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十六章 豁出去当丫鬟阮叶要去当芬芳楼的杂役丫鬟了。
走在去芬芳楼的路上,阮叶心里把乔不遗给骂了给一百二十遍。
去他的死阿布!之前是谁说蓝况不简单的,之前是谁说要她离蓝况远一点的,之前是谁说让她最好不要再去芬芳楼的,现在可好,害自己这会儿明明腰缠万贯,却还要去芬芳楼做苦工的,就是这家伙。
这话还要从头说起。
昨天,阮叶从芬芳楼回来,心里念叨的就是两个选择去,还是不去。
先说不去。这个理由很充分,她脑袋又没有进水,自己绝对不属于缺钱花的主儿,没事谁去受那份罪?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累吗?
再说去。阮叶想着昨晚上蓝况跟自己说的话,他和朝公子当时在芬芳楼,因为是由蓝况引见的,所以他们和蓝止水说了一会儿话,表明了自己来这里一来自然是结交这位名满江南的花魁,二来也说了他们查案的线索指向青楼,而这芬芳楼又是江南最大的青楼,所以过来看看。再后来便在芬芳楼四处逛了逛,根本没有仔细地看四周。
而阮叶听到这个杂役丫鬟的身份有一个很有利的地方需要到处走动那不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来去自如,看见哪里不对劲都可以理所当然地仔细研究了?
只是,人家又不是请她破案的,她没必要这么热心吧。当然,阮叶还有这么一点点私心,她还没有忘记上次心里冒出来的赚钱的想法,所以想要看看妓院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可是。去还不是不去,她本来没有确定,真正拿这个主意地人。是乔不遗,这也是为什么乔不遗这会儿会被阮叶在心里骂到臭的原因。
回到客栈。朝公子也在,阮叶一见立刻溜回自己房间,生怕朝公子会还记挂着“亵衣”的事情。
但是过了一会儿,乔不遗却来敲她地房门。
她开了门,有些奇怪。因为这会儿还不是吃饭的点儿,而且她转眼一瞥,看到朝公子还在乔不遗房间里,并没有离开:“什么事?”她心里有些打鼓,不会她用那几件亵衣作弄朝公子地事情败露了吧?
乔不遗露出淡淡的笑容,看着她左转右转着眼珠,只是道:“你过来,我们有话要问你。”
一看这笑容,阮叶心里更加警觉:“到底什么事情啊?”
朝公子看向这边。目光落到她脸上时冷漠的脸部线条也柔和了些。
这在阮叶看来可不是什么好讯号,在她看来,朝公子的表情就像在说。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看你要如何狡辩。
朝公子看着阮叶。后者贝齿轻咬嘴唇。似乎竭力想要隐藏自己地心虚,不过显然是徒劳。
这个表情。不知怎么的,便在他心里与另一个面孔重叠在了一起。
他的心里震了震,有绵绵的痛,好似藏着棉花之中的银针,柔软深处,疼痛突然。
“莫莫。”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却终究把这名字压回心里,任由声音在他壁垒森严的心中来回碰撞,激荡,直至最后好似死寂一般。
阮叶低着头,很警觉地小步向乔不遗房间内挪,打算一看情况不对,立刻脚底抹油,随时开溜。
朝公子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有些想笑,他有多久没有这样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内心的感受了?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他一双剑眉便已经轻轻上扬,唇边绽开璀璨地笑容。
很久很久之后,阮叶想起这笑容时,心里还是一阵温温柔柔的暖意。
而此时,她正好抬头,看着他这没来由的笑容,忽然一阵发愣,这笑容太耀眼,就好像阳光撒在大地地第一缕光线一样,带来的不仅是光明,还有温暖。只是,这表情怎么会出现在朝公子身上呢?
这,这,这,这真是太诡异了!
她正打算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开溜地时候,乔不遗地话让她停住了已经转了个方向的脚尖:“叶子,你今天见到蓝况之后,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特别?”
“特别?”阮叶一愣,随后连连点头,“有啊有啊。”
“怎么个特别法?”发问地是朝公子。
阮叶心里一放松,知道不是冲着自己的恶作剧来的,立刻脚步都轻盈了不少。她坐下后这才说道:“我发现,这个蓝况其实是徐妈妈手下的爪牙。”
关于她的这句话,实在是让在场的两个男子好一阵无语。
能让这样两个自以为是的男子露出这番表情,还真是大快人心啊。阮叶心里想着,这才正正经经地将事情地经过说了一遍。这事情说起来话可长了,因为阮叶要从她被乔不遗扔出窗外说起。当然,她可没忘记把自己遇见一个猥琐大叔并且好好地向对方表示自己是如何“惹人疼”的事情说出来,并且还一边说一边死命地用眼神直射乔不遗,好似在说,死阿布,臭阿布,你现在知道你把我点|茓扔出窗外,让我不能动弹地呆在芬芳楼这么一个大环境下,是一件潜在危险指数多高的错误了吗?要是我真出了什么事情,看你回去怎么跟我娘亲交代!
