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道江猢二十年,直至今天,总算遇着个引起我强烈的爱和恨的人,我在心中发誓,得不到他,就毁了他、即使同归于尽,亦觉心甜。”
“人真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好妹妹,我知道,你瞧不起男人,一生中绝不会对以动情,世上也没有值得你倾心的男人,三十年岁月,古井无波,久之成羽,难怪你不解此中情趣,自然不会这这种强烈的感受,总之,我认为这是值得的。”
玄衣仙子并未管腔,她回味和文俊交手的情景,那时的心情,和胸间的一掌的奇妙感受,只觉得浑身一阵势,粉面泛上赤霞,似乎力道全失,她心中自间:“聂翠花啊,你真是不会对男人动情吗?三十年岁月等闲过,心湖中真的不会泛起涟漪?”
突然,她恍然大悟,心底暗叫道:“不!我不是苦井的死水,也希望爱人,也愿被别人所迷,我怎能目睹十二年前的悲剧,而痛恨天下所有男人啊?我该爱的,就是他!他多么与众不同啊,我该有爱他的权力。”
她仰天吁口长气。粉面上泛起一道神秘的彩霞。
“我这伤需将养半月以上,好妹妹、你能替我追查他的去向和下落么?千万别伤他,我宁愿他在拒绝我时,被我所杀,不愿意假手于你呀。”
玄衣仙子心中一震,打一冷战,信口道:“大姐,你和他交过手,他的功力比你还高,要杀他谈何容易?小妹更不成哩。”
“好妹妹,你真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只怕功夫深,他逃不了我的裙下,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之理?再说姐姐我一身媚骨,房中事自信举世无匹,月貌花容,天赋丽质,只稍擒住他保证他乖乖在我裙下称臣。
“死心塌地,永爱不渝。你等着瞧好看的吧。”
“玄衣仙子又是一寒,暮地,粉面上泛起杀机剪水双瞳,凶光四散,她不经意地间道:“假使他不被你美色所惑?”
“不会的,当鱼水合欢后,他不会再生二心的,我这迷魂彩巾将使他欲仙欲死,假使他定力高明,不为所动呢?
玄衣仙子有点紧张。
桃花仙史冷哼一声,说道:“杀了他。”
玄衣仙子冷漠他说:“你没有机会了。”
桃花仙史只感到命门|茓上一麻,本来从后面伸来,挽着她腰的那只玉手,中指不偏不倚地,正捺住胸下七砍大|茓上,前后两|茓都是致命要害,她内腑伤势本来就够沉重,怎禁玄仙子全力一击。
玄衣仙子将她死抱在身前,喃喃地说道:“你的爱和恨都强烈,心肠又太过歹毒,我不杀你,你会对他做出任何卑劣之事。别怪我,因为……因为我……我也爱他!我送你到南昌去,让惊天堡派接你。”
可笑这两个不正常的女人,竟然为了个陌生男人,自相残杀起来,要让文俊知道,不知他有何感觉?
文俊目送绿衣仙子等人去远,方凤姑娘拱手为礼道:“姑娘这份厚情,如果区区留得余生,或许有图报之日。告辞。”转身大踏步地走了。
凤姑娘望着他的背影发呆,似有无限地委曲。
“孩子,你过来。”姥姥下了马,向文俊招手。
“文俊怔了怔,但略一迟疑,缓缓向老太婆走去,躬身一礼道:”婆婆,有事请吩咐,晚辈洗耳恭听。”
“孩子,别气虎虎地老大不愿意,老身是诚心相请。”
“晚辈不敢。”
“你不是不敢,而是对湖口官道之事不释于怀,是么?”
“不是的,婆婆,假使因此,晚辈岂配挤身武林?”
“老身也有同感,看你不是那种人,孩子,能告诉我你的大名么。”
文俊有点作难,委婉他说道:“晚辈命运多难,闯荡江湖不过三月,与武林名声显赫的人物为敌,对头四起,强敌环伺,故不敢透露身世名号,婆婆明人,能当谅我。”
“老身不能怪你,你可愿知道我的来历吗?孩子。”
“晚辈愿闻。”
“老身久处海外.已久疏武林,名号早已淡忘。你叫我一声姥姥足矣。”
“姥姥,晚辈放肆了。”
老大婆似乎很高兴,指着身后凝盼的凤姑娘说:”这老身的小主人一凌云凤姑娘,那是主人的爱徒,凤姑娘的妹妹一玉姑娘。”
文俊向两闰姑娘抱拳一礼,说道:“姑娘技绝夭人,区区初履江湖,不知姑娘芳名,幸勿见怪。”
两姑娘赶忙回礼,看文俊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泛起笑意。
姥姥又说道:“江湖中妄语甚多,老身看小侠英雄内蕴,又才成恃重,故将来历,告知,希少侠代守秘密。”
文俊接口道:“隔墙有耳,姥姥,晚辈认为不必说了。”
“目前当然不便说,他们走了再说不迟。”
姥姥一面说,一面向正欲离开的瑛姑娘摇手道:“点上他们的|茓道,不可伤他性命。”
“是”字一出,瑛姑娘快如雷闪,向竹林中一闪而没。眨眼提出两男一女到道中。
文俊心中一惊,暗说:“这小姑娘的身法比我还胜一筹,我得好好用功啊!”
玉姑娘左手提着两个男人腰带,右手提着一个劲装女郎的腰带,吊在路中,娇笑道:“姥姥,他们不象坏人,全捉来了。”
说完,往地下放,两男女面向地,状如死人,文俊府身将他们一一翻开,“这是晚辈的朋友,我……我不愿见他们。”说完,展开魅形轻功,向南昌飞去。
“孩子……”姥姥声一出,他已远出二三十丈外去了。
两女面面相觑,垂下粉头。
姥姥摇头,轻叹道:“这孩子,身世秘奇,必有难言之隐,却又心地善良,这种人,如流入邪道,不知要在杀多少性命啊!”
“姥姥,我们可否跟踪他呢?”凤姑娘问道。
“不容易啊!姑娘。他功少不北,行动飘忽,我们怎能追踪他呢?你不看他的轻功么?快如闪电,比你的轻功相去亦不大远,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成为武林首屈一指的盖世英材。因为他年轻,正在突飞猛进呢!”
玉姑娘说道:“姥姥。我们可以试试,跟着他走,也许能找到我们要找的人。”
姥姥说道:“且试看吧,今晚返回南昌。”
玉姑娘,拍开两男一女的|茓道,径自取坐骑去了。
两少年|茓道一解,知觉全复,和少女同时爬起,怔怔地凝视着姥姥和姑娘,姥姥笑问道:“孩子们,你们不是歹徒,为何行动又那么暖昧呢?”
稍年长的少年答道:“我们偶见一个人,刚发觉和你们在路中,突然人事不省,怪事!他怎么不见了。”
“你是问刚才那少年吗?”
“是的,”少年回答。
“他说你们是他的朋友,但他有事先走了一步,他真是你们朋友吗?”
“哼,谁是他朋友,我们正要找他算帐。”少年恨恨他说。脸上不太好看。
凤姑娘正待发话,那小姑娘说:“哥哥,你能这样说吗?他……”
“不许你说。”少年争叫。
姥姥仍微笑,兹和他说:“孩子,难道你与他有仇?”
少年摹地涨红脸说:“不!只是为了……只是为了……一位……唉,不说啦。”
“他姓什么?你真要找他?”
“怎么不真?只是……只是我还不知他的姓名,仅知爷的名字叫什么俊,其它,就毫无所知了。”
“孩子,这真是奇闻,一无仇,更不知他的姓名,你却要找他算帐,岂不可笑,孩子,何必呢?他已经走出二十里外了,你不必追踪他啦。”
“我要追的,我永远不会饶,妹妹,你回家去吧.我和二弟非找到他不可,芝妹妹那里绝不许透露我们的消息,找到了他,我自会去找她。”
“姑娘说道:“哥哥,爹在等着呢!你……”
“三妹,别替我们打算。爹会原谅我们,二弟!走!”说完两人向扬州奔去。
小姑娘知道无法阻止,向南昌走去。
凤姑娘凝视她的身影,这种奥妙的情景,只有女人才能了解。
“走吧,姑娘,我们到南昌找他。”说毕,跳上马背。
“哼,但愿……而不是……”凤姑娘低头自语。
“姐姐,走阿,别晚了一步哩!”王姑娘在马背上叫。
“俊……要不是这三个讨厌鬼找岔;他会说出姓名的。”姑娘低头自语。
三匹马向着南昌奔去。
[奇]十来里,片刻即过,由于这一带都是平原,虽距南昌只有十余里,但仍难望及。
[书]官道中行人渐多,贩夫走卒,已是未牌时分,行人都在匆匆赶路。
[网]三匹马看看要赶上前面的香车,姥姥已到了车后百余丈。
香车仍在缓缓前行。
前面一条三叉口,正中一条乃是南昌的大道,在官道左侧奔流,草木十分茂盛。
中间大道一字排开,五匹雄驹,五个高高矮矮的大汉,中间两人,正注视他们。
官道两侧,分蹲着两个怪物,说怪真怪,二个高仅四尺,瘦得只剩一个骨架子的老人,满头两尺长的自发披在头后,乱得象个乌巢,半闭的老眼,脸上除了一层皮,找不到四两肉。头下短胡须,也是乱横交错,身穿一件土褐色的布褂,破布鞋,他蹲在路旁,像在打瞌睡尼,一条褐色打狗棒,正倚在他肩上。
路对面那人也怪!那么大的太阳;他竟穿着棉衣,戴着破斗笠。人也够矮,不令超过五尺,年纪总在一百高龄,因为他头后露出的发脚太少,也是其白如银,满脸皱纹翻着白眼,皱着小鼻子,毫无血色的口唇外,露出两只硕果仅存的黑残大齿,他蹲在路右,双手握住一根竹竿,竿尖有粗如小指的黑钓丝,长约八尺,正伸出路中,那令人感到古怪的白果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钓丝尖端呢。
两个怪人一动不动,神情怪极,乍看去,像是两个已经断了气的僵尸。
双方愈来愈近,车和马都都在三又路口停住了。
达摩剑雷平打量对方片刻,然后独自骑马上前,向静静安坐在马背神鞭伽蓝略略一拱手,淡淡一笑道:“姓雷的,你真料到了,咱们也用不着空论是非,沙某今天要以掌中剑领教少林绝学,你不会扫兴吧?”
“咱们这一场拼杀,看来难以避免了!好吧,在下成全你就是。”
雷平缓缓下马,正待拔出鞍旁长剑,雷安已出声叫道:“大哥,打旗儿的先上,让我先战沙大哥的夺魂神剑。”
他说完,一跃下马,拔出鞍旁长剑,将衣尾掖在腰带上,缓步上前,向夺魄神剑点头道:“沙大侠,咱们点到为止,雷某敬候高明。”
夺魄神剑阴森一笑,拔剑下马,一身前一面说:“阁下以为是以武会友吗?嘿嘿,你头脑有点糊涂了。”
“在下也真的糊涂了,我不该放你走路的,看来善门难开,在下真的错了。”一面说,一面立下门户。
“哎呀,糟透,走掉!”穿棉衣的怪物实然大叫,他手中的钓竿悠动不已。
“我老儿不该放他的,下次你绝走不了啦”竿子随声止住颤动。
“老怪物,你钓的是什么?”对面的老怪物睁开花眼问。
“走了你还钓,见鬼?”说完,又在打瞌睡。
奔魄神剑恍若未闻,三剑一奇却怔一怔,但艺高人胆大,夷然不惧。
神鞭伽蓝也下了马,按了按腰间乌光闪闪的九节钢鞭,神色肃然,缓步上前。
达摩剑雷平也剑隐时后,缓步走近。夺魄神剑徐徐举剑,眼中凶光暴射。
十余丈外的草中,正隐伏着文俊,他心说道:“真是巧合,三年前荆门道,偷观这两个家伙行凶,险些掉小命,谁想到今天又适逢其会呢?这次可得小心,那俩个老怪物定是难缠的家伙,看去其貌不扬,状极狠琐,但准是武林名宿无疑?”凤姑娘三骑骏马也到了,见这剑拔驾张的场面,她们不走啦了,勒住马在旁观看,两个姑娘注意香车,姥姥却神色凝重,盯着两个怪物,脸上的慈容完全消失。
三剑一奇神色肃穆,长剑徐徐举起。
夺魄神剑眼中凶光暴射,剑失前引。
对方距离越拉越近,丈六,丈二,一丈,只有八尺了。
每一步皆沉实凝重,每一寸都是危机,旁观的人,手心都沁出汗水,瞪着眼注视着轻微颤动的剑尖。
猛的一声虎吼,剑影漫天,银光飞洒,人影乍合乍分,两人已拼了一招。
夺魄神剑脸色泛白,三剑一奇一无表情的站着。
“好一招‘苦海慈航’,可惜在错剑的瞬间,旋剑的潜力未能全发挥,可惜。”蹲在路左的老头子漠然他说。
神剑伽蓝汉和另外三名大汉大为吃惊,夺魄神剑心中一惊。
三剑一奇冷然注视剑尖,毫无表情他说:“第一剑,下一剑是‘共证菩提’中含十变,绵绵变幻。生死须臾。”
剑失发出一阵一刺耳的嗡嗡劲啸,手肘微向前提,剑身徐徐下沉三寸,身形倏动。
百十朵银花飞舞,两个人影急闪,登激荡起阵阵气流,刺耳的震啸声震人心魄。
银花将夺魄神剑迫得后移八尺,仍在飞腾搏击,逐渐难分彼此,只见青影在剑影中逐渐后移。
神鞭伽蓝心中一凛,他知道,三剑一奇在江湖上大有名声,对敌时极少使用三招以上,对手非灰头土脸不可。
三招后如不见分晓,他袖中一枚梭形飞针及时飞出。配合剑势飞腾,中者必死,所以绰号‘三剑一奇’。
他这一招”共证菩提“乃是少林达摩剑法之长,剑已飞出丈外。落在傍边水池内。
在两人之间,站着路左那打瞌睡老人,他这时大概还没将瞌睡虫赶走,仍是那半死不活的怪模样,打狗棒夹在肋下,半垂着头,似乎还没睡够。
达摩剑在吃一惊,急步到兄弟身旁,伸身接在他背心命门,惊问道:“安弟,受伤了吗?”
三剑一奇有气无力说:“不打紧,老怪物奇异的掌风。击中我的左胸,内腑感到难受。”
老怪物闭着眼说道:“岂只难受,你活不了啦!”
“你没有忘了少林的八宝夺命丹?哼!”雷平冷笑着回答,他探襄取出一只小玉瓶,取出一粒梧子大小丹丸,纳入雷安的口中。
“你既有八宝紫金奇命丹,定是慧字辈的门人,起字辈的俗家师兄,是吗?”
老怪物张眼说话了,目中冷电似的精光,冷厉万分,令人望之生寒。
达摩剑将剑垂下,虎目中神光湛湛,慢慢向怪人走去,每一步沉重非常,他冷冷地道:“你说对了,在下正是藏经阁二佛中,笑脸佛的弟子,家师上慧下因,你猜得“不错,敢问阁下高姓。”
“你的武林辈份倒不矮,问我老人家,嘿嘿,说了会吓坏了你们小辈的胆。”
“我也不必问了,少林门下自从崆峒白龙峰一战,损伤了本门十余名好汉,故不再在江湖扬名立万,约束门人不许干预江湖是非。但少林弟子难以洁身自守,却也不愿自甘屈辱,沙东旭丧心病狂,犯下色戒,雷某一在相劝,已经情至义尽,老人家既然强行出头,仗奇奥功力伤在下兄弟,今天,雷某为维护武林正义,为了本门声誉,除了肝脑涂地,已不再作他求,老人家,请进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说完,立下门户,四平椿,剑立掌合,这是达摩剑法的起式‘童子拜佛’。
姥姥寒着脸说道:“义正词严,说的不卑不亢,说得好,年青人,这道理值得喝彩。”
老怪物鬼眼一翻,迫视着四五丈外的姥姥,险笑道:“老巫婆,你已经闻到了泥土味,离死不远,怎还在这活现眼?嘿嘿,报上名来,让我老头子听听。”
“北固叟,你真是如此健忘吗?”
北固叟吃惊道:“你到底是谁,四十年之久,竟然有人知道北固叟的名号,你不会是近代的武林人物。”
“是的,我也近五十年未履江湖,如果你真是健忘。我且说给你听听,不过我也问你一声,你们五怪除了你和那个半死的黑河钓叟外,那三个怪物那去哪儿了,还健在吧?”
北固叟和黑钓叟的名号一经姥姥说出,除了夺魄神剑和两个姑娘外,全都大为震惊,连草中隐伏的文俊,也心中一惊。
这五怪是黑河钓叟、苗岭妖狐、五毒天尊、北固叟、邓峡人屠,这五个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字内凶人,正是四十余年前,于恨海狂龙塞北人魔齐名的人物。
“双仙五怪两条龙,赤焰天残天地动。”这五怪就是他们。
北固叟心中一震,在旁蹲着的黑河钓叟惊的挺身站起,拖起钓竿进场,他脸上诧异之色,表露无疑。
他问道:“老巫婆,你怎知我们五个老怪?”
“我问你们,不是要你们问我,快滚开些!”又向北固叟问道:“那三个老怪呢”
北固叟厌声答道:“没有答复我老人家的问话,你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玉萧凤鸣,瑶台比翼。五十年,想不到你会忘了。”老太婆银发飘摇,目中寒光直射两怪心中。
两怪惊的倒退十余步,脸色骤变,冷汗直冒,浑身如中雷击,不住颤抖,黑河钓叟颊肉不住痉孪。惶然问道:“你…你是瑶台仙子……华……”
“华佩芝,想当年,双仙一向少问江湖是非,比翼双飞邀游天下,并未抛惹你们五怪,你们好狠毒的心肠,太白山峰头,暗设毒谋,群起而攻,令双仙艰伤折翼,生者哀死者含冤,你们所为何来?”
说着说着,老泪顺颊挂下,滴落尘挨,她一步步向两个怪物迫近,两怪物却步步向后退。
黑河钓叟急促分辩道:“你怪我不得,当年是邓蛛人屠妒忌玉萧仙客丘明月,而苗岭妖狐也深恨你独获如意朗君,故而唉使百毒天尊设计,得知你们夫妇要至信白峰头赏月,迫怀古人,奏萧曼舞以度中秋,所以乘机计算你,们,我和北固老叟,不过是适逢会而已,可说与我俩毫无关连,你找错仇了。”
“不会错的,想当年,五怪横行中原,狠狈为好,从不落单,恨海狂人可以闯紧派的山门,可以将剑痕留在武当学门的九梁冠上,可以迫塞北人魔绝迹中原,但是,他竟未能将你们五人的阵式破散,也取不了你们的项上人头,你们也从来不敢独自在江湖行走,却计算我夫妇这不管闲事的草野闲人,不关你们俩事?哼?只有三岁小孩可信!”
“你……你想怎么样?”两怪同声急问。
“想怎么样?你们一躲四十年,踪迹不见,前后五十年岁月,五十年!好漫长啊!如花似玉的瑶台仙子,已是年登古稀的鸡皮鹤发者太婆,五十年,你们可活得好?”
“当然好,不是活得好好得吗?”
老太婆寒着脸说道:“所以你们得死!”
“不见得。”两怪一左一右分开,钓鱼竿打狗棒缓缓举起。
“你们马上就见得了。”老太婆两只大袖已提到胸前。
“姥姥,由凤儿打发他们上路。”凤姑娘莲步生花,悄然往老太婆身畔一站。
“孩子,你不必管,这个仇不容许任何人Сhā手的,送他们到在死城不算过份,你在那旁等等。”
“张大爹,我们快走啊!这里有狐骚味,嗅着怪难受的。”香车内突然传出一声甜美的嗓音,众人为之一惊。”“小姐,不打紧。”车座上的者头满不在乎在说。
“不止如此,你可嗅到赤琼草的香味么?就是那淡淡的,令人昏然入睡的,又浑身舒适的幽香啊?呵!”她打了个呵欠,又说道:“我老儿要睡了,真要睡了。”说完,真的扶着座壁,沉沉睡去。
“呼呼!”除了神夺魄神剑。神鞭伽蓝和另三名大汉,一栽倒,立时睡去。
达摩剑雷平兄弟,长剑脱手落地,慢慢地躺了下去。这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姥姥怒叫道:“凤儿,玉儿,屏住呼吸,百毒老怪来了。”
“哈哈……,一阵凄婉的怪笑,从四面八方传来。“晚了,赤琼草嗅之即昏,经脉自化七大罗金仙也难逃此难,你们到西苍找小瑶花,也许可以起死回生,但须在半个时辰找到,哈哈……”
笑声未落,突然电闪雷呜,人影疾闪。“呼拍”两声暴起,姥姥已突然发难,袖底罡风怒迸,犹如狂涛怒卷。
黑河钓叟和北固叟也拼全力,打狗棒疾点。黑钓勾狂挥,双手一动优劣立分。
两个怪物被罡风震得连翻三个跟斗,向两侧飞起,姥姥不等他们落地,灰影快得令人肉眼难辨,已如影附形到了北固叟身畔,大袖倏挥。
“砰”一声闷响,三条人影疾分,北固叟直挺挺跌下地来,连人带棒陷入士中近尺,已是成了肉饼。
在姥姥的身畔两丈,摇缓晃晃站着一个怪物,灰发披头,两截短衫,赤着一双大脚,短额,灰睛,凹鼻,实嘴,满口黑牙,身村高大,他身形一止,可以看出他一双毛茸茸的大手,十个指尖已全部折断,鲜血仍在狂流。
姥姥不理他,倏然一袖挥出,身形乍起。在同一瞬间,凤姑娘手中多了一把青芒映辉的长剑,剑影一闪,青芒突涨,黑河钓臾的身刚撇地面,绿影已到,青芒过处,血花四溅。他会变,变成三段,钓鱼竿也随着分家,那宝刃不伤的黑胶筋丝,竟断成八节。
也在此同时,草丛中飞起一朵红云,恰和瑛姑娘的绿色身影相遇,响起一声清朗的金铁交鸣,红绿人影乍分。玉姑娘手中一把青芒暴现的宝剑,仍在发出阵阵龙吟,她的身前丈余,站着一个一身红裳,像一团火的中年人。一头略泛红丝的头发,披散四周,她脚下多了一个发譬,上面还有宝石驻环,显然是从她头下掉下来的。绿影又闪,红影也动,两把地芒辉目的宝剑又缠在一起。
“走,让她们自生自灭!”刚才那鸦鸟般的嗓音又响。
随着语音,场中又生变化。
凤姑娘的宝剑刚透入夺魄神剑的前肌她自己也倒下了。
玉姑娘和红衣女人也同时倒下,她的宝剑贯穿红裳女人的颈,她的绿衫也被红衣女人的宝剑,挑了胸衣,露出了白玉似的一道浅深合度的|乳沟,莹洁的玉|乳半露,可是并无丝毫伤处。
唯一能支持的是姥姥,她的对手是最凶残的邓崃的人屠,她那双大袖所发的罡风,将附近三丈内的茅草,震得全部连根拨起,四散纷飞。
邓崃人屠面如历鬼,一双半废的毛手发不出多少力道,在罡风中左冲右突,及及可危。
姥姥渐觉睡意渐浓。
在激斗中,完全屏住呼吸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她在愤怒之中发威,赤琼香已经乘虚而入了,她虽有深厚的修为,也禁不住奇毒琼香的入侵。
她想:“看来今天难逃毒手,让百毒天尊逃脱,真是天意,我该想到五怪从不落单的事实才是啊!”
睡意益浓,力道渐散,突然她怒叫道:”人屠,你非死不可!”拼全力就是一‘上下交征’罡风怒发,力道足以震山荡海,地面飞沙走石。
邓崃人屠发出一声闷哼,飞撞三丈以外,倒地不起。姥姥也力尽倒地,立时昏睡如死。
所有的马匹,全都躺下了。
片刻,蓝影一闪,场中多了个身材高大的光头,一身蓝袍,足蹬半统蓝靴,腰中悬着一柄蓝汪汪的两尺二寸佛手,和一个大型的蓝色皮囊。
看上去有八十左右年纪,长像十分吓人,头皮光光泛淡淡蓝影,整个脸面也隐泛蓝光,一字眉,斗鸡眼,狮子,阔鼻唇,嘴唇皮也泛着蓝色,总之,他浑身上下都是蓝,蓝的叫人心惊肉跳,毛骨惊然,阴森森充满鬼气。
他冷看着躺在四周的男女老少,自言自语他说道:“很好,很好,都死了。”
踱到姥姥身旁,又阴阴一笑道:“五十年,如花似玉的美女已成白发老妇,你怎想到有今天呢?今天你不要怪我,你不死,我非死不可,你的功力骇人听闻,大概已练成绝传和玄门罡气,所以惟有你死,我才可以重见天日。今日五怪已死其四,你也该死而无憾了。”
他张目四顾,目光落在前倾的香车上,又哺哺他说道:“色字头上一把刀,难怪佛门子弟为首戒。一切都因为车中美人,多可怕,北固叟收先徒不慎,这狗东西祸延师友,你不该有全尸的。”
说道探囊取颗蓝色的豆在丹丸,扣指一弹,丹九直射两丈外夺魄神剑沙东旭的尸骨。
沙东旭的尸骨,冒起一阵蓝烟,渐渐膨胀,片刻,却像冰山雪花似的,只剩下袭衣履,和寸裂的一堆蓝色骨格。
“我得看看,香车上的美人,美到如何模样,真的令人值得肝脑涂地?”
他缓缓走近香车,伸出蓝色手爪,猛得掀开帷帐。
就在他一看之下,浑身突然传出一声隐隐声雷,他知道跑已来不及,仰面便倒,背一沾地,突然贴地飞出五丈外
一股淡淡轻雾,由车中缓缓飘出。
五毒天尊退出五丈外,刚站好身形,一声怒吼响自他身后,一股雄浑的掌风已经袭到他的后心。
他闪电似的横飘八尺,悠然转向一看,丈外站着一个少年郎,正是文俊。
文俊冷冷他说道:“人死了,你还不放过,还想对付车中人,哼!快取解药来!”
