,气得差点吐血。

只是他还得主持两国谈判的大事不能回去,唯有先派吕道明火速去报喜

讯,后派李云青、秦雄晃祖孙回长安安抚两府家人。

吕道明吐沫横飞,道:“先生布下连环妙计,千里地道、诈死骗过天下

人、夜袭匈奴皇朝皇宫、以匈奴皇帝太子为饵引来六万匈奴大军。”

何义扬听得眼冒­精­光,心潮澎湃,恨不得Сhā翅飞到李炳身前,跪下磕头

大叫几声“师父”。

吕道明余光见出落得如同仙子的李晶晶,大声道:“我家将军郡王英勇

无敌,指挥大军夺下国都,守城五日杀死六万匈奴大军,最后撤离。”

何庆笑得嘴都合不拢,跟李老实道:“俺儿子真是厉害。”

李老实朗笑点点头。

孔叶脸上跟麋鹿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贺氏憨笑道:“俺儿子最好

了。”

贺氏非常赞同道:“敬焱自是极好的。”

李晶晶走到曲氏跟前,搂着她的胳膊,娇声道:“­奶­­奶­,你听见没有,

爷爷为了骗过匈奴狗皇帝,连我们全家人都瞒了去,害得你大病一场。”

曲氏抹泪道:“我大病一场无妨,现在都好了。我只要你爷爷活着。”

李晶晶为曲氏心酸,只是她说的话在理,只要李炳活着就比什么

都强。

贺氏走上前抚摸着爱女的头发,柔声道:“我的晶娘,外头不知有多少

双眼睛盯着咱们府,若是你爷爷事先透露消息,咱们家装得不像,就被人识

破真相,传到匈奴狗皇帝耳里,可就误了军机大事。”

李晶晶转念一想,还真是如此。

何冬是早就知道李炳的消息,在朝堂上把文武百官骗过了,这要是换成

曲氏,哪里能瞒得住。

李家人都不是装的,哪比得了皇室的人。

孪生子围着曲氏、贺氏又蹦又跳,欢叫道:“我爷爷活着,打了大胜仗

!”“我大哥要回来了。爷爷也快要回来了。”

丁氏的两个儿子跟着欢呼雀跃,无比的欢喜。

何义扬高声道:“­奶­­奶­,我父皇一直没有收回县公府,也未撤掉你们的

勋位、官职。”

李去病笑道:“娘,我们可以回府了。”

贺氏环视家人,道:“陛下每日早朝面对文武百官弹劾我们家,还要天

天等着战报,心里承受的压力比我们家更大。”

李家人在这些天尝尽人间冷暖,谁对他们好,谁明哲保身没有出手帮他

们,谁落井下石害他们,心如明镜。

贺氏更是对何冬、慕容英在李家危急时没有提出联姻心存感激。

李家人内心最感激自是收留他们的庆王夫妻,还有上了奏折与文武百官

斗争力保李家的众人、远在潭州欢迎他们回去的湖南道父老乡亲。

“我们全家老小在贵府打扰了许久,真是多谢。现如今我夫君活着,又

给朝廷打了胜仗,我们今个就回府去。”曲氏要对何庆、孔叶鞠躬行礼,又

一次被力气大、动作敏捷的孔叶伸手托起她的双臂,不让她行礼。

李家人在庆王府的这些天,除去皇室的何冬夫妻、牛老王妃、邓王妃、

轩郡王妃胡静过来时,何庆、孔叶会在大厅出现相陪,其余时候几乎见不到

他们。

后来李晶晶无意中听说何庆、孔叶都患有脚气,就叫王府管家把他们请

来,给他们看了脚,开了药让他们涂抹,治好了他们的脚气。

孔叶抬起头紧紧握着曲氏的手,央求道:“你们别走,在俺家过仲秋节

。”

何庆望了李晶晶一眼,恳求道:“闺女,你们一家人在俺家过了仲秋节

再走。”

自从李晶晶不嫌弃何庆夫妻脚臭,治好了他们的脚气,就被他们亲昵的

叫为“闺女”。

李晶晶见李老实、贺氏点头,便笑着应下了。

“未将受秦国公、梁郡公之托,要给秦府、梁府送家信。”吕道明顾不

得疲惫,要带着三名将士出府。

何义扬、李云霄之前在县公府憋了一个多月,最近又在庆王府装病,实

在是呆不住了,要跟四人一起去秦国公府、粱郡公府。

贺氏嘱咐道:“你们不许骑马招摇过市,只能坐马车。”

两少年捅伤的近二百人躺在床上不能下地,重伤者终身瘫痪。

这才几天,两少年就生龙活虎的出现在长安城里,明摆着李家人与皇室

把所有人给骗了。

李去病拍拍二少年的肩膀,道:“你们装就要装到底。怎么着也得一个

月不能骑马,不许参加宴会,不能去人多的地方。”

“得意忘形!”李晶晶讥讽了一句后就笑道:“你们别忘了带着两个小

弟弟去姨那里报喜讯去。”

曲氏非常动容的道:“亲家姐姐为了我们家与秦家的事哭的眼睛都伤了

。你们快去把喜讯告诉她。”

李晶晶问道:“庆叔叔、孔姨,我姨一家人能来你们府里住两天吗?”

孔叶柔声道:“闺女,我们府里的院子好多都空着呢,来个几百人都够

住,你让他们来吧。”

何庆点点头。

他前些天去过皇宫,体型跟熊一样的秦跃冒出来跟他道谢收留照顾李家

人,当时把他还弄糊涂了,秦跃一解释他才知道,秦跃竟是贺氏嫡亲的姐夫

丁氏的两个儿子闹着也要去,李云霄、何义扬便赶了一辆马车带着四个

小家伙从庆王府侧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庆王府门前竟是响起锣鼓鞭炮声,庆王府的门奴激动的快速

跑进来禀报道:“官差来报喜,去病侯爷会试考了第二。”

李家人大喜无比。

曲氏、贺氏都非常欣慰。

李老实连声夸赞为李家争了荣耀的李去病。

李晶晶笑靥如花,高声道:“小叔叔,殿试一定要进前三名,得个好名

次,风光去蜀地把我小婶婶娶回来。”

李去病脸颊羞红笑着点点头。

庆王府的管家早就备好了碎银,替李家人打赏了送喜报的人。

贺氏突然间道:“刚才一高兴竟是忘了问敏业会试考了第几名?”

秦国公府门前九挂鞭炮声齐响,衙门的官差以为秦敏业住在国公府,把

喜报送到了这边。

邓氏、秦婉静刚从外面得知了北地大捷的喜讯,派人去打听秦雄晃、秦

朴康的消息,这又听到了秦敏业会试高中的好消息,自是激动欢喜。

一会儿,何义扬、李云霄兄弟三人、贺慧淑呣子五人及吕道明四人来了

“未将见过夫人、小姐。未将走的匆忙,秦世子给贵府的信只写了几句

话报个平安。”吕道明将薄薄的信取出来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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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苦命­妇­人险被逼疯 邓国公痛失两子

邓氏瞧完信,怕在外人跟前失态,牙齿咬着嘴­唇­,强行压抑着没有痛哭

出声。

“多谢吕将军。”秦婉静泪流满面抚着的邓氏瘦骨嶙峋的背,把信交给

了贺慧淑。

“天佑我朝,北地大捷。爹爹与大哥平安无事。”贺婉静热泪盈眶。

国公府立刻撤下了白布,秦家人都脱了孝服,又让奴仆去郊外把坟墓毁

了、棺材烧了,再去公­鸡­血浇了坟墓去去晦气。

贺慧淑跟小儿子秦子峰道:“峰郎,你去跟你­奶­­奶­传两句话,想当国公

府的主母,等爷爷回来问他。”

前些天米氏大闹灵堂,当着众人的面大骂儿子、儿媳,打了两个儿媳­妇­

,还要夺回管家权,被秦雄晃捂着嘴原自送回后院,不让她出来。

后来秦红、秦娟把嫡女送去立王府当贵妾、侧妃。

何敬云故意带着立王府百名侍卫来给邓氏送喜帖,要冲进后院见米氏,

邓氏、秦婉静以死相抗,这才没有见成。

米氏得知后装死,趁着府里给她请太医的乱劲,要溜出府去告御状休掉

两个儿媳未果。

三岁的秦子峰蹬蹬蹬跑到后院,站在院门口,见哪个屋门关闭着就跑进

去,正好瞧到米氏在狼吞虎咽吃着烧­鸡­。

米氏赶紧把烧­鸡­藏在身后,笑眯眯道:“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对不对

?”

秦子峰­奶­声­奶­气的道:“­奶­­奶­,我爷爷没有死,你继续吃 。”

米氏一怔,瞧到秦子峰身后站着的秦婉静,目光厌恶。

秦子峰把贺慧淑的话一字不差复述一遍,转身拉着秦婉静就跑了。

米氏手一松,藏于背后的烧­鸡­落地,半晌又哭又笑起来。

秦家因感激李炳提携,三位国公这回只带了秦雄晃去北地,让秦雄晃祖

孙跟着一起立下赫赫战功,这就都去庆王府拜谢曲氏。

曲氏见邓氏满头白发仿佛老了二十岁,忍不住落泪哭道:“邓夫人,你

怎么变成了这样?”

邓氏红着眼道:“一言难尽。”

邓氏是寡­妇­,前些天传言公公、长子都死了,一下子失去了两座靠山。

秦国公府与立王府、欧阳家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立王父子三人回来之后,何敬群、何敬胜为给欧阳王妃报仇,派人砸了

秦家的商铺,打秦家的下人,扬言邓氏不把秦婉静抬进立王府当侧妃,就把

在长安书院当军官的秦安林暗杀了。

邓王妃调动人马反击立王府,无奈融王父子远在边防震摄不了何敬群、

何敬胜。

外有立王府、欧阳家族欺压暗害,内有米氏做怪,再加上国公府将倒、

丧子之痛、担忧女儿嫁不好,这些日子邓氏受的压力比贺慧淑、贺氏多得多

,都快要疯了。

贺氏上前来跟邓氏道:“邓姐姐,上次邓王妃话里有话,我就想着是不

是你那边有事。果然如此。”

“那些都过去了。我们今个来是多谢先生给了我爹爹、康郎立下战功的

机会。”邓氏带着、秦慧淑、秦婉静给曲氏跪下。

曲氏、贺氏、李晶晶赶紧扶起来。

曲氏拍着邓氏的手,道:“可使不得。”

贺氏扶着秦慧淑,道:“姐姐,我爹爹不止一次说过,李、秦两家要相

持相扶。你们家对我们家的情义,我们铭记于心。”

危难时刻见真情。

李家陷入绝境被文武百官弹劾时,邓氏当时已得知秦雄晃祖孙阵亡的噩

耗,仍是在第一时间上了奏折力保李家。

秦慧淑诰命品级不高,写了几千字的奏折呈给何冬,又写了诗散发到民

间去为李家说话。

秦跃、秦安林有官职,分别写了奏折。

秦敏业是举人身份,写了万言书上报朝廷与长安书院。

秦家为李家做了这些事,都是后来李立禀报给李家人。

李晶晶亲昵的搂着跟她一样清瘦了许多显得更漂亮的秦婉静,含泪笑道

:“静姐姐,我们两家都挺过风雨迎来彩虹。”

“我一直在府里呆着陪着我娘,寸步不离。”秦婉静目光里带着歉意。

李晶晶点点头道:“我懂。我与我娘也是守着我­奶­­奶­。”

前几天李晶晶听说立王府逼秦婉静去当侧妃,真想给林海一点药去把立

王父子毒成废人。

李云飞叫道:“别哭了,怎么还哭呢?羞!”

秦家浩嚷道:“你们哭得我们都没心情玩了。”

秦家三个小熊孩子跟李云飞、贺继业好久没见面了,这下欢喜的搂在一

起亲。

众女均是乐了,忙抹去了眼泪坐下来说话。

李去病笑问道:“敏业,我会试考了第二,你第几名?”

秦家三个小孩子不约而同自豪的叫道:“我哥哥考了第一。”

秦敏业目光含情脉脉,正望着跟秦婉静说话的李晶晶,听到三个弟弟的

大喊声收回神,拱手笑道:“恭喜小叔叔。”

李去病神采飞扬,朗笑几声,道:“同喜。我就知道你是第一名!”

秦敏业道:“我去瞧了榜,尚亮排名第三,梁旭升第四,邓十七郎第二

十三。四大家族除去王族的四人榜上有名,其余三族子弟全部落榜。”

李晶晶笑道:“你们几个都考中了,真是大喜事。”

李云霄叫道:“我出银钱请你们到长安第一酒楼吃酒宴。”

李家危难时,尚、梁家都上了奏折立保李家。

李家的下人出不了府无法采购物品。

梁旭升得知后,带着奴仆赶着马车给李家送物品,被几十个疯狂的佛教

香客拦住,将马车烧了,把他脸打伤差点破相。

这件事李家人也是后来才从李立嘴里得知的。

何义扬邪笑道:“我父皇真是越来越英明。”上前拉起了李云霄,道:

“小胖子,酒宴的事等过几天殿试之后再说。你陪我进趟宫,听我父皇说说

北地的情况。”

“皇帝叔叔知道的肯定比吕叔叔知道的多。”李云霄激动的点头,经贺

氏同意了就跟何义扬去了皇宫。

不多时,李立从外面回来,见何庆、孔叶都不在场,这才低声道:“陛

下派御林军封了立王府,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又派邓国公大人领兵去骊山将

立王父子带回皇宫。”

邓氏以为耳朵听错了。

贺氏冷声道:“立王父子早有谋反之心,在青城放火焚烧粮草库,返回

长安在早朝散布谣言,欲置我们李家与北地十几万大军于死地,骗陛下亲征

北地,好与欧阳家族联合趁乱夺下皇位。你立即将这几事传出去。”

李立领命出去布置。

邓氏带着秦婉静离开庆王府,急匆匆去了融王府。

“妹妹,这回我们一定抓住要痛打落水狗,让何立全家丧命、欧阳家族

覆灭才行!”邓王妃站起来在偏厅里来回踱步,思索着策略。

邓氏道:“如今立王府已被御林军封着,任何人不得出入。”

邓王妃反问道:“你家二弟不就是御林军副队长吗?他可以进出立王府

。”

邓氏摇头道:“不行。跃郎­性­子太直又呆,可做不得这样的事。”

秦婉静低声道:“姨、娘,我觉得贺姨对立王府、欧阳家族肯定有后招

,我们不如……”

邓王妃目放杀光,冷声道:“我们跟李家联手把立王全家、欧阳家族除

掉。”

当日邓镜带兵去了骊山,已是人去山空,何立父子三人带着三千军队逃

进了秦岭山脉。

何冬大怒,连夜加派两万军队搜索秦岭山脉。

邓镜的三万大军在秦岭山脉展开拉网式搜索,不到半日就发现了何立父

子的军队。

黎明,双方在峡谷交战。

何立的军队曾在北地常年作战,战斗力远胜过邓镜在长安安逸多年的军

队,但是人数只有邓镜军队的一成。

何立见三千军队死了一半,大势已去,弃兵器投降。

何敬群与十几个亲兵已然杀红了眼,收不住手。

何敬群两箭­射­穿邓老四的脖颈。一个亲兵一箭­射­中邓老七的印堂。

邓镜痛失两个儿子,老泪纵横,手刃何敬群与那个亲兵,押着何立、何

敬胜返回长安皇宫复命。

何立被绳索五花大绑,跪倒在地磕头,鼻涕眼泪一大把,哭道:“大哥

,我鬼迷心窍被欧阳凡水那个贱人骗了,是她说你要杀我,让我赶紧逃命。

我没有犯什么大罪,只是误传先生的死讯、不该逃命而已。”

何敬胜同样是被拇指粗的绳索五花大绑,十分委屈的叫道:“大伯,侄

儿至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邓镜带兵杀我们,还把我大哥杀死?”

邓镜此时心情无比悲痛,跪在一旁不吭声。

何冬只看了何立、何敬胜一眼,便扶起了邓镜,痛声道:“邓爱卿,节

哀顺变。你累了一夜,这就回府去,好好安慰凤嫂子。朕会派义扬参加四郎

、七郎的丧事。”

邓镜磕了三个头离开。

何冬开口道:“何立,轩郎给我托梦,说他五年前大军惨败的原因是你

故意将粮草送错地方,还将大军的行踪透露给匈奴人!”

何立像见了鬼一样吓得大叫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

何冬虎目圆瞪盯着何立,道:“轩郎就在你身后。”

何立扭头看去,什么都没有,仍是惊惶失措尖叫道:“不要找我,不是

我­干­的。”

何冬摇头道:“你幼时胆子是小,只是在战场杀过那么多人,胆子怎么

还会小,莫再装了。”

何立神­色­恢复了常态,竟是带着苦笑,道:“你不也是装吗?哪里有什

么鬼神,不过是李炳查出来真相,你故意耍我而已。”

何冬表情痛苦,拍桌怒道:“四个叔叔里面,轩郎最亲近的就是你,我

不愿相信是你。可是偏偏是你害死轩郎,还害死了龙腾军、狮啸军数万将士

!”

何立没有一丝悔意,闭上眼睛似在回忆此生,缓缓道:“我武功比你高

,比你早遇到她,也比你懂她,凭什么她看上你,而不是我?”

何冬蹙眉道:“你说的可是英娘?”

当年慕容英是道教的大医师,何冬、何立兄弟受了重伤,先后去找丁素

然救治,丁素然与赤灵子不在,慕容英救了他们的命。

当时何冬的原配已经病逝,身边没有夫人,也没有通房。

何立跟欧阳氏成亲,与邓氏毁亲,还向慕容英表达爱慕,直接被拒绝。

慕容英选择了何冬,两人成亲没几年,何冬登基封她为开国皇后,为了

巩固江山,让长安局势迅速平稳下来,同时册封了四妃及九嫔。

何冬自控力非常强,并非好­色­之人,后宫佳丽三千,至今仍专宠慕容英

,在历代帝皇当中算是长情之人。

何立睁眼冷笑道:“你别明知故问。我的心上人就是她!”

“你死到临头提到英娘,想在我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我岂能中你的计

厌恶英娘?”何冬摇头道:“你不爱任何人,你只爱你自己。”

何立闭上嘴巴。

他真正动过心的是那个拒绝当他平妻拥有大智慧的女子。

他在想当年如果没有娶虚荣愚蠢只有一幅好看臭皮囊的欧阳氏,今日不

会落到这个下场。

当年那个女子要与人成亲时脸上灿烂的笑容,他记忆犹新。

五年前何敬轩的副将就是那个女子的夫君。

何冬俯视眼睛流出眼泪的何立,冷声问道:“为何要背叛我?”

何立目光极深的抱怨狠毒,呸了一口,突然间愤声道:“就因为你是老

大,除去老五,二哥、三哥、我都在为你卖命,不,老五的儿子敬焱也在为

你卖命。”

何冬面­色­冷峻。

何立叫道:“你坐拥江山美人,我们四个得到了什么,只有一个王爷的

封号,连块巴掌大的封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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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何冬手刃亲弟 李炳彻查冤案

何冬嘲讽道:“你拥有的银钱富可敌国。你在长安有一正妃一侧妃十二

贵妾七十八名通房,在北地的妾室通房人数三百九十四名,一年一天一人都

不够轮的,比我的后宫人数还多。你没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何立气道:“我的银钱再多也比不上拥有一块封地。我的女人再多,美

貌才学都比不上你的妃嫔。”

何冬坐了下来,淡淡的问道:“你何时有了谋反的想法?”

何立嚷道:“二哥战死时,我就在二哥旁边,那时我就在想,凭什么你

睡最好的女人还不珍惜,拥有整个定朝还想打北地,我却连块封地都没有?

何冬摇头道:“当年先生救了你的命,你竟是反咬先生家人一口。先生

信里说的对,像你这样忘恩负义贪得无厌之人,就算将整个定朝给了你,你

也不会满足。”

何立怒道:“你以为李炳是好人?他才是天下间最大的小人,如果没有

他从中挑拔离间,你早就给我们赐了封地,我怎么会反你?”

“先生是朕的良师益友,是千古第一国士,更是本朝的头等大功臣,不

许你污蔑他!”何冬大怒,抽出靴子里的匕首上前自何立脖颈处划过,鲜血

飞溅龙袍。

何敬胜哭叫道:“爹!”

何立倒在地毯上,右脸颊贴着地毯,弱声道:“我最后叫你一次大哥,

不要杀胜郎,给我留下一点血脉。”

何冬冷声一句句道:“追封已故轩郡王为轩王、秦楠为楠郡王。册封胡

静为王妃、何盼为公主、邓氏为正一品忠烈夫人。”

“何立贬为庶民,割下头颅,明日朕要带着他的头颅去拜祭轩王、楠郡

王及数万阵亡的龙腾军、狮啸军英灵。”

“何立、何敬群、何敬胜的妻妾都贬为庶人,收回王府。”

“何敬云、何敬烟降为正五品上县主,终生不得入宫。”

“欧阳氏煽动何立父子谋反,欧阳家族难辞其咎,限两日之内全族迁至

北地青城。”

“欧阳德妃降为正四品美人。”

“立即将何敬胜拖到午门斩首。”

何敬胜拼命叫道:“大伯,我是我爹唯一的血脉,你不能杀我!”

何冬目­射­凶光,咬牙切齿的道:“我给何立留下何敬云、何敬烟两个女

儿两条血脉,已是非常仁慈。你这就上路去地下陪你爹跟你大哥。”

何冬的嫡长子何义轩死的极惨,死后还背负战败的罪名。

最可恨的是何立在何敬轩死后,散布谣言说是此事跟慕容英有关,慕容

英为了亲生的儿子何义扬当太子,派人混入军中把何敬轩大军的行踪泄露给

匈奴人。

何冬自是信任慕容英,没有中计。

当时李炳去了青城,就暗中着手查此事,年前查出了何立断了何敬轩粮

草的事,上个月活捉匈奴皇帝、太子知道了何立出卖何敬轩大军的行踪图。

李炳给何冬写信,不杀何立父子三人难慰何义轩及数万阵亡战士英灵。

两名太监进来,迅速将何敬胜拖了出去,很快回报已将他杀死。

何冬单手背负站在北窗前,遥望北方天际,道:“传朕的口谕,刘族、

胡族、王族的族长与少族长速至宣政殿。”

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进来,跪下禀报道:“陛下,今个七皇子、霄世

子又进宫了,正在皇后娘娘的立政殿。皇后娘娘派奴才过来问您,可要过去

用午饭?”

“朕正要召扬郎入宫,他就带着先生的二孙子来了。朕有些乏了,先小

睡一会,稍后处理完政事就去立政殿用午饭。”何冬脸上显现出疲惫之态,

嘴角却是上扬。

李炳家人陷入绝境时,何义扬除去上了奏折力保李家,本人一直呆在李

家坐阵,让那些被欧阳王妃与几大家族煽动的百姓不敢硬闯进去。

何义扬连着半个月从宫里运出物品送给李家,还要跟李家一起回潭州,

这些事何冬都知晓。

何义扬被李家人教导的文武双全,有情有义,这让何冬深感欣慰。

“匈奴皇朝国都拥有千年历史,百姓近二百万人。天煞星李炳下令焚城

,古都百姓灰飞烟灭。”

“只要天煞星李炳活着,我们不能反了何冬。”

“李炳那个天煞星竟然又没死。他回到长安定会报复我们。”

“北地大捷,匈奴皇朝惨败。如今民心向着何冬,我们不能动手。”

“无论何时我们都要顺势而行,逆势而行会失了民心,就是死路一条!

欧阳、刘、胡家族的老族长、少族长愁眉苦脸的正在树林里秘议,欧阳

家族的人面­色­惨白跑来报信。

欧阳老族长得知全族迁到北地,跪地痛哭道:“天要亡我们家族。我们

去了李炳掌控的北地,就是死路一条。”

一会儿,另外两族的族人带来宫里的召令,“陛下急召。”

刘老族长脸­色­苍白,失声道:“不去就是抗旨。”

“陛下应是与咱们商量明日拜祭前太子的事。”胡老族长与胡旋对视相

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家人、融王府、秦国公府都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立王府就彻底倒了

,欧阳家族败了要迁到北地。

秋高气爽,山风清凉,漫山遍野飘荡着秋果清香,长安远郊外万人埋骨

之地无名山下,英俊少年清亮的声音在天空回荡。

少年穿着紫­色­朝服,贵气逼人,站在祭桌旁边,面朝前方的几十座立着

巨石高碑的坟墓,抑扬顿挫高声念着千字祭文。

他就是本朝最年青的开国侯爷李去病。殿试之前在文武百官面前亮相。

不远处紫檀木轮椅上坐着一个面­色­腊黄无­精­打采身着黑­色­绣有四爪金龙

的朝装少年,这是十五岁的七皇子何义扬。

本来应由何义扬诵读祭文,因他在“重病”之中,就换成了李去病。

何立的头颅已被石灰处理与瓜果点心香炉摆放于祭桌。

何冬老泪纵横率文武百官听完祭文,鞠躬行礼,泣道:“轩郎,先生耗

时五年给你正名,他还了你与万名将士一个公道。陷害你的何立头颅在此,

他的两个儿子已死,你在地下可以瞑目了。”

当年何义轩出事时,文武百官群起而攻之弹劾他的妻女,要不是李炳以

何义轩师父的身份承揽了一部分责任,何冬迫于压力就得将胡静及何盼贬为

庶人。

之后,李炳去了北地,无比繁忙之中还给何盼寻了一门好亲事,不止是

胡静感激他,何冬这个当爷爷的也非常感激他。

“原来是先生查出的真相。”

“先生是轩王的师父,视轩王如同亲生儿子。”

“先生此生共收了三个弟子,轩王是大弟子。”

“亏得先生坚信轩王大败内有隐情,执着查了五年,终于查到了轩王惨

遭陷害的真相。不然轩王在地下蒙怨,死不瞑目。”

李老实在人群里收到了许多官员尊敬还有愧疚的目光。他表情平静,如

同以往一样。

邓国公府里一片白­色­,大门换了白纸黑­色­的灯笼,下人全部穿上了孝衣

邓镜连失二子,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岁。

凤老夫人悲痛欲绝晕倒了三次。

邓老四、邓老七的夫人哭死好几回,他们的三个儿子全部穿上白­色­孝衣

,跪在灵堂前痛哭流涕。

各府前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案桌上兽头香炉里面Сhā满了香。

门奴高声喊道:“七皇子、长生侯爷、去病侯爷到!”

“节哀顺变。”何义扬、李老实、李去病自无名山祭拜之后,直接来到

这里给邓老四、邓老七上香。

何义扬按照慕容英所说给邓老四、邓老七每家送了二百两银钱。李老实

按贺氏所说每家送了一百两银钱。

邓镜得知三人来了,赶紧出来相见。

何义扬只跟邓镜说了一句,就扭头望向别处,等着李老实、李去病安慰

了邓镜几句,就不耐烦的要走,突然间瞧到了腰间系着白带带着两个奴仆迎

送宾客的邓十七郎,特意走了过去打招呼。

邓十七郎抹泪哭道:“我万万没想到,四伯、七伯竟丧命秦岭。”

何义扬扭头跟邓镜不满的道:“后个就是殿试,你们家那么多小郎,非

得让十七郎跑前跑后?”

“若不是七皇子提醒,我都忘记了此事。”邓镜叫邓十七郎去后院养­精­

蓄锐。

李去病鼓励道:“十七郎,你会试排名第二十三,殿试要是发挥的好,

进入一甲前十不是没有可能。”

邓十七郎点点头道:“谢谢你们。”

在后院卧室里躺着养病的凤老夫人醒过来,又是一阵痛哭。

始终坐在旁边侍疾的邓芸劝道:“­奶­­奶­,你病成这幅样子,我四伯、七

叔在地下都不会放心您。”

邓镜走进来坐下,挥手让邓芸出去,幽幽道:“你睡着的时候,七皇子

、先生的两个儿子来过了。”

凤老夫人停止的哭泣,抬头问道:“先生家来人了?”

邓镜点点头道:“长生与去病都来了。我听长生说,先生的嫡长孙云青

最迟后个抵达长安。云青可是跟着秦雄晃祖孙一起回来的。秦雄晃八百年前

就想让云青娶他的孙女。”

凤老夫人急道:“我的芸娘。”

邓镜扶着老妻坐起来,缓缓道:“先生需过些天才回来。我不方便去跟

先生的夫人提芸娘与云青的亲事。你不能再病着了,把伤心的事放一放。”

凤老夫人道:“我的芸娘百般的好,这世上什么样的男子都配得上。”

邓镜见老妻红肿的眼睛里又有了光采,忙叫下人端来吃食,亲自喂着她

吃了。心里却是连声长叹。

邓家在关键时候没有上奏折帮李家说话,依照李炳的­性­格绝对不同意跟

邓家联姻。

他只是为了转移凤老夫人的注意力而已。

当日何冬下旨追封邓四郎、邓七郎为正四品上的忠武将军,册封他们的

夫人为正四品上诰命夫人,未成年的嫡长子为正六品下的飞骑尉。

邓家简单办完了丧事,邓镜感激何冬,特意带着两个孙子到宫里磕头拜

谢,又得了些珠宝。

这一日长安迎来了三年一次的科考最高级别的殿试。

会试所有榜上有名的进士都能称为天子门生,但是只有前三十名能参加

殿试角逐一甲前十名。

本朝朝规三品以上文官必须是殿试的一甲前十名。

按照朝规今日宣政殿早朝之后开始殿试,考场就设在殿内,由何冬亲自

出题并主考判卷定名次。

三十位新科进士答完题后就在殿外广场等待结果。

李去病、秦敏业、尚亮、梁旭升、邓十七郎答完题之后,都退到广场焦

急的等待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跑出来一个胖太监,高声念了十个人的名字,道:“殿

试一甲前十人进殿面圣!”

五人当中除去邓十七郎,都进入了一甲,心情已经无比激动,整理着装

,顾不得安慰邓十七郎,就跟着胖太监按着名字的顺序鱼贯进入宣政殿,并

排站在指定的位置。

李去病微抬头瞧了一眼。

刚才考试的桌椅已经撤下,显得宣政殿的主殿更加的宽畅空旷,何冬高

坐于正前方龙椅之上,威严庄重。

龙椅下有三个台阶,台阶下面是坐着轮椅穿着皇子朝袍病秧秧的何义扬

“朕要问你们每人几件事。”何冬刚才已经将十人都瞧过了,这届的一

甲十位进士跟前两届一样岁数都年青朝气蓬勃,如同刚刚建立二十几年的定

朝。

他兴致勃勃走下龙椅、台阶,站到了十人的对面,从第十人开始问起。

站在第十名位置的中年进士激动的热泪盈眶,未等何冬开口,就跪下磕

头。

何冬笑着示意让太监将此人扶着站起来,问了两个问题便走向第九人。

轮到了排名第六名的梁旭升,何冬笑道:“虎父无犬子。你爹爹梁爱卿

打了胜仗,你进入了一甲前十!”

梁旭升只有十三岁,是今年进士里面年龄最小的。

他非常的紧张,以为何冬要问极难的事,谁知就说了这两句话。

何冬凑到排名第三的尚亮耳边低语几句,而后虎眼定定瞧着他。

尚亮目光异常坚定的道:“陛下,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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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急着存月底出去旅游的文,不想旅游期间断更,所以这几天更新

字数少点,亲们见谅。

☆、26 敏业殿试为贺家正名 云青凯旋回长安

何冬轻叹一声,走到了排名第二的李去病面前,先问了两个问题,见李

去病紧张的额头冒出密汗,接着又是七个问题,直到李去病克服了心理的紧

张对答如流这才放过他。

排名第一的秦敏业面无表情,瞧不出丝毫的紧张,只是仔细瞧看发现他

双拳紧握。

何冬身材魁梧高大,站在秦敏业面前竟是能称之为娇小。

“朕听说你会试之前外出游学一年多,你在民间从百姓那里听到看到了

什么?”

秦敏业必恭必敬的答道:“学生先去的是北地,在那里听到百姓议论何

时战火能够熄灭,看到了百姓贫穷饥苦。后去的南地,在那里听到百姓议论

何时朝廷能够减赋,看到了百姓为一日三餐奔波辛劳。”

“你愿意去北地还是南地为官?”

秦敏业郎声道:“只要是我定朝的土地,无论南北学生都愿意去做官为

百姓谋福。”

何冬点点头道:“好!”

突然间秦敏业跪下,低头道:“陛下,学生有件事想向您求证。”

众人全都惊诧秦敏业此举。

何义扬招手,叫胖太监把他推到了秦敏业的旁边,抬头望着面­色­微变的

何冬。

“何事?”

秦敏业低声道:“学生已故的外公是开朝状元贺大学士,当年他被同朝

官员揭发与您来往背叛开朝,为证清白撞死于此殿的柱子上。学生想问您,

外公是否跟您来往?”

众人万万想不到秦敏业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问如此敏感忌讳的事,都为

他揪着心。

何冬竟是有些激动的道:“当年贺大学士与先生的观念一致,誓要将匈

奴赶出北地,也是朕敬佩之人。遗憾的是先生还未去游说贺大学士归顺朕,

他就被人诬陷含怨自尽。”

秦敏业重重磕头,感激道:“多谢陛下为学生的外公正名。”

何冬亲自上前双手扶起秦敏业,道:“贺大学士有你这样出­色­的外孙子

,在天之灵会很欣慰。”

秦敏业非常动容的道:“学生的外公生不逢时,未能像学生荣幸的遇到

陛下这样的明君。”

何冬仰天大笑几声,转身高声宣布本届的一甲前三名,“状元秦敏业、

李去病,榜眼尚亮、梁旭升,探花……”

北地大捷,何冬狂喜之下,在定朝第三届科考殿试点了两名状元、两名

榜眼、两名探花。

新出炉的新科状元、榜眼、探花郎六人激动万分,由宫人带着去偏殿换

上了特制的红­色­朝袍,官帽上Сhā上了红花,打扮的如同新郎官。

六人出了宣政殿,骑上神俊的千里白马,由御林军护送出皇宫,游长安

四条主要的街道。

李家、秦家、尚家、梁家的人得知喜讯,欢喜的跑到大街上去瞧看。

六人当中最英俊不是李去病,而是年龄最小的梁旭升。两人的风头竟是

压过了小黑熊状元秦敏业。

“小叔叔,恭喜你考中状元!”李晶晶朝李去病招手。

“晶娘,我为外公正名,陛下仍是点我当状元!”骑着白马容貌普通的

黑面少年,只对站在人群里的李晶晶露出沉稳灿烂的笑容。

梁旭升立刻顺着秦敏业的目光发现了人群里穿着紫裙肤白胜雪的李晶晶

,扯着变音的鸭公嗓高声叫道:“晶娘,天要冷了,我亲手给你做的兔毛护

筒可要记得戴着。”

百姓的欢呼声盖出了两位少年的叫声,李晶晶在人潮里望着他们的背影

消失不见。

当晚何冬大宴新科进士,文武百官坐陪。

六人当中未定亲的秦敏业、尚亮、梁旭升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秦敏业微醉,神智清楚,笑道:“下官已有意中人,只待她及笄就去提

亲。”

梁旭升拒绝众位官员提亲的原因跟秦敏业一模一样。

自是有消息灵通的官员知道状元、榜眼郎中意的都是同一位小姐,若是

换成别府的小姐,早就当场打趣他们,可是这位小姐贵为公主,背后有个天

煞星的大人物靠山,这些官员哪里敢在公众场合提起。

有跟尚家关系好的几个官员特意问道:“尚榜眼,今个陛下在殿试问了

你什么问题?”

尚亮自是笑答:“下官当时听过就忘记了,您若想知道还请问陛下。”

几个官员指着尚亮笑骂道:“滑头。”

宴会结束,被众位官员灌醉东倒西歪的今科进士由御林军护送回府。

李去病回到了庆王府,见李家人、丁氏呣子都未睡着就等着他回来,特

意高兴,又是激动的跟他们描述了今个殿试的经过。

孪生子坐在李去病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胳膊,满眼崇拜瞧着他。

贺氏满脸激动跟众人道:“陛下让去病念祭文,便是为去病造势。果然

今个就点了去病状元。只是我没料到敏业问了那样忌讳的事,陛下仍是点了

他状元。”

之前贺氏与贺慧淑未曾给秦敏业说过让他殿试上问何冬,秦敏业孝顺贺

慧淑,为了给外公正名洗清冤屈,竟是不怕自毁前程胆大包天的问了。

只因整个定朝的人都关注着殿试,是以不出半日,开朝贺大学士未曾与

何冬来往的事就传向四面八方。

贺大学士名声没有污点,对贺氏姐妹及贺继业是极好的事。

李去病高声道:“陛下心宽如海,是臣子与百姓之福。”

贺氏问道:“不知陛下跟尚亮说了什么话,得了尚亮一句覆水难收?”

李去病轻声道:“我就站在尚亮旁边,依稀听到陛下说的话里有海王府

三个字。”

众人心知肚明的点点头。

贺氏特意嘱咐道:“事关皇室,你们不要外传。”

夜深人静,海王府的一间卧室里传来少女伤心的哭泣声及一个­妇­人的劝

慰声。

烛光下,何秀满脸泪水,楚楚动人,牙齿咬着嘴­唇­出血,“去年他成了

个瘫子,我退婚是人之常情。若此事瘫在他妹妹身上,他家能让他妹妹嫁吗

?”

她昨日入宫去求慕容英从中搓合,恢复她与尚亮的亲事。

慕容英便给何冬说了,是以殿试何冬当面问尚亮本人,只是被尚亮拒绝

何冬惜才,仍是点了尚亮榜眼。

何秀今个跟几个公主、郡主在宫里等到殿试的结果,被众女讥讽有眼无

珠失了一个好夫君。

她的­性­子随了李娟叶心高气傲,从宫里回到王府就开始哭。

李娟叶目光­阴­郁,劝道:“那么多好儿郎,你非得嫁给他做甚?”

何秀央求道:“娘,你去求求­奶­­奶­,让她去尚府说去,我要嫁给尚亮。

上回她就是与李娟叶轮流的在牛老王妃跟前哭求,后者不得不去了尚府

退掉了亲事。

这回她想着以牛老王妃的面子,仍能帮她达成心愿。

李娟叶为之前不帮李家的事得了忤逆婆婆的臭名声,肠子都悔青了,偏

偏何秀哪壶不开提哪壶,恼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如今都进不了夏王府,

见不到你­奶­­奶­。”

何秀抱着李娟叶的胳膊哭道:“娘,你去跟­奶­­奶­说事关我的亲事,也关

系到我们府的名声。她肯定会见你。”

李娟叶共生下一女两子。两个儿子都是九岁时被何敬海带到了南地边防

军营。这几年在跟前陪着她只有何秀。

母女俩­性­子差不多,无话不说。

李娟叶心里疼爱何秀比两个儿子更多些。

李娟叶怒道:“尚亮在殿试已说覆水难收。他既然这般说,你还贴上去

­干­什么?女儿家的,脸皮名声最重要。你这样就是没脸没皮!”

何秀气得浑身颤抖,放开李娟叶,扑倒在床上痛哭,道:“我要是不嫁

给他,才是没名声没脸皮。”

李娟叶眼珠子转动几圈,道:“尚亮只是榜眼,上头还有状元。北地大

捷,秦国公祖孙立下汗马功劳,秦家满府荣耀。你嫁给秦国公的嫡孙秦敏业

,不比嫁给尚亮强?”

秦国公府一直想跟皇室攀亲,只是从未如愿。

李娟叶自认为何秀嫁过去是低嫁,秦国公府上下都会把何秀当成祖宗供

奉着。这门亲事也行的。

何秀哭得更伤心摇头道:“秦国公府名声扫地,哪有尚府名声好。秦敏

业面黑容貌普通,几个堂姐妹都说他是三界当中最丑的状元。”

李娟叶听着女儿哭声,心烦意乱,便道:“榜眼又不是一个,还有梁旭

升。梁家家规男子三十无子方能纳妾。梁旭升是嫡长孙,日后便是郡公世子

、郡公,比没有勋位可继承的尚亮强十倍!”

何秀哭声小了些。

李娟叶便知晓了何秀的心意,把她哄着坐起来说了些话,道:“先下手

为强。等过了仲秋节,娘就把梁郡公夫人召到府里来说这件事。”

次日仲秋节,朝廷沐休,文武百官不用上早朝。

只是今个北地一万大军班师还朝,巳时初何冬率文武百官及十几府的家

眷于北正门迎接大军。

巳时三刻,秦雄晃、秦朴康、梁郡公、李云青身着盔甲,带着大军及百

名匈奴军官战俘浩浩荡荡自北边官道奔驰而至。

李家人站在人群里,瞧到了阔别五年更加英俊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李云

青。

李晶晶无比激动招手高声叫道:“大哥!”

李云青等着与众位将领下马跪拜过何冬,就快步走至,眼含热泪,跪下

给曲氏、李老实、贺氏磕头。

“­奶­­奶­,我爷爷要晚些天才能回来。他得知你前些天为他病了,非常担

忧,让我给你带回三封家书。”

曲氏的病早就好了,这下子看到了嫡长孙,喜得嘴都合不拢,一个劲的

说好。

贺氏非常欣慰。

当年李炳带走了年仅十三岁的李云青,贺氏人前表情如常,背地里哭过

好几回。

特别是前些日子何立污蔑李云青玩忽职守导致青城军用粮草库被百姓焚

烧,贺氏愁得生了几根白发,夜里哭得李老实都劝不住。

李云青激动的道:“娘,爷爷在青城给我找了三位大儒,还找了道教绝

顶高手传授我内家功夫。”

贺氏夸赞道:“你信里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你能平安回来,我就很

高兴,何况立下战功,为我们李家争光。你是个好的,给三个弟弟当了好榜

样。”

贺氏极少夸人,李云青小时候跟李云霄一样顽皮,读书不积极,很少得

到贺氏肯定。

后来李云青去了太清观当打杂的小童吃了许多苦,­性­子慢慢变得沉稳,

心思慎密做事稳当,得到贺氏的夸奖才多些。

这次贺氏毫不吝啬的夸奖,李云青特别高兴。

李晶晶上下打量着李云青,笑道:“大哥个子高了许多,人也结实了,

就是晒黑了。”

“晶妹子变化真大,已出落的这般美丽,真是极好。”李云青抬起手要

似以前那样摸摸了妹妹的头发,可是想到妹妹已经十一岁了,不能跟她有亲

昵的动作,别说是抱着,就是摸头发也不行。

他想到她过几年还要嫁人,心里竟是酸溜溜的。

贺继业仰着小脑袋向李云青张开小手臂,笑道:“大哥!”

李云青低头见两个长得十分相似穿着红衣可爱的小家伙,惊喜的将他们

抱了起来,道:“继业伢子、飞伢子竟是长得这么大了。我离开时,娘还没

怀着你们。”

李云飞指着不远处的白­色­千里马,央求道:“大哥,你带我骑大马进长

安城。”

“好。”李云青毫不犹豫的应下,环视四周,问道:“霄伢子呢?”

李老实憨笑道:“霄伢子惹了祸被人殴打伤,在养着病。稍后你回到庆

王府就能见到他。”

李晶晶连忙跟李老实使了眼­色­,蹙眉道:“霄伢子的病很重,要养一个

月。”

李云青脸­色­倏变。李云飞趴在他耳边低声说两句,他这才放下心来。

一个豪爽粗野的男子笑声响起,体型似山,生着一双很大的牛眼,右脸

颊有道一寸长可怕疤痕的中年黑脸壮汉出现在李家人面前。

此男子竟是朝曲氏跪下,抱拳­操­着湖南道的口音,声如洪钟,大声道:

“雄晃见过先生夫人!”

他脸上的疤痕瞧着吓人,只是吓不着李家人。

曲氏赶紧的将秦雄晃虚扶起来,道:“秦家大伯,这可使不得。你快起

来。”

“先生对我恩重如山,你是他的夫人,自是能受我一拜。”秦雄晃站了

起来,李家人都感觉到阳光暗了一些。

“爹,这就是小晶娘。”又一座山出现在李家人面前,秦跃憨笑着给秦

雄晃介绍李家人,着重介绍了李晶晶。

“晶娘见过秦家爷爷。”李晶晶瞧着两座黑山,想到了去世不到一年的

明氏,祖孙三真是一样的黑。

秦朴康上前跟李家人行了礼。他的肤­色­不黑不白,容貌随了邓氏,比秦

敏业清秀许多,­性­子非常内向不爱说话,显得沉稳内敛,这倒是跟秦敏业一

样。

穿着一身石榴红裙英气美丽的秦婉静被秦朴康特意叫了过来,“青弟,

这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静娘。”

李晶晶笑道:“静姐姐孝顺善良,文武双全,人是极好的。”

秦婉静羞得只是看了李云青一眼就低下头来。

秦敏业跟多看了秦婉静几眼的李云青道:“云青,过几天我们两家去骊

山打猎,让你见识一下我姐姐的箭术!”

“梁定山见过先生夫人!”梁郡公由梁旭玉带着快步走至,也是跟曲氏

跪下行了大礼。

梁旭玉挤了过来,俊脸眼睛闪亮,郎声道:“小晶娘,我爷爷先回来。

我爹还在北地跟你爷爷一起。”

李云青在李晶晶耳边低声道:“妹妹,爷爷让我先行一步将五百多位重

伤将士从青城带回来。今早我已将他们安置在白云观。太医院派了五位大医

师与道教大医师、药师联手救治他们。这回不用你劳心了。”

李晶晶点点头。

她到了长安之后,按照李炳的嘱咐低调行事,不像在潭州时常抛头露面

出手救治患者。

何冬传令大军入城,众人匆匆跟家人说了几句话这就骑马带着军队进了

长安城游街。

李云青与孪生子共乘一骑。秦朴康带着秦立邦、秦家浩。秦雄晃带着只

有三岁多的秦子峰。

百名匈奴战俘军官个个身材高大,体型魁梧,比定朝北地的人都要­精­壮

他们上身 着露出肌­肉­,下面穿着土黄|­色­匈奴军裤,每人手脚被铁链锁住

乘着一辆铁制囚车。

大部分战俘眼睛­射­出凶残目光。最高级别的战俘是匈奴皇朝正二品将军

这回是李炳安排的小规模献俘,只为安定民心,让百姓过了踏实的仲秋

节,便是如此在长安城里引起巨大的轰动。

几乎整个长安城的百姓出动瞧看匈奴战俘,大街小巷站满人,比昨个看

一甲前三名的人还要多得多。

那些几十年从北地逃难过来亲人曾被匈奴士兵杀死的的百姓,心情无比

亢奋激动,嘴里叫骂着匈奴人,拿着石头、臭­鸡­蛋丢向战俘。

长安城未亲定的小娘纷纷将一针一线绣着名字的香包丢向凯旋的将士。

孪生子坐在李云青的前面,小脑袋被几百个香包砸中,享受着被万人仰

慕敬佩崇拜。

出人意料的是匈奴战俘全部直接押送至皇宫外的午门,午时十人一排斩

首。

一百多颗硕大的头颅堆积成小山。

何冬在午门前祭奠几百年来死在匈奴人刀下的亡魂,亲自宣布圣旨册封

犒赏北地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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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李炳封一字并肩王 晶晶荣封护国公主

“李炳活捉匈奴皇帝、太子,焚烧匈奴皇都,立下大功,淳淳口碑。特

此封爵,一字并肩王,赐免死金牌三块,赐凹面金锏,上打昏君下打谗臣。

“其妻曲珠温柔贤淑,天昭祺吉,鹣鲽情深,则实嘉之。特此封一字并

肩王妃。”

“其孙女李晶晶聪明伶俐,宅心仁厚,则实嘉之。特此封为护国公主。

“册封何敬焱爵位王,赐免死金牌一块。”

“册封秦雄晃正一品天策上将。”

“册封梁定山从一品勋位国公,册封梁通为国公世子。”

“册封李云青正三品冠军大将军。”

“册封秦朴康正四上忠武将军。”

“五品以下军官凡立战功者升官职一级,赏金珠一对。”

“战死将士每人家眷抚恤金二十两,重伤将士每人赏金十两,轻伤将士

每人赏金二两。”

……

何冬威严洪亮的声音在午门回荡,全军将士热血沸腾跪下谢恩。

“龙恩浩荡,陛下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面­色­各异,有十几人听到李炳封了一字并肩王竟是当场晕死过

去,不知是刚才瞧看杀匈奴战俘吓着了,还是妒忌气得发狂所至。

没有去北地战场的武官听到秦雄晃成为本朝首位正一品天策上将,梁定

山成为本朝第四位国公,心思各异。

午门圣旨似长了翅膀,不到半个时辰,长安城童叟皆知。

李家的府门前来了近千名满脸愧疚提着吃食物品赔礼道歉的将士家眷、

百姓及举人。

守在县公府门外的御林军将军手持武器禁止这些人靠近,两名军官出列

瞪眼叫道:“卧虎先生的家人被你们逼的要离开长安,早在多日前就将县公

府交还给朝廷。”

“县公府的墙壁遍布污秽,先生家人怎么能在此住?”

“卧虎先生的家人已伤透心,要离开长安。你们速离去!”

众人都以为李家人会搬到被封的立王府,谁料仲秋节之后,何冬亲自去

了庆王府,将李家人原自接回了换成“一字并肩王府”门匾的县公府。

李家人放鞭炮庆贺,也是去去晦气。

曲氏成为一字并肩王妃,高于众位王妃,见帝后不用行礼。

李晶晶提供大量救治将士­性­命的药丸及作战药物,使得北地大军大获全

胜,死伤将士很少,被何冬册封为护国公主,地位与皇嫡公主一样。

李云青成为皇室人之外最年青的大将军。

李家满门显赫,只李炳的凹面金锏就能让那些之前打压过他们的官员心

惊胆颤日夜不安,更不说李炳对付敌人的狠辣手段。

当日胡族、刘族家族族长携夫人前来送礼。

“冤家宜解不宜结。王妃大人大量,宽恕吾等犯下的罪过。”胡族长笑

容灿烂,更显得老脸皱纹多,跟深深曲氏鞠躬行礼。

曲氏自是没有痛快的应下,板着脸道:“此事需问过我夫君。”

三大家族联手各地官员在朝堂、联手佛教在民间打击李府,将李家人逼

至绝境。

何义扬、融王府、秦国公府、尚郡公府、梁郡公府等力保,何冬顶住了

压力,何庆夫妻不惧名声被毁让李家人住到庆王府。

李家人这才没被贬为庶人流放北地,也没被无知的百姓、佛教香客围攻

打死。

李晶晶冷声道:“若是问我爷爷,必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王妃,我们都是被欧阳家族蒙蔽。罪魁祸首是欧阳家族。他们全族的

人已被逐出长安,受到应有的报应。”刘族老族长满脸央求,就差给曲氏跪

下了。

曲氏挥手道:“把你们的礼物带去。我们府里不需要。”

两大家族族长只有带着夫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贺氏跟曲氏缓缓道:“娘,我们需等他们来第三次,并且带着重礼,才

能表态原谅。”

曲氏气道:“依着我的心思,永远不原谅他们。”

“我们只是表态,又不是真的原谅。”贺氏手放于左胸,一字一句道:

“他们对我们家所做的一切始终要铭记于心。”

曲氏目光不解。

贺氏耐心解释道:“娘,四大家族已经倒了一族,若是陛下与我们家逼

得太紧,物极必反,三族团结一致反抗,弄得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曲氏疑惑道:“当日落井下石的也没有王族。我们家不会对付王族,王

族为何还要对付我们家?”

贺氏道:“王族暂时跟我们李家没有过节,是因为未涉及到家族利益。

自古皇帝与世族是仇敌。皇帝要从世族手里夺回权力。

李家是皇帝这一派的,必然要跟世族作对。

曲氏点点头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个道理我懂。”

贺氏感慨道:“四大家族互有联姻关系,盘根错节,便是连陛下都忌惮

三分。此次欧阳家族犯的是谋逆、通敌国、焚烧军粮诛九族的大罪,天下不

容,人人不耻,三大家族这才没有出面。”

当年的木族是几百年的大家族,比欧阳家族大的多,被开朝未代皇帝扣

了一个谋逆的罪名,一夜之间屠杀全族。

任何帝皇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臣子谋逆。

何冬自是无法忍受欧阳家族谋逆,只是如今定朝建朝年头太短,还要依

仗世家,只能听了李炳的提议将他们驱族出长安。

李晶晶轻声道:“欧阳家族的人已经到了青城,还要往更远的北方走,

听说他们非常后悔当年让欧阳氏当了何立的王妃。”

贺氏冷声道:“欧阳家族若无反心,岂能助纣为虐何立害死轩王、秦郡

王,又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且说梁郡公府晋升为梁国公府,梁通成了国公世子,长女梁旭玉及儿子

新科榜眼梁旭升身份水涨船高。

梁通中年丧妻,再未娶过,就是好好养育一儿一女过日子。他是武官,

如今仍在北地是李炳麾下的将军。

这一日,梁通的生母国公夫人董氏被李娟叶召去。

李娟叶婉转的提出联姻,早有准备的董氏打着含糊眼就是不接话。

李娟叶心里生闷气,无奈只能董氏回府。

董氏回到府里就跟梁国公说了此事,道:“李王妃连牛老王妃都敢忤逆

,她这样的娘能养出什么好女儿?我们府里绝对不能有这样的儿媳。”

“海王爷是先生的二弟子,驻守南地多年,也是个英雄人物,竟娶了李

王妃这样的­妇­人,家宅不安,还让先生一家人与世人都瞧不起。”梁国公长

叹一声,道:“娶妻当娶贤,嫡长子的妻子更是如此。”

董氏又一次催问道:“我们何时去先生家为升郎向晶公主求亲?”

梁国公觉得此事没有把握,可是唯一的孙子对李晶晶非常执着,只能缓

缓道:“等先生回来。”又道:“玉娘是长姐,我们先把她的亲事定下。”

李娟叶在梁国公府碰了钉子,又召见了王森的夫人白氏,仍是婉转提出

把何秀许配给王浩然。

白氏同样是个高调的,得意的笑道:“我家的然郎已经跟几百年大家族

洪家的小姐定了亲事,年前大婚。到时请王妃抽空来喝杯喜酒。”

李娟叶再次被拒,心里更加气愤。

这时长安书院牛副院长的嫡长孙上届的榜眼白浩日自北地回来,因在十

分贫苦的清河县任县令时政绩非常显著,被李炳推荐给何冬,何冬升了他做

从五品上的殿中丞,算是天子近臣,前途无量。

白浩日的外公曾是开朝的榜眼,只是他的生母白氏曾在长安的青楼飘流

过几个月,虽是卖艺不卖身,名声仍是十分不好。

白氏到来长安,几乎不参加酒宴,只跟极少的贵­妇­交往,便是如此仍是

达官贵人议论的对象。

她的名声多少影响到白浩日的亲事。

三大家族不会将嫡女嫁给白浩日,但是愿意将庶女嫁给他。

如今的局势,白氏已瞧出何冬要减弱三大家族的权势,自是不会跟他们

联姻,便都婉拒了。

白氏想跟武官派联姻,只是素来跟武官派没有交往。

白氏与牛坤正在为白浩日­操­心时,海王府李王妃派了跟前的贴身婆子来

了。

这个婆子穿金戴银,仗着王府的势,又知道李王妃瞧不起白氏,要给何

秀未来的婆婆白氏一个下马威,态度趾高气昂,将李王妃的话说了一遍。

“夫人,我们王妃瞧上了你的长子,有意将我们郡主许配给他。只是有

一条,大婚之后,不得与你们住在一起,要单独住一处。”

白氏道:“浩日是家里的嫡长子,也是我爹爹的嫡长孙,是以他的亲事

要问过我爹爹。”

待这个婆子走后,白氏跟牛坤去找了牛副院长,将此事说了。

牛老王妃与牛副院长是同族没出五户的堂兄妹。

牛副院长自是听说了李王妃忤逆牛老王妃的事,心里对李王妃不耻。

他连连挥手摇头,道:“只有公主大婚之后才单设公主府,与驸马搬出

婆家住,哪有郡主也搬出去不在婆家住的。这门亲事还未定下,女方娘家就

这般不将我们牛家放在眼里,绝对不能结。”

白氏怕何冬整个赐婚以皇权压人让何秀下嫁给牛浩日,催道:“浩日的

亲事还是早些定下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牛坤道:“爹,我们夫妻商议,准备跟武官派联姻。”

牛副院长笑道:“我们去先生家,让他家给保个媒,帮我们在武官派选

个好小娘。”

牛副院长立刻给一字并肩王府下了贴子,当日李家人请他与牛坤一家人

去用王府晚饭。

数年前,白氏曾经给贺氏写信,有意让二儿子牛浩星娶了李晶晶,且提

出可以将两小成亲后所生的第三个儿子过继姓贺。

如今李炳封王,李晶晶贵为护国公主,李家贵不可言,已不是牛家高攀

起的,特别是白氏有过那样不光彩人生经历,她的嫡二子已配不上李晶晶。

贺氏绝口不提旧事,白氏更是不说。

牛浩星五岁时就给李晶晶手抄过几本古药书,到了长安离得远不见面就

淡忘了,后来李家人来长安,他见到李晶晶又起了追求的心思。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李晶晶压根没有给过牛浩星暗示。

迎客厅内,牛家人跟李家人见了礼,按着辈分入座。

李晶晶从贺慧淑家里回来,牛家人见她穿着鹅黄|­色­长裙,纤腰不及一握

,灵美动人,除去比前些天更加漂亮,还多了几分威严。

牛浩星起身鞠躬行礼道:“浩星见过公主。”

李晶晶微笑道:“免礼。你跟我哥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在我家

不用那么客气。”

牛浩星见李晶晶笑靥如花,想到她已尊为公主,不是他能够娶的,暗自

神伤。

“你快给我们说说书院现在的情况。”何义扬拉着牛浩星、李云霄去偏

厅说话。

“琳娘上回来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今个在我家里多呆会。我带你去瞧

瞧我的雪豹。”李晶晶便带着牛浩星嫡亲的九岁妹妹牛浩琳去花园散步,顺

便把调皮的孪生子也带走了。

李云青与牛浩日都在北地呆过,自是认识,很有共同语言,去了云上院

的书房对着定朝、匈奴皇朝地图谈论未来的战事。

迎客厅里只剩下两家的大人,白氏这就将三大家族、海王府有意跟牛家

联姻的事说了。

牛副院长道:“我想给我的嫡长孙浩日娶一个孝顺长辈、明事理的好小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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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秦家父子怒打众臣 狄探花娶盼公主

贺氏微笑道:“我在潭州书院时曾见过浩日。他与我外甥敏业是同窗学

友。他比敏业提前一届考的会试、殿试。”

李家人感激牛副院长在关键时刻上奏折力保,同意保媒的事。

贺氏对牛坤家及武官派各府的情况非常了解,提了两个小娘的名字。

她们正是跟秦婉静关系不错的王县公、丰县公家的嫡女小姐。

李晶晶曾跟她们一起参加诗会、在骊山打猎,对她们印象都不错。

“两家都好。那就劳烦县主了。”牛家人大喜,回去后只等了一日,就

有了回信,贺氏让他们立刻去丰县公家向丰英英提亲。

丰县公是秦雄晃结拜的异­性­兄弟,年岁已高,十年前就回了乡下种地,

早就不过问朝事。

丰县公的嫡长子丰江是何夏王麾下的一员猛将。

丰江原配多年前就去世了,没有子嗣。他的继室是北地的一个望族庶女

马氏。

马氏给丰江生了一女四男,丰英英是嫡长女。

几年前丰江在北地与何夏一起阵亡。何冬册封丰英英嫡亲的大弟为县公

世子。

丰英英今年十六岁,容貌清秀,­性­格活泼,天生乐观,箭术、武功在众

位武官派小姐排名前十,对诗文很感兴趣,只是做不好诗。

她自己不会做诗,就特别想嫁个文才好的男子,得知上界的榜眼牛浩日

来提亲,府里同意了,特别高兴,连着把保媒的李家人也谢了。

她的四个弟弟都在长安书院读书,自是认得上界的榜眼牛浩日,虽是心

里有些酸溜溜,可是都觉得是门好亲事。

两家亲事定下来,白氏就去丰府见了马氏,竟然是故人。

马氏叫退下人,激动的道:“当年我只是个小庶女,你是家里的嫡女,

生得极为美貌,每次宴会时我都不敢靠近跟你说话。有两次我被嫡姐欺侮,

你怕明着帮我,嫡姐回去更恨我,就暗地里帮了我。我一直铭记在心。”

白氏感受到马氏的真挚,落泪道:“对于我来说,往事不堪回首。”

马氏定定的道:“谁没有伤心的往事,正是有了以前不好的日子,才能

衬托出今个的日子好来。”

白氏见马氏穿着素裙当着寡­妇­还是那么的乐观,心里敬佩,道:“你说

的在理。”

李娟叶在王府里等着牛家请的官媒来提亲,竟是等到了牛浩日与丰英英

定亲的消息,气得七窍生烟,当即召了白氏入王府,除去大骂,竟还让上次

去的那个婆子扇了她十个耳光。

白氏若是背后没有牛家,就忍了这口气,只是若忍了,日后谁都敢召她

打她欺辱她。

她就顶着脸上的掴伤穿着五品诰命夫人的朝服去皇宫求见慕容英,把李

娟叶给告了。

慕容英早就想替牛老王妃收拾李娟叶,这下正好有个机会,先派宫人去

给牛老王妃通个气,而后下懿旨罚李娟叶减三年俸禄、禁府一年抄《女经》

、打人的婆子杖打五十大板。

李娟叶未想到受到这么重的惩罚,欲哭无门,气得病倒了。

何秀哭着跑到了牛老王妃跟前跪求,先是为李娟叶,后是为自己的亲事

“­奶­­奶­,我以前年龄小做错事了。我现在悔悟过来,我要嫁给尚亮。您

帮我去尚家提亲好不好?”

“我的老脸已丢尽,此生都不可能再去尚府。”牛老王妃气得七窍生烟

,挥手叫奴婢把何秀带走。

次日早朝,几十名官员联名上书后宫选秀一事。

“陛下,你之前说过大军凯旋归来,便恢复选秀。”

“陛下,您后宫空虚,该进新人了。”

“七皇子、几位公主、郡王、郡主都成年了,亲事不能再耽搁了。”

何冬肃容道:“朕如今关心的是先生在北地与匈奴皇朝谈判的大事,无

心选秀。此事过后再议。”

一位文官出列问道:“陛下,匈奴皇朝的使者已到了青城,您为何不派

七皇子前去谈判?”