两个男子在听她说完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之后,都有些啼笑皆非。
遇人不淑?亏她想得出来。
朝公子双眉轻蹙:“乔兄,赵九要是所言不虚,那这芬芳楼就真的有必要再探一探了,但前提是,不能打草惊蛇。”
乔不遗点了点头:“朝公子言之有理。”
这两人的对话实在不属于阮叶可以理解的范围。她最讨厌这样子了,好像别人都知道什么事情,就她不知道。
“喂,你们在说什么?”她好奇地问。好歹她可是把自己的经历都告诉他们了,他们再这样当着她的面打哑谜,她可要翻脸了。
乔不遗侧脸笑吟吟地看着她,温润的眉眼之间带了些促狭:“你真的想知道?”
“废,废话!”阮叶语气有些不肯定地道。为什么,她看到乔不遗这样的表情忽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果然,乔不遗下面的一句话是:“你想知道的话也好,只要帮我们一个忙?”
又看了看也属于乔不遗所说“我们”之列的另一位,朝公子,后者这次却只是冷若冰霜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好似他的手漂亮得跟朵花儿似的,连头也不抬。
阮叶心里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什么忙?”
友上传章节 第六十七章 自愿钻套心不甘阮叶不禁感叹,下一次心里再涌起什么奇异的感觉时,不要犹疑,立刻遵循心里的念头,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乔不遗的笑容是有迷惑性的,他的笑容向来会给自己带了灾难的,这就是阮叶的总结。
这个灾难就就比如此刻,她要蹲在这里烧一大锅的热水,因为芬芳楼的姑娘们要洗澡,问题是,哪个黑心黑肺的家伙挑水进来的,居然把柴火全给弄湿了,害的她现在被灶膛里冒出来的浓烟熏得满脸漆黑,就剩眼白和牙齿是白色的了。
阮叶发誓,要是老天在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有那么重的好奇心了,就算她真的还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她哪怕咬住自己的舌头也一定不会再问出口那句:“什么忙?”的。
乔不遗是故意的,他偏偏要把那些事情都告诉自己,这样自己心里就会忍不住想要Сhā一脚。
蹲在灶膛前,阮叶因为受不了烟熏而一直眨巴着眼睛。
就在昨天夜里,又有一个人死了,当然,和章成豪的死因一样是被吓死的。
但是奇怪的是,这人却是个乞丐。
不折不扣的乞丐,货真价实。
而奇怪之处便在于此。章成豪是金舞镖局的当家人,乞丐却是街头要饭的流浪汉,这两个身份背景完全不同的人,为什么会因为同样的死因而死去?
赵石手下那帮兄弟办事还是有点效率的,很快就排除了乞丐是真的是偶然吓死的可能。
首先,据原来和他一起要饭地人说,这个死去的乞丐陈,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姓陈。但是,据那些人称,乞丐陈是个在坟地里也能倒头就睡地主儿。要想把他吓死,倒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其次。乞丐陈并不是死在什么暗街陋巷之中,而是死于一间客栈地房间之内,总不见得是他自己半夜跑去那家客栈里面要饭去了吧。
最后,所有的情况都好似章成豪死去那晚的重演,客栈里所有的人都睡得格外深沉。没有任何一个人听见或看见什么,凶手走得悄无声息,只留下一室淡淡的余香。
如果有上述这么多情况都相似,赵石还不把它们并案地话,阮叶就会怀疑他那个恶罗刹的捕头之名是不是浪得虚名了。
经过并案之后,仵作赵九检查了乞丐陈的尸体,发现了一些在上一具章成豪的尸体上所没有发现的东西。
比如,乞丐陈的额头上,有一个细孔。很细小并且叫人容易忽略的小孔。
针尖大小的孔,在尸体的僵硬变化过程之中会越来越不明显。而章成豪地尸体由于运到六扇门的验尸房已经有一段时间,而且在得出他是吓死的结论之后。赵九重点检查地是他的血液,还有肝脾。想查出是不是中了什么毒。但是一无所获,直到在乞丐陈地尸体上找到了这样一个突破点。
回过头去。再检查章成豪地尸体上,果然也有这么一个小小的伤口。
关于这个小孔,赵九地推断是,凶器所为。
而且,照这个伤口看来,凶器只能是针了。
只是,这一针到底是要了他们的命,还是不过是凶手的附加行为,只是一种对凶手而言很特别的形式?