五毒天尊怒火上冲,真想一掌半小子劈了,但他不能,刚才车中怪事把他吓了个胆裂魄飞。还敢逗留?他一声不哼,闪电向北边逸去。
文俊喝到:“不留下解药,走得了吗?展开身形追去。前奔的捷如飞星,后追的迅似奔电,渐渐的,双方的距离拉近了。
百毒天尊愈来愈惊,他在跳跃同时,衣袂中浇出一缕淡谈蓝烟,但是大出意料之外,小伙子根本不受烟的影响,破空而来,全然无忧。
他修一甲子以上的轻功,已至炉火纯青之境,可是小伙子却此他高上半分,他怎能不惊?走不掉,只有一拼。他猛得斜飘两步,倏然转身,怒叫道:“滚!”并且,一掌劈出,劲风怒吼,疾如奔雷。
文俊也时时提防,一掌猛拍,“叭”一声巨响,劲道接实,双双被对方掌风震得后退。
“在本天尊的紫脆草所浸的百毒蓝掌下,沾者必死。小娃娃,你快准备后事。”
文俊闻言一怔,伸掌一看,了无异状,他冷笑道:“百毒蓝掌岂奈我何,咱们再来一掌。”声落人也急进,一记“力撼泰山”猛地拍出来。
百毒天尊怒叫道:“你找死。”也是一招“力撼泰山。”
两人都志在必得,掌心凝聚毕生功力,罡凤名利,石破天惊。
轰然一声大震,百毒天尊退后五尺,蓝袍风动。额上青筋不住扭风,文俊功力虽然日来精进千里,但到底不如
百毒天尊精纯,飞退丈余,玉面略冷灰白。但他身轻玉浆洗练,不但百毒不侵,转瞬间,“真气得聚,他身形刚定,发出一声清啸,挟无穷威猛力道,疯狂猛扑。
轰然巨响中,官道四周飞沙走石,坐埃弥漫,人影乍合乍分,三进三退,百毒天尊惊然而惊,他想:“这小子功力虽不如我,但不,泊震伤,而且反震的力道似乎有增无减,更不怕百毒侵骨,这样下去,他已立于不败之地。反之,我将有力竭之时,这小子委实有超人能耐。只有用佛手中的销金奇毒伤他。”
于是百毒天尊怒喝道:“这样拼下去无尽期,兵刃上见过真章。”他撤下蓝汪汪的佛手,缓缓向前斜指。
文俊看了他奇门兵刃蓝色佛手,心中一惊,伸手弹开剑囊,握着天残剑柄,冷然道调“佛手中空,中藏毒物,老怪,你少打歪主意,留下解药,可以保你一世英名。”
“娃娃,你料得不错,佛手中藏有奇毒,沾着一点,管救你骨肉化泥,”“老怪,你如沾上,难道可解吗?”
“这东西乃天下奇毒,任何人也无法幸免,老夫亦不例外。”
文俊狂笑道:“哈哈,咱俩看谁在劫难逃,玩火焚身,该死的是你自己。”
“你在做白日梦。”他踏前一步道:“以一甲子修为的内家真力迫出毒液,凭力道就可洞壁穿洞,你怎能幸免?”
“废话少说,上吧!”一声剑啸,天残剑倏然出鞘。百毒天尊神色骤变,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惶然问道:“你……你是恨海狂人弟子?”
“不,他老人家对在下有援艺之恩,但无师徒之名,在下还不够资格列入他老人家的门下。”
“你可知道我老人家的过去,与恨海狂人的恩怨牵连?”
“在下一无所知,也没知道的必要,在下只为你囊中而来,要是你冲着天残剑而来,在下接着就是。”
“那也好,你到承受了恨海狂人的气质,狂放,但你自问成吗?”
“哈哈!成与不成,手底下自有分晓,我进招了。”
“慢着,恨海狂人一生没打过败仗,你可别辱没了这把天残剑。
“你说对了,在下颂全力而为,自天残剑下逃生的少之又少,在下手中,还未减当年威风。”
“希望这次你也能保全天残剑的声誉,你将得到解药,也得到好处,先留下你的大名。”
“姓名不必问,我自己取的绰号,恨天狂龙。”
“人中之龙,好!豪气可加赞赏,我可进招了。”
文俊的天残剑徐徐下降,心神合一,在瞬息之中,攻出了数剑。
万千锈影贴地飞旋,闪电似澈地而来,与蓝光一触,发出阵阵清鸣,蓝光向后,接着一声长啸,锈影怒张,追逐看蓝光,冲天而起。
龙形十二剑精妙处,就是一招中变幻莫测,先迫敌随我意而动,而后一击而中。
“大地龙腾”先攻敌下盘,荡开对方兵刃,乘隙猛进,百毒天尊只有一条路可走,向后上方飞退,他不得不随而动。
半空中风动雷鸣,劲气锐啸,在这时,蓝光一闪,箭似向左两丈外疾落。
锈影向上一升,实然折向斜飞,逐着蓝光飞掠而下,这是“苍龙入云”身法。文俊身剑合一,凌空下扑,似一道小小的龙卷风,“嗤”一声,旋了一个六丈大小的圆圈,“刷”一声又横射五丈人影重现,双方相距五丈对立。
百毒天尊蓝脸向上升一一起一阵淡淡蓝雾,满是汗渍。他手中蓝色昆苍棠木所造的佛手,两侧印了三道裂痕,深约一“分,这是天残剑指拍所成的遗痕。
他叹息一声,将佛手Сhā好,对文俊道:“老夫仍是不敌神奥的天残剑法。你,剑法仍差,当年在恨海狂入剑下,三招不到。老夫差点鸣呼哀哉。而且,你内力委实未登堂入室,还得痛下苦功,日后独尊武林,乃指日可待之事。”
他解下腰中蓝色皮囊,抛给文俊,又道:“老夫不愿出山,但被北固叟所迫,要重行争霸江湖,实非老夫所愿,故只带三五种厅毒,以作防身之用,那老太婆是当年的双仙五怪两条龙的双仙之一,名叫瑶台仙子,华佩芝。你救醒她,对她说:“百毒天尊悔当年,四十年难消心中之疚,今还她一臂一耳;不要找我了,”天下之大,足可容下我这残废孤零的老头。囊中有各种解毒之药,有绢书一本,说明各种症候,及用药之方,赠给你造福武林,我走了,说完,伸左手在右臂上一抹,再一指,蓝色的右臂和一只左耳“噗”一声跌落尘埃,淡蓝色的色液急如泉涌。他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了。
文俊怔怔注视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哀伤,实然叫道:“老前辈……”
“好自为乞珍重。”百毒天尊声落,蓝色身影加快,消失在官道转角处。
四周寂静如死,人躺,马横,凄凉之至,早先那场激烈的打斗,早将行人吓得飞逃,故这时鬼影皆无。
片刻,文俊如飞而至,到了现场。他打开蓝色皮囊。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十余朵朱红的乾枯小花球,一一往众人口中塞去。
雷平兄第,姥姥和两位姑娘,当他将花塞人姑娘口中时,顺手撕下她半幅衣袖,掩住她半敝的酥胸,他转过身,给老头塞入一朵,然后正要掀起车帘,突然他自语道:“不成,里面是不许张望的闺阁内眷,我不能看的。”取了一朵瑶花,由车帘隙中伸入。再擦亮火折子,燃着一朵,在十匹牲口鼻端熏上片刻,方闪身躲在丈外的草中;隐身以待。
最先醒的是姥姥,然后是凤姑娘,瑛姑娘刚座起,惊侧一声,赶忙捉住倏落的衣袖,诧异的说:“姥姥,是谁救了我们?”
“不知道,但绝不会是百毒天尊谁有西昆仑的朱瑶花呢?我想不久会真相大白的走吧!”
众人整理颓顿不甚的骏马,各自走了,走在最后的是那部香车,雷平兄弟垂头丧气,闷闷不乐。走着走着,雷平突然道:“张大爹,我兄弟不才,险些误了小姐性命,请归禀李大人,我兄弟无脸再留,即将回归,李大人即将告老还乡,实是明智之举,这年头犯不着冒风险。”“雷师父,你是说不管我们了吗?”老头慌忙问。
“我兄弟不是有始无终的人,李大人对我雷某云高谊,未报万一,我们不会半途而废的。送小姐返府后,我们就走,但安危自有人暗中照应!”说着,逐渐去远,只留下一缕幽香。
文俊直到马车去远,才悄悄撤走,直奔南昌。
远远的看到南昌城廓,他哺哺自语道:“我得赶上一程,也许她们不在南昌逗留呢?”就在他刚要加快脚步的瞬间,突闻到身后一缕淡淡幽香,中人欲醉,他心中一动,暮然转身望去,一丈外,姥姥卓立道中,凤瑛两姑娘左右而立,她们脸含微笑向他颔首。
文俊心中一惊,三个人已互他身后近丈,竟然不带丝毫响动,甚至风声也未闻丝毫她们的功力岂不到仙侠之境吗?”
“孩子,你腰悬百毒天尊的蓝色革囊,救我们的是你了,难道你和百毒天尊有渊源吗?”姥姥说道。
不是的,姥姥,小可适逢基会,迫他留下解药,但他却将药囊慨然相赠。”他踱到姥姥身前,抖开布包。里面是一双蓝色的手和一只耳朵,他神色一正,又道:“百毒天尊临别。嘱小可面禀姥姥,小可正欲向姥姥面禀。”便将百毒天尊所说的话一一说了。
“五十年,老身早将这段仇恨淡忘,假如不是偶然相遇,而致兴起愤慨,我怎会找他们呢?”
“姥姥超然物外,倒令不可惑然不解?”
“孩子,别轻视老身,你认为夫仇不报,就不配为人?”
“小可正这意思。”
“其实先夫并非安身在会仙峰头,那不过是借此脱离武林,陷世之籍口而已,不过失去身受奇毒,武功尽失是实事。用得着去找他们报仇吗?会仙峰头,可以说是五怪成全了我。”
“哦,原来如此。五怪今天死的是不是太冤了?”
“半点不冤,他们都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魔头,假使他们今天不死,往后江湖上不知要有多少人埋骨地下呢?”文俊不住点头,深以为然。
姥姥又道:“孩子,你就回头用朱瑶花救醒我们的么?”
“这个……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我要你说是或不是。”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收起一臂一耳,向路旁草丛一跃,以剑掘地,连布包一起埋了。
这是一处高高的河岸,赣江在下面缓缓奔流,江面辽阔,江心有座小岛,河岸旁杂草繁茂,间有竹林和草丛,他不愿和她们夹缠,跃下河滩,向林丛中一钻,顺河岸而下,径自走了。
他乘船过了赣江。在潮王洲一家农舍里借住,休息了三天,细研师伯所遗的阴阳数理之学,和百毒天尊所赠的解毒真经。
三天中,他足不出房,功力双进一层。
而这三天三夜之中,南昌府却有人追寻他的行踪。
那神秘的香车并未离开南昌,姥姥三人三骑在第二天访方启程北上。南昌府经常有狞恶凶悍的人物出现,挨店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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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第四天一早,他重行上道,直向九江府走去。
入夜,他到了九江府属的德安县,这一带双进入了山去;横越了赣江大平原,重新看到了山峰,又是一番景象。
往北十余里,岭下一条三岔道,往北,是往瑞昌的小道,沿东是北官道,可到星子,旁处山右达九江。
他要到九江雇船,上航到武昌,再沿汉水走大巴山。
一早收拾行囊,踏上旅途,他仍是一身土佬布衣,唯一不同是:臂下多了一个蓝色的大革囊。
远远的看到了那绵绵不绝壑深峰峻的山区,在朝霞中隐现翠色,远山暗影若隐若现。
一骑骏马绝尘而来,越过他的身畔,走向山岭。
不久,又是三匹,也是向同一方向而去,马上都是劲装大汉,漠然,伏鞍狂奔。
蹄声方止,后面又是蹄声如雷,又是两匹骏马。
文俊心中一动,暗说:“怎么,这条道上以要发生事故么?”
他脚程甚快,三岔口在望,三岔口右侧,是一座破落了的凉亭,左侧是栋孤零零的茅屋,除了狐鼠,没有人会在这鬼魅横行的地方居住。
凉亭塌了一角。另一角尚可遮蔽风雨,远远的,他已感到有点不对头,心不油然生出警兆、只觉心潮澎湃,没来由的烦燥充满胸襟。他想:“今天怎么啦?为什么心神不安呢?”
两只乌鸦在他头顶上掠而过,那凄凉嘶哑的啼声,十分刺耳,令人毛骨惊然。
“难道今天有大事发生么?怎么我似乎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迫得心胸似是难以负荷?不会是危机来了罢?”
是的,危机来了,空气中存在着看不见,摸不着的紧张气氛,林荫草莽中荡漾着重重杀气。
在文俊还在三里以外时,凉亭后树丛中暗影里,传出阵阵轻微耳语。
“三堡主,你说这小子准是恨海狂龙?”
“不会错的,道兄,你想会有那么巧吗?”
“巴兄说的也是,可是另有点线索,请听殷某道来。自那天恨海狂龙现身,在下即派人盯梢,发现那几个小年男女在南昌失踪,可能是由水路走了,而那小子却独自在官道上赶程,他腰中那短布囊委实可疑,恨海狂龙一直不见踪迹,天残剑只有一把,这几天中,同时出现恨天狂人和恨海狂龙,而都是使用天残剑,其中定有缘故,依在下看,假使这小于囊中是天残剑的话,嘿嘿……”
“又是怎样?”
“恨海狂人根本并无其人,就是这小子弄玄虚。”
“这倒有点溪跷,且擒住他再说。”
“快到了,咱们准备,这一面由在下与地狂星汪弟负责,正北就请巴兄率阎王谷的人拦截了,西面清道机道兄率武当道友出手,退路就请空云手周老弟堵截,这就走。”
“师兄,那小子身手不弱,在清泥渡瞰江楼,剑拔驾张高手云集之际,他亦毫无惧色,咱们得小心些!”那是甘州双英老大杨敬堂的声音。
“我知道,你两人在后拦截,由我先上,可别辱没了咱们崆峒的名头。”
文俊心生警兆,一面走一面结扎浑身零碎,百宝囊和剑囊的锁口都打开了,暗自留心戒备,大步向三岔口走去。他耳目锐利,将近凉亭奇-书-网,已经略有所觉但他不在乎。
凉亭距三岔口不到什丈,他刚抵凉亭,空变已生。
三岔口上人影修现,最先由树丛中出来的是个高大白衣人,阴森森鬼气冲天,他是阎王谷守护神巴龙,人称白无常,这人文俊不陌生。都是些穷凶恶极的人们。
文俊暗叫一声“糟”倏然止步。
四面八方人影急闪,团团围上。
右面凉亭,是三堡主和一群蛇神。
左侧林缘,是武当的追魄之垦道机和一群牛鼻子。
后面拦截的,是崆峒的高手空云手周方和甘州双英,更有七七八八一群牛鬼蛇神。
四批人备守方位,一双双怨毒厌恶的眼神,全集中在文俊身上,文俊冷然环视,熬然屹立,神色丝毫未变,严若天神当关而立。
巴龙说道:“小狗,瘟氖山庄你跑得可快,烧得也够绝!”
道机也接口道:,‘矮脚虎死因不明,你该还道爷一个公道。”
空云手阴阴冷笑说道:“逍遥鬼的血债,你该还了。”
最后说话的是三堡主,他木无表情的说道:“孩子,你做的好事大多了,这儿的人都来找你,你可是杀了小周郎闻人霸的恨海狂龙?大大夫敢做敢当,何不但然相告?”
是的,大丈夫敢作敢当,文俊已知今天不用天残剑,脱身双登天还难。不如敞开来算了,死也死的光明些,他漠然一笑,冷冷他说道:“三堡主不愧为手续江湖,你问对了。”
文俊爽快地一承认,这些人反而心惊啦。
三堡主神色一变,惊然问道:“恨海狂人与阁下有何渊源?”
“渊源?嘿嘿!你用不着问这么多。”一声剑啸,天残剑倏然出鞘,锈影倏现倏隐,在这一瞬间,出鞘入鞘,快得令人难以看清他的手法,端的快极。
众人心中骇极,三堡主退后一步,问道:“闻人霸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杀他?”
“好个无怨无仇,告诉你,这血海深仇有你一份,难道无极观主就该死么?你这债也还这不远了!”
“无极观主并非全然无咎,你是他什么人?”
“小爷的师伯,你该明白了!”
“三堡主惭愧地低下了头,对无极观主的死,他一直心中内疚茫然作声不得。
迫魄三星怒道:”矮脚虎又和何人有怨,小狗你说!”
“武当调教的好门人,哼!矮脚虎和那个什么逍遥鬼。要夺小爷的雷音洞府秘图,不死何待呢?”
“雷音洞府秘图!”所有的人都叫出了声。
“在你身上么?”穿云手急抢前数步。
白无常向前欺近,迫魂三星也不落人后,只有三堡主呆呆地沉吟,并未移动。
文俊不知历害,从怀中取出染有师伯血债的绢图,转头向穿云手扬了扬,说道:“在又如何呢?你想要么?”
“给我!”穿云手大喝,飞身扑上。
“噗”一声响,穿云手被雄劲的掌力追暴退八尺。
文俊自己也吃了一惊,他想不到这三天中功力又精进了不少,仅这轻描淡写的一掌,竞能将穿云手击伤。
他稍一惊诧,身形略慢,右侧劲风已然逼近,左侧的白无常一声不发,发出一声鬼啸,已如影附形追到,腥臭的玄毒中人欲吐。
他发出一声清啸,左掌猛向白无常拍去,右手将雷音秘图纳入怀中,天残剑惟然出鞘,向右便挥。
“呼”文俊被白无常的僵尸毒功所发的浑雄的力道震的侧射丈外,他右侧的追魂三星可伤情惨重,长剑被天残剑挥成三段,身躯被文俊的强烈冲劲撞的“叭”一声往后便倒,这下他的命保住了。
文俊和白无常拼了掌,感到暗中吃惊,幸而他的身骨不怕挨揍,百毒不侵,歹毒的僵尸毒和玄阴尸毒伤不了他,故而安然无事。
白无常的面色也变,他心中更惊,心道:“这小子的功力难道已练到三花聚顶?或是不坏身法吗?这掌竟然不死,僵尸毒亦劳而无功,委实令人难以相信。”
白无常一击未将文俊收拾,心中虽惊,也更震怒,一声鬼啸,猛得欺身而上,他轻功之佳,如闪电,人未到,干瘦的长爪已伸出袖口,劈面便抓,腥风狂飙似的向四面暴涨。
文俊也是一声长啸,天残剑一招,“飞星逐月”迎面点出。
毕竟双主功力相距悬殊,剑法虽奇妙难测,却无法和白无常这老江湖一较长短,天残剑被雄尽的僵尸毒功一撞,向上一扬,白无常的大袖,已惊雷似的在下方向上猛击,相距又近,看来是糟了。
文俊百忙中收招不及,左手发掌,大喉一声向下疾拍,天残剑向右挥去,急射白无常另一只大袖。
双方都快如雷光走石,快的令人肉眼难辨。
“蓬”“嗤”劲几狂啸,剑声震耳,文俊的身形直射三丈之外,脸色冷白,白无常虽站立原地,但左大袖被天残剑剥开一个一尺长的裂口。
文俊身形未落,突觉劲风压身,并传来一声毫无人气的厉喝:“给我躺下。”
文俊临危不乱,一扭虎腰,身形半旋,突向侧方飞躺,天残剑“牵龙引凤”反手便点,稳住身形,这是八形身法的绝技,为贡所罕见。
罡风余力着身,他只觉得真气一空,不由大吃一惊,身形一定,只觉愤火中烧。
暗袭他的人,是一个奇怪的矮鬼,这个人不陌生,曾有上面之缘,正是宇宙神龙两门徒之一,地狂星汪年,不用问,刚才挨了他一记绝掌,不然真气怎会一空?这是他第三次领教九绝掌力,故而失惊。
眼见杀师伯凶手现身,文俊气涌如山,势血奔腾,一声清啸,身剑合一腾身猛扑地狂星。
地狂星被文俊奇妙的身法怔了一怔,杀机突涌,几年里文俊身材高了许多,面容也稍有改变,当年的稚气已不复见,所以他先前并不知文俊就是荆山老叟的徒弟,因文俊提起无极观主是他的师伯,恍然大悟,那一掌已用了八分真力;仍未将文俊置于死地,难怪他心中发狠。
当年荆山夺宝,为的是雷音遗宝九如玉佩,白峰山杀了荆山老叟得了九如心法,也为了雷音大师的遗物。
今天见文俊身怀雷音洞府秘图,岂有不动心之理?三堡主不动手,他可耐不住啦!故而他才倏然下手。想不到文俊根本不惧九绝掌力,右手多了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信手猛挥。
文俊被劲道无比的九绝掌力一逼,真气一空,剑气和身形同时一挫,耀目银光恍如火树银花,已经在剑影中一穿而入,“嗤”一声衣裂声突响,胸衣立破,血渍斑斑的绢图飘落地上,要不是他躲得奇快,那一剑力道足可穿铜,他浑身虽说坚似金钢,也难抵挡那吹毛可断的银剑一击。
绢图飘落,文俊已用蛇缠身法脱出银剑重困,到了丈外路旁,他惊魄初定,身后己响起追魄三星的怒吼,道:“逍遥鬼的命你还定了。”声到剑到,剑气如风袭到。
文俊愤火中烧,虎吼转身,一剑击出。
他含忿出手,形同拼命,“怒海藏针”绝招乍出。
无数剑影飞出,剑气凛然,将追魄三星的长剑逼出围外,一道淡淡的暗影地射迎面抢来的胸膛。
追魄三星是武当后起的高手之一。他只觉得四周的气流向外流散,剑影在他四周急旋狂舞,不由得向前一凑,感到胸口一座,他狂吼一声,左手三枚五角银星脱手扔出,口角浸血,身子慢慢往后倒,胸前留下了天残剑特有的小剑痕。
文俊剑伤,三枚银星已着自身,两人相近飓尺,万难躲开,“噗噗噗”三声,五角银星将胸前破衣割得纷纷飞扬,结实的胸肌留下了无数丝影,幸而未伤,他身内潜力经九绝掌力一击,神奇的潜力能发挥无遗。
追魄三星一死。武当的十一名老道眼也红了,同时鼓噪,挺剑向上一围。
还好,那地上的雷音洞府秘图替文俊解去一场大难,真是天意。
图的三面,白无常和阎玉谷的人各站一方,堡主和地狂星又是一方,崆峒派也是一方,其中以崆峒派的实力最弱,三伙人注视着绢图,全都将功力运至十成,准备大打出手,将图夺下来。
情势异常惊险紧,似乎四周的空气也随之凝结了,谁都不敢冒然下手,先动手的人,准会受到其他两拨人的攻击,但谁愿放弃这武林至宝。
谁也不知道这图是真是假,但却无人放弃,人的贪念真是奇怪的东西,不知害了多少英雄好汉。
这下一来文俊可轻松多了,武当的十一名老道,岂是他的对手。
武当的玄门剑阵,在江湖享誉最盛,武当的八禽轻功身法和八挂剑法。也是江湖的双绝,可是,十一个人心惊急怒齐来,首先就是自乱章法,而且文俊的功力在他们之上,集天下六派剑法之精英的龙形十二剑,又是何等的博大精深!十一个三流老道,岂是文俊的敌手!
就在暴喝连声,剑影温天中,响起一声清啸,十一个人中倒下两个,剑影速旋,捷如闪电,突出重围,消失在莽莽森林中。
文俊知道,他要是不走,就走不了啦!三堡主也许能打个平手,但白无常和地狂星的功力任谁也接不住,死有重于泰山,轻鸿毛,他不象所有的武林朋友一般,为了一点名和义气,虽在送性命也不惜。
那绢图师伯也曾说过是假的,有值得用性命去取回,留给这些人拼命也是大好之事。
他去势如隐入古林。
在林中,侍至天黑,方换上一身青色短褂,将天残剑包在包裹内,仅露出囊民往背上背好,找了一根小竹杖,重新上路,那蓝色的大革囊,他用破衣裹了,仍悬在腰上,踏着月光,直奔星子。
星子,南宋所建,称为镇,那传说有一座星石,在当时,是南康府台,依山傍水,是湖济的一座名城。
鄱阳湖的流水,静静地在城南奔流,北面远处的五老峰,像五个雄伟的老人,正集俯瞰着这个小城,注视着滚滚而流的江水,默默地诉说着历史的过去。
不久以前,都阳湖朱皇帝和陈友谅一场大战,风烈火炽,烟雾涨天,这一场空前残忍的大悲剧,至今仍有遗民。
文俊到了星子,,正是二更时分,他在大南门码头附近一家小店歇了,用过晚饭后便信步到码头走去,他想:“如果找到船到武昌,忆不甚好。”他可不知道这里只是湖中的一个小城,怎能找到去武昌的船呢?去九江的船到是随处可找,但比路还远,除了运货。没有人找船去九江。
星子虽不够繁华,但既是南康府,也不会冷清多少,沿湖畔停了不少大小船只,码头沿城一带的地方,灯火辉煌,形面三教九流社会人世聚会之所,唱曲儿的,卖药郎中,看相的,落魄的卖解江湖客……等等,都各找地盘,吆喝着赚顾客们的钱。
文俊上身是宽大的褂儿,腰间藏着面宝囊和蓝革囊,手中挟着以布囊密封的天残剑,他在江湖树敌太多,故而小心行事,处处提防。
他沿码头走了一趟,不得要领,在宜昌他碰了钉子,不敢冒然从事。
找不到船去武昌,他不找了,往灯火辉煌的地方信步走去。
他对星相等不感兴趣,他不是宿命论者的信徒,走了不远,他向买解的场子走去。
三个书呆子在谈书,三个屠夫在谈猪,武林朋友只的脚有兴趣。
夜市正在Gao潮,人相当多,他好不容易挤进圈子里,静静观看。
场中有四个大汉,赤着上身,露出小山丘似的胸肌,兵器架上列着十八般兵器,旁边安详坐着两个年在八十以上短打扮的老人。
四周有几个小伙子举着大灯笼,正中偏北摆着三把椅子。旁边立着两个十来岁的娃儿,一男一女,生得十分清秀,像是兄妹的样子。
猛听老人一声清叱道:“打家伙!”
