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道:“她很好呢。奶奶,等你养好病了,我们再一起去拜访她啊。我回来时候,她还让我给你带句问候话。”
奶奶笑着不停说好。
我趁热打铁地说道:“奶奶,听话,做手术吧,这样才好得快。”
奶奶不说话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脚。我还想说话,她截住我的话,抓过我的手,放在她手掌上来回摩擦着。
“乐儿,你想想,这脚要是锯了,奶奶可不是个残废了?死了见着你爷爷,他该嫌弃我了。”这事,奶奶有自己的想法。
接下来的假期,我每天中午、晚上、半夜都来给奶奶上药。
奶奶信偏方,让人从乡下采来一种草药,晒干,熬成浓汁,滚烫滚烫地往脚上涂抹。这是件于我残忍于奶奶痛苦的事。
起初奶奶不让我动手,说是药水太烫伤口太臭,怕我难受。但我坚持要帮她弄,保姆是外人,我怕她敷衍了事,用大力了弄疼奶奶。然而不管我多么小心,每次奶奶还是痛得大汗淋漓。
尽管如此,奶奶仍然坚持不接受手术,我们终于也放弃了对她的劝说。糖尿病不可能一治就好,慢慢调养,也是可以控制的。
大年三十,我早早起床,从阳台那门走到奶奶房间窗前,刚想看看奶奶起床没,给她问早安,却先听着了保姆和奶奶的一段对话。
保姆问奶奶:“老太太,你孙女回来好些天了,怎么也不见有朋友来找她玩,连电话都没打一个来家里哦。”
奶奶叹气道:“她十六岁和我一起住,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事,她从不轻易和旁人说心事的。哎。”
……
我退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窗关上,倒头躺在床上,心情很灰暗。不由地想起了一些事,过去的事,无法释怀的事。
从小,我就很木讷,母亲说我没念幼儿园那会儿,总被院子里其他小朋友欺负。
有一次让一个小女孩划破了脸,人家喊我站着别动,不许回去和爸爸妈妈讲,我就真站在大太阳下晒了一下午。对于这事,我并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幼儿园大班里,只有我一个人不会从一数到一百,甚至连零到九这十个数字也总默写不全。
小时候长相比较有特色,头发稀少焦黄,还卷曲如方便面饼,因此学校里唱歌跳舞表演节目,老师从来不会选我。就连跳皮筋、过家家、捉迷藏玩耍时,小朋友也不喊我。
终于在幼稚园毕业的那个暑假,一次爸爸妈妈激烈吵架过后,怒气冲天的母亲把什么错都怪到我的样貌上,忍无可忍的她一把揪我到理发店剃了光头。这以后,亏着母亲不时的棍棒教育,渐渐把我调教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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