赵九对于乔不遗的问题,只是冷笑了两声,说道:“这就不是我的事了。”
对于赵九,乔不遗心里总有一种古里古怪的感觉。这个老人似乎有着十分隐秘而阴翳的过去,他的眼神不似年长看破尘世的清明,有的只是执着。
执着,有时候便是执妄,许多时候,这并不会给人带来快乐。
赵石手下的人找来了街市上所有可以买到的针,可惜并没有哪一根能与伤口的形状对得上。
赵石看着那些针,对站在一旁的乔不遗说:“令妹喜欢绣花吗?这些针送与她,可好?”
乔不遗对于赵石异于常人的幽默感不置一词。
他只是奇怪,这针孔到底是什么样的针造成的?
赵九笑了笑,用他惯有的嘶哑的声音说道:“找到凶手了不就可以看到凶器了吗?”他似乎觉得自己讲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说完嘿嘿地笑了起来。苍老而沙哑的笑声在验尸房中飘荡,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乔不遗出了六扇门,便和朝公子见面,后者本来也是应该去六扇门的,但他并没有出现。
“临时有些事情。”他淡淡地对乔不遗道。
后者点点头,便一起回了乔不遗和阮叶投宿的客栈细谈,这才出现了阮叶要去芬芳楼帮忙的结果。
为什么一定是芬芳楼,难道不能是别的青楼吗?凶手身上有的不过是一种很俗很腻的勾栏常用的香粉味罢了。
这是阮叶的疑问,也是她不想去芬芳楼做丫鬟而给自己找的理由。
乔不遗笑了笑,眉眼之间温润天成:“因为这次赵石直接把赵九带去了现场,那香味还未完全散去,所以赵九发现它与一般的青楼香粉之中略有不同。”
阮叶不禁问道:“什么不同?”
“这里面有一样金竹花的香气。而这金竹花可不是一般青楼女子用得起的东西。”
“哦?”阮叶睁大了眼睛,很好奇金竹花是什么样的一种植物。
朝公子淡淡地解释道:“这金竹花我国可没有,不过据说之前有个仰慕蓝止水的外域商人,曾经鲜花赠美人,送了蓝止水七朵金竹花的干花。”
阮叶听得不甚明白:“什么是干花?”
朝公子不知为什么,对着她似乎耐心十足:“干花便是已经晾晒处理掉了花上所有汁水的花,这金竹花的干花研磨成粉末后,可以做香薰用,自有其独到的凝神妙用,而且,香味也是独一无二。”
阮叶看着对自己娓娓道来的朝公子,有些奇怪地问:“你说据说,是据谁所说?”
朝公子却不再回答她的话,只轻轻一句:“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
阮叶想了想:“也就是说,蓝止水是凶手?或者和凶手有关联?”
乔不遗既没有同意她的说法,也没有否定,只是道:“这正是我们希望你去查探的事情。”
阮叶两眼一翻:“我有什么好处?”
结果当然是没有什么好处,可是乔不遗说了这么多,她早就心痒了,所以最后还是去芬芳楼了。
可是,想着那二位好整以暇地等她回去报告情况,自己却在这里累死累活,虽然说没人逼她来她自己决定来的,但是这会儿,在了解了芬芳楼的杂役丫鬟是这么累人的一件差事后,阮叶实在是心有不甘哪!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十八章 妙雪的雪疏星淡月秋千院,愁云恨雨芙蓉面。前一句,指的是落夕榭,后一句,说的是十二雪。
落夕榭就像一方美丽而不真实的天地,十二雪便是囿于其中的囚鸟。
妙雪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露出一个笑容,冷冷的,静静的,自己也是这其中的一只囚鸟。
这个光景,公子怕是还在客栈和乔不遗谈事情吧。
她刚才去看了小姐,小姐还在闹情绪,赌气不肯吃饭。
她回忆着自己遇见公子那一天的场景。
那时的她,是一个待价而沽的雏妓,命运就像当时她唯一的财产窗前的那盆雏菊一般,任人攀折。朝公子的出现,对她而言,好像梦一般。
他给了妓院的妈妈一张银票,妈妈便欢天喜地地留下了她。
她犹如怯懦的小麻雀,仰起头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很多的他。
这个年纪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公子,眉眼好似剑裁的一般,黑色的长发只一束在脑后,其余就那么蜿蜒地垂于肩上胸前,好似一条墨色的河流。他长得明明那样明亮,眼中却好似有千年的冰雪。然而,当他看着她的时候却忽而露出一丝笑容,虽然那笑容没有什么温度,可是却好似有着魔力,让人有种哪怕拼了性命也要接近他的冲动。可是,当时的她不敢,不敢有丝毫想要靠近他的动作,虽然她的心里是这么地渴望。
只是,她怎么可以!她一身的麻布粗衣,脸上还有妈妈给她涂得劣质地胭脂。发髻上还Сhā着一朵可笑至极的桃花,妈妈说,这叫伊人桃花面。可是,她在他面前忽然就无地自容起来。
这种感觉。在很久之后,她才明白,它叫自惭形秽。
跪于他面前的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文不值地一颗沙砾,几乎要被湮没于脚下。
他却慢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好不好?”
