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茗看上去很高兴,一脸都是笑,帮着我把两人才抱得拢的大盆抬到阳台上,又拿来小木凳和搓衣板,他说:“你在外面洗,有太阳,不冻手。我给你提水出来。”
我系上围裙,挽起袖子,往盆里倒了大约半盆的水,然后洒两勺洗衣粉,顺时针再逆时针地搅拌到水面上浮起大大小小的泡泡。
嘉茗说:“笨笨,玩什么呢。”说着丢张床单罩住我。我一边挣脱出来一边哈哈笑起。等我把床单揉进盆里,开始用力搓啊搓的时候,嘉茗凑到我耳边说:“嘿,像个贤妻良母哦。”
我转头看着他的眼睛,单眼皮,长睫毛,黑亮黑亮的眼珠里映着个小小的我。我用满是肥皂泡沫的手指在他光洁的脑门上狠狠弹了一下,看着他撅嘴后退假装可怜的样子,我笑着低头继续搓床单。
嘉茗不再说话,时不时地用撑衣杆打打棉絮。
我不敢抬头看他,怕迎上他的目光,其实前一时间他的那句“贤妻良母”之后,我想接上的是“那你娶我吧”。
傍晚时候,太阳下去了,我收起棉絮。嘉茗喊我有电话。是希颐打来的,她欢快地在电话那头喊我的名字,问我做什么呢。
我看着窗明几净的房子,心情无比畅快,大声地回答她,希颐姐,你终于记得这个窝啦。我以为你和你家那位私奔了呢。告诉你,全部收拾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就等你回来了。
电话里传来希颐爽朗的笑声,她说,好好好。我明天能到家。哎,对了,留那男生一起吃个饭哦。不等我做表态,她就“拜拜”挂了电话。
想起高三那会,她要离校,和我逛了好几圈操场,愣是没说出告别的话。后来是QQ上和我说的再见保重,也一样不等我回话就下线了。她是个这样感性的女子,情感丰富,却不善表达,或伤心或欢喜,都留七分给自己。
而越含蓄的往往越真挚,浮于表面的,多数都是演戏。
嘉茗从他的房间里出来,递给我几张白纸,说是新年礼物,提前送。我接过来看,是几幅速写。再看,是用碳笔勾勒出的我的几个面部表情。简简单单,却包含进我情绪中的许多细节。
我一张一张很认真地看着。夕阳这时候也从窗户向里窥探,金黄金黄的光线,烘得我心里暖洋洋的。
嘉茗问:“你喜欢吗。”表情相当的得意呢。
“喜欢——”尾音拖得长长的,脸上傻笑不止。
嘉茗又说:“喜欢,那你要请我吃饭。”然后笑得一脸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