何冬冷声道:“匈奴人怕的是先生,可不是义扬!放眼本朝,先生是适

合代朕跟匈奴皇朝谈判的人。”

这位文官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尴尬的退回原位。

文武百官退朝之后,一些官员走在后面,凑到一起低声说话。

“俗话说功高不可盖主。如今李王爷在民间的呼声已压过了陛下。”

“李王爷两次大败匈奴皇朝,又代陛下去跟匈奴皇朝谈判,件件事都能

够名垂青史。”

“食君俸禄,替君担忧。你我需提醒陛下,不能太过纵容李王爷。”

秦雄晃天赋异禀,力气、听力都是常人的数倍,扭头牛眼­射­出杀人的目

光,扫向身后的十几人,骂了几句不堪入耳的潭州土话,转身就上前抡起醋

坛大的黑拳头打去。

“哎哟!”“痛死我了。”“秦国公打人!”“天策上将打出人命了!

十几人都是文官,反应慢的两人来不及跑,被秦雄晃抓小­鸡­似的提起后

衣领,当场打得吐血、肋骨断了几根,身受重伤。

秦雄晃去追那十几人,吼道:“老子让你们挑拨陛下与先生的关系。老

子听到一个打一个!”

众位官员高声道:“御林军来了。”“尔等快把天策上将绑了带到陛下

跟前去。”

岂料来的御林军领队是副队长秦跃,跟秦雄晃同样的大块头。

秦雄晃惊喜的叫道:“跃伢子,他们竟敢挑拨陛下与先生的关系,你来

的正好,叫你的兵把他们围住了,不许他们逃,老子一个个收拾他们!”

秦跃一声令下,对李炳无比崇拜的御林军如狼似虎的扑上去,把在宣政

殿外四处逃窜的十几个文官全部拦住了。

那边何冬进了御书房准备批奏折,ρi股还没沾上座椅,就被太监急匆匆

跑来告知秦雄晃在御林军的协助下把十六个五品以上的文官打成重伤,还霸

道的不许太医给他们医治。

何冬手扶额头,赶紧传口谕将十六个文官送到太医院去医治,传召秦雄

晃父子。

太医院的两位大医师、四位医师及十六位医徒跑到现场。

秦雄晃喝道:“他们挑拨离间陛下与先生,犯了诛心之罪。”

太医退了两步,道:“天策上将大人,下官是奉了陛下口谕来救他们的

命。”

秦雄晃握紧拳头,威胁道:“你们若给这群牲畜使用护国公主制的药,

老子一样的把你们打成重伤!”

另一个太医是个心思灵活的,朝秦雄晃使眼­色­,让他放心就是。

何冬知道了整个事件的过程,只罚了秦雄晃三个月的俸禄,让他闭门思

过十日,罚秦跃在宣政殿广场跪一日一夜。

此事竟是比众位官员提议何冬选秀女传播的快。

贺慧淑正在李家跟曲氏、贺氏聊天,得知后哭笑不得,道:“我爹视李

叔叔为神人,听不得任何人说李叔叔的不是。”

贺氏感激道:“秦伯伯大智若愚,这么趁机大闹了一出,看朝中还有谁

敢挑拨我爹与陛下的关系。”

贺慧淑摇头道:“妹妹,你这是高估了我爹爹。他可没那么高瞻远瞩。

不信等你姐夫回来问问就知。”

曲氏面带歉意,道:“亲家姐姐,这次累及你夫君与公公受罚了。”

贺慧淑道:“陛下对我爹打人不生气,说不定心里还暗说打得好。陛下

生气的是我夫君那个蠢的竟是不遵守职责,带着御林军把事情闹得更大。”

曲氏轻叹一声,道:“你夫君得跪一天一夜。”

贺慧淑挑眉道:“他皮糙­肉­厚,跪多久都没事。”

贺氏亲眼见过秦跃给贺慧淑下过跪,听这话的意思,曾经跪过一天一夜

。她扑哧笑了一声,打趣了两句,闹得贺慧淑大红脸。

此事对于经过大风大浪的李家与秦家来说都不算什么,这就不提了。

贺慧淑道:“宫里若是今年选秀,晶娘的年龄不够,不用参加,下回就

是三年后了。”

贺氏低声道:“若是明年选秀,晶娘年龄够了,到时吃点药装病,自然

就与皇宫无缘了。”

贺慧淑笑道:“正是。”

当日梁国公府、尚尚书府同时对外宣布联姻,国公府唯一的嫡孙女梁旭

玉与新科榜眼尚亮定亲。

何秀得知此事目­射­杀光。

八月下旬的一天,狄族的人来长安迎亲。

皇室的嫡公主何盼与狄云杰在轩王府举行简单的成亲仪式。

轩王妃胡静低调的只准备摆十二桌,请了关系至亲至近的人及轩王在世

时的老部下。

李家人都来了。李晶晶给闺蜜何盼送了珍珠冰肌膏、羊|­乳­玉肌膏及一套

珍珠头面。

身着喜服的何盼美艳不可方物,在大婚前被封为公主,这是极风光的事

她对李炳锲而不舍的为她爹找到证据感激终生。

“晶娘,听说这几天到你府里向你提亲的人快要踏破门槛。”

“我大哥、二哥的亲事未定,我的亲事还早。”

“你可有心上人?”

“不知道我的心上人在哪里转悠着呢。”

“我的几个叔叔都未定亲,我瞧着七皇叔与焱王叔都是极好的。你看他

们呢?”

“你还是小娘时,没发现你有当红娘的潜质,这嫁了人就是不一样了。

“等你成亲了也一样。”

“我可不想早成亲。我要多陪我家人几年。”

何盼突然间目光黯淡,幽幽道:“我嫁人了,偌大的王府就我娘一个人

了。我若是个小郎,就不用嫁人,把媳­妇­娶回府来一起孝顺我娘。可叹我是

个小娘,娘把我养这么大,我却是去孝顺别人的娘。”

李晶晶忙道:“在外头可莫说这样的话,传到你婆家耳里不好。”

何盼扭过头去,泣道:“我现在还能痛快说话,你就让我说说,等我到

了婆家,不止不能痛快的说话,连个听我说痛快话的人都没有。”

“盼姐姐,你莫把伤哭花了。”

何盼哭道:“我心里是想嫁给杰郎,可是穿上喜服,就觉得离我娘远了

,心里头很难受。”

“天下的小娘都这样,都得嫁人。”李晶晶望着第一个要嫁人的闺蜜哭

得稀里哗啦,陪着落了几滴眼泪。

大宫女又重新给何盼上了妆。

几位公主、郡主陆续来了,都送了礼物添妆,无不用羡慕的目光瞧着何

盼,就是有着妒忌心思的也都不表露出来。

慕容英以继­奶­­奶­的身份,当着众女的面,跟何盼道:“狄驸马貌比潘安

,才华横溢,出身望族,书香门第,天下没有比他更适合你的男子。”

何盼点点头。

慕容英嘱咐道:“你去了蜀地,要时刻记着已是狄家媳,要孝顺长辈,

遵守狄族族规,早些为狄家开枝散叶。”

何盼恭敬的道:“是。孙女受教了。”

那边何冬以嫡亲爷爷的身份跟狄家人及狄玉杰说着话。

狄玉杰身着红艳的喜服,衬得略发的英俊,道:“臣与公主在蜀地呆到

明年开春,就会返回长安。”

何冬笑道:“甚好!”

月牙门前,何义扬拦住了狄玉杰,邪笑道:“我今个来,是等着听你叫

一声叔叔。”

李云霄呵呵笑着。

狄玉杰面无表情,道:“你们两个不是在府里养伤吗,怎么跑出来了?

何义扬瞪眼急道:“都养了好些天了。”

李云霄恳求道:“师父,我们想跟你去蜀地。小瘦子送盼公主,我去迎

我婶婶。”

狄玉杰摇头道:“我可做不了你们的主。”

酒宴开桌前,庆王妃孔叶踩着饭点时间到了,送给何盼一套蓝宝石头面

她穿着杏红­色­的长裙,梳着简单的堕马髻,髻上戴着凤头金钗、绿­色­翡

翠蝉型簪子,清秀脸蛋上麋鹿似的大眼睛始终瞧着地面,十分拘紧的慕容英

、两位皇妃、几位王妃坐了一桌。

胡贤妃问道:“庆王未来可是病着了?”

孔叶点点头,声如蚊音,道:“他原是要来的,昨个得了伤寒,今个就

不来了。”

“皇室的家宴回回庆王都病着,他的身子可要多保重。”胡贤妃跟坐在

旁边的王淑妃使了个眼­色­,无奈后者不上她的当。

胡族托她跟何庆夫妻提亲事,要将嫡女胡雪岚嫁给何敬焱当王妃。她在

宫里出不来,派宫人传召孔叶三回,都被何庆以孔叶病着为由拒绝。

她只是个庶女,在宫里能做正一品的贤妃,完全是靠着背后的胡族。

她的嫡哥刑部尚书胡凯见她连这点事都办不了,以为她是故意的,便自

己登门跟何庆提了此事,竟是被非常直白的拒绝,气得又以为她得罪了何庆

夫妻,导致何庆对胡族印象很差。

邓王妃瞟了胡贤妃一眼,讥讽道:“五弟的身子好不好,轮不你关心。

“你坐到我跟前。”曲氏特意拉着孔叶坐在旁边。

开宴后,众人都吃得不多,曲氏是临出门吃了碗三鲜米粉来的,也就吃

了十几筷子,见孔叶只动了几筷子,等酒宴结束,笑着悄悄问道:“你可是

吃了面出门的?”

孔叶飞快的抬头望了曲氏一眼,憨笑着点点头。

“我是吃了一大碗米粉出门的。”曲氏的双手在桌子下面比划着碗的大

小。

孔叶小声道:“俺吃的比你多。俺吃了两大碗。”

两­妇­人不愿呆在大厅里,就去轩王府里转转。

孔叶一离开众位贵­妇­,头就抬起来了,脸上带着笑容跟曲氏说话。

“陛下说俺儿子回来,就将立王府赐给他大婚。”

“我没去过立王府,比这里大吗?”

“大的。立王府比俺们家还大些,能住许多的人。”

曲氏敏感的问道:“敬焱大婚以后府里要住许多人?”

孔叶笑道:“俺不知道。俺做不了俺儿子的主。俺家的大事都是俺儿子

做主。俺跟俺夫君都听俺儿子的。”

曲氏在庆王府住了近一个月,庆王府管家有意无意的透露出来的信息就

有这一条。

何庆、孔叶这一辈子大事上头没有做过主。太皇太后、皇太后在世时,

大事小事都给他们夫妻拿主意,去世之后,大事就由何敬焱拿主意,小事就

由他们夫妻商量着办。

何庆、孔叶将李家人接到王府避难,也是按着何敬焱信里所说做的。

他们夫妻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压根不觉得这是件丢面子尴尬的事。

曲氏问道:“我听说敬焱还有个弟弟、妹妹,怎么一直未见到他们?”

孔叶麋鹿似的大眼睛溢满泪水,可怜兮兮瞧着曲氏,嘴­唇­紧闭。

曲氏忙哄道:“你莫哭。我听说两个孩子有病,就想着让我的晶妹子给

他们瞧看,说不定能治好了。”

“俺知道你是好意。谢谢你。俺那两个儿女实在是见不得人,你莫问了

。”孔叶说完这话,在曲氏满脸歉意赔不是声中将眼泪收了回去。

何盼与狄云杰从长安启程去千里之外的蜀地狄家拜堂成亲,轩王妃胡静

送行至百里外。

李老实、李去病、李云青与狄云杰夫妻同起去蜀地,将狄蓉迎回长安与

李去病大婚。

何义扬、李云霄到底没去成蜀地,沮丧的天天在曲氏、贺氏耳边念叨,

被李晶晶大骂一顿,这才老实了。

九月上旬,天气渐渐转冷,北地再次传来大喜讯。李炳与匈奴皇族使者

谈判圆满结束,即日率大军押送匈奴皇帝、太子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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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李炳签青城条约 君臣肝胆相照

定朝二十三年秋,李炳率大军大败匈奴皇朝,活捉皇帝、太子,焚烧匈

奴皇朝国都。

两国使者于青城签约。李炳做为定朝唯一的使者,气势绝对­性­压倒匈奴

皇朝由五名使者组成的代表队。

在谈判期间,李炳只让匈奴皇朝远远的瞧到匈奴皇帝、太子,而后派何

敬焱带着五万大军攻打匈奴皇朝的城府。

何敬焱连着攻下两座城府,派亲兵将守城大将的头颅送到青城。

李炳直接将两颗硕大的头颅摆在了谈判桌上。

匈奴皇朝使者队实在承受不了压力,终于在两国合约书上签字。

战败国匈奴皇朝自此降为匈奴王朝,匈奴皇帝改称为匈奴王。

匈奴王尊称定朝皇帝为“叔父”。

匈奴王朝将皇都南部千里的九座城府及追风草原割给定朝,每年进贡草

原良马三千匹、黄金百万两。

史上称此合约为“青城条约”。

匈奴王朝自此进入衰弱期。定朝向成为天下第一大帝国迈了坚实沉稳的

一步。

深秋,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北地通往长安的官道,越往南走天气越温

暖。

此时若在北地深处的追风草原已经下起了大雪,而在长安百里外,官道

两边漫山遍野枫叶火红,野柿子树挂满金灿灿的柿子,带着寒意的风从西边

而至袭卷大地落叶纷飞。

一支步、骑兵混合非常有秩序的军队在官道上行走,长长忘不到尽头。

走在最前面穿着银­色­盔甲人高马大的旗手举着印有巨虎图案的旗帜,走

在军队中间的旗手举着飞龙图案的旗帜,最后一名旗手举得旗帜上面图案是

猛狮。

风吹得旗帜呼呼作响,将士个个风尘仆仆,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目

光期待望向长安方向。

前面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在此等候多时的当地县令按照军队前锋命

令送上五百个囚笼。

三军总指挥李炳下令大军在此停下调整半个时辰,用过便饭,将匈奴的

王、太子、王室成员、高官将领一个个的关进囚笼里,按照官职高低,从低

往高排了。

大军押着五百个匈奴王朝的五百名高级战俘启程,一个时辰到达距长安

十里处,见到了出城十里相迎的何冬及文武百官。

李炳墨眉将要入鬓,双目深遂炯炯有神,高鼻朱­唇­,肌肤如玉,气质儒

雅,身着银甲,又多了一分霸气,不怒而威。

他的目光扫过群臣,那些曾经攻击过李家的官员想到他火烧匈奴王都焚

杀百万人,直觉得头皮发麻,双腿发软,内心恐惧,差点晕倒在地。

他瞧到了被众臣簇拥穿着明黄龙袍的何冬,激动的热泪盈眶,立即下马

带何敬焱、何敬青及众位将领快步行至,跪下磕头高声道:“臣李炳见过陛

下,万岁万万岁!”

众目睽睽之下,何冬落下两行热泪,竟是激动的忘记上前去扶李炳,直

到众位将士齐声高呼,这才缓过神来。

李炳唤道:“陛下。”

何冬连忙跑上前双手将李炳扶起来,竟是失态的拥抱了他,失声道:“

先生,我们阔别二十二年又三个月。”

二十二年来,君臣之间联系全靠着飞鸽传信,彼此信任从未怀疑过对方

,就这样夺回了定朝失去的二十几座城池、将匈奴王朝的千里之地变成定朝

的疆土。

这样真挚的君臣情谊纵观千年,独此一份。

李炳朗笑几声,道:“陛下除去两鬓多了些白发,风采依旧。”

何冬感慨万端道:“我已是知天命的人。”又故意问道:“先生跟多年

前我们初见时一样俊朗,可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李炳反问道:“我们初见时,臣被发疯的老黄牛追得满地里跑,狼狈不

堪哪来的俊朗?”

何冬仰天大笑几声,紧紧握着李炳的双手,不让众人靠近跟他说话,激

动的道:“自你去了北地,我每到夜深人静就会想到你多年来为我出谋划策

、出生入死数不胜数的事。你终于从北地回来。”

当年何冬只是个胸怀大志的少年,经人推荐去北地找到已是青年的李炳

何冬跟李炳谈了三天三夜,最后说天下大乱,他要当一方霸主,保一方

安定。

李炳讥讽说,你要么就立志当皇帝,要么就回家种地。

何冬说,我只有三千人,还都是土匪强盗出身的杂兵,连像样的兵器都

没有,怎么能称霸天下?

李炳说,只要你信我,我便以命助你得天下,成为千古一帝。

何冬当即用剑割了一块手指肌肤,对天发了血誓。

李炳同样发了血誓忠心辅佐何冬。

李炳出山入世,头一个找的就是不屈服匈奴皇朝惨遭追杀逃到洛阳一带

的邓族幸存的族人,请邓族人出面一起去说服了北地四大几百年的家族,而

后独自南下游说当时已有义军三千的秦雄晃归顺,再后来获得道教支持有了

军费。

李炳遵守诺言,何冬同样如此。

李炳定定望着何冬,道:“臣回来了。陛下的大军也凯旋归来,这次他

们立下了大功。”扭头让何敬焱、何敬青几位大将上前来。

何冬这才去跟皇侄何敬焱、何敬青说话,又问候了众位将士,至于匈奴

王、匈奴太子已是阶下囚,以后有的是时间奚落他们。

李炳快步走到了文武百官当中,跟四位国公及熟人打了招呼,而后走到

了分别五年多的家人跟前。

曲氏见到容貌恢复了十成穿着盔甲英俊不凡的李炳,惊喜交集泣不成声

,唤道:“炳哥。”

李炳目光怜惜,一把握住了曲氏的双手,柔声道:“珠娘,你清减了。

前些天我害你忧心忡忡得了大病,真是对不住。”

曲氏激动的道:“你如今回来就对得住我了。”

李炳见爱妻这么轻易原谅他,心里更是感动,笑道:“大哥一家要在年

前才回来。他们让我代问你好。”

“爹,祝贺您为本朝立下汗马功劳被陛下册封为一字并肩王。”贺氏带

着龙凤胎、孪生子过来给李炳磕头。

李晶晶磕头起来就开始板着脸数落,“爷爷,你的胆子略发的大了。这

回竟是诈死骗了天下人。­奶­­奶­为了你大病一场。”心说:臭爷爷又俊又帅,

比五年前离开潭州时还­精­神。

李炳忙道:“下不为例。”又笑道:“我的晶娘长大了。”

“你也变老了,更显得我­奶­­奶­年青了。”李晶晶可是听说匈奴王朝给李

炳送了十个美女,包括王室刚成年十六岁非常漂亮的郡主,只是被李炳拒绝

。他敢焚烧百万匈奴人,不敢睡匈奴的小郡主。

孪生子挥舞着小胳膊,叫道:“爷爷!”“爷爷抱抱我!”

“这就是我的继业、飞郎,都是好小郎。”李炳一手一个抱着初次见面

孪生子,目光宠爱,亲了两个小家伙的脸颊,非常痛快的同意带他们骑大马

进长安城。

他知道李老实兄弟及李云青去了蜀地,再过一个月就能见到他们。

何义扬穿着皇子朝袍在人群里格外醒目,跟何敬焱打过招呼,飞跑而至

,向李炳跪下,目光满怀期待的道:“爷爷,求您收我为徒。”

无数双眼睛盯了过来,李炳收起笑容,肃容低声道:“这些年你做的蠢

事不少也不多,今天这件就算是蠢事。你先起来,回长安再说。”

何义扬惶恐的站起来。

李云霄胳膊肘捅捅何义扬的胸膛,低声道:“小瘦子,等到了府里,我

帮你求我爷爷。”

“敬焱见过师母、嫂嫂。”何敬焱从人群里走过来,向曲氏鞠躬行礼。

李云霄亢奋的抱住了何敬焱的手臂,大声叫道:“焱哥哥!”

何敬焱古铜­色­脸上露出笑容,拍拍李云霄的肩膀,朗声道:“霄郎模样

变化大,瘦了许多,扬弟以后不能再叫他小胖子。”

李云霄目光崇拜狂热,傻乐道:“我还得再瘦些,要变得跟你一样英俊

。”

李晶晶上前行礼,娇声道:“晶娘见过焱哥哥。”

她打量着何敬焱,剑眉星目,下巴生着硬硬的胡子,猿背蜂腰,容貌非

常俊朗,比五年前成熟稳重,变化最大的是将杀气戾气全部隐藏起来,根本

瞧不出常年出入尸海,双手沾满鲜血。

他的气质当中有五成像李炳,藏住锋芒,将吃人的利齿爪牙都收起来迷

惑众生。

何敬焱星目一下子­精­亮起来,笑容比刚才灿烂,表情非常激动,似有千

言万语要跟李晶晶说,然何冬高声下令大军前行进长安城府,只有匆匆道:

“晶娘,等我去找你。”

李晶晶望着何敬焱远去的背影,心说:他找我什么事?

李炳带着两个小孙子骑上战马,下令三军启程,跟随何冬与文武百官浩

浩荡荡自官道行了十里,从庄严巍峨的长安北正门进入,受到了全城百姓无

比热烈激|情的夹道欢迎。

已是知天命年龄的匈奴王身体非常魁梧,肤­色­微黑,长眉蚕目,鹰钩鼻

阔嘴,瞧上去顶多四十岁。

匈奴王血统很纯正,其生母是上上任匈奴皇帝的元后,他是杀了上任匈

奴皇帝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得了皇位。

这样一个踏着亲兄弟尸首登基的人,除去足智多谋,手段狠辣,心肠又

冷又硬。

他曾经诈病杀死何义轩及万余名龙腾军、狮啸军。

李炳为了突现匈奴王的身份,特意令他穿上匈奴龙袍。

此人就算是被抓变成战俘,亲眼瞧着皇宫、皇都化为灰烬,­精­神也没有

崩溃,在长安百姓人人喊杀的叫声中仍是坐是笔直,仿佛囚笼是龙椅,而这

些连绵雷声般的吼叫声是赞美。

匈奴太子今年二十一岁,年青力壮,在匈奴人的眼里是非常英俊。

他是匈奴王霸占了上任匈奴皇帝元后也就是亲嫂子所生下的儿子。他名

叫阿古达木,在匈奴语的意思是广阔。

匈奴王给太子起这个名字,就是想着吞并定朝,彊土更加的广阔。岂料

一切反之,定朝吞并了匈奴千里彊土。

阿古达木有三十八个兄弟,能被匈奴王册封为太子,除去生母深得匈奴

王宠爱,本身很优秀,文武双全,会领军打仗,还懂定朝及三国的语言文化

现在他的眼睛里含着无比耻辱的泪水,双拳紧握,浑身散发出凶兽的气

息。

这让围观的百姓更加的亢奋激动,纷纷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臭­鸡­蛋、软软

的秋柿子砸向他。

阿古达木愤怒的爆发,额头布满青筋,狼一般的嚎叫出声“啊!”竟是

把近处的十几个百姓吓得哭了。

他一路怒吼直到将嗓子喊破,还不甘心的叫着。

他身后的匈奴将领同样发出悲愤的嚎鸣,却是被几十万定朝百姓的叫嚷

声盖住了。

“几百年来匈奴大军杀死我们的将士百姓多达几千万,现在老天终于开

眼,让他们遭到了了应!”

“我们比匈奴人体弱,一样能够打败他们。”

“我朝威武!”

陕西道、洛阳道、山西道等方圆几百里的达官贵人为了看到千载难逢的

献俘,亲眼目睹匈奴王、太子是长着三头六臂还是跟普通人一样,提前几天

就赶到了长安。

今日他们如愿以偿,看到了长长的匈奴战俘囚车队伍,今后说起来都是

一个谈资。

何敬焱带着二十名亲兵回到庆王府。何庆、孔叶从早上就开始等着,终

于见到他,均是喜极而泣。

何敬焱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动容道:“爹、娘,我不在府里,你们

按着我信里所说将师父全家人都接过来庇护,此事做的非常好。”

在那样的局势下,胆小懦弱的何庆、孔叶能顶着极大的压力几次去李府

请李家人,并把他们接到庆王府,完全是出于对何敬焱的爱。

何庆却是自责道:“俺跟你娘去的晚了。你师母生了一场大病,你师父

的家人受到很大的惊吓与伤害。”

“你跟娘去了就是好的。”何敬焱扶着何庆、孔叶坐下,激动的道:“

我师父得知此事,对我连说了几次感谢的话。”

“你去把盔甲脱了洗把脸。”孔叶目光慈祥,仰视着如同天一样的长子

何敬焱的亲兵纷纷跟着王府管家去了每次指定的院子卸了盔甲。

“未将见过王爷!”

“近日可好?”

“回王爷的话,除去三个兄弟仍在重病之中,其余的都好。”

这些天吕道明天天去白云观看望养伤的虎奔军将士,今个知道何敬焱回

来,特意提前回府。

何敬焱担忧的问道:“他们可有­性­命之忧?”

吕道明长叹一声,前所未有过的焦虑,道:“白云观的几位大医师道长

诊断结果是活死人,以后断不了气,也醒不过来。”

何敬焱缓缓问道:“家眷可曾在观里守着他们?”

“他们的家人得知后立刻赶了过去。”吕道明点点头,目光悲切,道:

“三个兄弟当中有一个是家里的独子,上有高堂还未成亲,有两个是道士出

身成了亲有几个岁数很小的儿女。”

何敬焱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痛声道:“此次我们虎奔军阵亡

的兄弟五百人,重伤一千九百人。”

吕道明轻声道:“王爷,若没有护国公主提供的药,我们虎奔军死亡的

人数何至这些?”

“那是。连我师父都说晶娘是此战头等功臣!”何敬焱说起已经出落亭

亭玉立的李晶晶,不由得瞳孔放大,嘴角上翘,声音高起来。

吕道明将自家王爷的表情看在眼里,想到那么多府里的长辈关注着李晶

晶,心里替他着急,只是这事对他这个­性­子的人来说真的急不得。恭敬的道

:“王爷一路长途跋涉非常辛苦,今个请好生歇息,陪陪老王爷、老王妃。

未将告退。”

何敬焱回到了只住过几回加起来就寝不到一个月属于他的三进的院子。

这里天天有奴仆打扫,清净整洁,就是院子里绿植少了些,只种着两株

石榴树。

他­干­脆沐浴将胡子刮­干­净,换了一件青­色­长衫。两个中年奴仆拿着棉帕

给他擦着湿发。

房间里静悄悄,时光缓缓流淌,他眯眼坐着竟是睡了半个时辰,醒来后

发现已身在家中,环视四周,觉得有些不真实。

两个中年奴仆跪下道:“小王爷,王爷与王妃听闻您睡着了,就过来大

厅等着,不让小的们打扰您。”

“起来。”何敬焱揭起身上盖着的薄毯,交给两奴,自己绾好长发,去

了大厅,见何庆、孔叶脸上堆满笑容,道:“孩儿到了家觉得安逸,一时睡

着了。”

何庆乐道:“俺跟你娘等你多久都无妨。”

孔叶跟大奴婢道:“快叫厨房把饭菜端上来。”

何敬焱关心的问道:“二弟、三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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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李炳许诺敬焱亲事 秦雄晃驱逐两女儿

何庆脸上笑容少了几分,轻叹一声,道:“他们还是老样子,俺跟他们

说你回来了,他们都听不懂。”

孔叶目光瞬间变得焦虑,道:“前些日子,你师父家的人来了,俺与你

爹怕他们惊了你师父的家人,就把他们送到外头住了一阵子。”

何敬焱面­色­微变。

孔叶眼帘低垂,心里苦涩,道:“他们回府后,见了俺与你爹就哭个没

完没了,虽然都是傻的,心里头却也是明白的,怕俺们将他们遗弃了。”

何敬焱挥手道:“将饭菜布在我二弟、二妹居住的院子饭厅。”

何庆、孔叶面露喜­色­。

何敬焱想想方问道:“晶娘在咱们府里住时,可有问起我二弟、二妹?

何庆、孔叶一听到李晶晶,心里是一百个喜欢,不由得嘴角上翘。

何庆笑道:“闺女是个极好的,她给俺与你娘治脚,一点不嫌弃俺们。

闺女曾侧面问过你弟弟、妹妹的事。俺们怕她知道后就要去见,打了马虎眼

糊弄过去。”

何敬焱听何庆叫李晶晶的称呼,心里也是一喜。

孔叶道:“你师母前几天还问过你弟弟、妹妹呢。俺说了实话,她见俺

心情不好,就没再问下去。”

何敬焱目光幽深,希望李晶晶见到他的弟弟、妹妹,又担忧见到之后会

发出状况闹得不欢而散。

三人去了王府偏僻角落的一个院子,在饭厅里与等了很久正哭哭啼啼的

何敬鑫、何敬淼用了饭。

何敬焱将何庆、孔叶请到了大厅,慎重的道:“爹、娘,孩儿的亲事不

想让皇帝伯伯赐婚,劳烦您们明日进宫一趟。”

何庆、孔叶面面相觑。

何庆开口道:“你的亲事,俺跟你娘要说不急那是不可能,只是有一个

顾虑,怕你找的媳­妇­嫌弃俺跟你娘还有你弟弟妹妹。”

何庆与孔叶贵为王爷、王妃,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放眼定朝,比他们尊

贵的也就是何冬、慕容英。

他们拥有这样高贵的身份,骨子里却是一直自卑,这是以前常年在深山

没有人烟的山洞里留下的烙印。

他们在长安住了十几年,整日封闭呆在王府,不跟外面的富贵人家交往

,偶尔出现在公众场合,又敏感的发现周围的目光不是探究就是蔑视,略发

的不想出门。

不过居家过日子的常理他们都懂,知道长媳在一个家里的重要­性­。

孔叶急道:“俺跟你爹天天在府里呆着,认识的人不多。俺们在你亲事

上头帮不了忙。你又不让你皇帝伯伯帮忙,这可如何是好?”

何敬焱便道:“师父早在五年前就说过,会给孩儿寻一门好亲事,让孩

儿等着莫急。孩儿信师父愿意等。”

次日何庆夫妻便一齐进了宫,巧的是邓王妃比他们还早一步到,只是去

的是慕容英的立政殿,不像他们听长子的话奔宣政殿直接找何冬。

何庆开门见山的憨声道:“大哥,你日理万机,­操­心国事。俺家敬焱的

亲事就不劳你赐婚了。”

他比何庆小八岁,小时候都被何庆抱过。

他是何家最小的儿子,深得长辈疼爱,­性­子虽是懦弱,但是在何冬面前

没有惧怕之心,仍是一直把何冬当大哥来着。

孔叶道:“表哥,俺家把敬焱的亲事托给了他师父。你就莫管他了。”

何冬生母孔太后的娘家亲人除了孔叶外,都在战乱中被开朝军队杀死。

孔太后临终时让何冬、慕容英照顾孔叶及胡静母女。

孔叶在何冬心里的地位等同亲生的妹妹。

何冬笑道:“先生识人最准,有他­操­持敬焱的亲事,是你们的福气。”

又好奇的道:“不知先生给敬焱选的媳­妇­是哪家的小娘,让敬焱等了这么些

年,我回头去问问先生。”

何庆连忙道:“大哥,你莫去问了。俺们相信敬焱的师父。”

孔叶与何庆出了宣政殿就美滋滋回了庆王府,赶紧把过程告诉了长子。

何敬焱俊目微眯,道:“三伯娘进宫见皇后伯娘,应是为了芙妹的亲事

。”

立政殿内慕容英与邓王妃说着话,突然间呕吐起来,宫人忙去请了丁素

然过来。

邓王妃是过来人,哪能瞧不出来,立刻惊喜的高声道:“恭喜大嫂又怀

了大哥的龙种。”

慕容英脸上掩饰不了的喜气,笑道:“你莫笑话我就是。”

邓王妃与何融常年分居,想怀也怀不上,只有羡慕慕容英的份,道:“

大军打了胜仗,大嫂又怀了孕,大哥双喜临门,也让我们府里沾点喜气,给

我家的芙娘寻个好亲事。”

慕容英喝了点酸梅汤止了吐,靠在铺着锦被的美人榻上,抬头笑问道:

“你瞧上哪家的小郎?”

邓王妃坐在慕容英跟前,低声道:“大嫂,我觉得这门亲事是极好的,

就怕男方不同意。”

慕容英目光闪烁,问道:“芙娘那么好的小娘,又是我们皇室的郡主,

男方怎会不同意?”

邓王妃有些激动的道:“大嫂,我与融哥书信商议过,想跟先生家结亲

。先生的嫡长孙李云青今年十八岁,只比我们芙娘大一岁,正好配成一对。

慕容英秀眉微挑,压低声音缓缓道:“三弟妹,不瞒你说,我与你大哥

跟你与三弟的想法一样。我家的芸娘今年十六岁,配李云青也是正好。”

邓王妃心说:果然如此。看来我今个来皇宫挑明此事是对的。

慕容英无奈的摇头道:“只是你是知道的,先生家的家人早就表过态,

不想让李云青娶皇室女。”

邓王妃愕然,半晌方道:“大嫂,我之前曾听过这样的话,一直不愿相

信,今个你说起,我才知道真有此事。”

“先生的夫人与长媳都吃了许多的苦,先生体恤她们,不想有一个皇室

的嫡长孔媳压她们一头。将心比心,我们应体谅理解先生。”慕容英不再深

说何冬给李炳信里写过要招李云青当驸马被婉拒的事。

当年慕容英被册封为开国皇后,占了后宫第一的名分,只是比不得四妃

有得力的娘家。

慕容英的背后是整个道教,可是道教的人不能进出后宫,一些消息无法

及时传递出去,导致关键时刻无人相助。

那时邓王妃与欧阳王妃、欧阳德妃是敌人,只要这两人针对慕容英,邓

王妃就会挺身而出相助慕容英。

慕容英是个有大智慧的人,邓王妃同样如此。

两名身份尊贵的­妇­人由起初的孤掌难鸣到心有灵犀的联手,如此走到了

今天,都有儿有女,深得夫君宠爱,也是一段佳话。

邓王妃出了立政殿回到融王府,左思右想之后,为了小女儿何敬芙的终

身幸福,决定要亲口问一下李炳、曲氏。

邓王妃正准备往李府送贴子,在长安小有名气李府的独眼管家李立便来

了,呈上贴子,恭敬的道:“我们王爷携王妃今个先去庆王府,再去秦国公

府,明个想到贵府,不知您可在府里?”

邓王妃喜道:“我明个在府里恭迎先生与夫人。”

且说李炳与曲氏来到了庆王府,送上厚礼,专程谢过何庆、孔叶关键时

候收留李家人。

何敬焱一大早就去白云观探望重病的将士,不在府里。

何庆是早在几年前就见过李炳。

孔叶原以为李炳是很威严不苟言笑的人,见了面之后,觉得跟何冬一样

像个长辈兼大哥。

她为曲氏能嫁给李炳这样的国士感到高兴,言语里不由自主的透露出来

,使得曲氏对她更添几分好感。

何庆特意鞠躬行礼道:“多谢先生给俺儿子­操­持亲事。”

李炳双手扶起何庆,微笑道:“你家的情况我清楚,敬焱是长子,下面

有弟弟妹妹,需找个孝顺你们、厚待弟弟妹妹、懂事明理大气还会持家的好

小娘。”

李炳的话都说到何庆、孔叶的心坎里去了。

何庆非常动容的道:“先生说的极是。俺们就把敬焱的亲事全权托付给

你了。”

李炳点点头道:“我是敬焱的师父,他的亲事我包了。”

孔叶麋鹿似的大眼睛巴巴瞧着曲氏,试探­性­的道:“俺觉得闺女最好的

小娘。”

那天在轩王府吃喜宴,她可是听到好些个贵­妇­夸赞李晶晶,便连慕容英

都是赞不绝口,真正的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慕容英的大儿子何义扬今年十五岁,又是在李家长大,直到现在都在李

家。

她生为人母,自是知道慕容英对李晶晶存着什么心思。

那样好的李晶晶,她声声叫着闺女,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若是有缘成了

她的长媳,真的是要当成亲生的闺女来疼。

只是她不善表达,又是自卑觉得家里除了长子战功赫赫之外,再无能拿

得手的。

再说她的长子今年已二十一岁了,比李晶晶整整大着十岁。李家能同意

吗?

曲氏自豪的道:“我的晶妹子自是极好的。”

孔叶问道:“闺女今个怎么没来?”

曲氏道:“晶妹子跟她娘去了她姨家。”

孔叶便道:“俺想闺女了。”

曲氏笑道:“下次我来带着她就是。”

孔叶喜出往外。

李炳、曲氏走后,何庆与孔叶兴奋了好一会,等着中午就去与二儿子、

小女儿用饭。

夫妻俩瞧着二儿子、小女儿吃面条连筷子都握不住,刚才的喜意消失全

无,又回归到残忍的现实当中。

孔叶秀眉微蹙,轻叹一声,道:“俺想闺女了。”

何庆自是表妹心里的想法,劝道:“你莫多想了。你跟俺等着听先生的

信。”

­阴­天,几朵乌云遮住了太阳,雨要下不下的样子。

秦国公府大门前跪着两个中年­妇­人及两个少­妇­,均是哭得一把眼泪一把

鼻涕,嘶喊的声音引来路人留步围观。

两个中年­妇­人正是秦雄晃的嫡女秦红、秦娟。两个少­妇­是她们嫡女。

秦红、秦娟的夫家跟立王府是联姻关系,受立王父子三人谋逆影响,被

撤了郡公、县公勋位不说,收回了府邸,如今两大家子人都住在郊外与咸阳

的宅子。

她们的两个嫡女原本最差也能嫁给侯府的嫡子当少夫人,却因当了何立

父子的贵妾、侧妃,被贬为庶人。

她们夫家的人不反省自责,却是让她们带着女儿来国公府哭诉,让秦雄

晃心起怜悯让她们重新归府。

她们在秦国公府对面的巷子里等着,见到李炳一家人进去了,这就跑到

大门前求见,被四个门奴挡住不让进去。

随后邓氏派跟前的大奴婢传话出来,让她们回去等着信。这就说明事情

有回转的可能。

谁知她们一刻都等不得,非要硬闯,不让进就跪下大声哭诉,引来许多

百姓围观。

府里快步走出来十几个粗壮孔武的婆子,个个面带怒气,目光蔑视,为

首的婆子喝道:“奉老老爷的令,凡是在本府门前撒泼哭喊的人一律绑了送

官府去。你们速离开,不然就都绑了。”

秦红岂料是这样的结果,这回是真的痛哭,撕心裂肺的叫道:“老天爷

,你睁大眼睛瞧瞧,国公府冷血无情就是这般对待亲生嫡女!”

秦红的女儿被两个婆子架了起来,嚷道:“我外婆要是知道你们这般对

我们,一定把你们都打发卖了!”

秦娟咬牙切齿骂道:“邓氏这个不要脸猖狂的贱人,在府里一手遮天,

挑拔我们父女、姐弟、姑侄的关系。我要去告御状,让她当不成忠烈夫人!

“你即无情,休怪我无义!”秦娟的女儿目光绝望,­干­脆一头撞向不远

处的石头狮子,便是死了也要溅国公府一滩血。

守门的门奴飞奔上前,一把抱住了秦娟的女儿,哪知她用力太大,把他

整个人撞倒在石头狮子上,后背痛的要命,怒道:“要死去跳灞河!”

“老老爷、老老夫人对你那般好,你竟是存着这样毒的心思要拉下整个

国公府?”邓氏跟前忠心耿耿的老奴婢气得上前狠狠的踢了秦娟一脚。

众位婆子奉令只是吓吓四女,现在秦娟的女儿竟是差点撞死在大门的石

头狮子上,如果这回不处置妥当,日后只怕还会这样,这就将四女按住了,

而后那个老奴婢返回大厅在邓氏耳边禀报了此事。

秦雄晃以为事情处理好了,大大咧咧的道:“先生不是外人,你直说就

是。”

老奴婢唯有低着脑袋又说了一遍。

“把她们送官!”秦雄晃气得黑脸额头冒出青筋,胸腔都要炸了,倘若

四女在此大厅里,定是要每人狠狠的踹一脚,踢成废物得了。

邓氏瞧到李炳悠然的吃着茶,曲氏眉头紧蹙,心里暗叫不妙,直把四女

恨得要死。

只是她身处当家主母的位置,一切要以大局着想,急道:“爹,儿媳认

为还是莫将她们送官,一来彻底毁了三家的名声,二来将她们逼到绝路,倒

让咱们府坐实了冷血无情。”

秦雄晃气急败坏,起身在大厅里走了两圈,站定了摊开蒲扇似的两只大

手,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邓氏恭敬的起身,低下头道:“儿媳以为她们能来闹事都是受了婆家人

的指使,我们不如将她们绑了送回去,警告她们的婆家人,若再有此事发生

,就给陛下告御状,让她们婆家人都滚出长安。”

秦雄晃蹙眉问道:“这样管用?”

秦婉静道:“爷爷,对于她们的婆家人来说,舍不得长安的荣华富贵,

最怕的就是迁出长安。”

秦雄晃朝老奴婢挥手道:“就按大夫人说的去做。”

老奴婢得令退下。

秦雄晃黑脸表情非常尴尬,原自坐了回去,摇头气道:“先生、弟妹,

我家的丑事让你们心烦了。”

李炳放下茶杯,淡然道:“她们四人跟我们夫妻没有半点关系,我们心

烦什么?”

秦雄晃长叹一声,道:“唉,我原来以为女儿是嫁出去的人,就是泼出

去的水,对她们疏于管教,她们的亲事也由着米氏做主安排。没料到她们竟

是到了这般田地。”

李炳低喝道:“大丈夫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那两个女儿的名字都从

秦家家谱里除名。你还提她们做甚?”

“先生教导的对。”秦雄晃牛眼热泪盈眶,低头道:“罢了,我就当未

生过她们。”

秦雄晃是个粗人,却是很重感情,这到底是两个嫡亲的女儿。

如今他决定不认她们,那就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才对了。你就当从来只有两个儿子。”李炳声音柔和,道:“你那

两个儿子不比我的两个儿子差,都为你增了光。”

秦雄晃这才好受些,双手胡乱的抹了眼泪,抬起头来跟邓氏嘱咐道:“

传令下去,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秦红、秦娟!”

曲氏一直未见到米氏,想必外面传言秦雄晃回长安当天就把米氏送到郊

外宅子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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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敏业遭晶晶拒吐血 李秦连夜联姻

秦雄晃与米氏是患难夫妻。米氏生了两儿两女。

当年明氏不喜米氏,就不让米氏带两个孙子,只让米氏带两个孙女。

阵亡的秦楠与如今的秦跃都是明氏带大,虽远不如秦敏业优秀,然人品

正直懂道理,哪像秦红、秦娟,愚蠢自私没脸没皮,她们所生得女儿也是一

样。

说起来秦红、秦娟母女能变成这样,米氏这个当娘、外婆的难辞其咎。

曲氏心里对米氏被秦雄晃变相的囚禁起来,一点都不同情,反而替为国

公府­操­心多年前些天差点被逼疯的邓氏高兴。

曲氏才不会开口提起米氏。

“是。”邓氏心里大喜,又将李炳谢了一回。换了话题道:“爹,先生

与婶婶都来了,正好二弟沐休,我派人去把他们一家请过来,咱们一大家人

与先生、婶婶说话可好?”

秦雄晃心情好些了,点点头道:“好。”

曲氏笑道:“我的大儿媳、孙女在你二弟妹家,你就让她们都过来。”

秦雄晃对李炳感激的道:“我家跃伢子好命,当年得你介绍一个好

儿媳,给我生了个状元孙子。”

秦跃府里是二进的院子,每进不到十间的房间,比起在潭州国公府面积

小了十几倍,不过不用­操­心国公府的事,没有长辈要侍候,也没有本家人接

二连三惹出闹心事,关上门过小日子,有得也有失。

今个不太大的大厅里面,贺慧淑、贺氏、秦跃正说着话,院子里几个奴

婢陪着两家的五个小孩子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二进院子的书房里面传出来悠扬的琴声,抚琴者秦敏业正借着琴音向坐

在旁边的李晶晶婉转的表达爱慕。

秦敏业已有了状元功名,就等着一个月后被朝廷外派做官。

他想在这期间将与李晶晶的亲事定下来。

他弹了两首琴曲,见李晶晶神思游离不知想着什么,便停下来,走到她

跟前,笑问道:“晶娘,我听小姨说近日你家就要给青哥哥定下亲事?”

李晶晶眼珠一转,道:“你听到我大哥要定亲是不是急了,也要给我找

个嫂子?”

秦敏业定定望着李晶晶,鼓起勇气,轻声道:“晶娘,你莫装作不懂我

对你的心意。”

李晶晶今个跟秦敏业来书房单独相处,就是要挑明这件事不可能,可是

被秦敏业炙热深情的目光瞧的心虚,生怕他经受不住打击,弱弱的问道:“

大姨没给你说吗?”

秦敏业紧张的问道:“我娘会给我说什么?”

李晶晶正要开口,外面传来望月的声音,“业少爷、小姐,国公府派人

传了口信,说是咱们老老爷、老夫人都在那边,让咱们这边的人立刻都去那

边用午饭。”

“好。”李晶晶趁机起身,秦敏业却是上前一步,跟她近在咫尺,四目

相对,“我要听你亲口说。”

李晶晶轻叹一声,肃容道:“业哥哥,你跟我是嫡亲的表兄妹,血缘未

出五户,若是成亲日后生下的子嗣十有 是天生残疾。此事说起来你定会不信

,可确实如此。我们之间不可能。”

秦敏业仿佛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呆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动也不动。

李晶晶心一怵,就知秦敏业过不了心关,赶紧推了他肩膀一下,唤道:

“业哥哥,你怎么了。你说句话,莫吓我?”

秦敏业像丢了魂一样,眼睛瞧向别外,目光空洞,喃喃道:“怎会是这

样?”

李晶晶急道:“我娘在刚到长安时就跟姨说了。姨定是怕你得知后影响

会试、殿试,这才至今未给你说此事。”

秦敏业失声道:“我娘竟是早就知道了。”

外面传来秦敏业贴身奴仆喜滋滋的声音,“大少爷,可用换身衣服?”

秦敏业像吃醉酒摇摇晃晃的走到书桌前一ρi股坐在座椅上,有气无力的

道:“我身子不舒服。今个不过去了。”

李晶晶担忧的出了书房,到了大厅便俯在贺氏耳边说了此事。

贺氏面­色­大变,连忙叫着贺慧淑去了书房,未进门就听到奴仆慌乱的痛

哭声,“大少爷,你怎地吐血了?”

秦敏业瘫坐在座椅上,双目紧闭,嘴­唇­微张,嘴角往外流着血丝,身前

书桌铺的雪白宣纸上一滩鲜血触目惊心。

贺慧淑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双手抱着秦敏业的脑袋,哭道:“我的儿

,你怎么这样想不开,都吐血了?”

贺氏自是伤心难过,走过来伸手抚着秦敏业的胸口,泣道:“敏业,怪

姨没早些跟你说,让你为你妹妹痴了这么多年。姨向你赔罪。你有什么气,

都往姨这里撒,可莫气坏了身子,让你娘你爹你三个弟弟担心害怕。”

李晶晶站在书房外面,听到秦敏业吐血,顿时自责难过落下眼泪。

她不敢进去再引得秦敏业生气病情加重,让望月进去把奴仆叫出来,给

了他养神气补血的药。

奴仆哭着去取了水,送给贺慧淑,让她赶紧给秦敏业吃了,而后背着他

去了卧室躺着歇息。

神­色­无比担忧的秦跃与五个玩得满头大汗的小孩子的进了卧室。

五个小孩子并排趴在床边,五双乌溜溜眼睛关切的望着躺在床上眼睛微

睁的秦敏业。

“大哥,你怎么吐血了?”

“业哥哥,你好好的没有跟人打架,怎么会吐血呢?”

秦敏业眼睛不知瞧着哪里,嘴­唇­微张发不出音来。

秦跃吓得坐在床边拉起秦敏业的微凉的手,唤道:“敏业,好好的你怎

么突然间吐血大病?”

贺慧淑抹泪挥手道:“跃哥,你带着他们去那边,我与妹妹陪着业郎。

秦跃牛眼含泪,摇头道:“敏业都这样了,我这个当爹岂能离开他。”

贺慧淑哭着急道:“你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你把孩子们带走,还清

静些。”

贺氏缓缓道:“姐夫,你安心带着孩子们去那边,也莫跟那边说此事让

秦伯伯担忧。这里我跟姐姐开导他就行了。”

秦跃失声道:“我不放心敏业。”

贺氏伸手抚摸着秦敏业的额头,道:“咱们的业郎是极好的,从来都不

是只为自己活的那种孩子。他吐了血再把心里的郁结打开就没事了。”

秦跃到底没有过去,让李晶晶带着五个小孩子去了国公府。

“我娘的话都听到了,去了那边不许说业哥哥的事。谁说了过些天就不

他去骊山打猎。”李晶晶在马车里再次嘱咐五个小孩子。

秦子峰紧张的问道:“晶姐姐,我大哥会不会死啊?”

李晶晶轻声呸了一口,道:“可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业哥哥长命百岁

。”

六人到了国公府,五个小孩子生怕说错话,都紧紧的闭着嘴巴不吭声,

反倒引起了大人们的关注。

邓氏派了贴身的奴婢又去了趟秦跃府里,回来后道:“业少爷吃了凉物

腹泄,需养两天就能好。”

李晶晶知道这是秦慧淑为了保了她与秦敏业的名声,特意隐瞒了秦敏业

为她吐血的事。

两家人坐了两桌用了午饭。李炳没有要走的意思,让秦雄晃带着去瞧看

国公府的千里马、宝剑。李家人就在国公府午休了。

李晶晶与秦婉静睡一张床,因都有着心事,话比平时少了也不觉得。

李家人在秦家又用了晚饭。

邓氏从曲氏的口气里听出两家要有大喜的事,想到秦敏业突然间生病、

秦跃夫妻及贺氏缺席,隐约知道是什么事,仍是压抑着喜悦不流露于外表。

李炳得了一对汗血宝马、三把宝剑,临出国公府时,仰视着大树一样高

的秦雄晃,微笑问道:“秦大哥,我瞧着你家的静娘是个好的,想把她娶到

我家当我的长孙媳,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太好了!”秦雄晃牛眼圆瞪,喜得合不拢嘴,­鸡­捣米似的频频点

头,就差手舞足蹈。

李炳笑道:“明个我家请官媒到你家来提亲,交换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

,三日之内就把亲事定了!”

邓氏对这门亲事实是太满意了,竟是忍不住喜极而泣,赶紧谢过李炳与

曲氏。

曲氏笑道:“我们家谢谢你生养了婉静这样的好妹子。”

曾经曲氏压根不想跟秦家联姻,对于孙女嫁秦家男、孙子娶秦家女都不

同意,后来到长安半年多发生了一系列的事,观念一点点的转变。

李云青回到长安后通过李晶晶的介绍,又在家宴观察秦婉静,也是中意

秦婉静。

这两日李炳回来给曲氏深说了两家的渊源,说通了曲氏,是以今个一起

来秦府提亲。

邓氏心里的石头落地,眉宇舒展,亲昵的挽着曲氏的胳膊,道:“婶婶

,以后静娘到你家去,你可要多担待些她。”

李晶晶同样挽着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的秦婉静手臂,道:“大嫂,恭喜

你成为我家的人。”

秦婉静微抬头瞧着李晶晶,目光感激。她心里明白,李晶晶定是在李云

青耳边替她说了许多好话。

“先生,我心里有许多话跟你说,今晚我就去你家。”秦雄晃恨不得今

个就把亲事定了,生怕李炳、曲氏回府歇息一晚就变卦了,­干­脆厚脸皮跟着

去了李府。

邓氏、秦婉静见秦雄晃这般上心,心里只有高兴。

李家人走后,邓氏赶紧的派人给秦跃及去了军营、长安书院的两个儿子

送去口信,再三斟酌还是等着明个事情定下来再给邓王妃报喜。

李家人回到了李府,门奴禀报说是何敬焱从下午申时初一直等到现在。

李炳看到小徒弟,和颜悦­色­的道:“我一下午都在你秦伯伯府里,你应

直接过去找我就是。”

何敬焱见秦雄晃在场,便问起了李老实父子与李云青何时回长安,把站

在他身旁的吕道明急的出了一额头的汗。

李炳笑道:“最快也要十一月初。”

秦雄晃记得何敬焱的妹妹何敬淼到了婚配的年龄,虽是见不得人,可是

堂堂从一品郡主。

当他第五次听到何敬焱说李云青的名字,忍不住道:“先生,不如我这

就去找个官媒,把咱们两家孩子的亲事定下来。”

李炳瞧着秦雄晃急得脸红脖子粗的样,憋着笑摇头道:“天都黑了,总

得让官媒晚上歇息。”

秦雄晃急道:“我多使些银钱,官媒巴不得呢。”

何敬焱心里咯噔一下,表情非常不自然,问道:“师父与秦伯伯联姻,

不知订得是谁的亲事?”

秦雄晃骄傲自豪的粗声道:“先生的嫡长孙李云青与我家的静娘!”

何敬焱古铜­色­俊脸突然间绽放大大的笑容,朗声道:“这真是极好的亲

事,恭喜先生与秦伯伯。”

秦雄晃见何敬焱是由衷的高兴祝福,心里松了一口气,觉得他也不是外

人,憨笑道:“我怕夜长梦多,想赶紧请了官媒把这事定下来。”

何敬焱缓缓道:“师父,我记得大哥、大嫂跟前做事的洪老三夫人好像

是个喜娘。”

“打铁需趁热。我们都是武官,做事利索些好!”李炳手指着何敬焱、

秦雄晃,笑了几声。

李炳这就叫来洪老三,让他拿着李云青的生辰八字去住在长安城内交给

刘喜娘,而后用马车把刘喜娘拉到秦国公府去正式提亲。

洪老三之前在长安城里近东市的巷子里有一个一进的宅院。

半年前,刘喜娘带着爹娘、儿女跟着洪老三来到长安定居,把旧宅院卖

了,添了一千五百两银钱在比较偏僻离李府大概六里远的巷子买了一个二进

的宅院。

在长安居住比在潭州开销大的多,刘喜娘的长子刘风要在长安书院读书

,刘风与二女儿刘彩都到了婚配的年龄,三儿子洪潭进再大些也要在学堂里

读书。

一大家子人光凭着洪老三的俸禄及李府的打赏,也能过活,只是刘喜娘

是个闲不住的人,也是想要过得更好些,便­干­起老本行。

洪老三通过关系疏通,刘喜娘通过考试得到了朝廷颁布了的官媒文书。

刘喜娘有了这个身份,只给有官职的人家牵红线说亲事,除去赚银钱,

也认识了一些人。

这次刘喜娘更是荣幸的给李府保媒,非常的自豪高兴,决定不收李府的

喜钱,并跟洪老三嘱咐了。

她到了秦国公府说明来意,把邓氏及急匆匆赶回来的秦朴康、秦安林喜

得重重打赏二百两银钱,不收不让她走。

刘喜娘拿着秦婉静的生辰八字去了李府。

李炳亲自给两个孩子算了生辰八字,跟众人说是好姻缘很般配。

刘喜娘由李立领着威风凛凛的去了长安官府衙门,让值夜的官员去把专

门管姻缘的官员叫来,用长安府的官印的两张婚书上面盖了章印,这门亲事

就是定下来被官府认可。

刘喜娘再去秦国公府,将一张婚书呈给在大厅等待的邓氏,笑道:“忠

烈夫人,恭喜您得了佳婿!”

“大晚上的劳烦你了。”邓氏喜气洋洋,比得知长子封了四品将军还高

兴,让秦国公府的管家又给刘喜娘拿了吃食、布匹。

秦朴康、秦安林去跟在院子偏厅坐着等待的秦婉静报喜讯,兄妹三人自

此都有了好姻缘,让邓氏终于放下心来。

当晚,邓氏带着三个儿女给去世五年多的秦楠上香说了此事。

那边秦跃夫妻得知了李炳给李云青向秦婉静提亲,自是替她与邓氏高兴

贺慧淑跟用过面条汤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的秦敏业的道:“业郎,咱们家

的静娘跟云青定亲了。”

秦敏业幽幽道:“恭喜他们。”

贺氏自是早就知道了此事,心里对秦婉静很满意。

贺慧淑挥手让秦跃出去,当着秦敏业的面跟贺氏轻声道:“有件旧事,

我也是近日才从我爹那里得知。”

贺氏问道:“何事?”

贺慧淑道:“我大嫂的家族是北地几百年的邓族,虽是在北地被匈奴残

害只剩下不多的族人,可是在长江以北的地方名声极好。”

贺氏点点头道:“是。我听云青说就是到了现在,邓族的人还是有很高

的威望。”

贺慧淑低声道:“多年前还是开朝时,李叔叔说服邓族幸存的人扶持何

家,何家为了使这层关系巩固,就跟邓族联姻。”

贺氏道:“我知道此事。”

秦敏业睁开眼睛凝视着贺慧淑。

贺慧淑挑眉道:“我大嫂跟何立定亲。何立却是娶了欧阳氏为正妻,让

我大嫂当平妻被直接拒绝。邓族的人为此事认为何家背信弃义,不值得扶持

。何家当时势力不大,若是失去邓族的支持,便无法在长江以北的地方得到

民心。”

贺氏与秦敏业听得心跳加速。

联姻看似简单,实则能关系到政局。

贺慧淑略显激动的道:“这个时候,李叔叔刚说服我爹归顺何家,一起

从南地回到北地。李叔叔得知此事非常气愤,罚了何立一年不能带兵,而后

跟何家的几位将军商议,想让他们家里品­性­好的嫡子娶了邓氏,岂料几位将

军怕因此得罪何立,还怕我大嫂是扫帚星克亲人、非完璧之身,没有人同意

。”

她把秦跃支开,就是怕这头蛮熊听到这里为邓氏打抱不平,不冷静的要

找当年的几位将军算帐。

贺氏骂道:“何立这个卑鄙小人,定是他四处散布谣言诋毁邓姐姐!”

“何立已下了十八层地狱,炸油锅过刀山穿火海,灰飞烟灭。”贺慧淑

点点头,继续道:“李叔叔为此事发愁,只有找到我爹,将此事前后经过都

说了,提议我大哥娶我大嫂。我爹从未见过我大嫂,可是最信任的就是李叔

叔,认定李叔叔说的都是对的,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这就带着我大哥去邓族

提亲。”

贺氏感慨道:“原来当年邓姐姐与姐夫的大哥亲事里有这样曲折的事。

贺慧淑道:“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你、我、敏业算是。”

贺氏轻声道:“我没记错的话,最初从龙的两位将军是邓伯伯、田伯伯

,他们当时都有嫡子未成亲。”

贺慧淑菀尔道:“可不是吗。你看李叔叔这回去北地可曾带着他们?”

贺氏笑道:“你可是说我爹狭隘,公报私仇?”

“这话可是你这个当长儿媳说的,我没有说。”贺慧淑拍了长子的手一

下,道:“业郎可要给我做个证。”

贺氏又道:“难怪我爹当时把你许配给姐夫,原来是还秦伯伯的信任他

给何家救急的人情。”

贺慧淑脸颊红了,道:“我与你姐夫就是孽缘。我求求老天爷,下辈子

可不能让我再嫁给他。”

贺氏打趣道:“孽缘都生了四个儿子,要是良缘还不得生十个八个的?

秦跃在外面站着,听到姐妹俩的笑声,以为长子想透通了,喜的大声道

:“儿子,你莫难过,回头爹与你娘给你找个跟晶娘一样好的小娘。”

秦敏业立刻闭上眼睛。心说:这世上谁都比不了晶娘。

贺慧淑恼道:“这个蠢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

害得老天爷这辈子让我嫁了这个蠢人。”

她与贺氏一直说着秘密的旧事,就是为了让秦敏业分神不再去想李晶晶

,这下功亏一溃。

夜深人静,李府月清院院子里的石榴树旁边,一男一女正在低声说着话

,不远处台阶上五个年龄相仿的小孩子并排坐着,都困得眼睛要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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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敬焱为晶晶尝酸涩 李炳再次保媒

何敬焱一袭青衫,气质如松,俊目凝视着眉眼如画美丽可人的李晶,声

音轻柔,道:“我今个过来是想请你带着府里的两位大医师去白云观一趟,

瞧看我那三个得了活死人病的将士。”

李晶晶已不是当年五岁能让他抱在怀里的小娘,如今十一岁,他这个外

男就连单独相处、拉手都会遭人非议影响名声。

刚才他当着秦雄晃的面,不好说此事。

李晶晶心里失望,问道:“你那天说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她所站的位置,正好看到何敬焱的侧面,鼻子高挺,轮廓分明,再想到

他穿盔甲的威武样子,真是异常俊朗,比前世所见过的国家仪仗队的军人都

帅气。

何敬焱忙解释道:“那天不是为今个的事。那天是要向你道谢。你制的

药救活了许多将士,助我军兵不血刃夺下了匈奴王宫、王都。”

李晶晶挑眉道:“一句谢谢就完了?”

何敬焱微笑问道:“那你要我怎么谢?”

李晶晶眨眨大眼睛,道:“等我想好告诉你。”

何敬焱余光瞟到五个小孩子互相靠着肩膀快要睡着了,柔声问道:“今

个天­色­太晚,明早我来接你,你看如何?”

李晶晶摇摇头道:“不用我去,刘大医师去足矣。”

何敬焱定定望着李晶晶。

“你跟我爷爷学过医药术,我给你讲讲。”李晶晶被何敬焱炙热的目光

瞧得低下头来。

何敬焱颇感兴趣的道:“洗耳恭听。”

李晶晶娇声道:“活死人病患者的伤势大多是在脑部,淤血堵住了神经

,导致大脑缺氧无法向四肢传达信息,人没有了意识不能行动,只剩下了一

口气。此病症需靠大医师用针灸术将脑内淤血化解开,用不着我去。”

何敬焱认真听着。

“焱哥哥,救人如救火,三位患者又是你麾下的将士,你这么关心他们

,我岂能拖到明日去。”李晶晶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刘大医师今个就在

府里值夜,我这就让他跟你去白云观。”

贺继业猛然间抬起头,大声问道:“姐姐,你要去哪里啊?”

李晶晶扭头笑问:“我去药院。你们要跟着去吗?”

贺继业起身拍拍ρi股上的灰尘,道:“我们当然得跟着去。”

李云飞、秦家三个小孩子都清醒过来,蹬蹬蹬跑上前,成了李晶晶的一

串小尾巴。

李云霄去长安书院读书,再三跟孪生子嘱咐,绝对不能让外男单独跟李

晶晶相处。

自此只要孪生子不读书,就跟在李晶晶身后。

何敬焱笑问道:“我给你们军用小弩可觉得好玩?”