他说“好不好”这句话时,声音很轻很慢,十分随意的语气,却透着不容拒绝。
她仰起小小地头颅,鼓足勇气说道:“是。”
那时,她还没有妙雪这个名字。
但是。公子也从来不喊她在妓院时妈妈给她取的名儿。
大概那时,落夕榭一共就只有公子,小姐。还有她三个人,所以。公子在朝着她时。就只是在跟她说话,而她就不需要名字。
有没有名字无所谓。只要能陪在公子身边就好。
她的耳朵是在她在落夕榭住下后的第三天里失去听力了的。
她一直记得那根银针刺穿她耳膜地感觉,那种疼是一瞬间的,冰凉的触感滑过她的耳膜,一种穿透的疼痛让她不禁咬破了嘴唇,咸腥的味道充斥了她的口腔。
然后,她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可是,在将银针拿离她的耳里后,公子轻轻地拥了她一下。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离自己那样近,他将头埋于她的肩上,整个身体弓了起来,好似一只无助地伤兽。她甚至能感知投过衣料他微薄的体温。
他微温的气息在她地耳边萦绕,似乎在说着什么话,也许是呢喃,她却听不到。
当他收回环着她的双臂,重新站直之后,他又是那个很少会这么近距离靠近别人地朝公子了。
然而,那一个拥抱,却已经足以让她珍藏一生。
如果失去听力是留在朝公子身边地代价,那这代价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习武也好,学唇语也罢,都难不倒她,既然公子叫她做这些,自然就有他的道理,那她就什么也不该多问,什么也不该多想,去做便好。
而现在,十二雪之中,又有哪一个女子不是抱着这样地想法的?
妙雪的名字来源于一个雪天。
那是她来到落夕榭的第一个冬天,一场连夜而至的大学纷纷扬扬地下到天明。站在落夕榭的湖边,看着已经开始结冻的一池湖水,朝公子的双瞳之中,也似下着大雪一般,迷雾重重。
妙雪静静地垂首站在一旁。
朝公子永远是一身白衣,哪怕寒冬如此,大雪纷飞,也依旧如是。他伸出一只手,五指修长而整洁,微微向上摊开掌心,接住几片落下的雪花。
他的眉眼愈加的深邃起来,看着手中的雪慢慢融化,直到手心之中只剩下点点水滴。
他低着头,似乎说了些,却显然并不是对站在旁边的她说的。
只是,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淡淡地道:“以后,你就叫妙雪。”
这是妙雪看着他的唇形“读”出来的。
说完朝公子便回房去了。妙雪跟着他,心里想的,却是之前他说的话。
那结冻的湖面,好似一面镜子。
妙雪垂首站于一旁时,看着那湖面,也在湖面之中看到了朝公子的脸。
他似乎有细微失神,而后自嘲地笑了起来,那笑容淡淡地,映出他的清瘦,却有道不尽地嘲讽:“我最讨厌的东西,便是雪,明明最最污秽肮脏,偏偏要以最纯净无瑕的姿态出现。”
妙雪不知他为何要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难道他也看穿了自己的隐忍?所以他才会这么厌恶自己?但这个问题她只能深埋心中。
在那之后不久,又陆续有和自己差不多身世的少女也来到了这落夕榭,也都失去了听力。
直到少女们的人数达到了十二个。
也就是后来的十二雪。
这本来没有什么惊喜的落夕榭,日子是那么波澜不惊。直到有一天,一个公子半路遇见的少女,莫峰雪的到来,给这里的生活注入了活力和生机。
然而,妙雪却无比痛恨她带了的这些盎然生气,尤其,当她看着朝公子眼神追随着莫峰雪的身影时,她好似被万蚁噬心一般。
幸好,她最终离开了,妙雪无比庆幸地想。
只是,自那之后,公子的眼中似乎更加迷峦叠嶂一般地满是深邃。
人,依旧是那个瞳如点漆的人,只是细看他的双眼,却好似寒光冰雪,满是秋水长天的忧悒。
长久看下去,便觉得仿佛要被吸入进去一般……
从窗外吹来的一阵风,让陷入回忆许久的妙雪惊醒,她看了看外面的光景,又向紫罗的房间走去。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十九章 白做苦工阮叶在努力寻找机会接近蓝止水。