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兵器架旁三个伙计起劲地打着锣鼓,劲头十足。
一个彪形大汉,在兵架器上捡了一对流星锤,走至场中,猛得一出手,锤影温天飞舞,愈掷愈大,像在众人鼻尖上掠过,流星锤一飞冲天,在半空中一阵急旋,然后又忽然落下,大汉暮地伸掌,手一挑,双锤直向兵品器架上飞去,整整齐齐地落在原地不动,周围响起了暴雷的一阵采声。
文俊暗自点头道:“这是移力上乘内功,劲道收发由心,难得的是他可以卸却两丈外的劲道,二百斤的功力消失不见,他并不象是沸饭失物哩!”
大汉待掌声沉下,方向周围行礼,亮声儿说道:“在下何乾,祖籍东海,自幼练了几手把式,赖以混饭,今天途经贵地,久仰贵高手如去,乃藏龙卧虎之地,武林名宿之都,在下冒昧,愿向诸位高明请都,并博群一笑,孩儿们啊!”
“爹爹可是叫我们啊?”
两小童笑嘻嘻地回答。
大汉也笑着回答:“不是叫你们,难道是叫我么?”
“来了!”两小童左右一分,快步到场中,抱拳向四周行礼,在大汉左右两旁叉腰一站,清澈的大眼笑意流露。
“这是一双不成材的小子丫头,也是在下的儿女。”
柯乾含笑道:“孩儿们!”
“爹,不用叫,吩咐就是。”
“南康府山明水秀,龙蟋虎踞之地,且演一套小轻巧给叔叔伯伯瞧瞧,别叫叔叔伯伯笑话了。”
“是、爹爹。”
声落,人闪,两个小娃娃神气十足,一左一右绕场急走。
“这些人来意似有不善,不像卖艺的,倒似有意而来,带有火药味,东头那老汉,眉主略锁,心事重重,只在人群中一瞥,定不简单。”文俊心中暗想,有意无意地留心两个老人动静。
两娃娃愈转愈急,似平脚不沾地,就在两人相合瞬间,女娃儿一声轻笑,凌空跃起,头下脚上真落。
男娃娃双掌上伸,不偏不倚接住女娃娃的双手,绕场疾走三圈,女娃儿在上,竟然丝纹不动,男娃也若无其事,举步如飞。
人群中采声雷动,大呼大叫,就在采声中间,女娃身轻似燕,被男娃抓住双手,猛地一转转了十个圆圈,姿态美极了。
猛地一声银铃似的轻笑响起,女娃儿像只断了线了风筝,向场中飞去,男娃儿也身形乍起,翻了三个跟斗,亦向场中落去。
柯乾哈哈一笑,一挫虎腰,双手倏长,男女娃儿分毫不窒的落在他的双掌上,都来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
柯乾平举双臂,转了三圈,喝一声:“滚!”将两娃一摔,两个小娃翻了个跟斗,在如雷的掌声中,三人拱手施礼,连说:“献丑。”
三个大汉踏步走到场中,向四周行个礼,在柯乾面前分坐开。
“刚才小娃娃献了丑,兄弟们,该咱们大个的啦!”
中间大汉说道:“是的,大哥,咱们可不能让乡亲们失望啊!”
柯乾说道:“正是这意思,论英雄,江湖车载斗量。”
左首人汉接口道:“六大门派中英才倍出,高手如云。”
右首大汉接口道:“双雄一霸,大名如雷贯耳呀。”
柯乾道:“兄弟们,你们忘了震动江湖的一件大事和一个人。”
中间大汉问:“大哥说的是谁?”
“事出在本省,人也在本省,也是最近的事情。”
“大哥是说,九现云龙突现九江之事!”
“徐大爷名列武林三认之首的仁认大爷,不是奇闻?”
“那么……”
“我说的是另一条龙。”“啊,是了,大哥是说今早三岔口突然现身的恨海狂龙?”
“二弟,你说对了,恐怕这一天中,恨海狂龙的大名,早传千里以外了。”
“大哥是根据传闻,就认定他是英雄?”
“天残剑闽武当剑阵,在天下无敌高手中从容而逸,你说他不是英雄?”
“大哥,在我未睹以前,还不敢断方,智者不为。”
“二弟,等你目睹的时候,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恨海狂龙真的发狂?”
“狂倒未必,只是他喜怒无常,生得头如巴斗,眼似铜铃,有千斤神力,动不动就要杀人的。”
“大哥好象见到了似的,果真的那么可怕吗?”
“传武当崆峒门下,和富有内双雄的门人,岂能有假?”
“南康府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出了这么一位英雄,值得喝采。”
“所以咱们得卖点力,别在英雄的乡支人现……眼字未落,“嗤”一声锐啸,一枚灰黑色的小棋子,飞落柯乾脚下,Сhā入地中一增。任谁也没有看清是何人所发,除了文俊。他已看出那发棋之人,更已看出那小小的三角棋中,隐泛金色,正是江湖传言,令人魂飞胆破:“二等阎王令。”
他俏悄地转身挤入人群,悄悄地追在一大汉身后,若无其事地往前走,消失在城内。
四个大汉神色一变,还以人有人来找茬,张目向四周寻找影迹,两个老头见那三角灰旗,脸上暮然变色的站起来。
两个小娃娃走到铁旗旁,男娃娃正要低身拔。
老人喝道:“不许动!”
“咱们收场。”
四个彪形大汉脸上变色,便强笑着拱手向观众请散,并收家伙。
“准备香烛”老人木然吩咐。
好奇的观众,远远地望着。
老人家取下一只未托盘,接过香烛,在小旗南面Сhā好,拱身道:“柯某告罪,恭诸钩爷返店,三天中客店待罪,请!”
双手拔起小旗,将香Сhā上,老小六人挑着家伙走了。
文俊倒是江湖经验太差,他盯着人家,却未留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这藏龙卧虎之地,人家既敢在大众之下留旗示警,岂是等闲之人?
而且,二等阎王爷令除了十大报应神身怀此物外,极少有人可获此项殊荣,也就是说,除了阎王谷的一流高手,不会有此凶物。
县城不大,不消片刻便由南门出了北门效区,这一带,全是木屋,有点象我们常见的贪民区般,街窄、苍深,而且曲折盘旋。
这些地方,是远离繁华,高尚,尊荣另一个天地,除了从紧闭的门缝中漏出的一丝灯光外。连野狗也找不到半只,他们太穷了养不起狗。
文俊跟着那人影,相距十丈外缓缓转入一条小巷,那人措着手,一摇三摆信步而行,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步履从容而缓。
转了两个弯,那人突然在另一个拐角处停下了,似在低头沉思。
文俊毫不在意的摆弄着天残剑,突然微风一拂,一缕极微弱的风声从身后发出,他想转身,但已晚半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自他身后想起:(奇*书*网.整*理*提*供)“朋友,你在一动,可就要怨你自己了。”
阴森森的声音并不使他改容,只是背心上那一点冷冰冰的物体却令他心中一惊。
他知道那是一把极为锐利的剑尖,一缕寒芒和恰到好处的内力,由背心传到他的脉|茓上。
他心中虽暗惊,但却暗中冷笑,心道:“这家伙轻功已登堂入室,但手法却未免拙劣了些。”
“嘿,等会就明白了。”阴森森的声音回答,好冷。
被跟踪的人容的转过来,缓缓转到文俊身前,凝视着文俊,他那目中可洞肺腑的寒芒,并未能使文俊害怕。
半晌,他阴森森地笑道:“你的胆子真大,你可知道你跟踪的是谁?”
“是你!”文俊也阴森森的回答。
“我是谁?”
“你自己说,我听着。”
“百毒书辛……”
“哦,十大在的辛啸天,久仰了。”
“你说对了。”
“那么身后的定是氖豆散人玄清老道了,你们是从不落单的,就象狼与狈般。”文俊的声音冷冰冰的。
“住口!”
身后的氖豆散人突然历喝,剑失似要穿身而入,“小狗你敢胡说八道,哼!”
百毒书生摇手道:“道长别和他一般见识,咱们许没有见过这种有骨气的后生晚辈了,和他谈谈也好。”
背后的寒气一失,在百毒书生的身左,多了一个手提宝剑、面泛怒容的老道,灰白的头发挽了一个道士譬,青常服、半统靴,满脸皱纹,稀疏的八字眉,一双阴沉的山关眼,薄嘴唇,脸色青中冷灰。
他冷笑道:“这小子的胆子比他的人还大,不知死为何物,既知你我十大报应的名号,意还敢出口伤人,宰了他算了。”
“哼,十大报应没什么……”
“你还嘴硬?”声出剑到,快得肉眼难辨,冷森森的剑尖已经点到文俊的要|茓上。
文俊屹立如山,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漠然他说道:“你敢情怕我么?”
老道狠狠他说道:“要你说的自然要说,不要胡说。”
“小爷想到就说,别吓唬人,拿开。”声色渐厉。
老道真的啼了一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普天之下敢对呼喝的人几乎没有,他如若一用力,剑尖穿透胸衣,直抵肌肤,冷冷他说到:“你是对道爷发令么?”
“你说对了,我叫你将剑挪开,这种拙劣的手段幼稚之至,只配用来吓吓小贼子有用!”
“哈哈!你敢承认你是小贼子。”老道狂笑,剑尖微颤。
“我叫你拿开!”文俊道。“喝,小子,你得醒着说话。”其实他的剑双颤了一下。
“我没睡着,要不然,你也得怨你的自己。”
“我不会怨自己的。”老道恼羞成怒,剑尖微耸,文俊的胸衣缓缓地向上裂列,半寸,一寸,一寸二,将近天突|茓了。
“呛嘟”一声,寒芒连闪,人影乍分。
文俊早已运功,剑尖便被震开,同时用天残剑连销一撩,将剑挡开,双方实力相当,同时被震退三步。
两人都快,像雷光一闪,把老道骇然变色他怎能不变?
天残剑鞘无恙,只是剑囊已被划破三寸,现出又黄又黑的鞘影。
百毒书生也是一样,脱口道:“不简单,小子,江湖后浪推前浪,我辛啸天领教你两手儿看看!”
说着,他放下手踏前两步。
“你一身奇毒,毫无人性,小爷不愿和你在这动手,免得伤害无辜,走!咱们五老峰下见。”声落,人已凌空上了屋,向北飞去。
他两人越来越心急,眼见文俊无势如电,不由霍然变色。
“这小子自投罗网,此人不诛,后患无穷呀,快招呼!”
他突然加了二成劲,以骇人听闻的速度一闪而逝。半里以外是一座黑黝黝的树林,文俊一入林,向左一折,消失在林中不见。
百毒书生和豆氖散人身形虽快,只得倒抽口凉气,但他们已发出召唤,有侍无恐,仍然狂迫不已。
文俊等他们越出下丈外,正想尾随而去,忽然听见震耳欲兰的噪音道:“娃娃,多日不见,你比以前更精了,了不起呀!”
他幌身抢近,一躬到地,谦恭他说道:“老前辈!”
黑尸魔笑道“呸!你叫我老前辈?咱们说好的,你该怎么叫法?”
“瞧到了什么?真有阎王不成?”
“半点见不到,那家伙在这十天了,你对付他的鬼卒儿,阎王由我负责。”
“就这样,这就走!”
“不用走,他们来了,咱们先和他们捉迷藏,无往而不利,不可硬拼。”
文俊笑道:“我记住了,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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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绿飞鸿和两位大汉忙赶路,突见黑影一晃,随着啸声同时扑到,快极!
她还没弄清是人是物,长剑已经当天而至,吓得她魂飞魄散,赶忙一挫抑腰,攻出一招“玉门拒虎”身影几乎贴在地面。
长剑影穿透银色剑,带走她鬓角旁两朵绿珠花,又觉背上被恰到好处的力道一压她不由自主爬下了。
这同时,死寂的夜空里,传来两声惨号,动人心魄。她提起身扭头一看,惊得毛发直竖。
荒林寂寂,剑影踪迹不见,而她那两名大汉,正双手按在胸前,慢慢地羌曲前倾。
“噗噗”两声闷响,倒在他们剑上,手足一伸,八成是断了气。
她抹去额上的冷汗,缓缓站起,向脚下两朵碎珠花瞥了一眼,震惊他说道:“是他,是他!他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
她呼出一口长气,幽幽一叹,踏着沉重的步伐,凄然一笑径直择路返回五老峰。
文俊收剑入销,飞跃数座树林,在一处短草丛中止步,轻轻放下背上人,定睛一看,突然脱口惊呼道:“是你,你怎么反而……”
“是我,玄衣仙子聂翠花,我……我该死。”
她的声音异常弱,星目半启,浑身瘫痪。
文俊讶然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罪有应得,但是我死也心甜。”
“为什么?”
“因为你没伤在恶鬼手中。”
“姑娘,你不是十大报应神之一么?怎么反而……”
“是的,十大报应神谁都该死,但身不由己,奈何?你说我为何吃里扒外呢?原因有二:一是我早想脱离那非人性的阎王谷,二是……是……唉!”
她语气渐弱,似要晕厥。
文俊赶快扶起她的上身,急问:“你受伤了?伤在哪儿?哪儿?”
玄衣仙子软弱的依在他的铁腕上,费力地吸了口长气,铁灰色的脸蛋似乎泛上一点红潮。
她并未张目,仅吃力地抽搐一下嘴角,那美好的弓形小嘴青中泛黑,然后她僻开话题,软弱地说:“悠悠苍穹,情天报恨,好兄弟不要迫我说了第二心愿,那妖妇桃花仙史已经死了,她对你怀有……怀有……异谋,我杀了她,尸体已派人送回惊天堡去了。”
“你杀了桃花仙史?”
“是的,她杀了无极道人,你的师怕,这是三堡主说的,这不是她致死之由,主要是她对你用心歹毒,我不得杀她,因为……因……因为……”
文俊心中一振,他还以为师怕是死在三堡主与小周郎之手的,原来真凶却是那贱货,她伸手去揭她的眼皮,那原是深潭似的美眸,已变成了灰色。
他急问:“姑娘,快说,你伤在何处?看你的眼眶显然是中毒。”
“是的,中毒,是黑无常的玄阴尸毒,除了黑白无常无人能解,我快死了,心室已在发麻,丹田似在抽搐,马上得死。我……我求你,在死前,你……你能轻唤我的名字三声么?那样我会平静地死去。”
“聂姑娘,你死不了。”
他将她放下,伸手去解胁下蓝色的革囊。
“我不怨你,也不怪你的吝啬。”
她眼角滚下两颗泪珠,又说;“你总不会忍心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让我带着你的音容美貌含笑走上鬼途,阴凤惨惨的黄泉大道……”
她的话语未落,突然浑身一震,文俊已运掌如风,在她额上胸上背脊上印了四掌,一颗微泛青色的丹丸,滚进了她的咽喉。
片刻,她只觉自己站立在云端里,那么轻浮。
眼前,是重重叠叠的樟目浓雾,身躯时升时沉,不知身在何地,但又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挤开肌肤,要向外溢出,升起了阵阵痛苦的感觉。她正在恍馏迷乱痛苦之间,突然四周云雾渐散,有一道亮晶晶的光芒,透过云雾,直射她的身上。
光亮所照。阴寒和痛苦立时消失,只觉浑身一震,突然惊醒。
夜空里,群星闪烁,那有什么云雾、亮光?
自己平躺在地上,身旁正盘坐闪目行功的人,正是她初尝情爱,领悟人生七情不惜掌震桃花仙史,更冒险抢救他脱险的恨海狂龙。
他闭上垂脸,面相庄严,一双虎掌发出阵阵暖流,在她胸腹之上轻轻运转,掌距体半寸,并未着肌。
但那暖流却直透内腑,所经处气血加速痛苦尽失。
她一生中,从未与男子这么接近过,只感到粉颊发烧,芳心狂跳,正待坐起,却听文俊低沉他说:“聂姑娘,不可妄动,玄阴尸毒正在溢出体外,请忍耐片刻,假使能凝聚真气,最好能助我行功相辅。”
他没作声,试吸了一口气,静静行功,将真气徐徐聚丹田,在外力的引导下,并不费劲,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半盏茶时,文俊运掌渐缓。
他凝然一笑道:“在下已领姑娘援手之惠,永铭心中,大丈夫恩怨分明,今后无论姑娘是否与在下作对,在下绝不与姑娘为敌,而且,在力所及之下,誓助姑娘完成三件心愿,青山永在,姑娘珍重!我,姓梅名文俊,请代为守秘,后会有期。
“期”字一落,人已飞射丈外,瞬即不见。
玄衣仙子浑身无力,她的心碎了,眼角滚下无数晶莹眼泪珠。
她躺着一动不动,用只有她自己可闻的心声说道:“是的,珍重,你在我的心中留下梦痕,却让我独自在梦中追忆,俊!你多忍心啊!”
她静静地躺着,闭目冥想,不愿起来惊醒脑海中的幻影,和他那似在目前的面容。
一缕微风掠过她身旁,她张开秀目,惊得陡然站起。
在十丈外,有一个衣袂飘飘的身影,用令人难信的轻功,飞越树梢,瞬即剩下小小的淡影,终至消失。
以去势判断,这一瞬间,这人竟飞跃了进十丈之遥。
空气中留下了一丝苦有苦无的芝兰芳香。
她心中一凛,赶忙展开轻功,向远处的五老峰急驰而去,粉脸上情然变色,她心中暗付:“假使这个人要取我的性命,不过是反掌之易,普天之下,几曾看见过这样的轻身超卓的功夫啊!”
文俊以奇炔的身法向东北急赶,他要和黑尸魔会合,他怎想到黑尸魔为了六合潜龙之事,赶往大巴山去了呢?
在他左侧五里的林木深处,也有一个淡淡身影,以骇人听闻的飞行绝迹旷世绝学,向东掠去。
象由同一轴星向两个方向向散飞的流星,两人永远无法碰头。
将近与黑尸魔分手之处,远远地可以看到两缕冉冉升起的轻雾,他先隐下身形,再贴地向那儿掠去。
两缕轻雾之间,有一个一身火红的娇小身影,曲线迷人的身体,裹在那火红色的劲装之下,令人油然兴起犯罪的念头。
她,美丽出俗,媚眸流盼,小巧的瑶鼻下,是一张令人想入非非的弓形小嘴。
奇峰突起胸部左襟,绣过一只栩栩如主的红色小燕,那一身火色红装更红,更亮,背上斜Сhā一把长剑,红色鱼波鞘,大红色的剑柄,直垂下她那赛玉欺霜的粉颊旁。
距她十余丈官道之旁,站着一个高大身影,三角脸,朝天鼻,一双深陷的大眼中,射出阵阵绿芒。
这个人正是初遇阎玉凶人的第一个,曾经用“黑纱毒掌”打了文俊、掌的绿眼鬼王欧天报。
家伙一手按在他腰中外门兵刃拘魂令上,眼中绿芒追随着红衣姑娘。
红衣女郎吸入一口气,慢气轻语:“这是玄清老道的氤氲迷香,幸而我有解药。”
看样子,他定然遇见高手,不然怎肯把珍逾性命的迷香管也扔在这儿呢?我替他拾起,找他换一管药再说,不怕他不给。”
她扭着水蛇腰,向冒烟处走去。
两处冒烟的地方,中间正是百毒书主布下黑龙瑶液的陷阱,红衣姑娘莲步轻摇,正好在中间通过。
她还未到达烟冒之处,轻烟却实然不再冒卢,她怔了一下,轻声说道:“哦!真不巧,恰好喷完,这东西太少,不易找,算了吧!”
她一转身,面向绿眼鬼王,正待走出管道。
突然,她机伶伶一个寒颤,骇然惊呼:“完了!我……我……辛叔叔的黑龙……啊!”
最后一声“啊!”,凄厉而颤抖,令人闻之鼻酸。
绿眼王骇然变色,纵身飞抢。
应这瞬间文俊已闻声赶到。
他目力超人,已看清正是打他一掌,荒村屠村杀人剥皮的绿眼鬼王,那双绿芒闪烁的鬼眼,最易辨识。
文俊没听清红衣女说些什么,仅听到他那颤抖绝望的哀呼。
即闻声扑到,只道是绿眼鬼王要对红衣女无礼,一声怒叱,迎面一掌拍出。
两人身半空,急如星火。
绿眼鬼五闻声知警,不容思索,也一掌登出。
“拍”一声暴响,双掌接实,人影飞射,腥风激荡。
文俊的功力,比初下山时精进了不知多少倍。
绿眼鬼玉岂吃得消,直辰出三丈外去了。
“砰”一声跌了个四脚朝天,腕骨跌裂,立时晕厥。躺在路中象条死狗。
文俊在半空中一扭虎躯,向摇摇若倒的红衣女掠去,一把将他扶住,正欲动间,岂知他手一触她的手腕,那高耸的王|乳上红如丹珠的红色燕子进入眼帘,他心中一震,便待放手,但已经迟了。
在江湖中,提阎王谷卜氏姐妹,真是个无人不知,大名鼎鼎,姐姐叫红燕子卜燕,妹妹就是绿绿飞鸿卜雁。
这一红一绿雨露普施的姐妹花,风流艳事满武林,只有白痴才茫然无知,只有死人方会忘了她们的艳名。
文俊一看到她胸前的红燕子,便知道自己错了。
他正待放手,红燕子已一扭腰枝,右腕臂象一条蛇,缠上了他的颈项,芳香而灼热的双唇,喷一声吻在他的下额上,那一团烈火似的胭体,毫无顾忌的人他的怀内。
文俊无名火起,大吼道:“不要脸,滚!”
只轻轻一扔,红燕子转三个身子,飞出丈外,倒地不起。
接着,她口中吐出那撩人心魄的呻吟声,双手齐挥,将自己的一身红掌撕得粉碎,宝剑也掉在一旁,那令人心动的神摇的半满胭体,整个暴露眼下。
文俊赫然震怒,手按在天残剑把上,想一剑把淫贼货劈了就走。
突然,红燕子那令人心动神摇的呻吟,变成了急促的喘息,和痛苦的嘶号。
她大声嘶叫:“杀了我!我,我受不了!杀了我,杀
她双手按在腹下,卷曲如虾,浑身大汗如雨,十个指尖深深Сhā入荫部之中。
文俊大吃一惊,“啊”了一声道:“他疯了不成?多可怕呀!难道她的疯与我有关系的吗?”
他是个面冷心慈的奇男子,也就是所谓英雄肝胆,儿女心肠的大丈夫,也可以说有点妇人之仁,他不能见死不救,何况他与她之间,并无仇可言,尽管她臭名满天,但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这一动妇人之仁,替自己招来了无穷的烦恼,而且不久之后,他又和艳名满天下的三音妙尼同出江湖。
这一来,几乎身败名裂,情海风波,几乎不可收拾。
这正南五里远近,有一双娇小人影,以快如闪电的奇绝轻功,沿民道向这儿跳跃。
更远处也有一个淡淡人影。
文俊正在委决不下,救她呢抑或撒手不管她?
“杀……了我!啊!我……我……”
红燕子嘶声力竭地叫,其声渐微,双脚无力的左右一分,双手乃Сhā进私|处,血染满了一双玉手,浑身不住抽搐,弓形的小嘴扭曲着,血缓缓流出嘴角。
文俊一咬牙,突然一纵而前,俯身出指,以极快的手法点了她的晕|茓,和手足软|茓。
就在他俯身运指的瞬间,官道上鬼翘似的到了一双娇小的身影,把这一象丑导恶的一幕,深深印入眼帘。
两人影发出一双绝望的低呼,以更快的身法向后速退,瞬息失踪。
也就在这同一瞬间,曾经在玄衣仙子眼前显身过的淡淡人影,以令人难党的神速身法,在黑影的身侧掠,陷入林中不见了。
两娇小黑影似有所觉,但也许是不愿多管,也许是另有其他原因,急退而走。
文俊点了红燕子的|茓道,匆匆忙忙在她眼耳口鼻中检查,自言自语他说:“怪事,不象发花疯,花疯肌肉不曾收缩,这可就难了。”
他拔开她的双手,只觉心中一酸,下阴血肉模糊,微鼓的小腹渐渐肿起,灼热之气飘扬,血扔在流,惨不忍睹。
微风一吹,隐闻腥臭,似发于腐坏的鳞介水族尸身,但如留心细辩,却又一无所觉。
文俊脱口叫道:“黑龙淫液,产生南方沼泽之地,可穿重甲,乃淫欲之精,人畜沾之,体生诱春之火,毁生殖。机能,毁淫欲之髓。此物极毒,惟北阴山所产寒冰朱莲实可懈,天息山阴所产朱石,可禁毒液于丹田,但今后不可练气血,子嗣无望,阴阳皆绝。该毒液无无臭,沾着毒发可嗅出。”
他伸手去解蓝革囊,一面说道:“解毒真经,有过这一段,我记得,寒冰朱莲实就有一瓶,姑娘你得救了。”
他打开一个玉瓶,倒出一个朱红的莲实,捏开她的牙关,将莲实用内功捏碎,塞入她的口中,用力握住她的咽喉,运神功向下一引。
他收好革囊,拾过一块红色衣裤,替她掩住下阴,然后替她解来|茓道,缓缓站起,哺哺自语道:“姑娘,谁对你施展这种伤天害理的毒手,你自己去找吧。咱们是生死对头,也许天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怒难助你去找了。”
红燕子|茓道一解,渐渐转醒,张目凝望文俊,似在辨识眼前这个高大人影。
文俊走到十丈外官道中,晕死路侧的绿眼鬼身边,剑眉一转,冷哼一声说道:“你这恶鬼也有今天!我亲眼看见你话剥人皮,惨杀全村男女老少,鸡犬不留,要让你活命,天理何在?但我不杀无抵抗力之人,就让你活现世也罢!”