贺继业立刻狗腿的跑到何敬焱跟前,拉起了他的手,仰着小脑袋笑道:

“好玩的很。原来小弩是你送的。真是谢谢你哦。”

李云飞激动的道:“焱哥哥,听二哥说你是大英雄。你带我们去草原杀

匈奴人。”

何敬焱声音温和,缓缓道:“山里的野兽厉害,匈奴人比野兽更厉害还

有智慧。你们想要杀匈奴人,首先要学会打野兽。”

秦家三个小孩子叫着要去骊山打猎。

何敬焱望向走在前面的李晶晶婀娜的背影。

他在北地时就听说骊山打猎李晶晶救了邓十七郎的命,邓十七郎自此对

她心怡,当时就不由自主的把此事牢记下来。

他现在再次想到此事,心里竟是有些酸涩,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李晶晶手里提着灯笼,等着何敬焱走上来,道:“我与芸娘、素娘、静

娘都说了好几回三家去骊山打猎的事,府里一直有事,拖到现在都没去成。

他们五个小的对我意见大的很。”

何敬焱目光期盼,问道:“后个你若有空,我带着你与他们五个去骊山

打猎,如何?”

“晶姐姐答应吧。”

“姐姐带我们去吧。”

“姐姐答应焱哥哥啊。”

李晶晶心里有些欢喜,在五个小孩子的叫喊声中轻声道:“你跟我带着

五个小的,肯定照顾不过来。”

何敬焱心里自责唐突了。

李晶晶是想着多叫几个人一起去,谁知听不到下文,以为何敬焱不喜欢

人多热闹,便没有说话。

五个小孩子非常失落,在李晶晶跟前一个劲的央求。

李晶晶柔声道:“小叔叔马上要大婚,府里忙的很,等小婶婶进了门,

咱们一起去骊山打猎。”

何敬焱心里深深的失落。

七人到了药楼,刘大医师连忙出相迎,李晶晶这就让他跟着何敬焱去了

白云观。

吕道明见自家王爷板着脸心情不佳,以为是担忧三个将士的病情。

刘大医师到得白云观,立即给三个将士诊断,使用银针术先后将他们扎

醒,而后给他们吃下李晶晶制的药。

观里的十几位大医师闻讯赶至,新眼目睹物全部过程。

有一个擅长银针术被医术界同行称为“九针活”的道长大医师,目光闪

烁,开口问道:“刘兄弟的银针术手法瞧着眼熟,不知师承何人?”

刘大医师如实答道:“我的第一个师父是贵教的大医师,第二个师父是

潭州书院的王大医师。”

“九针活”道长大医师恍然大悟道:“王大医师在宫里当太医时,银针

术闻名长安。你能得到他的衣钵,真是福气。”停顿一下,却是肃容高声道

:“我认为你没有出师!”

多年前王大医师在长安时银针术就压着九针活道长大医师。

如今王大医师的徒弟刘大医师来了长安,九针活道长大医师无论如何不

能再让他压着。

九针活道大医师要借着这次的机会揭露刘大医师的银针术差。

刘大医师缓缓道:“请你赐教一二。”

九针活道长大医师瞪眼道:“王大医师没教过你,活死人患者多日不能

进食,导致心脉身体衰弱,经受不起银针刺|­茓­会毙死吗?”

刘大医师自是不会解释,他敢如此胆大的用银针术给活死人患者刺大|­茓­

,是仪仗着李晶晶制的药。

“不错。”另位一位大医师没好气的道:“以为来了个高手,岂料连最

基本的常识都不懂。”

夜深人静,一点声音就能传得很远。

三位患者的十几位家眷老人­妇­人孩子就站在外面焦虑的等待,将医室里

面众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自是失望之极痛声大哭。

刘大医师冷声道:“二位道长刚才为何不说?”

九针活道长大医师继续高声道:“你是王爷请来大医师,我们以为你救

治人的手法跟我们不同,得看过了才能表态。”

刘大医师挥手道:“你们看过也表态了,现在可以走了!”

他连着施展三次银针术,每次都是连刺患者几十处大|­茓­,体力透支,没

有功夫再跟这些人斗嘴舌玩心计。

九针活道长大医师等了半天,没听到何敬焱发话,便道:“那我们都走

,这里看你如何收场!”

他与十几个大医师拂袖离去。

何敬焱见刘大医师微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就让吕道明去跟外头患

者的家眷解释,让他们先到隔壁屋子等候。

“不行,我要与娃见娃他爹最后一面。”

“求您省省好,让小女子送夫君最后一程。”

“我的儿,你真的好命苦,这么年青就要去了。老天爷,你为何不开眼

,收走我儿的命,却让我这个老婆子活在世上?”

十几位家眷的痛哭声闻声难过。何敬焱亲自出来安慰他们。

刘大医师就在观里医室看护三位患者,寸步不离。

半日后三位患者脱离危险期,刘大医师宣布他们再养两日便能回家去。

那些大医师一直派弟子盯着这里,得知此事异常震惊,过了两日亲眼看

到三位患者被何敬焱派人用马车接出观去,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九银活道长大医师十分羞愧,亲自带着重礼去刘大医师家里陪罪。

刘大医师觉得此人­阴­险,不想深交,收了礼物没有应邀去白云观切磋银

针术。这些是后话。

且说一大早秦雄晃从李府直接去了皇宫上早朝,迫不及待的将两家联姻

的事说了出去。

邓镜道声喜之后,目光有些黯淡。他与秦雄晃斗了几十年,到老了官职

、儿孙成就都不如。

众位官员有的贺喜,有的嫉妒,还有的不看好这门亲事。

李秦两家联姻的事很快传到后宫,正在接受妃嫔请安的慕容英听到此事

,心里微涩,笑道:“这门亲事极好。”

胡贤妃­阴­阳怪气的道:“近日长安定亲的人数俱增,可是小娘们都怕入

宫选秀,不愿意做我们皇室的人?”

慕容英肃容道:“几万将士在北地出生入死几年,终于凯旋返家,自是

赶紧把亲事办了。这是人之常情。”

胡贤妃讪笑道:“姐姐,陛下曾在朝堂上说大军凯旋之后就进行选秀。

“你是觉得后宫的人不够热闹,还想多些人进来陪你?”慕容英怀着孕

­精­神不佳,匆匆打发了妃嫔,就去了偏殿,左思右想把心静下来,等着何冬

下朝,就去了宣政殿跟他商议选秀的事。

另一座宫殿里几位公主正坐在一起议论李秦两家联姻,心思各异。

皇室的郡王当中只有嫡长子身份才能继承王位成为王爷。

李炳是一字并肩王,李云青随着晋升为一字并肩王世子,将来便是王爷

,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非常尊贵。

李家家规极严,人口简单,曲氏、李老实、贺氏、李去病都是温和的长

辈,这样的家庭,小娘都愿意嫁过去。

秦婉静以后是世子妃,将来就是一字并肩王妃。

几位公主无论嫁给谁,都不会能成为王妃,没有秦婉静嫁的好,这让她

们心里如何能平衡,想来想去,妒忌之余深深担心亲事,一起去找了何义芸

探口风。

何敬莲­阴­声道:“秦婉静容貌比不上我,身份比不得芸娘尊贵,竟是成

了王爷世子妃。”

何敬梅幽幽道:“不知父皇、母后怎么安排我们的亲事?”

何义芸心里很烦,不想说话。

且说邓王妃得知李秦两家联姻,她的外甥女秦婉静与李云青定了亲事,

只道是自己的女儿跟李家无缘,心里很是为邓氏母女高兴。

何敬芙失落之余,微笑道:“恭喜静娘嫁给云青世子。”

李炳夫妻、贺氏母女到了融王府,邓王妃与何敬芙向李家人道喜。

邓王妃坐了主位,请了李炳、曲氏坐了左侧下首第一位。

李炳和颜悦­色­道:“多谢贵府雪中送炭帮助我家渡过难关。”

“先生太客气了。”邓王妃跟李炳早就认识,她的夫君何融与李炳关系

也不错。

李炳指着何敬芙,笑道:“你与融老弟的小女儿芙娘,比我的晶娘大几

岁?”

“芙娘今年十七岁,比晶娘大六岁。”邓王妃心里轻叹一声,李家李云

青已定亲,李云霄只有十一岁太小了。

贺氏特意道:“爹,芙娘­性­子温柔,是个极好的。目前她还没有定亲。

曲氏瞧着何敬芙低下头以为害羞了,柔声道:“不知谁家有福气能娶到

芙郡主。”

邓王妃感慨道:“芙娘是我最小的女儿。我与我们王爷最大的心愿就是

给芙娘寻门好亲事。”

李晶晶朝李炳眨眨大眼睛,道:“爷爷,邓姨与芙姐姐那些日子常去庆

叔叔府里安慰我们。芙姐姐­性­子温柔,平易近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手红

也是极好。”

何敬芙谦虚的道:“晶娘,我哪里有你说这般好。”

李炳道:“邓弟妹,我认识一个小郎,名叫白凡依,今年大概二十岁出

头,是洛阳白族嫡系子弟,如今在北地青城任长史,是一方主官。”

邓王妃惊诧问道:“白凡依不就是本朝第一界状元吗?”

李炳面带笑容,点点头道:“正是。原来你知道这个人。”

几百年家族人口繁多,子弟参差不齐。

白族的嫡系子弟近百人,这位白凡依能考中状元,又被朝廷任命为非常

重要城府青城的主官,自是极优秀。

邓王妃按住心头喜意,道:“长安城谁人不知他。”

何敬芙自是听说过白凡依的名字。

当年此人的名头比殿试怒说何冬的探花郎狄玉杰还响亮,只是中了状元

之后立刻去了北地当官,一下子淡出朝堂,现在才知道他竟是当了青城长史

李炳郎声道:“依郎族里的长辈与我关系不错。他的堂伯是我家青郎的

授业老师。他家的长辈托我回到长安给他寻门好亲事。”

曲氏目光崇拜望着李炳。

贺氏知道白族派出大儒教李云青读书,可是不知还托李炳给优秀的嫡系

子弟寻亲事。

前些天白族没有上奏折替李家说话,看来是通过白凡依知道李炳并没有

出事,所以按兵不动。

邓王妃目She­精­光,瞧了一眼坐在旁边低头害羞的何敬芙,略显激动的道

:“先生,不知白凡依家里还有什么人?”

李炳一字一句道:“依郎的爹被匈奴人杀害,他生母在他七岁时病逝,

他是吃白族百家饭长大。”

“原来他竟有这样凄惨的身世。”邓王妃目光怜悯,又问道:“他今年

二十岁出头,一直未娶,那身边可有侍妾通房?”

李炳摇头道:“没有。”

邓王妃面露喜­色­。

何敬芙这回是真的羞红了脸颊。

李炳却是肃容道:“只有一点,依郎要在北地任职满五年才能离开,若

是芙娘嫁给他,要么去北地,要么在长安等他五年。”

邓王妃起身向李炳鞠躬行礼,道:“多谢先生说这门好亲事,我这就回

府给我们王爷写信商议,最多一个月给您答复。”

李家人走后,将近中午邓氏与秦婉静特意过来报喜。

“妹妹,我有事与你商量。”邓王妃激动的把邓氏叫到偏厅单独说了李

炳保媒的事。

邓氏惊喜道:“先生竟是给我们芙娘说了本朝第一届的状元郎,还是几

百年家族洛阳白族的嫡系子弟。这样的亲事你还不赶紧答应,回头先生等不

急了说给别人府去。”

邓王妃笑道:“先生可是说一不二的国士。我说了一个月之内回复他。

邓氏神­色­诡异,问道:“姐姐,你可曾细想过,先生这样的人为何会保

媒?”

邓王妃低声道:“这里头的意思深了。陛下定是赞成皇家子女与几百年

的大家族嫡系联姻。”

邓氏轻声道:“之前有盼郡主嫁到狄族,如今先生给芙娘保媒,想让她

嫁到白族。”

邓王妃搂着邓氏,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心里头明白,这门好亲事先生

应该原本是要说给海王府的秀娘,只因海王府的所作所为让先生失望透顶,

这才说给我的芙娘。”

邓氏点点头道:“我想给姐姐提醒的就是此事。”

且说这日李府来了一名体型清瘦六十多岁的正五品太监李公公,带着四

个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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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晶晶求婚姻自主权 李炳再收一徒

李公公给李晶晶送来护国公主的朝服、首饰、令牌,而后呈上两本明黄

­色­小册子。

李晶晶打开瞧看朝服,一年四季八件,每季两件,一件紫­色­、一件明黄

­色­,都是端庄大气高贵的长裙,裙上的图案不是凤凰而是四爪金龙,比几位

公主的朝服更显威严。

金镶玉的令牌上正面­精­雕细刻着一只飞翔的金龙,反而四个字:护国公

主。

两本小册分别是朝规与护国公主的福利及义务。

李公公是开朝皇宫默默无闻的旧人,后来被何冬提拔当了亲随,成了皇

宫的红人。

后来李公公年龄大了,何冬体恤免了他御前侍侯,给他寻了个偶尔给皇

室人传旨的轻松差事。

李公公是历经两朝皇宫的老人­精­,懂得比妃嫔多得多。

李晶晶正好有些事要请教,客气的请李公公吃茶坐下说话。

李公公不敢托大始终站着,­精­神奕奕,激动的道:“纵观上下千年,在

您之前总共才出现过两位护国公主。”

李晶晶和颜悦­色­笑道:“请公公继续说下去。”

李公公见便道:“第一位是一个女将军,她辅佐了第一个朝代开国皇帝

登基。第二位是开朝第四任皇帝的义妹,她辅佐太子登基。两位都是名垂青

史,长安城府童叟皆知。”

李晶晶立刻肃容道:“承蒙陛下器重,竟是封了我当护国公主。我此生

定效忠陛下,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

李公公心里暗赞李晶晶大气知礼,接着给她讲起了两本小册。

“您的品级与皇室嫡公主一样,然您能够上朝堂参议国事,还能替陛下

到军队、民间巡视。”

“王爷的亲兵人数编制在长安城府是五百,在外地城府是三千。您的亲

兵人数编制参照王爷。”

“您在朝堂上话语权等同于本朝的王爷。”

李公公说了整整一个时辰,李晶晶听的心潮澎湃。

李家前些天曾陷入绝地,那时李晶晶就想着一定要培养一支­精­兵以备不

测。

现在李晶晶最想­干­的一件事就是成立亲兵队,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李公公临走时,呈上一张纸,恭敬的道:“您之前向陛下上了奏折将浏

阳县退给了朝廷。陛下昨日让户部拟了一个名单,让您三日之内在这几座城

府、县城里选一座当封地。”

李晶晶这就拿着纸去月静院,把李炳请到了书房,问道:“爷爷,你看

临潼县、礼泉县、漯河府、南阳府、延州,我选哪个做封地好?”

临潼县、礼泉县都在长安附近,不同的是临潼隶属长安,礼泉县隶属陕

西道。

漯河府、南阳府是城府,面积比州略小些,隶属河南道。

延州就是现在的延安地区一带,隶属陕西道,土壤呈黄|­色­是高土高坡,

黄河从此流过。

李炳拿着纸瞧了几眼,是何冬的亲笔字迹,笑道:“陛下可有给你护国

公主府?”

李晶晶这才想起公主府的事,刚才李公公压根没提,那肯定就是没有,

高兴劲都少了些,嘟着嘴摇摇头,道:“没有。陛下一向抠门的很,除去朝

服就给了我两个小册子一张纸。”

李炳手指着漯河府、南阳府、延州,道:“陛下即是没有给你赐公主府

,那你就选个城府当封地,从封地得了银钱自已盖一座当嫁妆。”

李晶晶目光探究,没好气道:“爷爷,你联手陛下坑我?”

李炳目光委屈,道:“我的晶娘,我们怎会坑你?”

李晶晶秀眉一挑,高声道:“漯河府、南阳府十年有 年发洪水,百姓都

逃到长安来了。延州的土壤差农作物生长慢,百姓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我

得了任何一座当封地,都得自掏银钱养百姓。你们不是坑我是什么?”

李炳表情委屈,解释道:“晶娘,你冤枉我了。我一直在北地,不知道

这三座城府境况如此。”

李晶晶气呼呼道:“你掌握本朝各地讯息,能不知道各府的情况?狡辩

!”

李炳一脸老实巴交的模样,道:“我真是不知晓此事。”

“骊山归临潼县,我就要临潼县了。”李晶晶瞪了李炳一眼,从他手里

抢过纸生气的要走,嘴里嘟喃道:“以后要什么药都没有了。”

李炳忙道:“陛下这回做的着实不大气,我得去找他,让他给你补偿。

李晶晶恼得要跺脚,扬起手里的轻飘飘的纸,道:“陛下根本什么都没

给我。你还好意思替他说补偿两个字?”

李炳摊开双手,问道:“那你想要什么赏赐?我这就去跟陛下说去。”

李晶晶一本正经道:“我要亲事自主权。陛下不能给我赐婚。我未来的

夫君由­奶­­奶­跟我娘来定。”

李炳蹙眉反问道:“我可是你爷爷,你的亲事不让我来定怎么行?”

他可是几年前就暗示过某人,某人也一直等着。他不能失信。

李晶晶轻哼一声,嘟着小嘴摇头道:“你还记得是我爷爷,我以为你忘

记了呢。”

李炳立刻面带笑容,柔声道:“我怎会忘记。”

李晶晶没好气道:“我以为你记得定朝与陛下,把家里人都忘记了呢。

介于李炳有两次为了事业不要命的前科,她以后对他要药物不再有求必

应。

“你们都住在我心里。我只要活着,永远不会忘记你们。”李炳说到这

里,想起秦敏业为了李晶晶吐血病倒的事,目光有些探究望去。

李晶晶被李炳注视的有些心虚。

李炳低声道:“晶娘,你过了年就十二周岁,虚岁也十三岁。你娘在十

三岁时已跟你爹成亲。”

李晶晶反问道:“您与我­奶­­奶­成亲时,你与我­奶­­奶­年岁多大?”

李炳肃容道:“我当时已参加了义军,身在乱世飘泊不定,不能太早成

亲。你­奶­­奶­因为娘家父兄­操­持贱业,亲事拖晚了。你不一样。”

李晶晶摇头,有些胡搅蛮缠的道:“我怎么就不一样了?我不想那么早

嫁出去。我要留在府里陪我­奶­­奶­、我娘。你不想要我陪就算了,我自己养活

我自己。”

“我自是愿意养了一辈子。可是你太出众,被许多小郎惦记,亲事越晚

定变数越多。”李炳停顿一下,轻声道:“你姨家里的敏业等了你这么多年

,被你拒绝现在还病着。”

李晶晶面­色­愧疚。

李炳见孙女怏怏不乐,心一软又道:“敏业年少,之前一帆风顺,这回

受点打击也好。”

李晶晶眼帘低垂,轻声道:“我娘这几天都有去瞧看他,他已好多了。

李炳压低声音问道:“你说心里话,可曾想过入宫当太子妃?”

“我从未想过。我才不要入宫,更不想当什么看上去很风光,其实非常

累心的太子妃。”李晶晶抬头瞪眼,急道:“爷爷,我以为最了解我的人是

你,原来我错了。”

李炳郎笑几声,道:“我就知你不愿意。我只是要听你亲口说。你说,

宫里有什么不好?”

李晶晶扬眉道:“我不愿意入宫,就跟你不愿大早上去上早朝一样。”

李炳­干­咳两声。

他的确非常厌恶大早上的去上早朝,是以回到长安之后,还未参加过早

朝。

何冬了解他的­性­子,给他册封的官职一字并肩王兼太师,无需日日上早

朝。

“我听说你的庄子建得差不多了,给你送几个人、添些玩艺。”李炳从

书柜里取出一本古书,将里面夹着的一个信封放在李晶晶手里,笑道:“我

的好孙女,我怎会能忘记你。”

李晶晶打开信封瞧了里面的内容,心里高兴,外表却是不流露出来。

果然李炳以为李晶晶不满意,问道:“我的晶娘,你看还需要爷爷送什

么?”

李晶晶立刻道:“这可是你说的。我要你送我穿上等盔甲骑上等军马能

以一抵十的亲兵四百五十人、武功高强的女亲兵五十人,期限一个月!”

李炳悔得恨不得咬掉舌头,气得大声道:“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李晶晶得意洋洋的道:“你在北地这几年哪回给我写信不是狮子大开口

?好爷爷,我这是跟你学的。你觉得我是不是还没有出师,向你要得少了呢

?”

李炳等李晶晶哼着小曲得意洋洋的走后,立刻把李立叫来,轻描淡写的

复述了李晶晶的话,听得李立脑袋都大了。

“敬焱近来闲着无事,就让他帮晶娘做这些事去。”李炳的话一下子把

李立给挽救了。

次日早朝,众位官员再次说起选秀之事。

何冬冷声道:“大战之后,国库空虚,朕没有银钱选秀。”

“陛下,选秀关乎皇室子嗣,是国之大事,不能不选。”

“陛下,选秀可以从简。”

胡族、刘族的官员与几十位官员执着劝说何冬。

这时,秦雄晃、梁国公出列请求何冬册封何义扬为太子安定民心。

那些儿孙曾在长安书院伏击过何义扬、李云霄的官员前所未有的齐心,

一致反对。

“七皇子凶狠毒辣,岂能当储君?”“臣请陛下立八皇子为太子。”

何义扬若成了太子,日后登基定会找他们算帐。他们为了将来,绝对不

能让何义扬当成太子。

何义珏与何义扬同样是开国皇后所出,今年只有五岁,若当了太子,至

成年还有九年。

九年时间足够他们联手陷害何义扬丢了皇子位,或是把何义扬赶出长安

去他的封地。

“立太子之事待议。”何冬脸­色­铁青,挥手直接让太监宣旨将临漳县赐

给李晶晶当封地。

十几位官员出列联名上了奏折,“陛下,几位王爷早已成家立业,如今

却仍是住在长安,按照朝规因离开长安到封地居住。”

“护国公主都有了封地,陛下应给几位王爷赐下封地,让他们去封地定

居,彰显龙恩浩荡。”

何冬虎目­射­出寒光,冷声道:“此事明年再议。”

长安书院每旬最后一天休课,住的近的学子可以返家。

李云霄、何义扬下了课就立刻骑着千里马奔驰进了长安城回到李府。

李云霄问道:“我­奶­­奶­、我娘、我妹妹呢?”

奴仆答道:“回二少爷的话,老夫人、大夫人、小姐去瞧看二老爷的新

宅。”

李炳同意李去病大婚之后搬到外面去单过。

何冬送上礼物——赐给李去病一座宅子当侯爷府。

宅子拥有两座五进的院子、四座三进的院子,面积不小,里面却是空的

。李炳出银钱置办家具等。

这些天贺氏、李晶晶除去忙着­操­持李去病大婚的事,还要去看宅子。

曲氏能帮上忙的就是看宅子、带孪生子。

“小胖子,你跟我去找爷爷,今个一定要让爷爷答应收我做徒弟。”何

义扬目光坚定,拉着李云霄去了书房,见李炳正坐着瞧看朝廷的官报。

前些天李炳刚回长安,何义扬就在这里足足跪了一夜要当他的弟子。李

炳以“不孝爹娘”为由拒绝。

两小向李炳鞠躬行礼请安之后,何义扬跪下道:“爷爷,您的话我想通

透了,我错了。我不该不孝顺父皇母后。我以后定会常去皇宫瞧看他们。”

李炳听何义扬肯叫慕容英为母后,放下官报,眼睛炯炯有神,问道:“

你今个散学不直接去宫里却是来我家,这就是想通透了?”

何义扬不敢正视李炳能洞察人心的目光,低下头小声道:“之前我跟父

皇、母后说了,您何时收我为徒,我何时回皇宫。他们允了我的。”

李炳不悦道:“你拿回宫威胁我?”

何义扬急忙抬头解释道:“爷爷,我绝对不敢威胁您。我是抱着破釜沉

舟的心思,一定要让您收我做徒弟。”

李云霄跟着跪下道:“爷爷,孙儿求您答应小瘦子。”

李炳起身走到何义扬跟前,问道:“陛下欲立你为太子,你意下如何?

这几天朝堂上最大的事就是立储,已经传到定朝各地,奏折雪片似的飞

至长安。

长安书院师生人人知晓此事。

何义扬身为当事人,在这个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出人意料,没有进宫

也没有求任何人相助,跟平素一样在书院里读书。

他的表现令何冬欣慰,却又担忧他不愿意当太子,是以托李炳来说服他

何义扬反问道:“爷爷,我若当了太子,还能当您的弟子吗?”

“我不擅治国术。你当了太子,我收你做记名弟子。”李炳停顿一下,

见何义扬眉头紧蹙,继续道:“然你不听陛下的话,就是不孝,我连记名弟

子的名分都不给你。”

何义扬目光迷茫,问道:“只能是记名弟子吗?”

李云霄急道:“小瘦子,我妹妹也是药神赤灵子爷爷的记名弟子,她照

样得到所有的古药方。”

何义扬目光清明,露出大大的笑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师

父,我当太子。”

李炳笑着踢了何义扬一脚,骂道:“蠢小子,多少人要当我的记名弟子

我都没同意,你竟然还嫌弃?”

何义扬欢喜的直接仰天大笑几声,扑上去抱着李炳大腿,高声道:“师

父,谢谢你收了我这个蠢徒弟。”

李云霄起身在一旁喜道:“小瘦子,你终于如愿以偿。”

李炳双手扶起何义扬,收起笑容,肃容道:“你记住,日后只要不听陛

下的话,我便将你逐出门去。”

何义扬赶紧应下。

李家人得知此事,纷纷向何义扬道喜。

李炳派人叫来何敬焱,又请了牛副院长当见证人,在府里举行简单的仪

式收了何义扬为记名弟子,并特意将此事散播出去,让长安城权贵人士都知

晓。

胡族、刘族的族长及少族长闻讯之后,立即秘密碰面。此次王族与前几

次一样未曾来人。

“李炳这个天煞星收了七皇子为记名弟子,这是摆明了要辅佐七皇子当

太子。”

“民心皆向李炳,此时我们不能与他硬碰。”

“七皇子若是当了太子,再娶了护国公主为太子妃,皇室联手李家,我

们就无出头之日。”

“绝对不能让护国公主当上太子妃。”

“护国公主明年才十二岁,今年选秀不够年龄。”

“我们一定要让陛下在年前结束选秀!”

同一时刻,李炳带着何义扬进了皇宫,在宣政殿见到了埋身奏折海洋的

何冬。

何义扬恭敬的行礼鞠躬道:“儿臣见过父皇。”

何冬忙将手里奏折放于一边,仰天大笑几天,很是欣慰的点点头,道:

“扬郎,你终于入了先生的眼。”

“陛下,七皇子向臣承诺会做一个好储君。”李炳上前行礼被何冬双手

扶起。

君臣飞快的对了一个眼神。

何冬问过何义扬在长安书院的生活情况之后,从奏折里翻查出一本,交

到他手里,微笑道:“礼部呈上来秀女的名册,你从中选一人。”

定朝的朝规,皇室三年一届的选秀,五品以上官员家里满了十二岁未订

亲事身体康健的小姐都能参加。

何义扬非常想把名册丢在地上痛踩几脚,可是由不得­性­子,只能打开一

目十行的看着。

邓芸、田素素、王烟雨、刘丽清、胡雪岚的名字赫赫在列。

如果欧阳家族不谋反,欧阳秀、欧阳红的名字也会在其中。

他看完所有的秀女名字,心里莫明烦躁焦虑,恳求道:“父皇,儿臣年

龄还小,不想大婚,能不能再过几年。”

何冬缓缓道:“你已成年,又将是储君,必须尽快大婚,早日拥有子嗣

。”

何义扬耷拉着脸,将名册合上放在书桌上,低头说了一个令两人出乎意

料的小娘名字。

何冬望向李炳,见他表情古怪,问道:“先生见过此小娘?”

李炳点点头,怀疑何义扬的审美观出了问题,心里很是纳闷,慎重的问

道:“你确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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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义扬封太子得三妃 义珏身份揭晓封公主

何义扬毫不掩饰情绪苦笑,口气竟是有些沧桑,摇摇头轻叹一声,道:

“我不想大婚。我娶了谁都不会高兴。好歹她喜欢我,嫁给我她会高兴。两

个人总得有一个高兴,不然整天相见,日子过得太累。”

何冬非常理解何义扬的心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端端的喜事

被你说的如此伤感。”

李炳原以为何义扬会闹着要娶李晶晶,竟是根本没有提起,看来要么没

有开情窍,要么就是当李晶晶是亲生妹妹。心里松了一口气。

当晚,何义扬留下来夜宿东宫。李炳则与何冬商量几件大事至子时方回

李府。

次日一大早,王府正门大开,李炳身着紫­色­绣四爪金龙一字并肩王袍,

持御赐两尺三指粗凹面金锏,骑着白­色­神骏千里马入宫参加早朝。

李炳自北地返回长安之后,此次是第一回上早朝。

他从皇宫东正门进入,在此等候一刻钟的何敬焱迎了上来,跟在他身后

大多数的文武百官已在宣政殿大殿候着,见到李炳、何敬焱,立刻猜到

今个早朝将有重要的大事发生。

几十位官员恭敬的上前跟李炳、何敬焱行礼,未说几句话就听得太监­阴­

阳怪气的高叫声,“陛下驾到!”

文武百官立刻按着品级高低站于两侧跪迎何冬,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

待穿着明黄|­色­龙袍的何冬大步流星进殿时,文武百官跪地俯首,偌大的

宫殿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到,气氛明显比往常更加压抑紧张。

李炳站于左侧第一位,何敬焱站在他对面右侧第一位。

何敬焱待十几位官员禀折完各地的一些政事,出列揭发六位正四品以上

官员贪污受贿杀人放火鱼­肉­百姓,拿出了几百张受害人按了手印的供词。

六位官员官职最高的是开国侯贺山。

之前此人为了给嫡孙贺晃明报仇,要置李云霄于死地,早朝上口说撞柱

威胁何冬,这几日为了阻止何义扬当太子,朝堂上蹿下跳,在民间放出谣言

他有一妻十二妾二十几个通房,老妻是个娘家地位低温柔贤慧的女子,

压不妾室通房,庶儿庶女一大堆。

他的儿孙都没有出息,只是当年得何冬信任风光时,娶了刘族嫡女当长

儿媳,后来的嫡长孙媳是欧阳族嫡女。

府里的没有什么进项,一大家人要张口吃饭,还要过奢华的日子。

他仗着当年从龙的功劳不惧朝规,允了长儿媳、长孙媳打着府里的旗号

在外地各城府放印子钱。

印子钱一放就是十几年,府里上下都知晓,就是外面的人也清楚。

何冬体恤贺山府里人口多,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料到贺府竟是猖

狂到在外地弄出几十条人命,还联合当地的官员把事情抹平。

今年贺山的孙子贺晃明要杀李云霄,真正触碰到何冬的逆鳞,对贺山下

了撤勋的决心。

后来李炳大军凯旋归来,贺山竟是带头阻止何义轩当太子,把何冬气得

七窍生烟。

何冬喝道:“将他们官服脱了!”

十二位御林军得令快跑进来将六位吓得瘫倒在地面­色­惨白的官员拖到大

殿中央,当场摘掉他们的官帽,脱掉他们的官服。

李炳不紧不慢的高声道:“陛下,此等祸国祸民的贪官留下­性­命就是糟

蹋粮食,微臣这就将他们打死以儆效尤,可好?”

何冬大手一挥,道:“准奏!”

李炳快步走上前,持凹面金锏上前,低喝五声,出手五次,金锏落下便

结束一个贪官的­性­命,最后一个就是贺山。

贺山身负高强武功,用尽全力挣脱御林军的桎梏,双手抬起要握住凹面

金锏,被李炳一脚踢中右臂腋窝,痛得惨叫倒地打滚。

李炳上前两步,俯身一锏击去,打得贺山脑袋开花,当场毙命。

何敬焱杀人般的眼神扫过这几日激烈反对立何义扬为太子的官员,在他

们的脸上瞧到了无比的恐慌与畏惧。

御林军在文武百官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将六具尸体拖出了大殿。

李炳收起染着鲜血的凹面金锏,走到原位跪下,高声道:“七皇子乃开

国皇后所出,文武双全,睿智仁义,臣恳请陛下立七皇子为太子。”

何敬焱跪下朗声道:“臣附议!”

秦雄晃、邓镜、梁国公、尚尚书等人紧跟着附议。

这些天一直保持沉默的户部尚书王森及王族的几位官员出列附议。

随后被吓破胆的几十位文官为了保住­性­命只能附议。

胡族、刘族的官员见此事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心里无比憋屈担忧,畏

于李炳凶恶,不得不跪地同意。

何冬面露微笑,当即派太监宣读早就写好的千言圣旨,册封何义扬为太

子,旨意最后竟是册封了一位太子妃、两位太子侧妃,并宣布即日大婚。

“邓氏有女邓芸,容貌清丽,气质端庄,兰心慧质,孝顺长辈,特此封

为正一品太子妃。”

“董氏有女董敏,聪慧过人,册封为从二品太子侧妃。”

“胡氏有女胡雪岚,容貌秀美,册封为从二品太子侧妃。”

三女有邓芸与董敏都是武官派,只有胡雪岚是文官派出自胡族。

胡雪岚的生父刑部尚书胡凯就在大殿之上,听得自家的嫡女封了太子侧

妃,日后便是皇妃,若诞下子嗣,就是公主、王爷,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嘴角上翘非常得意。

何义扬的三妃当中没有刘族的女子,刘族的几位官员气上加气。

王族的王森听到没有王烟雨的名字,倒是松了一口气。

王森不愿意王烟雨入宫,倒不是瞧不上何义扬,而是以王烟雨的­性­格,

无法在皇宫生存。

王森的生母云氏更是不会让嫡孙女步了嫡女的后尘进皇宫跟一群有着蛇

蝎心肠的女子恶斗一生。

大多数文官派众位官员听到太子妃不是李晶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礼部尚书空缺,目前礼部职位最高的官员就是礼部侍郎。此人心里清楚

一妃两侧妃的名字都出自选秀的名册。

原本礼部是想着皇室选秀,除去给何义扬、郡王选妃,还想往何冬的后

宫及众位王爷王府送进秀女。

如今何义扬的亲事就这么快刀斩乱麻似的定下来,选秀的事应是不会举

行,那么各大家族想往后宫、王府塞人的目的无法达到。

李炳­唇­角勾起与众位目光惊诧的官员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何冬语不惊人死不休,开口道:“册封何义珏为八公主。”

“八皇子竟是位公主?”

“陛下与皇后娘娘竟是将天下人都骗了。”

“难怪陛下坚持要立七皇子为太子,原来八皇子根本就是个公主。”

除去李炳面带诡异笑容,文武百官包括何敬焱都异常吃惊议论纷纷。

之前千方百计阻止何义扬当太子,推荐何义珏当太子的几十位官员面呈

土­色­,个个被真相打击的呆若木­鸡­

他们从一开始就掉入了何冬、慕容英挖的陷阱,如今成了本朝建朝以来

最大的笑话。

一名太监出列高声喝道:“肃静!”

何冬冷笑道:“义珏自幼身子不好,朕便将她当成小郎来养。朕从未在

朝堂上说过她是皇子。”

已跟何冬做了亲家的邓镜立刻出列,高声道:“臣记得当年八公主未满

月时,陛下就在早朝上说过,八公主绝对不能封王。”

何冬目光嘲弄,俯视那些被此事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撞墙死去的文官,

点点头道:“不错。小八是公主,自是不能封王。”

李炳出列道:“陛下,您的五位公主已成年,恳请陛下给她们赐婚。”

他说的五位公主是二公主何敬蓉、三公主何敬梅、四公主何敬丹、五公

主何敬莲、六公主何义芸。

二公主何敬蓉是刘族刘美人所出。何敬蓉今年已是二十一岁,定朝同龄

的女子早已是几个孩子的母亲。

三公主何敬梅的生母是王族的王淑妃。何敬梅今年二十岁,已经成年四

年了。

四公主何敬丹的生母是已经彻底失了势欧阳家族的欧阳美人。何敬丹今

年十九岁,如今在六位公主当中势力最弱,连何敬蓉都不如。

五公主何敬莲是胡贤妃的女儿。何敬莲容貌绝­色­,今年十九岁。

六公主何义芸是最尊贵的嫡公主,正是二八芳龄十六岁,今年刚成年到

了婚配的年龄。

朝堂、民间对五位公主的亲事关注度不亚于何义扬及各位郡王。

何冬一本正经道:“朕寻思许久,给五个女儿都寻了门好亲事。宣旨赐

婚。”

仍是刚才的那位太监出列拿着明黄|­色­的圣旨在文武百官各异的目光中大

声宣读。

头一个念的自是嫡公主何义芸,何冬把她下嫁给天策上将兼国公秦雄晃

的嫡三孙,也就是本届科考状元秦敏业。

秦雄晃未料到何冬将最宠爱的六公主何义芸嫁到秦家,自是喜得合不拢

嘴,差点没当众狂笑出声。

二公主何敬蓉仍是嫁到了母族刘族,二驸马是比她小七岁的表弟刘坤。

三公主何敬梅的驸马是几百年大家族云族嫡系的嫡子云子明。这门亲事

是云氏找云族长商量定下之后禀报给何冬。

四公主何敬丹下嫁给来自南地出自贫寒本届的探花郎许声。四驸马今年

十六岁,比她小三岁。

五公主何敬莲的驸马是母族胡族的嫡子,就是她嫡舅胡凯嫡二子胡云峰

之前三大家族联手何立谋逆,胡族族长出卖欧阳、刘族,向何冬通风报

信。

事后胡族族长向何冬邀功,想要胡云峰尚了嫡公主何义芸,谁知今个圣

旨胡云峰竟是尚了胡族庶女所出的何敬莲。

胡族的少族长胡凯自是生气,好在刚才他的嫡女被册封为太子侧妃,说

明胡族得到的圣眷比刘族、王族多,心里稍微平衡。

李炳郎声道:“恭喜五位公主都嫁了好儿郎。”又道:“臣请陛下给五

位公主赐下府邸与封地。”

何冬大方的允了,挥手让太监宣旨。

何义芸的封地离长安最近是陕西道的礼泉县。

何敬蓉的封地是河南道的骡河府。

何敬梅的封地是陇地天水府的清水县。

何敬丹得的封地是延州。她的母族欧阳家族已衰败,何冬仍是赐给她封

地。

何敬莲得了河南道的南阳府。

“陛下万岁万万岁!”众位大臣自是再次恭喜五位公主深得圣宠有了府

邸与封地。

只有李炳知道五位公主的封地除去清水县,其余的都是李晶晶选剩下的

陇地贫穷,然天水府的清水县是富裕之地,土地资源丰富,土壤类型多

,植物资源丰富,还拥有矿藏。

何冬把清水县送给何敬梅,正是向近年来没有跟胡、欧阳、刘族同流合

污的王族示好。

早朝还未散去,一件件的大事就由宫人的嘴巴传到了后宫。

众位妃嫔先是羡慕妒忌慕容英的儿子当了太子,而后言语之间嘲讽挖苦

她心思极其深沉,竟是隐瞒了何义珏的­性­别整整五年。

慕容英在这个时候,正式宣布怀了龙种,再次以绝对得到圣宠的势头压

住了所有妃嫔。

东宫书房,何义扬仍是为昨晚选秀的事心烦,正在练大字磨心境。

林海兴冲冲的进来,跪下喜道:“主子,恭喜您被陛下册封为太子。”

何义扬头都不抬,面无表情的道:“小林子起来说话。”

林海无比激动的道:“太子,陛下给您册封了一正妃两侧妃,即日完婚

。”

何义扬猛地抬头,将笔丢在桌上案,问道:“三女都是谁?”

林海瞧不到何义扬有半点喜­色­,哪敢站起来,斟酌着语句,缓缓说了一

正妃两侧妃的名字。

何义扬气得一拳打在桌上,怒道:“父皇骗我!我昨个只说了董敏,根

本没说邓大嘴巴与胡家小娘。他们怎么一下子让我娶三个?”

李家的家规甚严,不准男子娶平妻纳贵妾。

他一直以李家家规的要求自已,跟李晶晶、李云霄不止一回夸下海口此

生只娶一个。

今个何冬竟是一次给他三个媳­妇­,让他日后哪还有脸去李家。

他想到李云霄曾经戏言让他娶好几个小娘,当时义正言辞的否定,而如

今却要娶三个,顿时心里无比的憋气彷徨。

林海低头轻声道:“只有太子妃是娶,两位侧妃是纳。”

何义扬目光抑郁望向窗外,自语道:“大婚之日,我就离了皇宫叫上小

胖子去北地。谁爱娶她们谁娶去!”

“太子,您可千万别离开长安。”林海吓得出了一头汗,跪着往前至何

义扬身旁,双手抱着他的大腿,用快要哭的声音求道:“皇后娘娘只有您一

个儿子,芸公主、珏公主只有您一个兄弟,她们在宫里头能支起腰杆,可都

是靠着您。”

书房里只有主仆两人,林海说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击中何义扬。

“小林子,你称义珏什么?”

“太子,陛下册封您嫡亲的妹妹为公主。”

何义扬失声道:“义珏不是小郎吗,怎地变成了小娘?”

林海忙解释道:“陛下说是珏公主幼时身子不好,就当成小郎养着。可

是奴才觉得真相是陛下与皇后为了您在潭州养病不被有心人伤害,这才对外

谎称珏公主是皇子。”

何义扬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林海再接再励,道:“您细想想,当年皇后怀孕不久就将您的姥姥、姥

爷从潭州召走,对外做出弃您不顾的姿态,而陛下为了保护您的安全,从长

安调了两千军队去潭州书院,后来又给您请了狄大人与胡院长当您的师长。

何义扬心砰砰的跳,闭上眼睛,往事历历在目。

当年慕容英召走丁素然三人,他恨透她,也恨着还未出生就夺了母爱的

何义珏,连着何冬的信也来一封烧一封。

谁知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他正如师父李炳所说是个蠢人。

“小林子,随我去见义珏。”何义扬这就带着林海去了慕容英所在的立

政殿。

“太子,皇后正在接见妃嫔,八公主在后殿的花园。”早有两名大宫女

在殿门外候着,就是为了等何义扬,立刻把他带到了立政殿的后花园。

穿着玫瑰红­色­艳美长裙的小人儿正在咯咯笑着荡着高高的秋千,瞧到何

义扬,立刻喜的大声叫道:“哥哥,你来瞧我了!”

何义扬快步走上前,不错眼珠子的瞧着在空中飞荡的小人儿,千言万语

汇成了一句话,“妹妹,我也有妹妹了!”

他代替了两个大宫女站在何义珏身后推秋千,推了一刻钟,又担忧的问

道:“妹妹,你累不累,歇一会可好?”

“我一点都不累啊。我身子一直好的很,以前我脸上涂的是药汁。”何

义珏­奶­声­奶­气带着无比欢悦的声音在空中飘荡。

她终于可以穿漂亮的长裙,戴­精­致的发饰,能在宫里到处走动,还吃许

多的小点心都不怕被人瞧出是小娘。

何义扬眼角湿润,正要开口说话,瞧见何义芸身边的大宫女明珠急匆匆

快步走来。

明珠面­色­苍白,目光十分焦虑担忧,跪下道:“太子,皇后请您带着八

公主这就去瞧看我们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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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皇后苦心教导儿女 慧淑知喜讯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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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义扬抱着小脸肌肤白­嫩­身上香喷喷的何义芸快步走出立政殿,问道:

“我芸姐出了何事?”

明珠低声道:“陛下给我们公主赐婚,驸马是秦国公的嫡三孙秦敏业大

人。”

何义扬面­色­微笑道:“敏业哥哥人极好,这门亲事是好的。”

他在潭州李家住了五年,秦敏业常去李家,跟他很熟。

他心说:能被我贺姨定为女婿人选的敏业自是不差。特别是他为了给贺

家正名,竟敢在殿试向我父皇求证,这份胆量仁义就比过了许多少年俊杰。

明珠忙道:“我们公主最讨厌的就是秦家人。当年秦国公先后为嫡长孙

、嫡二孙求娶过我们公主被陛下拒绝。我们公主嫁过去,怎么面对两位大伯

子?”

何义扬不知其中有这样的事。

兄妹两到了何义芸的宫殿的后院,何义芸正穿着一套青葱­色­短衣长裤在

几棵叶子微黄的竹子旁边舞剑。

她面红耳赤,满头大汗,粗眉紧蹙,美目圆瞪,看上去舞剑,其实是胡

乱的猛砍竹子泄愤,碎竹叶竹枝落了一地。

何义珏张开小手臂,欢快的高声道:“姐姐,抱抱!”

何义芸自从得知自己要下嫁到秦家,就脑袋嗡嗡作响,胸膛要气炸了,

什么都听不进去,银珠跟她说何义珏被册封为公主也没听进去。

她余光瞟到何义珏穿得是裙子,以为是闹着好玩。若是以前她肯定放下

任何事情,去抱抱何义珏,今个实在是没心情。

何义扬从未见过何义芸这样失态过,叫道:“姐姐,你再这么砍下去,

不小心伤了自己,如何是好?快收了剑,听我说几句。”

何义芸气得满脸是泪,哭道:“说什么说。你说了陛下就能收回圣旨不

让我嫁到秦家去?”

她嫁不了李云青,那是跟李家无缘,恭喜秦婉静得此佳婿嫁到人人想嫁

的李家。

她内心对李家、秦婉静都没有怨意,就是对何冬也没有抱怨。

可是万万没料到何冬让她嫁到府里乱七八糟本人又长得似黑熊一样的秦

敏业。

前些天秦雄晃的两个嫡女、嫡外孙女还在秦家闹了一大场,长安城人人

知晓。

这样的人家她嫁过去,光是愚蠢祖母的米氏就能气死她,还不说三个姨

­奶­­奶­、两个嫡姑姑、两个庶姑姑、一个庶叔叔。

何义扬知道眼下劝不了何义芸,只有换了话题,长叹一声,摇摇头很是

委屈的道:“姐姐,父皇也给我赐婚了,一正妃两侧妃。”

何义芸手里的剑挥舞的慢了些,关切的问道:“她们是谁?”

何义扬没好气的道:“邓芸、董敏、胡家的小娘。”

“我就知道没有小晶娘。哼。陛下根本就没为你我着想过!”何义芸把

剑丢在地上,转头背对众人,伤心的呜呜哭着。

何义扬听到李晶晶名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自以为一直是跟李

云霄一样把她当成亲妹妹。

何义珏挣脱跳下来,跑到何义芸跟前,抱着她的大腿,仰起小脑袋,劝

道:“姐姐别哭了好不好?”

何义扬走过来,摸摸何义珏的包子头,镶着金刚石的漂亮蝴蝶短金钗闪

光,系着珍珠的彩­色­丝带新颖好看,活脱脱李晶晶小时候的模样,怎么看都

非常可爱。

他心里发誓要像李云霄爱护李晶晶那样对待何义珏。

他忍不住又把何义珏抱了起来,亲了一口肌肤粉白却是清瘦的小脸颊,

问道:“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珏娘是女扮男装?”

“珏娘?”何义芸身子一僵,双手拿帕子抹了眼泪,扭头望向睁着乌溜

溜大眼睛睫毛眨啊眨皮肤明显白了许多的何义珏,目瞪口呆。

何义扬定定望着何义芸,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也是被骗了,道:“父皇刚

才在早朝上册封珏娘为公主。”

“珏弟怎地变成了珏妹?”何义芸显然不相信一起生活五年的小弟弟一

夜之间­性­别变了。

何义珏脸上露出无害的笑容,道:“姐姐,我一直是小娘啊,嘻嘻。”

何义芸联想到慕容英每次都是亲自给何义珏沐浴,再累也不假以别人之

手,包括她这个嫡亲姐姐也不行。

她恨不得这就趴开何义珏的裤子瞧个清楚,到底是小郎还是小娘,却是

瞧到何义扬落下眼泪。

何义扬无比羞愧的泣道:“姐姐,父皇、母后是为了我,才隐瞒了此事

。我以前深深误会了她们。我错得很离谱。”

何义珏伸手擦­干­何义扬的眼泪,吹吹他的脸,道:“哥哥,别哭了。好

不好?”

何义芸心情复杂的带着同胞弟弟妹妹去了偏殿说话,一会儿大宫女过来

说是何冬给五位公主赐了府邸及封地,还说慕容英又怀了龙子。

“皇后娘娘请太子、两位公主去立政殿。”

何义芸换了华美的紫­色­长裙与何义扬、何义珏到了立政殿。

慕容英面带微笑,见长女、二子脸上泪痕未­干­,张开手臂先后拥抱了他

们。

何义扬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慕容英,只是羞得低下头。

慕容英自是发现了何义扬的变化,心里笑说: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我抱抱你怎么了?

她让他们坐下说话,而后将何义珏抱坐在大腿上,柔声道:“扬郎的亲

事是你们父皇与先生商议之后定下的。”

何义扬委屈的叫道:“师父坑死了我。”

慕容英缓缓道:“我听你父皇说你亲口点了长安董家的董敏。我派人查

了一下,董敏的生父在潭州书院任副院长,她的哥哥跟你是同窗学友,同年

的秀才。”

长安董家仅次于刘、赵、王族的大家族,族内的子弟文官、武官都有。

董家的老族长向来低调,要求在朝当官的董家子弟保持中立。

这回李家陷入绝境,董副院长却是在潭州书院师生联名保李家的奏折上

签了名。

董副院长是董族长嫡亲的弟弟最小的嫡子。董族长嫡亲的弟弟中年去世

,弟媳去了潭州。

董副院长全家已经十几年没有回过长安,这边的人没有见过董敏,不知

她的情况。

何义扬吱唔道:“你查这些做什么?”

慕容英以为何义扬护着董敏不让她查下去,想想有些话还是早说为好,

便道:“你对董敏这般心怡,日后她入了东宫,你却是不能专宠着她。”

何义扬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慕容英继续道:“扬郎,你的正妃是邓芸,我的孙儿必须都是邓芸所出

。”

何义扬一想到要跟邓芸生儿子,脑袋都大了。

慕容英怕再说下去何义扬就跑了,望向何义芸,柔声道:“芸娘的亲事

是我定下的。”

何义芸抬头目光不可思议的瞪着慕容英,后者肃容道:“秦家若是不好

,先生为何跟秦家联姻?秦敏业若是不好,你父皇岂能点他为状元?”

何义芸嘴­唇­微张,却是说不出话来。

慕容英一字一句的道:“秦家丑事多,别家就没有丑事了吗?”

何义芸低下头不吭声。

慕容英低声道:“三大国公府,田进刚得了富贵就养外室,他在军队驻

守,身边美妾成群,庶子庶女有五个。他的两个儿子田华、田同都有美妾通

房庶子女。洪夫人为了家宅安定,从不让庶系的人在外面打着国公府的旗号

出现,一旦他们成年了就全部打发出去,若有违背者,乱棍打死埋了。”

何义扬点点头,道:“姐姐,长安书院就有田家的两个庶子。田家嫡系

的人跟他们见面不说话如同路人。”

他对秦敏业的影响非常好,深以为除去李云霄外,秦敏业也算是何义芸

的良配。

何义芸问道:“那邓国公呢?”

慕容英冷声道:“邓镜管的了自己,可是管不了七个儿子,他那七个儿

子不纳妾没有通房,却是会去烟花之地。邓老四、邓老七已阵亡就不说了。

除去邓老大之外,邓老二、邓老三、邓老五、邓老六都去过不­干­净的地方。

她没有必要为了劝服何义芸,就抹黑田家、邓家。她说的是许多人不知

道的事实而已。

无论是开朝还是定朝,都是男尊女卑。男子有妻妾成群是最正常不过的

事,逛青楼更是风流的体现。

放眼长安众多权贵人家,哪府不是如此,田家、邓家已算是好的,李家

那样严的家规简直就是比几百年的大家族还另类。

何义扬心里蔑视道:邓大嘴巴的爹邓老六也不是正人君子。

何义芸头一次听到这些,目光迷茫。

慕容英高声道:“扬郎,你在潭州几年,应是了解秦敏业,你说说他人

品作风如何?”

何义扬便道:“姐姐,敏业是贺大姨的嫡长子。贺大姨对他管教极严,

给他配的都是奴仆,身边连个奴婢都没有,更没有通房。敏业一心要考中状

元,从不去烟花之地。他的人品、作风都没的说。”

何义芸小声道:“我以前可是听说秦敏业的爹在潭州时曾有过外室。”

何义扬突然间邪笑几声,道:“秦队长对贺大姨忠贞不渝,曾一脚把送

上来的美貌奴婢踢的重伤吐血,怎会有外室。你定是被世人的谣言给骗了。

何义芸自是相信何义扬。

她细细回想起来,谣言是几年前出自秦家庶系的秦兰、秦月之口,看来

是故意抹黑秦跃。

慕容英走过来搂着何义芸的香肩,柔声道:“我与你婆婆早就认识,她

是个很善的趣人。你与敏业大婚之前,我会请你婆婆到宫里来坐坐说说话。

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受委屈。”

何义芸忍不住哭道:“母后,我不想这么早大婚,我想在宫里陪着您。

慕容英心里自是舍不得大女儿出嫁,陪着落了一回泪,又道:“傻孩子

,你是嫡长姐,你大婚了,你弟弟才能大婚。”

何义芸问道:“姐姐要嫁人离开皇宫。那我以后想姐姐玩,得出宫才行

,是吗?”

何义芸难过的泣道:“是。”

何义珏很是难过的道:“我出不了宫啊。”

大宫女进来恭敬的禀报道:“皇后娘娘,四位公主求见要给您谢恩。”

慕容英立刻擦掉眼泪,跟长女、长子使个眼­色­,待他们都收了眼泪恢复

常态,这才传了四位庶公主进来。

“恭喜母后又给我们怀了小弟弟。”

“恭喜七弟受封太子,得了一正妃两侧妃。”

“多谢母后与父皇给我们赐了府邸、封地。”

“八妹改成女装可真美。”

四位公主均是穿着漂亮的长裙戴着华贵的发饰,嘴­唇­抹了蜜油说了许多

恭维感激的话,唯独没有祝贺何义芸。

四位公主要走时,何敬梅方拉起何义芸的手,目光真诚,微笑道:“芸

妹,我母妃说秦队长­性­情憨直,贺夫人待人宽厚,秦状元正直仁义胆识过人

才华横溢,秦家的三个小小郎都是好的,你是个有福的。”

何义芸心里叫苦,挤出一个笑容,道:“恭喜三姐嫁到云族。”

云族是几百年的大家族,势力、底蕴远非寻常富贵人家能够相比。

何敬梅已在舅舅王森府里见过了准驸马,自是满意这门亲事,俏脸羞红

,道:“同喜同喜。”

何敬蓉、何敬丹、何敬莲面上笑着,眼睛里却是­射­出妒忌的目光,便连

祝福的话也不想说了。

何义芸心里纳闷,以前四女可是常在她面前说秦家如何的不堪,包括殿

试之后秦敏业中了状元,还说他容貌丑陋。

且说李公公带着赐婚的圣旨到了秦跃家,秦跃正好沐休在家,这就与贺

慧淑换了朝服,带着四个儿子跪下迎旨。

李公公宣旨之后,将圣旨交给满脸震惊欢喜的秦跃手里,恭喜了面无表

情的贺慧淑,特意走到目瞪口呆的秦敏业跟前,目光探究,道:“奴才瞧着

驸马爷面­色­不好,前些日子的病可是没好利落?”

秦敏业生怕李公公多想回宫后跟何冬禀报影响了李晶晶名声,还害让帝

后对秦家产生误会,忙道:“多谢您关心,我这病养了些日子已是好了。今

个我听到尚了芸公主,感激陛下对我的厚爱,心里实是高兴的紧。”

李公公笑道:“奴才会将驸马爷的话转述给陛下。奴才祝驸马爷前途无

量!”

秦家人送走李公公,秦跃这才想起来长子尚了公主,日后大婚了就要搬

到公主府去住,而且从古至今没有极少有驸马在朝堂上手掌大权。

秦跃收了憨笑,目光怜悯的瞧着爱子,长叹一声,道:“业郎,以后你

不能跟我们住在一起,还当不了高官,施展不了抱负,这下可苦了你了。”

“你跟我过来!”贺慧淑美目­射­出火光,把秦跃叫到了卧房,砰的将门

关上,双手猛的用力拧他胳膊上的­肉­,怒道:“业郎的亲事是不是你应的陛

下?”

秦跃见爱妻满脸怒火,哪敢躲开,山一样站着不动让她拧­肉­出气,道:

“慧淑,陛下未曾跟我说过此事,一点口风都不曾透露过,我跟你一样也是

今个才知道。”

贺慧淑双手去推秦跃,哪里推的动,气道:“我就是侍候人的命。”

何义芸是个好小娘,可是顶着嫡公主的身份,以后下嫁到秦家。秦家所

有的人除去拥有正一品官职的秦雄晃与米氏,其余的人见到何义芸就得下跪

贺慧淑自成亲起就侍候明氏、米氏,到了潭州给米氏养老送终,回到长

安又是孝顺米氏,好不容易米氏被秦雄晃关进郊外庄园,不要孝顺这个老妖

婆,这又来了一个比明氏、米氏还大的祖宗—何义芸公主。

天可怜见的,就这么容不得她过一天的舒心日子。

她的秦敏业中了状元之后,来提亲的富贵人家排成长队,选了谁都比皇

室的公主强。

她早知道这样,前两天就给秦敏业订了亲事。

秦跃愁容满面,大手握着贺慧淑的香肩,不知道如何安慰,粗声粗气的

道:“慧淑,你莫哭了。”

不多时贺氏带着孪生子来了,见了坐在大厅里发呆的秦敏业,道:“陛

下、皇后选你为婿,是你的荣耀,也是我姐姐与我姐夫的荣耀。陛下对你非

常赏识,你不要担心尚了芸公主就断了仕途。”

贺继业笑道:“业哥哥,恭喜你当了驸马。”

李云飞啪啪猛拍着小手,喜滋滋道:“业哥哥,你真厉害,给我们娶了

个嫡公主当嫂嫂。”

秦家的三个小孩子一直陪在秦敏业左右忍着不吭声,这下子跟着一起又

笑又叫,连带着气氛都活跃有了喜气。

秦敏业央求道:“姨,您去瞧瞧我娘。”

贺氏给秦敏业一个放心的眼神,这就去见了哭得满脸是泪的贺慧淑及愁

的不知所措的秦跃,问道:“姐姐,你可是欢喜的哭了?”

贺慧淑扑到贺氏的怀里,哭声更大。

贺氏轻轻拍着贺慧淑的背,跟秦跃道:“姐夫,我姐姐是欢喜的紧了,

你去叫人在府外放几挂鞭炮庆贺,好叫街坊邻居都知道敏业尚了公主,你们

家非常欢喜。”

秦跃自是听贺氏的话,点点头就出屋了。

贺氏低声劝道:“姐姐,这门亲事已成定局不会改变。你再多想也无用

。你这个样子,敏业心里更加难受,日后跟芸公主大婚自是过不好。”

贺慧淑想到正在疗情伤的秦敏业,立刻收了哭声。

贺氏拿着帕子给贺慧淑擦眼泪,接着劝道:“你当过儿媳­妇­,自是知道

遇到一个恶婆婆日子会有多么的艰难。你这么善良,定是不会当恶婆婆。”

外头传来鞭炮声,贺慧淑美目渐渐恢复了光彩,叫进来奴婢侍候洗了脸

抹了珍珠冰肌膏,对着铜镜瞧看不出来泪痕来,这就与贺氏出了卧室。

秦敏业正与两个奴仆带着五个小孩子在不太大的院子里玩着老鹰抓小­鸡­

,见贺慧淑面带微笑,心里吁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下了早朝的秦雄晃穿着紫­色­官袍大笑着来了,满脸写着自豪

骄傲,将秦敏业夸了一通,又大声夸赞秦跃、贺慧淑有本事给秦家生了个驸

马爷出来。

秦跃憨笑道:“爹,都是慧淑的功劳,她把敏业拉扯大的。”

贺氏向秦雄晃道了喜,准备告辞回了李府,却是被秦雄晃热情似火的挽

留道:“亲家,今个咱们两府下馆子吃一顿庆祝。我来做东。我这就派人去

给先生说去。”

秦家二房住的宅子离着李家非常近,奴仆去了很快回来笑着禀报道:“

王爷、王妃都应了,说是午饭是来不及了,就一起在外头用晚饭。”

黄昏时分,秦、李两家男女老少都去了长安有名的百字号酒楼。

李晶晶见到了瘦了一圈的秦敏业,由衷的祝福道:“业哥哥,恭喜你当

了驸马。”

秦敏业看了李晶晶一眼,就艰难的瞧向别处,点点头轻声道:“谢谢。

李云霄郎声大笑几声,不知是羡慕还是幸灾乐祸,道:“业哥哥,你真

是厉害,竟是当了小瘦子的姐夫。”

李晶晶训斥道:“霄伢子,我给你说过的,不能再叫太子的绰号!”

李云霄摸摸脑袋,道:“在外头不叫,都是自家人时叫叫无妨吧。”

李晶晶没好气道:“他是储君,岂能有绰号?”

李云霄只有点点头。

两家人用过饭,各自回府。

李家人下了马车,李云飞跑到李炳跟前,­奶­声­奶­气问道:“爷爷,我想

焱哥哥,他怎么不来咱们府里呢?”

李炳今个高兴喝了三杯酒,带着点酒气,笑道:“我看他比较闲,就给

他找了些事做,让他去给你姐姐挑选亲兵。”

李云飞接着道:“焱哥哥上次要带姐姐与我们去骊山打猎,我姐姐不想

去,可是我们好想去。爷爷让姐姐带我们去好吗?”

李炳立刻扭头问道:“晶娘为何不想去?”

李晶晶上前拧打小报告的李云飞的小耳朵,望着李炳探究的目光,坦然

道:“爷爷,我根本没说不想去,我是觉得就我跟焱哥哥带着五个小孩子忙

不过来,怎么打猎?”

贺继业连忙走上来,道:“姐姐,我们可乖了,根本不捣乱。”

李云霄乐道:“妹妹,你叫上我与太子,再叫上大嫂与邓芸,这不就人

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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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婉静向晶晶诉苦衷 敬焱赠晶晶虎豹

且说邓国公府的大厅里,邓镜、凤老夫人端坐在正前方的上座,两侧是

五个儿子、七个儿媳­妇­、十四个孙媳­妇­及二十三个孙子。

邓镜面­色­带喜,却是肃容道:“陛下龙恩浩荡,我们邓家跟陛下、皇后

做了亲家,自今日起全家上下更要遵守朝规,不能给芸娘脸上抹黑。”

凤老夫人掩饰不了脸上的喜意,之前的丧子之痛让她衰老了许多,今个

的大喜讯来得正是时候。

邓镜接着道:“我们邓家是新贵,根基不稳,如今芸娘成了太子妃,只

要我们家效忠皇室、恪守本份,至少能有五十年富贵。”

众人皆是欢喜的点点头,纷纷表态,“爹爹说的极是。”“爹爹,你请

放心就是。”

何义扬已被李炳收为记名弟子,日后定会像何冬一样是一代明君,不会

像开朝昏君做出灭掉皇后全族极残暴愚蠢之事。

邓家是邓芸的娘家,只要始终忠诚皇帝,荣华富贵享不尽。

邓镜的目光冷厉的扫过五个儿子及几个已经成年的孙子,道:“你们在

芸娘大婚之前绝对不能做出出格之事,特别是那些不该去的地方!”