乔不遗和朝公子都说,蓝止水和这案件怎么着都是有点关联的,所以她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接近蓝止水。
话说,起码她要弄清楚到底有那些人可以靠近金竹花的干花香薰范围之内,沾染上这种香气啊。
不过,目标是明确的,过程是波折的,阮叶还愣是没找到接近蓝止水的机会。
这也是没辙的事情。
她是芬芳楼的杂役丫鬟没错,芬芳楼的杂役丫鬟可以四处走动也没错,但是这两个因素加起来,并不等于阮叶这个小小的杂役丫鬟可以近距离观察蓝止水。
说句实话,她现在连蓝止水住的的那个雅苑的边都还没摸着过呢。
她很奇怪,难道蓝止水都不要刷牙洗脸沐浴更衣的吗?她可是很卖力地每天都把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等着哪天有人来带话儿,说雅苑要用水了还是要洗衣服了。她想她一定会满脸堆笑地飞奔着把水送过去的。
哎,话说回来,这个芬芳楼每天的用水量需求还真是大啊,她干脆直接就叫烧水丫头得了,这么下去,她肯定会被这个厨房整日弥漫的腾腾热气给蒸得跟那白面包子有得一拼了。
后来,据那个常常来这里送劈好的柴火的小厮说,雅苑可和别的姑娘住的地儿不同,什么都是自己院内的下人干,不需要别人Сhā手。
这话是阮叶在这里干了五天之后才打听到的,听完这话之后,她真的很想有一头撞死去地冲动。这么说姑奶奶我这么多天的工不是白干了吗?!
而且。奇怪的是,那个介绍自己来这里工作地蓝况之后也没有出现,鬼晓得他去哪里了。
本来芬芳楼还说提供吃住的。但是阮叶装模作样地婉言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她放着客栈舒适地软床和可以自己点菜的饭食不享受。跑来芬芳楼睡柴房、吃剩菜,那她绝对是脑袋被石头砸了。
连着几天回去,阮叶除了说了一堆关于她这几天是如何被压榨被奴役,如何为了眼前这两个男子的事情而弄得身心俱疲之外,关于案件线索方面。没有丝毫进展。
反而是六扇门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关于章成豪和乞丐陈之间的关联,有了一些新地联系。
想不到,这两个身份有云壤之别的人,小时候居然是同一个村的,追查的人已经去那个村子进一步去调查了,因为这两个极有可能是认识的。
这么一来,一直处于胶着状态的,关于他们被杀的原因,也许会有些突破。
问题是。阮叶这边却毫无进展。“不行了,明天我一定要留在芬芳楼过夜,半夜去雅苑一探究竟。”阮叶握了握拳。
乔不遗摇了摇头:“叶子。晚上不要留在那里,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朝公子倒是没有说话。
阮叶哼了一声:“敢情这几天在芬芳楼做牛做马的人不是你。我巴不得这件事情早点结束。”
乔不遗笑了起来。明明温润的眉眼,偏偏闪着星点恶质地笑意:“叶子。你不能吃苦就不能吃苦,何必自告奋勇要去那芬芳楼查探?”
说完,不等阮叶反驳,便施施然走出了房门。
朝公子看着气鼓鼓的阮叶,不禁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地目光落在阮叶的手腕上:“你喜欢这瓷猫?”
阮叶心里正在骂着忘恩负义地乔不遗,一时没反应过来,先是一愣,随后抬手,见到自己系于手腕上地红线,那白色的瓷猫栩栩如生地在她地手腕处晃悠着。
她笑了笑:“挺别致的玩意儿,谢谢你啦。”她大大咧咧地说。
朝公子唇角微弯:“你喜欢便好。”
阮叶看着眼前这个初见面时还很冷漠的男子,他最近在自己面前出现的频率有点太高了吧?对了,他是和乔不遗一起办案子的。但是,他的笑容最近也出现得比较频繁?为什么呢?难道……阮叶心里想着,难道……是因为他看见我有些像他过去的意中人莫峰雪,所以心情比较愉悦?