右足连点,制了绿眼鬼王腹背五大|茓,中极,气门商曲,会阴,贤门鹤口,这些风|茓,点中者立死。
但文俊主下手极有分寸,绿眼鬼王成了废人,但死不了。
他回望,卜燕子,她的眼波也正在向他凝视,他整整腰中剑和囊,向星子扬长而去。
林中暗影里,传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一道淡轻烟一闪,刹时不见了。
半月后,湖上传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这个消息就是恨海狂人的传人恨海狂龙,在庐山五老峰下,几乎好杀了卜大小姐红燕子,至今她私|处溃烂,大病半月尚未痊愈。
而这幕惨剧的目击人,是阎王谷甚有名望的绿眼鬼五欧天报,他适好在场,身受绝|茓断腕醋刑云云。
而那初闯江湖,声威远播的悔海狂龙,从星子闹到江陵,惊天动地打了好几场硬杖,就是在半途发生的大事,就是在谣言传出的前两天。
恨海狂龙象慧星似的。突然踪迹不见,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又是一个烦恼的夜,星子南门外,充满了带着满心欢乐,前来夜市中找身心之乐的人群,非常热闹。
而在城厢两老店,靠东厢那座宽大地套房中,客庭中黄昏的灯光下,正呆坐着神身凛然,似有种种心事的一群老小。
他们,正是在城根卖艺,接到二等阎王令,被黑白无常称为武林三老之首的东海神龙柯鸣远一家子。
近四十年来,双凶一霸因穷凶极恶,正人君子谈之色变,威名如日中天,但茫茫人海,莽莽江湖,到底还存些下绝如缕的武林道义。
除了六大门派因步自封之外,称孤道寡令人侧目之外,代表武林道义的有三个老前辈,称为“武林三好”也叫仁义三侠。”
不过大家都尊敬他们,所以替他们的非行上都加了个爷字。”
仁义三侠大都归隐,仁义大爷现云龙徐占海,就是文俊的义弟妹延芳、延之的爷爷,他广结善缘,但过问江湖恩怨是非。
二爷三爷是天棋子周天毫。荆山老人沈潜山。
周天毫潜隐阎王谷左近,“授”满天星罗手法给文俊。
荆山老人是文俊的去世恩师,死于宇宙神龙霸道暗器“无须毒针”之下。
武林三老,却是武林中好管闲事,而且脾气古怪的高手名宿,不一定都是好人。
第一位是东海神龙柯呜远,家住东海龙华山,不时在江湖独来独往,杖义诛好的事她绝不畏缩。
一根蚊筋鞭诡异辛辣,神乎其神,但近一二十年来,未离东海半步,不知因何突然位位临星子作起卖艺的江湖混混,真令人费解。
第二位叫北海玄女,其实算年命,她已八十出头,她住在北海陷空岛,其实北海在那儿只有鬼怪妖仙才知道,不是今天的贝加尔湖,也不是广东的合蒲县突出海中的大镇北海,更不是欧洲西北那个北海了。
也许渤海有人叫作北海,就处是吧,可是陷空岛呢?
谁也没有见过,这都是那老大婆信口开河胡说那么一个地名唬人的吧!
第三位叫玄阴姥姥,据说是住在西倾山,亦正亦邪,亦狠亦慈,含笑杀人,也可以狂歌挥剑。
东海神龙正襟危座,右手是他的老兄弟柯志远。左右分立着一双小兄弟,是东海神龙的小孙子,柯亮和柯小梅。
左着一排短椅旁,坐着小兄弟俩的生父和叔父,柯乾和柯坤。
不有两个彪形大汉,他们是东海神龙的徒儿,施世铭和施世昌,他们也是兄弟俩。
灯火摇晃,室中空气十分沉闷而带着窒息的气氛。
突然,东海神龙透出一口长气,瞪着悬着一幅中堂下的香案上那升起的袅袅香烟,静静垂下的“二等阎王令”,沉重地开口道:“今天是第三天了,不见阎王谷派人前来询问,看来大事不妙。”
“越是平静,危机越大,令主可能我的行藏,存心要我载在这儿。”
“爹,难道你们真不讲理么?我们已经按江湖的规矩将令请回,要不讲理,要江湖规矩还有何用呢?”柯坤愤愤他说。
“孩子”老人家淡淡一笑,道:“你曾听过江湖规矩为何物?谁定下的?难道非遵守不可么?欲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就是今日开林的至要名言。”
说完冷冷一笑。
“爹,一切都怪我,我……我不该操之过急。”柯乾蒙着脸说。
“孩子,一切都是冥冥中的主宰,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你身受切肤之苦……”
老人家凄然轻浮两孙儿背心,语音颤抖,说道:“十年,十年!好漫长啊!生者饮恨,死者含羞,我实……”
几滴老泪,悄悄地挂下他的腮旁。
小孙柯亮惶然地问道:“爷爷,亮儿那时几岁了?十年,什么事情发生在十年前呢?”
“你两岁,这些事你不用问。”
柯志远道:“哥,九现云龙在九江,昨天竟与惊天堡的人在起冲突。”
用手指那阎王令旗又说道:“他们出去了。”
“难怪!胜负如何?”
“九现云龙微负重伤,走了,他双拳难敌四手。”
这时西院里传出一声惊叫,其声极小,在座众人皆未听到。
东海神龙黯然他说道:“看来今晚是我们的生死关头。”
柯志远冷笑说道:“我们不是猫狗儿,哼!够他们受的。”
东海神龙附身声道:“兄弟,水箭都准备好了?”
柯志远点点头。
“船呢?”
志远又点头。
“记住,不要管我,由世昌依计划行事,不得有误,为柯家留一条根苗。”
“大哥,……
东海神龙摇摇头,凄然一笑,道:“我意已决,再说徒乱神智。老实说,他们要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并非不可能之事,但是……”
他一挫钢牙,沉声说道:“他们将付出巨大代价。”
远出传来阵阵凄凉而寂寞,沉重而震动着游子心弦的更梆声,夜静更深,午夜已至,深夜中沉静如泥。
各人皆神肃穆,默然倾听。
“嗤”的一声锐啸,“笃”的一声响,朱红托盘上,又多了一枝二等阎王令旗。
东海神龙倏然变色而起,向外沉声说道:令主是不问内情,不允辩声,非留下柯某全家不可了么?”
门外无声无嗅,鬼影俱无。
东海神龙一抬左掌,柯志远向两侄孙一点头。
小三人转入内间不见。
施世昌默然跪下,向东海神龙叩了三个响头,再起身和柯乾兄弟躬身施礼,方转向兄长施世铭道:
“大哥,你先走一步,嫂嫂处我自会飞尽力,也入场,我会使你失望,但绝不会令本门沾污,令施家子孙蒙羞。”
施世铭也凛然地答道:“你去吧,我信任你”
施世昌向各人告辞了。
东海神龙经走至神案前,拔出两枝阎王令旗,双手一合一张,令旗成了一堆粉未,张开掌以散粉屑,向外亮声说道:
“这是老夫的答复,姓柯的不是那种自行了结的匹夫。”
柯乾做然他说道:“神龙动沧海,蜕化飞天。”
施世铭毫放的接口道:“血酒乾坤动,浩气震山川。”
这是东海门子弟子的祖师遗教,意思是说门下弟子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轰轰烈烈的创业,出人头地,一是慷慨、激昂地赴死,保护本门神威无变。
四个人全都站起来,飞快脱掉外套,显出里面,结扎停当的劲装,脸上全浮起做岸而又从容的微笑。
左侧厢瓦面,“噗通”一声闷响,接着传来碎瓦之声,“噗通”右侧又响起了同样的怪响。
四个人相对淡淡一笑,东海神龙毫不动容他说道:“今晚这客房将会有好戏看。千百年来,绝没有正道之士,肯做这种残忍而又违反武林公义之事,他们该约我们到郊外一拼,不该在这儿牵连无辜的人。”
“阎王谷的人不屑称正道之士。”
这声浪毫无人气,发自门外,随声出现一个脸色惨白,五官尚称端正,身材伟岸的中年书生青色儒衫儒中看去倒有点书卷味。
东海神龙轻瞥儒士一眼,淡淡一笑道:“老夫并未说阎王谷之人可称正道之士,屑与不屑,那是你们的事。”
“正是如此,谁不知令主是黑道魁首。”
儒生站在内答。
“正如阁下一般,不知十大报应神百毒书生的大名?”
“好好说说,在下只算是浪得虚名,那东海神龙武林三者之首的名头响亮?”
两人正在针锋相对穷套,外面突变已生。
首先在后院传来两声惨号,接着四处响起连声鬼啸。
室内的灯火突灭,在连身暴吼中,百毒书生飞退到了天井,还未站稳,蚊筋鞭矫捷如龙,闪电而至。
他功力深厚,能临危不乱,猛然扑地飞旋。
飞快地撒出腰悬长剑,贴地急掠,反扑东海神龙。
长剑幼起朵朵银花,十分凌厉狂野。
在瓦面,柯乾柯坤的两根蚊筋鞭,击计八名黑衣大汉。
窿名虎入着群,鞭到处劲风怒啸,惨号时起。
但施世铭可不成,他的对手只有一外,就够他受的了。
这个人,正是十大报应神之首,武功并不太高明的五笔惊天古飞扬,在十大报应神只他没有什么了不起。
但真才实学却胜过许多武林名宿,施志铭后生晚辈。委实相去太远了。
两人的兵刃恰成强烈的对比,皎筋鞭长有六尺,文昌笔刚好是鞭长的三分之一,一寸长一寸强,但半点也未强,功力相差太远了。
反之,一寸短一寸险,客人们吓得不敢喘大气。
整间客站灯火全灭。
但在不受人注意的暗影里,不时无声无嗅地悄渗出深深的水珠,一沾那些黑衣人身上,马上就有人狂叫着滚下瓦面。
天井里一声怒吼,百毒书生的身躯凌空飞起,直投东厢屋顶。
同时,蚊筋鞭象条怒龙,随着东海神龙上了瓦面,惊雷似的攻向一笔擎天。
突然间,四周人影急闪,一黑一白的两上人影捷如飞鸟,飞扑东海神龙。
有人在大声叫道:“有人在暗中使用歹毒暗器,放火!”
“打”半空中象是响一声春雷,黑白棋子狂风暴雨拟的,漫天澈地而至,惨吾之声雷动如也。
随着暴喝声,一条件影以“狂鹰掠食”身法,在东厢凌空扑至,天残剑,涌起无数虚实难辩的剑影,向欲置施世鸣于死地的一笔擎天洒落。
百毒书生狂叫一声,扔剑骨碌滚下天井,他被东海神龙的皎筋鞭卷住了脚,扔在瓦面,还不沾瓦,一颗白棋子已经迎面袭到,他来不及运剑,猛地一掌斜拍人亦踏实屋面,他作梦也想不到,白棋子一沾掌风,竟然“滋溜”一声,突然向侧后方斜切而入。
他一挫腰,左掌顺势向后一带,却封白棋于的去势。
同时闪身斜飘三步,他一动,白棋子似已通灵,如影附身绕到他身前,急身而下直指百毒书生。
百毒书生大骇,也激得火起,一掌打出刚猛无比的罡风,同时举剑一震。
他不震倒剑花一旋之瞬间,棋子中那细小的牛毛针一闪即开。
直贯人期门|茓下三分筋骨缝中,他狂叫一声,扔剑倒下瓦面,滚落天井。
这一连串的攻防险恶生死的一发过程。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瞬息之间。
百毒书生身受重伤跌晕过去,这一针委实功德无量。
不然他要是使用毒物,不知要死掉多少冤鬼。
这一招妙得紧,文俊正用的是“怒海藏针”一圈倒影已将力道震出,中间那若有若无的虚影,顺首笔杆贯心直人,快极。
一笔擎天见多识广,剑气向外一震,他便感到有一种无穷的吸力,将他的身躯向前一吸,不由自主。
而淡淡的剑影,已经闪电似点到握笔的虎口,似要贯穿正向前凑的胸膛。
他大惊失色,双足疾点,拼全力挣脱那无形的吸力,一握手腕,文昌笔猛点,终被他脱出了致命的一击。
黑白无常一到,东海神龙窘极了。
一打一,他或许能侥幸,一故二,招招有杀身之危。
瓦面上呼喝暴叱之声,震耳欲聋,小贼们假使闪亮火折子,保险会被不知其所来的歹毒水珠射中,准死无疑。
这一来,总算保住了院屋不禁被火焚的危机。
黑白无常正迫得东海神龙逐步后移,忽见一笔擎天十分狼狈。
他突丢下东海神龙,黑亮的新无常棒反向文俊卷去,口中并阴森森地叫道:“又是你打岔,这次看你往那里逃?”
由黑无常的口气说来,文俊昨晚怒惩绿眼鬼王之事,并未为他们所知。
这是事实,两天中,鬼王和红并子晕迷不醒,知觉已失,说不出什么来。
文俊知道自己的功力差劲,斗不过这恶鬼,但并未心惧,挥剑接招。
情形是面倒,柯乾兄弟浑身是血,贼人越聚越多。
施世铭至少换了两刀,眼看要完蛋。
东海神龙和白无常势均力敌,恶鬼极少使用兵器,今晚却用一根无常棍,一步步将文俊迫向檐牙顶端走。
幸而屋面上人多,贼人不在少数,两只恶鬼不敢施展玄阴尸毒。
不然局面早就改观了。
东海神龙的处境越来越险恶。他亮声儿叫道:“恨海狂龙,快退下,柯某心感仗心大德,老儿要与他们同归于尽,快退!”
白无常:“退?哼!你们的皮,全得留在阎王谷。”
“刷”一声,一棒捣出,左大袖向旁一指,要夺飞舞而来的蚊筋鞭,身形急进。
“哎哟,一声惊呼,柯乾右肩后琵琶骨挨了一刀,滚下瓦面。
“拼了!”
施世铭怒吼,蚊筋鞭倒抽一名大汉,左掌斜折,反手一掌向后伦,“扑”一声击中那人小腹。
那人的左手也击中他的身心,两人同时哼了一声,滚到瓦面。
文俊目观四面,耳听八方,那些暗中射出的水珠越来越少,他知道,没尽灯枯之期已是不远了。
突然,他心中一动,暗说:“百毒天尊留有几种毒物,事已至此,还用得着妇人之仁么?我怎么这么傻啊!”
他已退到牙掂顶端,不能再退了,猛地一声怒吼,攻出一招“云封雾锁。”
真力已运至十成,虚虚实实的剑影,幻出一道风雨不透的剑幕。
果将黑无常迫退两步。
黑无常的无常棒不敢和无残剑接触,潜力又伤不了文俊,他不得不暂时地退避。
文俊承机抓出了蓝革囊中盛赤琐草的粉未玉瓶,旋正喷孔,抓在掌心。
一缕带着淡淡甜香的轻雾,缓缓在他拳中喷出,随风四散。
他用天残剑在身前织成一道剑墙。
阴阴一笑道:“恶鬼,你将一睡不起了!哈哈,你嗅到了淡淡的香么?片刻,你将一睡不起了,快啦!”
黑无常闻言大惊,张鼻一嗅,果然不错,他急退两步,又嗅了一嗅。接着感到有点神思昏昏。
他骇然变色,强振精神怒叫道:“小狗你是作梦,你骗谁?”
“小爷是作梦,但绝不是坏梦,看啊!倒下二个了。”不但倒下两个,凡是功力稍浅的,象一座座腐朽的土墙、接二连三躺下啦!
只片刻功夫,没倒下的两无常,东海神龙,一笔擎天和三个玄衣大汉。
但他们都象喝醉了似的,兵刃上的力道,神奇地消失了。
黑无常打一寒颤,厉声问道“你……你这卑鄙小狗,用什么鬼……”
他突然住口,打了一个呵欠,摇摇头,似要睡啦,但仍未倒下。
“你要能记住,就记住好了,百毒天尊的赤琼草,只有西昆化的朱瑶花,在半个时辰内可解,我怕你没有机会了。西昆仑太远了。”
“赤琼……草……西昆仑!啊!百毒人魔!百……毒
黑无常拼最后一口气说出,呼一声响躺下了。
文俊收剑,哺哺地叫道:“我不再救你们了,救了你们好去杀别人,这岂不是罪过之举”
他取出另一只玉瓶,倒出来瑶花十余朵,先救东海神龙,再把落下天井的人全部搬上瓦面。
东海神龙已听清文俊与黑无常的对话,已知其敌,赶忙爬起行礼:“大侠此情高谊,小老儿粉身难报,万一待……”“老前辈,快将伴当撤离此地,阎王令近在飓尺,迟恐生变,由暗间撤向江边的四位老弟已经安全离城,快迟延不得。”
他将十朵朱瑶花交到东海神龙手中,又道:“房下使水箭的人,请速替他们服下。”
说完,纵下天井。
“东海神龙下了房,片刻上来了六个壮汉,背丰收三人如飞而去。
东海神龙正要向搜集死尸的文俊走去,却叫文俊叫道:“老前辈,快走,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小兄弟,东海龙蜕山,小老儿扫径恭候,务请侠驾光临,珍重。”
纵下街心走了。
“且慢!”
他赶出门追上东海神龙,将七泽苍龙所境信牌送到老人手中。
急急的说:“如果阎王令派人在江湖追踪,这信牌乃是长江水路好汉的信物,可找他们帮忙拒敌,珍重!”
文俊赠信牌的同时,城西一座草木葱笼的花圆中,那荒无人迹的破败阁楼里,升起一缕淡淡轻烟。
在草木梢头以奇疾无伦的速度,向城南飘去,越脊飞但,如履平地,这不是烟,升起一缕淡淡轻烟。
突然喃喃自语道:“这来晚了一步,他……果然来冒险了这可敬而又讼入担心的人!他为什么生具这种大无畏的英雄肝胆,却又这么缺少慎秘的思虑呢”
淡影消失在远处一座崇暗影里。
文俊上了瓦面,他张目四顾,然后自语说:“你们别怨我,想想你们的行事吧!我该走了,徐爷树下强敌。负伤返回江陵,我得赶先一步。”
就在他举步欲行的瞬间,耳边突然传来清晰的,十他温和和婉转清脆的语音:“救救他们吧,祸福无门,惟人自招,他们自会有恶贯满盈的一天,这些尸体太惊世骇俗了”
倒不是这些话令他惊骇,而是这种说话的功力,他惊叫:“千里传音入密!两种功臻化境的神功疑而为五,谁有这种神奇的造诣呢?”
“赤琼草之毒,解救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
声音又在耳边清晰地响起,语气略带坚决“救他们”。
他略一迟疑,最后仍半瓦面的人推下天井,用火苗子燃上三朵朱瑶花,往人堆中一放,淡淡人影亦行消失。
他刚纵上瓦面,怔住了。
屋脊上站着三个人,正是姥姥和凤、玉两个姑娘。
姥姥那慈和的脸上,带着茫然困惑的神色,玉姑娘垂着眼,粉布木然而略带忧愁。
凤姑娘的脸色可大不妙,板着脸,闭紧嘴,她明澄的秀目中,已消失了柔和明艳的光彩,代之而起的是两把锐利的剑簇。
寒森森的直欲透人肺腑,令人不寒而傈。
文俊为人心高气做,行事正大光明,他不怕任何人凌厉的眼神,更不向任何人低头,所以他毫无惧色。
他向姥姥躬身一礼,朗声说道:“老前辈仙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没人回答。
文俊方感事不寻常,就是说,有点严重。
他向三人一注视,心中冷哼一声,抱拳一礼道:“告退!”
转身就走。
“站住!”凤姑娘突然娇叱,语气委实不友好。
文俊一向对凤姑娘有点不善,他觉得,她那玩世不恭或喜怒无常的性格,和自己格格不入。
他一再避开他们,也就因此。
其次是,凤姑娘美如天仙,衣着华丽,定是雄据一方的武林名宿的豪门千金,而他,有家等于无家,父亲虽高魁进士,却仕途无望,仅可算一介寒儒。
目前他浪迹天涯,誓雪师仇,一袭薄衫,形同浪汉,两相比较,要说没有自卑感,未免是欺人之谈。
凤、玉两姑娘,美真是美,凤姑娘中带威,英气时现,有时令人有不敢仰视之感,玉姑娘相反,她永远用那温柔圣洁的目光看人,令人心中自然而然感到温馨平静。
当午夜梦长,烦恼之念尽消这时,文俊不是顽石,天痴,两女的身影和音容笑貌,有时也偶或在他脑海中闪过。
对两女的印象来说,玉姑娘的份量比凤姑娘所占的比重要高些。
要是那一声:“站住”,不要那么冷厉,或者是出诸玉姑娘之口,他会站住的,但却是出于凤姑娘之口,他头也不回踏出一步。
“叫你站住!”声音更冷,隐泛怒意。
似若未闻,又踏出一步,幌腿不弹,凌空直起。
离瓦面不到五尺,身后传出凤姑娘的一声冷哼,突觉一股雄劲的吸力,将他往下猛拉,简直毫无反抗的余地,乖乖落到原来的立足之处。
不用问准是这朵带刺玫瑰玩的花样,他心中骇然。
暗说:“虚空接引!能将我引回,至少也要花一甲子功力。”
他心中警惊,但倔强的天性被激,怒火上涌,立时按捺不住。
他猛地转在,冷哼一声说道:“虚空引接,好俊的功夫!是想再次戏弄在下呢!抑或吓唬?”
凤姑娘柳眉倒坚,愤愤地叫道:“狂徒住口,你还有脸在这儿和我们说话?你这人面兽心的可恶……”
“呸!”文俊怒火更炽,打断她的咒骂:“血口喷人,可耻!你凭什么在这教训人?凭什么?”凤姑娘恨得牙关紧咬,缓缓地提起翠袖。
“姐姐,何必呢?我们既证实他仍在此地,知道就是他所为就够了,走吧!”
玉姑娘委婉地劝解。
“不成,他该受到报应,不能任他逍遥法外。”
“孩子,安静些。”
姥姥说话了:“也许,你们认错人了,看他这些日来的的所作所为,不象是这种人啊!”
“姥姥,你老人家难道信不过凤儿的目力?”
“这我毫不怀疑,只怕天下同形同貌之人或许会有。”
“绝不会错,姥姥,腰Сhā天残剑,胁下蓝革囊,再说,他烧成灰我也记得他……他的容貌。”
文俊被他们弄晕头倒向,莫名其妙,剑眉紧锁,莫知所云。
这时,天井中的黑白无常等凶徒,得朱瑶花的烟一熏、正在慢慢醒来,烟熏的功效缓慢,故还未清醒。
“孩子,你不便问,我来问你。”姥姥问道。
两女突然羞愧难当,粉面泛赤,但文俊根本没向他们脸上瞧,丝毫未觉。
“不,我用旁敲侧击之法,可以证实是他,我来问。”
“好吧,你问。”姥姥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叹口长气。
“我问你,须从实道来。”凤姑娘疾言厉声问。
文俊憋了一肚子火,冷哼一声,做然地道:“是审犯人呢,还是套内情?”
“两者都可。”
凤姑娘秀目一瞪,神光湛湛。
“没有回答的必要,因为我不是犯人。”
“你真的不答?”凤姑娘冷冰冰的问。
“谁跟你说假?”丈俊顽强地象条驴子。
凤姑娘缓缓抬起手臂。
“姐姐!”玉姑娘惊叫。
“哥儿。”
姥姥叫、并伸手按住凤姑娘的手腕。
“老身希望你洗清自己的污点,最好的力、法是从实道来,青年人疯狂难免,你是行事三思啊!”
“在下自来行事光明正大,所行无亏,为什么会污秽、在下不敢自夸为大丈夫奇男子,但自问无愧于,无愧于人,前辈与两位姑娘,一再相迫,委实令人费解。”
凤姑娘不屑他说道:“呸,奇男子大丈夫,你不觉得惭愧?”
“这个你管不着,高兴你就问吧,区区不一定回答与否。”
文俊总算是让了步。
“这三天中,阁下没离星子?”
“不错。”
“前晚你曾夜访五老峰?”
“夜访没这个雅兴,与阎王谷的恶鬼决斗。”
“胜负如何?”
“区区功力差劲儿,但轻功却占尽了上风。”
“四更天,阁下在何处?”
“星子至九江官道,五南山之南,右松林之内。”
凤姑娘说道:“姥姥,不用问了。”
突然,天井中纵上来三个人影,黑白无常和一笔擎天。
两无常大概是错了头,也不看清屋面尚有些什么人,一声鬼啸,猛扑文俊。
文俊是背向天井而立,他的耳目是何等锐利?
早已心生警惕,腥臭的玄阴尸毒刚占体,只一扭一晃,便已横飘八尺,并且一掌劈出。
两无常一扑落空,大袖一拂,化去文俊的掌力,身形前飘,落在瓦面,方看清屋脊三人,不由一怔。
凤姑娘正在火头上,三贼冲了他的事更是不悦。
冷漠地道:“你们是阎工谷的爪子么?”
“丫头,你是什么人?”白无常不知厉害,口出轻率之言。
“你们中了赤琼草之毒,竟然活了,奇迹!”
凤姑娘顾左右而言他,她说她的。
黑无常阴森森地笑道:“什么赤琼草?胡说八道!怎么不回答问话?你这俏妞……”
他话声未落,翠影一晃,“叭”的一声脆响,他挨了一记莫名其妙的耳光。
那纤纤玉手柔若无骨,晶莹如玉关脂,可是掴在脸上的全不是那么回事,象一条火红的烙铁,以千力道飞撞而来。
黑无常黑脸上如被烧红了的铁锤的撞出,大牙不受管制,跑掉了四颗鲜血溢出嘴角,身形踉跄后退。
这一带瓦面,经过激烈的打斗,破碎得不成样儿。
黑无常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刀枪不入的八成僵尸毒功,竟受不了纤纤玉手那累摆淡写的一记耳光。
他倒退一步,“哗啦”一声暴响,压倒了一根瓦柱横支,死狗似的掉下屋中去了。
白无常和一笔擎天惊得毛发直坚,情不自禁退后一步,机伶伶打一冷战,倒抽一口凉气,他们只觉得眼一花。脆响一发,三个女子似乎丝毫无动。
黑无常却狼狈地掉下去了,他们几乎不信任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这是事实。
可事实却摆在眼前。
蔫能不信!
这一突生变故,倒提醒了文俊,他根没弄清三个搞什么鬼,怎么突然由朋友变成敌人?
看凤姑娘的神态,象是非置他于死地绝不甘休似的,他一向就怕和她们碰头,处处回避,但她们却像阴魂不散一般,怕见她们偏偏经常碰头。
他又想开溜,这种人避之大吉,黑无常掉下屋内,他倒想起了脱身之计。
柯志远带者施世昌和两侄孙,就是利用内室暗斗,借领屋的走道偷偷溜走的,他想到假如我也由下面溜掉,他们三个女流之辈,还敢穿房入户去找么?
他正在留心脱身之路,形势又变了。
黑无常没上来,凤姑娘已娇叱出声道:“给本姑娘快滚!你们这群牧浇呕!