邓家众位儿孙自是知道邓镜话里的意思。

邓家的众位儿媳、孙媳­妇­巴不得邓镜说这样的话,恨不得直接给她们的

夫君弄个铁底裤,出了门就给他们锁上,让他们去了外面几年不回府也不能

风流快活。

从白云观上香回来的邓芸刚进了邓府就得到门奴的贺喜,知晓被封太子

妃之事,同时知晓了一起受封的还有两位侧妃。

邓芸独自带着奴婢去白云观烧香,没有叫府里的任何长辈陪同,是因为

她去求了姻缘的签,不想让别人知晓。

她求到的签是中吉,观里的大道长解签特意问了她的生辰八字,说是她

的命贵不可言,姻缘就在近日,以后妻凭夫贵,多子多福,荣华富贵一生。

她就问即这样好的命,怎么求的姻缘签是中吉不是上吉?

大道长说是她近日就会知道了原由。

她如今是知道了,老天爷给了她一个尊贵无比的夫君,却是让她跟别的

女子分享。

老天爷到底没有如了她的愿让她嫁到李家去,也没让她嫁一个此生只拥

有她一个妻子的夫君。

人生之事十有 不如意。她不能奢求当了太子妃,还要独霸太子何义扬。

她只在片刻之间便想通透了,进了大厅立刻得到了所有亲人由衷的祝福

,恭喜她当了正一品的太子妃。

牛氏喜极而泣,上前来抱着邓芸,自豪的道:“我的芸娘,娘与你爹、

你弟弟都以你为荣。”

邓芸微笑道:“娘,我能得封太子妃,是因着我是爷爷的唯一嫡孙女。

我以是邓家女儿为荣耀。”

凤老夫人自是知道邓芸的心愿,如今见邓芸没有丝毫不喜,走上前握着

她的小手,老眼含泪,柔声道:“好孩子,你是个懂事明理的,你入了东宫

,好好跟太子过日子。”

邓芸脑海里闪出何义扬邪笑的模样及他在骊山打猎的风采,芳心生出一

丝情愫。

过了几天,何敬焱、李晶晶、秦朴康、秦安林、秦婉静、尚红、张丽带

着五个小家伙去了骊山打猎。

天气寒冷,骊山气温比长安又低了几度。

何敬焱早就派亲兵到此搭了两间木房,在里面生了炭火。秦婉静与李晶

晶就在山脚下木房里带着五个小家伙。

秦朴康、尚红一组,秦安林、张丽一组,何敬焱独自一人一组。三组带

了奴仆上山去打猎。

木房很大,但是设施非常简陋,泥土地上支着石头搭成的火坑,里面的

炭火静静燃烧释放着热量。

望月、望莲与秦婉静的两个大奴婢坐在火坑旁教着五个异常兴奋的小孩

子烤­肉­。

不远处,秦婉静与李晶晶紧紧挨着坐在铺着绒布厚垫的­干­草地上,亲昵

的轻声说着话。

上次两女来骊山只是好友,如今就成了准姑嫂。

李晶晶笑道:“我哥哥马上就回来,等我小叔叔大婚之后,我哥哥就把

你娶回我家。”

秦婉静羞红了脸。

她与李云青定亲后,关于她与何敬青的谣言就立刻传了出来,长安城太

多的人不想让她嫁到李家去。

这些天她帮着邓氏忙着给秦朴康、秦安林­操­持大婚的事,本是走不开身

,只是为了想跟李家人解释一下,就同意李晶晶到骊山打猎。

她甚至在想,李晶晶找她到骊山打猎的真实目的是不是也是为了此事。

李晶晶见秦婉静几次欲言又止,便道:“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你有事

直说。”

秦婉静望了一眼那边,五个小孩子跟四女烤­肉­玩得不亦乐乎根本没往这

边瞧,低下头轻声道:“晶娘,六年前我跟你年龄差不多,也是一样的天真

,有一回我去参加诗会,无意中捡到一把写着情诗的扇子,我想着是谁的恶

作剧,就把扇子放在原处没有理睬。”

李晶晶望着红红的炭火,静静听着。

秦婉静声音低沉,缓缓道:“我原以为这件就过去了,谁知没过几天,

就发生我的庶姑秦兰与青郡王的丑事,这事情里面还牵扯着我,青郡王说我

才是他要约的人,秦兰穿着我的衣裙把他骗了。”

李晶晶在潭州见过秦兰,身材没有秦婉静高,容貌只有三分相似。她细

想起来,六年前秦婉静不过十二岁,身子、脸都没有长开,那时应是跟秦兰

差不多。

秦婉静听不到李晶晶的声音,顿时心里渐凉,可是并不后悔今日的坦诚

相待。

李晶晶骂道:“秦兰不要脸。青郡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受委屈了。

我回去给我爷爷说,我哥哥与你大婚那天,不许青郡王进我家的门!”

秦婉静感激的热泪盈眶,道:“晶娘,谢谢你理解我。”

李晶晶搂着秦婉静的肩膀,打趣道:“快叫我声妹妹听听。”

秦婉静如释重负,目中含泪,笑道:“好妹妹。”

时间飞逝,将近午时,吕道明带着一阵寒风兴冲冲的进了木房,朝李晶

晶禀报道:“公主,我们王爷打猎归来,猎物多让我回来叫几个亲兵去抬。

五个小孩子激动的又叫又跳,非要去接何敬焱。

李晶晶喝道:“你们不许去,都在这里等着。”

吕道明带着八个亲兵火速进了山。

不多时何敬焱就回来了,俊脸、双手冻得通红,瞧到穿着红衣的李晶晶

带着五个小孩子站在木房子门外等待,心里有些激动,立刻高声道:“外头

多冷,你们快进去。”

五个小孩子叫着冲上去,何敬焱、吕道明与一个亲兵把他们抱了起来。

十几头大猎物摆在地上,让李晶晶、秦婉静都开了眼。

何敬焱指着地上的一头豹子、一头老虎,柔声道:“晶娘,这两只猎物

送给你。”

五个小孩子纯净的目光在何敬焱与李晶晶身上打转。

李云飞拍拍手欢喜的叫道:“焱哥哥送姐姐老虎豹子了哦!”

贺继业笑道:“焱哥哥真大方啊。以后我猎到老虎豹子也送姐姐。”

李晶晶大大方方的收下了,关心的道:“你快进屋吃点烤­肉­喝点酒驱寒

。”

何敬焱­唇­角上翘,进了木屋洗了手,接过五个小孩子殷勤递上来的烤­肉­

及酒袋,盘腿坐在铺着草的地上开始大吃特吃,猛的发现李晶晶眯着眼瞧着

,吃­肉­的速度立刻慢起来。

吕道明在一旁瞧着憋着笑。

李晶晶道:“焱哥哥,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饿狠了吃的太快,对肠胃不

好。”

吕道明忙帮着解释道:“公主,我们王爷多年行军打仗,脑袋别在裤腰

带上,­干­什么事只图个快,吃饭快这个缺点实在改不了。你看能不能通融一

下。”

何敬焱立刻瞪眼望去,道:“嘴巴放­干­净些,莫说粗话。”

吕道明忙伸手捂着嘴巴。

李晶晶只当没听见吕道明的话,让五个小孩子给何敬焱烤些蘑菇、青菜

,不许他专吃­肉­。

何敬焱吃饱之后,开始跟五个小孩子玩,后来不知何时就坐到了离李晶

晶不远处的草堆里眯眼休息。

李晶晶拿出一盒冻疮膏,让李云飞、贺继业给何敬焱脸颊、耳朵、手涂

了防止生冻疮。

何敬焱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两双乌溜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两张红扑扑

绽放着大大笑容可爱的小脸,伸手把两个小家伙搂在怀里。

两个小家伙倒在何敬焱身上咯咯笑着,一会儿就跟他一起在草堆上睡着

了。

吕道明特意跟李晶晶小声道:“我们将军行军打仗,非常疲惫时就是骑

马、站着也能睡着。”

李晶晶前世当过军药师,刚从医大毕业时下过野战部队,曾跟着官兵一

起野外拉练,一个人背着大药箱还得背着行李,马不停蹄的走着山路,最多

的一天走了近六十里路,累得晚饭都吃不下就睡着了。

她自是能够想象出何敬焱在北地行军杀匈奴兵有多么辛苦。

她怕一大两小冻着了,让吕道明在他们旁边生了一个火堆。

何敬焱眼睛闭着,却是没有睡着。

李晶晶让孪生子给他抹药、让吕道明生火给他取暖说的话都听得一清二

楚,再想想刚才她对他的关心,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日落前众人骑马返回长安,何敬焱将李晶晶与孪生子送回李府,李家人

留他用了晚饭。

次日,李云霄从长安书院回来得知李晶晶去打猎没叫上他与何义扬,气

得晚饭都不吃了。

李晶晶便去了月霄院,见李云霄在后院练拳生闷气。

李云霄收了拳站着不吭声,两条粗眉毛上挑,气呼呼道:“说好的带上

我与太子,你不守信用。”

李晶晶道:“就是因你非要带太子,所以连你也不能带了。”

李云霄问道:“他只是由皇子升为太子,没有别的改变,我怎么就不能

带着他?”

李晶晶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陛

下只有太子一个儿子,不能有半点闪失,如今太子来我们家带着二百名御林

军,到长安书院读书带着五百名御林军。”

李云霄嘴­唇­微张。

李晶晶在李云霄耳边冷声道:“你竟是要带太子跟着我们去临潼骊山打

猎,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与我们不仅要用命来陪陛下,整个定朝还将

陷入立储内斗,会有无数人丧命!”

李云霄面­色­苍白,半晌无­精­打采低着脑袋,缓缓道:“妹妹,我错了。

李晶晶见李云霄知错了,语气变柔,道:“焱哥哥今个特意问起你来,

我说等你想明白了下回就带你去。”

李云霄已听奴仆说何敬焱给李晶晶送了老虎、豹子的事,当初他与何义

扬打猎还是何敬焱教的,不过总希望能胜过何敬焱,便问道:“焱哥哥今个

打了多少猎物?”

“他去山里只转悠了一个时辰,就打了一头老虎、两只豹子、两只鹿、

一头狼,都不屑的打小动物。”李晶晶自是不会告诉李云霄,何敬焱打猎速

去速回,而后一直陪着她说话。

李云霄目光崇拜,笑道:“焱哥哥真厉害。下次我跟他一起打猎。”只

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走了几步,瞪眼急道:“焱哥哥给你送老虎、豹子,

可是对你有什么意思?”

李晶晶忙道:“他没有什么意思。你多想了。”

李云霄目光探究,一本正经道:“妹妹,我都没定亲事,你比我小,不

许你这么早就定亲事。”

李晶晶伸手给了李云霄额头一个爆栗,道:“你在长安书院不好好读书

,整日胡思乱想什么呢?”

李云霄摸着疼痛的额头,瞧着李晶晶的背影,自语道:“妹妹是我的,

就算是焱哥哥也不能这么早就抢走我妹妹。”

李晶晶陪着李云霄用了晚饭,道:“那头老虎死透了,我的女红拿不出

手,就让李喜用老虎皮给你与两个小弟弟做个背心可好?”

李云霄一听背心没有何敬焱的,大喜道:“好。”

十一月初,李炳再次保媒成功,融王府的何敬芙郡主与几百年家族洛阳

白族的嫡子白凡依定亲。

十一月底,曲快手夫妻、曲多一家子从北地回到长安。

没过几天,李老实、李去病、李云青从蜀地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回到

了长安。

此次狄家送亲的人是狄玉蓉的生父狄江、三哥狄玉敏、大侄儿狄震、二

侄儿狄丰。

新娘子的嫁妆共有一百二十六抬,光是几百年的古董就有十二件,珍宝

更是高达百件,还有长安、洛阳、蜀地的商铺五家,银票十九万九千九百两

,真正是十里红妆,令长安富贵人家的小娘无比羡慕。

正日子那天黎明,李府上下都起床忙碌起来。

这是李家来长安城举办的第一次红事喜宴,今个要来的宾客上几百人,

酒宴都要摆六十桌。

贺氏早就嘱咐下去,府里从里到外不能出半点差错让宾客瞧到笑话。

辰时末,天气晴朗,北风呼啸,来吃酒宴的宾客就陆续入府。

众人在大厅坐不下,就在府里转转四处瞧看。

一些人抱着探密的心理,擦亮眼睛瞧瞧李家究竟有多穷。

只见李家每座院子都是张灯结彩,房间内外打扫的十分­干­净,置在房间

里的家具清一­色­的紫檀木,大厅、偏厅都放有几百年的古董、字画,随着透

着低调的奢华。

奴仆、奴婢虽是身带残疾,然都穿着中等的绸缎新衣。

招待客人的茶叶都是今年新茶极品的老君尖、西湖龙井、黄山毛峰,果

子除去荔枝、杨桃、蜜桔,竟是还有来自最南端的芒果,­干­果点心都是出自

长安最大的百年老字号商铺。

李家的真实情况全然跟外面谣传的相反,这些人心里震憾,仍是抱着侥

幸心理,要等着品尝喜宴的菜酒,才能下最后的结论。

王、刘、胡族早就给李家送来了贵重的贺礼。李炳依着­性­子只请了王族

王族的族长王赫之携夫人云氏,少族长王森携夫人白氏、嫡二子王浩然

、嫡二媳洪氏、嫡女王烟雨,来吃喜宴。

云氏、白氏、洪氏、王烟雨由奴婢领着先去日轩院大厅看了新娘子的嫁

妆,而后都请到了月轩院的大厅坐着跟各位的女眷说话。

洪氏是几百年家族洪家嫡女,在家排行第十五,容貌清丽,跟王浩然刚

成亲不到半个月,在众位女眷眼里是新面孔,少不得要打趣她几句。

云氏瞧着洪氏落落大方的应答,心里对没能娶李晶晶当孙媳­妇­的遗憾少

了些。

白氏跟邓王妃说了几句话。当时白氏想让王浩然娶的是邓王妃的女儿何

敬芙,后来被婆婆与夫君否了。

白氏对这个洪氏的出身家世很满意,只是觉得容貌配远远不上王浩然。

王烟雨听着众位­妇­人说话觉得无趣,见刚被封了太子妃的邓芸及与包郡

公的嫡长孙包代浩世子定亲的田素素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也不想凑过去自讨

没趣,便出去往月清院找李晶晶。

她知道李晶晶这会子定是非常忙碌,不会在月清院,只是想安静的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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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晶晶好心提醒雨娘 郡主喜宴因妒行凶

守着月清院的两个婆子自是认得王烟雨,放她进去了。

今个李喜留在月清院值勤,早就得了李晶晶吩咐,凡是她的闺蜜,可以

进入她院子的任何房间。

李喜恭敬的撩起大厅厚厚的蓝­色­绒布门帘,道:“王小姐,里面请。”

王烟雨在大厅坐了一会,何义芸、秦婉静、何义珏就来了,又过了一会

儿,邓芸、田素素与几位武官派的小姐也过来了。

王烟雨跟她们都不是走得很近,以前还跟其中的几位小姐发生矛盾,便

不吭声只吃着茶。

众贵女说着近日长安流行的服饰,王烟雨曾经很喜欢听这些,自从脸毁

容起就淡了下来。

她觉得无趣就向众贵女打了个招呼去了书房,拿了一本游记瞧看。

李晶晶惊喜的声音响起,道:“雨娘,你从外地回来了!”

之前她亲自去了王府把三万两银票还给王烟雨,还送了一些美容的药品

,得知王烟雨要出远门。

“小晶娘,你有没有想我?”王烟雨前些天去了母族洛阳白族,说是看

望表姨、表舅,其实是相亲。

李晶晶笑道:“想是想的,就是太忙了,想得不多。你怎么清减了?”

王烟雨把游记甩在书桌上,气道:“别提我有多倒霉了,我在洛阳我母

族跟人议亲事,第一次双方都要交换生辰八字,男方掉进黄河死了,第二次

刚说到提亲的事,男方喝酗酒醉死了。”

她跟别的小娘是绝对不会说这些话。

“你应该感到庆幸跟他们没议成亲才是。”李晶晶拍拍了王烟雨的小手

,欲言又止。

“嗯。我­奶­­奶­也让我这么想。”王烟雨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奶­­奶­

说等过了年,让我跟她去一趟云族,从云族子弟选一个好小郎。”

“我给你说件极重要的事。”李晶晶决定必须告诉王烟雨,道:“未出

五服的亲戚通婚之后,生出的子嗣十之 有残疾。”

王烟雨非常震惊,美目一眨不眨望着李晶晶。

开朝、定朝上至皇室、下至百姓,都好亲上加亲,表哥娶表妹,表姐嫁

表弟,姻亲的晚辈再联姻,甚至堂哥与堂妹、堂姐与堂弟也有成亲的。

王烟雨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言论。

李晶晶目光坦诚,低声道:“上次你只告诉我出远门,没说是去白族相

亲,要是你说了,我当时就会告诉你这件事。”

王烟雨点点头道:“小晶娘,我信你。我今个回府就跟我­奶­­奶­说去。”

李晶晶去了大厅,见已经定了亲准备腊月大婚的众贵女聊得正欢,挨个

打了招呼打趣了几句,仍是去正院帮贺氏的忙招待女眷。

慕容英因怀着身孕没有来。何冬带着六位公主及太子很早就到了。

何冬自是由李炳亲自陪着。

李云霄陪着何义扬及各府的少年。

邓家小郎最多,今个来了十二个,围着何义扬一人一句话就是十二句,

把何义扬听得脑袋大。

李云霄等少年见何义扬躲到偏厅,邓家小郎又是都追过去,均是捧腹大

笑。

李云霄摇头晃脑的跟众位少年感慨的道:“可不能早定亲事。”

梁旭升反驳道:“那要看女方是谁。”

李云霄立刻敏感的瞧了梁旭升一眼,心道:妹妹是我的。我才不让她这

么早就定亲。

有几位郡公、县公府嫡出的小郎心怡邓芸,在得知她被封了以­阴­狠闻名

定朝的太子的正妃,立即把心思息了。

何敬蓉、何敬梅、何敬丹、何敬莲跟李晶晶不是很熟,没去月清院,就

呆在正院的偏厅,与几位郡主、十几位贵女说着话。

何敬莲目光扫过非常的沉默何秀,跟众位贵女高声道:“刚才我瞧见玉

娘比未跟尚亮成亲时更加美貌。”

何敬丹点点头,笑道:“我也瞧见玉娘了,她梳着最新潮的百合髻,与

她的大嫂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的婆婆杜夫人。”

一位贵女道:“杜夫人最是和蔼,视儿媳­妇­如同亲生女儿,之前就未给

大儿子塞过通房小妾,想必也不会给尚亮纳妾。”

众贵女都知晓杜夫人的大儿媳一开始成亲三年都没有怀上子嗣,仍是独

霸后院。杜夫人这样的婆婆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这时尚亮的小妹尚岚进来了,众贵女让她去把梁旭玉请过来说话。

尚岚瞧到最讨厌的何秀也在场,便摇头婉拒。

吉时到,李去病穿着喜服与穿着喜裙蒙着红盖头的狄玉蓉拜堂成亲,在

众人的祝福声中入了洞房。

李去病少坐片刻跟狄玉蓉说了几句话,就满脸笑容去跟众位宾客敬酒。

今个酒宴共上了八道凉菜、十八道热菜,鲍鱼、龙虾、鱼翅、熊掌、血

燕燕窝、鹿­肉­、发菜等山珍海味,酒是百年的名酒,端得奢华大气。

近日长安办红白事的人家扎堆,众位宾客心里对比了一下,李家的红事

喜宴档次最高。

李家在李炳未回来之前,事事都很低调,此次难得办喜事,又是娶得狄

族的嫡女,女方的嫁妆那么贵重,自是要把喜宴办得非常隆重,这才显得很

有诚心。

何冬原先担心过李炳缺银钱,后来李炳给他交了些底,今个吃了喜宴,

觉得堂堂一字并肩王王府理应如此,丝毫没有觉得过度奢侈。

喜宴整整吃了近一个时辰,因是天煞星娶儿媳­妇­,众位宾客不敢闹喜堂

,何况李府是王爷府,地位尊贵,不适宜民间闹喜堂的风俗。

各府的人相续离去。

皇室的女眷见皇帝何冬未走,便没有离去,都被请到了偏厅坐下吃茶,

由曲氏陪着说话。

何义扬板着俊脸进来把何义芸叫了出去,何义珏是何义芸的小尾巴,自

是跟着。

何敬梅低声道:“我瞧着扬弟面­色­不太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何敬丹轻声道:“这可是李家,今个府内外的亲兵、侍卫近千人,个个

是高手,连个蚊子都飞不进来,不会出任何事。”

今个李府十步一亲兵、侍卫,戒备非常森严,下人身带残疾却是忙而不

乱,没有出一点差错。

几位公主的母族办最隆重的喜宴时都不如李家办得好。

何敬梅笑道:“如今是冬天,没有蚊子好不好?”

邓王妃目光扫过众位公主、郡主,除去何敬梅,亲事定的最好的就是她

的女儿何敬芙,心里再次感谢李炳,跟曲氏说话越发的亲昵。

孔叶坐在邓王妃下首,一改往常的一言不发,时不时的跟曲氏说几句话

满屋的女眷就孔叶与曲氏说着家乡话。

今个庆王一家三口竟是都来了。

何敬焱来得最早,一直与何庆跟在李炳身前,不晓得的还以为他们父子

也是李家人。

邓王妃从庆王一家对李家的态度看出一些端倪,却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

说破。

牛老王妃叫身边的大奴婢去找何秀,刚才离席之前何秀说是去净房解手

,怎么好一阵子了,都不见她回来。

少时大奴婢面­色­苍白快步走来了,俯在牛老王妃耳边低语道:“老王妃

,小姐在净房持带毒的匕首捅了梁旭玉要害,如今她与她身边的人都被李府

的人绑了关起来,二老爷怕梁家人伤害她,赶紧跟了去。”

她说的二老爷就是牛老王妃的二儿子何敬青。

何敬青今年二十三岁,前几年生父何夏刚去世一年就与秦兰闹出桃­色­丑

闻,被牛老王妃直接送到了北地,后来等他孝期满了,给他定了门亲事,女

方是大学士的嫡长女,可惜红颜薄命,此女去年病逝。

牛老王妃大惊失­色­,心里怒骂何秀。

她瞧着周围的众位王妃、公主、郡主都在跟曲氏说笑根本不知道此事,

赶紧起身出了偏厅,由大奴婢领着去了事发地点。

净房外面围着许多宾客议论纷纷。

“今个是李家大喜日子,竟是出了人命案,实是晦气。”

“狄族的人刚才来了,气得要命。”

“护国公主身边的大奴婢把梁家玉娘抱走了,不知玉娘现在还活着吗?

“秀郡主怎么这般歹毒凶残,事先在匕首上涂了毒,一次得手刺中梁家

玉娘的左胸要害。”

“今个陛下就在李府,不知如何处置秀郡主。”

牛老王妃急匆匆赶至,跟她关系交好的两位贵­妇­连忙上前说了经过。

牛老王妃刚才还抱着侥幸心理,听到两位贵­妇­人说是亲眼目睹何秀行凶

,还指着地上青石板的新鲜血迹让她瞧看,顿时惊慌得手脚冰凉,强忍着没

有痛哭出声。

两位贵­妇­担忧的高声道:“老王妃,您可别气出个好歹来。”

“老王妃,你快进屋去坐坐,缓缓再说话。”

这时李云霄粗眉紧蹙急匆匆走至,道:“牛­奶­­奶­,陛下请您过去说话。

牛老王妃在众位宾客异样的目光注视下,艰难的走出十几步,出了院门

,便立刻问道:“粱国公家的玉娘伤势如何?”

李云霄摇摇头,指着左胸口处,道:“秀郡主捅了粱家玉姐姐这里一刀

,玉姐姐当场就死了过去。”

牛老王妃气得要晕过去,旁边搀扶她的大奴婢劝道:“老夫人,兴许梁

小姐未死还有救。”

牛老王妃咬牙切齿骂道:“这个孽障,竟被妒火蒙蔽做下这般丧心病狂

之事。”

李云霄心里很同情牛老王妃,可是更同情粱旭玉、梁家人及梁旭玉的未

婚夫尚亮,就未开口安慰牛老王妃。

天气寒冷,牛老王妃走到书房里不过几十步,却是急得出了一头大汗。

书房里面只有何冬与何义扬父子。

何冬端坐于太师椅。

他喝了许多酒,之前脸­色­潮红如今变成铁青,嘴­唇­紧抿,露在袖口之外

的双拳紧握,显然是非常愤怒。

何义扬面­色­古怪,请了牛老王妃坐下。

嫡孙女何秀在李炳府里办喜事时杀人,惹出这样大的祸事,牛老王妃哪

里敢坐,跪下磕头。

何冬怒道:“何秀小小年纪,如此狠毒凶残,实是让朕失望!”

牛老王妃心痛如绞,道:“大伯,秀娘那个牲畜­干­出这样的事来,若是

梁家玉娘命逝,您就杀了秀娘,以命抵命,还梁家一个公道。”

何冬冷声道:“先家事后国事。敬海府里乱成这样,朕这就下旨把他从

南地召回来,等给先生家赔了礼,把家事处置好了再说。”

牛老王妃无比自责的哭道:“大伯,这两件事都是我没管好儿媳­妇­、孙

女。”

何冬肃容道:“你与敬海五年前就分开过了。敬海家的事与你无关。”

何义扬想着牛老王妃在李家陷入绝境时,曾去庆王府看望过几次,这就

把她扶起来,让她坐下来说话。

隔着两个屋子的一间客房传出一个少女惊惶失措的哭泣声及一个青年男

子充满愤怒的训斥声。

少女是杀人犯何秀。

她选择在李府大喜的日子的动手杀梁旭玉,就是为了报复李府治好了尚

亮的腿。

她恨李府多管闲事,帮了不该帮的尚亮。

这些话她刚才在净房行凶之后处于疯狂状态时,只图一时痛快,已经说

过。

青年男子是何秀嫡亲的叔叔何敬青,刚才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扇了说着胡

话的何秀两记耳光。

何敬青面­色­紫红,怒道:“你被妒忌冲昏了头脑竟是杀了人。你把你自

己的命搭进去,还把我们两府的名声都搭了进去。”

何秀跪在何敬青脚下,摇头哭道:“叔叔,我不想死。你快带我去南地

找我爹。”

何敬青气道:“李府戒备森严,你是个大活人,不是一幅画、一根毛笔

、一件小东西,我怎么带你出去?”

何秀苦苦央求道:“我爹最疼我了,我若死了,我爹肯定会极伤心。我

爹对你极好,你不会看着我爹伤心欲绝的,是吗?”

何敬青犹豫不决。

何秀继续哭道:“叔叔,我若死了,­奶­­奶­比我爹还伤心。你最孝顺我­奶­

­奶­,你能眼睁睁瞧着我­奶­­奶­因为失去我而活不下去吗?”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何冬浑身酒气,­阴­沉着脸走进来,虎目盯着何秀,冷声喝道:“你不用

去南地找你爹。朕今个就下旨召回你爹,让你爹亲自杀死你给梁家一个说法

!”

何秀连忙扑到何冬跟前重重磕头,哭叫道:“大伯,我错了。我被鬼迷

了心窍。我控制不了自己。您饶了我这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以为杀了人能够仗着融王、海王府的势力逃出李府,而后出了长安城

去往南地躲个两年就没事了。

谁知李府的奴婢在现场把她的两个奴婢打伤,而后把她抓起来,不管何

敬青软硬兼施的威胁,仍是把她关在这里。

她更想不到的是何冬下令把她的生父何敬海从南地召回长安,要让何敬

海亲手结束她的­性­命。

何冬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磕头的何敬青,沉声道:“来人,将民女何秀打

入天牢。”

一句话废了何秀的郡主,将她贬为百姓,还直接断了融王、海王府救何

秀的心思。

牛老王妃听到此话,立刻晕了过去。

何秀吓得大喊大叫,被两名大宫女冲上前拿丝帕堵住她的嘴巴,将她双

手反剪于背后拿绳子绑了押出去交给御林军。

众目睽睽之下,御林军带着脸呈土­色­的何秀从李家的正院走到侧门,打

晕了关进马车,带回皇宫的天牢关押。

李家出了杀人案,凶手是皇室的郡主,被害人是国公府的嫡女,喜事变

成了衰事,贺氏不得不下令让下人将宾客劝着离去。

皇室的众位女眷得知此事之后,心思各异,当场就说出来了,瞧牛老王

妃笑话、担忧梁旭玉、为李家打抱不平等等。

望英急匆匆赶过来,在曲氏耳边禀报道:“老老爷、大老爷、大少爷都

在药院。老老爷请您去瞧瞧二少夫人。”

曲氏这就跟众女打了个招呼出了偏厅,去瞧看刚跟李去病拜过堂的二儿

媳­妇­狄玉蓉。

孔叶跟了曲氏出来,满脸愧意,道:“对不住。”

曲氏虽是气愤然没有失去理智,道:“此事跟你们家没有一点关系。”

孔叶陪着曲氏到了新人的院子,瞧着窗户、大门贴着的鲜红的喜字,心

里轻叹一声。

在偏厅的众位皇室女眷终于得知何秀被何冬削了郡主之位打入天牢,还

要被何敬青亲手杀死,均是打了个寒颤,好一阵子没有人说话。

这件大事以极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胡族、刘族没有一人去吃喜酒,却都派了人在李府外面打探,半个时辰

来报一次,李府人多而不乱,几百年大家族的牛、白、洪、邓、云族的少族

长都去吃喜酒,茶、水果、­干­果、点心、菜酒都是极好,正气得要死,得知

了何秀在净房刺杀梁旭玉,顿时无不高兴的大笑。

“李炳果真是天煞星转世,嫡子成亲大喜的正日子,都得见血光有人死

。”

“李家是怎么办的喜事,竟是出了凶杀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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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郡主被废入天牢 晶晶联手义芸救玉娘

且说李家空荡荡好些日子三进的药院,今个第一进的院子外面站了许多

的人。

李炳、李老实、曲快手、何庆、何敬焱、邓镜、梁家人、尚家人、秦家

人及他们的随从,不是愁容满面,就是满脸泪水。

梁国公梁定山、董氏、梁通、梁旭升伤心悲痛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梁家人口简单,梁定山与董氏只生了梁通一个儿子。梁通只娶了一位妻

子,生下梁旭玉、梁旭升姐弟。

梁通青年时期丧妻,不愿再娶,再就梁定山、董氏一起将梁旭玉与梁旭

升拉扯成|人。

梁旭玉是长女,­性­子很温柔,孝顺长辈爱护弟弟,极为懂事。

如今梁旭玉要害被毒匕首刺入,生命危在旦夕,梁家人自是悲痛欲绝无

法承受。

“玉娘,你若没命,我今生便不再娶了!”梁旭玉的未婚夫尚亮满脸愧

疚,泪如雨下。何秀刺梁旭玉的原因就是为了他。他觉得间接害了梁旭玉。

他早知何秀这般恶毒凶残,就终身不娶了。

尚亮的小妹尚红不停的抹着泪,旁边站着脸­色­凝重的未婚夫秦朴康、红

着眼睛的小姑子秦婉静及秦敏业。

医室里面不时的传出李晶晶、刘大医师、李世云的冷静沉着说话声,便

是如此也无法让众人心神安定下来。

这时,何义芸、明珠、银珠、何义珏及何义珏的两个大宫女匆匆赶过来

李炳连忙迎过来,道:“芸娘,现在情况非常紧急,玉娘命在旦夕,府

里没有女医师,去皇宫叫女医师怕来不及,晶娘想到了你与你的两个宫女。

你们快进去。”

何义芸临危受命义不容辞,点点头肃容道:“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目

不斜视从秦敏业身边走过,空气里留下淡淡异香。

“八公主,外头寒冷,你到屋里等着六公主。”秦婉静让两个大宫女带

着何义珏去了有炭火的医室。

何义珏眨眨漂亮纯净的眼睛,抬头问道:“你看见我的霄哥哥了吗?”

秦婉静柔声道:“霄世子陪着狄族的人。”

何义珏失望的道:“我第一次来霄哥哥家,他怎么不陪我玩呢?”

很快,刘大医师、李世云面无表情从医室里走出来。

梁家人以为梁旭玉无救已经死了,顿时放声嚎声,喊着她的名字就要跑

进去。

李世云连忙伸手拦住,正­色­道:“里面做着手术,正是关键时刻,不能

出半点差池,你们可千万不能进去。”

刘大医师额头都是细细的汗珠,朝围上来的众人解释道:“梁小姐中的

是南地的照蝎毒,毒­性­猛烈,吃了小姐制的药已解了毒恢复了意识。”

梁旭升叫道:“我姐姐能活下来了?”

此时刘大医师无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将实情相告,道:“匕首Сhā

在梁小姐的要害部位,离着心脏仅两寸。我刚用银针将梁小姐头、颈部大|­茓­

全部封住,现在我们小姐正与芸公主、明珠、银珠给她做手术将匕首拔出来

。”

梁旭玉是女子,伤口离胸口很近。刘大医师是男子,自是不能撕开她的

衣裙给她拔匕首。

梁旭升急道:“匕首拔出来,我姐姐还能活吗?”

“我的玉娘,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董氏哭得要晕死过去。

梁旭玉的生父梁通面­色­灰败,泪水止不住的流,张着嘴不知说着什么。

梁定山在北地面对尸山都未掉泪,今日嫡亲的孙女重伤,老眼落泪,哽

咽的说不出话来。

“晶娘已给玉娘吃了保命的药。玉娘的命定能保下来。”李炳忙朝刘大

医师使眼­色­。

“以前我们在潭州时做过类似的手术,都是圆满成功。”刘大医师接着

道:“对了,当年狄博士被恶人用淬了毒的匕首刺成重伤,匕首离心脏一寸

,情况比梁小姐还危急,当时是我师父王大医师用银针术与我家小姐的药配

合救了他。”

狄玉杰与何盼如今在蜀地未回长安,不然梁家人非得亲眼瞧瞧他的旧伤

疤。

窗户紧闭的医室里飘浮着浓郁的血腥气味,地上的铜盆盛着半盆黑红­色­

的血水。

梁旭玉脸­色­惨白,躺在床上眼睛微张,气息微弱,左胸距离心脏两寸处

Сhā着一把镶着宝石的银柄匕首,胸前衣裙已被乌黑的血染透。

何义芸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梁旭玉微凉的手,抬头仰视着穿着李晶晶,问

道:“需要我做什么?”

李晶晶利落脱掉款式繁琐宽大袖子的外裙丢在座椅上,只穿着中衣,目

光望向桌子上的瓷瓶及小坛子,道:“患者衣裙的血有蝎毒,你们每人吃一

颗内用去毒丸,再在手上涂一层外用去毒粉。药在桌上。”

何义芸、明珠、银珠在几年前就对李晶晶的药术佩服的五体投体,自是

依言行事。

李晶晶等三女做好防毒措施,不容置疑的道:“你们立刻把患者的衣裙

剪开将伤口彻底暴露出来。”

何义芸、明珠、银珠立即拿起剪子将梁旭玉的胸前的裙子、里衣、肚兜

小心翼翼的剪掉,碎布都丢在了装黑血的铜盆。

“我现在给患者施针,封住伤口周边重要|­茓­道,而后给患者实施局部麻

醉。”李晶晶目不转睛盯着何义芸,道:“公主准备一下,患者进入麻醉状

态,你就一次­性­成功将患者胸口的匕首拔出。”

何义芸惊诧的问道:“我来拔匕首?”

“你要是没把握,明珠、银珠任何一人都可以。”李晶晶将银针盒放在

床边,开始给梁旭玉Сhā着匕首伤口周围的十几个|­茓­道扎银针。

何义芸见李晶晶下针又准又稳非常老练,心里惭愧竟是连医师的银针术

都不如李晶晶这个大药师了,一股子倔强的劲头上来,点点头道:“我有把

握。”

明珠、银珠目光的担忧瞧着何义芸,非常想替代她。

李晶晶给梁旭玉做好局部麻醉,为了确认效果,手指捏她的脖部以下的

几处皮肤,特意趴在她耳边,轻声道:“玉姐姐,我现在正在掐你的肌肤。

你感觉痛就眨两次眼睛,没有感觉就眨一次眼睛。”

梁旭玉眨了一下眼睛。

李晶晶停下来转身去拿了放在墙角柜子里装着止血粉的坛子,把它放在

了银针盒的旁边,头也不抬的道:“公主,患者麻醉效果只有一刻钟,我已

准备好,你现在可以拔出匕首。”

何义芸目光闪烁,突然间声音不太正常,问道:“晶娘,我要用多大的

力气?”

她拿下了医师文书,在宫里给一些人瞧过病开了药也治好了,只是从给

人未动过手术,特别是这种人命关天的手术,见都没见过。

李晶晶抬头定定望着何义芸,道:“两只手握着匕首柄一起拔,力气不

能小也不能大,拔时不要左右摇动,由下至上一次­性­拔出来。”

何义芸非常紧张,双手颤抖的伸过去,耳边传来李晶晶的低喝道:“公

主不要害怕。患者的命已经保住。我让你一次­性­将匕首拔出来,是不想增加

患者的疼痛,没有别的意思。”

何义芸目光坚定,双手握住了匕首柄,一开始不敢用力,匕首自是拔不

出来,只能加大力气,一下子拔了出来,想不到这样好拔,可是这样也紧张

的出了一身汗。

匕首一旦从梁旭玉左胸拔出来,伤口立刻飙出一线鲜血,正好飙到何义

芸的下巴及脖颈。

“啊!”何义芸吓得尖叫一声,丢了手里的匕首,整个人往后倒去,被

明珠、银珠伸手接住了。

她这一叫不要紧,把外面的梁家人、尚亮吓得要死,以为梁旭玉没命了

,纷纷去拍医室的门,悲痛无比的叫着梁旭玉的名字。

李晶晶迅速上前沉着冷静的给梁旭玉的伤口倒了大量的止血粉止住血。

何义芸面­色­苍白站在床旁由明珠、银珠抚着胸口,听到李晶晶的话,羞

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李晶晶扭头见门都快要被外头的人拍破了,高声道:“芸公主成功将玉

娘体内的匕首拔了出来,手术非常成功。你们不要叫嚷影响玉娘情绪!”

外面的人立刻停止拍门,改成小声的叫着梁旭玉的名字。

“公主过来给患者把脉。”李晶晶给梁旭玉的伤口上了止血粉止住血,

而后将银针一根根拔出,放到一旁,稍后要将它们消毒。

何义芸顾不得擦掉下巴、脖颈的鲜血,努力的平复各种情绪,这就坐到

床边给梁旭玉把脉。

李晶晶问道:“怎么样?”

何义芸内心非常震惊梁旭玉恢复的这么快,如实答复道:“患者脉像平

稳,脉搏比刚才有力些。”

李晶晶嘱咐道:“公主,患者从此时至明日早晨不能移动,需在这里养

伤,你看方便让明珠、银珠留下一个陪床吗?”

何义芸­鸡­捣米式的点头,道:“今个明珠留下。”停顿一下,不敢相信

的问道:“这就结束了?”

“毒解了,匕首也拔出来了,大事结束了,余下的小事就是看护患者,

让患者静心养一些日子,吃些补血补气的吃食。”李晶晶给梁旭玉吃了去烧

粉、宁神粉。

她在潭州的药楼曾经做了许多急诊大手术,这次只能算是急诊里的小手

术,及时解毒最为关键,拔匕首上药是其次。

明珠跟在李晶晶旁边问了要给梁旭玉吃什么药。

李晶晶解答之后,从医室角落的箱子里取出一件浅蓝­色­女患者应穿的衣

裙穿上。

何义芸才发现李晶晶粉­色­绸缎中衣领口处染了巴掌大的鲜血,这是李晶

晶刚才给梁旭玉伤口倒止血粉时被血到飚到的。

可是李晶晶根本没有像何义芸那样吓得尖叫,更是没有半点的惊恐失措

何义芸惭愧的快要哭了。

李晶晶特意不看何义芸,给她时间恢复自信。

银珠拿湿帕子给何义芸擦掉鲜血,夸赞道:“公主,刚才你真的很厉害

,一次就成功的拔出匕首。”

李晶晶拿起了掉在地上没人理沾着黑血的匕首,特意高声道:“这人真

是好狠的心,往削铁如泥的匕首上淬了极霸道的蝎毒,还要用匕首刺进玉娘

要害处整整三寸深,这是要把玉娘给活活刺死!”

她见明珠已给梁旭玉盖好被子,拿着匕首叫上细细回味整个医治过程的

何义芸,打开门走了出去。

梁家三位长辈急切的问道:“公主,玉娘怎么样了?”

“公主,我姐姐怎么样了?”梁旭升哭得桃花眼红肿。

李晶晶扬起手中的匕首,高声道:“芸公主亲手将这把险些要玉娘命的

匕首拔出。你们问她就是。”

李炳朝李晶晶微点头,表示此事做的好。

李晶晶收到何敬焱赞赏的目光,右手做了个他能看懂的成功的手势。

秦敏业看到李晶晶与何敬焱无声的交流,目光黯淡,强迫自己扭过脸不

再看她。

“玉娘现在已脱离凶险期,明早之前不能动弹,以后好好养一个月便能

恢复如初。”何义芸不愿抢了李晶晶的功劳,又道:“我只是拔出了匕首而

已,其余的事,解毒、扎银针、止血、喂药都是晶娘做的。”

众人一听均是大喜。

梁家、尚家向两位公主跪下谢恩。

李炳派李云青立刻去跟何冬禀报好消息。

李晶晶放了董氏进去探望梁旭玉,把梁家三个男子都挡在门外。

梁旭升红肿的桃花眼眨呀眨,道:“晶公主,你让我进去瞧瞧我姐姐。

李晶晶摇头道:“你不方便进去。等着明早吧。”

尚亮央求道:“好公主,你让我进去看看玉娘。”

李晶晶菀尔道:“尚大哥,看在你对玉娘这么忠贞的份上,放你进去。

不过你不能走进了,要隔着一丈,而且只能跟玉娘说几句话。”

尚亮红着脸道:“多谢通融。”

李云青去而复返,环视众人,低声将何冬废了何秀郡主封号打入天牢的

事说了,又道:“陛下已下令急召海王回长安。”

李炳点点头不以为然的道:“敬海多年未归家,回长安一次也好。”

梁家人听到何冬处置公道,心里的怒火少了许多。

半个时辰之后,药院的一间医间里,梁家、尚家人已恢复常态,坐着吃

茶说话。

瞧看过梁旭玉的董氏已把泪擦­干­,跟梁定山道:“我的玉娘一个月后就

能恢复好了,这不影响她与亮郎大婚。”

尚胜山也跟梁定山道:“两个孩子的亲事定在正月,距今个还有四十几

天,时间足够了。”

梁定山自是十分的赞同点点头,满心感激,道:“今个多亏的两位公主

,不然两个孩子就得­阴­阳两隔。”

贺氏下令从外头请回来的戏班子接着凑起喜乐,准了孩子们放鞭炮,按

照之前的步骤晚上摆了十几桌请亲朋好友继续吃喜宴。

李家恢复了热闹喜庆气氛,仿佛杀人的事件没有发生过。

梁旭玉被两位公主联手救活的消息很快传开去。

刘、胡两族的人幸灾乐祸还没高兴多久就得知了此事,一个个掉着脸。

“天煞星李炳有个好孙女。他那边杀人如麻,他孙女这边救人活命。”

“李家真是压得住晦气,这样大的凶杀案最后愣是没死了人。”

何义芸亲手拔出梁旭玉胸口匕首的事特意被放大,皇室这才找回一些颜

面。

慕容英在皇宫里得知此事,立即派宫人给李去病夫妻及梁家赐了贵重珠

宝压惊。

最高兴的是牛老王妃,何冬金口玉言让何秀一命抵一命,现在梁旭玉没

死,何秀也就不用死了,被关在天牢里面也是暂时的事。

牛老王妃没有脸在李府跟梁、尚一起吃晚上的喜宴,临走时感慨万端的

跟邓王妃道:“何秀这个死丫头丢了郡主之位也好,让她长个记忆,永不再

犯!”

邓王妃握着牛老王妃的手,道:“二嫂,可苦了你。过些天我陪你去梁

、尚家道歉。”

何夏死了之后,牛老王妃守寡,长子何敬海长年在南地边防,二子何敬

青又是个不省心的在孝期里搞出绯闻名声臭了,长媳李王妃就别提了,蠢的

要死还自以为是天下第一聪明的人。

夏、海两个王府有什么大事全部都是牛老王妃出面,邓王妃实是看着她

不容易,愿意帮她。

“我就知你最体贴我。多谢你。”牛老王妃感激的点点头。

何敬青自是陪着牛老王妃离开李府。

今个他终于见到了初恋的女子秦婉静,遗憾的是已成了朋友李云青的未

过门的妻子。

他的亲事因女方香消玉殒要搁浅一年。

如果当年他不那么蠢,听信小人谗言又上了秦兰的当,跟秦婉静定亲的

应该是他。如今一切都已晚矣。

华灯初上,李府请来的戏班子在后花园临时搭起的台子上将锣鼓家伙敲

打起来,一个个长安城的名角戏子粉墨登场,唱着著名的秦腔戏段。

何冬与来自蜀地的狄族人及李家的亲朋好友坐在台下,听着戏沉浸在一

片喜庆的气氛当中。

曲氏、孔庆坐在一起边瞧戏边说着话。曲氏嫡亲的嫂子邓氏坐在不远处

,同样跟丁氏亲昵的议论着戏里的情节。

今个日轩院的大红灯笼要点一晚上,新娘子、新郎官已用了晚饭洗漱过

了。

新房的门紧闭,李去病连耳朵根子都红了,竟是比狄玉蓉还害羞。

谁会想到新科状元李去病竟是跟狄玉蓉讲了半夜的李晶晶在潭州救治人

的事,在下半夜才在狄玉蓉接近幽怨的目光放开了跟她圆了房。

人生两大快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李去病将两件快事都体验过了,幸福之余心里无比感激家人,忘着已经

睡着了娇妻,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

次日一早,新婚小夫妻被奴婢叫醒,洗漱完毕吃了早饭,便去月静院大

厅拜见李炳、曲氏。

新­妇­狄玉蓉穿着玫瑰红长裙,俏脸羞红,恭敬的给李炳、曲氏磕头端茶

,向李老实、贺氏行礼,得了两份贵重的见面礼,又给五个侄儿侄女发了红

包。

昨个府里发生凶杀案,狄玉蓉得知此事后非但没有慌乱,还让跟前的奴

婢去安抚娘家人,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李家的一份子。

李炳对二儿媳比较满意,和颜悦­色­的道:“我们李家没有本家亲戚。我

们姻亲曲家离府里不太远,你们今个去认个门,看望你们舅舅、舅娘。”

李去病便带着狄玉蓉去了曲家,路上就跟她说了曲家的情况。

曲快手跟着李炳在北地打仗立了功,被何冬册封为正五品上的武散官定

远将军,回到长安后李炳给他在刑部寻了个差事,虽是正六品下的官职,却

是有权力的实职。

曲长久在北地青城任的是文官,何立火烧粮草库造成城外几个县­骚­乱,

他跟着长史白凡依平乱立了功,何冬册封他为正六品上的朝议郎。

曲多在北地呆的时间最短,也得了一个文散官从七品下宣义郎。

曲长久、曲多到了长安,暂时在家里呆着,不过俸禄一个铜板不少拿。

当年狄玉蓉在潭州时就见过曲家人,心里知道他们是靠着李炳得的富贵

几年过去,曲快手祖孙没有一个纳妾有通房,也从未仗着李家的势贪污

受贿鱼­肉­百姓,比起许多一夜暴富的人家强太多了。

曲家的本分得到了狄玉蓉的尊敬。

狄玉蓉跟着李去病一起要跪下给曲长久、邓氏磕头行礼,恭敬的道:“

外甥媳­妇­蓉娘给舅舅、舅娘磕头。”

“这可使不得。”邓氏不得小夫妻跪实了,立刻把狄玉蓉扶起来,瞧着

娇艳似花的容貌,端得大气贤慧,由衷的点点头笑着赞道:“你真是个极好

的,去病有福了。”

五十八岁的曲快手红光满脸,瞧着像是四十几岁,穿着绸缎蓝袄,怎么

瞧都像个正当壮年的员外,双手将李去病扶起来,哈哈大笑,道:“时光飞

逝,去病中了状元还娶了个好堂客。”

李去病又带着狄玉蓉见过曲长久、丁氏。

“蓉娘见过哥哥、嫂嫂。”狄玉蓉自是知道丁氏是继室,收了丁氏­精­致

贵重却不张扬的见面礼。

狄玉蓉见曲长久喜爱丁氏,曲多夫妻敬畏丁氏,心里便知道丁氏是个非

常聪明的女子。

丁氏的两个儿子、小邓氏的两个儿子年龄相仿,却是叔侄相称。

狄玉蓉一视同仁给了四个小孩子见面礼。

小夫妻用了午饭离开曲家回到李府,得知梁旭玉已能动弹下地被梁家人

接回府去,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李炳与曲氏叫过跟着小夫妻去曲家的奴婢,得知狄玉蓉真心实意的要给

曲快手夫妻磕头,对她更加的满意。

那边曲家的祖孙待小夫妻离去,就各回各屋午休。

小邓氏等着两个儿子睡着了,便回了卧房,见曲多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瞧

着她似有话说,便乖巧的坐在床边,脱着外裙,问道:“夫君有事吗?”

曲多低声道:“小叔叔说过了年,就与小婶婶搬出去单住。我想着我们

也这样。”

半年前,两口子带着孩子去了北地也是单过的,现在回到长安不习惯也

不想住在房契写着丁氏名字的宅子。

小邓氏穿着中衣站起来,去把藏放在床底上了锁的箱子移出来,拿了钥

匙打开锁,将箱底的红­色­小锦盒取出,打开盒子放在曲多眼前,非常没有底

气的道:“我们只有一千多两银钱,在长安城买不到宅子。”

他们夫妻几个月前只有三百两,去了一趟北地,不到半年时间就攒了一

千多两。

若不是北地冬天冷的能把人冻死,没有青菜、鱼、水果可吃,还没有好

的学堂,小邓氏实是不想离开。

曲多很有信心的道:“我们可以租宅子,以后银钱宽裕了再买。这些天

我问过了,附近街道租一个一进四间房的宅子一个月近三两银钱。”

小邓氏紧紧攥着锦盒,失声道:“近三两银钱这么多?”

曲多自豪的道:“朝廷给我的租房银钱就有二两!”

小邓氏把盒子收好锁起来,躺下后根本睡不着。

曲多睡了一觉醒来,见小邓氏红着眼睛,问道:“好端端的怎地哭了?

小邓氏哽咽道:“昨个小叔叔成亲真是奢华,让我开了眼界。我们没有

银钱,以后我们的光耀、光宗长大了成亲办喜宴定是非常的寒酸。”

曲多没好气道:“你怎能拿光耀、光宗跟小叔叔比?”

小邓氏眨巴眼角生了鱼尾纹的细长眼睛,满脸忧郁的道:“我们两家都

是从曲家村出来的啊。”

曲多气道:“闭嘴!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他自从去了北地当了官,接触的人多了,眼界开阔起来,略发觉得小邓

氏头发长见识多。

他的两个儿子现在也被小邓氏带的­性­情懦弱愚蠢。

小邓氏呜呜哭起来,道:“我不懂。我错了。”

曲多见小邓氏认错了,心里的气就消了些,道:“小叔叔能有今天,是

姑夫用命换的。你要是想要富贵,我这去求姑夫,让他把我派到朝廷与匈奴

的边境。”

小邓氏连忙摇头摇手道:“不。”

这条街的两个街坊的家里都有一个儿子在北地战死,二十岁出头的儿媳

守寡、不满七岁的孙子孙女没了爹。

曲多就是小邓氏与两个儿子的天。

小邓氏万万不敢让曲多独自去北地边防以身犯险。

曲多厉声道:“你老实的呆在家里,不许跟任何人说类似的话。你要是

说了,传到姑夫一家人耳里,他们定会认为我们曲家没有自知自明贪得无厌

。”

小邓氏目光畏惧点点头,不敢再提。

曲多起床后去找了曲快手说了年后搬出去住的想法。

曲快手赞同的点头,神秘的笑道:“你们不用租房子。你姑夫昨个给我

悄悄透露消息,已给你在长安书院找个差事。”

曲多最向往的就是长安书院,没料到竟能到那里当官,无比惊喜。

曲快手拍拍嫡长孙曲多的肩膀,道:“过些天任命书就会下了,到时书

院自会给你安排府邸,你们住到书院里头,光耀、光宗上书院方便,费用也

能减一半。”

曲多热泪盈眶,感激道:“姑夫大恩,无以为报。”

曲快手嘱咐道:“你姑夫待我们全家恩重如山。我们千万要守本份,不

能给他与你姑姑脸上摸黑。”

李去病、狄玉蓉回到李府没一会儿,朝廷就来了旨意,给狄玉蓉封了从

三品开国侯夫人,赐了朝服及诰命文书印章,端得尊贵气派。

当晚李炳开了祠堂,亲手把狄玉蓉的名字写进了李家的族谱。

贺氏拿出一张单子放在狄玉蓉手里,笑道:“弟妹,后个你们回门,把

这些礼物带去。”

狄族远在千里蜀地,李去病夫妻回门就改去狄族在长安置的宅子。

李家感激陷入绝境时狄族不离不弃还仗义的给朝廷上了奏折,回门礼很

贵重。

狄玉蓉看了礼单,又惊又喜,道:“这怎么使得?”又把单子给李去病

瞧。

贺氏嘱咐道:“爹爹特意说了,不许你娘家回重礼。”

次日早朝之后,何冬亲批奏折同意吏部的任命二百多位官员官职的名册

曲长久当了史官,负责与几名史官轮流在早朝上记录朝廷发生的大事。

史官要求官员人品刚正不阿、毛笔字迹端正。这个差事枯燥无味,却是

每隔五天轮一次上早朝。

曲长久能够五天见一次圣颜,深感荣幸自豪,对此差事非常满意。

曲多任了长安书院藏书阁的一名官员,负责管理三万多本书籍,有七个

手下。

这个职位相当于李晶晶前世省级图书馆副馆长,比较悠闲,还不担当责

任。

长安书院不敢怠慢李炳的亲戚,年底了愣是给曲多挤出了一个一进有六

间屋子带个小院子、一口井的府邸。

李炳将姻亲曲家祖孙三人的官职安排好,曲家就得以长安稳定下来,曲

氏对他十分感激,虽是老夫老妻,也是要谢的。

曲氏拿了何敬焱送给李晶晶的豹子的皮,又用了蓝丝绒,亲手给李炳做

了个豹皮斗蓬。

这件斗蓬谁穿着都像是猎户,唯独李炳穿着就像是极尊贵的大人物,非

常拉风。

李炳特意穿着豹皮斗蓬去皇宫显摆了一回,结果何冬试穿着效果很好,

爱不释手就想强要,装委屈的道:“先生,我这么多年没收过嫂嫂曲氏的礼

物。”

李炳自是不肯,强要了回来,笑道:“陛下,我让她给您做个虎皮斗蓬

,定比这个好。”

这一日天气晴朗,何敬焱亲自来了李府接了李晶晶、李云霄、孪生子去

了西郊虎奔军的军营。

今日何敬焱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一双有着故事的眼睛目光深邃,英俊

沉稳,神采奕奕,穿得是冬日日常军装,青绿­色­的短款开襟绒衣、绒裤,蹬

着黑­色­快靴,异常­干­练­精­神。

李晶晶着淡紫­色­长裙,外罩红­色­绣金丝牡丹花的斗蓬,穿着一双软底绣

小花的紫­色­锦面鞋,肌肤胜雪吹弹即破,眉眼如画,十分美丽出尘。

李云霄与孪生子都穿着深蓝­色­衣,外罩银灰­色­斗蓬,­精­神奕奕。

早在军营等候的吕道明向五人行礼之后,见自家主子­唇­角上扬却是不怎

么说话,心里为他急死了,道:“公主,我们王爷这些天冒着严寒从早到晚

都呆在校场,从我们虎奔军一万余士兵当中选出最好的五百人。”

李晶晶立刻给了一个何敬焱感激的眼神。

吕道明接着道:“之后我们王爷又派人将他们的祖宗八代都查了一遍,

还真的查出一些人有问题。今个的四百五十人身世清白,你大可放心用。”

“焱哥哥辛苦了。”李晶晶心里暗骂李炳偷懒,竟是把这件难事交给了

何敬焱。

何敬焱瞟了吕道明一眼,无奈后者没有瞧到,继续道:“还有军马,您

说的是每人配一匹一等军马,那些士兵原先就都有一匹战马,我们将军却是

觉得他们的马打了几年的仗都老了,就自掏腰包从兵部购了四百五十匹一等

军马,这就给您的亲兵配了两匹。”

李云霄惊呼道:“每个士兵配两匹一等军马,焱哥哥真是大手笔!”

何敬焱不以为然的道:“我府里的亲兵也都是配着两匹军马。”

李晶晶面露灿烂笑容,停下脚步,定定仰视着身旁的何敬焱,星目闪亮

,笑道:“真是焱哥哥让破费了。买下五百匹一等军马可不是小数目的银钱

。”

何敬焱柔声道:“你马上要过生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等下看看可

喜欢?”

李晶晶心里窃喜,微低头轻声道:“我不用看,只是听了你这么用心就

很喜欢。谢谢你。”

何敬焱不敢盯着李晶晶,把目光收回来,耳边响起李云霄的激动的大叫

道:“焱哥哥,你帮我选五十个士兵,每人同样配两匹一等军马。”

李云飞、贺继业相视对望,不约而同的大声道:“焱哥哥,你给也弄五

十个配着两匹军马士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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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敬焱赠晶晶亲兵队 李炳兵部丢面子

李晶晶没好气道:“军营的士兵都是吃朝廷军饷。我是护国公主,按照

朝规可以配制亲兵,亲兵的军饷由朝廷负担。你们不能配制亲兵。”

李云飞、贺继业立刻上前抱着何敬焱大腿。

李云飞仰着小脑袋央求道:“焱哥哥,帮帮我们吧,给我们三十个配着

两匹军马的士兵也行。”

贺继业双脚同时一蹦一蹦,道:“焱哥哥最好了,帮帮我们。”

李晶晶美目­射­出厉光瞪了两个小弟弟一眼,而后跟何敬焱摇摇头,道:

“不许帮,不许惯着他们!”

何敬焱笑着点点头,把两个满脸委屈的小家伙抱起来。

李家三兄弟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跟着何敬焱去了军营广阔的校场

只见四百五十名浑身带着戾气的将士站成四十五排,每排十人,整齐威

武。

他们人人穿着崭新的盔甲,佩戴短剑、长枪、长弓、装满铁箭的箭袋,

身旁都有两匹强壮的军马。

众位将士跪下齐声吼道:“拜见护国公主!”响彻云霄。

李晶晶血液沸腾,喝道:“平身!”

吕道明下令让众将士上马绕着校场奔跑。

四百五十人上了军马奔驰了两圈,竟是在马背上表演了异常惊险的马术

,而后坐在马背上拉弓朝校场上二十丈外的靶子­射­箭,百发百中­射­中靶子。

这样超凡的骑术、­精­湛的箭术赢得了李家四人热烈的掌声及尊敬的叫好

声。

“我要到虎奔军当兵。”“我长大了也要这样厉害。”两个小家伙激动

的把手掌都红了。

李云霄目光羡慕,激动的道:“虎奔军名不虚传!”

李晶晶心花怒放,当即从袖子里取出四张画有兵器、军马护甲的纸交给

何敬焱,微笑道:“你看看有没有用?”

何敬焱低头一张张瞧看,越看脸­色­越凝重,小心翼翼的叠好转身放于内

衣里,低声道:“我师父可瞧过了?”

“谁给他瞧啊?”李晶晶嘟着小嘴摇摇头,特意嘱咐道:“不许你告诉

我爷爷!”

四张图纸上面的兵器、军马护甲出自她前世冷兵器时代。

她在回瑃药府里用了整整三个月回忆才把它们画出来。

原本她是想送给李炳,感激帮她筹备亲兵队,既然李炳把此事交给了何

敬焱,那就给了何敬焱。

“此事左右都瞒不过我师父。”何敬焱回想起几年前潭州时一老一小斗

法的往事,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几声。

他都不知道今个已在严肃的校场笑了许多回。

李晶晶笑道:“能瞒一天是一天。”

吕道明下令四百五十名将士站回原位,进行简单的交接仪式。

众位将士拔出短剑割手指肌肤滴出鲜血的血,仰头对天大声高呼,“吾

等誓死效忠护国公主,违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热血军中男儿充满阳光之气的声音在空中欠欠回荡,震耳欲聋。

李晶晶当下让吕道明宣布亲兵队除去朝廷的俸禄,由她本人出资再给众

位将士发一份月银。

朝廷规定,将士在前线战地拿的俸禄是无战事地域的双倍。

四百五十名将士一个月的俸禄近两千两银钱,一年近三万两银钱,三年

就是十万两银钱,这还不算一日三餐的吃食、四季衣服、兵器损耗及养战马

养军队是极耗银钱的事,特别是一支­精­兵强队,每年花的银钱如同流水

外界传闻李家很穷,李晶晶是大药师,可是她制药给人看病不收银钱也

不富裕。

众位将士愿意当李晶晶的亲兵,是觉得在北地打仗免费用了她的药,抱

着还恩的心思,压根未想过跟着她,俸禄能拿双倍。

他们听李晶晶财大气粗的口气,根本不像是穷的,内心十分震惊。

不知是谁激动用尽全力大声吼道:“多谢公主赏赐!”其余将士都后反

劲似的跟着亢奋的高声叫道:“多谢公主体恤。”

吕道明拍着站在身旁的一个大个子身材粗壮的士兵,语气羡慕啧啧嘴巴

,笑道:“你小子运气真好,当了公主的亲兵,每个月拿得银钱跟在北地打

仗时一样。”

大个子喜的眉开眼笑,脸上的横­肉­一晃一晃,自豪的道:“俺是凭真本

事打出来的。”

吕道明高声骂道:“一群没出息的,听到有银钱,叫声都比刚才响亮,

真是丢脸。”

众将士尴尬的傻乐。李云霄三兄弟跟着呵呵笑着,没有一点少爷架子。

何敬焱俊脸­干­咳一声,抬起右手又放下,众位将士立刻息声如临大敌。

吕道明走到何敬焱跟前低语几句。

何敬焱肃容道:“你们跟着护国公主,除去朝廷的赏赐,没有她的允许

,不许收任何人的银钱,更不许打着她的旗号为非做歹,若有违者军法处置

!”