朝公子看着低头想事的阮叶,也是不语,但是目光荧荧地落在她的身上,却好似有很多心事,他神情没来由地忧悒,却在阮叶抬起头的那一瞬间转化为冷漠和疏离。
阮叶自然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她只是一抬头,见到后者又变成面色淡漠的样子,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话,微微一愣,便寻了个理由出去了。
主人都离开了,朝公子自然也不会继续在客栈呆着,他慢慢地走下楼,脚步很缓慢,似乎心里还在想着什么事情。
走至二楼转角的楼梯口,见到阮叶在下面似乎正在环顾周围找寻乔不遗的身影,他站在那里看着她满是灵气的双眼,顾盼生辉,心里微微动了动,不是心动,而是心痛。
曾经,也有个女子是这么眼神活泼,笑容明亮的,可是现在,她却只活在自己关于过去的回忆之中了……
阮叶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不由抬起头,看见了站在二楼的朝公子。
他的目光就像是一汪泉水,清幽而忧悒,深沉得让阮叶不禁一瞬间觉得周围好像下起了大雾一般。
他怎么这样看着我?阮叶不明所以地想,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局促,于是无意识地朝他露出淡淡的笑容,甜美的好像一颗挂着朝露的果实。
朝公子也是一笑,短暂得就像天空滑过的流星,却叫人忍不住驻足观望。
看着朝公子离开之后,阮叶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是好还是不好。忽然想起自己还在找乔不遗,她立刻又四处张望起来。
奇怪,大晚上的,阿布会跑到哪里去了?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的阮叶心里疑惑着,难道就在她还没下楼的这个空档里,六扇门的人又来找他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阮叶决定先祭一下自己的五脏庙,其余事情一会儿再说,哎,每天都要忙到这么晚才从芬芳楼回来,还要被某人说“不能吃苦”,自己真是太命苦了。不行,得好好吃点补一补。
阮叶笑眯眯地朝着小二道:“小二,点菜!”
正在这时,隔壁桌子的议论引起了她的注意,一边等菜,一边听别人谈话的阮叶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啊!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章 靠近雅苑
这件被阮叶一度跑诸脑后,但是此刻一听到别人的议论又立刻热血沸腾的事情就是那个武林大会马上就要开了啊啊啊!
呃,自己居然真的把它忘记了。
阮叶想想,觉得到了江南之后,每天总会有那么点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比如被朝公子请去水牢“招待”了一番,比如回来大半夜捣鼓那些小玩意儿,比如朝公子突然来告诉自己她很像莫峰雪,比如她跑去逛大街居然能逛到亵衣店,比如她跑去芬芳楼跟踪乔不遗和蓝况,比如她现在的身份是芬芳楼的杂役丫鬟……总之一堆事情“充实”着自己每一天的生活,导致她已经完全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儿了。
哎呀呀,要赶紧解决掉那个案子的事情才好,不然,万一那边走不开,那她不就要错过这个大大的热闹了吗?
阮叶心里盘算着,明天在芬芳楼干完活儿之后,和其他几个杂工道别,然后暗中潜伏在柴房旁边的柴棚,那里她早就留意到了,由于堆放着一些干柴,很少有人会在那里顿足,她藏身于那里,也不会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要等到夜幕降临,芬芳楼真正开始它一天的热闹和繁华的时候,她再去雅苑一探究竟。
这个计划实在是简单明了而且非常具有可实施性。阮叶一边心情愉快地吃着饭,一边想着早点水落石出,然后她可以无事一身轻地跑去那个武林大会看一看了。
对了,到时候紫罗应该也可以出来了吧,到时她们俩一起去,幻想着在武林大会风生水起的未来。阮叶只觉得饭菜格外的香。
时间过得很快基本上一锅水接着一锅水地烧下去,阮叶每天都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天很快就接近晚上了。
伸了个懒腰,让自己劳作了一天的筋骨都松动松动。阮叶笑眯眯地跟院子里的几个杂工打了打招呼,和往常一样迈着步子走出了芬芳楼地后门。其实不过虚晃一枪,小心翼翼地又折回来,在柴棚后面躲藏好,静待夜幕降临。
蹲到脚都要麻了,总算这后院的杂工们都散了去。阮叶这才悄悄地走了出来。
抬头看了看空中的月亮,月光如水一般洒了下来,铺得地面满是银色地光辉,芬芳楼更是满园春色。
莺莺燕燕的娇俏声到处可闻,酒色财气四个字在此时地芬芳楼得到了很好的诠释。阮叶这还是第一次在夜晚还在芬芳楼,对于这里和白天截然不同的夜景显然很好奇,要不是有正事要去办,她一定会好好敲个究竟。