白无常本来心中骇极,但他毕竟是武林中名号响亮,身手皆算第一流有名者,被这利刀似的言词一激,怎受得了?
当时恼羞成怒,发出一声鬼嚎,大袖“上下交征”倏然发出,并揉身急拼,腥臭异常的玄阴尸毒如潮恶发。
凤姑娘说道:“玄阴尸毒,怪不得你敢拼死!”
一面招手,洁白如玉的纤手,在翠袖中伸出,向前虚按,并扣中指一弹。
合该白无常命不该绝,恰在狂怒之下,一脚踏空,身形向左一侧,那本来要将他脑袋击破的无声指所发潜劲,由于他身形一侧,脑袋没被弹破。
仅带走了一只左耻。
接着,所发的玄阴尸毒,似被奇大奇猛的一种神秘力道所震,以更强更猛的力道回头返奔。
气流的声势并不骇人,只发出“丝丝”的声响。
白无常真怪,他不进反退,贴着瓦片飞去。
“哗啦啦”连身暴响,木瓦纷飞,天井对面厢房檐口,被白无常的身躯撞倒一大片,他也掉下井里了。
“他作贼心虚,逃走了!”姑娘叫:“哼,下次碰上他,他休想活命!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丘之貉,贱种!”
她咬牙切齿,不知她因何把文俊恨得这么切骨?
真怪!女人!
瓦面上早已不见文俊的踪迹,一笔擎天在白无常进招时,已知道不妙,乘机溜啦!
姥姥和两姑娘走了。
远处来了笃笃的更梆声。
已经是四更了。
文俊见白无常进招,心说:“我该走了。”
他向右跨了一步,那儿有一个足可容身的破洞。
身躯一沉,没入屋下去了。
室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象一头狸猫,消失在夜暗中。
他回到城根下自己的客店,结束停当,留下一张银钞作为店钱,溜出后院,直奔北门。
他越城而出,沿着宜道北走,官道晚问无人行走。
他心急如箭,展开轻功赶路。
当第一只辰鸡高唱时,他已过了九江,沿着长江南直趋武昌。
他等不及乘船慢慢上行了。
在星子至九江的官道上,不管是黑夜或白天,都有三个行踪飘忽的人影在窥伺着往来行人。
他们就是姥姥和风、玉两姑娘。
在山东麓,有一座建筑在山坡上的小村落,村落最东面有座并不十分宏伟的大楼,那就是山村村首王员外的“海滨书屋。”
两天前,在官道绕过湖滨最近水际的一段中。
发生了一段不算小的意外。
王员外的三吉金,正坐在她那华丽的双轮马车上,由九江府外婆家里赶回破山村,眼看到家,却发生了意外。
还有百十丈远近,马车就可转入村道,赶车的老人正悠然自在地挥舞着长鞭,一对白色骏马,轻快的奔驰。
突然,两端发出了人马的身影,由星子来的是三匹千里良驹。
马上是一个老太婆和两位绝色美姑娘,他们的马儿在得意的徐徐扬蹄,并不急于赶路。
由九江而来的十匹健马,却以全速向星子狂奔。
两马一排,相距十来丈急进。
马上是六个老少劲装朋友和四名身穿道袍的中年道人。
他们似乎急着要赶路似的,一个个伏鞍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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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当第一对马以劲急的速度,冲到马车的刹那间,蹄声如雷,声势骇人。
马上的骑士大概骑术高明,两匹马夹着马车,以仅错一发的惊险神技,挨着马车一惊而过。
驾车的马,既没有见场面,也许是掠过身旁的狂风把它们吓得心惊胆颤,突然发出急迫的长嘶,发起疯来,驾车马发疯,有两个极大可能,一是人立而起乱跳蹦,一是拼命狂奔。
这两匹差劲马,发起疯来却不差劲,两种可能都用上了。
首先,马突然发怒嘶,从立而起,跳了几跳,驾车的老家伙慌得站起来吆喝,车子几乎翻倒了。
第二对马又擦身而过,车子帘内传出两种嗓音的尖叫。
第三对又擦过了,架车的马不再起前蹄,突然发足狂奔,刚好追着第四对马的后面紧跟过去。
第五队马上人正是一对老道,眼看要发生覆车惨剧,但他们却无动于衷,仍想绕车而过。
这一来可好,驾车马被勒得只有乱跳乱扫的份儿,马车也就象喝醉了酒的疯汉,剧烈在摇摆起来。
在尘土滚滚中,惊天动地似的传出两匹马儿绝死的哀鸣。
马车向前一栽,车辕立断,马车夫和车中两女人,突然向地上飞撞,那匹快马,只留下一阵轻烟走了。
眼见三个人谁也别想活,怪事发生了,早已避至道旁的三匹千里马背上,突然飞起三条人影来。
快!闪电堪比。
眨眼间“轰隆”一声暴响,马车立碎,车轮飞出两丈外。
而在三匹千里马驹侧方草地上正躺着的马车夫,仆妇,和王员外年方二八的美丽的二千金,他们全晕过去了。
这救人的人,正是在星子搜索文俊的姥姥和两位姑娘。
他们怎想到文俊得到九现云龙受伤的消息,星夜走了呢?怎等得到啊!
田野里,百十丈外破山村许多村民,都目睹这场意外的发生,皆不由自主的惊叫出声。
在村口等待爱女归来的王员外一家子,几乎急死,老奶奶们晕倒了好几个。
村民们发生惊叫,脚没停的齐向这儿奔走。
凤姑娘替她们活血,一面望着远去的快马说道:
“武当的徒子徒孙,他们定是去找……找……他去
“草营人命,这是什么意思,要不为了救人,他们,哼!非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玉姑娘天生的本性温柔,但也生起气来了。
“他会回来的。”姥姥坚定地表示:“他们用马鞭传出武当绝学一柱掌力,震腐了驭马的骨髓,却被我在那两个凶徒的风府|茓上,射了两根毛发,气血一动,不出三里,他们就会发觉是怎么回事,能不回来查看么?”
“他们来了就好,哼!”凤姑娘动了杀机。
“孩子,姥姥永远不会违反你的意思,但请记主人的吩咐,还是从轻发落他们罢!”姥姥说道。
这时,人群已经涌到。
一阵好乱。
就这样,姥姥他们成了王员外的贵宾,他们也这要道附近逗留一些时日,所以对王员外把他们当作观世间似的,供奉在“海滨书屋”里。
在她们还未人村的时候,武当的十名门人到了。
走在最后的那两个道人,脸色死灰,浑身大汗。
当他们还款到达破车死马之前,正在收拾后事的村民,看见这些凶悍的人马一到,惊惶地纷纷散开。
十二匹马一到,有两个道人手握两根长约两寸,被鲜血染红了的马毛,飞纵到死马旁边,当他还未校对马毛以前,目光落在破车的窗帘上。
本来是杀机重重的面容,突然变成铁灰色,布满惊骇恐怖的容色。
“啊!”了上声,踉跄后退,转身飞身上马。
颤声说道:“师弟们,快!回武当去!快!”
十马向九江绝尘而去。
急如丧家之犬。
窗帘上,被人划了一个小图案,刻是是三支交叉的宝剑,在外有一道芒圈围住,十分神似内行人一着便知。
不是刻上去的,而是以一种神奇的功力,画成的。
痕深半寸,无棱无角,却又细又长,如发丝。
当夜,三条黑影由“临滨书屋”逸出,一在官道左近飘忽不定,两个直奔星子,身法之快,几如驭风飞行。
在南昌府,东湖南岸通湖西府衙的大街,已经三更天了。
街上人渐寂,而府衙里西院官舍中灯光明亮。
隐约可以听到一个洪亮的嗓音,在吩咐下人办事。
“明亮兄,张老爹的吩咐你知道了吗?”
“当然知道,只是……只是……”另一个唆啼地答。
“别只是,只是,一切都不用你担心。诺,这是图形。瞧,雄壮英俊,宛如玉树临风,容易找的。”
接着又说:“我已以本储文书传颁各地驿站,并请沿江各府协助,随时可以调拨人手给你帮助,获得信息必须以八百里飞骑快速传送,wωw奇Qìsuu書còm网各地驿马经常是昼夜待命,不得稍懈,你还不放心吗?”
“宗爷,我不是不放心,而是心有所疑,不知这人提待了什么干系,假使找到了,我们是否可以动手……”
“什么?动手拿人?你糊涂啦!不要饭碗了是不是,任何事不许你管,只消盯他就成,每天将他的行踪传回,没你的事,你要冒昧,哼!”
顿一顿,一会又说话了。
“大管家已经替你准备了一千两银钞,不够你可凭文书到各地暂调,多少不计,还有,这件事绝不可让人知道,这是张大爹奉夫人之命交办的,泄漏些儿口风,你别来见我,咱们走吧!”
“是的,宗爷,你老万安!告退。”
说完出去了,死寂的街道,响起了雷鸣也似的蹄声,八匹快马从四处城门分道狂奔而去。
东湖南岸,府大人的官邪沉静地睡着了,但内院和花院中一座幽静出尘的小客,却仍有隐隐灯光。
在雕花窗帘内透出,馒帷低垂,无盾清室中事物。
内庭花庭中,恭立着一个苍老的老人,他就是那神秘香车的赶车老人。
在他旁边,有两名仆妇和一名稚音,他们正在忙着准备茶点。
深深的垂下的珠帘内,传出一个温婉慈和的妇人语音。
缓缓地道:“大爹,老爷真的准备上京么?”
“这个老奴不知道,仅听夫人昨晚说及此事,但据老奴所知,似不可能,京中来了急报,新任的府大人突发中风,不能如期到任,布政使大人已经呈文至京,要留大人至明年春问方步放行。”
接道:“布政使一直替大人惋惜,不该在青春励时退而归田,为是朝廷的最大损失,看情形,如果布政使大人坚持已见,明春大人是否能顺利还乡,仍在未定。”
“老爷上京亲叩龙庭也不成么?”
“这是方面大员的权力,大人断无机会上睹圣上天颜。”
“唉!”
帘内传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夫人但请放心,布政使与大人相交最深,明春不会再行挽留大人。他了解大人的苦衷,朝政日非,官将如奴,不测之祸万千,其实即使大人自己,又何尝不想丢掉乌纱帽呢?明春大人定能够如期卸任。”
“但愿如此,大爹,茹儿的事怎么样了?”
“老奴倾力而为,夫人请放心。”
“大爹一切费心,茹儿是你看大的,也说是你大爹的孙女儿一般,府中人众杂,大爹请多费心。”
“老奴当尽棉力,请夫人宽心,老爷即将回府,老奴告退。”
老人家略一躬身,转身便走了去。
在花园小阁中,传出的轻语又自不同。
“孩子,这张图是真啊!三十年前,是你师公亲画的三张中的一张,由百结神乞带入江湖,希望有那一个聪明有恒之人,按图找到你师公的洞府,可是三十年来,三张图都一无音信,这一张到了你的手中。”
这口音十分柔美。
“怪不得那些人拼命,但据茹儿所知,这图如落在那凶人之手,而又找到了师公的洞府,师公也绝不会接纳他们的,师父,徒儿说对了么?”
这声音更柔美,略带稚气。
“是的,也许你师公会惩罚他们,而且,要经过那些性的测验,那些凶徒是永不会到达雷音洞府的。”
“哦!那么……他……”
“别他了,不害羞。”
“嗯!师父……”
“瞧你,十六岁了还撤娇,不小了啦,真的,你所说、的他,真有那么好的心性和英俊么?”
“不来了,师父。”
“别害羞了,你坐好听我说,三十年前,你师公动了收徒之念,一直等了三十年,从前年起,他已经不再指望了,就算你心目中的他到了雷音洞府,师父也不会收他的。”
“师父,你……你何不请三师母收他呢?”
“你想得好!他目前享尽清福,永不会自找,从五十年前到现在,百花洞中三弟子,从不准外出五百里之远,而更不准外人进入,她能替你造就他么?茹儿,别瞎想了!”
“那么,师父,你……你……”
“别找我麻烦,为了你这丫头,每年我得离开百花洞天一次,再找个男娃儿,怎忙得过来?不成,不成。”
“师父,你答应嘛,要不由我先传。”
“哟,不害羞!你不会如意的,由你口中所得的印象看来,那娃儿不但一身傲骨,而且食古不化,你就有意传他,他也绝不会领情的,男孩子初出茅芦,眼高于顶,自尊心高人一等,他要领情岂不成了弱夫和软骨头了。”
“师父,师公当年也是……”
“嗯,你这丫头打趣起师父来了,那还了得?哼?”
小阁中响起一阵娇笑,显然这师徒俩是随和的人,有师徒之名,却也有母女之情,委实不易。
“饶你这一次,等你找到他后,我再给我算帐,他的行踪找到了么?”
“已请大爹设法了,奇怪,他的轻功不高明,怎么会平白失踪?那夜四更天,他还在高家老店瓦面上,用朱瑶花解救那些歹徒,五更天一早,大爹,就在北门口等待,并未见他出城,一连三天,踪迹全无,只有那东海三神山主道的门人出没,岂不奇怪?”
“你一个女儿家,怎能跟踪得上一个流浪人啊!你以为人定一定得走官道么?真是!那三道的徒儿,日后你遇上他们,务必让他们一些。”
“当年在白龙峰,你师公念他们修为不易,仅迫他们保护平手而散。
其实,并不是一僧三道之间,因为功力不分胜负而相互结怨,而是三道的老三琼瑶仙姑想成为你的四师母。
那时,你师公已经在名誉上出了家,虽然他并不受戒,可是剃光了头,气你的大师母。
但到底是被人叫成“雷音大师”硬给他当成和尚啦!
一佛一道结成夫妇,岂不荒谬绝伦?琼瑶仙姑追踪了你师公十年,她的功力相去太远,自然无追上,她可够可怜的,唉!”
“师父,是师公不愿和她……”
“也许是,也许不是,你师公不是个拘拟世俗的人,要真爱下琼瑶仙姑他是不怕世俗非义的,转眼时进八十年。
虽然我们都有驻容之术,都是两甲子以上的老人了,就真成为世俗夫妻,又待如何?”
如今,你师公已恢复庐山真面目,游遍四海。
回到百花洞天的时候不多,雷音洞府已经交由百结神乞驻留,即使找到了洞府,易相见了。
假使她仍如当年那样痴情,师父倒愿请她以百花洞天,和我们同参上乘造化之功。所以,你日遇上她的门人,要让她们一步,免得又伤她的心。”
“师父,茹儿记住。”
声音有点埂咽,大概是流泪了。
“孩子,别难过,俗话说,痴心女子负心汉,却又不能一概而论,你师公已有三房妻室,不负心又待如何?何况双方仅是印证功力时相识,爱苗从何而生?
所以,茹儿恭候教诲。”
“是的,你为千金小姐,骨肉至亲也不知你身怀绝艺想外出闯江湖,没有人敢放心的。
这样吧,你可以禀明你母亲,派人保护你到各处名山朝圣,东至普陀,西上峨眉,北上天台,都可以。
只要能发现他的行踪,就往那儿朝圣,不是很好么?”
“茹儿可以试试。”
“少林的达摩剑雷平兄弟还在府上?”
“他们走了,但可以派人请来,他们仍隐在府衙左近。”
“去请吧,但你得注意,不可在他们面前显露行藏,尤其是雷音掌不可乱用,当年在白龙峰,你师公一怒之下,误伤少林弟子十余人,少林一直含恨在心。”
“茹儿谨记在心。”
“好了,我得走了,这次到了天池盘醒一段时间,年底方可返回百花洞天。”
“师父请带茹儿到百花洞天去一次吧,让茹儿参见两位师公和师母好么?”
“早哩,能去时我会带你去的,假使你遇上你的他,务必请他到雷音洞府一行,也许百结神乞会收容他,那老化子不甘寂寞了。
我走了,明年我会找你,告诉张老儿,他人老伙带着一家大小,已经回到老家,明年春至,让他回去享天伦之乐。”
一道淡影穿窗而出,一下不见,不知是鬼是人。
五天后,一艘大船由南昌开出,出湖口入江,朔江而上,顺风帆满。
船行如箭。
船每一靠码头,准有三五个吏役打扮的大汉,上船投禀求见老大爹。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在王员外的二千金被救的第二个夜晚,斗转星移,曙光将现。
又是一一个长夜过去了。
破山村南面的一个小山嘴上,有一座小小的山神庙。
庙前那棵高大的神树下,青石椅上,依着一双绿衣的美丽少女。
她们正是凤、玉两位姑娘,她们那深潭也似的美眸,俯视着下面的官道。
似有所待。
良久,风姑娘幽幽一叹:“天下多少不平事,事事辛酸而惨绝人裹,我怎么对他这件事始终不释于怀呢?”
“姐姐,我知道。”
玉姑娘说:“爱之深,责之切,姐姐,你坠人情网了。”
“是吗?”
“可是,他却做出那……那……之事,怎么可能呢?”
“我虽同时目睹此事,但仍在怀疑,他不是这种人,也许此中另有原故,想想日前百毒天尊赤琼草的事吧。”
她突然粉面桃红,下意识地用素手抚摸酥胸。
“那有什么关系呢?”
凤姑娘讶然问。
“姐姐,你说我们可以称得上美么?”
“无可置疑,至少在我们在江湖闯荡中,还没见过比我们更美的人。”
“那就是了,我们并未遭到意外,而且,当我醒来时胸前被妖妇划开之处,竟有断袖轻掩,这岂能是大恶之徒作出来的?”
灰影一闪,两人身边多了一个姥姥,她接口道:
“不会的,俗语说,面现好恶,目露邪光,恨海狂龙面显正气,眸正神清,断非可恶之徒。
姑娘,我们返回蓬莱吧,只剩下一个月功夫了,路途再找啊!”
“不,我得再……再见他一面。”
“姐姐,你仍要杀他么?”
凤姑娘幽幽一叹。
暗然他说道:“这也难说,不知怎的,没见他,想起来非杀他不可,但却又宽恕了他,当一见他时,本来下不了手,但他那傲岸若无其事的神色,却又激我的愤怒,连我自己也感到迷惑,为什么我不见面就下手杀呢?”
“这是举手之劳啊!”
姥姥摇摇头,道:
“真是爱恨交织,可怜,孩子。”
“一天一夜,又白等了,姥姥,九江可有消息?”
“武当的弟子被蓬莱三仙的标志吓傻了,正在准备回山。
听他们说,在鄂城,有人曾看到一个极似恨海狂龙的人。”
阎王谷已派人前往追踪了。”
“姥姥,我们快走。”
王员外的仆妇,一早送汤水到“临滨书室”发现三位神仙已影无踪。
院丁也来报说,马房的三匹千里仰驹,业了昨晚失踪了。
这期间,文俊昼夜兼程,并且不时伸手管些不平之事。
已经到了潜江附近。
他行踪飘忽,起止不定,脚程又快,可苦了不少盯梢的人。
他到了潜山,那些神秘客人却在武昌乱找一通。
江湖上,恨海狂龙声誉鹊起,他名震江湖实非偶然。
十余年来,敢公然与双雄一霸挑战的人得未曾有过。
东海三神仙,三蓬莱三仙的标记出现在庐山了。
星子出现了三个技绝天人的女人,据说美极。
恨海狂龙仍是一个迷,但天残剑出现了两柄。
消息不腔而走,风雨欲来,有人无比振奋,有人却终日惶恐。
在九江府,与世无争,被称为仁义大爷的九现云龙徐占海,不知为何,破天荒与惊天堡的走狗们冲突。
这真可算是武林中的一件大事。
据说,惊天堡最残忍的地狂星,打了徐大爷一记九绝掌,徐爷也还了一记劈空拳,而双方激斗中,阎王谷的人也到了,不知谁暗中相僵地狂星,一支牛毛毒针几乎要了徐大爷的老命。
结怨的经过人言人殊,莫衷一是,总之有的说徐大爷不该伸手管闲事,有的说惊天堡的歹徒侮辱了徐大爷的孙女儿。
总之,侠名满江湖,而从不过问武林是非恩怨的仁义大爷,破戒却是真而又真之事。
今天是九月的最后一天,长湖西岸徐家湾,近湖滨的徐大爷庄院中,冷清静如鬼域。
与平时大不相同。
当然不同啦,徐大爷一病不起,而阎玉谷和惊天堡的约斗期限,就是十月初五,已经是迫眉捷了。
徐大爷相交满天下,急难时没有一个鬼上门。不,鬼倒有一个,那是一个衣着破烂,骨瘦如柴的半死人。
哦!还有一个准备超度亡魂的和尚。
徐家湾有一条小径直通蓟州,始自徐大爷的庄门,经过一座松林。
透过徐家湾,然后直达蓟州。
一早,延芳兄妹两就在松林徘徊,目光迟滞而芒然看着半里外的徐家湾。
那小村也是罕见人迹,只有几支无人理会的野狗,夹着尾毛在左近逃走。
兄妹丙一身劲装,腰下悬剑,原是英俊俏丽的脸容,已经渐渐变了。
显得毫无神采。
“今天也会有人来,看来我们栽定了。”
延芳恨恨他说。
“哼!”
延芝一撇嘴,不屑地冷哼:“有钱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爷爷在为仁义大爷之名,所交的朋友却全是些无耻之辈。”
“妹妹,人心不古,谁不畏死贪生?我们不怪他们。”
“是的,不怪他们,但我们怎么办?爷爷身中巨毒,吩咐我们拒绝任何前来助拳的朋友,难道就凭我们几个人,和字内双雄拼命么?”
“爷爷有先见之明,知道朋友不足持,也不愿连累朋友,这就是爷爷的厚道之处,五天来,事实如此。
二祖爷暗地发出的请柬,到今天却无一人来应约,岂不是比青天白日还明白的事情么?
咱们也不必恐惧,除死无大难,生有时死有地,拼命就拼命。
昆仑门下绝不是贪生伯死之徒,他们也将付出极大代价。”
“事由我而起,我要拼死斗地狂星,让天下人知道徐家子孙,都是轰轰烈烈的侠义男女。”
村庄小道进口处,狂风似的奔来一骑雄驹,眨眼即踏上小径,向松林奔来。
兄妹俩焦急地分立道旁、马一到突然刹止。
马上大汉飞身下马,神情木然。
延芳急问:“怎样?”
大汉木然摇头,探手怀中掏出一张信笺,一面说道:
“神鞭三爷不在家,游侠鲁豫去了,这是白杨那批人嘱交的信件。”
延芳打开,剑眉紧锁。
信上写得是:
“还有五天,不必在劳心力,助拳的朋友,到不了贵庄,即使到了,也不会活着离开,哈哈,知名不惧。”
“一样的语气,一般的狂妄,哼!”
延芳把信纸揉成一团扔了。
沉声道:“卑鄙之至。”
“少爷,还有事么?”
大汉问。
“辛苦你了光叔,你先回去歇息去吧。”
大汉马上走了,兄妹俩相对苦笑,一笺茶时,又到了一匹健马,狂奔而来。
马上在汉滚下马鞍。
“明叔,怎样?”
大汉绝望地摇头,探手怀中也取出一张白笺接过。
说道:“金枪五爷不在家,到湘西访友,约年底方可返家,这是五柳店一个黑大汉要我带回来的信件。”
延芳打开信。
上面写着:
“水陆齐封,安心待死,知名不具。”
由晨至午,共来了六个人,带着六个几乎全同的消息,都是所请的人不在家,这是最简而又最令人相信的口藉。
同时,也带来了六张信笺,口气几乎大同小异。
下午,一位庄中人带回一具尸体,信上的口吻略
“奉上金陵追魂夺命欧阳杰遗境,祈请查收。”
另有附言是:
“又及,草上飞许通功力不弱,逃了,不日可奉上。”
次日午后,兄妹俩初:情益为惨然,目中略见红丝。他们的脸上似乎无法表达喜怒哀乐的表情。
“还有四天,多漫长啊!”
延芳喃喃他说。
“是的,度日如年,我……我受不了啦!
延芳以手掩面在叫。
“妹妹,准备!”
兄妹两下里一分,齐向村庄看去,村口,两个玄衣大汉,提着两斤容量的酒壶,正向这儿醉步踉跄走来。
“老二,岂不邪门?”其中之一叫:“偌大村庄,连鬼都没有半个,怪!”
“要不怪,要咱们来干吧?堡主临行吩咐过天凶大爷,必要时可以屠村,你知道必要这两个字的意思么?”
“知道,知道,大概徐老匹夫也知道,所以老四就把些村夫赶光啦!”
两人渐近松林。
延芳一听醉鬼吧他爷爷是匹夫,心中火起伸手去握剑鞘。
便待纵出。
“不可妄动。”
延芳止住他说。
两大汉已发现兄妹俩,也听见延芳的话,站住了。
其中之一睁着一双醉眼,挑衅地拍拍脑袋,说道:
“你们敢动?哼!咱们奉天凶大爷之命前来走走,要是咱们哥俩没活着回去,嘿嘿!你们是不想等到初五么?”
延芳按捺不住。
缓缓上前,冷酷他说道:“你要再乱叫,将后悔莫及。不错,你们会活着回去,但小爷可以先割掉你的耳鼻,你死不了。”
醉鬼真被吓住了,他伸着舌头说道:
“好好,不叫就不叫,四天后看你生气不?”
“二哥,咱们走!”
另一个见风使舵,在打退堂鼓:
“别让咱们的马儿逃掉,或者被人偷跑,走十里路回去,我不干。”
他回头就走。
二哥乘机下台阶,一边转身一面说道:
“你这小子简直白活了,在一堡一谷一字内双雄的订约之地,竟会有人偷咱们的马?荒谬绝伦!”
两人踏着醉步走了。
这天是初三,约期仅剩两天,而中除了一个和尚,和一个瘦骨如柴的老家伙外,没有其他助拳的人光临。
松林外,樵翠的兄妹俩急得象热锅上的蚂。
只有愁容相对,唉声长叹的份儿。
日色近午,秋风掠过松梢,呼呼作响,微冷凉意。
小姑娘摇望云天,突然喃喃自语:
“世态多变,自顾不暇,没有人会来了!但是,俊,你应该记得我们的,你是否来呀,会来么……”
她突然双手掩面低呼:
“不,你不能来,绝不可来,那太可怕了!我也不该有这个念头!可是我又多么希望再见你一次啊!俊,请恕我自私,太不应该了!”
延芳惊问道:
“妹妹,你说什么?”