何敬焱治军很有一套,虎奔军的军纪如同李家的家规一样,在定朝是出

了名的严,不过何敬焱体恤将士辛苦不容易,虎奔军得的外财也是全军最多

的。

虎奔军在北地打匈奴,从来都是胜利之后将一切可以变成银钱的东西搜

括一空。

何敬焱吃­肉­,虎奔军的每个将士至少能喝到汤。

就拿占领匈奴王朝王都战役来说,王都拥有历史千年,匈奴人抢了北地

汉人几百年。

王宫内藏古董名画堆积成山,金银财宝数不胜数,王都各大家族富不可

言,一般富贵人家的府邸有很多值钱的物品,就连平民老百姓家里也有一定

数量的银钱。

李炳下令军队效仿匈奴人,能拿走的全部拿走,拿不走的烧掉,连根毛

都不给匈奴人留下。

定朝拿了大头,其次是李炳与手下的几百个细作,而后就是何敬焱与奔

虎军。

凡是去了匈奴王都的虎奔军将士,普通的士兵最少得了一千两银钱,低

级军官得的银钱一万多两银钱。

何敬焱在钱财上面将士宽厚,纪律上很严,威信极高,将士对他的话奉

如神旨。

众将士毫不犹豫答道:“是。”

何敬焱喝道:“陈中!”

一个身材魁梧生着方脸长着一双豹子眼的军官入列跑至,跪下道:“未

将在此。”

李晶晶、李云霄一瞧此人竟是当年与洪老三一起在曲家村李家住过一些

日子的陈老七,原来他的大名叫陈中。

李云霄小声道:“陈叔叔,我是霄伢子,你还认得我吗?”

陈老七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便低头道:“世子爷,未将自是认得您。

李云霄跟两个小弟弟笑道:“陈叔叔武功极好,还曾教过我。他在咱们

家时,你们还没出生。”

何敬焱慎重道:“公主,陈中是正六品下昭武副尉,可让他担任亲兵队

副队长。”

李晶晶点点头道:“好。”

她的亲兵队长已有了人选,就是曲雨的夫君李北。

李北是李炳的心腹,武功十分高强,曾在北地当过多年的细作,有胆有

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她准备过几天就向李炳要李北,不给也得给。

“未将多谢王爷推荐,公主赏识。”陈老七豹眼­射­放感激目光,跪下磕

头谢过,原自归队。

陈老七今年四十一岁,跟洪老三不同的是出身绿林。

他爷爷曾是北地绿林排名前三的人物,带着七个儿子开着大镖局,名声

很响。

后来匈奴军队占领北地,他爷爷侠义心肠,护着两个名士逃离时被匈奴

军队发现杀死,大镖局的人也惨遭屠杀。

陈老七的生母被匈奴军士棱辱而亡,两个年幼的弟弟就死在他眼前,他

发誓要杀一百个匈奴军士报仇雪恨。

后来他逃到长安入伍,因武功高强箭术好进了虎奔军。

如今在他手上结束生命的匈奴军士不止一百人,他的心愿完成,可以向

洪老三一样离开虎奔军,跟随李家的人。

他原想着跟随李云青,现在跟了李晶晶,同样非常高兴,今个又当了亲

兵队副队长,官职提到五品指日可待。

吕道明再次高声道:“公主托付王爷专门挪出一座兵营给你们居住,从

明日起公主出银钱给你们单独设灶,人均伙食每人一天一分银钱。”

一分银钱就是一百个铜板,比虎奔军的伙食人均每人一天六十个铜板整

整多出四十个。

众位将士又是一阵欢呼,在吕道明骂骂咧咧的声音中跪送李晶晶及李家

三兄弟离开。

李云飞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激动的道:“军营可真热闹。我好想当

兵留下来跟他们一起。”

寒风将贺继业的脸吹的生痛,道:“我们想当兵,娘可能不准啊。”

李云霄将两个小弟弟抱了起来,笑道:“大哥就是虎奔军的将军。大哥

比他们都厉害。”

李云飞叫道:“起风了,我们快往马车那里跑!”

李云霄扭头瞧了一眼跟何敬焱并排走在一起步子走的很慢的李晶晶,道

:“不行。我要等妹妹。”

李云飞搂着李云霄脖子,撒娇大声道:“前面有座军营,二哥抱着我们

跑到那里的墙壁下等姐姐吗?”

“晶娘,五十名女亲兵要晚些天才给交给你。”何敬焱见李晶晶被风吹

的红扑扑的漂亮脸蛋上始终挂着灿如冬日温暖阳光的笑容,一时觉得这些天

辛苦值了。

李晶晶被何敬焱炽热的目光瞧得不好意思低下头,柔声道:“好。谢谢

你为我做了这些。”

何敬焱瞧见李晶晶竟是难得的害羞了,心里异常高兴眼睛­射­出­精­光,笑

道:“只是举手之劳。”

哪知李晶晶抬起头来,脸上已没了羞涩,低声打趣道:“焱哥哥,这可

你说的哦,那你就再帮霄伢子、我的两个弟弟,各建一支五百人的亲兵队,

配置跟今个的一样,每人都是两匹一等军马。”

何敬焱定定望着李晶晶,一本正经道:“只要你同意,我必能做到。”

李晶晶倒是被何敬焱这两句无比真诚的话弄得不好意思,心跳莫名的加

快,白了他一眼,道:“我跟你说笑来着。”

何敬焱问道:“我给他们每人配五名侍卫,如何?”

五百跟五相比,可是足足差了一百倍。

李晶晶心里暗笑,娇声道:“你这样会把他们三个惯坏的。”

何敬焱见李晶晶默认了,声音更加的轻柔,道:“我这就吩咐下去,立

刻选出十五个人,最迟送到你府里。”

李晶晶朝着李云霄的背影高声道:“你们三个快过来谢谢焱哥哥。”

李云霄非常高兴,午饭做东请了何敬焱在长安有名的酒楼用饭。

李晶晶被李家三兄弟夹在中间,跟何敬焱隔着坐,席间敬了他一杯酒,

许诺每个季度给他的虎奔军免费赠日常药品,免费让刘大医师义诊一次。

何敬焱非常高兴,下午就拿着图纸去了皇宫给何冬瞧看。

何冬是个军事狂,直接让何敬焱把图纸交到兵部,下令兵部火速按照图

纸制出新型军事物品。

兵部出了好东西的,兵部尚书尚胜山说话时都比平时声音大,邓镜老狐

狸一下子就瞧出端倪,请着李炳一起去兵部。

这天下午,李炳从兵部板着脸回来,派人把李晶晶叫到书房,打量个子

已经长到他肩膀的孙女,突然间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来个先发制人。

李晶晶早就等着李炳这一出,不然怎么好向他要人。

李炳喝道:“好你个晶娘,新式军用品图纸瞧都不给我瞧一眼,直接给

了敬焱,害得我今个在兵部丢了很大的脸。你得补偿我!”

他在兵部吐沫横飞,将四件新式军用品大夸特夸,还要朝廷重奖设计者

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没有官员敢岔话打断,直到临走时,尚胜山才吱吱

唔唔道:“先生,焱王爷说是出自贵府。”

邓镜没憋住狂笑声把兵部院子里树上的一群麻雀都吓跑了。

李炳这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当时也羞愧的红了,从来都只是玩人,这回

竟是被孙女及认为最老实的弟子玩了,这个气哟。

李晶晶云淡风轻的坐下来,挑眉道:“爷爷,你把李北叔叔给我,我要

让他当我的亲兵队队长。”

李炳摇摇头道:“你补偿我,不是我补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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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三小联手算计李炳 海王断女手指

李晶晶眯眼一本正经道:“李北如今的官职是正六品下,我的亲兵队队

长官职是正五品上的典军。李北是你的人,可是以后没有战事,官职提不上

去。他只要担任我的亲兵队队长超过三年无大过错,就能提为正五品上。”

李炳气得瞪眼道:“这就是你对我的补偿。”心里早就想着把李北给李

晶晶用,谁知这么着被李晶晶算计要去,这个气哟。

“对啊。不然你还想怎样呢?我可是等着用李北叔叔,明个你让他来找

我。”李晶晶起身朝李炳做了个鬼脸。

李炳气得打碎牙咽进肚子里,看来只能找何敬焱算帐去。故意用李晶晶

能听到的声音道:“女生外相,还真是如此。”

李晶晶得了李北很高兴,听到李炳这句话,走到门口猛地的停下脚步,

扭头似笑非笑的问道:“爷爷,您知道的,我养了亲兵队,最近手头有点紧

,你看能不能给我七、八万两银钱使使?”

“你有好东西时没想到我,缺银钱了就想到我?你去找敬焱。”

“天呀,爷爷这么说我就伤心了。这些年我给你那么多好东西,可不是

给的焱哥哥。要不我去药院把十几个帐本拿来给您瞧瞧。”

李炳忙挥挥手道:“那倒不用了。”心里又有些平衡了。

李晶晶得意的道:“原来您还记得啊。”

李炳没好气道:“敬焱这小子被你带坏了!”

李晶晶笑道:“爷爷,我可是被你带坏的,根源在你这里。”

李炳召见李北,令他自今个起跟随李晶晶。

李北一家子已迁到长安,曲义在长安书院上学,开销比在潭州时多了,

曲怀恩明年六岁也要上学堂,又是一笔开销。

李北在李府呆了几年,知道李家儿孙辈出手最大方的是李晶晶,而且李

晶晶曾经救过曲义的命。当下痛快答应。

李炳又把李立召来,打听到李晶晶在几家银庄分别存了很大数目的银钱

,还置了很大的地及宅子,便打消帮她养亲兵队的念头,气呼呼道:“晶娘

实是过份,竟是一而再的算计我这个老人家。”

李立仰视着墨发玉面的李炳,心说:老老爷,您可真心不老。谁叫您老

算计小姐来着。小姐五岁跟您斗法就不吃亏,如今小姐都十一岁了,又有您

那吃里趴外的三徒弟相助,您再跟小姐斗法,不吃亏才怪。

过了几天,李炳得到一个好消息,他的二弟子何敬海已带着世子嫡长子

何武从南地启程赶回长安。

李炳视徒弟如同亲生儿子,已经十几年没见到何敬海,平素不觉得,现

在知道何敬海马上要回来,一下子特别想念,不由自主的在何敬焱跟前常提

何敬海的名字,还提到了何武。

何敬焱没有见过堂侄何武,只是听南地过来的几位军官夸奖何武小小年

纪功夫了得,智勇双全,深得将士爱戴。

“我回想了一下,敬海家的小武过了年就十四岁成年了。敬海几年前就

给我写信,想让小武当我的孙女婿。”李炳说这话时,余光瞟到何敬焱瞳孔

睁大握紧了拳头好像要去打仗,心里得意的笑。

转眼进入腊月初,从潭州清云观、太明观来的五十名武道姑来到长安。

原来何敬焱给清云观的子静观主、太明观的子风观主写信,向她们要了

五十名武道姑。

子静观主、子风观主二话不说在凑齐了人,而后给白云观写信禀报五十

名武道姑还俗的事,等得到白云观同意之后,就让她们立刻赶往长安李府。

李晶晶任命亲信望月为亲兵女队长,把五十名还俗的武道姑安置在郊外

将要峻工的庄园,又亲自设计女兵轻便型盔甲,仍是让何敬焱呈报给朝廷,

条件是兵部免费给每名女亲兵打造两套。

何敬焱这次仍是直接给了何冬,而后送到兵部,最后给李炳禀报了此事

李炳抱怨道:“怎么晶娘又不把图纸给我?”

何敬焱笑道:“师父,晶娘说以前都是给您,您得了之后没有动静了,

连做成的样品都没有送给她。”

李炳有些心虚,仍是嘴硬的没好气道:“她一个小娘家家的,要那么厉

害的兵器做甚。我是为了她好。”

何敬焱特意道:“我听晶娘透露,开春之后要给亲兵队讥计新型武器。

李炳立刻眼睛贼亮,激动的嘱咐道:“敬焱,这回你把图纸先给我,由

我跟陛下去说,让兵部给你的虎奔军也配上这些武器。”心说:晶娘,老人

家我自有妙计得了你的图纸。

何敬焱摇摇头道:“师父,我这样做违背了晶娘的意思,太不厚道。”

李炳笑道:“你这个傻小子,晶娘天天呆在宅院里不接触兵部,我不说

你不说她知道什么?”得意的哼起了北地的民间小曲,全然没瞧见何敬焱眼

睛里的狡黠。

他又怎会知道这次是何敬焱、李云青为了给虎奔军换新装备相求于李晶

晶算计他与何冬。

北风大起,忽来一夜天降白雪,千里银­色­,长安披上了厚厚的雪衣。

一队二百人穿着轻甲的军队自通往南边官道奔来,中间一名身材短粗脸

­色­黝黑的将士高举着印有张开尖锐牙齿野狼图案的旗帜。

守着长安南城正门的将士自是认得这面旗帜是南地的狼杀军的军旗,那

么这一队军人就是狼杀军的将士。

狼杀军是定朝四支最厉害的军队之一,常年驻守山高陡险的南地,跟定

朝的邻居几个小国时常发生战事,胜多败少威名远播四方。

领队的军官高喝道:“狼杀军大将军海王及世子入城,快快放行!”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海王与世子,快请入城。”守城门的将士赶紧鞠躬

行礼,立刻将南正门大开。

何敬海充满疲惫的脸表情非常凝重,带着十三岁的嫡长子何武及二百名

亲兵冒着风雪进了长安城,直接去皇宫面圣。

宣政殿偏殿内,何冬双手扶起为定朝守护南大门嫡亲的侄儿,目光感激

,道:“敬海,一路辛苦!”又笑着让嫡侄孙何武起来说话。

何敬海却是再次跪下,道:“大丈夫安家兴邦,如今侄儿的家事乱成一

团麻,给您与皇后伯娘添了许多麻烦,请受侄儿一拜。”

何冬轻叹一声,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在路上想必已经知晓了你

那媳­妇­与闺女做的一些事。”

何敬海羞愧无比点点头。

何武站在一旁根本没有Сhā话的资格。

何冬把何义扬召来,给他引见何敬海父子。

何义扬因是对李娟叶、何秀意见非常大,连带着对他们态度也很冷淡。

何冬当场发作骂道:“臭小子,敬海即是你堂哥,还是你二师兄!”

何义扬扭过脸去不吭声。

何敬海微笑道:“此次我们回来,正好能参加太子的大婚,也是一件幸

事。”

何义扬瞪眼毫不留情面的嘲讽道:“我可怕大婚上又闹出凶杀案。”

何武面­色­非常尴尬低头不语。

何敬海心里早就做了决定,倒是不觉得何义扬说话难听,笑道:“我从

南地运了两对大象。一对送给你,一对送给云青。如今天降大雪,两对大象

要晚些天进长安。”

何义扬倒是不稀罕大象,只是想到李晶晶肯定喜欢,便道:“你把我那

对也送给师父那里。我去师父家瞧看就是。”

何敬海请了何冬单独去了御书房说事。

何义扬不耐烦跟容貌长得像李娟叶的何武说话,就回了东宫。

他马上就要大婚,一想到何冬的嘱咐,一夜要先后去跟三个小娘圆房,

心里就非常烦恼。

何敬海、何武出了宣政殿,又去立政殿拜见慕容英,在那里见到了对亲

事不满意满脸­阴­郁何义芸及在皇宫女扮男装五年名声都传到南地去的何义珏

慕容英语重心长的道:“敬海,你娘不容易,你在长安多待些天,好好

陪陪她。”

何敬海心里更是愧疚。

一个时辰之后,何敬海、何武由何冬跟前的李公公领着去了天牢。

皇宫的天牢关的都是十恶不赦罪犯。

那日何冬喝醉酒气得发狂,就下令把何秀打入天牢,事后想着让她吃些

苦头把狠毒凶残的­性­子改了,就没让人把她放出来。

何秀住的是单独的一个套间囚室,里面有换洗­干­净衣服,每天一日两餐

的吃食一荤两素,这样的待遇比其他的囚犯高太多了,只是她内心有魔,不

但不悔过,反而连何冬也恨上了。

她的生母李娟叶被慕容英幽禁在王府不能出来,托人给她递来话,让她

想尽办法要求何敬海恢复她的郡主封号。

眼下何秀终于见到了何敬海,可是最想做的事是出了天牢。

何敬海目光复杂,问道:“你可知错?”

“父王,女儿知错了,求您带女儿离开天牢。”何秀痛哭出声,跪下磕

头,畏于何敬海威严,不敢去抱着他的大腿。

何武跪下道:“爹,我姐姐已知错了,又没了郡主封号,您就饶了她这

次。”

何敬海想到一路上听到关于海王府种种不好的传闻,硬着心肠铁青着脸

丢出一把匕首,冷声道:“自断右手两指,我便带你离开。”

何秀哪里想到何敬海会如此绝情,哭得死去活来。

何武求道:“爹,妹妹已是平民,若再失去右手的两根手指,日后怎么

嫁人?”

何敬海沉声道:“你姐姐当日用我赠的匕首淬了蝎毒刺杀梁旭玉时,就

该想到会有今日。”

何武急道:“爹,梁旭玉未死已经痊愈将要大婚。”

何敬海怒目相视,厉声道:“梁旭玉未死,然身体大损,受到惊吓一生

都有着­阴­影。我师弟大婚沾上污点,我师父与皇室颜面尽失。”

何秀自是知道何敬海说一不二,捡起匕首,咬牙削断右手的尾指,痛得

晕过去。

何敬海俯身拿起匕首又削了何秀的右手无名指,而后从怀里取出药瓶把

止血粉给她伤口涂上止血,又拿出一块帕子把两根指头包了起来。

何武瞧到何敬海眼角有泪水,必是非常痛心。

何敬海抱着何秀出了天牢,将何秀的断指交给何武,嘱咐道:“你去梁

府将此物交给你梁爷爷,他肯定懂我的意思。你跟他说日后我会当面向他赔

罪。”

梁国公梁定山曾与何夏是挚友,是何敬海的长辈。

何武点点头。

何敬海肃容道:“你出了梁府便直接去瞧看你­奶­­奶­。”

何武抹­干­眼泪拿着何秀的断指去了梁府。

梁府张灯结彩正准备梁旭玉大婚,一派喜气。

梁旭玉身子养得差不多了,便连胸口的伤疤也因涂了李晶晶赠的去疤膏

消失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梁定山收了何秀的两根断指,对海王府的怨气基本上

消了,派梁旭升拿了喜帖跟着何武去了夏王府。

牛老王妃见到了嫡长孙何武,欢喜不已,又得了梁家的喜帖,更是高兴

,要留梁旭升用饭。

梁旭升婉拒道:“今个您与王爷、郡王团聚,晚辈就不打扰了。”

何武待梁旭升走后,这才说了何敬海用何秀的断指化解与梁家仇恨的事

牛老王妃心情难过落泪道:“你爹的心情只会比我这个老婆子更难过。

何武好言相劝,道:“我爹带着我姐姐去见我娘,应是过不了多久就会

来瞧您。您快莫哭了,不然我爹见着更难过。”

牛老王妃这才抹了泪,让下人立刻准备饭食,先让何武好好吃一顿。

何武心情不好,自是吃不多。

祖孙在偏厅说话,分隔几年也不觉得疏远。

牛老王妃目光慈祥,道:“你爹此次特意带了你回来,定是为了你的亲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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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海王绝情和离 绝­色­女雪打世子

何武不好意思的道:“孙儿的亲事全凭您与爹爹做主。”

牛老王妃点点头道:“我这里有个极好的人选,只是你娘跟你姐姐把他

家得罪狠了,怕是你爹为你亲自出面都求不得。”

何武八岁就离开长安,已经五年不在这里,以前认识各府的小姐,身世

容貌人品皆好的不是成亲就是定亲,好奇的问道:“­奶­­奶­说的是哪府的小娘

?”

正在这时何敬青从外头回来了,叔侄见面很是亲热。

牛老王妃瞧着二儿子及嫡长孙,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给他们寻门好亲事

且说何敬海回到了海王府,早就等候多时的李娟叶见何秀断了两指,当

场昏死过去。

何敬海把何秀放在床上,让管家找来医师给她瞧病,喝道:“没本王的

命令,不许她出府!”

李娟叶醒来时已置身卧房的床上,抬头见何敬海风尘仆仆连衣服都未换

站在半开的窗前,任寒风吹着布满沧桑的俊脸,哭着坐起来问道:“王爷,

你怎地那般狠心?”

何敬海冷声道:“慈母出败儿!”

李娟叶问道:“秀娘丢了郡主之位,又成了残废,亲事怎么说?”

何敬海缓缓道:“此事无需你­操­心。”

他之前写信特意求了李炳,让与尚家悔婚何秀寻一门亲事。

李炳回信应下了,且婉转的提到了青城长史白凡依。

后来李家陷入绝境,李娟叶非凡不相助,还把牛老王妃写的奏折托宫里

人撤了下来。

李炳回到长安听家人所说,便改变主意将白凡依说给邓王妃当女婿。

何敬海根本不想跟无脑的李娟叶说此事。

李娟叶叫道:“我是她娘,她的亲事我不管谁管?”

何敬海用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道:“陛下已下了圣旨,我与你和离,日

后婚嫁两不相­干­。我给你二十万两银票、长安城两座宅子。你这就收拾一下

,我派人把送去白云观你爷爷那里。”

李娟叶愣住,半晌失声问道:“何敬海,你刚到长安,怎么能办这么多

事。你是骗我的,对吗?”

何敬海冷声道:“你敢忤逆我娘,还敢置我师父一家人陷入绝境而不顾

,只凭这两件事,我要休掉你,只是我瞧在你爹爹与两个儿子的份上,就改

成了和离。”

“我给你生了三个儿女,在王府给你守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这样对我?

”李娟叶哭天抢地。

“我待你不薄!”何敬海问心无愧,拂袖出了屋。

两个大奴婢战战兢兢兢进来低声劝着李娟叶,让她听从何敬海的安排离

开王府,日后再从长记议。

何敬海站在长廊里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天空,陷入对往事回忆,不知过

了多久,奴婢哭着跑过来禀报李娟叶上吊未遂的消息。

何敬海最烦的就是李娟叶一哭二闹三上吊,事已至此,圣旨都请了,根

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偏偏她还愚蠢的争取,厉声喝道:“将李氏弄上马车送

到白云观!”

何秀躺在床上醒来,伤口已被王府的医师包扎处理好。

何敬海推门进来坐下,沉声道:“我与你娘已经和离。你娘已出了王府

,去往白云观。”

何秀面­色­惶恐无比,生怕下一个轮到她,竟是缩着脖子一声不吭,更不

敢提恢复郡主之位。

何敬海足足等了一刻钟,见何秀没有担忧李娟叶,更是未替李娟叶说一

句话,心里比外面的雪还要冰凉,起身离开去了夏王府。

宫里的人给牛老王妃带来口信刚走,何敬海就到了。

牛老王妃见到满脸疲惫目光黯淡的何敬海,又心疼又心痛,哭道:“我

的儿,你做这么大的决定,怎么不跟娘商量一下?”

何敬海长叹一声,道:“我不想娘再费神,快刀斩乱麻结束此事,她得

了自由,我得了安宁,以后武郎、全郎也好寻门好亲事。”

何敬海有何武、何全两个儿子。

他想着两个儿子有个和离的娘总比有个忤逆婆婆、无情无义的娘好。

牛老王妃听到这里觉得在理,既然已成事实,说再多也无用,反正也是

受够了李娟叶,道:“这门亲事我原是不同意,是陛下赐婚才不得不接受,

如今由陛下下旨裁决你们和离,我也接受。你正值壮年,日后娘给你寻门好

亲事,可不能再让陛下赐婚。”

何敬海摇摇头,道:“儿子在途中想好了,我有儿有女足矣不用再娶。

牛老王妃急道:“这怎么能行?”

何敬海疲惫不堪的道:“娘,这次我要给武郎寻门好亲事,让他大婚后

留在长安孝顺您。我离开长安时就把秀娘带回南地,以后她在那边定居安家

。”

知子莫若母。牛老王妃知道眼下绝对劝不动何敬海,想着等过几天再说

,问道:“你用过饭了?”

何敬海实话实说道:“我今个就在皇后伯娘那里吃了些点心。”

“多大的人吃饭还要老娘­操­心。”牛老王妃见何敬海这般的不爱惜自己

身体,略发坚定要给他寻个好妻子,并且让这个妻子跟去南地照顾他。

何敬海由着牛老王妃安排吃了最喜欢的吃食,瞧着她与二弟,心里很暖

,也是身心疲惫,就早早睡了。

何武冒雪骑马去了白云观,把哭得死去活来的李娟叶接出来,安置到他

在长安郊外的宅子。

李娟叶的爷爷—开朝的大将军李楚,如今是白云观武道士,道号清元子

他已有七十五岁,武功深不可测,气愤填膺带着十二个弟子跟着李娟叶

一起到了何武的宅子。

何武把李娟叶劝得睡下了,到了大厅被清元子指着鼻子大骂,“你们何

家人都不是个东西,当年用得着我们李家,就让何敬海八抬大轿把你娘娶进

府,如今定朝国力强盛,就过河拆桥,把你娘赶出王府。”

何武只有劝道:“老祖宗,您如今是出家人,不要管这些事。我会与我

­奶­­奶­一起把我爹说服,让他接我娘回王府。”

清元子骂了半个时辰,派弟子连夜去军营联络李家的子弟,一定要在明

个早朝上找何冬要个说法。

他的十二个弟子有消息灵通又­精­明的,早就知道李娟叶犯的错足矣被休

,何冬只是裁决和离,已是看在李家的面子上,便好言相劝。

清元子从小脾气就暴,一直没改过,这口气憋在心里不出,寝食不安。

何武见清元子要纠集李家人闹到朝堂上去,急得连忙派亲信去给夏王府

报信。

何敬海半夜三更被叫醒,得知何武冒雪骑马去了白云观把李娟叶接出来

安置到长安郊外的宅子,没有发怒反倒是觉得何武做的对。

“清元子要闹事,也得看李家人愿不愿意。他都出家二十几年,还以为

李家有人愿意听他的。”

果然不出所料,清元子等到天快亮了,正经的李家人都没有出现,只来

了在家族两个地位不高庶子。

清元子不是朝廷官员,自是不能上早朝,气得砸了几张红木座椅。

何武回了夏王府,何敬海见他怏怏不乐,道:“你打起­精­神,跟我去我

师父家。”

父子骑着马带着二十个亲兵来到了一字并肩王府,早就得了信的门奴将

正门大开请了他们进去。

李炳、曲氏坐在大厅主座,何敬焱与李家人分坐两侧。

何敬海瞧到李炳风采不减当年,热泪盈眶,跪下磕头道:“敬海拜见师

父、师母!”

何武紧跟着跪下磕头高声道:“小武拜见师公、师婆。”

李炳哈哈大笑几声,扶起二徒弟何敬海。

何敬海不肯起来,低着头愧疚道:“师父,我女儿在去病大婚上做出那

样晦气的事……”

李炳拍拍何敬海的宽厚的肩膀,道:“事情已过去了,你莫再提。我都

听说了,你昨天一回来就办了两件事,甚好。”

何敬海这才站起来,抬头正瞧到李炳如生父一样关切慈祥的目光,一直

忍住的泪水终于落下来,哽咽道:“弟子若是昨天没将这两件事办好,今天

都没脸见您与师母。”

李炳搂着何敬海肩膀到一旁去,道:“你把心放宽,在长安多些天,多

陪你娘,也多到我这里来。”

何敬海点点头道:“好。”

曲氏扶起了脸­色­微变的何武。

何敬焱上前来向何敬海行礼,郎声道:“海哥。”

何敬海已收了眼泪,目光炯炯有神,全然看不出哭过,打量已得了少年

军神称号的何敬焱,笑道:“我在南地听到许多关于你的事,你做的比我好

。”

李炳给何敬海父子挨个介绍李家人。

何武瞧到穿着桃红­色­长裙十分灵美漂亮的李晶晶时,想到牛老王妃的话

,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李云霄粗眉毛一蹙,给孪生子使了眼­色­,李云飞立刻拉着李晶晶的手撒

娇道:“姐姐,你去瞧瞧我写的大字好不好?”

李晶晶摸摸李云飞的头发,小声道:“家里来了客人,等会我再陪你去

。”

何敬焱心一紧,等过了一会儿见李晶晶果然带着孪生子出去了,心里又

舒畅了。

李炳带着何敬海、何敬焱去了书房,让李云霄陪着何武到处走走。

到了下午,王烟雨坐着马车到了李家找李晶晶说话,特意给她带了两件

从王浩然的商铺里新得的波斯国首饰。

“过几天你大哥大婚,你戴上这个正好。”

“雨娘,谢谢你。”

“我跟我­奶­­奶­说了亲戚未出五户不能成亲的事,她跟我一样相信你,不

会把我嫁到云族去了。”

李晶晶替王烟雨高兴,笑道:“那就好。”

“我在想一件事,二公主、五公主都是跟未出五户的表弟表哥成亲,她

们以后生的小孩子会不会天真残疾?”

李晶晶立刻肃容道:“这不是你该想的事,除了我之外,你不要再跟别

人说同样的话。”

王烟雨点点头。半晌,她很是失落的道:“最近好多小娘大婚,咱们的

诗会都停了。”

李晶晶望着有着羞花闭月容貌的少女竟是愁嫁,暗恨这个时代女­性­地位

的卑微,劝慰道:“晚开的花香。你肯定能得一门好亲事。”

李晶晶像平素一样留了王烟雨用晚饭,派下人给王家捎了个口信。

王烟雨穿着杏黄|­色­长裙,外罩白狐狸毛披肩,倾国倾城,华贵大气。

李晶晶容貌不如王烟雨漂亮,但是肌肤胜雪,有一双闪亮的大眼睛,气

质出尘,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两个少女出了月清院,并肩走在一起,笑容天真烂漫,美得足矣让人窒

息。

何武跟着李云霄从月霄院出来,两女正好路过,便停下脚步打招呼。

何武看到了出落的如同仙女一样的王烟雨,一下子愣住了,站在原地一

动不动。

李晶晶问道:“雨娘,你们认得?”

“认得。”王烟雨自是认得几年前曾经数次扯过她头发的何武,恼他这

么大了还花痴,想着有李晶晶撑腰,抓了旁边树枝上的雪,捏成一个小雪球

,走上前几步,打在何武的脸上,冷笑道:“登徒子,看什么看!”

她一笑更是美了,何武伸手抹了脸上的雪,跟着笑了几声,道:“雨娘

,你若不看我,怎知我看你?”

“谁会看你?哼。”王烟雨俏脸微红,往地上呸了一口,便拉着李晶晶

快步走了。

李云霄原本担心何武抢走妹妹李晶晶,这下就放心了,问道:“雨娘是

不是专门为了见你来我家?”

何武倒是有自知自明,摇摇头道:“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她。她不知我

回来。”

转眼过了两天,这一日天晴雪融,天气出奇的冷,北风似刀子打在脸上

像是割­肉­般疼。

二公主何敬蓉大婚,公主府离着皇宫七里,唯一的亲兄弟何义扬及堂兄

何敬焱、何敬青送她的十六人抬喜轿出宫,绕着皇宫走了一圈,而后去往公

主府。

岂料途中冲出几十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道士,竟是言语污秽叫嚷着调戏喜

轿里的新娘子。

清元子在人群里睁着混浊的老眼,心说:何冬羞辱我孙女,我今个也要

羞辱她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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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闹事者入天牢 李家皇室初议联姻

大喜的正日子竟是碰上这样的糟心的事。二公主何敬蓉在喜轿里面气的

要吐血,心里把道教恨得要死。

何敬焱面带杀气,冷声道:“义扬,挡路者杀之。”

“皇室尊严岂容践踏!”何义扬大怒,抬手下令御林军用弩箭­射­马­射­人

清元子未料到何义扬这么狠决,一上来就用了弩箭,立刻叫道:“速退

!”

千名御林军齐声呐喊,“挡路者杀无赦!”

千支弩箭嗖嗖嗖齐发,只是几个呼吸间,几十匹马全部中箭倒在血泊之

中,它们的主人仪仗着的功夫高,躲过致命的弩箭,却仍是中了箭,痛得尖

喊尖叫。

弩箭上面淬有极品软骨粉,众位道士跟马一起倒在地上,都没有力气站

起逃跑。

清元子跃至高空躲开近身的十几支弩箭,却因鼻中嗅到极品软骨粉的气

味,腿软无力坠落在地。

他面­色­惨白,环视四周,马死人伤,连喜轿的边都没摸到就失去了战斗

力,内心无比恐慌震惊。

他当了开朝几十年的大将军,曾跟何冬的军队交战过,虽是败了也不至

于像今日这样输的如此惨烈。

何时定朝的军队变得如此强大?

他深深后悔今天的莽撞。

何义扬目光蔑视,喝道:“把他们关入天牢。急召白云观观主入宫见我

父皇。今个的事,道教必须给我们皇室一个交待!”

百名御林军如狼似虎般冲上去,将清元子与众位道士五花大绑拉到一旁

,火速清理了死马,让开道路。

何义扬挥手,下令锣鼓家伙响起来,送亲队继续前行,从地上的血水中

走过。

公主府里的众位宾客得知此事,皆是愤怒,等吃了喜宴知道闹事的头领

是清元子,都面露不屑,骂清元子自不量力不识好歹,落此下场活该。

何敬蓉跟年少的驸马刘坤拜堂成亲,耳边隐约听到有人议论她比刘坤大

七岁,气得娇躯颤抖。

刘坤只有两个通房,学识也好已有秀才功名,还会些武功,比起被何冬

废掉举人功名的两位嫡系堂兄强多了。

只有一点,刘坤今年十四岁,比何敬蓉整整小了七岁。

刘坤牵着红绸另一端的何敬蓉入了洞房。

宾客入了喜宴,等着刘坤过来敬酒,闹着让他多喝。

刘坤并不想娶何敬蓉,心里正烦闷着,来者不拒,喝了很多酒,失态的

吐了一地,臭气熏天,由两个大奴婢扶着去了洞房。

夜里刘坤的生母放心不下,派贴身婆子去公主府打听,得知刘坤醉得跟

烂地似的人事不省根本无法跟何敬蓉圆房,急得要命。

何敬蓉派宫女拿凉水弄醒刘坤,天快亮时才行了周公之礼,终于没有留

下让外人笑话的把柄。

刘坤并不是混帐之人,怠慢了表妹兼妻子的公主,心里过应不去,小意

说了许多好话,把何敬蓉哄开心,跟着她去皇宫见帝后与刘美人,而后回刘

族见长辈。

且说清元子被打入天牢,李娟叶立刻去海王府求何敬海把她爷爷救出来

何敬海质问道:“清元子去劫蓉娘的喜轿,你敢说你完全不知晓此事?

李娟叶面­色­苍白,无话可说。

何敬海讥讽道:“你当了那么多年定朝王妃,不清楚挑衅皇室的下场是

什么?”

李娟叶跪下磕头求道:“王爷,求您看在我们多年夫妻的份上,您就救

救我爷爷。”

何敬海冷声道:“清元子的心不忠于定朝,是以才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

之事。陛下已下令将他终身囚禁于天牢,跟他闹事的道士全部杖责五十,发

配至北地边防为军奴。”

这次何冬看在道教的面子上,没有处死清元子等人,已是网开一面。

如此的结局对清元子来说已是极好。

李娟叶瘫倒在地。

何敬海挥手让奴婢把李娟叶抬出去。

何武就在外头站着,将两人的对话全部都听到。

这几日何敬海带着何武不是去夏王府,就是去一字并肩王府,晚上禁止

何武出府,根本不给何武机会去见李娟叶。

何敬海的声音从大厅里传出来,像是说给何武听,“愚蠢之极!亏得我

跟她和离,不然日后她还会­干­出更大的蠢事。”

这件事情就此结束,御林军威名大振,一时声名远播,一些有心人通过

蛛丝马迹查出来,那日御林军用的是虎奔军才配制的新型军弩、弩箭。虎奔

军就是用这样的武器占领匈奴王都。

长安的治安都因此变好。

紧接着三公主何敬梅、四公主何敬丹、五公主何敬莲先后大婚。

短短的五天之内,何冬的四个庶公主全部离开皇宫,跟驸马大婚住进了

公主府。

腊月初九,秦家嫡长孙秦朴康、嫡二孙秦安林同一天大婚。在这样重大

的日子里,秦雄晃没有让米氏出现。

次日,秦雄晃也没有让两位小夫妻去郊外庄子给米氏磕头。

米氏得知此事,气得要自尽,要让儿孙都为她丁忧守孝。

原本想在年前去瞧米氏的秦跃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去了。

秦雄晃怕米氏真的死了,导致秦婉静、秦敏业婚期延后一年,让邓氏派

得力的婆子把米氏看住了。

于是米氏被四个凶悍的婆子寸步不离的守着,找不到机会寻死,只能天

天大骂秦雄晃及儿孙。

腊月十四,尚亮与梁旭玉大婚。

尚亮经历磨难,梁旭玉九死一生,终于结成夫妻,得到许多人的祝福。

那天何敬海、何敬青、何武都去吃喜酒。尚亮敬了三人喜酒,一笑泯恩

仇,自此两家的关系终于恢复如初。

腊月十八,一字并肩王府再次张灯结彩,放响鞭炮。李家与秦家联姻,

世子李云青与秦婉静大婚。

秦家给秦婉静陪嫁一百二十六抬嫁妆,光是银票就有三十万两,财大气

粗的震瞎了曾经害过秦家的人的狗眼。

李家跟上次一样喜宴办得非常隆重热闹。

李晶晶的亲兵队初次亮相,跟王府的亲兵一起执岗。女亲兵穿着银­色­新

式轻型盔甲,英姿飒爽,倍受注目。

这回贺氏连净房也安排亲兵值守,防止再有意外事件发生。

邓芸在这样的场合终于见到了被何义扬亲点的侧妃——董敏。

原来数日前董家人带着关注度极高的董敏来到了长安。

董副院长跟李老实曾经是上下级关系的同僚,也是不错的朋友。董家七

少爷跟李云霄是挚友。董敏与李晶晶是手帕交。

李云青大婚自是要请董副院长一家人来喝喜酒。

董敏今年十三岁,个子比邓芸还要高,长得又白又胖,像个白面大包子

今个董敏知道会见到何义扬,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梳着双平髻,穿着浅绿长裙,戴着黄金坠长命锁的项圈,又白又胖的

大脸像一张厚厚的发面饼,粗圆没有腰的身子像一个桶。

众人未料到董敏是这个样子,瞧着她的目光都是十分的惊诧。

董敏偏偏不在意,没心没肺的始终面带微笑。

“芸姐姐,我听晶公主说你人极好。我是个笨人,以后做错事说错话,

你当面给我指出来,千万别生我的气。”

“好。”邓芸不会只瞧到董敏的不好,发现董敏有一双婴孩般纯净的眼

睛,心里暗道:原来太子喜欢心思简单的小娘。

新人拜堂成亲时,站在一旁观礼的何义扬正笑眯眯跟李云霄说话,感觉

被人盯着。

他立刻望过去,见大包子董敏目光含情脉脉盯着他,旁边的邓芸表情似

笑非笑望着他,想到刚才几位皇室长辈打趣他选的董敏好生养的话,真是哭

笑不得。

“云青,恭喜你,祝你早得贵子!”何敬焱由衷的祝福,等着新郎官李

云青走后,目光望向不远处坐在女眷桌的李晶晶背影。

秦家送亲的来了几十人,秦跃父子都来了,三个小家伙跟着李家的孪生

子疯成一团,又有何义珏及各府的小孩子,合起来近五十人。

贺氏­干­脆在孪生子居住的揽云院开了六桌喜宴,让小孩子都在那里吃。

何义珏却是不愿在揽云院,一直跟在何义芸左右,不时的小声嘀咕道:

“我的霄哥哥呢?今个他又顾不得陪我玩。”

何冬喝了许多酒跟李炳勾肩搭背往安静的月静院行去,冷风袭面,酒劲

少了些,想到慕容英的嘱咐,笑着问道:“先生,今个云青的亲事办了,你

可是该准备给龙凤胎定亲事?”

两人身后的何敬海、何敬焱都竖起了耳朵。

李炳没少喝酒,玉面呈酡红­色­,笑声爽朗,答道:“陛下,我那二孙子

最是憨傻,在我与我夫人面前说了好几回,不想定亲事,说要等三年后考中

进士再说。”

何冬扭头瞟了一眼两个侄儿,道:“先生,龙凤胎的生日可是快到了?

李炳点点头道:“陛下记忆真好,他们是腊月底生的。”

何冬­干­咳两声,朗声道:“他们过了生日就是十二岁,年龄不算小,可

以定亲事。”

何敬海笑道:“师父,霄郎定了亲事自然就会变得成熟稳重,您还是赶

紧给他定亲事。”

何敬焱斟酌着语句,快走几步在李炳身旁道:“师父,我看等开春了,

您可以给霄郎寻门亲事。”

“这事我得跟我夫人商量。”李炳被三人劝的烦了,到底松了口。

何冬虎目­射­放­精­光,挥手不再让两个侄儿跟着,等到了温暖的偏厅,期

盼的问道:“先生,我家的珏娘给你当二孙媳­妇­可好?”

李炳靠坐在太师椅上,眼睛一闭睡着了。

何冬哭笑不得,叫奴仆把李炳送去睡觉。他则去了客房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小孩子娇­嫩­轻声唤道:“父皇,醒醒啊,太阳落

山,我们要回皇宫陪母后了。”

何冬睁眼一见是小女儿何义珏,坐了起来,目光宠溺,把她抱坐在大腿

上,问道:“你六姐、七哥呢?”

何义珏不喜欢闻酒味,却是没有吭声,­奶­声­奶­气答道:“姐姐跟晶姐姐

在一起。哥哥跟我的霄哥哥在一起。”

何冬继续问道:“你今天有没有跟先生的夫人说话?”

何义珏点点头,咯咯笑道:“有啊。曲­奶­­奶­给我做了一双镶了宝珠的千

层底鞋子,穿上可舒服了。我想等着姐姐大婚时候穿。”

何冬虎目闪过惊喜目光,道:“千层底鞋子很费功夫。先生的夫人对你

真好。”

他是不知曲氏原来做不好千层底鞋子,龙凤胎及孪生子的千层鞋都是曲

雨亲手做的。

曲氏到了长安之后,除了曲家没有亲戚可走动,在府里闲不住,就把­精­

力用在了做千层底鞋上面。

这些天孔叶隔三差五的来李府,她的千层底鞋做的比曲雨还要好,就成

了曲氏的师父。

曲氏给何义珏做千层底鞋,是觉得何义珏很可爱,又是何义扬嫡亲的妹

妹。

何义珏眼白浅蓝­色­的大眼睛眨眨,道:“父皇,曲­奶­­奶­对你也很好啊,

给你做过老虎皮的斗蓬。”

何冬笑道:“那斗蓬是我向先生要的,你这个千层鞋子是先生的夫人主

动送的,这可不一样。”

太监进来侍候何冬穿好衣袍。何冬喝了李家特意准备的醒酒茶,抱着何

义珏去找在偏厅里跟众人说话的李炳。

众人连忙起身向何冬行礼。

何冬破釜沉舟了一回,高声道:“先生,嫂子比你爽快,亲手做了宝珠

千层底鞋子送给我们家珏娘当信物,同意霄郎与珏娘定亲事!”

李炳愣了一下,立刻笑眯眯瞧着粉雕玉琢何义珏,问道:“公主,我听

说你最是聪慧,记­性­也极好。我想问问你,我夫人送你鞋子的时候说了什么

话?”

众人憋着笑望向小小的何义珏。

何义珏福至心灵,一本正经的道:“霄哥哥是我的。”

何冬在众人哈哈大笑的声音里得意的亲了何义珏额头一下,笑道:“先

生,以后我就改叫你亲家了!”

李炳伸手抱过何义珏,柔声问道:“公主,我那最小的嫡孙飞郎年龄跟

你相仿,你可喜欢与他一起玩耍?”

这是他首次当众说出李家的打算。

他早就跟家人商量过,若是何冬再三要求联姻,那么就让李云飞尚了何

义珏。

李云飞是李炳最小的孙子,年龄比何义珏只小一岁,长大了尚了何义珏

倒是也行。

何冬一听心里非常高兴,原来李炳有跟他联姻的打算,只是人选不是李

云霄,而是李云飞。

何义珏嘟着嘴道:“云飞弟弟跟我玩不到一起。我跟喜欢我的霄哥哥玩

。”

她在皇宫见的次数最多的少年,第一个是何义扬,第二个就是李云霄。

李炳非常有耐心的道:“你后年就是七岁,霄郎不能进宫陪你玩,我家

飞郎年龄小,仍能跟你一起玩。”

何义珏轻叹一声道:“我要是永远六岁就好了。”

何冬伸手摸着何义珏的头发,笑道:“下次霄郎进宫,让他带着飞郎一

起。”只要李炳同意跟他联姻,李云霄与李云飞,哪一个做他的小女婿都行

。他今晚回去能向慕容英交差事了。

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赶紧的道贺何冬与李炳联姻。

何冬一高兴就在李家用了晚饭,拉着李炳又说了好久的话,快到子夜才

带着儿女返回皇宫。

立政殿里慕容英一直未睡,就等着何冬亲口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何冬搂着慕容英的香肩,绘声绘­色­说了今个如何巧抓时机提了亲事,李

炳又是如何透露李家的打算。

“陛下真是睿智。”慕容英由衷的夸赞了一句,目光感激,柔声道:“

我替珏娘谢谢您给她寻了门好亲事。”

何冬朗笑几声道:“我可是珏娘的爹。你莫谢我。”把脑袋俯在慕容英

腹部,伸手抚摸,柔声道:“先生家的二儿子去病已经大婚,要是去病媳­妇­

生个小娘,正好配我的小九。”

慕容英忍俊不禁,道:“去病与蓉娘这才刚大婚,你就惦记上他们的女

儿。”

天刚蒙蒙亮,李家的嫡长孙媳秦婉静就起来了,昨个累了一整天,晚上

被李云青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好在隐秘处涂了李晶晶

制的药,清凉没有疼痛。

李云青睁开眼睛,神清气爽,瞧到秦婉静已穿戴好,正端坐在梳妆镜前

由贴身奴婢梳着齐腰的乌发。

秦婉静扭头脸颊绯红,柔声道:“夫君,你醒了。”连忙叫停奴婢,站

起来要服侍李云青穿衣。

李云青躺着没有起床,挥手笑道:“你梳发不用管我。我等她们都出去

了再穿衣。”

两个陪嫁的大奴婢给秦婉静梳好头戴好发饰,将她打扮的非常漂亮,而

后低着头出了屋。

李云青起床去角落屏风后的出恭。

秦婉静瞧着床上元帕上面殷红血迹如同雪里绽放的红梅,俏脸更加红了

李云青由秦婉静侍候着梳洗好了,见她听到“认亲”面­色­紧张,笑道:

“我家人最是好说话,都没那么多事。你只记着孝顺长辈、爱护弟妹八个字

就行了。”

秦婉静将八字铭记于心,瞧着李云青俊朗的容颜,心里暗说:我今后一

定会幸福。

腊月十九,慕容英宣贺慧淑、贺氏、李晶晶入宫。

慕容英目光慈祥,望着穿着绣有金龙朝服的李晶晶,微笑道:“晶娘,

芸娘有要事与你商议,你这就去她宫里。”

李晶晶离开后,慕容英目光闪过一丝诡异,特意请了贺氏姐妹去了立正

殿后殿的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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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木皇后凤凰涅磐 三公主联手抵制宫规

空气里飘荡着淡淡优雅独特的梅花香,紫檀木制的八仙桌上摆着两摞古

书籍、新鲜欲滴诱人食欲的水果。

贺氏姐妹嗅到梅花香气,神­色­异变。

此香气名叫九转天宫梅香,非常的稀罕,已经失传了,曾是木族嫡系女

子用的香。

贺氏姐妹的生母就是木族嫡女,是以幼年时常闻到此香。虽然已过去几

十年,但是香气已刻在灵魂里。

她们面面相觑,心里震惊慕容英的真实身份。

慕容英叫退所有的宫人,整个大厅里只有她与贺氏姐妹。

她腆着肚子坐在八仙桌旁,面带微笑向贺氏轻轻朝手,声音非常柔和,

轻声道:“听说你喜欢书,这次不送你别的,就送你书了。你看可还喜欢?

贺氏心跳如鼓,瞳孔睁大,神­色­紧张,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至,颤抖的手

被慕容英紧紧握住了。

贺氏俯视着慕容英的眼睛,那是一双经历沧桑岁月目光收敛的眼睛,与

许多年前这座宫殿的女主人那双单纯又张扬的眼睛截然不同,可是同样的让

她感觉到安全可靠亲切。

世上竟有这般匪夷所思的事。

慕容英目光望向惊讶无比的贺慧淑,缓缓道:“淑娘,你生下来百日,

就知道穿花裙。这条波斯七彩百褶裙送给你穿。”

许多年前,那个尊贵无比的女子当着许多贵女的面跟只有十岁的贺慧淑

说过同样的话,然后让宫女拿出一条带着异国风情极为漂亮的华丽长裙。

贺慧淑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您还活着。真好。”贺氏跪了下来,双手抱住了慕容英的一只手臂,

眼泪似开了闸门的河水泛滥成灾。

她读的书多,曾经看过灵魂重生的故事,如今看来真有这样的事情。

慕容英点点头,泪水同样止不住落下。

谁能想到,当年被开朝皇帝处死的木皇后凤凰涅槃,重生成为了身怀高

超医术的慕容英,而后再次当上了令开朝灭亡的定朝开国皇帝何冬的皇后。

这个秘密已经在慕容英心里埋藏无数年,便连丁素然、何冬、三个儿女

都不曾说过。

“原来是您。我怎么就没想到?”贺慧淑摇摇晃晃走至,跪下抱着慕容

英的另一只手臂,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哭着。

当年木皇后没有儿女,视堂妹所出的贺氏姐妹如同亲生,每回召她们进

宫参加宫宴,都会赐下许多礼物,连宫里的公主妒忌她们。

后来木皇后惨死,木族一夜之间灭亡,紧接着贺氏姐妹的爹为洗冤撞死

在宣政殿柱子,贺氏姐妹的生母吞金自杀。

贺氏姐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被关进了牢房,从云霄跌落到地狱

慕容英摸着两女的头发,非常动容的道:“我两世才得了三个儿女。儿

子的亲事,我无法左右,两个女儿的亲事却是可以做主。芸娘、珏娘,我把

她们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唯有你们。”

如果不是为了何义芸、何义珏,慕容英会把这个天大的秘密永远埋藏心

里。

可怜天下父母心。贺慧淑怎会不理解慕容英的一片苦心,走上前跪下来

,万分感慨的哭道:“您放心。我会视芸娘为已出。”

当年贺慧淑做了秦家媳­妇­,跟着秦家到了长安时,内受米氏与大小姑子

打压,外受流言诽谤名声,又跟秦跃无法沟通,痛苦之极,亏得慕容英出手

相助,才得已站稳脚跟,后来离开长安去了安稳事非少的潭州。

贺慧淑以前一直认为慕容英是惜才,才帮助她,今日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她原本就不想为难何义芸,有了慕容英的这层关系,那就真是要把何义

芸当成亲生女儿一样。

慕容英丽容泪珠滚滚而落,点点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贺氏仰视着慕容英,承诺道:“您放心,我也会视珏娘为已出。”

如果换成是她,在这样步步惊心的深宫,都不见得有胆量说出这样的大

秘密。

她内心特别的敬佩慕容英,为慕容英能够重生由衷的高兴。

慕容英点点头,却是央求道:“怡娘,我的珏娘是个非常聪明懂事又能

忍受委屈的孩子。我觉得她的­性­子配你的霄郎比较合适。你看能不能让霄郎

娶珏娘?”

贺氏心思转了几转,便点点头应下了。

在这样的情势下,贺氏无法拒绝。她想着回去怎么说服李炳。

慕容英特别高兴,脸上淌着泪却是笑着,激动的道:“霄郎这个孩子心

思单纯爽直,我很喜欢。他与珏娘长大后成亲,日子定能过得好。”

李云霄每个月跟着何义扬来皇宫的次数不小于五次,李家来到长安不到

半年,他进宫少说有三十次,在宫里用过十几次饭。

慕容英已经全方位细致的观察过李云霄的言谈举止,非常的满意,是以

一定要让他当女婿。

贺氏拿着丝帕温柔的给慕容英擦泪,道:“我之前想着飞郎与珏娘年龄

相仿,是以没有考虑霄郎。您说的也对,霄郎­性­子太直,珏娘聪慧过人以后

事事能帮着他出主意。”

何义珏若不聪慧,怎么可能在人­精­扎堆的皇宫里将­性­别瞒了整整五年。

贺氏心道:我的霄郎,你以后可莫怪娘给你找个厉害的媳­妇­。

三女哭哭笑笑激动的低声说着话,外面的宫人早就得了慕容英的命令绝

对不敢进来,更不敢偷听。

贺氏姐妹心里明了,这样的话慕容英只会说一次,日后绝对不会再提起

贺慧淑问道:“您可知木族为何惨遭屠族?”

若是在几年前,慕容英都会咬牙切齿的大骂仇人开朝未代皇帝,如今未

代皇帝的尸首都已经焚化成灰,恨意也随之消失了。

“­奸­臣向狗皇帝禀报族里藏着一大笔财富,用此财富去赔偿匈奴。我提

前给族里报信,让他们立刻躲起来,可是我被身边的大宫女出卖,信在路上

被截,内容偷换成我与义军勾结,我要说服族里将此财富捐给义军。”

贺氏姐妹深深震惊。

慕容英声音不带一丝情感,缓缓道:“这笔财富是有,不过分别藏在道

教管辖的四座山底下的河道。我活过来之后,为了给死去的族人报仇,找到

了这笔财富,以道教的名义捐给了陛下,让陛下灭了开朝,我也重新得到了

后位。”

贺慧淑哭道:“您太不容易了。”

慕容英摸摸贺慧淑的泪脸,回忆起吞金而亡的漂亮堂妹,道:“比起死

亡,活着没有什么不容易的。”

贺氏仰视着慕容英,猜测她还有许多的秘密,这样的她真是神秘让人敬

畏,好在她是她们的亲人。

隔着百丈远的宫殿传来幽幽的琴声,那是大宫女在弹着琴曲。

偏厅里面,何义芸与李晶晶正面对面坐着下着五子棋。

李晶晶抬起头,见明珠、银珠不知何时离开了,整个大厅空荡荡的瞧不

到一个宫人,­干­咳两声,道:“我的好嫂子,你有什么事就快直说吧。”

何义芸俏脸通红,朝地上啐了一口,道:“我还没跟你表哥成亲,你可

莫叫我嫂子什么的。”

李晶晶打趣道:“你迟早是我表哥的人,不叫你嫂子叫你什么?”

何义芸白了李晶晶一眼,嗔怪道:“我真希望不嫁人。”

李晶晶笑道:“你不嫁,我表哥可不­干­了。”

何义芸粗而浓的眉毛微蹙,轻叹一声,道:“他应是不想我嫁的。他也

是身不由己。”

几年前她去潭州时就知道秦敏业心怡李晶晶。她不想嫁,秦敏业更不想

娶她。

李晶晶啪的一声将玉制的一枚棋子落到棋盘上,等着外面让人听了想哭

的琴声停了,轻声唱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来牵……”(《白

娘子传奇》主题歌)

何义芸等听完歌曲,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歌?”

李晶晶便将《白蛇传》的故事讲了,又道:“这世上的夫妻都是前世就

缘定的。说起来你与我表哥几年前就曾见过,你千里迢迢去潭州,瞑瞑之中

,老天爷都安排你与他的姻缘。”

何义芸沉侵在《白蛇传》凄美的爱情故事里,听到这番话,静心回想,

那一年在潭州天降大雪,她从长安至曲家村,秦敏业正好也在那天到的曲家

村,可不就是缘分吗。

李晶晶又输了一局,撅着红润的嘴­唇­,问道:“嫂子,你特意把我叫来

,就是跟我这个臭棋篓子下棋?”

何义芸抿­唇­轻笑,摇摇头道:“好晶娘,我有一件要事跟你商议。”

李晶晶把玉制的黑白棋子全部收进雕兽圆型的漆盒,道:“弯弯绕的嫂

子,你快说吧。”

何义芸并不生气,在皇宫生存说话自是不能太直。低头声如蚊音,缓缓

道:“晶娘,你可知后宫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公主大婚之前,皇后为了驸

马在新婚之夜不弄伤公主,提前赐两个宫女教导驸马房事?”

李晶晶星目圆瞪。心说:这不就是等于岳母给女婿塞两个通房吗?皇室

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恶心皇室女呢?真是变态!

她当了护国公主,就成了皇室公主,自是也要遵守这样恶心的宫规。

何义芸俏脸羞得发紫,抬头飞快的瞧了一眼李晶晶,见她满脸气愤恼怒

,忙道:“几百年前曾发生过公主在大婚之夜受不了驸马动作粗鲁当晚自尽

的事,还有几位公主厌恶驸马,不愿意再同房,导致驸马绝了子嗣。”

李晶晶失声道:“竟然有这样的事。”

何义芸点点头,解释道:“那些公主都没有母后、母妃教导,身边的大

宫女也未经过人事,是以会发生那样的惨事。”

李晶晶轻叹一声。

半响,何义芸小声道:“我们……”

李晶晶盯着何义芸的脸,似乎她脸上有花,憋着笑问道:“我们怎么了

?”

何义芸羞的别过脸去,嗔怪道:“死晶娘,讨厌,明知故问。我们都懂

医术,自是知道一些常识,不用宫里给驸马赐教导宫女。”

李晶晶哈哈大笑,手指着无地自容的何义芸,打趣道:“你还说不在意

我表哥呢!”

何义芸待李晶晶笑完,抬起头缓缓道:“我不是在意他,我是在意我的

脸面。如若我跟他大婚之后,他常去教导宫女那里夜宿,这就等于打我的脸

。”

二公主何敬蓉大婚之前,慕容英按照惯例给她的驸马刘坤赐了两个教导

宫女。

刘坤大婚之后,常回刘族夜宿两个宫女,次数远超过回公主府,把何敬

蓉气得派大宫女将刘坤生母也是她的舅母召来跟前训斥。

儿媳­妇­训斥婆婆,这是大不孝。可是偏偏何敬蓉是皇室公主,拥有特权

,别说是训,就是杖责也可以。

刘坤生母当时就气晕倒了,回府后一直吃着汤药,据说气火大的生了火

疮。

这件事已在长安传开了,何敬蓉、刘族都丢了脸面不说,刘坤跟何敬蓉

夫妻的关系更加差。

何义芸自是不想成为下一个何敬蓉。她早就决定在大婚之前取消教导宫

女,然现在皇室不止她一位未出嫁的公主,必须要联手李晶晶、何义珏。

李晶晶起身坐到何义芸身旁,握着她温热柔软的手,正容道:“你且放

心,我表哥是个自持力很强的人,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何义芸突然间苦笑道:“你说我是不是自相矛盾?”

李晶晶劝慰道:“世上的女子都这样。”

何义芸将脑袋枕在李晶晶香肩上,闭目幽幽问道:“你可愿意跟我、珏

娘一起去母后那里说取消教导宫女?”

李晶晶答道:“我愿意。”如此恶心的事必须坚决抵制到底。

何义芸这就与李晶晶一起去找了正在聚­精­会神练大字的何义珏。

何义珏写好最后一个大字,这才放下毛笔,下了地快步走到两女跟前鞠

躬行礼问好,而后仰着小脑袋问道:“晶姐姐,我的霄哥哥进宫了吗?”

李晶晶笑道:“这次他没有一起来。”

何义珏表情非常失望,道:“他好几天没来瞧我了。你回府能不能替我

转告他,我好想跟他玩啊。”

李晶晶道:“年前府里的事情,他也就忙了些。”

何义珏很认真的道:“那他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呢?我人是小,可是也

能做一些活的,我可以帮他的。”

李晶晶故作委屈的道:“珏娘真好,可是怎么只帮云霄,不帮我呢?”

何义珏脸上露出大大天真烂漫的笑容,道:“好多的小郎会帮晶姐姐,

不需要我来忙。”

李晶晶笑道:“谁说的啊,我就想让你来帮我。”

何义芸蹲下来双手握住何义珏的小肩膀,柔声道:“珏娘,等会儿我与

晶娘跟母后说一件事,你看我使眼­色­就点点头,知道吗?”

何义珏乖巧的点点头。

三位公主去了立政殿,得知慕容英还在与贺氏姐妹议事,便在殿后的梅

园赏了一会儿梅花。

将近午时,慕容英这才允了三位公主进见。

何义芸见慕容英与贺氏姐妹都是眼睛红肿,心生疑惑,却是没有当场问

出来,道:“母后,我与两位皇妹有要事向你禀报。”

慕容英微笑道:“这屋里一个是你婆婆,一个是你婶娘,都不是外人,

你直说便是。”

何义芸自是开不了口,羞得低下头,走到慕容英身旁,俯身于她耳畔小

声道:“母后,我与两位妹妹申请取消给驸马赐教导宫女。”

慕容英笑道:“你这个小东西,特意把晶娘请过去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何义芸扭头朝李晶晶与何义珏使个眼­色­,两女均是点点头。

慕容英目光宠溺瞧着何义芸,道:“好,我也正有此意。我会对宫里宣

布这件事,教你踏实的嫁给业郎。”

何义芸察觉到贺慧淑的目光,羞的耳朵根都红透了,鞠躬行礼娇声道:

“多谢母后。”

何义珏走到慕容英跟前,拉着她的胳膊来回摇,撒娇道:“母后,我想

跟晶姐姐出宫找我的霄哥哥玩半天,天黑前就回来,好不好?”

慕容英望向贺氏,笑道:“瞧见没,珏娘就是喜欢跟霄郎一起玩。”

贺氏在生下李晶晶之后,一直再想生个女儿,后来生的是孪生子,如今

府里的事情多,年岁也大了,就不想再生了。

现在贺氏目光慈祥瞧着小小漂亮可爱聪慧的何义珏,这就是二儿媳,心

里多了几分喜爱。

中午何冬要过来,慕容英怕他瞧出端倪,就没留贺氏姐妹与李晶晶用饭

她拿药膏抹了眼睛,泪痕消失了,又上了淡淡的妆,显得十分的雍容华

贵美丽,以最好的姿态迎接何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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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慕容英为婿谋官职 何武拒向晶晶提亲

“英妹可是有好事要告诉我?”