压下心中的好奇,她朝着雅苑慢慢摸了过去。
雅苑位于芬芳楼的最后面。地处幽静,环境闲逸,看来徐妈妈也真地是对蓝止水这棵摇钱树很上心。把这一片地方都划给她支配。但是话说回来,蓝止水随便见个富豪商贾得的钱。就能盖好几个雅苑了。
芬芳楼不比别处寻常的大户人家。哪里都掌灯,要的就是个光亮照人。它的灯笼的分布很有职业特色。该灯火通明的地方满是烛火,只怕你眼睛都要睁不开,不该光亮的地儿那是一点光也见不到其实这主要是为那些对于后花园私会情有独钟的客人准备地。
阮叶摸着黑往前走,一路上不时听到路边有很多奇怪的声音,她有些脸红,暗骂这些人真是不知廉耻,一面注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一面加快了脚步。
哎,本想着这条路白天鲜有人走才选它地,想不到到了晚上这么“热闹”。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地,阮叶一个不留神,居然绊到了路上地一块石头,眼看着就要脸部正面和小卵石铺就的地面来个全方位地亲密接触了。
忽然一个人影便闪至她面前,没有生息地便将正要扑向大地母亲怀抱地她抱住,旋即身形一转,居然飞似的一瞬便离开了那条小路,来到了雅苑门外旁侧的树下。
在被人抱起的那一瞬间,阮叶欣喜地以为是乔不遗。
但是,乔不遗的气息她太熟悉了。这个男子显然没有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木叶一样的香气,却是另一番神秘的檀香的味道。
阮叶从那一袭白衣和衣袖处淡月色的花纹中毫无悬念地猜出了来人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她小声问道。
朝公子看着在自己怀中只冒出一个脑袋的阮叶,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我来看看你,倒是来得巧了。”
阮叶以为他在说自己刚才听到路边的声音,立刻有些脸红起来:“才不是你想得那样。”
朝公子的语气之中带着点点笑意:“我正巧让你免于摔倒在地,难道不是这样?”
阮叶一愣,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倒是自己想歪了。她词穷,随即挣脱他的双臂:“你来这里做什么?”
朝公子任由她推开自己,长身玉立,发如宣墨,鬓若刀裁,星目朗眉,眼中似乎闪着促狭的笑意。
阮叶被这笑意惹得有些恼了:“谁要你来看我了,先说好了,我可没开口让你扶住我,别以为我会承认欠了你一个人情。”阮叶打死也不会说他“抱”自己的。
朝公子微微颔首:“你不要误会,我要抱你起来不是因为你要摔倒,而是因为我这会儿心情愉悦。”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言语之中,那个“抱”字被加重了语气。
阮叶一时气结,这是什么话,依照他所言,他朝公子此时心情不错,这会儿哪怕要摔倒的是一头猪一头驴他也照抱不误,外加华丽地转身飞至此树下。
不等阮叶有所抗议,朝公子的神情在那一闪而过的笑意之后,又是他惯有的淡漠,他转而问道:“你现在是要进去吗?”
阮叶看了看身后的雅苑,点了点头:“嗯。”她决定不和这种忽冷忽热的人计较,她左右看了看,问道:“阿布呢?”
朝公子说道:“我不知道。”
阮叶吃了一惊:“他没和你一起来?”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意外和小小的类似失落的东西,似乎她总认为,今天即便朝公子没有出现,乔不遗出现也是正常的但是,现在,他却没有出现。
朝公子点了点头:“我是路过。”
路过?你们家落夕榭好像和这芬芳楼不是一条路吧……阮叶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此刻,他身上的气息和第一次见到他时已经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的幻觉,阮叶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少了疏离,多了些戏谑虽然这后者着实让她有点恼怒,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了这些情绪变化的朝公子更加有种让人想要亲近的冲动。
呃,亲近?我在想些什么啊,想想十二雪和紫罗现在被喝令“足不出户”的境况,她就一点也不想亲近这个亦正亦邪的男子了。
“谁在那边?”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一章 雅苑小雅
阮叶听着声音,虽然还没有看清楚来人的面貌,也立刻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蓝况?”阮叶一时紧张,也忘记了要唤“蓝公子”,直接连名带姓地叫了出来。
来人走近了一些,果然是手执一盏灯笼的蓝况。