“没什么。”
延芝经过一阵激动后,平静地答道:“我在想俊哥哥。”
“唉:如果他赶来,岂不是在送性命?”
“所以我不希望他来。”
“上次他曾告诉你,今后他往何处去么?”
“他没说,也没透露过欲意何往。”
“俊哥那身能耐,不知他是怎么练的,桃花仙子那么了得,也被他赤手空拳赶得如飞而逃。”
“别说桃花仙史,就是宇宙……宇宙神龙又岂耐他何?”
几乎要将近来轰动江湖的恨海狂龙就是文俊的事说出。
但他曾经答应过文俊替他守秘,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妹妹,你大小看宇宙神龙了。”
“不是小看,我敢说,论功力,也许俊哥相去甚远,但宇宙神龙要伤他,哼!别想”
延芳惊奇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
延芳得意他说道:
“当然知道,宇宙神龙的地狂星如何?三堡主如何?阎王谷的黑白无常又如何?”
“娇娇出群,功臻化境。”
“这就是了,他们,全无奈俊哥何。”
延芳越加惊奇地道:“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半点不假,可惜,俊哥哥要我守秘,却不能告诉你一切内情。”
“假使俊哥哥来了,真能助我一臂之力就好了。”
“不,我不愿他来。”
“为什么?”
延芳诧异极了。
“我……我……”
小姑娘脸泛红霞,欲言又止。
延芳苦笑道:“啊!原来如此,正如不愿东方姑娘来一般,是么?”
“是的。”
姑娘勇敢他说。
“可怜,我们都是初尝人生滋味的幼苗,却又被罡风吹折。妹妹,老天多么残忍啊!”
他颓然扶在树干上,软弱地倚倒在地上。
“是的,天道好还,全属欺人之谈。”她仰首向天感情地轻唤:“俊哥,但愿你承受恨海狂人老前辈的遗钵,仗剑江湖作不平鸣。
俊哥哥你能听见我的呼唤么?”
文俊确实无听到,他正在发低形如狂风,见入就杀。
他一到九江,就发觉情形不对,由武昌到帧州,大多是沿长江西上。
但他却不愿绕道,沿汉水到九江,再沿长湖入江径到长湖东岸。
在这一带已经听到许多惊人消息,就是徐家湾已被贼人封锁。
惊天堡和阎王谷的高手,已经早就赶到了。
他心急似箭,将天残剑改扎背上,用小包裹掩住。重要物品全用油绸包了。
浑身结扎。
他披了一身破青衣,打散头上用纱土弄得乱七八糟,手足涂了污泥,戴了恨海狂人的人皮面具。
用的是灰紫色的一面。
他结扎停当,立时变成一个脏的半死的紫灰色面膛的老年人。
点头打狗棒,沿长湖南岸直赵徐家湾而来。
他已经打听清楚路径,好在还有两夭,不必急急赶路,免露行藏。
走到沙湾,距离徐家湾仅有十二里,渐渐地人际罕见。
他知道,贼人就在前面不远。
这是一条小径,处处都是丘陵和广大的田野,丘陵易于掩隐行藏,田野却讨厌,水稻已经收获,田中毫无隐蔽之处,他不得不冒险走小径。
其实,贼人数不多,除非有千军万马,要阻绝徐家湾,不啻痴人说梦,贼人们仅守住荆州要道,小径左右仅留一两批人而已。
文俊直入四余里,不见贼人现身,他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顺小径瞒珊前行。
半里外,有一座小小茅屋,只有三五户人家。
那儿人影晃动,并有怒吼叫之声传出来。
他心中一紧,知道前面已经有事端发生,便暗中留神戒备。
仍然往前走。
五幢瓦房在小径之右,最前一间紧靠路边,看不见其余四间房屋的情形,小道之右,有一名穿玄色劲装的大汉,双手抱在胸前,倚在屋角。
一支右脚悠然地轻摇,用他那双阴森的山羊眼,冷然地注视着正向前走来的的龙钟老头。
小径左侧,五株大柳树下,半躺着另一名玄色大汉,一把鬼头刀倚在身边。
一腿半伸,一腿架起,正侧转脑袋,用那双突出的金鱼眼,不屑地看着慢慢走近身的文俊。
而在屋的左侧,吼叫呼叱之声,已经沉默,却不时暴起轰声大笑来。
终于走近了。
“老不死!站住!”
倚地屋角的大汉叱叫,但并未移动原来的姿势。
文俊置之不理,脚步瞒珊,半闭着眼,仍点着拐杖,一步步走来。
“站住!你他娘的聋啦!”
大汉的山羊眼一瞪,站直了。
文俊装就装到底,仍向前走。
大汉往上冲,嘴角上挂着残忍的阴笑,若无其事地走到路中。
文俊心中明白,贼人既然敢公然封锁徐家湾,就是不许外人进来助拳,假使自己硬闯,贼人势必全力截击。
也许会对徐家湾不利,所以他准备用软的。
忍口恶气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他仍然向前走,终于距大汉只有八尺了。
大汉阴阴一笑,突然一个箭步纵近,“砰”一声脆响,文俊换了一耳光。
他“哎哟”一声,幌幌荡荡踉跄后退,终于一跤跌倒。
他张着嗓子,抚着脸颊,叫嚷:“天杀的,是谁和我老儿过不去呀?”
仍在嚷:你是谁?敢不怕天报?谁不知羊角拗的王聋瞎可怜?你……你竟……打我这入土大半的人。”
天呀,怎不报应他呢?”
他终于爬起来了。
怪!
嘴角竟有血水流出,真象受伤极重,他连站也站不稳。
咳了几声,叉腰站立路中,吐血水。
说道:“我跟你拼了!天杀的。”
他踉跄前冲,打狗棒乱扫,漫无章法,却向路侧乱打。
大汉却一声不响,叉腰站立路中,那山羊眼凶芒暴射。
阴沉残忍的狞笑更深,看了文俊那可怜的神情,他毫不动容,反而跨前两步,“啪”一声响,又给文俊的背上包裹拍了一记毒掌。
文俊站立不稳,急向着前一栽,仍掉打狗棒摔倒。
但不等他倒地,已被大汉抓小鸡似的,提起挟在胁下,文俊一声不吭,假装晕厥。
半躺在柳树那边的另一大汉,若无其事的说道:“丁兄,屋后有个大粪坑,把他扔进去算了。”
“不。”
大汉挟着文俊向中间那间大院走去。
一面走一面说道:
“姜老大大概没剥过这半条命的老皮,试试也好。假使有那么一天,令主要他剥这种皮,皮未剥下人却死了,哼,他当不倒霉,咱老丁且成全他一次。”
“哈哈,你免操心。”
柳树下大汉笑道:
“姜老大还要你成全?笑话!老人皮最易剥,只消片刻就大功告成。”
“你别去麻烦他,他正在动手剥最难下手的小孩皮呢?”
挟文俊的大汉没理同伴的话,大踏步走了。
文俊却听得毛骨惊然,也怒火如焚,他假使不是亲眼看见绿眼王屠村活剥的事,真不信世间真有这种残忍得毛骨惊然毫无人性的人。
他心中说:“这些人,要不把他们杀光,不知还要造孽,我可顾不了这许多了!”
大院场上血腥冲天,惨绝人寰。
长江右岸那一幕惨事又重演,文俊只觉热血沸腾。
他心酸已极。
六名大汉抱胸而立,发出阵阵狂笑,其中之一执一把牛耳尖刀,口中含了一把象是木片削成的弓形长物,正在翻转一个浑身赤,年约十岁左右小童的躯体。
似要动手。
近处躺着两具血淋的尸体,没有皮,但仍在抽搐。
皮就堆在一旁。
有一个大汉说:“姜老大未动手,这娃就死啦!你没有汪爷高明。”
姜老大取下口中物,哼了一声说:
“笑话,他敢死?哼!一碗冷水他就活了,点上他的人中|茓也成,瞧我的。”
他沾指向小童人中|茓一捺一揉。
“姜老大,我成全……”
大汉挟着文俊,刚踏入人丛。
就在六个在汉转首一看的瞬间,人影一闪,已经倒了两个。
文俊恶向胆边生,急如狂负,形如疯虎,掌拍如飞。
眨眼间立毙五名。
姜老大大吼一声,牛耳尖刀猛砍,文俊张开五指,一把抓住握刀右腕,虎腰一挫,抓住他的右足,只一拉,姜老大狂叫一声,右臂分家。
文俊扔下残臂,分握左右足,喝声:
“你该万死。”
姜老大会分身法,分成两段。
另一大汉惊得呆住了,只能张口结舌瞪大狗眼。
文俊已红了眼,一掌拍破他的天灵盖,飞超一足,尸身向外疾飞。
柳树下那大汉听到这儿有人惨叫,飞提刀向这儿奔来。
刚转入屋角,尸身已迎面扑到,他想也没想,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大吼一声,就是一招“力劈华山”.尸身分成两段,血溅了他一头一脸。
文俊飞步赶到,不容他张目,虎弯腕疾伸,抓住他一条腿,向墙角抡去,“扑”一声,成了偏鸭子。
半里外。烟波浩翰的长湖,最易埋灭死尸。
把他们扔入湖中烂泥团里。
文俊救了小童,对他说道:“孩子,逃命去吧!由这儿往东走,不可将这事说出,不然性命难保。”
小童眼中射出怨毒的寒芒,爬下叩了三个响头。
说道:“多谢伯伯救命之恩,我叫范方,家住潜江,随三叔到荆州投奔姨母处学生意,杀我三叔的贼人呢?”
“我全给杀光,用不着你报仇了。”
掏出一把银钞送给他,又说:“回潜江吧!此道不通,十天半月后方可前往,快走吧。”
他拾起一把单刀挟在胁下,沿着小径右侧如飞而去。
不到半坦克,又有一所农舍,农舍前短草堆有五个劲装大汉持刀假睡,只有一个人提刀戒备。
文俊一不做二不休,悄悄掩近,突起发难。
五粒黑棋子闪电似地飞出,身形猛进,几如猛虎扑羊。
快、狠、准刀下绝情,寒芒过处血光飞溅。
五大汉不过是走卒巡更之流,怎禁得起文俊急如雷电般的全力一赴的一击。
刀过之处无声无息,简直没有他们喊叫呼嚎的余地。
将尸体丢入草丛中,续向内侵,不到百十丈,来路处响起蹄声。
一匹健马狂奔而至,文俊恨透了这些人,咬牙切齿地闪到路旁。
准备出手。
马越来越近,马上人却不是劲装大汉,而是一个庄客打扮的十六八岁少年人,神情惨淡驱马狂奔。
文俊心中一动,暗说:
“这人穿着打扮不似阎王令的爪牙,我得阻止他前往送死。”
四顾无人,他提刀纵至文俊身前停下。
马上少年目光迟滞,木然他说道:
“不用费心了,果被他们料中,云梦双侠行侠江湖。不能前来助拳,阁下有什么吩咐,请说吧!”
文俊不由一怔,冷然他说:
“你想要我老人家吩咐什么?”
“不管什么,我传到就是。仁义大爷虽请不到人来助拳,但还能接待你们。”
文俊恍然大悟,急靠前两步,少年脸色一变,策马退后数步。
冷笑道:“阁下想怎样?哼!你们的主人曾口出狂言,说是决斗之前,可任由徐家的人往请救兵,绝不阻拦,你是否不知?”
文俊沉声问道:
“兄弟,你是徐家湾的?”
“当然,这是本庄信物。”
他在鞍旁抽出一条印牌幌了幌,上面有三个大字:徐家湾。
文俊扔单刀,急问道:
“兄弟,你曾听延芳说过,他有一位拜兄么?”
少年惊奇他说道:
“确有此事,芳兄弟是我的堂弟,我叫延玉,你是谁?”
文俊肿下人皮面具,现出真容,说道:“我就是他的拜兄弟,玉兄弟,下来,借一步说话。”
少年看他现出神采照人的俊面,毫不思索地一跃下马,抢前两步抱拳一礼道:“芳兄弟曾经说起过,你是文俊?”
“文俊是我的名字,事急矣,把你的衣着马匹换给我,免得多费手脚,可以通行么?”
“可以,徐家的壮汉,凡是去请人的都可以,就是大爷一家老小不行。”
文俊一面脱掉衣衫,一面说道:
“玉哥,快,你不要回去了,就在九江候讯,这里的贼人全被我宰了,藏不住。”
抢过延玉上身穿上,又道:“大爷可好?”
“身中奇毒,内腑受伤,目下……”
“珍重!”
文俊不等他说完,飞身上马狂左疾驰而去。
延玉穿上衣衫,木然他说道:
“延玉岂是偷生小人,死,也得死在徐家湾。”
他昂然举步,大踏步向徐家湾走去。
三里外就是徐家湾,转过数座树林,已经可以看到房舍。
最后一座林缘边,把守着两个面貌狰狞的人。
延玉毫无所惧,昂然直进。
“站住!什么人?”
左面大汉在叫。
延玉站住亮身说道:“徐家湾仁义大爷的堂孙,徐延玉。”
“你来送死?”
“正是,你敢让本少爷回村,不一定是你死还是我死,初五日就可分晓。”
“你对咱们前面两拔人,可也是这么说的吗?”
“你猜又对了,他们有种,还约定初五日咱们先动手较重,你是否也想定约?”
“大爷叫赤练蛇杨林,也有此意,别忘了,初五日。咱们死约会。”
他闪在一旁冷笑。
“一言为定。”
延玉也回了他一身冷笑,大踏步走了。
延芳兄妹在林中长吁短叹,神色充满了绝望、哀伤、凄凉的表情。
他们不住地来回走看。
徐家湾村落响起蹄声,急骤如雨,兄妹俩抬头一看,全都一怔。
延芳道:“那是玉哥的马,人却不像,玉哥没有那么高大,骑术也没有这么精深,是谁呢?”
马转出小径,向松林中急射,已看清面目了。
延芝用手抹去疲倦的双眸,突然大叫道:“俊哥哥,俊哥哥!啊!”
她双手向天,激动得摇摇若倒。
延芳也大叫一声,向前一踉跄,说时迟,那时快,文俊丢单骑,凌空急射。
三兄妹紧紧拥在一起,喃喃地不知说些什么,英雄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这三个不仅只伤心,可说七情惧至,恍如隔世,怎能不热泪盈眶?
良久,才松开拥抱,急促他说道:“一切以后再谈,听玉哥哥说到,爷爷在中奇毒,内腑受伤,快带我前往,也许我能尽力。”
松林距庄门约有半里,芝姑娘在前引路,文俊取下包裹居中,延芳牵坐骑在后,急步入庄。
庄中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门楼之下,站着一个虎目含威的僧人,正含笑向文俊注视。
文俊抱步上前,挂上包裹,躬身一礼道:“大师别来无恙,晚辈参见。”
齐)僧人合掌回礼,呵呵一笑道:
书)“哥儿一向可好?湖口一别数月,你那义姐呢?”
和尚正是湖口官道中,追踪迷魂魔女吴芳芳的无影憎,他那威猛的像,文俊一看便知,郎声答道:
芳姐已北返河南归德府,与晚辈在湖口分手,音信不通,不知现下如何?”
一旁的延芝讶然问道“俊哥哥,你与无影大师相识。那可好!”
文俊面一红,难以置答,无影僧已经哈哈一笑道:“芝丫头,不但我们曾经相识,你爷爷又何曾与他生疏?
要不是哥儿功力深厚,也入场我和尚还想打上一架呢!你爷爷就曾说过,江湖中论功力身,后起之秀四家,椎有哥儿可当之无愧,你是信不信?”
“芝儿绝无怀疑。”
延芝瞥了文俊一眼,又说:
“晚辈暂行告退,须探望爷爷伤势,暇时再恭聆前辈教诲。”
“九绝掌碎肤毁肌,再加上歹毒奇药,要不是徐檀越功力深厚,恐怕早就……”
唉!除了少林的八宝紫金夺命丹,恐也难拖过今晚,我们一起去吧!”
“大师,我爷爷……”兄妹俩齐声紧问,脸上变色。
无影僧一面走,一面说道:
“要来的总是要来的,早些告诉你们,比临变无措好得多,准备承受那沉痛的打击吧!”
“请问大师,爷爷拓宝可曾疾散?”
文俊问道。
所谓三宝,指的是精。气、神。
“那倒不会,但支持不会大久,可怕的是肩骨所中暗器之伤,整个肩背并无红肿之象。
仅有无数金色细线向四周蔓延,已经快布满上身了。”
“是否在眼球中,也有这种金色细丝?”
文俊问道。
无影曾诧异地止步,回头注视着文俊。
惑然他说道:“有,你似乎知道这种毒物,是么?”
文俊接着说:“是,在脊心大|茓起,有一条可以游动的金丝,至发根左右分行,没于身后的藏血|茓。”
“是啊!你真的知道哩!”无影曾惊奇他说,
延芝惶然地问:“俊哥哥,爷爷可有救?”
文俊不答,继续问道:
“金色细丝如穿过|乳根|茓,即不再向前,|乳球将变成金色,爷爷的|乳球,并没变成金色吧?”
“没有,今晨金丝恰好抵达|乳根|茓。”
“还好!”文俊长吁一口长气说:“这是爷爷功力深厚,用力功迫行将窜入心脏的一股暖流之故,如没有精深的乾元真气,经千垂百练一甲以上的修为绝止不住这股暖流、不然,爷爷恐怕在辰时未,就已……我们快一步!”
“哥儿我和尚坐井观天小看你了!”他急急在前领路,又说道:“这是何种毒物?”
“金蛇丝菌”
无影僧惊恐万状地回头问道:
“什么?是产自北大山,可臻人于疯,疯者咬入,中者必死的金丝菌?”
“正是此物,假使|乳珠变成金色,只有一条路可走,击毙后立时举火焚烧,不然,凡是看见的人畜,将无一幸兔,祸患无穷。”
“这恶贼!”
无影僧恨恨地骂。
文俊紧问:“谁?”
叶大报应神的辛啸天,他的外号叫百毒书生,除他不会有别人。”
“他如果没死在星子,我可要他横尸徐家湾,哼!”
和尚有点不信地问道:
“你和他在星子见过面?”
“我打他一枚牛毛针,可惜我的针没有毒,下次见面,非教他死在毒针中不可。”
百毒书生精力精纯,喜使奇毒,江湖上名头之高,不在黑白无常之下。
丈俊说他伤了之恶贼,还大言要他横尸徐家湾,以毒攻毒要他的老命。
无影僧真不明白这小娃娃能否办得到,正想再问,已经上了青石台阶,大庭外老小五个在台阶上揖客。
延芝象只口巢|乳燕,飞人左手一个中年人怀中,喜孜孜他说:
“爹,俊哥来了!”
文俊抢入数步,他不惯叩见的礼俗,仅向众人长揖到地,再向延芳说:
“芳弟,请代愚兄引见诸位尊长。”
中间须发皆白的老人,是九现云龙的亲弟徐占魁,文俊得称他一声祖叔。
延芝倚着的方面大耳中年人,是延芳兄妹的生父,文俊跟着两兄妹叫爹。
右首是个白净面皮虎目剑眉的中年人,是两小的姑爹,叫方正人。
最左的一个,身穿劲装,伟岸雄壮的中年黑凛凛大汉,乃本地建阳镇大名鼎鼎的金钩任叔同,是延芳生父徐天德的好友。
文俊一一行礼,耽误了许多时间,无影僧却嚷道:
“这些俗礼免了吧!留得晚间也不为迟,快替我那老朋友抢些时间,哥儿,不反对吧?”
“事不宜迟,这就走。”向众人拱手道:“俊儿先替爷爷疗毒,排毒。”
天德惊奇地问:
“孩子,你能治?”
“天德,别罗嗦,和尚比你还惊奇,快!”
内间里,九现云龙气若游丝,奄奄一息,高大魁伟的身躯,似是萎缩了,眼中散神,手足瘫软。
脸上色如死灰,房间里都是女人,个人掩掩面而位。
徐天德一进屋,便亮声叫道:
“芳儿的拜兄到,女眷回避。”
又和和尚笑道:“别怪小侄,内里容不下这么多人,绝非生分。”
“当然,当然。”
和尚笑说:“俊哥儿对病情恍如亲见,和尚得看看他如何下药。”
女眷们走了,大家方涌进内问,文俊心中有数,不慌不忙,先吩咐备水应用,然后揭开薄衣现出九现云龙那微泛红光的胸膛。
他一面解开衣衫内藏的蓝色大革囊,一面心中暗说:
原来就是湖口官道中,与无影僧人同时现身的老人,怪不得临行时,无影僧曾叫他孽障,骨肉连心,他老人家就是去找孙女儿去的。”
蓝色革囊一现,无影僧惊叫一声说:“百毒天尊的蓝革囊!”
文俊一面答,一面搬出两只小玉瓶,置于几旁,说道。
“是的,五怪中他还算是个好人,以目前推论,可以如此说。”
他运指如风,在九现云龙的胸前急点,并不是点|茓,而是向千百条金色的皮下细丝下指。
按住藏血|茓向下一滑,翻过九现云龙的身躯,如法炮制。
片刻,又将身躯翻正,户见隐泛金光的胸部,更为光彩。
而每一寸肌肉,似乎都在颤动,跳跃。
这期间,九现云龙毫无知觉,如同死人一般。
文俊打开一只玉瓶,一股令人忍不住打喷嚏的辛辣气味,冲得众人几乎存身不住。
他倒出一粒豆大的蓝色丹药,用内劲度人九现云龙腹中。
放好玉瓶,用掌在老人家胸腹间缓缓推拿。
“有百毒天尊的门人在,老朋友准死不了啦!”
和尚吁出一口气道:
“百毒书生到克星了呀!”
“晚辈不是百毒天尊的弟子。”文俊一面推拿,一面说,“他老人家在南昌附近,赐晚辈这个革囊,嘱晚辈作为救世之用,其实毒药并不多,有引进绝毒药,却是救人的良药。”
“这做以毒攻毒,孩子,我懂,这蓝色丹药也是毒药?”
“是的,专腑五脏,却又可解经脉中变血腐脉之毒。”
金色蛇菌生于阴寒,却又酷热,可令血变异物,先于人体内变化,再由人体传出时,触者必死。
爷爷体内菌毒虽未全变但沾着后麻烦得很。等会儿须埋地下五尺,方可免人畜遭害,准备放血。”
天将盆子移到床边,文俊扶起老人家的上身,用指甲在肩骨那小小牛毛针口处,“嗤”一声划开一条小缝,金色的液体缓缓流出,半晌方罢。
“请教边连盒子拿去埋了,爷爷体内毒液虽出,但还需用调血之药,请准备人参汤应用。”
九绝掌毒已被金蛇毒丝驱入大半,仅须调养就成。
这两种毒有相克妙用,爷爷能从九江返回毒发仍未致死,得谢谢地狂星那一掌。”
文俊开心他说,并打开另一支玉瓶,取出一粒略带兰色药香的丹药,纳入老人家的口中。
老人家渐渐苏醒,肌肤下的金丝已行消失,呼吸也深长了一些,眼睛似可转动。
文俊高兴他说道:
“爷爷已脱离险境,须将休息三天方能坐起,约一盏时,可进参汤。”
拉过薄被替老人家盖好,退在一旁收拾革囊,仍然背上。
“俊儿,请外间里坐,芝儿已替你收拾居屋,我们先谈谈家常,晚上再替你洗尘吧!”
“谈家常和尚不干。”
和尚叫着往外闯:
“谈俊哥儿来龙去脉,谈为什么明知此地凶险,不顾生死,在世风日下的今天他凭什么要赶来送死。”
“前辈……”
“别叫我前辈,我是冒牌的,叫和尚便得啦!”
“大师,俊哥儿有苦衷,身世恕难奉告,要问为什么一句话,大义所使然。”
“好,痛快!大义所使然,大义所使然!吾道不孤!哈哈!取酒来,和尚今天要破戒了。”
度过了风雨欲来的两天,徐大爷的庄院只无惊兆,平静不惊。
叔寂中隐伏着重重杀机,没有人前来骚扰,也没有见贼人巡视。
大概是他们等着九现云龙发疯,自相残杀吧!
徐大爷不但没疯,神奇地在初四晚间出现在客庭里。
文俊前前后后忙,行动匆匆,假使要留心他脸上的神色准叫人吃惊。
英俊而清秀的玉面上泛起了阴沉的杀气,一向神光常敛的神目中发出慑人心魄的冷电寒芒。
白天,他带着庄中人,在练武场中挖掘。
晚上,他练功更苦更勤,九如心法越练越精,躯体那神奇的潜力奔腾澎拜,真气越练越纯。
所发的功道可刚可柔,收发由心。
这短短的半月里(自星子至目下),他的功力增进极速。
他自己亦有成感,胆气益壮,这蚕初五,约定的时间是正午。
日当正中,这儿将掀起一场武林浩劫,卷起一阵血雨腥风。
庄院内,老弱妇孺踪迹不见。神奇地消失了。
大庭中,仁义大爷置酒会朋。
可怜,人数就是那几个,在字内双雄的眼中看来,喂猫也不够。
徐家湾村落以远五里远近,一座小村中,人影幢幢,马声起落。
正午时分蓟州南面江岸,靠了一艘华丽的大型画肪。
放下跳板,舱中推出一辆华丽的马车,夫役们一阵乱。
七手八脚将两匹马套上,驾车的是一个老头儿.一无跟班,二无护卫。
车声磷磷,快如电掣。
在马车驱行的一刻,也有三个女人到了蓟州。
三匹千里神驹上,一是老太婆,两个是美如天仙的绝色少女,翠绿罗衫飘飘,他们的快马,马不停蹄地出了东门。
马尾成了一条直线,蹄几乎并未沾土,速度令人惊心。
徐大爷的庄院,距村落只有里余,中间隔着一座松林,可以遥遥相望。
庄后是长湖,码头上飘浮着几只小艇,庄屋都是青石基建成的,用风火墙隔开的房舍。
这短短两天中,略有改变,该堵的堵了,该打通的打通了。
庄外还改动了不少事物。
这是文俊从师伯所遗的真经中,学到的奇门克小玩意,他们用上啦!