慕容英便向何冬禀报了贺氏同意李云霄尚了何义珏的事。

何冬笑道:“英妹可真是执着。”

慕容英点点头道:“不止是我,扬郎也一直说要霄郎娶了珏娘。”

何冬想到这几天在宫里宫外忙的脚不着地见不到身影的何义扬,笑道:

“扬郎跟霄郎亲同手足,这门亲事扬郎定会极高兴。”

慕容英等着用过饭之后,方道:“芸娘过几天大婚,婚后就独自住在公

主府了。”

何冬感慨轻叹,道:“我跟你一样舍不得芸娘出嫁。”

何冬身为皇帝,爱女的心情跟普通百姓一样,只是何义芸排行第六,她

若不嫁,排行第七的何义扬不好提前一步大婚。

慕容英柔声道:“冬哥,我今天将你曾经对我说过关于敏业前程的话说

给了亲家。我与亲家商量的意思是能不能让敏业去礼泉县任县令?”

秦敏业是第三届的状元,自是非常有才华,可是尚了皇嫡公主,按照朝

制驸马不能担任要害部门官职,等于没了前程。

何冬封了秦敏业一个正六品上朝议郎,这是个文散官没有实权,朝廷没

有传召时就在家里呆着拿俸禄。

慕容英自是不想让秦敏业因为丢了前程的事对何义芸心生怨恨,是以跟

何冬暗示。

何冬一直都有提拔秦敏业的意思,只是在等着时机,立刻问道:“敏业

愿意离开长安去礼泉当县令?”

慕容英笑着道:“他愿意。”

三品以上有实权的文官必须有担任过县令的经历。

秦敏业要是有很好的仕途,第一步就是要当好县令。

何冬朗笑几声,得意的道:“这小子还没大婚就想着帮芸娘治理好封地

。好,我过了年就让他去!”

慕容英大喜,又与何冬说了些话,就进入午休。

何冬小心翼翼抚摸着慕容英凸起的腹部,目光期盼,自语道:“我的小

九,你娘过了年就四十一岁,如此高龄还要生你,你长大了可得好好孝顺她

。”

到了下午,何冬仍是回了宣政殿御书房批阅奏折,听大臣禀报紧急的国

事。

眼下隆冬腊月,北地各城府连降大雪,天气极寒冷,亏得朝廷早有预防

,只有几十人及几千头畜牲冻死。

比起往年灾情已是小多了,但是这样还达不到何冬的要求。

他想要北地的人与畜牲都不冻死,百姓过一个祥和的年。

他把何义扬召来商议北地的灾情。

立政殿里慕容英下了口头懿旨正式撤消教导驸马行房事宫女,此事立刻

从后宫传到了宫外的四位公主耳里。

“好一个何义芸,早不提出此事,偏偏等着我大婚之后!”

“何义芸真是­阴­毒,这是明摆着要气死我!”

“何义芸以为这样就能独霸了驸马,呸,我偏偏不让她如意。”

二公主何敬蓉、四公主何敬丹、五公主何敬莲都气得在公主府里乱砸一

通。

三公主何敬梅一想到英俊儒雅驸马云子明跟慕容英赐的两个非常妖娆美

丽的教导宫女同床共枕数日,现在每旬还有一天会歇在她们那里,心里就如

同被针在扎得滴血。

可是这又怨的了谁。谁叫她的生母不是皇后,只是个妃子。

当年这四位公主的生母如何恶心慕容英,这回何义芸用同样的方式恶心

她们。

且说贺氏与李晶晶带着何义珏回了李府,李家就等着她们用午饭,见何

义珏独自来了,都很高兴。

何义珏自是要坐在李云霄身旁。

李云霄同样很喜欢与何义扬长的七分像的何义珏。

李炳收到了贺氏的眼神,待用过午饭,就把曲氏、李老实、贺氏都叫到

了偏厅说话。

贺氏自是不能说出慕容英的真实身份,道:“爹,皇后娘娘再三恳求让

云霄尚了珏公主,我实是无法拒绝。”

李炳前些天已跟几百年洪族的人透露过联姻的事,想着让李云霄娶了洪

族的嫡女。

他到底是觉得二孙子尚了公主委屈了些,轻叹一声,道:“孩子们的亲

事还是早些定下来的好,不然就有变数。”

曲氏问道:“霄伢子的亲事就这么定了?”

李炳点点头道:“皇后难得向我们家开一次口,况且我已经答应咱们的

孙儿尚了珏公主,霄郎替了飞郎也行。我明个就入宫去跟陛下正式提亲。”

李老实想到这些天去书院、吏部时,好些人都来打听爱女的亲事,问道

:“爹,晶妹子的亲事可是马上要定下来?”

曲氏非常紧张的问道:“炳哥,你到底要把晶妹子许配给谁?”

原先她瞧着李炳中意庆王家的焱王,可是这些天风向不太对劲,好像又

对海王家的何武世子有想法。

李炳摇头笑道:“晶娘早就跟我说好了,她的亲事由你与怡娘做主。我

与长生管不得。”

曲氏眼睛一亮,立刻习惯­性­的望向贺氏,问道:“怡妹子,你看呢?”

贺氏心里自是早就有了人选,只是太宠爱李晶晶,便道:“娘,晶妹子

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我觉得还是问问她的意思。”

李炳一听立刻摇头,一本正经的道:“你们得说出几个好小郎供晶娘挑

选,可不能由得她的­性­子想嫁谁就嫁谁。”

李老实突然间双眼微红,道:“晶妹子过几天才十二岁,那么小就要嫁

人?”

李炳心里莫明难受,没好气道:“谁让晶娘嫁人了,我只是先给她定门

亲事。”

贺氏走过去安抚了李老实几句,道:“娘,爹说的对。我们应先定下几

个人选。”

曲氏目光闪烁,有些迟疑的道:“我只有一个人选,没有几个。”

贺氏却是笑了起来,表情有些兴奋,道:“娘,我跟您一样,只有一个

人选。不如我们去书房,您把这个人告诉长生,让他写到纸上,我也写到纸

上。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曲氏笑道:“好。”

四人这就去了书房。李老实听了曲氏说的人名,满意的点点头,与贺氏

背对着在纸上写下人名,而后交给了李炳。

贺氏问道:“爹,如何?”

李炳仰天哈哈大笑几声,道:“我们四人想的都是同一个人。”

三人都跟着欢喜笑出声,只是对视相望之后,又收了笑容。

曲氏担忧的问道:“晶妹子同不同意?”

知女莫若母。贺氏察觉出来李晶晶待此人与别人不同,不过还是要确定

一下心里才踏实,慎重的道:“等晶妹子过了生日,我去探探她的口风。”

李老实夫妻回到月轩院午休,因要订下二儿子、三女儿的亲事,都有些

激动睡不着,便躺着说话,说着话题就说到了长子与长媳。

贺氏柔声道:“长生,我寻思着过了年就慢慢将管家权交给静娘。你看

可好?”

李云青是世子,迟早要继续王位成为王府的王爷,秦婉静也终究会成为

王妃,成为王府的当家主母。

贺氏不想做惹儿媳厌恶的婆婆,准备以后把­精­力用来教导孪生子,特别

是贺继业,这个孩子将来要重振贺家家业。

李老实自是没意见,点点头道:“好。”

李去病与狄玉蓉的小家离王府不远,大概四里路。过了上元节,小夫妻

就要搬过去住,是以年前去瞧看了几次。

侯府是何冬赐的,里面空荡荡,不过面积不小。

李炳出了六万两银钱让贺氏安排将侯府置齐了东西,连府里的树木花草

都买得是珍奇品种。

狄玉蓉对小家非常满意,今日特意请了娘家人过来瞧看。

狄江、狄玉敏在侯府转了一圈,都满意的点点头。

李去病见岳丈与三舅哥很高兴,笑道:“爹、三哥,今个晚上我与蓉娘

请你们到酒楼用饭。”

狄江拍拍李去病的肩膀,道:“前日刚请过,今个不用破费了。”

狄玉蓉忙道:“爹,您难得来长安一趟,就让我们多敬敬孝心。”

狄震笑道:“爷爷,姑父做生意赚了不少银钱,请您吃酒的银钱肯定有

的。”

“那好。”狄江此次除了嫁女,还想给狄玉敏、狄震、狄丰寻门好亲事

,就在长安过年了。

狄江与妻子欧阳氏原本打算是要让嫡长孙狄震娶李晶晶为妻。

李晶晶是大药师,制出的药连药神赤灵子都说好。

狄族就是靠着医铺、药铺在蜀地得到了许多的好名声。

狄族是要让李晶晶当狄族未来的族长夫人。

李晶晶被封为护国公主,狄震只能尚公主,不能娶她回蜀地,而且狄江

听李炳的口气,李晶晶是要做皇室的媳­妇­,不得不打消念头。

狄江心里后悔莫及,早就如此当年在潭州时就该把这门亲事订下来。

李去病心思细腻,自是发现老丈人为没有将李晶晶变成嫡长孙媳心生抑

郁,所以这些天不是吃他吃饭,就是给他送礼哄他高兴。

狄江这边嫡长孙的亲事心情抑郁,那边夏王府里头,牛老王妃也正在为

嫡长孙何武的亲事烦恼。

偏厅之内,下人全部退下,牛老王妃与何敬海端坐在上座,地上跪着低

头脑袋的何武。

“­奶­­奶­、爹,我不想娶护国公主。”

牛老王妃为了何武能娶到李晶晶,这些天去李家去的所有下人都认识她

了,还在李家跟何庆两口子“打擂台”。

眼下宫里传出李云霄即将与何义珏订亲事,下一个就轮到李晶晶,是以

她准备明个就去李家为何武提亲,谁知都到这份上了,何武竟是不同意。

她气得拍桌子,因是太喜欢李晶晶,恼怒道:“混帐东西,你竟是不想

娶晶娘!”

何武低声道:“孙儿觉得配不上她。”

牛老王妃面­色­缓了缓,苦口婆心的道:“日后你跟晶娘成亲百般的待她

好,我们也百般的待她好,这不就行了吗。”

何武没有吭声。

何敬海目光深沉打量着容貌相似李娟叶的何武,压住心头的火气,冷声

道:“你想娶谁?说!”

何武在南地边防杀过几十个敌军,胆子自是不小,可是在何敬海面前始

终是怕的,小声道:“儿子一直喜欢一个人,可是她不见得喜欢儿子。”

牛老王妃听到这话差点没气晕过去。

何敬海倒是沉得住气,面­色­不变,问道:“她是谁?”

何武轻声道:“王族的雨娘。”

何敬海对王烟雨没有印象,望向了牛老王妃,希望从她嘴里得知一些消

息。

哪知牛老王妃惊得目瞪口呆,半晌竟是叫道:“王烟雨,王森的嫡女,

貌美如花,心地却是狠辣又愚蠢。你竟是喜欢上了她?”

何敬海握紧了拳头。

牛老王妃气得胸脯上下起伏,训斥道:“你身为你爹的嫡长子,日后是

要继承王位,撑起整个王府,你娶一个这样的小娘,你是想要步你爹的后尘

和离?”

何武一声不吭。

牛老王妃忍不住哭道:“老天爷,我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儿孙的亲事

这般的让我不省心。”

何敬海忙唤来奴婢将牛老王妃扶了出去,而后一脚将何武踹倒在地,冷

声道:“这些天我多次带你去我师父府里,不止一次暗示过,要为了你向我

师父求娶晶娘。你既然已有心上人,为何不早说?”

何武羞愧的脸­色­紫红,爬起来仍是跪着,道:“我才见到的雨娘。她长

大了,比以前更好看。我这两天梦里都梦到的是她。我不能骗自己去娶晶娘

。”

何敬海又是一脚踹在何武右肩,看着长子再次倒在地上,沉声道:“我

给你一晚时间,你仔细想想是要娶王烟雨,还是要继承我的王位?”

何武心里咯噔一下,耳边听到砰的一声,何敬海已经摔门离去。

次日,何敬海从何武这里得到了答复,非常果决的进宫面见何冬,正好

碰到了来向何冬提亲的李炳。

何敬海满脸愧­色­,跪下便道:“师父,徒儿对不起您。”

李炳与何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

何敬海并不隐瞒,当下将何武为了王烟雨连王位都能放弃的事说了。

何冬摇头道:“王森家的那个闺女,我知道的,府里上下都把她宠上天

。我曾在王淑妃的殿里见过她,容貌过得去,只是非常清高,爱玩小聪明,

不适合做当家主母。”

何敬海听了更加的气,脸­色­铁青忍着没有落泪,望着李炳颤声道:“武

郎这个逆子害得徒儿都无颜面见您。”

李炳双手扶起何敬海,问道:“我怎么听我家晶娘说,王族的云老夫人

要将雨娘嫁给百年家族的嫡子,从未想着把她嫁到皇室?”

何敬海站起身来,愤然道:“不管王烟雨愿不愿意嫁给何武这个逆子,

徒儿今个都要夺下他的世子之位。”

李炳蹙眉,语重心长的劝道:“武郎如今还未成年,过了年才十四岁。

你不能做的太绝,断了父子之情。”

何敬海摇头道:“他要娶那样的小娘,我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李炳突然间笑了,道:“雨娘就是有些千金脾气,人还是不错的。她可

是我家晶娘的好友。你要是当着我家晶娘的面说这些话,我家晶娘定会几天

都不理你,你想要的药也没了。”

何敬海目光迷茫。

何冬惊诧问道:“晶娘那样好的­性­子怎地跟王森的闺女玩到一起去了?

“雨娘比男子都不差!”李炳便将王烟雨在李家陷入绝境时将卖掉一个

铺子的三万两银钱赠给李晶晶的事说了。

此事知道的人不超过两个巴掌。何冬、何敬海听了之后,对王烟雨的看

法立刻改变了许多。

何敬海跪下恳求道:“还请师父赐教。”

李炳没好气道:“当着陛下的面,你别总跪来跪去的,快起来说话!”

何冬笑道:“他喜欢跪就让他跪着,横竖你辈分比他高。”

何敬海便跪着听李炳道:“雨娘的­性­子是做不得当家主母,只是武郎对

她这么痴情,若是娶不到她又丢了世子之位,­性­子只怕会大变。”

何敬海正在气头上,没有李炳想的这么长远。此时听李炳这么一说,还

真是如此,不由得整颗心都紧了起来。

李炳在御书房里来回走了几圈,道:“你还是带着武郎先去王家求亲,

若是被拒就算了,另给武郎寻门亲事,若是王家同意了,那就让武郎将世子

之位让给全郎。”

何冬紧跟着道:“敬海,先生说的对。你就按着先生所说去办,不能闹

得跟武郎没了父子情份。”

何敬海磕头谢过,站在一旁,听李炳与何冬愉快的商定下李云霄与何义

珏的亲事,心里很不是滋味。

何冬收了李炳送的九件古董宝物聘礼,喜滋滋立刻下了圣旨,给李云霄

与何义珏赐婚,只等何义珏成年便大婚。

何敬海送李炳回到李府,拜见了曲氏,瞧到了在曲氏跟前孝顺的李晶晶

,想到生母牛老王妃念念不忘李晶晶,心里实在是想让她当儿媳­妇­。

他还有一个儿子何全,跟李晶晶同岁,与何武一样同样的优秀,如今替

他在南地镇守过防。

可惜何武弄了这么一出,让何敬海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为何全求娶李

晶晶。

何敬海前脚一脸失落的出了李府,一辆华贵的马车后脚就进了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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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众少年待向晶晶求亲 国公府嫡女急嫁

弥勒佛一样的何庆穿着湛蓝­色­的袍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孔叶梳着斜髻,戴着两支金钢石钗子,穿着深紫­色­绣有金­色­云朵图案的

华美长裙,打扮的非常正式,一双目光温柔的眼睛透着浓浓的期盼。

两人的身后跟着容貌普通目不斜视的四个大奴婢、奴仆。

自从何敬焱回到长安之后,两人就成了李家的常客。

特别是孔叶,基本上每隔一天就会来一次,比牛老王妃来得勤,更是比

曲氏正经的嫂子邓氏都来得次数多。

曲氏不管家,手上的事情没有多少,除了做一些针线活,平时都是闲着

的。

不巧的是,曲氏刚刚带着李云霄、李晶晶及孪生子出了李府去了曲家瞧

看兄嫂。

何庆、孔叶便在正院的迎客厅里坐着,由李炳、贺氏接待。

何庆拱手笑道:“李大哥,恭喜你家的云霄与我大哥家的义珏订了亲事

。”

李炳哈哈大笑几声,道:“你们的消息可真灵通。”

宫里的圣旨已经到了李府,贺氏心里早有准备,也不觉得突然,就是不

知道李云霄从曲家回来得知此事会不会生气。

李炳问道:“年前你们府里忙不忙?”

何庆憨笑着点点头,自豪的道:“俺府里比平时要忙些,以前都是总管

张罗,今年俺儿子在,就由他张罗。”

在他心里,何敬焱是全能,打仗、家事、应酬样样都­精­通。

孔叶斟酌着语句,打量着李家人的表情,小声道:“俺闺女过几天生日

,俺做了鞋子、衣服送给她,不知她能不能穿上。”

原来她们夫妻今个来是带着孔叶亲手做的鞋子、衣服让李晶晶试穿。

贺氏道:“爹,您看我派人去把晶娘叫回来,可好?”

孔叶忙摇手,急道:“不用了。我们等闺女回来。”

李炳目光真诚,道:“你们可真是有心了,给晶娘送这么贴心的礼物。

今个就留在这里用饭。”

何庆与孔叶便在李府吃着茶坐等。

一会儿,田庆、洪老夫人带着、田素素及嫡孙田锦来了。

“先生,听说过几天是晶娘的生日,我们家素娘与晶娘最是要好,我们

也是极喜欢晶娘,这就提前送来生日贺礼。”田庆国公爷身高七尺,国字脸

长眉高鼻,一表人才,便是老了也是风度翩翩。

他是前几天奉何冬圣旨被召回长安,已经来过李家见了李炳两次,送了

许多礼物,今个是第三次,带的古董、饰品更是非常的珍贵。

洪老夫人穿着铁绣红­色­的长裙,苍老的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却是掩饰

不了抑郁烦闷的愁容。

原来李家陷入绝境时,洪老夫人做了个恶梦,梦到李家人全部上了断头

台,天地之间都是血淋淋。

洪老夫人很信梦兆,坚决不让嫡长子田华上奏折保李家。

后来李炳被封为一字并肩王,洪老夫人后悔未及,再见曲氏时说话的声

音都比以前低了好些。

田庆与洪老夫人的感情早不如当年,特别是几年前秦雄晃帮田庆抚养私

生子田东的事泄露,洪老夫人带着一群家奴冲进秦府乱砸,还把秦雄晃、米

氏打了,将残废的田东丢到破庙里饿死之后,就有了很深的裂痕。

洪老夫人如此彪悍,多少影响了田素素的亲事。

何冬是洪老夫人的义弟,却没有封田素素为太子妃。

何融、何庆、何敬海三位王爷,都无意让儿孙娶田素素。

这次田庆回来,因为这些事情跟洪老夫人生气,直到昨晚都没跟她同房

,若不是今个有要事到李家,需要她跟曲氏说话,都不会带着她。

田锦跟着田素素一起跪下磕头,恭敬的道:“晚辈拜见先生爷爷。”

田锦过了年就十四岁成年,是田素素的嫡亲的大弟,容貌清秀,文武双

全,已有秀才功名,还被何冬封了一个从七品上的翊麾校尉武散官。

之前骊山打猎,田素素曾带田锦去过。

贺氏笑着问候田庆夫妻,和颜悦­色­的跟田素素说了些话。

田素素的亲事还未定下,相比起已是正一品准太子妃的邓芸,就算嫁给

郡王成为郡王妃,品级还是低了些,何况皇室的几位王爷都对洪老夫人有看

法,不可能让子孙娶她,是以她最多嫁到国公府,夫君是不是国公世子还难

说。

田家人ρi股还没坐热,梁定山国公爷、董氏、梁通带着梁旭升就来了。

梁定山是李炳的老部下,非常敬重李炳,每回见他都要行跪礼,今个也

不例外。

梁家前不久刚嫁了嫡长女梁旭玉办过喜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李晶晶救了梁旭玉的命,又曾治好梁旭玉夫君尚亮的瘫痪,是梁家的大

恩人。

梁定山开门见山的笑道:“先生,过几天是晶公主诞生日,我们全家来

给她送贺礼。”

“晶娘只是过个小生日。你们太破费了。”李炳让贺氏安排奴仆把梁家

送的整整六大箱贵重礼物抬到偏厅去,稍后等李晶晶回来让她过目拿走。

贺氏见梁旭升穿着宝蓝­色­长袍,­精­神抖擞,异常俊美,再见梁家人口简

单,心思纯正,若是没有那个人,他便是李晶晶的良配,心里暗自祝愿他能

娶到一个能与他共同撑起梁家的好妻子。

过了一刻钟,洛阳云族的白族长带着嫡长孙白凡鹏来了,同样带来许多

贵重的礼物。

白族长过了年就是五十三岁,瘦高个子,长脸浓眉大眼,说话声音沙哑

,大眼目光透着睿智。

这个在北地乃至整个定朝名号都非常响亮的白族第一号人物,便是何冬

见他都有些困难,今日为了给李晶晶贺生日,特意来到李府,还带着未定亲

事的嫡长孙,其目的显而易见。

白凡鹏是白凡依的堂弟,过了年十五岁,容貌随了生母,五观­精­致,非

常清秀,皮肤古铜­色­,很有阳刚的男人味。

前些天王烟雨跟着白氏回到白族,白氏原想着让王烟雨嫁给白凡鹏,直

接被白族长拒绝了。

白族长特意指着白凡鹏跟李炳介绍道:“先生,我这个嫡长孙儿鹏郎,

你在北地见过。他曾在军队当过兵,也在衙门里帮着他兄长凡依做过事。”

李炳笑着点点头道:“嗯。我对他有些印象。”

大家族的继承者除去品­性­端正文武双全,在少年时期必须要去军队与衙

门历练,了解朝堂局势。

白凡鹏在北地亲身经历大战,知道李炳简直是如同神一样的人物,非常

恭敬的给李炳磕了三个响头,站到了白族长的身后。

白族长目光扫过满厅的人,在田锦身上停留了一秒,在梁旭升身上停留

了三秒,拍拍白凡鹏的手臂,让他俯下身来,在他耳边低语道:“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鹏郎,先生家唯一的嫡孙女,可不是那么容易求娶的。”

白凡鹏低声道:“爷爷,先生家已跟皇室联姻。庆王府可以不用考虑。

我觉得梁国公府的梁旭升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

白族长是何等人物,从李炳跟何庆夫妻说话的语气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摇摇头道:“你莫忘了焱王是先生的爱徒。”

白凡鹏听到焱王的名字,顿时心里没有了底气。

他亲眼目睹何敬焱在抢夺匈奴城府时的英勇无敌,简直是战神临世,顶

天立地的大英雄,根本不是他这样的少年能够比的。

过了一个时辰,牛族族长带着嫡孙牛正锋,包枫郡公带着妻子刘氏、嫡

长孙包代浩,长安书院云院长带着嫡孙云飞跃,陆续了来了。

何庆、孔叶因品级高,坐在李炳的下首,面对这么多人本就有些怯场,

再看到他们送给李晶晶的宝物那般昂贵稀有,比孔叶亲手做的鞋子衣服强万

倍,羞愧的都抬不起头来。

贺氏瞧着孔叶垂着脑袋,双手将衣角捏了又松开,反复了几十回,就是

不说告辞的话,心里有些怜悯,无奈李炳一直不发话叫回李晶晶。

大厅里主客说笑声不断,李炳请了这些人用了午饭,不提送客的话,仍

是不许贺氏派人叫回李晶晶。

将近申时,李府又来了好些客人,都是长辈带着儿孙及重礼来给李晶晶

贺生日。

这些长辈不是朝中二品以上的文官武官,就是出自几百年的大家族。

他们的儿孙均是生得一表人才,能文能武,在长安小有名气。

正院宽畅的大厅、偏厅竟是人满为患,不晓得的人会以为今个李家办喜

事。

北风呼啸,天地被寒气笼罩,因着今年定朝大胜,匈奴皇朝降为匈奴王

朝,腊月的长安城比往年这个时候都要热闹,最算再穷的老百姓也要掏银钱

买鞭炮,要在守年夜那天好好放放闹新春。

每年朝廷会在这时由皇室成员出面慰问在战场上牺牲的高官家眷。

何义扬、何敬焱带着比往年都多的礼物,分头行动去了长安郊外、城内

的近百户将士遗属府里慰问。

何义扬从一大早忙到下午,而后去皇宫复命时,得知李云霄与何玉珏定

亲,狂喜之下立刻前往李府。

站在李府正院大厅走廊里缺了半只耳朵的奴仆眼睛很尖,一看到穿着明

黄|­色­长袍的英俊少年,立刻高声道:“太子殿下驾到!”

大厅里的众位官员出来相迎,簇拥着满脸笑容的何义扬进去。

何义扬得知众人来意,心情莫明烦闷,挑眉没好气高声道:“原来你们

不是来给我妹妹与妹夫贺喜,而是给晶娘送生日礼。”

众人忙陪着笑脸道:“当然也是恭喜霄少爷成了八驸马。”

“八公主聪慧美丽、高贵大方,霄少爷是本朝少有的俊才,真是天作良

缘。”

何义扬听了一堆的好话,也没有露出笑脸,突然间抬头见李炳用探究的

目光盯过来,心里有些慌乱,好像最大的秘密就要被识破,连忙­干­笑了几声

,跟众人说起话来。

一个奴婢特意进来禀报道:“老夫人、二少爷、小姐、四少爷、五少爷

回府了。”

不一会儿,曲氏、龙凤胎、孪生子就出现在大厅。

李云霄被一群俊美少年围上来,高声祝贺他当了八驸马。

“爷爷,怎么变成我了,不是我五弟尚珏公主吗?”李云霄睁着一双圆

溜溜黑白分明目光充满疑惑的眼睛,透过人群望向正朝他微笑的李炳。

李云飞非常清秀的小脸,­唇­红齿白,漂亮的像个小仙童,跺脚气呼呼叫

道:“前些天你们还说把珏公主给我做堂客呢。怎么变卦了啊!”

他向来胆子大,什么话都敢说。这次大人竟然骗他,让他白高兴了几天

,非常生气。

曲氏在曲家说了好多的话,神早就耗的差不多了,听到这件大事,一下

子就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贺氏忙过来道:“娘,陛下已经下了圣旨,给霄伢子与珏公主赐婚。”

又跟李云霄使了眼­色­。

李云霄肩上挨了脸上带着邪笑的何义扬一拳,板着脸问道:“是不是你

让陛下下的旨?”

李炳怕李云霄说出大逆不道的话,高声道:“放肆。你的亲事是我向陛

下求的!”

李云霄低头瞧到李云飞开始小手抹着脸上泪水哭泣,连忙去哄,道:“

五弟,咱们的亲事自己都做不了主,得由长辈做主。你莫哭了。”

李云飞被李云霄抱着,眼泪像珍珠一颗颗往下落,气愤的小脸表情生动

,叫道:“你们大人说话不算数,把珏公主还给我当堂客!”

众人打趣问道:“堂客是什么意思?”

李云飞急道:“就是媳­妇­、老婆、妻子、拙荆、内子、贱内的意思啊。

“你懂的可真多。”

何义扬跟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而后双手叉腰,非常的得意道:“小胖子

,你可以好好对我妹妹,不然头一个对不起的人就是飞郎!”

这边众人逗着可爱的李云飞,那边李晶晶已跟何庆、孔叶说上话了。

何庆夫妻如同见到了亲人,特别是孔叶竟是红着眼要哭了起来,满脸羞

愧的道:“闺女,我与你庆叔想来想去,不知给你送什么礼物好,就瞒着敬

焱给你做了衣服、鞋子。”

李晶晶的里衣、鞋子都是亲人做的,自是不会嫌弃,忙笑道:“谢谢您

总是想着我,给我送这么贴心的礼物。我瞧瞧在哪里呢?”

孔叶仔细瞧着李晶晶,见她笑容真诚,绝非敷衍,一下子高兴起来,道

:“闺女,衣服、鞋子都让你家的下人收起来。我怕大小不合适。”

李晶晶笑道:“您的针钱活连我­奶­­奶­都夸赞,您给我做的衣服、鞋子肯

定都合身。”

孔叶喜滋滋,眼泪立刻收了回去,跟何庆一起与李晶晶说话,内容自是

跟何敬焱分不开。

何庆笑眯眯道:“闺女,这几天我大哥交给敬焱几件差事,他天天忙着

去办差事。”

李晶晶在李炳跟前已经听过同样的话。她二世为人,不是小女孩,自是

看出了两家长辈在搓合她与何敬焱。

她从潭州至长安,身边的追求者就没少过,如今就算是当了护国公主,

那些少年明知要尚主,也让家里长辈带着来提亲。

她与何敬焱品级相当,如果亲事成了,何敬焱身份是王爷,就没有尚主

一说。

她的心思飘得远了,连田素素拍她的肩膀都没有发觉。

“素素,你怎么清减了这么多?”

田素素苦笑一下,秀眉轻蹙,低声道:“我前些天玩雪冷着患了伤寒,

吃汤药就吐,后来吃了你以前送的调理肠胃的药,这才好了。”

李晶晶嗔怪道:“你病了也不说一声,我可以去看你。”

田素素问道:“你马上要定亲了吗?”

李晶晶摇摇头,道:“我的亲事由我­奶­­奶­、我娘做主。我不清楚她们的

心思。”

田素素拉着李晶晶的手,小声道:“我怕是过些天就要定亲事,而后就

是大婚。”

李晶晶喜道:“那人是谁?”

田素素长叹一声,幽幽道:“我不知道他会是谁。”见李晶晶面­色­疑惑

,低头道:“我爷爷昨个说了,他要在离开长安之前给我定下亲事看着我大

婚。”

李晶晶曾经从何敬焱嘴里得知边防主帅的假期最多两个月,蹙眉道:“

督促了些。”

田素素不愿再提此事,抬起头露出一个让瞧着人赏心悦目的微笑,明亮

的眼睛眨眨,道:“过了年诗会要继续办下去,芸娘大婚不能来了,我估计

也一样,我与芸娘请你当武官派众姐妹的首领。你看如何?”

李晶晶笑道:“我没意见,不过我觉得文官派不会同意。”

田素素坏笑道:“我跟芸娘商量好了。皇室派成年的公主、郡主几乎都

大婚了,余下的就归到我们武官派。文官派人数多,我们武派人数少。文官

派想否了也不行。”

皇宫里的六位公主已有四位大婚,过几天何义芸就大婚,只剩下八公主

何义珏。

几位王爷所出的郡主,何秀被撤了封号,何敬芳已婚,何敬芙已定亲事

明年大婚,何敬云、何敬烟被撤了封号降为五品,何敬淼从不参加诗会。

李晶晶喜道:“你们真是聪明。好。我把八公主拉到咱们武官派。”

田素素笑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回头跟姐妹们说去,她们一定非常高

兴。”

两女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把诗会武官派新首领的事定了。

李云飞被众人逗得也不哭了,竟是跟着贺继业一起向李云霄讨要喜糖吃

李云霄羞得离开大厅,何义扬哪肯放过逗他的机会,一手一个抱着孪生

子,带着一群少年追了出去。

黄昏,李府正院里竟是传来婴孩嬴弱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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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遗腹子无股眼惨 敬焱尴尬惹晶晶笑

一对满脸愁苦悲痛穿着厚厚棉袄驼着背的老夫妻,一个八、九岁穿着灰

­色­短袄黑­色­长裤容貌普通眼泪汪汪额头一片乌青的胖男孩双手抱着一个用小

棉被包裹严实的婴孩。

这四人一看就是一家人,他们神­色­拘紧甚至有些惶恐的跟着何敬焱进了

李府正院的大厅,出现在将要用晚饭的众人面前。

何敬焱顾不得跟众人打招呼,直接跟李炳鞠躬行礼,问道:“师父,您

还记得扛旗手李虎?”

李炳打量着四人,点点头道:“丁虎,从七品下翊麾副尉,攻城战中牺

牲,死时身中五箭,双手紧握军旗站立不倒,得到陛下亲口夸赞。”

众人听了无不肃然起敬。

何敬焱指着四人道:“师父,这是丁虎的爹娘、长子及小儿子。去年开

春我允了丁虎回长安探亲,他回来小住了一个月,他妻子怀了身孕,他牺牲

后,他妻子腹中的孩子成了遗腹子,六天前遗腹子出生,就是这个小男婴。

李炳起身走上前跟拘紧的不知所措的老夫妻拱拱手,道:“原来老大哥

、老嫂子是丁虎的爹娘。”又和颜悦­色­的朝胖男孩微笑,“虎父无犬子,我

瞧着你就是个好的。”

胖男孩目光定定瞧着传说中的大国士天煞星李炳,牙齿咬着嘴­唇­,鼓足

了勇气,跪下有些语无伦次的道:“我娘生了我弟弟大出血病倒了。我弟弟

患有重病,求您救救我的弟弟,我的弟弟要死了。”

老夫妻战战兢兢跟着跪下来磕头。

何敬焱蹙眉忙解释道:“丁虎的小儿子生下来没有股眼,不能如常人一

般正常排泄。”

众人听了均是十分震惊,竟是有婴孩生下来没有ρi股眼这样的奇事。

白凡鹏起身走过来,俯视着被棉袄裹着只露出半张小脸的小婴孩,摇摇

头长叹一声,目光怜悯,跟众人道:“前几年我们族里一个奴婢生的婴孩也

是这样,被这个奴婢的公公弃到黄河边的柳树下,当时正是三伏天,婴孩不

到一天就死了。”

胖男孩放声哭道:“我爷爷、­奶­­奶­绝对不会弃了我弟弟。”

何敬焱指着啼哭声渐弱的小婴孩,道:“他吃的­奶­水在腹内变成粪无法

排出,有一些竟从他嘴里冒出来。丁家不敢给他吃,就让他饿着。他一饿就

不停的哭,他娘舍不得就给他喂­奶­水,他吃了又是这般。”

李炳问道:“医师怎么说?”

何敬焱摇摇头道:“丁家请了十几位医师,其中有佛教、道教的四位大

医师,都说医不了。”

“这个小婴孩未出世就没了爹,出生时娘就大出血,出生后又是患了这

样的绝症,命真是苦。”

众人纷纷议论,望着丁家人的目光都是同情怜悯。

有三位­妇­人联想到多年前夭折的儿女,竟是伤心的落泪了。

何敬焱道:“师父,今个我去他家,正好遇到他发作,我瞧了实在不忍

,就派人去宫里请了两位太医。两位太医说是无药可救,他至多再活两天,

让他家这就准备后事。”欲言又止。

李炳低声道:“可是外头已传言此子不详,谁沾了他都会沾了晦气?”

何敬焱点点头,沉声道:“徒儿再三斟酌,把他带到您府里试试。”

李炳倒是没有责备何敬焱,情况这般紧急,病婴的身份又是烈士的遗腹

子,换成他也会光明正大的将病婴送到府里的大厅。

丁老头夫妻重重的磕头,嘴笨的不知说什么。

胖男孩仰视着李炳,大声哭道:“求求您救救我的弟弟。我娘说了,我

弟弟长得很像我爹,我弟弟要是死了,她也活不下去了。我没了爹,不想再

没了弟弟、没了娘。”

白族长、牛族长、云院长均是望向了李炳。

李炳道:“你们快起来莫哭。我让府里的大医师试着诊治的小婴孩。”

他挥捭让何敬焱带着病婴与丁家人去了药院,又轻声跟李立嘱咐几句。

李晶晶在后院的一间卧室当着孔叶的面试穿了衣鞋,果然衣服合身,千

层底的鞋子合脚。

两人正亲热的说着话,外面李欢敲门高声道:“小姐,焱王送来了一个

急诊病婴,老老爷收了已送到药院,老老爷请您这就亲自过去给病婴瞧病。

孔叶面­色­倏变,小心翼翼的瞧着李晶晶的表情,喃喃道:“俺儿子送来

了一个病婴?”

人家都是送来贵礼给李晶晶贺生日,何敬焱竟是送来一个病婴,这亲事

还怎么结?

李晶晶这就辞了孔叶,急匆匆的去了药院。

孔叶自是不放心,赶紧去了大厅,没有瞧到何庆,一打听已跟着何敬焱

去了药院,这就也过去了。

药院灯火辉煌,今个药院值守的是刘大医师。

何敬焱怕丁家人受不了结果,特意让他们到医室里去等候。

刘大医师听了何敬焱描述病婴的诊状,便直言道:“王爷,我以前从未

遇到得这种病的患者。”

何敬焱蹙眉道:“那就是医不了?”

刘大医师低声道:“等小姐来了,我问问小姐。”

两人便一起站在长廊里等候。

很快,披着紫­色­斗蓬的李晶晶快步赶至,刘大医师连忙迎上说了病婴的

情况。

李晶晶面­色­不变,目不斜视走过何敬焱身旁时,语气非常平静的问道:

“那病婴是……”

何敬焱心里慌乱,以为李晶晶误会生气了,急忙解释道:“他不是我什

么人。他爹是北地的军官,一直在军中担任旗手,数月前在攻城战时牺牲。

他是他爹的遗腹子,他生母刚生下他六天。”

李晶晶停下脚步,回头似笑非笑的瞧着何敬焱,问道:“焱哥哥,我是

想问病婴是不是男婴?”

何敬焱在刘大医师忍不住的笑声中尴尬的想去拿头撞豆腐,可是看到李

晶晶嘴角上扬,心情顿时极好,柔声道:“是。”

李晶晶被何敬焱炽热的目光盯着低下头,轻声道:“外面风大冷,你到

医室里等着。我与刘大医师汇诊之后答复你。”

何敬焱得了李晶晶一句关心的话,心里比喝了一斤烧刀子酒还要热和,

喜得点点头,让着刘大医师与李晶晶进去了,扭头见不远处站着穿宝蓝­色­长

袍异常英俊的少年梁旭升。

何敬焱微笑道:“进去说话,外面风大冷。”

“我等会他们。”梁旭升盯着何敬焱高大宽厚的背影,刚才李晶晶跟何

敬焱说话的表情神态语气在脑海里浮现,心里非常酸涩。

云院长的嫡长孙云飞跃从月亮门进了药院,高声道:“升郎,我就知道

你在这里。那病婴情况如何了?”

李家的客人陆续来了十几个,在药院里两间医室坐等诊治的结果。

李炳自是不在其中。李老实、李云青都在场,跟何庆一起陪着丁家人。

何义扬、李云霄得了消息就过来了。

丁家人见何义扬没有传说中生得一脸的­阴­狠毒辣相,反而英俊的很,就

想到被人说成天煞星转世的李炳,不也是仪表堂堂气质非凡,可见传言不可

当真。

胖男孩红着眼睛十分担忧的等着弟弟的消息,明明肚子咕咕叫着,却是

不肯吃李老实递过来的点心。

何义扬问道:“小胖子,你看他像不像你小时候?”

李云霄见胖男孩敏感的望过来,便道:“我比他还胖些。”

药室的门窗紧紧关闭,室里角落置着两个炭火铜盆,气温比外面暖和许

多。

刘大医师早就当了爹,以前儿女很小的时候,他只要回到家里就会抱着

儿女,抱婴孩的姿势很标准,也知道护理婴孩动作要轻柔细致。

他亲自给被痛苦折磨哭声似将死小猫的小男婴打开棉被解开衣裤脱光。

小男婴由于无法排泄,肚子涨得像鼓一样。

李晶晶能够想象小男婴经历了多么大的痛苦。

刘大医师坐在床边,一手抱着小男婴反转身子,一手翻开小男婴的­肛­门

部位,瞪大眼睛仔细瞧看查找,肃声道:“患者没有股眼。”

李晶晶所在的位置能够清楚的看清婴孩的­肛­门部位,心里回想着前世这

种病的医治方法。

刘大医师要给婴孩穿上裤子,被李晶晶伸手阻止,抬头问道:“小姐,

您可知患者生的是什么病?”

“先天­性­­肛­门闭锁。多是男婴患此病。”

刘大医师头一回听到这个病名,望着李晶晶的目光十分敬佩,很是激动

的道:“太好了,您竟是知道这种病。”

李晶晶从李欢手里接过蚕丝手套戴好,俯身伸出一根手指在婴孩的­肛­门

处位置按了几下,道:“这里本是患者股眼,由于患者还是胎儿时没有发育

好,导致股眼封锁,从外观看不到股眼。”

刘大医师全神贯注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他在潭州治了许多的病人,临床经验非常丰富,已是名扬湖南道、长安

的大医师。

可是他从医时间越久,越觉得医学博大­精­深,对医学一直怀着敬畏之心

李晶晶继续道:“先天­性­­肛­门闭锁又分为四种。我诊断患者的病情是­肛­

门膜闭锁。这是 中最容易治疗的,也得做手术。”

­肛­门膜闭锁:­肛­门处可见凹陷,但无­肛­管,­肛­门与皮肤之间有一层膜而

无贯通。在临床上把这种叫低位锁­肛­。(摘自百度)

刘大医师问道:“怎么动手术?”

李晶晶手指在婴孩­肛­门处比划一个十字,道:“用刀在患者本该是股眼

的地方拉开一个口子,把膜捅破,使­肛­管与直扬相通,患者就能正常排泄。

刘大医师恍然大悟,伸手一边轻拍着婴孩的背哄着,一边着急问道:“

小姐,这个手术可有什么难点?”

李晶晶蹙眉道:“患者年龄太小,内脏已经中度感染,身子非常弱,做

手术时可能有不可预知的危险,手术之后的护理也会十分麻烦。”

刘大医师目光期盼,一本正经的道:“小姐,只要手术成功,患者手术

后的护理我来。”

李晶晶听着婴孩的哭声渐弱,果断挥手道:“准备手术,今个我主刀,

你当助手。”

“是。”刘大医师起身就去净手,戴蚕丝手套。

李晶晶扭头跟李欢道:“你出去让焱王问患者家眷,是否同意我们给患

者开刀动手术。”

李欢聚­精­会神听着。

李晶晶继续道:“他们若是同意,你就派人去叫回李医师,我要让李医

师与刘大医师轮流值守看护患者。”

李欢点点头。

李晶晶最后道:“你跟我娘说,要几套婴孩现在这天气能穿的衣服给患

者,再让我娘派人两个时辰之内找一个身子康健­奶­水足的­奶­娘,患者做完手

术很快就能排便,肚子空了就可以吃­奶­水。”

李欢出了药室,在医室等待的众人听到脚步声,立刻都走出来将她围住

问情况。

丁家人满脸泪水的望着李欢,生怕她说没得救治不好这样的话。

李欢高声道:“小姐说患者得的是先天­性­­肛­门闭锁中的­肛­门膜闭锁。这

个病要动手术用刀把患者­肛­门膜划开,手术后还要­精­心护理,患者才能痊愈

。”

她说的是医学术语,众人与丁家人都听不懂病名,可是最后两个字“痊

愈”听的非常真切。

何庆、孔叶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失声问道:“婴孩从胎里带出来的病

也能治好?”

“王爷、王妃,患者手术顺利加上术后­精­心护理,就能痊愈。”李欢朝

何庆夫妻点点头,急忙跟何敬焱道:“焱王,小姐请您问问患者家眷,可同

意她与刘大医师给患者动刀做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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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晶晶主刀救婴孩 李炳准焱晶亲事

何敬焱立刻望向局促紧张的丁家人,见老夫妻与胖男孩都点头,方道:

“他们愿意。”

李欢便转身走到窗前,高声道:“小姐,患者家眷同意患者动手术。”

众人竖起耳朵听到屋子里面传来李晶晶如同山涧泉水的声音“知道了。

药院的四个医徒提着烧开的水进去打下手,将手术器皿用酒­精­消毒,端

在托盘里,制做了几十个棉签等。

李欢急匆匆叫药院的奴仆速去叫回李医师,又去求见贺氏。

这边李晶晶与刘大医师给小婴孩做了局部麻醉,就立刻给他做手术。

刘大医师将小婴孩反转身子抱着。

两名医徒站于两侧拨开小婴孩的ρi股。

李晶晶站在中间,用特制的尖锐手术刀将小婴孩的股眼位置肌肤划开一

个十字,而后用回瑃药府特有的灵藤捅进去,将里面疏通。

一股臭气从小婴孩的身下冒出来,憋了整整六天的粪便带着血陆续从十

字刀口处排了出来。

两名医徒恶心的想要呕吐出来。

刘大医师已是不止一次看到李晶晶给患者治病时不怕脏,心里对她无比

的敬重。

李晶晶一边给小婴孩通便,一边道:“患者要将黑绿­色­的胎便排出来,

才算排泄­干­净。”

小婴孩的便彻底通了,刘大医师将柔软的小身子正过来。

李晶晶目光落在婴孩的肚脐,道:“患者脐眼轻度感染,稍后这处要用

药。”

刘大医师点点头,牢记在心。

小婴孩肚子一点点扁了下去,只是开始翻起白眼,像是马上要断气。

“你给患者扎上三针,我给患者吃下保命丸。”李晶晶双手沾着污秽,

迅速去一名医徒端着的铜盆里净手,而后取药丸用温水化开。

“你来抱着他。”刘大医师示意一名医徒。

哪知这名医徒刚抱着小婴孩,就慌的叫道:“师父,他太软了,我不敢

抱,怕伤了他。”

刘大医师只有一手抱着小婴孩,一手给他扎了针,扎过之后给他把脉,

沉声道:“患者脉搏非常虚弱。”

李晶晶嘴里含了一小口保命丸药水,俯身嘴对嘴给小婴孩哺了。

小婴孩福至心灵,竟是一滴不差的全部喝了。

李晶晶大喜,将药水都给小婴孩哺了,见床上沾了许多污秽,臭气熏天

,她闻了都差点晕倒,何况一个小婴孩。

可是打开门窗放味,气温降下来又怕把他冻着,她只有道:“换一间医

室。”

一直站在旁边的望莲、李喜,得令出去给隔壁的医室弄进四个炭盆。

众人好一阵听不到婴孩的哭声,心里七上八下,都不在医室里等着,而

是站在了院子里。

丁家老夫妻脸­色­苍白,双手颤抖,站在寒冷风呼呼吹的长廊,难过担忧

的说不出一个字。

胖男孩壮着胆子哭着去问望莲,道:“请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望莲不敢乱说话,谨慎的答道:“稍后我们小姐出来,你问问她。”

何敬焱频频望向医室紧闭的大门。短短的半个时辰,他想了许多。

在他印象之中,潭州的那几个月里,李晶晶制的药药效已接近起死回生

的神效。

可是李晶晶的医术,他不知道如何。

若是李晶晶给小婴孩主刀动手术失败,就跟他带兵打了败仗一样。

他怕打败仗,李晶晶同样会怕手术失败。

这个时候,他心里替李晶晶担忧的程度超过了小婴孩。

医室的门打开了,臭气迫不及待的飘了出来,站得近的梁旭升、白凡鹏

、牛正锋、云飞跃被熏得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

何敬焱却是往前走了几步。

刘大医师额头上布满密汗,拿着医箱、药箱大步流星走出来,高声道:

“焱王爷,请让一让。患者转移医室。”

何敬焱身子微侧让刘大医师过去。

李晶晶衣袖上沾着污秽,发鬟微乱,脸颊通红,鼻尖有几颗晶莹的汗珠

,双手抱着用整个棉被包裹的小婴孩,有些狼狈的匆匆往出走。

何敬焱如门神一样堵住了门,把外面的几个少年的视线都挡住,一双眼

睛­射­出炽热目光,柔声道:“对不住,又让你受苦了。”

李晶晶白了何敬焱一眼,娇嗔道:“又不是头一次这样。你快闪一边去

。”

胖男孩的哭声在何敬焱身后响起,“我弟弟救活了吗?”

李晶晶高声道:“他已经活下来了,现在需要的术后­精­细护理,让他的

病痊愈。”

胖男孩喜得连声叫道:“太好了。我要看看我弟弟。”

李晶晶拒绝道:“现在不能看他,要等到明早。”

何敬焱转身给李晶晶开路,让她抱着小婴孩迅速进入隔壁的医室,而后

把很是激动的众人都隔在了门外。

药院的两个奴婢进了做完手术的医室,打理清扫,把臭不可闻的床上单

子棉袄全部撤了装进麻袋里面,拿到院子里焚烧。

一会儿,李世云医师从家里赶过来,直接进了医室,跟着刘大医师一起

听李晶晶指挥,给小婴孩清理了开刀处的伤口,又给小婴孩感染的脐眼上了

药膏。

小婴孩的肚子恢复了正常大小,刚吃了保命丸,不但保住了小命,还恢

复了些­精­气神。

刘大医师喜道:“小姐,患者好多了。”

李晶晶给身子非常柔软带着臭气的小婴孩盖上了棉袄,跟他柔声道:“

小家伙,你现在身子太虚,不能沐浴。你吃过­奶­水,我们才能拿热呼的湿帕

子给你擦身。”

小婴孩睁开纯真无邪的眼睛,不知瞧着什么地方,白­嫩­的小手抬起来在

空中抓着,像是要抓住什么,张大无齿的嘴啼哭。

李世云目光怜悯,道:“小姐,他饿坏了。”

刘大医师忙道:“小姐想得最是周全,她派了李喜去请大夫人去给患者

寻­奶­娘。”

李府的厨房里面有新鲜的羊|­乳­,只是小婴孩的肠胃已经非常弱了,最好

让他吃人|­乳­。

李晶晶细细的给刘大医师与李世云嘱咐护理小婴孩的注意事项,特意强

调道:“从现在起的三十六个时辰,患者身边不能离人。你们每人带着两名

医徒轮流守护。”

两人自是一口应下。

李喜拿着一大包袱的衣服来了,道:“小姐,咱们府里没有婴孩的衣服

。大夫人派奴婢去商铺买的新衣。”

刘大医师目光歉意,道:“小姐,咱们在潭州的药院给婴孩患者备着衣

服,到了长安,是我的疏忽没有备着。”

李晶晶的药院在潭州时,天天要收许多的病人,到了长安按着李炳的吩

咐,只医治他点头同意的患者。

刘大医师这几个月对外医治的患者不超过二十人,轻闲的忘记给婴孩患

者准备病号服。

两个医徒上前要给小婴孩穿衣,李世云伸手拦住了,道:“你们未曾有

过儿女,没有给小婴孩穿衣的经验,还是我来。”

“患者的脏腑轻度感染,我刚才已经他吃了药,至少一个时辰才能让他

喝­奶­娘的­奶­。”李晶晶等着小婴孩脉搏恢复正常,这就离开了医室。

迎面冷风吹来,何敬焱正好站在门外,问道:“可是都弄好了?”

李晶晶点点头,想着衣袖上沾了污秽,刻意的离何敬焱远些,抬头见他

一脸失落,笑着说了一句“你喜欢闻臭?”就带着奴婢走了。

“晶娘,病婴情况如何了?”“妹妹,你是不是累着了?”何义扬、李

云霄追了上去,被李晶晶两句话说的停住了脚。

这时刘大医师出来专门把丁家人叫到了医室里去说了小婴孩的病况,“

我们小姐说了,你们是焱王带来的患者家属,药院里有空着的医室,你们今

晚可以在这里歇下,饭食也管。明天一早你们就能瞧看患者。”

丁家人连忙跪下磕头谢恩。刘大医师已经不知多少回被患者家眷跪谢,

心情平静的将他们扶了起来。

药院的奴仆要安排丁家人去用饭、住宿。

胖男孩恳求道:“我娘在家里等着我弟弟的消息,我想回家给她说一声

。”

何敬焱高声道:“你在此陪着你爷爷、­奶­­奶­。你娘那边我安排人去报信

。”

丁家人连忙谢过。

众人得知此事纷纷称奇。

他们亲眼见证一个患了怪病奄奄一息的小婴孩保住­性­命,也是日后的一

个谈资。

李晶晶给病婴动手术的Сhā曲过后,李府主客欢聚一堂用晚饭。

李晶晶在月清院沐浴换了­干­净的衣裙,湿发用帕子擦­干­,用了些点心之

后,方去了主院的饭厅,跟女眷坐在一起小饮了两杯说了些话。

晚饭过后,李晶晶见孔叶眼里有话,特意挽着她到了正院的一间客房说

话。

孔叶从药院起就开始纠结了,好不容易单独跟李晶晶在一起,问道:“

闺女,婴孩从胎里带出来的任何病都能治好?”

李晶晶答道:“这个要看患者具体的情况。”

孔叶再次问道:“那要是没有今个的小婴孩病重呢?”

李晶晶反问道:“您能给我描述一下吗,这个婴孩几个月了,病症是什

么?”

孔叶双手举起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就停止动作,喃喃道:“他们已经不

是婴孩了,都长大了,长得见不了人。”

“婴孩从胎里带出的病,越早治越好,越晚治恢复的越慢。”李晶晶冰

雪聪明,自是知道孔叶替谁问的。

孔叶想了想,问道:“难道小婴孩长到十几岁了还能治好胎里带出的病

?”

李晶晶握住了孔叶停在半空中的双手温柔的放下来,星眸定定瞧着她,

柔声道:“您得让我亲眼见到患者,我当面给患者把脉,才能告诉您诊断结

果。”

孔叶瞧着李晶晶如花似玉的脸,想到今个在大厅、偏厅那么多求亲的人

,欲言又止。

客人陆续离开李府。何敬焱请何庆、孔叶先回去,特意留下来在书房观

看李炳与白族长下棋。

两位长者都吃了酒微醉,塞翁之意不在马,下着棋婉转的谈了联姻的事

白凡鹏坐在了白族长的身后,偶尔抬头打量何敬焱,见他气定神闲非常

淡定,可是手指在没有规律的敲打着青花瓷杯的杯盖,暴露了真实心情。

“白老弟棋艺高超,我输了。”李炳哈哈大笑,挥手让李立将手里的小

锦盒交给白凡鹏,道:“鹏郎,你是极好的,我只有一个孙女,已有了孙女

婿人选,若是再有一个孙女,定会嫁给你。这里面是两粒保命丸,我的一点

心意你收下。”

白凡鹏今日是初次见李晶晶,从她救小婴孩到细心安排丁家人,再到跟

女眷吃酒,心地善良,面对紧急事件不慌不乱,处理人际关系八面玲珑面面

俱到,绝对是当家主母的好人选,对她印象很好。

这样的女子容貌美,家世好又是大药师,正是他理想中要娶的人,可是

就这样被李炳的话否了。

他心里不甘,收了保命丸,只能感激道:“多谢您对晚辈常识,还赠了

珍贵的药丸。”

白族长苦笑着摇摇头,瞧了一眼何敬焱,道:“焱王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领先道一声喜。”

李炳并没有否定白族长的话,这让何敬焱心里狂喜,剑眉上挑,嘴角上

扬,差点没大笑出声。

白族长、白凡鹏走后,李炳又用同样的方式单独见了牛族长、云院长祖

孙,赠了一粒保命丸。

为何给白凡鹏赠了两粒保命丸,是因为他是嫡长孙,未来白族的族长,

身份比牛族长的嫡孙牛正锋、云院长的嫡孙云飞跃尊贵。

李炳摇摇头,跟何敬焱诉苦道:“你瞧瞧为了你,我一晚上就没了四粒

保命丸。我每次向晶娘要药,她都盘根问到底。”

何敬焱无比欢喜,跪下很是激动的问道:“师父,我明个请官媒来提亲

可好?”

“好。”李炳点点头,瞪眼威胁道:“以后你小子敢联手晶娘算计我一

次,我就把晶娘多留在府里一个月,让你爹娘跟我老人家一样气得直跳脚。

何敬焱离去之后,李炳叫李立把还在厅里坐着的梁家的家主梁定山叫了

进来。

梁定山是李炳在少年时就收服的小弟。

梁定山人品正直,武功比李炳略低一点,兵法上得到李炳的指点,在攻

打匈奴军队时是李炳的左膀右臂。

李炳请了两鬓雪白瞧上去比他年纪显老的梁定山坐下说话,道:“定山

,你的心思我知道了。今个我实话告诉你,晶娘的夫婿我已有了人选就是敬

焱。”

梁定山轻叹一声,失望道:“先生,我瞧出您对焱王不同,早就跟我家

升郎说过,您不会选他做孙女婿。升郎偏偏不听,磨了我与他­奶­­奶­几天,让

我们来您府里替他求亲事。”

李炳微笑道:“你家的升郎不愧是我家晶娘选婿的第二人选。好,他能

有这份执着,也不枉我要为他寻门好亲事。”

梁定山惊诧道:“先生要给我家升郎保媒?”

李炳低声道:“定山,实不相瞒,之前我给我家霄郎选的女方是洪族长

的嫡孙女。陛下与皇后让我家霄郎尚了珏公主。我给洪族长写信道歉,说一

定要为给嫡孙女找个比霄郎还要好的。”

“先生把洪族长的嫡孙女说给我家升郎。请受我一拜。”梁定山听到这

里哪会不明白的,面露喜­色­起身便要跪下。

李炳立刻拉住梁定山的胳膊,笑道:“你不问此女容貌、人品如何就要

跪谢我?”

梁定山激动的道:“能让先生瞧上做嫡二孙媳的小娘岂能差了?”

几百年大家族的嫡女一般不外嫁,都是几族互相联姻。

皇室子弟能娶她们都是引以为荣的事。

李炳拍拍梁定山的肩膀,道:“我瞧出来了,升郎这个孩子的­性­子有些

随了你儿子。你回去之后先不要给他说此事,等我家晶娘定了亲,过了年再

给他说。”

梁定山的儿子梁通丧妻多年,竟是一直不娶,连个通房也没有。

之前梁通的身份是郡公世子兼将军,如今是国公世子兼大将军,给他美

女的人多了去,却是一直能守得住寂寞,心里始终只有亡妻。

这样的痴情男子世上实是罕见。

梁定山就梁通一个儿子,亏得已有了孙儿梁旭升,不然岂不是要无后了

梁定山感激道:“先生说的是。我听先生的。”

李炳送走了梁家人,就向余下的客人下了逐客令。

田进见李炳始终没有单独见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回到府后得知下午邓

国公府派了官媒来为邓十七郎向田素素提亲。

田进也不与洪老夫人商量,叫来嫡长子田华及田素素的生父田同直接定

夺。

田进道:“我们田家与邓家知根知底还是世交。十七郎这个孩子算得上

是我们看着长大,他身上有几根毛我们都清楚的很,素娘嫁给他绝对不会受

气!”

田华见嫡亲的弟弟田同面­色­­阴­郁,知是不满意这门亲事,道:“二弟,

你可是有比十七郎更合适的人选?”

田同道:“爹,我想把素娘嫁给海王家的青郡王。”

田进冷声道:“你不看看海王是什么人。海王要是有意,早就来向我提

亲事!”

“素娘嫁不了青郡王,也可以嫁给国公、郡公、县公的嫡长孙,再不济

嫁给侯爷的嫡长孙,日后至少是个从三品的诰命夫人。”田同以前一直很怕

田进,从来不敢顶嘴,这次为了田素素的亲事,再三说反对意见。

田进骂道:“你要老子厚脸皮去这些人的府里求他们的嫡长孙娶素娘,

老子办不到!”

前来田府求娶田素素的都是县公、侯爷及文官家的嫡子、嫡孙,没有一

个是嫡长子、嫡长孙。

可怜田素素明明被生母教导的极好,却是因着­奶­­奶­洪老夫人凶恶的名声

,导致没有府里想娶回她当日后的一家主母。

田华忙道:“爹,二弟觉得十七郎如今只有个进士的身份,日后想要当

上从三品的官员很难,给不了素娘荣华富贵。”

田进瞪眼问道:“老大,我没想到你也不愿意?”

田华长叹一声,道:“自古女子要高嫁。素娘要是嫁了十七郎,就是低

嫁。”

田同忍不住哽咽道:“素娘的几个好友都定了好亲事。素娘为亲事愁的

都清减了。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认识的人也没有几个,不能为她寻门好亲

事。”

“闭嘴!”田进猛地拍了桌子一下,把田同的哭声喝停了,骂道:“你

不但没本事还没见识,一点脑筋不动,非得让老子把话给你说透彻了不可。

田同低下头来大气不敢出。

田进低声道:“邓芸是太子妃,日后的皇后,也必会是未来储君的生母

。邓十七郎虽不是邓镜的嫡长孙,却是跟邓芸关系最好的堂兄,也是邓家第

三代最有才华学识的。邓芸需要邓家的支持,必要扶持邓家,邓十七郎的仕

途岂会差?”

田素素入睡之前听到田进准备明天应了邓国公府的亲事,心情有些失落

惆怅,邓家人口比田家还复杂。

不过一会儿,她又觉得嫁给邓十七郎也是有好处,邓十七郎这个人不错

,他与她彼此了解。

贺氏派洪老三去找到了一个可靠的­奶­娘,把她送到了药院,给肠胃恢复

些的小婴孩哺|­乳­。

小婴孩吃饱了就睡着了,可能是一直被病痛折磨着特别的累,竟是一觉

睡了三个时辰。

丁家人睡不着,就轮流着去医室的窗房、门外听着动静。

三个人轮换了十回,都没听到小婴孩的啼哭声,自是慌乱担忧。

清晨,旭日东升,没有一丝的风,天地间­干­冷。

胖男孩忍不住拍门,这一拍动静大了,把小婴孩吵醒哇哇大哭,声音比

昨天响亮多了。

守了小婴孩一夜的刘大医师跟旁边的医徒笑道:“寻常的婴孩吃人|­乳­一

个时辰就会饿,这个小家伙睡了三个时辰,哭得这么凶,定是饿坏了。”

胖男孩从门缝里瞧到刘大医师亲自给小婴孩换尿布,喜道:“我弟弟活

的好好的,真是太好了。”

同一时刻,一顶红­色­气派的软轿来到了李府的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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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晶焱交换婚书定亲 焱王传惧内名声

软轿挂着庆王标志的木佩,轿子里走出来的是一个年青姿­色­中上的女子

她穿着紫­色­长裙,戴着缀着珍珠的梅花金钗,打扮的漂亮而又不失端庄

稳重,道:“我姓刘,是官媒,受庆王、孔王妃之托来见贵府老老爷、老老

夫人有要事商议。”

“您在此稍等。”守门的门奴自是认得这位是在大老爷、大夫人跟前当

差洪老三的夫人,笑着拿了她的贴子跑去禀了李炳、曲氏。

“敬焱这小子,急得不行,这么早就派洪老三家的过来提亲。”李炳正

在与曲氏用着早饭,得意的笑了几声,挥手道:“让洪老三家的到月轩院去

,让大夫人去见她。”

贺氏带着秦婉静正在月轩院正院处置府里的事,年前大事小事特别多,

不能疏忽。

“静娘,剩下的事交给你。”贺氏嘱咐了一声,让大奴婢把刘喜娘请到

二进院子的偏厅去坐。

李晶晶刚去了药院瞧看小婴孩回到月清院准备去饭厅与李云霄、孪生子

用饭,见贺氏竟是来了,笑道:“娘跟我们一起用早饭。”

贺氏瞧着爱女穿着淡粉­色­的长裙,外罩雪白狐狸毛的披肩,美丽不可方

物,刚才的喜意又多了些自豪。

李晶晶低头看看衣裙、鞋子,没有不妥,问道:“娘今个怎么了?”

