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地方处在左肩靠上,伤口呈圆形,伤口四周是一圈焦灼的死肉,此刻正向外流着脓血,联想到赏花宴上的一声脆响,这的的确确就是枪伤,那这人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他就是当日赏花宴上出现的刺客。
黄锦当下正思索着,对面的流辛却是没有消停,东摸西摸竟是从那人身上搜罗出一叠银票。
“这……这家伙怎么这么有钱。”
“他不是你们花满楼的人么?”黄锦试探问道。
“要一个赶车的都这么有钱,还要我这头牌做甚!看,那是什么?”黄锦顺着流辛的手指望去,发现那人耳后的皮肤竟翘起一块,伸手一撕,竟是一块人皮面具,摸上去跟肌肤的触感十分相似,平常戴着几乎是毫无破绽,只不过眼下这人受伤发热,以至于浑身出汗,这才脱落下来。
“啊!这人长的跟城门上贴的那画像一摸一样,他是北唐奸细!”
原来是间谍啊!难怪被枪打了,子弹留在身体里整整两天都能还能独自逃出来,真是何其生猛,黄锦觉得眼前这人十分令人佩服。
只不过佩服归佩服,如果子弹继续留在他体内肯定会高烧不退,在没有退烧药或者外部降温的情况下,到最后即便不死也肯定会烧成白痴。
“你有刀么?”
黄锦的话让流辛吓了一大跳,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你想干嘛?你不会是想宰了他吧!”
“我想救他……总之先想办法把车弄出去吧!”说完便往外爬,紧接着更加惊讶的流辛也爬了出去,嘴里还喊着“疯了吧你!”
殊不知一待他们两人离开车厢,原本受伤躺倒的那人猛的睁开了眼,呼的一下叹出口浊气,周身的杀气一泯,原本手上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车外的两人浑然不觉,黄锦脱了鞋子一下跳进水里就要去牵马的缰绳,见流辛也跟了出来顺手把马鞭扔了过去。
“你来抽,我来掌握方向。”
流辛出来的时候没有准备好,接的手忙脚乱。
“你刚不是开玩笑吧!他可是奸细诶,被抓到可是要砍头的!”
“那你说怎么办?”
流辛歪了歪头,嘿嘿笑道:“拿了他的钱,我们跑吧!”
“那要是他被抓住了,官府的人问他是怎么逃出来的,供出我们怎么办?”
流辛一听哑然了,想想确实如此,即便后来被证明他不是奸细,但中间被抓去询问一番肯定免不了的,想想官府的大牢,平日里关的不是泼皮无赖便是些山匪河匪,像他这样的一进去,出来以后多半是别想做生意了,他虽是花满楼的头牌小倌多少也算见过些世面,但毕竟年岁不大,想想便害怕起来。
“那……那怎么办?”
“先把车弄出来,然后找个地方把他的伤治了,然后他走他的独木桥,我们走我们的阳关道。”
“那他伤好了,还不把我们都宰了。”
“笨蛋!我只不过是处理下他的伤口让他能自行清醒罢了,这伤哪儿会好那么快,我看这人身体很结实,还精通易容术,他要清醒了估计就不会被官府抓住了。”
黄锦说了一大堆,颇有些口干舌燥,但见流辛仍然一副将信不信的样子,只得再接再厉的补充道:“放心吧,他醒来倘若要恩将仇报,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黄锦跟流辛终究还是没能将马车从水田里面给弄出来,倒是因为水田被毁,匆匆赶来的农夫帮了他们,为此他们付出了从那男人身上搜刮到的面额最小的银票为代价。
农夫名叫赵二牛,是一位朴实的农家青年,见黄锦,流辛两个年纪不大却穿着不菲,又有马车,便以为是那家的小公子出来踏青郊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