早宴散后,各自摩擦掌各就岗位,等待中午撕杀。
日白渐升,还有半个时辰,院中目不转瞬地注视日影的人,只肖看见红旗一举便击响那面大锣,告诉敌我双方,时辰已到。
这种正式的约会,在约定日刻不能如期到达,就算是罢手,尔后决不许寻仇,否则武林朋友将群起而攻之。
故而十分慎重。
练武场之右,是一座大院,在那红柱绿顶的小阁楼上,有两个依偎着的身影,那是文俊与延芝姑娘。
“芝妹,记住我的话,当兰焰闪动而起的时候,必须立即抽身撤去,由地洞直出湖中。”
他伸手向远处湖上点点身影一指,又道:
“那是阎王谷的史某,名列十大报应神,陆上功夫我见过,委实不坏,水上能耐,端的差劲儿.绝拦不住你们。”
“俊哥哥,你真打算跟他们硬拼。”
“是的,字内神龙要来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俊哥哥,我曾说过,我将永远依你任何一言一事,请恕我,这次我可不能再依你。”
“别傻,妹妹,宇宙双凶下手,绝无侥幸可言,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报仇雪恨,全在你的身上,爷爷绝不会让芳弟离开,唯一的指望就是你,你要不走,有谁可以报这血海深仇?”
小姑娘坚决他说:
“玉哥可以离开,我坚决不走。”
“刀拦在玉哥的脖子上,他休想迫他离开半步,那那成。”
“我也是,也许今生也只有这一次违逆你的意旨了,俊哥,别迫我”
她那海洋也似的目光,发出了神秘的火花:
“要死,我要与你相伴,要活,必须与你同在。”
她鼓足勇气说出了心中蕴藏已入的话,红霞掩上她的粉脸,垂下了粉颈。
文俊心中一震,他再傻也说明白啦!在他心目中,她仍象幼时玩皮的小女孩,他爱她就象亲妹妹。
这怎么可能呢!
他激动地凝视着她,喃喃他说道:
“芝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了然一身,希冀有人间之爱,我把你同芳弟当成亲生同胞,不敢有超此之外希求,也许我错……”
“是的,你错了!俊哥哥,不是我不羞耻,你是第一个进入我心中的人,我不希望任何人取而代之。
今日午后,也将将是人鬼殊途,我毅然说了,九泉之下我会安心些。”
“芝妹,你怎么了,说这些可怕的?我们不一定必败,我有这信心。”
“我,无影大师也说过。”
她打断他的,盯住主题不放,在这即将趋向死亡前的一刻,她显得无比勇敢,世俗,礼教,羞怯,都不存在了。
“那位怪姐姐,我不嫉妒她,相反的,只要是你所爱的人,也同样会独得我的爱,我深切的祈望,就是在你的心中,留下一片爱心。
在这行将赴死的时刻,请记着,有那么一个痴爱你的人,不惜受世人咒骂,向你剖心示爱。”
“芝妹……”
“不会大久了,请让我说下去了。”
她脸色变得苍白,美丽的眸子闭上了,晶莹的泪珠挂在腮边:
“在豫溪荒林中,你还是个对武技一无所知的人,竟然不惜冒烽火之祸,拼死在断魂刀下救我生还。”
那时,我已在心中发誓,不管你死亡与否,我会将你的身影铭记心中,任何神刀也绝不能磨掉。
本来,这次逃出江湖找你,我不打算活着返回徐家湾,只消获得你不在人世的消息,也就是我徐延芝脱离人世之时。”
“芝妹!”
文俊那平静的心湖,象投入一枚巨石,涌起了阵阵思潮。
不管是出于情爱,或者是出于伶悯,他的心扉打开了,为这纯真的少女打开了!
他轻轻唤一声,伸虎腕将她揽入怀中,温柔他说道:
“请恕我,芝妹,我是那么愚蠢和笨拙,竟然忽略了你对我的……”
“不,你是世上奇男子大丈夫。”
她浑身颤抖,将脸紧埋在了宽阔的胸怀里。
急迫地接口道:“你的所作所为用愚蠢笨拙加以形容。那就最大侮辱,要是出于旁人之口,我绝不会饶过他,俊哥哥,你不会为了我的痴心而轻视我吧?”
文俊虎腕一紧,温情他说道:
“苍天皓日可鉴我心,芝妹,今后不论生死存亡,但我们的心永远相依,也永远不逾。”
“啊!俊哥,我……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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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雄亮而低沉的锣声,充溢在这飓尺的空间。
庄院四周,响起了凄历的胡笛之声,那是惊天堡的信号。
令人心中一阵怦然心动,胡哨声尖厉刺耳,漫天撤地,那是阎王谷的凶信。
令人心中一紧,毛骨惊然。
庄外松林,蹄声雷动。
一双爱侣抬起头,倏然分开,文俊的神目中,寒森森的冷电暴射。
他咬着钢牙说道:
“他们来了,日正当中。”
“一生死何足惧,大义薄云天,哥,我以你为荣。”
“惭愧,芝,我不敢当,因为宇宙神龙也是我的死仇,我们走!”
他疾走两步,突然止步,寒着脸说道:“芝,记住我的,临死遗言是神圣的,假使兰焰一起,你非走不可,多死无补于事,血海深仇不报,便宜了他们,千斤的重担在你肩上,要是你听我的话,走遍天涯,找到黑尸魔,告诉他一切详情,并说,他的小朋友临死还对他念念不忘,要是你不听我的话,我死不瞑目。
不管我如何死法,我得活下去,宇宙神龙的仇非尽一切手段图报不可。
我知道,后半生的痛苦凄凉孤寂的岁月,将落在你的身上度过,但是冥冥中的我会在你的身旁,想到我你将有勇气的。”
珍珠似的泪珠,一串串滚下芝姑娘的脸颊,但他十分坚定,神色凛然。
她说道:“俊,你要我这样做”
“是的。”
文俊的语气斩钉截铁。
“芝!”
“俊!”
象一团热火,象一阵怒涛,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一阵热吻,无数泪珠,分不清谁在吻谁,分不清嘴是谁的。
良久,两人方脱离拥抱,相对深情一视,甜甜一笑,这一视一笑中,找不到一丝苦的味道。
“我们该走了,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至爱永存。”
这句话不知是谁说的,也许两人都说了,一双爱侣携肩并手,踏着坚定沉稳的步伐,下阁穿过花园,昂然直入内庭。就在人喊马嘶之间,湖面上小舟骤发,齐向这驶来。
而在数里外一处草丛茂蜜的港溪里,泥堆中冒出一连串气泡,当文俊和芝姑娘走出练武场时,双方已剑拔弩张,即将动手一拼。
文俊今天换了装,蓝缎子劲装闪闪生光,蓝色腰带,蓝皮快靴,浑身上下一色蓝,只有背上的天残剑不一样,一头乌光闪闪的头发,挽在顶端,用蓝色发结绑住。
换了装,他象是改头换面换了一个人,昂藏八尺,猿臂鹰肩,恍如临风玉树,看似玉殿金童。
好一个英雄俊美,豪气干云的美男子!
芝姑娘也是一身蓝色轻装,这是她花了两天一夜的功夫,替文俊和自己赶制的心血结晶,两人一般的俊秀绝伦,一般的神情肃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佳人。
练武场占地甚广,共分三批人众,主人以东,以九现云龙为首,依次是徐占魁、无影僧。徐天德、瘦老人、方正人、金钧任叔同等。
后一排是延玉,延芳,还有五名雄纠纠的壮汉,共有十四人。比起客人浩大的阵容,简直无成比例,差得太远了!
西北角是惊天堡的人,为首的是天凶星,依次是地狂星,曾在圆觉寺被荆山老人击伤的花郎皇甫成,七星羽七妙真,还有从未露过面的五毒判官苗成,子母飞环方七侠,白净面皮满面诡笑的二堡主之孙粉面狼计玉。
这些人,都是江湖大名鼎鼎的绝顶高手,还有十来个凶悍的大汉。
怪!就没见惊天堡的三位堡主。
西南角是阎王令的人,为首那人约有五十左右年纪。圆脸,尖头。突牙。朝天鼻、鹰眼、花白胡须,身材修伟,穿一身黑色劲装,背上Сhā了一支凶名显著的阎王令。
他就是阎王令主之子,活阎罗——卜成栋。
依次是两位守护神,白无常巴龙、黑无常焦虎、十大报应神到了六位,一笔擎天右飞扬。
无敌神剑寇春风,屠龙尊者达实禅,玄衣仙子聂翠华,百毒书生辛啸夭,氢氢散人玄涛,还有玉面罗金窈娘和她的女儿绿飞鸿卜雁。
同样,令人诧异的是,阎王令主本人并未亲临。
文俊一到,所有的人的目光全注到他身上,各人脸上神色洋洋大观。
迷惑、惊奇、诧异、愤怒、恐惧,还有黯然叹气。
叹息的人是玄衣仙子和绿飞鸿。
并不是文俊本色令他们惊诧和恐惧,而是他背上的天残剑和那蓝光闪闪的蓝色锦囊。
而九现云龙一班人马,也现出迷芒神色。
在这两天中,文俊始终没将身世说出,天残剑出没露过面。
有人轻叫道:“恨海狂龙!”
文俊主郎声答道:
“是的,恨海狂龙。”
在一旁昂然站立,百毒书生脸上狰狞已极,他踏前一步,厉声喝道:
“在星子瓦面,你暗算本大爷一针,你该还那笔债了。
来来来,辛太爷今天非要你粉身碎骨不可。”
“别急,你今天非死不可,你准备就是,恨海狂龙要你死在比天山金蛇丝菌更毒的毒药下。
且等片刻,咱们再算帐。”
和尚也嚷道:“强宾不压主,是啊!且让仁义大爷交代。”
九现云龙抢拳,躬身一礼,凛然说道:“地狂星汪兄一代之雄,年登花甲,在江湖名望之高,无人可拟。”
“哼!”有人在冷哼,发自阎王谷众人中。
“小孙兄妹俩与一谷一堡中人一无仇怨,二无嫌隙。徐占海实不明字内双雄门下,因何竟自南昌追逐至九江。”
无敌神剑叱道:“当然有追逐的必要,废话。”
九现云龙毫不生气地往下说道:
“小孙艺不如人,在九江被擒,只怪他们学艺不精,死也无怨。”
“怨又如何?嘿嘿!”
说话的是天凶星。
“徐某不怨,但是。”
老人家虎目怒张,声色俱厉他说道:
“以地狂星大名鼎鼎的武林前辈,竟然无耻到向一个晚辈女流,做出那种人人切齿的勾当……”
地狂星阴森森他说:
“老匹夫,你说话小心了。”
金钩任叔同声道:
“说下去,我们洗耳恭听。”
方正人怒声道:
“是的,岳父,让天下人知道也好。”
天凶星不耐烦地大叫道:
“快些说,我们等不及了,反正你们都得死,何妨?”
“徐某在千钧一发间及时赶到临江,保住小孙女儿一生名节,自问无愧于人,理所当然一掌换一掌,光明正大,想不到阎王谷坐壁上观的英雄们,暗地反以毒暗器射了徐某一针,徐某一向不问江湖是非,此事有关家风,祖先蒙羞之事,也来向江湖张扬,对得起字内双雄了吧?”
和尚叹息说道:
“含羞辱,午夜痛心,孽龙,真亏了你,这种委屈求全的事,任何人也难隐忍啊!”
“委曲求全,也难自全。”
老人家痛心疾首他说:
“徐某毒伤发作,奄奄一息,返回家园,即接获字内双雄约会这贴。
今天,公道自在人心,你们意欲何为,请就出让徐某斟酌。”
地狂星冷冷地问道:
“你让我往下说。”
“不,时辰到了!”
他手一举,四面人影纷纷,杀声震耳,三方面的人,四下一分,各撤兵器。
“且慢!”
文俊舌绽春雷,大吼一声,又道:“你们请听。”
在四面喊杀声中,传出无比凄厉的惨号。
“庄院人手少之又少,但却可挡万马千军,你们进的人,为数不过二百,保证不到片刻,死之尽净。
瞧!更楼上的轻烟隐泛蓝色,你们该知道是什么。”
他向黑白无常一指,不屑他说了句:“你们两恶鬼在星子,总尝过赤琼草的滋味吧?要不是我心中不忍,你们想活?哼!”
“事不宜迟,快上!”
地狂星狂叫着。
文俊火怒道:
“谁敢上!你们已身沾奇毒,不信且运气试试?
徐家湾将是你们的葬身之地,火速自去觅取解药,方可保全性命,假使你们妄动真力,哼!死定了。”
贼人全皆一怔,似信不信。
文俊又说道:
“这一带地面,全沾有奇毒药剂,身穿重甲,沾者绝难幸免。
诸位如不信,可问百毒书生,他也有一种功效相同的毒药——黑龙瑶液,在五峰下,他就使过一次,几乎使卜家的红燕子活活惨死酷刑而死。
要不是我恨海狂龙恰有解药,她早骨肉化泥了。”
众贼有点相信,卜成栋却心中一怔,怨毒地看了百毒书生一眼。
把百毒书生看得心惊肉跳,但在这怨毒的眼中,他也发现了什么。
就在他略一颔首的瞬间,活阎王卜成栋一声厉叫,铁灰色光芒闪闪的阎王令,闪电般向文俊扑去。
百毒书生同时探手入囊,掏出一把淡红色的药未,并一掌劈出,轻风粉未震得人散飘扬。
他暮地大呼道:
“这是天息丹沙,可解北方蛛之毒,快嗅入鼻中。”
文俊没想到百毒书生会有天息丹沙,功败垂成,怎能不急。
铁灰色的奇刃阎王令未到,强劲无比的劲道先至。
他想也未想,幌身一扭,已经闪出丈外,发出一声消啸,天残剑出鞘,猛向百毒书生而去。
九现云龙拔剑抢出,截住活阎王,猛挥一剑。
“铬”一声,金铁交鸣,两人皆被震退三步,两人功力相去不远,各自心惊,暴喝一声,重行揉身行上。
夭息丹沙一散,贼人全往中间集中,要嗅入腹中。
无影僧大吼一,和其余十三人急冲,好一场龙争虎斗。
文俊飞扑百毒书生,他已心存杀意,立下杀手。
一招“怒海藏针”,飞旋而出。
百毒书生功力略高一筹,但在云龙二剑功深造化的神奇怪法下,他便只有挨捧的份儿。
万千剑影四下里疾攻,有一股奇妙的吸力将他的身躯向前引,他心中一凛,知道别看中间没有剑影,却可能是最危险之至。
他一声大吼,身影向下一挫,摆脱了奇怪的吸力,身形向左一榻,“飞星逐月”点出三剑。
文俊原式不变,剑影飞旋,一道淡淡的剑影向前一吐,“叮”的一声响,银芒疾退,百毒书生飞退近丈,他剑柄上的护手托断了一截,剑柄也裂开了一条大缝。
不等他身形站稳,文俊已一声清啸,如影附形追天残破空递到。
百毒书生嘿嘿冷笑,身形疾飘,三位钦光闪亮的彩球平空射出,长剑一拦,剑柄内一道灰色水箭射出,迎天残剑影飞去。
文俊早有提防,剑影前途折回,闪电似地攻到百毒书生左臂,“嗤嗤”的一声锐啸,白棋子脱手飞出。
猛听一声凄厉惨叫声响起,百毒书生剑中的毒液,射中刚要暗害文俊的一名惊天堡的凶徒面上,惨叫着往后便倒。
文俊正欲一剑挥出,身后剑气袭人,他猛地旋身,拂出一招“回龙引凤”响起一声剑啸,一名大汉剑断头飞。
眼角瞥见芝姑娘被采花郎君迫得危机重重,性命悬于一发。
他怒啸一声,闪电般地向那里扑去。
百毒书生已经领教过白棋子的教训,惊得脸上变色,变色是一回事,白棋子却不饶他,仅绕旋两圈,棋子里的牛毛毒针却已贯入他腰中的期门|茓上,满地乱滚,渐渐地脸上变抽蓝色。
无敌神剑刚要纵到,按住他问道:“辛兄,怎么啦?”
“蓝羽……毒……鹤”百毒书生声势力竭地在叫,气息渐微,但仍在缓缓地滚动抽搐着。
无敌神剑一掠而起,如见鬼魅,颤抖着瞪大一双鹰目,恐怖得看着曾经按在百毒身上的手,不住后退,幸而毒发虽剧,仍未沾衣,他放手还够快,手中并没有染上蓝色。
文俊使剑扑倒,采花郎君刚将芝姑娘的剑拨开,巨灵之掌已经距姑娘那丰满的胸膛不到两寸。
他的功力,比荆山老人还差上一筹,而文俊目前的造诣,比荆山高出不可以里计,想到他要糟,采花郎君不敢擒入,救命要紧,返身回剑,动如脱兔,一招“回眸反顾”递了出去。
剑影突敛,采花郎君扔兵刃向前一扑,由额到腹中共中了七剑,象一座倒悬的北斗七星,这是“云龙十二剑”的杀着“七星联珠”的遗痕。
文俊挥剑又杀一贼,叫道:“芝妹,大势已去矣,准备撤走,我掩护你。”
芝姑娘答道:“别管我,快去救应爷爷吧!”遂向大厅退去。
这时情势剧变,危机重重,双方死伤累累,能够支持片刻的仅有九现云龙徐天德、无影僧,在血海拼命的有方正大。徐延芝,其他的人不见了。
只有文俊仍勇往直前,他急怒好狂,一挺身仗剑向九现云龙身边扑去,一面取出赤琼草瓶握在手中。
围攻九现云的除了活阎王以外,还在地狂星,黑白无常和玉面罗刹。
文俊一着错,全盘错,百毒书生还有天息一切全成泡影,庄中布了奇门生遁甲,可阻住四面八方来袭贼众,就是大厅可以任意出入,毛病就出在大厅里。
白无常率一帮恶贼径抢大厅,他们已有万全准备,立即放起火来,片刻火焰冲天而起。
一见文俊接近,黑无常已看出他手中有物,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星子那夜他几乎送命,一见文俊就头痛,提心吊胆,但愿和功臻化境的九现云龙相拼,就不愿和文俊照面,他好似老鬼,眼角不时留意文俊的行动,杀百毒书生,斩绿眼鬼王,他都一清二楚。
文俊向他这边扑,他早已心寒,突然大叫道:“大家小心!他手中有鬼,可能是赤琼香。”
文俊腾身急扑,黑无常一叫,所有的注意力都向他集中,赤琼草飞雾刚刚泄出,活阎王舍掉九现云龙,打出三支江湖中闻之色变,卜家奇毒绝伦的暗器霹雳毒针。
这同时,一旁的地狂星一声不吭,剑身合一奋勇急抢,银茫满天飞洒。
少阎王摒住呼吸,追赶暗器之后,手中阎王令~招“野战八方”蓄劲猛挥,并一掌拍出。
文俊不知霹雳毒针的利害,看这大如枣核的东西不起眼,天残剑一招“云封雾锁”出一首剑幕,挡住银针和阎王令。
左手握住玉瓶,只一旋一震,想以所发的内力将最后枚毒针震飞。
“得得得”三声微响,三支毒针有两枝被天残剑击中。
一技被左手潜力震开,在无数肉眼难辨的针影中,迎面又送来一阵令人窒息,而劲道绝大的潜力。
文俊大骇,大吼一声,腾空而起,向后飞退两丈。
天空中出现一丝淡雾,文俊浑身坚如金刚,毒针直窜入衣内,触肤方止。
而手中玉瓶却被一击而破,赤琼草粉一散而空。
而且,卜家力可推山的推枯掌力,亦已同时袭到,直将文俊震飞馏丈。
洁阎王的掌力,委委骇人。
“快退!”
黑无常大叫,自己首先抢在上风,文俊制敌王牌又失,情急拼命,舍命抢攻。
芝姑娘却欲退不能,大庭已燃起火,她只好向花园退。
刚脱离一笔擎天的文昌笔,劈面又遇上火龙尊者,不拼命可不行了。
娇叱一声,一剑刺去。
大和尚龙方便勾轻轻一拔,一剑落空。
他低声说道:“旋身,侧跃,我不伤你。”
方便铲一斜,姑娘顺势旋身,左右疾点,飞退丈外,落荒而走。
不多远,眼前绿影一晃,绿飞鸿卜雁到了。
这烂货见芝姑娘一身蓝,和文俊同一衣料,并且双双出现,直教她咬牙切齿,把芝姑娘恨得牙痒痒的。
这是狭路相逢,岂能放过?
她柳眉倒竖,泼辣辣地叫道:“小孤狸,你没有再骚的机会了。”
一招“仙人指路”迎面点出,寒芒疾闪。
芝姑娘酣斗疲备,功力大打折扣,但她的轻功着实高明,娇叱一声,长剑一震一压,以“大地龙腾”身质借纵起,掠过绿飞雁顶一招“神龙掉尾”向她脑后削去。
绿飞雁叫道:“昆仑龙腾大九式!”火速旋身,一剑拂出。
“挣”
一声金铁交呜,芝姑娘直觉虎口欲裂,浑身一震,飞出两丈外。
刚一落地,脑后剑气骤至,她挫腰旋身,就是一招“回头望月”
糟了!
绿飞雁存心取她性命,双剑相交,内力注于剑身,向下一压。
芝姑娘的剑收不回去了。
绿飞鸿不住冷笑,阴森森他说道:
“小骚狐狸,恨海狂龙是我的,你在做梦,哼!我要慢慢治你,剥下你这一身蓝装,哼!”
手腕一震,加了三成劲,剑被强力的劲道一压,向左下沉落寸余,右半身空门大开。
她绝不可能撤剑,谁先撤剑谁倒霉,想脱身须将剑震至右方,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她浑身大汗,内力消退。
绿飞鸿的剑压力越来越重,逐渐接近肩头。
“哼!小狐狸,我先在你肩上开个大洞,再擒你好好处治,也许我会大发慈悲,将你送给地狂星,你别慌,快了!”
剑缓缓压近,距肩不过三寸了。
芝姑娘全力抵抗,不敢做声,咬紧银牙用劲。
但是她心中百感交集,暗叫道:
“看来撤入地道之举已成画饼了!俊哥!恕我,我已力不从心了,但是你放心,我会清清白白地和你在九泉之下相。
为你,为徐家祖宗,我办得到的。
她樱口微张,舌尖缓缓由齿缝向外伸出。
剑尖渐近,她的舌快突出唇外了,蓝色的蛇焰箭破空而飞,碗蜒升上九霄。
“砰”一声在半空掠散,蓝星四射!
在内室一座尚无着火的房间内,青石地面缓缓向上升起两寸,喷出一道火箭,在熊熊烈火中,石板缓缓复回原状。
整个庄院成了火。
怪!除了在大庭外面呼喝的贼人以外,看不到半个庄中人。
剑尖距芝姑娘肩不到一寸了,绿飞鸿恶毒他说道:
“瞧你眉紧而贴实,挛、挺而不颤,定然是个未尝人间至乐的黄花闺女,本姑娘心中慈悲,让你剥光尝尝……”
她正在乐于忘形,口舌快意之,突觉微风一扬,手中一轻,衣领一紧。
“嗤”一声响,绿掌倏落,接着,“挣”一声长剑落地。
她吓了一个胆裂魂飞,向前扑倒,“懒驴打滚”滚出两丈外。
除了一条没有裤当的长裤以外,整个上身成了个祼人,羊脂白玉似的肌肤和奇高奇硕的两只大Ru房,在光天化日之下一览无余。
在三丈外,文俊揽住芝姑娘纤腰,急促他说:
“由花园脱身,我护送你。”
可是迟了,四面八方的人都往这儿围,将他们裹在中间。
但没有人敢扑上。
他知道脱身是不可能了,一手挽住芝姑娘咳目大喝道:
“谁先上,试试百毒天尊的毒药,和恨海狂人的天残剑!”
有一名不知死活的人向前冲进,长剑急腾蛇出洞。
“哎”一声,天残剑一闪,大汉立时往后便倒。
腕、腹、额共有三朵梅花,共中了十五剑。
刚抢到的活阎王怒叫道:
“闪开!让我打死他。”
他Сhā好阎王令,向下一挫腰,浑身冒起一阵淡淡白雾,衣袂无风自摇。
这是六合潜龙功参造化的绝世功力,六合须弥神功。
文俊不知他要使什么怪着,但一看情形,心中一凛,知道这家伙定然练有最厉害的一种先天气功,或者与罡气有相同功效的神奇绝艺。
他心中虽凛然,但已无可选择,他一挫虎腰,放开芝姑娘。
浑身真气澎湃,神奇的体力潜力充溢全身,天残剑缓级上移,剑尖微颤,发出阵阵龙吟也似的震呜。
怪事出现了,剑影斑斑的天残剑,突然剑影淡淡隐去,虽未全退,但已经不能先前难看。
而且,似乎隐隐有亮光发出,四周贼人全感到阵阵寒流,向四面八方出现,触肤阴凉全都心中大骇。
恨海狂人曾经告诉文俊,天残剑乃万年寒犀角造成,可惜曾经禁制,如不注以内力,并不能削铁如泥。
假使已练至三花聚顶功参造化之境,剑自地隐去,发出剑芒,任何兵刃将不堪一击。
所有定剑中,当年寒北人魔的赤炎剑,可发耀红光,热流伤人于丈外,号称无敌只屈于天残剑之下。
所以天残剑实是武林第一剑。
文俊功力差得太远,恨海狂人百年修为,亦无法使天残剑去绣迹。
今天为何出现了奇迹呢。
他自小饮玉浆长大,本身已具有无上修为,由于未获名师,体内潜能无法发挥作用,宛若浑金扑玉,未加雕琢。
这时明知已到生死关头,人到了这一步,常会神奇地生出无比的勇气和超人的神力,文俊自难例外。
他既然心存必死之心,体内潜力如山洪怒发,典于创造了奇迹。
双方准备停当,乍眼将作爆山裂石的致命一击。
活阎王的父亲阎王令主,在王老峰和黑尸魔冥海黑龙余昌拼了一招,黑尸魔名列双仙五怪两条龙,功参造化自无疑义,但也被六合须弥功震得衣履尽裂,几乎一命乌乎。
活阎王没有他父亲功力深厚,但绝不会太差。
文俊也出尽了全力,要拼死一搏。
两人的雄奇劲道一触即难于收拾,是非死伤不可。
而且,旁立的人心被波及,不知要有多少人倒霉。
芝姑娘在文俊的身后,自难幸免。
徐家湾至荆州的小径上,三匹千里神驹狂风似的急驰,向火焰冲霄处冲来。
他们正是姥姥和凤、玉两姑娘。
“我们来迟一步。”
姥姥说,速度奇快,但她的语音却不是影响,清晰可闻。
凤姑娘也在马上回答道:
“他们要受报应的!”