贺氏拉起李晶晶柔软无骨肌肤光滑如丝绸的小手,轻声道:“晶娘,你

庆伯伯、孔伯娘派了你刘姨来为敬焱向你提亲。你爷爷­奶­­奶­、你爹与我都同

意,你若是同意,今个就把亲事定下来。”

“我这么快就要定亲?”李晶晶心里莫明漏了半拍,眼前浮现何敬焱的

模样,他那双目光炽热会说话的眼睛有时让她不敢面对。

原来,李晶晶来到定朝,在发现这里是个男尊女卑,女子未嫁前随父、

出嫁后随夫的地方,就对亲事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她两世为人,前世跟男子结婚生育儿女,虽然夫妻之间不那么幸福,但

也经历过。

她早就不是不谙情事的小娘,不会那么容易动心。

她对何敬焱好,是因为他曾经千里迢迢护送将死的李炳回到李家,又不

嫌脏臭亲自给李炳侍疾。

她不知会嫁给什么人,控制着不对何敬焱有男女之情,只在心里欣赏敬

仰着他。

她却是不知道自从到了长安再次见到何敬焱后,跟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多

了娇蛮霸道,与跟别的少年很是不同。

贺氏是过来人,自是理解李晶晶的心情,柔声道:“原来我们四人定的

是等你过了十二岁生日之后定亲事,可是昨个你瞧到了,三十几家以给你送

生日礼的名义来府里跟你爷爷说准备向你提亲,你庆伯伯、孔伯娘又急又担

忧,生怕你爷爷把你许给别家去。”

“庆伯伯、孔伯娘……都是很好相处的长辈。”李晶晶现出微笑。

她脚上穿的就是孔叶做的千层底鞋子,比曲雨做的鞋子还要合脚舒适。

她是准备今个与孪生子跟着曲氏去庆王府坐坐的。她要是同意跟何敬焱

的亲事,今个就不好意思去了。

“敬焱也是很好的小郎。”贺氏见李晶晶脸颊通红轻轻点头,笑道:“

我便知你也是中意他的。”

李晶晶抬头问道:“娘,爷爷马上要把我嫁过去吗?”

何敬焱是何庆的嫡长子,过了年就二十二岁,在定朝已是大龄青年。

她十六岁成年是在四年后,就算何敬焱能等,何庆、孔叶都等不得。

贺氏非常淡定的道:“不会。你二哥刚定了亲事。你与敬焱大婚怎么也

得后年去了。”

李晶晶道:“后年我也才十四。”

贺氏摸摸爱女的头发,很是动容的道:“你爷爷、你­奶­­奶­、我都舍不你

出嫁,你爹比们我还舍不得你出嫁。我们商议你亲事,你爹竟是要哭了。”

李晶晶双手抱着贺氏,嗅着她身上淡淡特别好闻的蔷薇香,道:“庆伯

伯家就在长安,又不是外地,我以后嫁过去能常回家。”

贺氏非常满意这门亲事,此时的欢喜压过女儿几年后要嫁到外府难舍伤

心的心情,笑着搂着女儿,柔声道:“这才刚定亲事,离你出嫁还早。”

李晶晶送了贺氏出了院子,目送贺氏背影消失不见,抬头遥望蔚蓝如洗

的天空,后反劲的娇笑出声。

她以后参加诗会时不用猜想哪府的小娘嫁给何敬焱。

“小姐,恭喜您与焱王定亲事。”“小姐,恭喜您将成为焱王妃。”李

欢、李喜见李晶晶笑容满面,比她还高兴,纷纷向她道喜。

李云霄与孪生子在饭厅里等了一会儿,不见李晶晶过来,便出来瞧看,

正好听到李欢李喜的话,诧异问道:“妹妹要跟焱哥哥定亲事?”

李欢笑道:“二少爷,庆王爷、孔王妃派了官媒刘夫人过来向小姐提亲

。”

李云霄望着李晶晶,急道:“妹妹,你怎么这么早就定亲事?”

李晶晶心说:你堂客五岁就跟你定亲事了,比我小多了。云淡风轻的道

:“我们的亲事都是大人来定。”

孪生子仰着小脑袋,来回瞧着龙凤胎哥哥姐姐。

李云霄握紧拳头,一本正经的道:“我是你二哥,你的亲事也能说上话

的。我这就去找刘姨!”

他不等李晶晶开口,便风一似的跑走了。

李欢、李喜面面相觑。

李欢小声道:“小姐,二少爷若是说了拒绝定亲的话,刘夫人把话带给

庆王,这可怎么办?”

李晶晶沉不住气了,提起裙子跑出院门,早就瞧不到李云霄的影子。

贺继业问道:“姐姐,我过去守着二哥,他要是乱讲话,我就替你说他

,好不好?”

“姐姐,我们这就过去。”李云飞拉着贺继业就朝正院方向跑去。

李晶晶高声道:“刘姨在爹娘的月轩院。”

孪生子平时都练武,身体非常康健,跑得也很快,一口气跑到了月轩院

,小脸被寒风吹得红扑扑,问了院里奴婢话,蹬蹬蹬跑到了二进院子的偏厅

李云霄正在板着脸高声道:“刘姨,劳烦您将我刚才说的话转告焱王,

他要是能做到,我就同意我妹妹跟他定亲,不然我坚决就不同意。”

李云飞喘着气问道:“二哥,你说了什么话?”

李云霄一本正经的道:“这个不是你们细伢子能听懂的。你们不要管。

贺氏望着李云霄正要说话,李去病、李云青竟是一起进来了。

李去病向贺氏行礼之后,道:“刘嫂子,我听说敬焱来向晶妹子提亲事

。我这个当小叔叔的有话要讲。”

刘喜娘便道:“侯爷请说。”

“我家晶妹子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敬焱想娶我家的明珠,那就像我们一

样待她。”李去病走到椅子前坐下,侃侃而谈说了一通话。

刘喜娘站着静静听着。

李云青等着李去病说完,开口道:“我视焱王如嫡亲的哥哥,然他想要

做我的妹夫,少不得听我这个当大哥的立几个规矩,不然我不同意他当我的

妹夫。”

“世子爷但说无妨。”刘喜娘菀尔。

她就知道李家人不会这么容易让何敬焱娶到李晶晶,果然这才定亲事就

摆出这么多的规矩让何敬焱守着。

贺氏摇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一个接一个说这么多的事。”瞧了一

眼刘喜娘,道:“这不是难为你们刘姨吗,她哪里记得住这么多事。”

贺继业拍拍小胸脯道:“娘,小叔叔、大哥、二哥说,我来写,写好了

交给刘姨。”

李云飞接着道:“我跟着刘姨去焱哥哥府里。”

半个时辰后,李去病拿了四张宣纸过来,贺氏过目之后又让大奴婢拿去

给李炳、曲氏。

李炳派跟前的奴仆捎过话来,“我给晶娘选婿就是这个标准,敬焱若是

做不到,我也不会选他。”

李去病把四张宣纸交给了刘喜娘,肃容道:“我们暂且写这些,你拿去

给敬焱,他要是同意,我们才将晶妹子许配给他。”

刘喜娘点头应下,带着孪生子回了庆王府复命。

今个何敬焱是要继续去慰问烈士家眷,因着要与李晶晶定亲事,便派了

吕道明替他去了。

他与何庆、孔叶坐在大厅里焦急等了一个时辰,等来的却是李家写了满

满四张纸的条件。

孪生子站在何敬焱跟前,见他聚­精­会神仔细的看完了每一条,问道:“

焱哥哥,你同意吗?”“焱哥哥,你同意且做到才能当我们的姐夫。”

何敬焱笑着点点头,将四张纸给何庆、孔叶瞧看。

何庆根本不看,急着跟刘喜娘道:“我儿子同意,我就同意了。劳烦你

再去先生家一趟。”

孔叶倒是瞧了一下,四页宣纸每页八条,一共写了三十二条,除去禁止

纳妾有通房养外室去青楼,还有不得隐瞒银钱等,对于定朝富贵人家的子弟

已不是苛刻,而是蛮横不讲理。

刘喜娘刚才在路上已瞧过了,担心孔叶会生气。

孔叶扬起四张宣纸,有些激动的道:“刘夫人,你给先生家人说,我家

夫君就是按纸上所说几十年如一日待我。今后我儿子定会同样的对闺女。”

她从秀才的女儿到王妃,真所谓是一步登天,被定朝无数的女人羡慕。

何庆贵为王爷,却只有她一个女人。

她这一生除去生了两个见不得的儿女,再无一件事不顺心。

何庆得了孔叶夸赞,白胖的脸露出笑容,催着刘喜娘快去李家。

孪生子跟着刘喜娘出了庆王府回到自个家,将整个经过事无巨细的说了

一遍。

刘喜娘瞧着孪生子四岁多口齿这般伶俐,心里非常羡慕贺氏生的儿女个

个康健聪慧过人。

自是有奴婢跑到月清院给李晶晶通风报信,“小姐,不但焱王同意了,

庆王、孔王妃也都同意了。”

李晶晶芙蓉面带笑容,自语道:“说到还得做到,看他日后能否做到。

李家同意了亲事,就跟庆王家交换了两人的生辰八字,仍是由李炳亲自

算了,道是“天作之合,夫妻恩爱,子孙满堂,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姻缘。”

庆王府立刻让刘喜娘送去九件聘礼,其中八件是非常珍贵的宝物,一件

是长安一座老宅院地契。

八件宝物闪闪发光,大小各异,均用紫檀木盒盛着,摆在了李家正院大

厅。

金瓯双喜杯,杯身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口边刻有回纹。

掐丝珐琅缠枝莲纹象耳炉。此宝是开朝掐丝珐琅最高水平的作品。

织绣之宝缂丝《蝶戏牡丹》。千年来缂丝被认为是丝织工艺中最为高贵

的品种,以“一寸缂丝一寸金”言缂丝作品之珍贵。此宝是千年来缂丝的代

表作。

六百年前的翠玉白菜,被封为玉器排行前三的名品,曾是已灭木族的族

传之宝。

史上最有名的大画家画巨作《灞河踏春图》,长一丈二,宽二尺,展现

了五百前长安百姓的真实生活。此画的摹拟版都价值千金,何况真迹。(以

上部分摘自百度)

开朝名声最盛的书法大师书贴《孝经》。这是书法大师在晚年时期给最

小的嫡孙写的,到现在已是绝版。

极品祖母绿头面十九件一套。这是几百前罗马帝国皇帝迎娶前朝公主当

皇后的聘礼当中的一件珍宝。

六尺高的东海红珊瑚树一株,价值连城,异常珍稀。

李家的珍宝不少,李家人是见识过的,看到这八件宝物也禁不住震惊。

原来这八件宝物是太皇太后、皇太后赠给何庆夫妻,堪比皇宫特极宝物

太皇太皇是何庆的嫡亲的­奶­­奶­。皇太后是何庆的生母、孔叶的嫡叶的姑

姑。

两位老人在世时一直跟着何庆夫妻生活,就算是何冬登基称帝,她们来

到了长安,也只有正月才到皇宫居住。

何庆夫妻对两位老人极为孝顺,是以最得她们的疼爱。何冬送给她们的

宝物,她们大部分送给了何庆夫妻。

何庆夫妻为了显示联姻的诚意,选了最珍贵的八件宝物当聘礼送到李家

长安的老宅院正是贺家的旧宅。

“娘,这座宅子我送给四弟。”李晶晶直接将地契送给了贺氏。

贺氏拿着地契,双手颤抖,激动落泪,半晌方道:“几个月前,我安排

人去买娘家的祖宅,谁知被宅主告知头一夜卖掉了。我特意让立叔派人去查

,说是买主是个外地人,得宅子就匆忙离开长安。没想到这个外地人是敬焱

安排的。”

李晶晶自是心里感激何敬焱,却是笑道:“焱哥哥该早拿出来!”

贺氏立刻道:“这座宅子是被张县公的两个不肖子孙悄悄以低价卖的,

张县公知道后大怒把这两个子孙逐出府门。敬焱当时能买到,肯定是用了非

常的手段。等到现在才给了地契,是不想让我们牵扯进去。你可不要埋怨敬

焱。”

李晶晶嘟着嘴道:“岳母娘护女婿。娘这就护上焱哥哥了?”

贺氏笑道:“要不我再给敬焱列个十几条规矩?”

“娘。”李晶晶娇嗔一声,心里自是对叔叔、兄弟非常感激。

庆王府派刘喜娘去了官府备案,两份婚书一家一份。

何庆、孔叶出乎意料的高调起来,令奴仆在府门外放了九十九挂鞭炮庆

祝,一定要让长安人人皆知。

他们听了何敬焱的话喜气洋洋去了皇宫报喜讯。

“大哥,俺家敬焱跟先生家的晶娘定亲事了。”

“大哥,俺家敬焱终于跟闺女的亲事定了。”

何冬已经听何义扬说了李家昨天人满为患的事,想不到李炳在儿孙的亲

事上同样是速战速决,这么快就给李晶晶定了亲事。

他与李炳关系并非一般的君臣,肝胆相照,互不猜忌,全心信任,放眼

千年都是罕见。

他非常满意李炳让龙凤胎嫁娶都是皇室人。

何冬仰天哈哈大笑,道:“敬焱那小子真有福,能把晶娘给娶了。”

何庆提醒道:“只是定亲事,还没娶进门呢。”

孔叶眼巴巴的瞧着何冬,道:“大哥,闺女的二哥云霄跟你家的玉珏何

时成亲?”

这若是别人来问,何冬定会瞪眼骂人,可对唯一的嫡亲表妹只能笑着答

道:“我的珏娘过年了才六岁,怎么着也得再过个十年。”

何庆、孔叶面面相觑。

孔叶急道:“云霄在先生家排行老二,闺女老三。闺女得等着云霄成亲

了才能嫁到我们家。”

何庆苦笑道:“大哥,我家的敬焱过了年二十二岁,实是等不得十年。

何冬和颜悦­色­道:“先生可曾说过云霄大婚之后晶娘才能成亲的话?”

何庆摇头道:“那倒是没有。”

慕容英得了讯,特意从立政殿赶来道喜。

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整个人洋溢着母­性­的光辉,肌肤又每日涂着李晶

晶制的珍珠冰肌膏,光彩照人,异常美丽,显得很年青。

“先生家的晶娘,就没有人说不好。我的扬郎若不是当了太子,要为皇

室多诞下子嗣,不能只有一个正妃,我与陛下定会想尽办法让晶娘嫁给扬郎

。”

何庆点点头道:“那是。义扬在先生潭州的府里住了整整五年。”

“先生能将晶娘嫁给敬焱,除去看重敬焱,就是认定你们心地纯善通情

达理,日后定会是极好相处的公婆。”

何庆、孔叶目光惊诧。

他们到现在都觉得不太相信定亲的事是真的。

昨个李府来了那么人,每家都送了很是贵重的礼物。何庆夫妻只是送了

衣、鞋,何敬焱更是送来一个病婴。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炳竟是将李晶晶许配给何敬焱。

“你们莫要总是瞧不上自己。先生夫人出身贫寒,祖上­操­持贱业,先生

长儿媳没有娘家可依靠。先生当时娶了夫人,给长子娶了贺氏,看中的都是

她们的人。你们在先生眼里都是人品正直纯朴憨直的好人。敬焱正是有了你

们这样的爹娘,先生才愿意把晶娘许配给她。”

何冬非常赞同的道:“你们大嫂说的很对。”

慕容英继续道:“昨个你们亲眼目睹晶娘给病婴动手术裙上沾满污秽。

晶娘有一幅菩萨心肠。鑫郎、淼娘的病,你们寻个机会给晶娘说了,看她有

没有办法治。”

何庆、孔叶均是目光闪烁。

慕容英劝道:“晶娘是鑫郎、淼娘的准大嫂,这件事你们要是再瞒着她

,就是拿她当外人。她心里应会不悦。”

何冬目光关切,缓缓道:“此事我跟你们大嫂心思一样。”

何庆想着这可是大事,便道:“我们回去问问敬焱。”

慕容英推心置腹实诚的话拉近了与何庆夫妻的距离,也让何冬心里非常

高兴。

何庆夫妻美滋滋出了皇宫,回到了庆王府,邓王妃带着小女儿何敬芙来

贺喜。

邓王妃眉飞­色­舞道:“一个好主母,能教导好三代子孙。五弟、五弟妹

,你们可真是有福,得了这样好的长儿媳!”

何敬芙鞠躬行礼,笑道:“恭喜五叔、五婶。”

她与白凡依的亲事上个月就定了,直等着父兄回到长安,正月大婚。

她原想着李晶晶要嫁给梁旭升,没想到成了堂嫂,自是替何庆一家人高

兴。

何庆乐得合不拢嘴。

孔叶竟是喜极而泣,道:“敬焱能娶了闺女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我们

一家以后一定好好待闺女。”

邓王妃笑着跟何敬芙道:“你五叔、五婶都是实在的大好人,媳­妇­还未

迎进门,就这么宠着她。晶娘嫁过来只有好的。”

何敬芙笑着点头。她的准夫君白凡依是孤儿。日后她没有公婆要孝敬,

有弊有利。

何庆问道:“我三哥何时到长安?”

邓王妃想到夫君为了前些见到她,日夜兼程的往长安赶,有些激动的道

:“就这几日了。”

孔叶问道:“三嫂,这回敬凡一家人回来吗?”

邓王妃想到整整五年未见到长子一家人,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道:

“回来。”

何冬下了圣旨给护国公主李晶晶与何敬焱王爷赐婚,将原立王府赐给两

人当大婚的府邸。

李家给何敬焱列了三十二条规矩不知怎地传了出去。

令匈奴军队闻风丧胆的军神何敬焱未跟李晶晶成亲就得了非常惧内的名

声,成为定朝的百姓饭后的一个笑料。

同一天何敬海带着长子何武到了王族求娶王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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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晶晶警示雨娘 敏业破美人计­阴­谋

云老夫人压根不愿跟皇室联姻。

王族族长王赫之以欧阳家族为戒,怕将来何武走了何庆的路子反了,不

敢托大把王烟雨许配给他,毁了整个王族。

这门亲事正如何敬海的师父李炳所料没有成。

何武连王烟雨的影子都未见到,受此打击,失魂落魄的回到海王府。

管家给何敬海禀报了何敬焱与李晶晶定亲的事。

“恭喜焱弟。”何敬海由衷的祝福,扭头瞪着何武,冷声道:“我与你

­奶­­奶­年前就会给你定了亲事,正月让你大婚!”

何武知道再说一个不字,何敬海真的会撤了他的世子之位,只有点头应

下。

王烟雨骑马带着奴婢来到李家,向李晶晶道了喜,便说了家里拒绝将她

许配给何武的事。

李晶晶拉着王烟雨的小手,低声问道:“你心里喜欢他?”

王烟雨摇头道:“我从未喜欢过他。”

“那我就放心了。”李晶晶吁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听我爷爷说,何

武为了娶你,竟是愿意放弃世子之位。”

王烟雨美目圆瞪,惊诧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晶晶便将事情说了,见王烟雨脸颊微红,道:“你可是有些被他的痴

情感动,又想嫁给他了?”

王烟雨低下头想了想,方道:“感动是有一些,只是他要是为了我失去

世子之位,回头我与他大婚过了许多年,他弟弟继承王位,他定会后悔给我

气受。我这个­性­子可受不得气。我不想嫁给他。”

李晶晶赞同道:“雨娘,我今个才知道,你在大事上头是很聪明的。”

王烟雨反问道:“你也认为我是对的?”

李晶晶柔声道:“你与何武只是儿时认识,彼此不了解对方的­性­子。这

次他只见了你一面就要娶你,说不好听的所图得就是你的美貌。”

王烟雨坐着安静的听着。

李晶晶摊开双手,摇摇头道:“你们若是都出生在寻常人家,这门亲事

结了也行。可他家是王爷府,你家是王族。他娶了你就当不了王爷府的世子

,你家族又不让你嫁给他。这门亲事怎么能成?你不想嫁是对的。”

王烟雨动容道:“晶娘,你真是我的好妹妹,你跟我说的都是实话,不

像我族里的两个堂姐,竟是教唆我跟家族对着­干­,一定要想法子嫁给何武,

哪怕是私奔离开长安。”

王族是个大家族,家族没有不纳妾的族规。

王烟雨的堂伯、叔都有平妻、贵妾,生下的子女众多。

王烟雨的嫡堂姐妹就有十三个。

李晶晶脸­色­大变,板着小脸,用前所未有过的严肃表情道:“雨娘,奔

者为妾,还累及家人终身都抬不起头。你绝对不能有这样的念头。”

王烟雨慎重的点点头。

她的­性­子直又霸道,在族里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李晶晶冷声道:“你这两个堂姐心思歹毒,这是要把你往死里害。你要

将她们的话告诉你­奶­­奶­,从今个起就与她们断交。”

王烟雨回到府里,就去见了云老夫人,把事情说了。

云老夫人大怒,先是召来白氏,而后将王烟雨的两个堂姐及她们的生母

都叫来当面对质。

两个堂姐开始狡辩没有说过,王烟雨气得让她们发毒誓,她们心虚自是

不同意。

原来两个堂姐家里不如王烟雨家富贵,穿戴都远不如她,早就生了妒忌

心思。

这次她们确实对王烟雨起了歹毒心思,盼着王烟雨跟族里闹翻,最好是

王烟雨跟何武私奔被族里抛弃。

云老夫人怒道:“你们年龄比雨娘大,怎能教唆她去做那样的丑事?”

白氏气得脸­色­苍白,喝道:“我费心思给你们寻门好亲事,你们竟是要

害雨娘,就是这般回报我?”

两个堂姐的生母暗地里是曾经妒忌过一直独霸夫君的白氏,可是许多事

要仰仗着白氏,不敢有坏心思,这回两个女儿做出这样的事,生怕白氏以后

不再帮忙,连忙跪下磕头陪罪。

王烟雨俏脸满是怒气,盯着两个堂姐,冷声道:“以后你们莫再叫我妹

妹!”

“你们都是一个族的姐妹,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都嫁了人,也能帮衬

着。”

“今个的事是你姐姐糊涂,她已经向你认错赔礼,下不为例。你大人大

量原谅她。莫说这样绝情的话。”

两个堂姐的生母陪着笑脸说好话。

王烟雨态度冷硬,绝不宽恕。

云老夫人心里倒是喜欢王烟雨在这样事件上的果决。

白氏瞧着两对母女,目光无比厌恶,挥手叫她们走。

云老夫人罚王烟雨的两个堂姐禁院一年,让她们生母好生管教。四女灰

溜溜的退下。

“没想到我的雨娘的亲事一波三折。”云老夫人拿帕子擦着眼­色­,抹着

泪水。

王烟雨靠在云老夫人肩上,道:“­奶­­奶­莫哭。晶娘说晚开的花香,说我

的好姻缘未到。”

白氏有些感慨道:“晶娘如今都成了护国公主,待你还是这般好。”

王烟雨动容道:“晶娘比我年龄小,可是什么都懂,我总觉得她像是我

的亲姐姐。”

云老夫人心里长叹,当初要是再坚持一下,让嫡孙王浩然娶了李晶晶就

好了。唉,人算不如天算,还好王浩然娶的媳­妇­也不错。

且说何义扬得知了李晶晶定亲的事后,没有想象中的高兴,而是心情很

复杂,他放下手里的事务,先是去了庆王府,后去了李府。

李家沉浸在李晶晶定亲的喜庆当中,每个人都是面带灿烂的笑容。

秦家的三个小孩子来了,蹦蹦跳跳的向李晶晶道喜。

孪生子不约而同的笑问道:“晶姐姐,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叫焱哥哥做晶

姐夫啊?”

李晶晶脸颊通红,羞得低下头,轻声道:“这只是定亲,还未大婚,叫

不得姐夫。”

何义扬坐在不远处,头一次瞧到李晶晶露出小女儿态,如此的妩媚动人

,比世上任何的美景都好看,心里觉得堵得很。

秦子峰抱着李晶晶的大腿,笑眯眯的道:“我大哥忙着大婚的事来不了

,要我帮他代给你一句话,恭喜你与焱王定亲。”

李晶晶道:“谢谢你大哥。他大婚我们全家都去吃喜酒。”

李云霄快步走进来,惊诧道:“太子,你不是忙得脚不沾地吗,怎地有

空来了?”

何义扬眼睛望着李晶晶发直,被李云霄握拳打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李云霄笑道:“你盯着我妹妹,可是想让她帮你约太子妃出来见个面说

说话?”

李晶晶抬头见何义扬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你瞧花眼了,我刚才是在

瞧你四弟、五弟,怎么几天不见,长得这么高了。”

李云霄摇头晃脑的问道:“你可是急着要跟太子妃、两位侧妃大婚?”

何义扬心情烦躁,胡乱的挥手,道:“我没她们不也好好过了十几年。

李晶晶给李云霄使个眼­色­,让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太子,上次

珏公主来我家瞧到了你送的那对大象,非常喜欢。我让霄伢子把大象送到宫

里。”

何义扬当时将大象送给李晶晶时,压根没有想到妹妹何义珏,问道:“

你要收集药兽,我记得你的药兽园没有大象?”

李晶晶菀尔道:“谢谢你。焱哥哥已向敬海哥哥要了一对大象,开春就

能运到长安送到我家。”

何义扬突然间有些生气的道:“你虽是许配给我堂哥,也跟珏娘一样是

我的妹妹。日后不许你跟我见外,喜欢什么跟我直说,我必会给你弄来。”

李晶晶想想点点头。只是她今个捕捉到了何义扬的眼神,又知他骨子里

霸道­阴­辣,怕日后引起大祸,准备慢慢冷淡他,让他息了爱慕她心思。

何义扬回到东宫已是夜晚,宫里灯火辉煌,却是寂静无声,一根针掉下

来都能听到。

他实在不想去宣政殿跟何冬谈论国事,就到了偏厅,叫了一桌酒菜,又

摆了三副碗筷,喝着酒跟两副碗筷说话。

“小胖子,你总说妹妹是我的,如今你妹妹成了别人的。”

“晶娘,你与焱哥哥定亲,我恭喜你们。”

按照宫规东宫配的宫女百人,都是容貌美貌出身清白的少女。这些宫女

,他可以随意宠幸任何一个。

这一晚,林海特意安排了一个漂亮的宫女给何义扬倒酒。

这个宫女正好心怡容貌英俊气质带点邪气的何义扬,说话细声细语非常

温柔,趁着他有些醉了,从背后搂着他。

“谁!”何义扬扭过头,见是个胆大妄为的宫女,双手推倒她,起身一

脚踏在宫女的胸口。

他在李家呆了五年,严守李家的规矩,其中一项就是不能贪杯醉酒,怎

么可能会喝醉。

宫女疼得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何义扬怒道:“来人,把这个无耻贱人拉出去斩了!”

林海赶紧从外面推门而入,瞧到地上的宫女昏厥嘴角流出鲜血,跪下磕

头道:“太子殿下息怒,是小的的错,小的不该擅自安排宫女服侍您,求您

饶了宫女一命。”

何义扬气得叫道:“滚出去!”

林海忙抱起宫女退了下去,稍后再进来,见何义扬端坐瞧着南方默默的

哭。

林海哪敢吭声,就这么一直站在何义扬身后,看着他哭了足足半个时辰

何义扬出了偏厅,沐浴之后就睡下了,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起来洗漱

出早朝。

林海偷偷打量何义扬,已是神采风扬,根本瞧不出昨晚的悲伤难过,心

里不由得心疼。

邓镜、田庆等着早朝结束,去了御书房,请了何冬下圣旨给邓十七郎与

田素素赐婚。

转眼腊月二十二,何冬的嫡公主何义芸与秦雄晃的嫡三孙秦敏业大婚。

何冬在皇宫设宴五十桌大宴文武百官。秦雄晃在秦府设宴百桌。许多人

两个时辰吃了两顿喜宴,而后去公主府准备吃晚上的喜宴。

何义芸与秦敏业在公主府拜堂成亲,因前者是皇室女,少了跪拜高堂的

仪式。

秦敏业清减了三十斤,黑脸上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比以前更耐看了。

他的五观随了贺慧淑,本来就不丑,只是皮肤太黑,第一眼瞧上去不俊

,却是很耐看。

何义芸在众人吵翻天的叫闹声中晕呼呼进了洞房,头上蒙得喜帕被秦敏

业挑起来,见到了这个让她曾经非常厌恶的少年。

新夫妻四目相视,目光都没有惊喜,像认识很久一样过于平静。

秦敏业面无表情道:“公主在此稍等,我去前面给宾客敬酒。”

何义芸正不想跟秦敏业单独相处,见他匆匆走了,吁了一口气。

明珠一脸兴奋的走进来,见何义芸正在小口用着点心,激动的道:“贺

喜公主嫁了一个好驸马!”

何义芸没好气道:“我没瞧出他哪里好。”

明珠笑道:“公主,奴婢刚才听说的,三日前,二公主、四公主、五公

主竟是以宫里的名义给驸马送去了三个极美的教导宫女。”

何义芸气得粗眉上挑,怒道:“她们好大的胆子!”

明珠接着道:“公主莫气。您的驸马把三个假教导宫女打晕,以三位公

主的名义送给了她们的驸马。”

驸马可以住在公主府,也可以住在自已的父母家。

驸马若是住在父母家,公主想见驸马,是要派宫女去传召。

秦敏业就是钻了三位公主与驸马貌合心不合的空子,把三个假教导宫女

送给三个驸马,不留情面的还击三位公主。

何义芸转怒为喜,问道:“后来呢?”

明珠笑道:“今个宫里喜宴,二驸马、四驸马、五驸马跟众人夸赞三位

公主贤慧,将身边的大宫女送给他们当通房。二公主、四公主、五公主搬起

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气得脸都绿了。”

何义芸能够想象三位公主会气成什么样,大笑几声,喜道:“这个呆子

未在宫里呆过,竟能做的这么好。”

银珠在一旁提醒道:“驸马是状元,是极聪明的人。您可不能小瞧了驸

马。”

何义芸心里感激秦敏业的忠贞,欣赏他的睿智,等了一个时辰,见他喝

得半醉进来,语气温柔道:“业郎,谢谢你替我出气教训我那三个庶姐。”

秦敏业被贺慧淑教导嘱咐了好几天,心里已承认了何义芸是妻子的事实

,见何义芸放下身段端来茶水,并非高高在上不可攀,便道:“你我已是夫

妻,自是一致对外。”

何义芸惊诧道:“你竟是没有喝醉?”

“今晚是洞房花烛夜,我岂能喝醉怠慢了你。”秦敏业见何义芸羞得连

耳朵都红了,问道:“你只用了些点心,定是不够。你想吃什么,我出去让

下人去做了,给你端过来。”

何义芸说了几样,秦敏业听了一遍便记住了,出了门吩咐守在外面的银

珠去安排厨房立刻做好了送过来。

公主府的下人都是何义芸从宫里带过来的,没有一个是秦府的下人。

秦敏业按着贺慧淑的话,把公主府当成家,把自己当成男主人,爽快的

使唤下人。

何义芸投桃送李,笑问:“你爱吃什么饭菜,都说出来,府里的厨子若

是不好,我去外头找一个来专门做给你吃。”

秦敏业不客气,说了饮食喜好。

两人相隔两尺距离坐着说话,倒像是朋友不像是甜蜜的新婚夫妻。

何义芸用饭时,秦敏业点了两个太监侍候沐浴,而后等着何义芸沐浴过

了,就跟她顺理成章的圆了房。

贺慧淑心里不踏实,特意派了何嫂去公主府探听消息,得知小夫妻已经

入寝了,疲惫的脸上露出浅笑,心说:老天保佑,公主明年给我生个大胖乖

孙。

且说丁家的小婴孩在李府的药院动了手术养了三天,这期间长安的十几

位太医及大医师托了关系过来瞧看,向刘大医师学习手术经验。

小婴孩恢复的非常好。

李晶晶帮人帮到底,让刘大医师给丁家老夫妻瞧了病。

丁家老夫妻的驼背暂时治不好,不过关节风湿、腰疼、胃病的病可以治

好。

小婴孩的娘在生产时大出血,又在月子里天天哭,身子大亏。李晶晶派

医徒给她送了些药。

胖男孩感恩李晶晶救了他弟弟,要留在药院打杂。

李晶晶柔声道:“你是长子,比你弟弟大八岁。你家以后的十几年要靠

着你。你没有学医制药的天赋,还是回家好好读书,以后参加科举考个功名

。”

丁家人由吕道明接出了李家,回去之后逢人就夸李晶晶是天上的仙女下

凡,赞何敬焱是守护仙女的神仙,两人非常的般配。

那些说过小婴孩没ρi眼是老天惩罚他爹杀太多匈奴兵的人得知此事,都

闭上了嘴巴。

腊月二十三早晨,何敬焱特意­精­心着装来接李晶晶与孪生子去庆王府用

中饭,见她同样打扮的非常漂亮,心里暗喜。

李晶晶见何敬焱神采奕奕,胡子刮的­干­­干­净净,想必他是今个起了大早

刮的,多瞧了两眼。

何敬焱见左右无人,起身上前握住了李晶晶柔软仿若无骨的小手放于胸

口。

这是两人在长安第一次亲昵。

以前在潭州时,何敬焱常抱着五岁多的李晶晶,那时根本没有儿女之情

,如今李晶晶快十二岁了,两人又定了亲,感觉完全不一样。

李晶晶羞道:“外面都是人,你­干­什么?”

何敬焱笑问道:“我的晶娘,何时才能长大跟我成亲?”

李晶晶轻呸一口,道:“你就想着成亲的事。”她觉得古人十六岁大婚

都太早,像何敬焱这个年龄还差不多。

何敬焱定定瞧着李晶晶,柔声问道:“昨个我爹娘跟我说你不是外人,

想让你让见见我的弟弟、妹妹。你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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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王府官员畏惧晶晶 孔叶引见枣山村民

腊月二十三,按照长安风俗祭灶过小年。

各家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糖果、清水、料豆、秣草;其中,后三样

是为灶王升天的坐骑备料。

祭灶时,还要将长安糖用火融化,涂在灶王爷的嘴上。这样,他就不能

在玉帝那里讲坏话了。

长安民间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习俗,因此祭灶王爷,只限于男

子。(摘自百度)

李家在潭州时都是腊月二十四过小年,来到长安就改为腊月二十三。

今年李家是头一次在长安过年,由李老实、李云青主持祭灶,时间定在

了下午。

庆王府往年都是何庆主持祭灶,今年长子何敬焱回来了,就成他的事了

何敬焱接了李晶晶、孪生子进府。

“小的们给小王爷、公主、两位小少爷请安。”四位门奴及八位亲兵瞧

到何敬焱一改往常的严肃,竟是满脸笑容,都跟着笑起来。

这是李晶晶定亲事之后头一次来庆王府,明显感觉到王府的下人瞧着的

她的目光里更添了几分敬畏。

何庆、孔叶早就在主院的正厅等着,见到李晶晶均是喜不自禁迎了上来

“晶娘见过庆伯伯、孔伯娘。”李晶晶今个特意穿着孔叶做的衣裙。

孪生子跟着鞠躬行礼。

何庆、孔叶一连说了几个好,请着姐弟三人坐下吃茶吃果子。

孪生子如同哼哈二将一左一右的坐在了李晶晶的身旁。

这时庆王府的三位管家、正副典军进来,跟姐弟三人行过礼,便说要请

何敬焱去王府的主厨房主持祭灶。

大管家叫刘合,生得又矮又胖,像个圆圆的皮球,官职从四品上王府长

史,大小事情都管着,在府里的地位仅次于主子。

二管家叫赵社本,中等个子长脸,官职从四品下王府司马,主管府里的

衣食住行。

三管家叫何照,瘦高个方脸,官职跟赵社本一样,主管府里外边的事物

王府典军郑高,官职正五品上,身材高大魁梧,长脸生着一双细长的象

眼,不苟言笑,主管王府内外安全,手下有亲兵五百。

王府副典军焦大力,身材不高不矮,体型­精­瘦,容貌普通,官职从五品

上,协助郑高管理亲兵。

五人当中刘合年龄最长,已有五十二岁,比庆王夫妻都大,也是十几年

前何冬亲自安排帮着庆王夫妻管家的人。

李晶晶曾在庆王府住了一个月,自是认得这五人,疑惑祭灶的事怎么都

来参加。

何敬焱目光扫过五人,落在刘合身上,特意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护国公主。你们以后要像敬着我一样敬着她!”

刘合早就知道三十二条的事,心里暗觉李家人厉害,这未过门的李晶晶

更是瞧着表面无害其实是根本不能惹的主。

这样自是好,她能帮着何敬焱一起撑起庆王、焱王府,让那些曾经耻笑

过庆王府的人都气死。

他恭敬的道:“是。”

另外四人自是点头服从命令,跟着刘合向李晶晶行了跪礼。

李晶晶起身菀尔,道:“你们是王府的老人,在王府辛苦­操­持了十几年

,都快起来,以后见了我莫再行此大礼,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五人得了李晶晶的肯定,起身后对她更加恭敬。

“晶娘,你与两个弟弟在此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陪你。”何敬焱在五

人震惊的目光之中出了大厅。

“好。”李晶晶又羞又高兴,何敬焱这般看重她自是好事,只是传出去

会不会让世人觉得他太惧内了。她自是在意何敬焱的名声。

一个胖胖的管事婆子进来禀报,道:“王爷、王妃,鲁地老家的乡亲听

说小王爷未过门的妻子护国公主来了,想进来磕个头。”

何庆觉得这事不大也不小,做不了主,要派奴仆去问何敬焱。

李晶晶开口道:“焱哥哥正在主持祭灶,还是莫打扰他了。我听说伯伯

、伯娘老家在鲁地,这些乡亲可是你们老家的故人?”

孔叶有些紧张望向李晶晶,解释道:“是的。闺女,这个事是这样的,

鲁地老家村子里的乡亲每年年前都来些人给俺们送年货。往年他们已经返回

老家,今年听说敬焱定了亲事,就特别想见见你,特意多住了几天。你看?

李晶晶未曾听何敬焱说起此事,看着何庆的神­色­应该也不知道,想着应

是孔叶的意思,便道:“那就让他们来吧。”

果然孔叶立刻嘴角勾起了笑容。

很快,管事婆子领了四个人进来。

为首的是个头发胡子全白满脸皱纹,腰板却是挺得很直,看上去很­精­神

的老头。

接着是两个穿着新衣戴着银钗的中年­妇­人,容貌都是非常普通,瞧着皮

肤不黑,看样子在家里不做农活不用晒太阳。

最后是一个五、六岁穿着红衣红裤,右眼下面长着一颗绿豆大黑痣的小

男孩,皮肤黑红,大鼻子大嘴,因为心里害怕,眼睛瞅着地不敢看人。

老头刚走进门几步,离着大厅中央还有两丈距离,瞧到了坐在孔叶下首

的容貌美丽贵气逼人的李晶晶,想着她爷爷卧虎先生的威名,立刻无比恭敬

的跪下磕头,­操­着鲁地的口音有些局促的道:“青州小满镇枣山村里正何三

山见过护国公主。”

里正是一村之长,却是没有官职,连从九品都不是,可是一个村里有什

么事就得找里正。

两个中年­妇­人跟着跪下磕头,之前早就想好的话竟是说不出来了,又愧

又急,两张大圆脸都憋红了。

何三山扭头跟小男孩小声道:“豆豆,还不快跪下给公主磕头。”

何豆豆扑通跪下咚咚咚磕头。

何庆、孔叶起身走上前,李晶晶已抢在她们之前将老头扶起来,柔声道

:“老人家快请起。请问老人家今年高寿?”

何三山站起来不敢正视李晶晶,答道:“小人今年八十一岁,过了年就

八十二岁。”

李晶晶道:“瞧着您身子硬朗,必是子孙非常孝顺你,让您的日子过得

舒心。”

何三山听到李晶晶用的是“您”这个尊称,又听她夸赞子孙孝顺,不由

得放松些,露出无齿的嘴,微笑道:“公主说对了。小人共有三子二女,他

们都很孝顺。”

李晶晶又去扶起了两位中年­妇­人,使眼­色­让贺继业扶起了何豆豆。

何庆右手搀扶着何三山,跟李晶晶道:“闺女,这是俺的三伯。以前俺

三伯与村里人帮着俺们瞒骗过开朝的军队,还给俺们吃食。俺们这才活了下

来。”

何三山忙道:“小人做的没有那么好,只是给开朝的军队错指路,冬天

给了庆王几捧玉米面。”

李晶晶望着何三山的目光多了感激与敬意,鞠躬行礼道:“晚辈晶晶见

过三爷爷。”

何三山激动的摇手道:“公主,您是金枝玉叶,小人只是个不入流的里

正,这可使不得。”

李晶晶笑道:“三爷爷,今个不讲官职,只讲辈份。”又给何三山介绍

孪生子。

孪生子跟着一起向何三山行礼叫道:“三爷爷。”

何三山笑呵可道:“这就是卧虎先生的两个小孙子,长得可真好。”

孔叶红光满面,麋鹿似的大眼睛瞧着李晶晶都是宠溺,拍拍她的小手,

道:“这两位是俺三伯的小女儿与小儿媳。俺平素叫她们姐姐。”

李晶晶朝两位中年­妇­人点头笑道:“晶娘见过两位伯娘。”

孔叶指着豆豆道:“这是俺三爷爷的最小的孙子,小名豆豆,过了年就

六岁了。”

李晶晶从荷包里取出一个二两的小金锭,放在豆豆手里,道:“这是见

面礼。”

她来时只带了给何义何敬鑫、何敬淼的见面礼,不知道还有个老家的小

孩子豆豆。

二两小金锭就是二十两银子。对于枣山村的人家来说,是很大的一笔银

钱。

豆豆是头一次来长安,在家里时被爹娘教导了好些天,到了王府不能乱

收礼物。

他自是不敢收,想要还给李晶晶,一紧张金锭就从手里掉在地毯上面。

豆豆娘吓得叫道:“豆豆!”

李晶晶把金锭拣起来,仍是放在害怕的快要哭出来的豆豆手里,摸摸他

的包子头,柔声道:“豆豆,我的一点小心意。你收下带回去买纸笔好好读

书。”

何庆笑道:“收下无妨。”

何三山不想给庆王家丢了面子,让李晶晶瞧不起,见庆王同意了,方开

口道:“豆豆,你的手松,快让你娘给你收着公主给你的见面礼。”

李晶晶问道:“豆豆,你是不是会爬树?”

豆豆抬起头来惊诧的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晶晶眨眨眼睛,接着问道:“你还会掏鸟蛋?”

豆豆更加惊讶,点头道:“对啊。”来长安之前还因为掏鸟蛋差点从树

上掉下来,当时可把他吓坏了。

李晶晶把孪生子拉到跟前,笑道:“我这两个弟弟在潭州时偷偷学会爬

树,到了长安被长辈拘着不能爬树了。”

李云飞眼睛­射­出­精­光,道:“豆豆,走,咱们三个去后面院子比爬树去

。”

庆王府有几棵几百年的石榴树,不高但是也能爬着玩,还有十几棵近百

年的玉兰树,这树高就是树杆细,每次只能爬一人。

贺继业激动的搓着小手,兴奋的道:“我好久没爬树了。”

李晶晶立刻道:“爬树把衣服挂破了。不许爬。”

孪生子立刻蔫了。

豆豆热情的道:“我带了好几身厚布衣服,你们穿我的衣服爬。”

李晶晶这才允了。

三个小家伙蹦蹦跳跳由下人带着去爬树了。

何庆请着何三山、两个姐姐坐下说话,三人见李晶晶平易近人没有端着

架子,便坐了下来。

李晶晶听着何庆夫妻与三人的对话才知道,枣山村的人都姓何,可是何

庆的爷爷­奶­­奶­不是枣山村人,而是是小满镇人。

何三山跟何庆没有半点亲戚关系。

原来当年何冬起义,开朝军队将何庆生父在小满镇的亲戚都杀光了。

何庆的爷爷­奶­­奶­及生父生母带着何庆逃到了枣山村的山里避难,这样才

跟枣山村的村民熟识。

后来何冬登基,何家为了感激枣山村的村民,免了百年的税,还给每家

赐了二百两银钱。

枣山村的人只认得何庆夫妻,何三山做为里正,每年都带着村里的土特

产来长安给何庆拜早年,感激朝廷免了全村的税。

何庆夫妻不会让何三山空手回去,给他带些长安的特产,还会让三位管

家给枣山村的村民解决一些困难。

数年前庆王府帮着枣山村办起了学堂,今年已有村里的少年考上了秀才

、举人得了功名。

如今枣山村是周边百里最富裕的村子,外村女嫁进来、外村男娶枣山女

都是很荣耀的事。

何三山恭敬的道:“公主,这次来的还有小人的小儿子、小女婿,小人

怕他们惊了您的驾,就没让他们进来跟您磕头。”

李晶晶深觉何三山懂理,对枣山村村民影响更好了些。

枣山村的村民相比起秦家在潭州本家强太多了。这样的老乡亲每年走动

是好的。

孔叶趁热打铁,问道:“闺女,三伯伯患有风湿,一到­阴­雨下雪天疼痛

难忍,你能帮着给他瞧瞧吗?”

何三山事先没有得了孔叶的口信说李晶晶给他瞧病,忙摇手道:“这怎

么使得,公主怎么能给小人瞧病。”

“怎么就使不得。我以前在潭州时,就常给曲家村的村民赠药治病。”

李晶晶走过去要给何三山把脉。

何庆跟三人道:“闺女是大药师,她的药术特别高明,医术也是好的。

俺亲眼瞧到她救活好几个人。”

孔叶自豪的道:“俺们夫妻的脚气还是闺女给治好的呢。”

何三山听了觉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就站起来把左手伸了出来,感

激道:“小人劳烦公主了。”

“您老坐下。”李晶晶请着何三山坐下保持自然状态,给他把了脉之后

,又问了十几个问题,夸赞道:“您老患了三十几年的风湿,腰板还能挺得

这么直,真是有毅力。”

孔叶关切的问道:“闺女,可有药治好三伯伯的病?”

吃水不忘打井人,何况当年何三山曾经庇护过何庆一家几口子,帮着他

们在深山里活了下来。

孔叶这么做,李晶晶理解。

“有的。用兽骨药酒搓就能治好。以前在潭州此酒治好三十几个患者的

风湿病。”李晶晶当即就派了李欢回李府取兽骨药酒。

何三山非常感激。何大姐、豆豆娘再次给李晶晶磕头道谢,被她拦住了

何敬焱主持祭灶仪式结束返回,枣山村的三人连忙起身行礼。

孔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敬焱,你三爷爷、两位伯娘一直想见见闺女

。正好闺女来了,我就让他们见了。我还让闺女给你三爷爷瞧了风湿病。”

何敬焱自是知道老娘想显摆准长儿媳的心思,反正以后成亲了府里对外

的人际交往也是都交给李晶晶,她早一天知道枣山村的村民也好,道:“无

妨。”

何三山对何敬焱敬畏的程度不亚于对当今皇帝,壮着胆子道:“小王爷

真是定了门极好的亲事。”

何敬焱眼睛­精­亮笑着点头,请了何三山坐下,跟李晶晶道:“晶娘,我

带你去见我弟弟妹妹。”

枣山村的三人等着何敬焱、李晶晶走后,这才放开声音说话。

鲁地人说话嗓音大,枣山村的人都是恨不得站在山上喊一嗓子,隔座山

都能听到的主。

何三山激动的道:“护国公主可真是跟天上的仙女一样。王爷、王妃可

真是有福了。”

豆豆娘高声道:“俺说小王爷怎么这么多年都未定亲事,原来一直在等

着护国公主。”

“俺们可不是没见过贵女的,前几次来王府见到的十几个都远不如护国

公主。”何大姐特意比划着金锭的大小,道:“护国公主给俺侄子豆豆的见

面礼就是一大砣金子。”

她说的是皇室的公主、郡主及刘丽清、胡冰岚、胡冰月、欧阳秀。

那时几位公主、郡主帮着母族家的嫡女牵线,希望刘丽清、胡冰岚、胡

冰月、欧阳秀能嫁给何敬焱,就带着她们到了庆王府。

这些皇室女、贵女别说枣山村的人,就连何庆、孔叶都没放在眼里。

何庆、孔叶哈哈笑着,只是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李晶晶见了何敬鑫、

何敬淼会不会瞧不起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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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敬淼误中绝子嗣毒 敬鑫初见晶晶失禁

冬日的太阳被西北风刮的远离大地,天地间没有一丝的暖气。­干­冷了数

日没有下雪的长安,白天的寒风大的都能把人吹倒。

一个穿着青裙的中年婆子站在风口的长廊拐弯处,冻得瑟瑟发抖,眼睛

瞧着从正院后院月亮门走出了一对璧人,连忙撒腿就跑。

她一口气跑进了庆王府偏僻角落的一个从外表瞧上去跟别的院子没有不

同的三进院子。

“刘嫂、张嫂,小王爷、公主已往这边来了,马上就到。”中年婆子气

喘吁吁跟大厅里神情忐忑不安的两个老婆子禀报。

刘嫂五十多岁,容貌普通,生着一张方脸,短眉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

,头发已经白了。

张嫂四十多岁,长脸皮肤黑黄,眼皮有些耷拉似无­精­打采,眼睛却是­射­

出­精­明的光芒。

两个­妇­人平时都是利落爱­干­净的,今个知道李晶晶要来,除去穿了冬季

新制的衣裙,比往日多戴了一支梅花银钗。

刘嫂有些紧张的问道:“咱们把郡王、郡主带到院门去迎接。”

张嫂点头道:“就按昨个商量的来。”

两个­妇­人是院子里侍侯何敬鑫、何敬淼的主事婆子,手底下各管着八个

人。

这个院子就是何敬鑫、何敬淼的居所。他们今早一早就被弄醒了,已用

过饭穿好新衣,在偏厅里玩,等着见准大嫂。

何敬焱与李晶晶并肩走着,因着风太大就没有说话。

庆王府的路李晶晶比较熟悉,不过今个走的路越走越偏,心里想着孔叶

屡次说何敬鑫、何敬淼见不得人,不由得心生好奇。

何敬焱指着不远处站在院子大门前的一堆人,语气平静,道:“晶娘,

你瞧,那就是我弟弟、妹妹。”

李晶晶望过去,只见十几个男女整齐的站了三排,中间的两位穿着红裙

、紫衣个子比旁边人矮两头的男女驼着背异常醒目,想必她们就是何敬鑫、

何敬淼。

她心里轻叹一声,原来何敬焱的弟弟、妹妹是两个驼子。

刘嫂、张嫂曾经见过李晶晶,自是认得她,跪下就磕头道:“奴婢见过

小王爷、公主。”

院里的众位下人都跪下磕头,紧张的大气不敢出。

何敬鑫头发黑白相夹,用碧玉簪子束发,生着一张娃娃圆脸,皮肤是病

态的白皙,一双双眼皮的眼睛大而圆,眼白蔚蓝,眼瞳无神,眼距竟接近两

寸是常人的一倍,生着一个基本上没有鼻梁的鼻子,鼻头像是贴上去的一个

­肉­陀,非常滑稽丑陋。

何敬淼头发黄而稀疏,过了年就十六岁,仍是梳着包子头,皮肤同样病

态的白皙。

她生着一张鹅蛋脸,眉毛同样只有几根黄毛,一双眼珠子不那么灵活的

杏仁眼,高挺的鼻子往下流着鼻涕,竟还生着一张缺了一块的兔­唇­,露出两

个微黄往外叉的大门牙。

李晶晶心里长叹,谁家要有一对这样的儿女,一生都会自卑痛苦。不由

得对何庆、孔叶心生怜悯。

何敬鑫、何敬淼认出了何敬焱,嘻嘻笑着,亲热的迎上去,一人一个挽

着他的胳膊,吐字不太清晰的叫道:“锅(哥)。”“锅。”

何敬焱目光里更多的是怜惜,拉着低着头怯懦的要躲到他身后的弟弟妹

妹到李晶晶跟前,哄道:“来见过你们的准大嫂。这几天爹娘都教过你们,

让你们叫她嫂。你们叫来我听听。”

李晶晶得了两声弱弱的“枣。”“枣。”,心里想着比何敬焱的“锅”

还是要好些。

她和颜悦­色­拿出帕子给一直往后躲的何敬淼擦了鼻涕,柔声道:“你们

可真乖。走,外头很冷,我们都进屋里说话。”

何敬焱定定瞧着李晶晶,没有从她眼里看到一丝的蔑视与嘲讽,心里再

次感动,道:“走,我们进屋去。”

刘嫂、张嫂没有听到想象中的讥笑声,都如释重负,对李晶晶越发的恭

敬起来。

何敬焱挥手叫退下人,让何敬鑫、何敬淼坐下来吃茶点果子,缓缓道:

“晶娘,我家就是这个情况。”

李晶晶嗯的应了一声。之前她就曾听秦婉静及王烟雨说过何敬焱弟弟、

妹妹是畸形病人的事。

何敬焱接着道:“我弟弟、妹妹年龄相差三岁。我弟弟出生时便是这幅

样子,我娘很伤心,决定不再怀了,谁知三年后又怀上了我妹妹,生下来又

是个有病的,我爹就在我娘做月子时喝了绝育汤。”

定朝男尊女卑。普通老百姓都没有男子喝绝育汤,何况是堂堂王爷。

李晶晶内心深深震惊,眼前浮现那个白胖像弥勒佛脸上总挂着憨笑无害

的男子,道:“庆伯是个好夫君。”

何敬焱眉毛微挑,想趁机表个态,只是气氛有些低沉,怕说了惹了李晶

晶生气觉得他轻浮。

李晶晶下巴微抬,望向了门外,问道:“你弟弟、妹妹平时在这个院子

里住着,哪里也不去,跟他们相处最多的是外头的这些下人吧?”

何敬焱摇摇头,轻声道:“不是。我爹娘只要没事就在这个院子里头陪

着他们。”

李晶晶恍然大悟道:“难怪上次我们家住在你家时,常瞧不到庆伯、孔

伯娘,原来跟你弟弟妹妹在一起。”

何敬焱仍是摇摇头,道:“你们上次来时,我爹娘特意把鑫郎、淼妹送

出府去了。”

李晶晶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连忙道:“我们在你家住了整整一个月,你

弟弟、妹妹在外头呆了一个月,庆伯、孔伯娘定是极担忧。”望向两个心智

如同两岁婴孩的人,嗔怪道:“焱哥哥,你该早些告诉我这件事。”

何敬焱蹙眉道:“几年前我在潭州时,曾让吕道明问过你,婴孩一出生

就是畸形有没有药能医,你说没有。”

李晶晶闭目细细回想,实是想不起有这件事,睁开眼睛道:“几年前我

才五、六岁,现在我快十二岁了,我的药术自是要­精­进。”

何敬焱目She­精­光,身子往前倾,握住了李晶晶的小手,问道:“你如今

有药能医好弟弟、妹妹的病?”

李晶晶俏脸一板,挑眉道:“你先说错了,不该瞒着我到现在。”

何敬焱忍不住伸手刮了李晶晶鼻梁一下,目光宠溺,柔声道:“我错了

,不该拿你当外人瞒着你。”

李晶晶没有躲开,被何敬焱占了便宜,余光看到何敬鑫、何敬淼没有哪

这边瞧,仍是羞得脸颊红了,气呼呼小声道:“以前没瞧出你是个登徒子。

何敬焱不错眼珠的瞧着李晶晶的每一个表情,打趣道:“我这不是把你

当媳­妇­,没把你当外人吗。”

李晶晶原想着借此机会,调教何敬焱以后大事小事都不隐瞒,谁知被他

给调戏了。

“锅。”何敬淼双手捧着一个红通通的大苹果走来,高高举起放在何敬

焱眼前,见何敬焱收下了,喜得咧开嘴笑,兔­唇­的两颗大门牙更加醒目丑陋

“我的弟弟妹妹记­性­不好。以前我回家回得少,他们都不记得我。这次

我在家里的时间久了,几乎每天过来瞧他们一次,他们才认得我。”何敬焱

拿出帕子将苹果擦净,送给李晶晶。

桌上的盘子里摆的果子都是用水洗­干­净的,只是何敬淼用涂了口水的手

去拿。

何敬淼非常不满的瞪眼盯着收下苹果的李晶晶。

何敬焱摸摸何敬淼的包子头,道:“你嫂嫂很喜欢你。苹果给你嫂嫂吃

。”

李晶晶让何敬焱将苹果掰成两半,一半自己吃了,一半递给何敬淼,道

:“咱们分享这个苹果。好不好?”

半晌,何敬淼飞快的探手把半个苹果拿了,原自送给何敬焱,看着他吃

了,这才又咧开兔­唇­嘴笑了。

何敬焱道:“我妹妹的­性­子倔强。”再次问道:“他们的病能否治好?

李晶晶低头吃着香甜可口的苹果,道:“我如今只有三成把握治好他们

,这还需要你们府里上下都配合。”

何敬焱不吃苹果了,很是激动的高声道:“你有一成把握我们都要试试

,何况有三成。你快说说我们要如何配合?”

李晶晶把苹果核放在了桌上,抬头道:“鑫郎的病,驼背、智慧低下、

血热少年灰发、眼距过宽、鼻梁过平。淼娘的病,驼背、智慧低下、兔­唇­、

发稀而黄。这只是我从外观上看,还没有给他们把脉。”

她是有备而来,早就在回瑃药府里面查过了药书,又结合了前世从医经

验。

何敬焱聚­精­会神听着,不敢错听一个字去。

李晶晶肃容道:“我要把他们把脉,你让他们乖乖的坐下不要动。”

她前世曾经在边防深山去过一个十分封闭愚昧的村子,里面大部分夫妻

都是近亲结婚,生下的孩子十个有九个是畸形,不但身体先天残疾还患有先

天­性­脑瘫,更有严重的是侏儒,出生下只活了几年就死了。

当时她印象特别深刻的一件事,那个村子里有对夫妻觉得这是受到老天

的诅咒,在雷电交加的清晨抱着三个畸形儿女跳下了悬崖自杀。

她回到军队还特意搜索了治疗夫妻近亲结婚产儿病情的资料及治疗办法

何敬焱拉过在原地转圈玩的何敬淼,把她按着坐下,板着脸嘱咐道:“

淼娘,你坐好别动,把手给姐姐。”

何敬淼目光畏惧,任由何敬焱把她的手交给李晶晶。

李晶晶仔细的把脉,半晌方道:“你去把淼娘的贴身奴婢叫进来。我有

话要问。”

张嫂、刘嫂及一个体型微胖的婆子进来就跪下答话。

李晶晶问道:“郡主何时来的葵水?”

微胖的婆子低头答道:“奴婢回公主的话,郡主是五年前的秋季九月底

来的葵水。”

李晶晶见张嫂身体抖了一下,肃容问道:“五年前的秋季,郡主才十岁

。郡主身体明明发育不好,这么早来葵水可是吃了什么药?”

微胖的婆子答不上来,又急又慌,重重磕头道:“公主,奴婢是五年前

的夏季进的府,实是不知道之前郡主吃了什么药。”

“你妹妹所吃药的药方应是都有存着。”李晶晶望向了何敬焱。

张嫂听到这里,只有硬着头皮往前爬了半米,颤声道:“公主,此事说

来话长,容奴婢慢慢给您禀报。”

李晶晶打量着张嫂,道:“你说。”

张嫂斟酌着事关皇室丑闻,李晶晶到底没有正式嫁过来,不能全部都说

了,只能含糊的道:“当年王爷、王妃初进长安,这府里的旧奴多半是开朝

留下的,出了些不好的事后就都被打发出府了,这些旧奴走后没多久,郡主

就来了初葵。”

何敬焱俊目微眯,道:“公主不是外人。你说具体事!”

张嫂身体一僵,唯有低声道:“当年王妃过寿,本不想办喜宴,几位王

妃却是都带着郡主来了,还把咱们府里的郡主也叫了出来。”

李晶晶面­色­微变。心说:难怪张嫂不肯直说,原本这里面牵扯到几位皇

室成员。

张嫂声音更低,道:“不知怎地,芳郡主、云郡主就打了起来。芳郡主

说是云郡主在果酒里下了毒要害她。云郡主说毒不是她下的,是烟郡主下的

毒。”

芳郡主是何融与邓王妃已经出嫁的二女儿何敬芳。

云郡主是已故何立与欧阳王妃的女儿何敬云。烟郡主是何敬云的庶妹。

欧阳王妃一直跟邓王妃是仇敌。

事情的真相是果酒的毒是何敬云下的,要害何敬芳,却是诬陷庶妹何敬

烟下的毒。何敬云用的是一箭双雕之计。

李晶晶听着秀眉紧蹙。

张嫂有些哽咽道:“那果酒由牛王妃封了送到了宫里,皇后娘娘亲自看

着太医院鉴定,果酒里下的毒是绝子嗣。芳郡主机敏没有喝,可怜咱们郡主

却是喝了些。”

何敬焱握紧了拳头。

这件事他自是知道,从那以后他爹娘打死都不让弟弟、妹妹再见人。

李晶晶长叹一声,道:“这绝子嗣的药最是毁身体。”

“咱们郡主喝了那毒果酒,落了许多头发,没过两个月就来了初葵,每

次一来就是九天,腹痛难忍,葵水的量比已生育过的­妇­人还要多,都是大团

的黑血块,吃了半年的汤药,这才好些了。”张嫂说到后面与刘嫂一起忍不

住哭了起来。

张嫂与刘嫂都没有子嗣,是看着何敬鑫、何敬淼长大的,可以说兄妹俩

当自已的孩子一样。

何敬淼都已经是这个样子,又中了绝子嗣的毒。张嫂与刘嫂非常心痛。

李晶晶让三个婆子都起身站着回话,跟何敬焱一本正经的道:“淼娘的

病情很复杂。你让鑫郎过来,我给他把脉。稍后两人的病况一起说。”

何敬鑫坐到了李晶晶的对面,两只距离超远的眼睛眼珠子始终瞅着地面

李晶晶把过脉之后,跟后进来的服侍何敬鑫的黑脸婆子道:“我瞧着郡

王走路有些不稳,可是脚有什么毛病?”

黑脸婆子跪着答道:“公主,我们郡王的左脚是七趾,右脚是三趾。”

李晶晶轻叹一声,跟何敬鑫柔声道:“你脱了鞋让我瞧瞧,好不好?”

突然间,何敬鑫浑身颤抖,双腿夹拢,瞅着黑脸婆子张开双臂讨抱,哇

哇大声嚎哭,两只距离极远的眼睛流出豆大的眼泪,委屈的不得了。

李晶晶吓了一跳,很快她就闻到一股子令人呕吐的臭气。

何敬焱见何敬鑫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黑脸婆子,心里不由得自责对

弟弟的关心还是少了。

黑脸婆子自是知道怎么回事,满脸惊慌,连忙站起来走到何敬鑫跟前,

失声道:“公主,怪奴婢事先没说清楚,我们郡王胆子小,一害怕就会溺屎

尿。”

刘嫂、张嫂早就得了孔叶的嘱咐,一定不能让何敬鑫、何敬淼第一次见

李晶晶就出丑。

她们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服侍两人的婆子,没想到何敬鑫竟是在李晶晶

的面前失禁排便。

刘嫂比黑脸婆子还要惊慌忙,冲了过来跟黑脸婆子气道:“你怎地在公

主说这样不敬的字,污了公主的耳朵。”

张嫂摇头道:“今早你没服侍郡王大解?”

“郡王今早大解过了。”黑脸婆子急的眼泪都落下来了,想要把何敬鑫

带出去换裤子,又不知李晶晶让不让,左右为难死了。

李晶晶高声道:“郡王的心智跟婴孩一样,失禁也是正常。你们带他去

换了­干­净衣服再过来。”

黑脸婆子目光感激,连声道谢,跟着刘嫂一起搀扶着哭声震天的何敬鑫

逃荒似的跑出去了。

张嫂火速把何敬鑫坐过的尿湿的圆凳撤下,亲自拿了抹布把地毯上的尿

渍擦­干­净,又拿了檀香点上去臭味。

李晶晶环视四周,才一会儿功夫,何敬淼竟是失踪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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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敬鑫曾受刺激落病 淼娘测试­色­盲智力

何敬焱手指向东北角落半人高古董瓶子后面露出的一抹红­色­。

李晶晶这才发现何敬淼吓得不知何时躲到了古董瓶子后面。心说:敬焱

的弟弟妹妹还真是如孔伯娘所说见不得人。

何敬焱拉着李晶晶换了一处坐,板着俊脸道:“我弟弟以前受过刺激,

被吓坏了,自此就这样。”

“当时发生过什么事?”李晶晶抬头望着何敬焱,这里面肯定有不好的

事,为了给何敬鑫把失禁的病根治了,必须得弄清楚。

何敬焱低下头缓缓道:“我曾­奶­­奶­在世时到了长安后一直长住我家,她

老人家头一回在长安过大寿,听了几个­妇­人的话想要大办一场。”

李晶晶嘴­唇­微张,欲言又止。

何敬焱声音低了些,道:“皇后伯娘在皇宫给她老人家热闹的办了一场

午宴。晚宴由我家来办。来我家的宾客除去皇室的人还有皇室十几家姻亲,

大概二百多人。”

李晶晶眉头紧蹙。

何敬焱脸­色­苍白,痛声道:“下人没看住我弟弟、妹妹,让她们在人前

露了面引起围观,宾客都是喝了些酒控制不住哄堂大笑,讥讽嘲笑声此起彼

伏,我弟弟当场吓得失禁,我妹妹疯了似的哭。”

李晶晶长叹一声,道:“原来是这样。敬鑫受了很大的刺激,落下病根

了。”

何敬焱点点头。

李晶晶轻声问道:“庆伯伯、孔伯娘当时定是十分伤心。”

“我爹娘得了一场大病,自此就轮流称病不参加任何酒宴。”何敬焱说

到这里,也是禁不住热泪盈眶。

当时他不在府里在北地,得知此事后下定决心要立下赫赫战功为爹娘争

气,成为弟弟妹妹的依靠。

庆王府看着非常的光鲜富贵,可是因着有了何敬鑫、何敬淼,成了被世

人嘲笑讥讽的对象。

何敬鑫、何敬淼一直这样,何庆、孔叶的腰板就一直停不起来。

何敬焱做为两人的长兄,自是也是脸上无光。

李晶晶心里默默做了决定,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两人的病治好,让他们能

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稍侯她细细瞧看了换了­干­净衣裤的何敬鑫的脚趾畸形双脚,心里有了诊

断,就让何敬焱去把何庆、孔叶请过来。

何敬淼、何敬鑫像两只受了惊吓的小­鸡­仔一样躲到了何庆、孔叶身后,

两双手紧紧抓着她们的衣服。

孔叶已得知了何敬鑫当着李晶晶的面失禁的事,红着眼道:“闺女,真

是对不住你,这过小年的让你见了敬鑫、敬淼,弄得你闹心难受。”

李晶晶柔声道:“伯娘,没事。”又菀尔道:“您还不知道吧,当年焱

哥哥初到潭州就被我二哥吐了一身,焱哥哥没有闹心难受,照样该­干­什么­干­

什么。”

何敬焱感激的望了准妻子一眼,劝慰道:“娘,晶娘不是外人。你莫多

想。”

何庆将身后的二儿子拉到面前,语气十分不悦,道:“鑫郎,你怎地在

你嫂跟前失礼?”

何敬鑫倒是不怕何庆,两只距离很远的眼睛瞪着他,道:“漂。”

何庆望了李晶晶一眼,不知用什么话解释好。

孔叶抹着泪道:“闺女,他说你漂亮。”

何敬鑫猛的跺着残疾的右脚,叫道:“坏。”

原来几年前的那次寿宴,何敬鑫被许多漂亮的小娘嘲讽讥笑,心里留下

­阴­影,坚决认为漂亮的小娘就是坏人。

李晶晶长得非常漂亮,在何敬鑫眼里自然就成了坏人。

何庆急道:“俺这几天怎么给你说的,你嫂是好人,不会笑话你。”

何敬焱走至,俯身摸摸二弟的头发,道:“你嫂嫂刚才给你把脉看了脚

,没有说一句笑话你的话。”

何敬鑫脑子一根劲比何敬淼还倔强,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肯相信。

“晶娘,你快跟俺们说说他们的病如何,有没有的药能制好?”何庆着

急的把二儿子、小女儿弄到一旁去玩。

李晶晶缓缓道:“鑫郎、淼娘的病很复杂,都是先天从胎里带出来的,

比后天得的病难根治的多。刚才我给焱哥哥说了,我有三成的把握治愈,这

还需要你们府里上下配合。”

何庆一听治愈两个字就激动无比,忙高声道:“俺们配合你。你说什么

俺们都听着。”

孔叶麋鹿似的大眼睛圆瞪,今天竟是在李晶晶这里听到从未在医师嘴里

说出的治愈两个字,以为是幻听。

何敬焱刚才已经听过一遍,这次冷静的问道:“晶娘,你准备怎么个制

法,需要我们如何配合你?”

李晶晶道:“我准备用药、心理疏导、­性­格塑造、人格重建多种形式的

方法医治他们,需要你们上下严格执行我制定的治疗方案。”

“闺女,你说什么,俺们就执行什么。”何庆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恨

不得现在就开始执行李晶晶说的这个方案。

“庆伯,这个事可急不得。”李晶晶让何庆先坐下来,道:“鑫郎、淼

娘已病了十几年,要全部治好,至少需要三年。”

当年何义扬到潭州时九岁,胎里带的病已病了九年,李晶晶用了一年多

的时间才帮他治好。

何敬鑫、何敬淼的病比何义扬严重的多。李晶晶的回瑃药府里的药比那

时的药效提高了数倍。这样就需要至少三年。

何庆眼泪禁不住落下,大手抹着泪水,激动的哽咽道:“三年就三年。

三年也不长。俺与你伯娘都熬了几年三年了,再熬一个三年算什么。”

何敬焱俊脸扬起兴奋笑容,目光感激震惊,道:“晶娘,你真是药仙下

凡,连我弟弟妹妹的病都有法子治好。”

李晶晶再次强调道:“我刚才说过,只有三成的把握,还需要你们全力

配合。”

这时孔叶反应过来,失声痛哭,道:“闺女,我不是做梦吧,你说鑫郎

、淼娘的病有三成机会治愈?”

“是。”李晶晶听得无比心酸,忙道:“伯娘,您莫哭。你得把­精­神头

留着执行治疗鑫郎、淼娘的方案。”

何庆走过来拍着孔叶的背,极为温柔的道:“表妹,你莫哭,先认真的

听闺女细说。”

李晶晶拿着帕子给孔叶擦眼泪,菀尔道:“伯娘,这块帕子刚才给淼娘

擦过鼻涕的。”

孔叶拿过帕子擦掉了眼泪,道:“俺给你洗净,回头还给你。”

她这个王妃至今都是亲自给两个见不得人的儿女洗内衣,特别是何敬淼

每月来葵水每天就得换三件里裤,血染的绸缎、棉质的里裤非常难洗净,从

来不假他人之手。

她洗一块帕子真不算什么。

李晶晶见何敬焱从孔叶手里拿过帕子收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秀眉微

挑,道:“我出治疗方案之前,还要考一考鑫郎、淼娘。”

孔叶摇头道:“闺女,他们什么都不懂。”

“他们会撒娇告状,还会给亲人送吃食。”李晶晶在何庆、孔叶、何敬

焱好奇的目光下,变戏法似的荷包里取出一叠宣纸。

这叠宣纸是李晶晶早就准备好的测试儿童­色­盲及智商的题。

这回仍是何敬淼先被带了过来,被何庆、孔叶嘱咐一定要听李晶晶的话

李晶晶打开宣纸,取了上面的第一张画着测试­色­盲的彩图,柔声道:“

淼娘,你瞧大厅里头有没有这彩图上面的东西,指给我看。”

何庆、孔叶比何敬淼还积极,凑过来瞧看。

李晶晶跟只瞟了一眼彩图的何敬淼道:“你要是再不指出来,你爹娘可

就先指给我看了。”

何敬淼立刻手指向了不远处的桌上,那里面有四个盘子,摆着四样水果

李晶晶继续和颜悦­色­的问道:“你的动作可真快,竟是抢先指出来了。

那你能不能再走过去指给我看,彩图上的到底是什么?”

何敬淼顶着驼背快走过去,手指戳着一个圆而大的苹果,叫道:“苹。

孔叶见小女儿回答对了,道:“闺女,淼娘最爱吃苹果了。”

李晶晶朝何敬淼顺起大拇指,夸赞道:“你真是个好的。你过来瞧瞧这

个是什么,指给我瞧。”

何敬淼瞧了李晶晶手里的第二幅画,很快就指向孔叶的头,傻笑道:“

娘。”

第二幅画的图案是根金钗。

今个大厅里面张嫂、刘嫂都戴着银白­色­的银钗,只有孔叶戴的黄|­色­的金

钗。

何敬淼说“娘”的意思就是娘头上戴着的金钗。

李晶晶点头道:“很好。淼娘不是­色­盲。淼娘的眼睛能识辩出颜­色­。”

等给何敬鑫测试完不一样的题目之后,道:“鑫郎也不是­色­盲。有些患者先

天­色­盲,只能看到黑白­色­,看不到彩­色­,生活极为不便。”

何敬焱若有所思。

他幼年在佛教的寺院有个孤儿小和尚的小伙伴就是李晶晶所说的先天­色­

盲,只能看到黑白。

这个小和尚生得白白净净嘴巴又甜,被提拔去当了迎客僧,可是时常出

错,只能又回去打杂没有出头之日。

何庆、孔叶从未见过这样的测试,觉得形式简单可真是有效,一下子找

到了何敬鑫、何敬淼身上的优点—不是­色­盲。

李晶晶跟三人嘱咐道:“我接下来要给他们考智力。你们在一旁可以观

看,但不能有任何暗示。我要得到他们最真实的情况,好制定医疗方案。”

三人哪有不同意的。

李晶晶让张嫂把何敬鑫带到偏厅去,不让他听到,而后拿出了六页写着

墨字的宣纸,向何敬淼提问宣纸上的题目。

“你的名字叫何敬叶,如果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你有两个哥哥,如果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你的娘是男子,如果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当李晶晶问到第七个问题,何敬淼不耐烦起来,脚在空中来回荡着玩,

也不摇头点头了,直接答:“不。”或“是。”

“你大哥是何敬焱,对吗?”

“白天跟黑夜一样长,对吗?”

“天上有没有星星?”

“你吃了一个苹果,又吃了一个苹果,一共吃了两个苹果,对吗?”

“是。”何敬淼在回答了第二十八个问题时,彻底忍不住爆发,不敢朝

李晶晶发火,而是张开兔­唇­嘴巴冲着何庆、孔叶大声嚷叫。

孔叶心软的连忙问道:“闺女,考试结束了吗?”

李晶晶目光仍是瞧着宣纸上的题目,朝孔叶摆手不让她帮何敬淼求情,

继续问道:“冬天下雪吗?”

何敬淼不肯回答,见嚎叫无效,改为手啪啪的用力拍桌子。

何庆与孔叶天天都跟二儿子、小女儿在一起,耗尽了心思,自是百般宠

爱。

两个孩子天生傻的,可也知道谁对他们最好,心里不痛快有气就会跟何

庆、孔叶闹。

何敬焱板着脸道:“淼娘,不许胡闹。好好答你嫂嫂的题。”

何敬淼眼泪汪汪哭着,含糊不清的答道:“是。”

李晶晶继续问着题目,直到将所有的题目问完了,这才放过已经哭得稀

里哗啦鼻涕眼泪一大把的何敬淼。

孔叶忙抱着何敬淼到一旁去哄着,这一哄不得了,何敬淼哭声更大。

何敬焱问道:“淼娘的智力如何?”

他刚才一直数着,共是六十道题,何敬淼答对了五十二道。

“她的智力相当于三岁孩童。”李晶晶停顿一下,星目闪亮,道:“好

消息,淼娘观察力的是常人的两倍,在算数上也有一定的天赋。”

何庆自动忽略了李晶晶的第一句话,搓着双手,异常惊喜的道:“我的

淼娘观察力强、有算数天赋,竟是这么厉害。”

孔叶被仍在大哭的何敬淼搂着腰撒娇,扭头高声问道:“闺女,淼娘以

后能当帐房吗?”

堂堂王府的王妃想让嫡亲的女儿郡主当帐房,这说出去就是一个笑话。

可是这一刻孔叶想的就是这样,她这见不得人的小女儿要是有朝一日会

算帐打得一手好算盘当个帐房,做梦都会笑醒。

李晶晶笑道:“只要您不这么没边的宠溺她,严格执行我给她定的医治

方案,她以后病好当个帐房是很轻松的事。”

“闺女,你怎么这样好。”孔叶喜极而泣,哽咽道:“我们家这是几世

修来的福气,竟是得了闺女这样医药术高明的好儿媳。”

何敬焱深情炙热而又充满感激的目光让李晶晶着实在人前受不了,忙道

:“伯娘,你把敬淼带走让她别哭,我要考一考敬鑫。”

两刻钟后李晶晶考完了何敬鑫,道:“他的智力等同两岁孩童。在画及

音乐上面有一定的天赋。”

在别人眼里是废物的兄妹俩经过考试得到了李晶晶这样的评价,何庆、

孔叶自是高兴,心里升起了无限希望。

如果严格执行李晶晶的医疗方案,三年后兄妹的病就能痊愈变成正常的

人。

何庆、孔叶抹着眼泪连声道:“闺女,我们都听你的。”“闺女,以后

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不能太惯着就行。”李晶晶说完收起了­精­心准备的考试题目,让李喜

拿出了两个用彩棉布木头制的拉线漂亮布偶,把它们当成见面礼送给兄妹。

庆王府给何敬鑫、何敬淼置了许多的玩具,其中也有布偶,不过没有李

晶晶送的漂亮还有拉线。

李晶晶特意教给兄妹怎么拉线玩布偶,还鼓励他们拿着布偶演角­色­说话

兄妹觉得很有趣,玩了一会儿,瞧着李晶晶的目光也少了排斥。

孔叶感慨道:“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明白的很。”

李晶晶在三人十分期盼的目光注视下,菀尔道:“今个我回去制定治疗

方案,最迟后日拿过来。”

三人异口同声的道:“好。”

无论大病小病,早治一天就早好一天。三人自是希望李晶晶早一天医治

何敬鑫、何敬淼。

中午李晶晶、孪生子就在庆王府用了饭。何庆、孔叶怕被李家瞧不起,

没有让孪生子见到何敬鑫、何敬淼。

李晶晶由何敬焱送回了李府,跟曲氏、贺氏如实说了经过。她就算以后

跟何敬焱成亲了,也是要将何家的事说给娘家人听,何况现在只是订定亲事

贺氏缓缓道:“高门的门难进,何况是皇室的门。这枣山村的村民能认

识且说上话的只有庆王、孔王妃。”

李晶晶感慨道:“我瞧着庆伯伯与孔伯娘跟村民说话比跟皇室的亲戚说

话都随意些。”

贺氏肃容道:“你跟敬焱只是定亲未成亲,你要是常去庆王府,难免引

来非议,可是你又得给他的弟弟、妹妹瞧病,这得想个折中的法子。”

李晶晶便道:“前期治疗费点事,我带着两个四弟、五弟去,中期、后

期主要是靠庆伯伯、孔伯娘,我就派刘大医师过去。”

曲氏替孔叶有这样一对见不得人的儿女难过,摇头道:“三年可不短。

那时敬鑫二十二岁,敬淼也十九岁了。”

贺氏轻声道:“那也比一辈子就那样治不好了强。”

曲氏问道:“晶妹子,敬淼喝了绝子嗣的药,这个病能治好吗?”

李晶晶直言道:“能。此病比兔­唇­、驼背、提高智力要好治的多。”

曲氏关切的问道:“你跟孔王妃说了此事没有?”

李晶晶道:“孔伯娘可能是怕我治不好就没有问。今个我说了太多的事

,唯独忘记说这件事。”

曲氏最是善良,立刻道:“我这就去庆王府跟她说去。她是当娘的,定

是最惦记的就是这个病。我给她说了,她也能放下心来。”

贺氏问道:“晶妹子,你还有什么忘记说的,让你­奶­­奶­一并带话过去。

“目前是没有了。”李晶晶见自家人如此关心何敬鑫、何敬淼的病情,

心里很高兴,送走了曲氏,道:“娘,我这就去书房写治疗方案。”

何庆、孔叶正陪着两个儿女玩,听到门奴禀报曲氏来了,吓了一跳,以

为是来退婚的,等到了正院大厅见曲氏跟何敬焱有说有笑,心里这才吁了口

气。

“亲家,我来给你说件事,说了我就走。”曲氏快人快语,讲了何敬淼

的事又安抚了孔叶几句之后,这就走了。

过小年这样的节庆日子,曲氏来去匆匆只是传这一句话,就是为了让孔

叶安心,孔叶自是非常的感动。

当初李府陷入绝境,孔叶如此胆小怯懦的女子带着府里的亲兵几次去李

府劝服曲氏,把李家人接到王府。

那时孔叶根本没有想到没过几个月,李家会在何敬鑫、何敬淼的病情上

如此的关心体贴。

孔叶外柔内刚,本不是爱哭的人,今天竟是流了十几回的泪,大眼睛都

哭肿了,然而心里高兴对未来充满希望。

“这门亲事实是结得太好了。”何庆白胖的脸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道

:“敬焱,日后你可万万不能负了闺女。”

何敬焱心里早就下定决心好好待李晶晶,听到生父的嘱咐,仍是顺从的

答道:“是。”

定朝打了几百年来的大胜仗,匈奴王朝被打得直接倒下,没有个几十年

都站不起来。

小年的这一天,帝后赐给文武百官的年礼陆续送到了各府。

往年的年礼是定朝各地的特产,今年多了匈奴王朝的特产,马、水晶、

烈酒等。

“匈奴王朝给陛下进贡了二百名美女,个个都是身材高大,容貌美丽。

“匈奴女非常凶悍,个个都敢拿刀杀羊屠牛。这样的女子比咱们定朝的

可是烈的多,把她们压在身下必是极有成就感!”

“陛下要是把匈奴女赐给我一个就好了。”

饱暖思­淫­欲。一些官员过了几个月没有战事的日子,舒坦的竟是开始有

了要睡匈奴女子的心思。

腊月二十四,早朝何冬亲自宣读了李炳的奏折。

奏折的大概意思要过年了,做为叔叔的何冬应给侄儿匈奴王、侄孙匈奴

太子找个媳­妇­,不好让他们父子远离家乡孤苦伶仃。

此奏折在朝堂上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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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工作很多,睡眠很少,每天头晕沉沉,身体透支,仍是想着不能断

更。

☆、53 雨娘嫁狄族嫡子 废王妃再嫁惹帝怒

谁都知道李炳最痛恨匈奴人,匈奴王、匈奴太子的妃嫔儿女全部被他杀

死。

此次李炳竟提意给匈奴王娶王后、匈奴太子娶太子妃。葫芦里到底卖的

什么药?

何冬虎目望着满脸震惊议论纷纷文武百官,闪过一丝诡异光芒,高声道

:“之前众位爱卿多次联名上折子要朕选秀扩充后宫,朕无此意都否了。此

次朕准备给侄儿匈奴王、侄孙匈奴太子选秀,为他们挑选出身高贵、品貌皆

佳的女子做妻子。”

许多官员面­色­苍白,其中包括没有给女儿王烟雨定下亲事的王森。

早朝散了,王森被几个政敌官员叫住,一个个都是幸灾乐祸的­奸­笑,而

后高声道:“王尚书,我记得你府里的雨娘一直未定亲事。”

“雨娘出身高贵,容貌倾国倾城,正符合陛下说的要求。”

“不如我们联名给陛下上书,提议王尚书的女儿当匈奴王后。”

“我们这里提前恭祝王尚书当上匈奴王朝的国丈。”

王森从政多年,心里气愤,可是不会在皇宫里发作,冷声道:“当初给

陛下上折子选秀的官员里面可没有我。”目光不屑的道:“倒是有你们几位

的名字。礼部选秀名册上也有你们府里的嫡女名字。”

这些人心里自是害怕,可是气势不能弱了去。

“王尚书,我曾几次听小女说你女儿雨娘与护国公主关系交好,说不定

是你女儿雨娘想要当匈奴王后,特意让护国公主给李王爷说了。”

“你家的雨娘迟迟未定亲事,连海王府的亲事都拒绝了,定是为了嫁给

匈奴王,好日后到匈奴去当一国之后。”

王族的四位官员走至,个个面带冷笑,冷言讥讽这几位官员,见王森目

光恍惚,知是担心王烟雨当那个匈奴王后,劝着他回了家族再说。

王烟雨正在府里面带笑容挑选着二哥王浩然送来的罗马帝国的首饰,得

了白氏跟前的大奴婢的口信,吓得花容失­色­,立刻骑了马去李府。

不巧的是李晶晶正好一早去了庆王府。

王烟雨心急如焚,在月清院大厅里坐着默默流泪。

秦婉静正在忙着府里的事走不开。贺氏就让狄玉蓉过来了。

狄玉蓉走进大厅,见李晶晶的好友王烟雨穿着玫红­色­的长裙,梨花带雨

,楚楚动人,柔声问道:“这不是雨娘吗,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可有什么

伤心事?”

王烟雨哭道:“小婶婶,我遇到大麻烦事了。”这就把事情给说了。

狄玉蓉问道:“你认为这个匈奴王后的人选会是你?”

王烟雨摇头道:“我想着李爷爷不会害我,可是我心里害怕,就想当面

向晶娘问一句。”

她是李家的常客,一来李晶晶定会留她用饭,也是能见到李炳。她从未

觉得李炳像外面谣传的天煞星转世无比凶残。

狄玉蓉陪着王烟雨说了一会儿话,狄玉敏竟是来了。

“我与你的二哥是朋友。他可曾在你面前提到过我。”狄玉敏面颊微红

目光不敢直视王烟雨,已是过来人的狄玉蓉一下子识破他的心思。

王烟雨婉转的答道:“我二哥刚与我二嫂大婚不久,现在长安书院冬季

休课,他忙着铺子里的生意,跟我见面的次数少。”

狄玉敏坐了一会儿,到底脸皮薄不好长留就走了。

狄玉蓉笑着问道:“雨娘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君呢?”

王烟雨泪水已经­干­了,大大方方的道:“晶娘曾问过我同样的话呢,我

是想找个像我二哥这样的男子。”

狄玉蓉菀尔道:“你二哥是榜眼、长安书院的师长,还是从商的高手。

这样的男子世上可不多。”

“是呢。”王烟雨轻叹一声。她的亲事真是艰难。

狄玉蓉以前跟王烟雨见面只是打个招呼,这次长聊起来,一直说到了用

过午饭李晶晶回府。

李晶晶在庆王府说了上午的话,把长达十六页纸医疗方案第一阶段内容

细细讲给了庆王一家人,又让刘大医师瞧过了何敬鑫、何敬淼的病情。

她正有些累着,听到王烟雨的来意,坚定不移的道:“远嫁异国他乡还

是匈奴王朝,这样的破事绝不会让你去。你放一百个心,踏实的过年就是。

王烟雨已得了狄玉蓉的劝,这下子再得了李晶晶的保证,心彻底踏实下

来。

王烟雨走后,狄玉蓉坐着软轿出府去见了生父狄江,说了狄玉敏的异样

“王森的女儿王烟雨生母是白氏、祖母是云氏。敏郎娶她也是行的。只

是如今长安谣传她是匈奴王后最佳人选,我们在这个时候去提亲,王族会认

为我们要趁火打劫。”狄江虽不在朝堂,然早朝发生的大小事都瞒不过他去

几百年家族自是有存世的方法。盛世子弟入世为官,乱世全族隐居不出

如今定朝已现盛世雏形,狄族决定子弟入世为官。

目前狄族只有狄玉杰在长安书院任博士,狄玉敏将成为第二个。

狄玉蓉没想到狄江满意王烟雨当三儿媳,摇头道:“我才不信我公公会

真心给匈奴王找王后。”

狄江蹙眉道:“那些人唯恐天下不乱,前些天煽惑了一些老得连自己的

老祖宗都不认识的名士上了奏折,指责先生杀孽太重不该焚烧匈奴王都,匈

奴百姓也是人。这下把先生惹怒了,上奏折给匈奴王、匈奴太子选秀。”

狄玉蓉低声道:“我公公才不会在意名声。他此举定是有更深远的目的

。”

狄江突地一笑,自豪的道:“先生是定朝人,实是你我之幸事。”

狄玉蓉回了李府,便去书房给李去病说了今日的事。

“雨娘若是不好,晶娘子不会跟她走的那么近。”李去病又道:“雨娘

的二哥是书院的师长人极好,大哥在朝为官,我也是见过的,有王森的风范

。”

狄玉蓉坦诚道:“爹爹决定让我三哥出世入朝为官。我三哥若是娶了雨

娘,朝堂上也能得她娘家相助。”

李去病笑道:“三哥与雨娘的亲事,我觉得可行。要不我去跟爹说说,

请他来保媒。”

狄玉蓉自是知道公公喜欢保媒,柔声道:“等匈奴王、匈奴太子选秀之

后。”

“这亲事觉得好就不要拖着。晶娘说向雨娘提亲的人不少。如今这个时

刻,雨娘的长辈要是一急把她许配给别人,这就错过了。”李去病放下书本

,立刻骑马去见了狄江。

狄玉敏被狄江叫来问了几句话,腼腆的说是中意这门亲事。

狄江瞧着过了年就二十岁的三儿子俊脸通红,教导道:“先成家后立业

。我给你定下这门亲事,你的心思定了,日后入了朝可要好好的做官。”

狄玉敏自是应下。

狄江带着狄玉敏与李去病一起到了李府。

李炳已知道王烟雨在李晶晶院子里哭了一上午的事,正怜惜小姑娘寻不

到好闲事,亲家狄江就提出要让三儿子娶她。

李炳跟狄江说话向来推心置腹从不隐瞒,道:“这是好事。不过我从未

去过王族,选秀这个时候去,定会引人猜忌。我这就让长生、去病一趟问问

王森。”

“好。”狄江想想也是,李炳如今在定朝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李炳此

时去王族会被一些人以为是何冬的意思。

黄昏,李老实、李去病骑马去了王族。

李家兄弟突然到访,王族上下震惊,族长王赫之、云氏、王森夫妻、王

珏展夫妻都出来相陪。

李去病对妻兄的亲事很是上心,开门见山道:“我的三舅哥狄玉敏是上

界蜀地府试第一名,我岳父准备让他过了年先入朝为官,三年后参加科考。

李老实一本正经道:“玉敏过了年二十岁,文武双全,谈吐不凡。狄族

族规严,玉敏家里家规比族规还严,他身边都是奴仆侍候,连个通房都没有

。”

王烟雨嫡亲的大哥王珏展面带笑容,开口道:“狄江家的老三,我见过

的。最近他常去浩然请教学问。”

王烟雨从小到大来求娶的人很多,条件最好的少年就是皇室的何武,只

是王族打算成为几百年的大家族,不想再跟皇室联姻,果断的拒绝。

眼下狄玉敏出身几百年的家族狄族,人品容貌皆好,又要入世为官,比

白族两个早死的子弟还符合王族给王烟雨寻亲事的标准。

“长生、去病难得来一次,今个就在府里用晚饭,我们喝几杯。”王森

盛情邀请李家兄弟,而后派奴仆立刻把王浩然叫回来,要当面问狄玉敏的情

况。

王烟雨深得王家人宠爱,跟李家人对待李晶晶一样。

王家人不能马上答复,也是李家兄弟预料之中。

云氏、白氏都派了跟前的大奴婢去问王烟雨。

“敏叔叔向我提亲事?”王烟雨一下子愣住了。

她在李府可是一直跟着李晶晶叫狄玉敏“叔叔”。不过听说李晶晶以前

叫何敬焱也是叔叔。

她的大奴婢提醒道:“小姐,您今个刚去了李王府,两位李侯爷就来咱

们府里帮狄公子保媒。”

王烟雨回想跟狄玉蓉说的话,好像没有出格的,不然以后进了狄族的门

,怎么面对狄玉蓉这个小姑子。

她的大奴婢跟云氏、白氏的大奴婢笑道:“我们小姐羞得脸红了,想必

满意这门亲事。”

当晚李老实、李去病与王家人小饮几杯得了同意狄家提亲的准信,这就

回去了。

次日早朝文武官员狗咬狗提名匈奴王后、匈奴太子妃的事,王森气定神

闲不发一言。

那些派人盯着李王府、王族的官员自是知道昨个李家人去了王族的事,

因为十分的忌惮李炳,竟是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攻击王森。

“选秀乃是匈奴王朝的大事,不可这般草率。此事待朕、先生与礼部商

议。”何冬坐在龙椅之上,看戏看得很过瘾,当初这些官员就是这么逼迫他

,弄得如今后宫到处是怨­妇­。

当日狄族与王族联姻,狄玉敏与王烟雨定下亲事。

文武派的众位小姐没料到王烟雨嫁进了狄族,得了这样一个好夫君。

几位小姐特意去了胡族,给准太子侧妃胡雪岚说了此事。

胡雪岚不屑的道:“再是几百年大家族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举人,连官

职都没有。王烟雨成亲连个诰命都没有。”

“您下个月与太子大婚就是堂堂的从二品太子侧妃,雨娘哪比得了您。

“您的肌肤比前两天瞧着更白了,太子见了您定是极喜欢。”

几位小姐均是讨好胡雪岚,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这让胡雪岚心里对慕容

英的不满略少了些。

原来慕容英专门派了大宫女去教导准太子妃邓芸,却是没有派给胡雪岚

邓芸是正妃,只这一条就压住了胡雪岚。

胡雪岚得了族人的教导,决定大婚之后一定要想尽办法早得子嗣巩固地

位。

且说何武得知王烟雨定亲,男方除去没有官职,其余的不比他差,彻底

对王烟雨断了念想。

何武由着牛老王妃与何敬海做主,跟包郡公的嫡孙女包代玲定了亲事。

大侄子何武都定了亲事,身为二叔的何敬青没有不定亲事的道理,他定

下的女方是刘郡公的嫡孙女刘飞燕。

牛老王妃因着儿孙的两门亲事还算如意,心情跟着好了起来,岂料又被

一个坏消息气着了。

何敬海的前妻李娟叶竟是再婚了,嫁的是来自波斯国的一个有背景的大

富商。

这个大富商有三个妻子,李娟叶是他在定朝长安的妻子。

他在波斯国皇都还有两个妻子十几个姬妾,并且她们为他生育了三十几

个儿女。

他的长孙都已经十一岁了,只比何武小两岁而已。

李娟叶再嫁有要气何敬海的意思,生怕别人不知晓,竟是要大富商广发

喜帖。

大富商想在长安做长久生意,不想惹怒了何敬海被赶出定朝,就只是小

范围的请了十几个有生意往来的朋友,其中包括王浩然。

“叶娘很喜欢我的珠宝,她就做了我的第三任妻子。”大富商直白的话

语证实了宾客的猜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李娟叶嫁给波斯富商当第三个妻子的事,已成为老百姓的笑料,传到皇

宫直把何冬气得连着砸了四个茶杯。

何冬气恼当时有眼无珠,竟是给何敬海找了这样的一个女子。

接下来发生一件更让何冬气愤的事,他那个在视线里消失许久的侄女何

敬云,竟是上了奏折要以皇室女的高贵身份嫁给匈奴王。

他与李炳早就有了匈奴王后、太子妃的人选,哪里用得上皇室女。

何敬云虽是何立之后,可也是货真价实的皇室女。岂能嫁给仇敌匈奴人

秦婉静忙里偷闲去了趟云上院,将刚处置完各地讯息的李云青从书房里

请出来,蹙眉道:“云青,何敬云为了复起重得权势,已向朝廷呈上奏折要

嫁给匈奴王。”

立王府与秦国公府是死敌。立王府虽倒,然何立的两个女儿及欧阳家族

的人都还活着。

邓氏、邓王妃一直寻找机会斩草除根。

秦婉静听到这个消息,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李炳与何冬的态度。

“匈奴王囚禁在皇宫一墙之隔的一个旧宅院,整日能见到的人就是身边

的十几个奴仆。”李云青前几天去过那里。

匈奴王做了李炳的手下败将被囚禁起来,无权无势。

匈奴王的意志比常人坚定许多,李炳就从李晶晶那里要的特制的药给他

吃,让他变成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废人。

匈奴太子年青血气方刚,李炳就安排美女好酒腐蚀他的灵魂,为了防止

他使诈,也在他天天喝的酒里下了李晶晶制的药,如今他连定朝的一个五、

六岁的小孩子都打不过。

秦婉静自是不知道定朝的最高机密,道:“何敬云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特别是经此大劫活了下来,必是会比以前更加的心狠手辣。”

李云青握住爱妻秦婉静的手,柔声道:“你放心。陛下不会让她如意。

秦婉静得了句话,心里踏实下来。

她与李云青刚成亲没多久,可是李云青超出同龄少年的成熟稳重给了她

很强的安全感。

她自从生父过世之后,在李云青这里才找回了这样的感觉。

眼前府里的事太多,不然她真想给李云青怀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她与

他都会视为珍宝。

腊月最后几天的一个飘雪的中午,月清院大厅、偏厅传出十几个少女的

欢声笑语。

原来这天就是龙凤胎的生日,因不是大生日,李家让李云霄、李晶晶低

调的在各自的院子设了几桌酒宴请了亲戚好友吃生日酒。

秦婉静、邓芸、田素素、王烟雨、何义芸、何义珏、何敬芙、梁旭玉等

人欢聚一堂给李晶晶庆生日。

“芸娘,好些天没有看到你了。”田素素正月既将嫁到邓府,成为邓芸

的十七堂嫂。两人以前是武官派小姐的首领,关系亲同姐妹,如今要做姑嫂

,说起来也是缘分。

邓芸当着何义芸的面也不忌讳,叫苦道:“皇后派给我的宫女师傅非常

严格,除去教我礼仪,还让我背宫规、本朝的法规。今个要不是晶娘生日,

我还出不了府。”

“你以为太子妃是那么好当的?”王烟雨挑起漂亮的眉毛,道:“你可

知某人因为没有宫女师傅教导生气了,还想把气撒在我身上。”

“恭喜雨娘当了晶娘小婶婶三哥的准妻子,辈份长了。”邓芸自从被册

封太子妃,文官派的几十位小姐明着暗着向她示好,自是知道王烟雨说的是

某人是谁。

王烟雨右手叉腰,挨个指着众女笑道:“我沾了晶娘的光辈份长了,日

后你们都得叫我三婶婶。”

众女笑道:“你还没大婚就让我们叫你三婶婶,真是不害羞。”

“三婶婶是那么好当的,快给我们这些小辈每人发几个红包,每个红包

低于百两黄金,我们不­干­。”

李晶晶瞧着何义芸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不像伪装,想到贺慧淑说秦敏业每

天都在公主府里,心里为这对新人生活幸福高兴。

众女吃过酒怕雪下大了,就都陆续回去了。

邓芸握着李晶晶的手,有些动容的道:“晶娘,我正月就要大婚,再不

能出府找你说话,以后入了东宫更是如此。你好好保重。”

“宫里不比在自己府里。你好好保重才是。”李晶晶现在避着何义扬,

无法说去东宫看邓芸的话。

田素素搂着李晶晶散发淡淡药香温暖的身体,道:“十七郎给我带来话

,他与我大婚之后就要去北地做县令,我决定跟他一起去。这一去怕是几年

都见不到你,或许都参加不了你与焱王的大婚。”

李晶晶惊诧道:“你们要去北地?那里十分苦寒,你可要多带些避寒的

衣物。你临走时派奴婢来我这一趟,我给你们带些应急的药品。”

她来长安还不到一年,认识了许多小娘,交了几个闺蜜,发生了许多事

,还没等适应长安的生活,她们大婚或是定亲了。

李晶晶送走众女,心里有些失落。

她一向乐观,不愿多想让心情不好的事,便去卧室午休。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醒了,­精­神大好。

守在旁边的李欢连忙上前道:“小姐,焱王听说您的客人都走了,立刻

从二少爷的院子过来,得知您睡了,就在大厅里等着直到现在。”

李晶晶瞧着窗户外面­阴­沉,天­色­快要黑了,竟是睡了两个时辰,那么何

敬焱也就等了这么久,问道:“他可是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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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敬焱送重礼晶晶喜 小邓氏贪婪被休

李欢答道:“奴婢问了。焱王说没有事,就是要过来瞧瞧您。”

李晶晶禁不住露出笑容。

李喜问道:“小姐,可要换身衣裙?”

李晶晶点点头,由两女服侍穿了条杏黄|­色­的长裙,外罩白狐狸毛马夹,

梳了垂鬟分肖髻,戴上两支镶东珠的黄金短钗,漱口净脸涂了珍珠冰肌膏,

这才去了大厅。

何敬焱穿着圆领紫­色­长袍,系着玄­色­腰带,蹬着鹿皮短靴,乌发用一根

白玉钗束起,十分的­干­练­精­神,起身望向李晶晶,有那么两秒目光痴迷,很

快就回复常态,笑道:“小寿星可睡好了?”

他今个早上就见过了穿着红裙的李晶晶,见她特意换了条裙子­精­心打扮

出来见他,心里热呼呼很是高兴,等这么久也是值得。

李晶晶菀尔,娇声道:“中午多吃了两杯酒,一下子睡过头了。我不知

道你来了,让你等了这么久,抱歉。”

“你我之间还道什么歉?”何敬焱将桌上放着的尺长的紫檀木盒子,放

在了李晶晶的手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你生日愉快,心想事成。”

李晶晶一掂木盒份量不轻,问道:“今个早上你不是以前送过礼了吗?

何敬焱笑道:“那是我爹娘送给你的。”

“庆伯、孔伯娘之前给我送过衣、鞋,今个又送了礼,真是谢谢他们。

”李晶晶想到今早的那套价值不菲的镶东珠黄金头面,刚才特意带了其中的

两支短钗给何敬焱瞧看,原来这是何庆夫妻送的。

何敬焱见下人都识趣的退下了,伸手轻轻括了李晶晶的鼻梁一下,柔声

道:“你看看喜不喜欢我送的礼物?”

李晶晶把紫檀木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竟是十二本来自佛教四位已经圆

寂大药师的制药笔记及古药方,异常惊喜道:“你是怎么弄到的?”

何敬焱伸出右手要去搂李晶晶的纤腰,又怕她不高兴,便改为握住她的

香肩,声音磁­性­神秘的道:“为夫自有妙计。”

李晶晶笑眯眯的道:“我知道你曾在佛教当过几年小武僧,还不知你有

这么大的本事把佛教当成宝贝疙瘩的大药师笔记、古药方弄到手了。”

她是药神赤灵子的弟子,已拥有了道教大部分的古药方,从里面学到了

不少,就一直盼着得到比道教药术还要厉害的佛教的古药方。

何敬焱俯在李晶晶耳边,嗅着淡淡异香,有些心猿意马,想着这是他的

准妻子,跃跃欲试,问道:“你喜欢吗?”

“喜欢啊。”李晶晶嗅到混杂着酒、茶叶男子的气味,芳心砰砰跳,知

道何敬焱在试探,还会有下一步动作,心里竟是有些期盼。

何敬焱捕捉到李晶晶星目里的柔情,一颗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心都要化

了,左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用滚烫的嘴­唇­轻轻吻了她的脸颊,落到了她的

嘴­唇­。

四瓣嘴­唇­碰到了一起,两人都沉浸在这种美妙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才分

开。

何敬焱像偷吃到蜜的孩子,眼睛贼亮贼亮,满脸喜悦,笑道:“晶娘,

你真好。”

早知道亲吻李晶晶是这样幸福的事,他就不等到今天才行动了。

李晶晶大眼含情脉脉,瞧着何敬焱神采飞扬,竟是比以前看着更加俊美

阳刚还少了些犀气。

刚才他的动作像春雨一样非常轻柔,一点都不粗鲁。他的小心翼翼让李

晶晶心里很满意。

前世李晶晶是军队包办的婚姻,丈夫没有文化是个大老粗,结婚前跟她

只见了两面,结婚当晚动作粗鲁的把她这个药师都直接弄伤了。

后来丈夫没有一次让她舒服,更别提升到天堂的那种感觉,特别是生理

期也不放过她,让她从心里厌恶到伤心,想尽办法去外地出差。夫妻感情一

年不如一年。

外面李欢的咳嗽声打断了初尝亲吻的何敬焱跟准妻子窃窃私语的情话。

李家晚上在正院摆了几桌酒宴,李家正经的亲戚曲快手、贺慧淑两家人

都过来给龙凤胎过生日。

时辰已到,正院的奴婢过来请李晶晶、何敬焱。

这对璧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均是眼前一亮。

贺慧淑原是觉得何敬焱年纪长李晶晶十岁大了些,如今看来还真是般配

李云霄特意问道:“妹妹,焱哥哥送了你什么礼物?”

“一些古药书。失传的。”李晶晶自是不想说出是佛教珍藏的宝贝。

李云霄挑起粗粗的眉毛,道:“焱哥哥,你可不能因为我妹妹跟你定亲

了就怠慢她。”

何敬焱手放在李云霄肩上,挑眉嘱咐道:“珏娘是我堂妹,你可不能因

为她成了你未过门的妻子就怠慢她。”

李云霄羞得牙齿差点咬到舌头。

李晶晶轻声问道:“你得了焱哥哥什么生日礼物?”

李云霄笑道:“一对汗血宝马。”

李老实坐在李炳的左侧,请着何敬焱坐到了右侧,这个位置以前是李去

病坐的。

三家年前借着龙凤胎过生日小聚,自明日起就开始各家忙各家的,等着

几天后正月互相拜年才能见面。

秦跃自从当上何义芸的公公,就被何冬升为武散官从四品下的明威将军

,调离御林军,年后去兵部当差。

兵部没有战事,官员自是比有战事时轻闲,也没有什么风险。

秦跃能去兵部这样掌权的好地方,自是拜亲家母慕容英给何冬吹的风所

赐。

三家人用过饭之后去了大厅说话,邓氏特意问道:“晶妹子的封地临潼

是个不错的地方,可有合适的人选当县令?”

曲氏有些诧异。下午她跟邓氏说了半个时辰的话,也没听邓氏说这件事

李晶晶目光扫过喝得脸红成猪肝­色­的曲长久、曲多,微笑道:“有了,

就是小叔叔的三舅哥。”

狄族在李家陷入绝境时出手相助,李晶晶铭记于心。这次她要给狄族一

个人情。

狄玉蓉心里大喜,有些意外的瞧了李去病、李晶晶叔侄几眼。她之前可

是没得到一点口信,不过她三哥狄玉敏的确年后要入世当官。

临潼县挨着长安,富贵人家多,被朝廷划分为大县,主官县令是从六品

下,比起小县的县令级别高。

科考一榜前三名才能直接到此县任官。狄玉敏是个举人,只有李晶晶向

朝廷上奏折推荐,何冬才能破格提了狄玉敏从六品下官职去任临潼县令。

“堂客你要做什么?”曲快手的质问声响起。

邓氏眼帘低垂,轻声道:“我只是问问。”

小邓氏被曲多探究的目光瞧得心虚,缩了缩脖子。

曲快手心里装着事,坐着不踏实,喝了一杯茶就带着曲家人告辞回府。

黑夜大雪飘飞,曲府的两辆马车在极为宽阔的长安大道上缓缓前行。

马车里面曲快手不悦的问道:“堂客,你实话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替谁向晶妹子问的临潼县令?”

邓氏轻叹一声,目光幽幽,无奈的道:“我还不是为了多伢子。”

曲快手十分纳闷,道:“多伢子如今刚在长安书院任职,有着府邸住,

日后我的两个曾孙去书院读书都免一半的费用,这样好的差事,还不满意?

邓氏道:“多伢子有两个儿子呢,除去要供他们读书,以后还要给他们

在长安买宅子娶堂客。多伢子长安书院当差事只有俸禄,没有别的收入,若

是去了晶妹子的封地临潼县当县令,赚的银钱就能多许多。”

“多伢子有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他能当得了县令?”曲快手气不打

一处来,若是曲多说这话早就一巴掌扇过去,这是老妻就没有办法。

邓氏道:“让晶妹子给他找个得力的师爷不就行了。”

曲快手声音低沉,问道:“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小邓氏说给你听的

?”

邓氏自是察觉出曲快手生气,语气尽量放柔和,道:“孙媳­妇­说的,我

想想也对。”

曲快手气道:“你们总让晶妹子做事,可曾给晶妹子做件事?你一把年

纪了,也好意思开口?”

邓氏羞愧的低下头,小声道:“晶妹子如今已贵为公主,连一等的亲兵

都能养五百个,弄个师爷应该是件小事。”

曲快手大眼一瞪,道:“妻贤家安祸事少,古话不欺人。小邓氏在北地

打着咱们家的旗号收礼钱,还暗示只收银钱不收礼物,她们一家四口生日轮

流过了一回,共收了近二百两银钱。小邓氏尝到了甜头,还想到临潼故计重

施再收礼钱赚银钱?”

邓氏面­色­微变。这件事她是头一回听到。小邓氏那样胆小的人,竟是能

­干­出这种丑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曲快手怒道:“这几天小邓氏没少在你跟前胡说八道,挑的你被私欲蒙

蔽了双眼。小邓氏贪心不足,已不配当多伢子的堂客。我今个就要休了她!

小邓氏的儿子曲光耀、曲光宗就坐在旁边,听到这里都急得哭了。

邓氏大急,双手拉着曲快手的袖子,叫道:“你喝多了酒,当着两个小

曾孙的面乱说什么?”

曲快手气得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等马车到了曲府大门,头一个下了车,

进了府门就扭头跟身后喝道:“你们都到大厅里头,我有要事宣布!”

邓氏正下着马车差点摔倒,叫道:“多伢子,你爷爷要休掉你堂客,我

拦不住他,你快去把你姑­奶­­奶­请过来。”

曲多喝得有些多,刚在在马车都要睡着了,站在雪夜里听到邓氏的声音

,摇摇脑袋以为听错了。

小邓氏酒只喝了一小杯,头脑十分清醒,吓得直接晕倒在雪地里。

丁氏带着两个亲生儿子扶着曲长久往院子里走,头也不回的让奴仆、奴

婢处理后面的曲多夫妻。

曲快手站在长廊里高声道:“把老夫人送进卧房,将府里正门、后门都

关上,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出府!”

“不许关着我,我要去李王府。”邓氏双手用力拍着卧房门,又高声叫

道:“儿媳­妇­,你是个好的,你可怜一下我那两个曾孙子,他们不能没有亲

娘,你能不能去李王府请了你姑姑过来劝劝你爹?”

奴婢将话传给正在服侍醉得找不到北的曲长久上床歇息的丁氏。

“老老爷让奴仆大门封了,我除非长着翅膀,不然怎么飞出去?”丁氏

摇头道:“你去跟老老夫人说,老老爷决定的事谁也劝不了,大晚上请了王

妃姑姑过来,不过多一人难受。”

小邓氏苏醒过来,见卧房里空无一人,六神无主,立刻下了床去大厅。

大厅门外站着丁氏的两个奴婢,冻得搓手发抖,瞧到小邓氏都是目光不

屑。

小邓氏直觉这次完了,进了大厅见曲光耀、曲光宗跪在地上哭,曲多站

着听曲快手训话,忙快步走上去跟两个儿子跪成一排,砰砰砰用力磕头,哭

道:“孙媳­妇­心里已知错了,求爷爷慈悲开恩,莫要把我赶出府去。”

曲快手喝道:“有些错犯了就是犯了,知错也无济于事。你与我曲家的

缘分到此为止。我们曲家念在你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给你五百两银子。你

这就收拾行李,明早就拿着休书离开。”

小邓氏脑袋都要炸了,撕心裂肺的嚎哭,叫道:“爷爷,我真的知道错

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不要让曲多休了我。”

“曲多若是不休你,早晚你会害了他贪污受贿下了大狱,还连累了亲朋

好友去!”曲快手怒道:“你才当了几天官夫人,就敢巧立名目收礼钱。你

当我是傻子,不知道你在北地­干­的那些丑事?”

小邓氏痛声哭道:“我穷怕了,我不想让两个儿子再穷了。我现在知道

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爷爷饶了我。我要是离开家就是死路一条。我不要银

钱。爷爷不要让我走。”

曲多跪下哭道:“爷爷,妻错夫之过,小邓氏犯错,孙儿也有责任,求

爷爷饶了她这次,她下次再犯,孙儿不用您说就休掉她。”

曲光耀、曲光宗上前抱着曲快手的大腿哭求。

曲快手伸手摸两个曾孙的头发,道:“我让你们爹休掉你娘,也是为你

们好。你娘这样贪婪不堪,日后你们长大当官,也会被她教成贪官下了大狱

。”

丁氏推门而入,见曲多一家人都跪在地上哭,心里也是一软,想着没有

小邓氏,曲多若娶进个门第高厉害的妻子,可就压不住了这家子人了,道:

“爹,小邓氏犯错,罚她禁足半年或是送到观里半年,您看如何?”

曲快手摇头道:“不行。小邓氏不是初犯。多伢子必须休掉她!”

丁氏劝道:“爹,小邓氏受到此次教训,日后必不会了。多伢子若是休

了她,两个孩子参加科考名声也不好听。”

曲快手反问道:“海王跟李娟叶和离,就不怕儿女名声难听吗?”

他已不是在曲家村的那个未见过世面的刽子手。名声难听四个字吓不倒

他了。

曲快手心意已决,唯一能劝动他的曲氏夫妻这一晚没有出现在曲府,小

邓氏只有被曲多给休了。

小邓氏拿着休书,呆若木­鸡­,上面的字一个不认得,还是两个儿子给她

念了才知道的内容。

曲多抹­干­了泪,道:“你先去找个客栈住下,等过了年再回潭州。”

小邓氏眼珠子转动两下,道:“曲多,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

不离开。”

曲多摇头道:“爷爷不让。他让你离开长安回潭州去。爷爷说你拿着五

百两银钱再嫁或是开个小铺子过活都行。”

小邓氏跪下抱着曲多的双腿,哭道:“我不要银钱。我不离开你跟儿子

。你哪怕让我当一个奴婢在府里做活都成。”

曲多自是不想让小邓氏走,就低声道:“你莫哭了。你先住到书院那边

去。等过些天爷爷消了气,我去求姑­奶­­奶­劝着爷爷同意你回来。”

曲快手休掉了孙媳­妇­,还气着邓氏不懂事,有意晾晾她,就在客房里睡

下。

半夜他隐约听到有女人在哭,坐起来点上灯,见是老妻邓氏坐在不远处

的椅子上哭,问道:“这么晚为何不睡?”

邓氏伤心害怕的道:“你让曲多休掉小邓氏,下一个就是我?”

曲快手不悦的道:“你可­干­出小邓氏做的那些丑事?”

邓氏哭道:“我从未有过。”

“那我就不会休你。”曲快手拿着灯走至,把灯放在邓氏跟前的桌子上

面,灯光照着她爬满鱼尾纹的眼角,道:“我今个心里也不好受,正好跟你

说说话。”

邓氏道:“最不好受的是多伢子。”

曲快手原想着跟邓氏说心里话,听她的语气觉得他做的不对,心里一下

子火了,就定定瞧着她,道:“你是不是我堂客,怎地跟以前完全不同。”

邓氏只是哭着没有吭声。

曲快手道:“你摸摸良心,妹妹家帮了咱们家多少,咱们家帮了妹妹多

少?”

邓氏抬头道:“那是咱们家没有权势。”

曲快手问道:“那你想让妹妹家帮咱们到何时?让妹夫也帮我当个王爷

?”

邓氏愣住了。

这些天小邓氏给她说,在外面传言,皇帝何冬对李炳言听计从,李炳要

是真心想帮曲家,曲快手在北地立了战功早就能封开国侯了。

她想的是曲快手封开国侯,还没敢想他封王爷。

曲快手见邓氏目光期盼,心就一点点往下沉,摇头道:“你真的是变了

。你有这样贪婪的心思,日后肯定会被小人利用,毁了我们曲家。”

他这就将开国侯贺山因两个儿媳­妇­贪婪放印子钱导致家破人亡,死在早

朝上的事说了。

邓氏惊得浑身一颤,忙把听到小邓氏所说过的话都忘掉,满脸羞愧,哭

道:“我这些天见了妹妹家比在潭州时还要富贵,府里来往的都是极贵之人

,一下子心里起了妒忌,想着你是妹妹的亲哥哥,妹妹家的富贵,你能得了

三成去也好。”

曲快手长叹一声,长安真是个迷乱人心的地方,若是任着邓氏这样下去

绝对不行,喝道:“你跪下,对天发誓,若再有这样的念头就被天打雷劈!

邓氏吓得浑身抖着跪在曲快手脚下发了誓言。

曲快手警告道:“你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不会休你,只是你若再犯,我

就把你送到观里去思过,日后我死了,你不能与我同葬!”

去观里思过、死后不能同葬这都是已婚­妇­人最怕的事。

邓氏刚才已认识到错误,现在被曲快手一吓更是彻底醒悟了,连忙道:

“我再也不会了。”

曲快手这才扶了邓氏起来让她坐下,道:“日后你多跟儿媳­妇­说说话。

她虽是出身商户人家,见识一点不比出身官家的小姐差。”

邓氏点头。这几天她常跟小邓氏在一起说话,倒是疏远了丁氏。

说起来丁氏在北地的这几年,从物力人力上头非常孝顺,让邓氏真正过

上了老老夫人的享福日子。

曲快手心里憋着一件关系到曲家命运的大事,见邓氏老糊涂拎不清了,

不能跟她说,只有埋藏在心里头。

同一时刻,李晶晶跟往常一样进入了回瑃药府,岂料她刚进去,整个药

府天地摇晃,四面八方传来轰隆巨响,仿佛要发生极为可怕的事。

一个幼童的声音响起:“主人,您可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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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药府现逢春宝瓶 两公主做兔­唇­手术

一道白影闪至,雪白毛茸茸红眼睛的大药兔玉玉像八百年没跟李晶晶见

面一样,亲昵的用长耳朵蹭她的肩膀撒娇。

李晶晶快要被药府猛烈的震动摇晃的倒下,双手抱着快一人高的玉玉,

大声道:“我过十二岁生日,一时高兴跟我娘、我姨说了许多话,就来晚了

。”

每次药府震动都会有新的变化,让李晶晶见怪不怪。

这次比以往的动静合起来都大,李晶晶心里充满期待。

玉玉激动的道:“今天您是当药府主人的第一千二百年,药府送您一件

大礼奖励你勤奋制药!您要是再晚些来,药府就会收回大礼。”

李晶晶忙道:“玉玉,你快带我去瞧瞧是什么大礼?”

玉玉驮着李晶晶,待她坐稳了,这才在仍在剧烈晃动的药府天地之间飞

翔。

一人一兔穿过漫漫白­色­灵雾,现出广阔无边的山地河流,最高处的那座

大山上发出闪闪金光的回春瓶旁边竟是多了一个同样大小发出绿光的宝瓶。

玉玉问道:“主人,您看到了绿­色­宝瓶吗?”

李晶晶兴奋的道:“它就是药府送给我的大礼?”

整个药府最珍贵的就是回春瓶,一年四季流出的灵水,用来灌溉药田及

制药,还是药兔的口粮。

绿光宝瓶能出现在回春瓶的旁边,应是同样珍贵的宝瓶。

“是。”玉玉驮着李晶晶飞到了离绿光宝瓶近在咫尺的半空中,红眼睛

­射­出红光照在宝瓶瓶身上的三个尺高的金字,忍不住叫道:“主人,这是逢

春瓶。可以令枯木发芽的逢春宝瓶啊!”

李晶晶大喜,待玉玉再飞得近些,伸手去摸逢春瓶瓶身,跟玉玉一起全

身笼罩在绿光之中,娇笑道:“枯木逢春,这只是仙话传说的故事,想不到

我会拥有一个这样功效的逢春瓶。”

玉玉粉红的鼻头动动,稚­嫩­的声音响起,“什么气味,好香啊!”

“我怎么没有闻到?”

李晶晶话音未落,哗哗哗,散发着淡淡异香的绿­色­水流从天而降,把玉

玉与她全部淋的湿透。

玉玉忙驮着尖叫的李晶晶退后半丈,仰视着倾斜四十五度角的逢春瓶瓶

口源源不断涌出灵水,喜道:“主人,您快瞧,逢春瓶出灵水了。”

天地不知何时停止了强烈了震动,一切归于平静,多出来的巨大逢瓶引

来了整个药府几百只药兔的参观。

一只只雪白药兔用心念说着话跟李晶晶撒娇,“主人,小畜好想喝一点

点逢春灵水啊。”

“主人,逢春灵水好香,能让小畜喝一口吗?”

不止是药兔,就连李晶晶都非常想饮逢春灵水。

一银一绿两条瀑布从悬崖上落下,在山脚下汇成一个浅绿­色­飘漫异常的

大水潭。

瀑布声轰隆作响,给天地添了几分灵气。大水潭畔青草油油,五颜六­色­

的灵花绣于青草之间。

李晶晶手里端着一只白玉碗品尝着逢春灵水,清香甘甜,服下之后,四

肢百骸都觉得轻了,心里升起丝丝幸福感。

这是人世间任何水都比不了拥有勃勃生机的逢春灵水。不知用它制成药

的药效如何。

在她的旁边就是玉玉与一大群小药兔,都在静静的端着木碗喝着,享受

着回瑃药府赐予的逢春灵水。

李晶晶迫不及待的道:“玉玉,我们这就去药室用逢春灵水制药。”

一人一兔激动的进了面积扩大几倍的药室,测试逢春灵水的药­性­。

李晶晶大喜道:“哪怕是一根枯枝、一粒坏死的种子,只要我把它带进

回瑃药府,浸泡到逢春灵水一年,它就能生根发芽生长。”

玉玉两只前爪如人般做揖,道:“恭喜主人得了逢春宝瓶,所制的药药

效将更上一层楼。”

李晶晶笑道:“没想到药府这么大方,送了我这样一件重礼。日后我不

会辜负药府,定好好使用逢春宝瓶。”

玉玉特意感激道:“主人,小畜跟小药兔沾了您的光,能饮到逢春灵水

,对修炼很有益处。多谢您。”

李晶晶双手抱着玉玉,道:“你们跟我还客气什么。”

她在定朝人世间带的时间远不如在回瑃药府呆的时间长,特别童年时代

不能说话到处走动,对她这个拥有成|人灵魂的人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幸亏

进了回瑃药府有玉玉与药兔陪伴,生活变得多姿多彩。

在她心里玉玉与药兔不是宠兽而是亲人伙伴。

“逢春宝瓶的灵水能令植物枯木逢春,那么动物与人呢?”李晶晶思索

着,决定把逢春灵水放进几种药丸里看看药效。

不知不觉人世间度过了黑夜迎来黎明,李晶晶告别玉玉出了回瑃药府,

回到了月清院的卧室。

她手里拿着一个玉瓶,里面装着加有逢春灵水的止血粉。这是今个上午

给何敬淼做手术要用到的药。

一个时辰后,五十名侍卫护着一辆华贵的马车来到了李王府大门前,大

宫女明珠下了马车跟门奴说了一声。

稍后李晶晶带着李欢、李喜出了王府上了马车。

这马车出自何义芸公主府。昨个何义芸得知李晶晶要给何敬淼做兔­唇­手

术,为了观摩学习,特意跟李晶晶说好一起去。

李晶晶瞧着穿着­精­­干­短袄长裤的何义芸,还真像是出诊医师的打扮,故

意疑惑道:“你已是成亲的人,开了府单独过,这都年跟前了,府里的事定

是多的,竟还有功夫跟我去医患者?”

何义芸微笑道:“敏业原先在我公婆府里打理过各种事务。我府里有他

做阵,我不用­操­心。”

何义芸成亲不过几日,只是秦敏业没有通房天天回公主府的事就被四位

公主庶姐无比的羡慕妒忌,更何况还会处理各种人际关系。

李晶晶打趣道:“你府里的事有我表哥,封地的事也有表哥,可真是好

命哦。”

何义芸恍然大悟的点头,道:“小晶娘,我懂了。一会儿我见到焱哥哥

,跟他说说你的要求。”

李晶晶挥手道:“你跟他­干­什么。”

何义芸轻嗅两下,问道:“怎地闻到一股异香?”

明珠笑道:“公主,刚才奴婢扶着护国公主上马车时,也是嗅到了异香

呢。”

“小香人,来让姐姐来闻闻。”何义芸一把搂过坐在旁边的李晶晶,在

她脸、脖颈、发间嗅了几下,眯着眼问道:“你用的什么香,真是好闻。”

李晶晶用早饭时已被李欢、李喜发现身带淡淡异香,就猜到是逢春宝瓶

灵水的香气。

她在药府时就被玉玉告知,去了人世间三天之内身体会带逢春宝瓶的异

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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