姥姥又说道:
“恨海狂龙那孩子,在武昌失踪,可能不会来这条淌浑水,他我九现云龙毫无关系啊。”
“姥姥,也许他不会来,但不知怎的,凤儿似乎预感到,他或许会赶来的。”
徐家湾村落在望,玉姑娘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她怕那少年郎真在此地,姐姐要是不饶他,她不敢再往下想。
距村落还有一里地,树林中一声胡哨,纵出十余名玄衣大汉,往路上一拦,有人大声喝叱道:
“停下,字内双雄……”
马匹来势如电,绿影疾射。
马过处,十余名大汉躺在路旁,直挺挺象是睡着了。
马经过村落,象一阵风,挡路的人全躺下了。
就在三马冲出松林的瞬间,十余条大汉的身躯向前一涌,却又狂叫着四面抛起,有些撞在松树上,立时脑出肠裂,马一出林,冲出庄门的瞬间,在两侧突飞两条身影,快得肉眼难辨,向最后一匹马扑倒。
最后一匹马上,正是姥姥,这位双仙中的瑶台仙子,岂有不知之理,人腾空而起,马独渐进。
姥姥半空中身形倏旋,大袖鼓起如篷,只一拂,狂风如山崩海啸,大海狂潮,尖厉澎湃的罡风,卷着两道激烈的气流,三丈下的地面也滚石沙飞。
两个人影恰好撞倒,力掌合力齐推,连声怒吼,身形一顿。
“轰”然一声音爆炸响,几如春雷狂震。
姥姥倏然落地,脸色略变,冷然单立,目不转瞬地注视着飞退两丈的两个凶人,左面正是阎王令主卜世昌,他鬼脸上泛起青色,胸前不住起伏,双手无力地垂下。
右面是宇宙神龙闻人杰,年余未见,仪表依如往昔,他脸上也略泛灰白,经衣团花罩袍无风自舞,领下灰色虬须根根竖立。
文俊手中天残剑已举至眉心,踏前一步,又进一步。
活阎王双掌平伸,缓缓旋转成为掌心向内,踏前一步,又继续进一步。
两人的足印皆深陷寸余,可见功力之深厚。
三丈的距离,已拉至丈二,活阎罗身上的白气越来越浓,文俊的剑啸益为尖厉,就在身后轰然一声大震中,二人大吼一声,掌剑同时送出,身形疾进。
就在这生死立判的瞬间,绿影自天而降,一股无形的柔和劲道,从中一涌而下。
“波”一声响,文俊登登登连退数丈余,面色泛青。天残剑重跌,踉跄倒入芝姑娘怀中。
活阎王连退八尺以上,面色青中泛紫,双手往地下垂,额上大汗如雨,阴森森鹰目寒芒顿失。
在两人中,站着绿掌飘飘的凤姑娘,柳眉带煞,风目含威。
旁立诸人惊得浑身似抖,情不自禁,连忙退后。
猛听旁边一声娇叱响起:“都给我住手!”
众人骇然转头,又是一惊,又是一个翠绿美天仙,正将还在昏昏沉沉拼斗的几对冤家喝住了。
这一声娇喝,声音不大,但众人耳中却忽然响起一阵焦雷似的,震得耳膜欲破,血气翻涌。
正在苦斗中的几对冤家,全都扔下了兵刃颓然倒地。
这一瞬间,场中寂静如死,只有火焰飞爆响的轰隆声,在耳边振荡。
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叫:“啊!你……你怎么了?你怎……”
随身奔来一个赤身露体的女人,那是绿飞鸿,她忘了,上身全祼,向文俊扑去。文俊紧闭双眼,倚在芝姑娘身边,面如白纸,呼吸似已停止。但夭残剑仍紧握不放,他其实未死,正在用无上神功九如心法行功,恢复已散的真气。
芝姑娘芳心似箭所穿,她只道文俊已经死了,紧紧地扶住他的身躯,银牙紧咬,欲哭无泪,欲悲无声,绿飞鸿一到,她突然一咬牙关,一脚飞起。
绿飞鸿神智昏迷,并不闪避,还好芝姑娘两手没空,重心已失,那一脚踢偏了些“噗”的一声正中左烩骨。
绿飞鸿向侧飞退,玉面罗刹已经抢出,只一闪,便向花园中狂奔而去。
凤姑娘本来用又爱又怜的目光,激动地注视着似已断气的文俊,经赤身露体的绿飞鸿一闹,她可想偏了!立刻冷哼一声,凤目涌起煞气。
这丑恶的一幕,显然又引起了她的恨意,庄门外履声又起,井然有序进来了不少人。
最先进来的,是两个白色劲装,背负宝剑的俊秀少年,一个手捧一支八寸长,金光闪闪的小旗,一个手捧一把金色箭囊装住的红色短剑。
其次是十六名穿青色紧身的大汉,手中三尺长剑寒气逼人,一个个身材伟岸,脸色狰狞,他们都脸无表情,木然举步向宇宙神龙走会。
最后,是三十名手抱鬼头刀,玄衣黑布包头,脸上用彩笔抹得恶鬼似的大汉,由两名高大槐梧大汉,手中擎起一个阎王令旗,向阎王今主身后大步走去。
在四周的老少贼人中,全都缓缓抽身,依次回到字内双凶身边,雁次排开,呸!神气极了。
姥姥站在他们面前三丈余,神色肃然。
“什么人?敢管字内双凶闲事?通名上来!”
白衣少年喝问道,同时手中金色缓缓举起。
“威加宇内,如日中天,谁人敢管字内双雄的闲事?”擎着金令阎王令旗的人也咱喝着,令旗也缓缓举起。
姥姥向后一招手,两位姑娘来势如电,同时三匹通灵的千里宝驹,也飞驰而来,在三女身边一站,纹丝不动。
“孩子,我们亮亮名号,看看八十余年,主人的声威是不是被无情淹没了?”
三人一伸手,在鞍旁取出三把青芒耀目,冷气森森的千古神刃。
在远处,文俊俊目微张,挺身站起,低声说道:“芝妹,快去救爷爷。”近囊取出一只玉瓶,交给她手中,又说道:“这是一粒紫露续命丹,用水化开给他服下,定可以起死回生。”
他长吸一口气,又说道:“这三个救星来了,字内双凶不死即伤,但我和她们有重重误会未解,她们不会放过我,我走了,假如我不死,我会归来,我会娶你,芝妹,珍重!”
“俊哥……”姑娘惊叫,但被文俊紧紧掩住了。
“禁声!”他压低嗓子说:“我会珍重的,为你,为报杀师之仇,最多不过三年,我就会回来。”
芝姑娘正待说话,小嘴已被文俊灼热的嘴唇封住了,等她神魂入窍,文俊身形已去,沓如黄鹤。
姥姥拔剑在手,微笑道:“剑绝尘寰。”
两位姑娘答道:“蓬莱三仙。”响起一阵清越龙吟;三人并肩而立,三把神剑交叉,青芒四射,日色为之然。
同时,剑中发出殷殷啸呜,剑气迫人肤发,三人衣袂飘飘,仿佛两位瑶池仙子,拱护着一位西天王母。
“蓬莱三仙!”惊天堡的人惊叫。
“蓬莱三仙!”阎王谷的入惊叫。
凤姑娘募地回头,惊叫:“他走了!”
姥姥说道:“孩子,他走了许久了!”
“我要见他!”语音刚落,人已远出十余丈之外。
“我们也走,别闹出事来。”姥姥和玉姑娘奋起直追。
不久,神秘的香车如飞而至,一到火场,突然刹车,车帘一闪,地面已多了一个彩裳丽人,可是身材虽极美,却用一声绿纱将脸面掩住,她看了三匹神驹一眼,对正面施救爷爷的芝姑娘道:“那位蓝装姐姐请了。”
她福一福:“请问马的主人在哪儿去了?”声音甜美已极。
芝姑娘用物往西北一指,答道:“一位姥姥和两位绿衣姑娘,由这儿去了。”
“姐姐,你是谁?”
“九现云龙的孙女儿。”
“你爷爷和家人呢?”
芝姑娘摇摇头,哭了,并指了指那满地死尸。
“那姥姥和绿衣姑娘追人去了?字内双凶是往西走的,追的是谁呢?”
“恨海狂龙,我的……”她一出,彩衣姑娘已惊道:“糟了!大爹,五老峰松林之事,她们可能错怪于他,我得追去一看。”
“姐姐,你和怒海狂龙也有宿怨?”
“不,我是他的朋友,我得去救他。”
“请往北追,也许不能赶上了,他走了好半天了!”
彩影一晃,瞬即不见。
大爹摇摇头,叹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这孩子心乱了。”
又对芝姑娘笑道:“姑娘,我有最好的丹药,告诉老爹谁该救该不该救。我不象小姐,不分善恶,一视同仁。别浪费了我的灵丹。”
“谢谢你,大爹。”她也跟彩衣女郎叫了。
彩衣姑娘这一追,给她自己带来了无尽的哀伤。
凤姑娘这任性一追,给武林带来了无穷的浩劫。
秋风起了,松涛声如万马奔腾,不知是火带来的,还是苍天泛怒意?总之,风是突然起了。
芝姑娘仰首苍天,感情忧伤地轻唤道:“俊哥哥,愿你平安,祝你如愿,我等着人无恙归来。”
张大爹正将一粒灵丹纳入延芳口中,突然茫然地问道:“孩子,你说什么?”
一张落叶飘在芝姑娘的鬓角,她拾在手中,印上一个吻,轻轻一扬,落叶飞舞而去,她平静他说:“没什么,大爹!”
“真的没什么吗?”
秋风掠过无垠的田野,带来阵阵凉意,秋深了,原该是穿夹衣的时候了,近山区一带,已经可以看到浓霜了。
一群野孩子,正在黄|色的枯草丛中打滚,呼啸、兴高彩烈地玩占山为王的游戏。突然,一个小孩暮地大喊:“瞧!那是什么人?”
“啊!是个人!跑得比我家阿黄还快!”
是啊,是个人,是个穿着一身蓝缎子劲装的人,他脸色苍白,脚下有点凌乱,但依然快捷无比。
他腰下挂了两个革囊,一个蓝光闪闪特大,漂亮的腰带上,Сhā着一柄难看极了的破剑,瞧上去实在别扭。
正急速地沿小径掠过小山,眼角瞥见顽单们正玩得兴高彩烈,他脸上现出一丝苦笑,喃喃他说:“三年多了!我,身心承戴大多的沉重担子,童年已经离我十万八千里之遥了。孩子们,愿你们欢乐,平安!”
说完,吐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放开脚步,向北奔去,快如奔马,但步履凌乱,在西北一带丘陵中,有三条人影向这面掠来,越小径,度田野,小丘陵阻他们不住,大沟渠微不足道,越野而行,如履平地,好快!几若御风而行。
后面正南方,又有一条淡淡人影,向这急掠!更快!像是飞行绝迹,在淡影的后方不远处,也有一个人影,他肋下挟着一个人,正以轻差的轻功,向这急赶。
蓝色轻装少年一阵急走,略现微喘,脚下略慢,他仰天呼出一口长气,自言自语他说道:“这次远走川边,吉凶难料,我得返家一次,看看母亲的坟墓。啊!母亲!”
他目泛泪光,感情地呼唤;“你在天之灵可好?三年多了,没有替妈扫墓焚香,您不会怪儿子吧?”
他突然足下一闪,打了个踉跄,紧踏两步,又说:“活阎王的功力多深厚!假使那丫头稍慢一瞬,不积压鹿死谁手。也许我已尸横五步了。那丫头的功力难以令人置信呀!只那么轻轻一击,我就被自己所以的劲道震伤内脏。唉!我得埋头苦练才行啊!雷音洞府涉不可期,在未找到之前,我绝不搁下功夫。”
前面是一座小山,高不过百十丈,矮林密布,树叶几乎完全落尽,只看到光秃秃的枝丫,汾阳河在山的东边流过,向左处勿折,形成一个小湾,小山被河水冲得倒塌了半边,造成个百十丈的大绝壁,大概不出三五百年,这座小山准完蛋。
小溪绕山麓而过,野草枯黄,深秋的景色,未免有点儿萧条。
飒飒秋风掠过林梢,黄叶满天飞舞。
蓝衣少年奔上山麓小径,不到十来丈,小径向上一升,地势甚高。
他抬头一看,心中一惊,赶忙往地上一伏。
三里外是一条三叉小道,有一条小溪向西北婉蜒而去。
就在那条小径上,有三个人影向三叉道奔来。
快如飘风,三人中,二个绿色纤影在前,一个灰影在后。
三个人影在三叉路口站住了,指头划脚好象在商量什么。
第一向这方向一指,蓝衣人就会本能地将头一缩。其实,远隔三里外,他又伏在路旁枯草中,三个人目力再佳,也绝不可能会发现他的隐身之处。
三个人商讨片刻,似有所决定,向北飞跃去。
蓝衣人长出一口气,哺哺自语道:
“我得行躲上一躲,这丫头难道真缠得这么紧。”
他倏然站起,一溜烟往山上矮林中一窜,隐身不见。
不久,三个人影去而复返,飞星似的回到三叉路口。
略一犹豫,便沿小径向小山岗奔来,速度飞快。
在蓝衣人隐身处倏然止步,站在高处向南张望。
这三个人,一个是老太婆,正是早年美丽超绝,功臻化境的双仙之一,瑶台仙子华佩之,现在被称为姥姥。
另两位美似天仙的绿裳少女,正是凤玉两姑娘。
凤姑娘目光中,仍然隐闪寒光,但已无前先眼见绿飞鸿祼体扑向文俊时,那么杀气冲冲了。
玉姑娘秉性温柔,心地善良,而且心细如发,她早就发觉草中有异,凌乱的足迹,证明曾有人在这儿伏下而性乱地隐入林中。
她有意无意地站在风姑娘的左首,想掩饰这凌乱遗迹。
她说:“姐姐,我们走吧,他功力不弱,轻功也有相当造诣,这么久不见人影,恐怕早就远出十里外去了。”
凤姑娘断然地道:
“不会的,他已被反震的力道震伤,不会走远,我们从西北搜至正北,三十里内涉无踪迹,他不会走得太远。”
说完,轻转头,向山岗上一瞥。
玉姑娘心中一跳,赶忙凑近一步,挡住他的视线说:
“姐姐,算了吧,字内双雄我们也放过了,为什么不放他呢?反蓬莱的期限不到半月了,迢迢千里得费时日啊!。”
“妹妹,你不知道我心中有多乱啊!他内腑被震伤,假使恰恰碰上双凶的爪牙,那可就……”
玉姑娘喜悦地叫道:“姐姐,你是说放过他了!”
“很难说,妹妹。”
凤姑娘六神无主他说道:
“在见着他以前,我还难于控制我的情绪,谁料得到呢?唉!”
“那我们走吧!他不会碰上意外的,内腑之伤他不会倒下,这可深信无疑,当日在湖口官道中,他受到伏龙神僧的一击,两次真声亦自无妨,他会好的。
玉姑娘虽暗中替文俊成全,可惜岗上枯枝突然发生响动,使她的一切努力尽都化成泡影。
凤姑娘突然说道:
“山上有人,且去一瞧究竟。”
说完,领先向山上掠去。
蓝衣人正是落荒而走的文俊,近日在江湖声响鹊起的“恨海狂龙”。
他一见凤姑娘半路折回,慌不择路往山上急走,山不高,但枯叶盈寸,枝密且脆,非常难行。
他内腑受伤,自然没有昔日灵光,正走间,足下一虚,踏在一个地洞里,重心一失,向前扑倒。
压折了几株枯木,发出响声。
他心中一震,暗叫一声:“糟。”
是的,糟得不可再糟!在他抹掉额上冷汗,回头从枯枝缝里向下一看时,心中一凉,叫若不迭。
山下绿影,快如闪电,正穿过枝梢向这儿掠来。
满山落叶,连大石也没有一个,想躲委实不可能。
他想:“这儿藏身不行,也许山那边或能藏匿。”
不容他再想,拼最后残余力量,向山顶撒腿就跑。
“是他!”
凤姑娘老远便看到他那一身熟悉的蓝色劲装。
由南路飞跃而来的淡淡身影,距这儿不远了。
最后跟来的人影,是个老头儿,正是神秘香车驾车老头张大爹。
他挟着芝姑娘一条玉臂,风驰电掣般而来。
别看他年高老迈,而且还挟着一个姑娘,但身法之快,不业于凤,玉两位姑娘,比淡淡身影也不会差得太远。
芝姑娘一支手被挟在老人铁腕里,只觉耳中风声呼啸,足不沾地,恍若腾云驾雾,她几乎不能睁目。
张大爹顺着小径飞掠,一面泰然自若地问道:
“孩子,恨海狂龙是你的哥哥么?”
“是的,大爹。”
“你姓徐,叫延芝。”
“是的,我已经告诉大爹了。”
“你哥哥叫什么?这个你还没告诉我啊!”
“叫徐延芳,村里的人红呼他为长湖金童,他的水性委实不错。”
“长湖童子?大家不是都管他叫恨海狂龙么?”
“啊!大爹是问俊哥哥?”
她甜甜地,用梦也似的声音说道。
“恨海狂龙是我另一个哥哥,更亲爱的哥哥。”
“孩子,你把大爹说糊涂了,哥哥还有更亲爱的?”
“是啊!大爹。”
她粉面上泛起红潮,闪烁着亲蜜的光彩:“大爹,请问大妈她老人家好吗?”
“孩子,托菩萨的福,她好。”
大爹的脸上泛起光彩。
“一年后,我可以和他团聚了,十六年了,好漫长啊!”
芝姑娘不管什么菩萨,什么十六年,这些都引不起她的兴趣。
她的思想全在心上人身上。
她甜甜他说道:
“大爹,请问大爹和大妈亲呢?不是与大爹的兄弟亲?”
“傻孩子,你顽皮啦!”
大爹不由笑了,突然,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肌肉凝结了。一丝恐怖的阴影爬上脸来,他用那象是来自遥远的天边的声音,幽幽的说道:
“孩子,你是说,恨海狂龙不姓徐,是你的未来夫婿么?”
“是的,大爹,他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英雄肝胆,大丈夫,在我的心目中,他是神的化身。”
芝姑娘已沉浸在虚无飘涉的幻想里,没注意大爹的声调已起了很大变化的面部表情。
“可怜的孩子!”
大爹咽然一叹,道:
“我错了!”
“大爹,你说什么?”
芝姑娘没听清他说些什么,转首问道:
“没什么,你们是天设地造的一双啊!”
这时,文俊窜至山顶,进不到一二丈他突然发出一声绝望的惊呼,向侧一倒,飞快地旋转半周,将身形硬行刹住。
原来他已到了断崖边沿,走得急促,差点掉下崖去了。
他身形一止,绿影已闪电似地到了,他暮一咬牙,昂然站立,虎目中几乎出了火,怒叫:
“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姑娘,恨海狂龙与你无仇无冤,你解我之围,我也曾救你一命,已无恩怨可言,你苦苦相迫,究意有何原由?”
凤姑娘本来毫无故意,文俊这一气愤的怒叫,倒叫她生气了。
她小娇生惯养,自视清高,几曾受过这等恶气。
顿时勾起满腔怒火,粉面铁青,猛地娇叱道。
“狂徒,你作的好事,还敢发横?你——你——”
她翠袖一扬,正待拂出。
“姐姐!”
玉姑娘惶极大叫,一把挽住了她的要拂出的手腕。
文俊傲然他说道:
“恨海狂龙已身受姑娘奇劲功力震荡了,不然,哼!你不见得就能伤我。”
“妹妹,你让开?”
她将玉姑娘推开,面泛杀机地又道:
“别认为你的天残剑如何了得,好,本姑娘就不用奇奥的功力伤你,以剑法取你性命,拔剑!”
一声清越龙吟,青芒耀目。
她已撤下腰中长剑。
文俊傲然一笑,也撤下天残剑,说道:“我是男子汉,你先出招。”
“本姑娘如先出招,你连一招也挡不住的。”
“不见得吧。”
他的剑先举,然后缓缓地垂下,降下七寸。
“你太自信了,着!”
青芒一闪,电闪而至。
文俊一招“云封雾锁”刚到,青芒已神奇地穿透锈影,冷冷的剑尖,已经点到他的右胸上。
他心中骇然,茫然地收剑入鞘,瞥了胸前的剑尖一眼,神色凛然他说道:
“姑娘委实高明,恨海狂龙输得心服口服,你动手吧,在这荒山枯林中,该你神气了,哼!最毒妇人心,以杀人为消遣,你也于双凶一霸毫无区别,歹毒且更过之。”
“你这人面兽心之徒,至死不悟,端的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她气愤地骂,剑尖刺胸衣已抵肌肤,但他持剑的手却不住地颤抖,力道似已消失。
“哈哈!”
文俊突然狂笑,他虽感到剑尖儿传来的寒气,直浸肺腑,体内神奇的潜力,无法阻止这神芒暴射的千古神刀。
可是,他自知必死,却毫无所惧。凤姑娘再也忍耐不住那顽强做岸的神情,突一咬牙,手上加了半分劲儿。
剑尖无声地刺入一寸有余,她切齿地叫道:“淫贼,你死了吧!”
“啊!”
玉姑娘尖叫一声,以翠袖掩面叫道:“姐姐!”
姥姥面争凄然,悄悄转过身去,不忍卒睹。
“淫贼!”
文俊面色泛灰,有气无力他说道:“我梅文俊顶天立地,想不到竟然被人认为是淫贼,哈哈……”
他口角流出一丝血丝,缓缓地闭上他的俊目。
“铬银”一声,宝剑落地。
凤姑娘面色泛青,以翠袖掩面,浑身颤抖,哀伤他说道:
“你虽罪在不可容,可是,我……我……怎能抹去心中的隐痛啊!你安心的去吧,我……我为你守孝三年!”
文俊心前血流如注,鲜血染透胸衣,直滴枯草之上,染红了一大片。
他内腑本已受伤,这一来顿告不支,他神志已经模糊,踉跄向后退,仍本能地哑声自问道:
“我……我是淫贼么?我……我是……淫贼……么?”
“你不用说了,五老峰下官道古松林中,我亲看你作出那伤天害理之事,我的心为此而碎!”
“等一等,这是一场误会啊!”
声音传自岗下,淡淡的彩影已神速的向上奔来。
“五老峰下,官道古松林,天呀!”文俊拼力大叫。
“那红燕子身中奇毒,我冒死救她,竟然……”
他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凤姑娘尖叫一声,向前一扑,姥姥眼明手快,飞掠而出。
在崖下一丈左右抓住了她的右手,大袖一拍上崖,前纵八尺,再向下一震,倒飞而起,好俊的“龙腾飞霄”绝世奇功!
崖上站着一个身穿彩裳,面履青纱的姑娘,她仰首问天,凄切他说道:
“我晚来了一步!晚来了一步!今后,忧愁哀伤将不再离开我的心,一切希望将化为光影!”
“姥姥,他……他……”
凤姑娘倒在老人怀中,绝望地叫道。
“孩子,节哀吧!百丈高崖,下面是江流滚滚,他,唉!不粉身碎骨,也沉尸江底。”
姥姥哀伤地答。
玉姑娘掩面饮位,她的心已被撕的片片而碎了。
“姥姥,他说古松林的事,他是救人。”
风姑娘饮他说。
“是的。”
彩衣姑娘突然答话道:“红燕子是阎王令的人,身中奇毒黑龙淫液,这毒物是百毒书生所放的,他不该面冷心慈,不便不承人之危,且毅然施救,想不到却因此惹下了杀身之祸患。”
“姑娘,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姥姥问。
“我应该知道,因为那时我也在场。”她向两位姑娘一指,又道:
“这两位姐姐是知道的,我曾在她俩身侧掠过。”
“啊,那神奇的身影就是你!”
玉姑娘叫。
“是的,我直等到他救醒红燕子,制住绿眼鬼,返回星子,方离开他。”
“姑娘,你是谁,能让老身一赌姑娘芳容么?”
“不必了。”
彩衣姑娘幽幽一叹说。
“小姐,人呢?”
张大爹挟着芝姑娘奔到,人未到就高声发问。
彩衣姑娘,惨然摇头,向崖下一指,悲痛他说道:
“他死了,含冤九泉!”
芝姑娘粉面倏变,抢近彩衣姑娘身侧,惊恐地问道:
“姐姐,谁死了?”
“恨海狂龙。”
芝姑娘打一寒颤,面色顿变死灰,双目向上一翻,往后便倒。
张大爹眼急手快,一把挽住,在她后心拍了一掌,惨然他说道:
“这才是祸不单行,孩子,这你一辈子,已经注定了该在仇恨和悲惨的命运中苦度了,你的年纪还年轻啊!”
芝姑娘缓缓醒来,放声大哭,声如中箭哀鸟。
凤姑娘挣扎地站起,她不哭了,神色惨然地缓步上前,向文俊中剑处走去。
姥姥急忙将她抓住,神包凛然。
“姥姥、放开我,我不会死。”
她取出一条手中,蹲下去沾上许多鲜血,卷好放入怀中,木然他说道:
“我们该走了,我这一辈子也是悲惨哀伤的了。”
说完,凌空纵起,向山下一闪而没了。
芝姑娘铁青脸,向彩衣姑娘说道:
“姐姐,我哥是怎么死的?”
彩衣姑娘沉吟未答。
大爹即说:“小姐,告诉她吧!她有权知道的。”
“他中了绿衣姑娘一剑,跌下崖去了。”
彩衣姑娘便将前因后果概略说出,不住叹息。
“我哥哥死后含冤,我的责任太重了!”
芝姑娘凛然他说。
“哥哥,你先走一步……”
“姑娘,你……”
张大爹抢前一步,惶然他说。
“大爹,没什么,我不能死,有许多身后之事,需要我继续哥哥的遗志,完成他未了的心愿,所以我不能死。”
她木然地走至绝崖,凝视着崖下半响,然后向大爹福了一福,缓步下山。
秋风凄厉地掠过林梢,也掠过木然凝立的彩衣姑娘。
她幽幽的一叹,说道:“大爹,我们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好做了。”
山上一切如常,只有那一地鲜血渐渐地变成紫色。
请续看《血剑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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