他美丽的容颜在夜色下显得格外阴柔,此时双眉微皱,看着站在树下,虽然被阴影遮住了大半的脸庞,一双俏目却依旧顾盼生辉的阮叶:“阮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阮叶下意识地往身边瞟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身边的朝公子,尤其刚才那一路上还有那么多令人极其容易引发脸红心跳的动静。然而,本该站在她身边的男子却在瞬间失去了踪影。
咦,他去哪里了?阮叶不着痕迹地又向四周瞥了瞥,昏暗的四周并没有朝公子的身影。
大概是走了吧,阮叶心想,转而抬头对蓝况道:“我今天有东西忘记拿回家,所以又回来了一趟,想不到晚上的芬芳楼和别天差别那么大,我一时之间居然不认识路了,所以不知不觉便走到这里来了。”心里小小地擦着背后的冷汗,阮叶暗中观察着蓝况的神色,也不知道这个理由他会信几分,但是总比说她被这么美好动人的月色吸引而不禁走到这里要令人能信服一些吧。
蓝况似乎毫不怀疑:“嗯,这芬芳楼晚上的确和白日里差别很大。”
阮叶点头并且配以有点傻乎乎的笑容。
蓝况看着她的样子,忽然便有些恍神。…
阮叶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后者似乎也察觉出自己的失态,干咳了两声算是掩饰:“我带你出去吧。”他轻声说道。
阮叶可以说“不”吗?当然不可以。所以她只好就势点了点头:“那就有劳蓝公子了。”这会儿她已经定下神来,自然又把称呼改回了“公子”。
蓝况笑了笑。淡淡地笑容有着如水的夜色也难比的美丽,他提着散发出温暖地黄|色亮光的灯笼,走在了阮叶地前面。背影看起来虽然似乎坚实了不少,依旧单薄得叫人心惊。
阮叶似乎无意地问道:“我来这里好几天了。也没有见到蓝公子你。”
蓝况在前面的脚步,没有回头:“这几天有些事情耽搁住了,本来说明日要去看看你的。”
阮叶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敷衍,但是也并不在意。因为心里还想着如何把话题引致蓝止水身上,所以只是点了点头,却忘记了走在自己前面的蓝况并看不见自己的动作。
蓝况转身,将灯笼提了起来,照着自己和阮叶地脸庞都笼罩在一层淡黄|色的柔和光芒下:“你这几天还适应这里的日子吗?”他诚恳地问道。
阮叶对于他突然的动作有些愣然,又点了点头:“嗯,谢谢蓝公子帮忙,给小女子找了这么个活计。”她按照要扮演的角色性格,有板有眼地说着。
蓝况双眉皱起。好看的笑容不见了:“阮姑娘以后还是直接叫我蓝况就好,不用总是公子公子地叫我。”
阮叶摇了摇头:“这怎么行……”
蓝况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有什么不行,我本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当不起公子这么精贵的称呼。”
阮叶见他说得这么认真,也不再推辞:“那你以后也直接喊我叶子好了。”这话其实已经跟她扮演的贤惠女子地性格相差不少了。毕竟女子的闺名、|乳名、小名。都不是寻常一个没什么关系的男子可以叫地。不过阮叶哪里知道这么细作的俗世礼教,所以说得理所当然。
蓝况却也没什么意义或者觉得奇怪地表情。只是很是欢喜地样子:“这样甚好。”
两人因为说话而停了下来,这会儿又继续向前走。
两边花园暗处不时有些奇怪的地声音,阮叶闷头老实走路,蓝况却似乎有些尴尬,因为刚走上那条小卵石铺成的路没多久,他又停了下来:“叶子你这会儿急着回去吗?要是你没什么事情,不如,我领你去我姐姐的雅苑歇息一会儿吧,这条路这会儿有些暗,要晚些才点灯……”
可怜的孩子,阮叶发誓她都能看见蓝况额上的点点冷汗了。不过他这个提议倒是正中她的下怀,她正愁找不到机会进去雅苑一探究竟呢。
“我不忙,我一点也不忙。”阮叶努力不让自己露出贼兮兮的笑容,心情愉悦地道,就差没倒拖着蓝况一溜烟回到雅苑了。
雅苑啊雅苑,我来了。
蓝止水啊蓝止水,我来了。
武林大会啊武林大会,我来了。
见她欣然同意,蓝况便带着她又往回走,一会儿便又回到了雅苑门口。
看着那扇被蓝况慢慢推开的门,阮叶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神秘的帷幕,就此拉开了一角。只是这一瞬间的感觉,立刻就被她看见门后的景象的惊讶而取代了。
有没有搞错?阮叶觉得自己的下巴有点错位,名动江南的蓝止水,长袖善舞的蓝止水,一笑值千金的蓝止水,她住的地方也太朴素了吧?说朴素那还是客气的,简直就是简单到不能用雅来形容了。
从门这里望去,一条弯曲的青石板小路蜿蜒至房前,路旁一边是些随处可见并不起眼的花草,有藤蔓绕着常青树而生,在月光下也并没有多么地为这雅苑增添几分别致。路的另一边有一个小湖,说是湖其实不过是个小池塘,水面似乎是浮着几簇浮萍,所以即便月光洒了下来,却也见不到波光粼粼的景象,只是萍间有着点点水面,折射出星光闪烁。
阮叶跟在蓝况身后,踏入雅苑的大门,却被一股很熟悉却又奇怪的味道吸引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池塘边。
低下头,看着脚边浅浅的水塘,那股味道有浓了几分。
这个味道,呃……
她不禁蹲了下来,有些好奇地向湖里张望过去。
而原本站在远处看着她走到这边的蓝况,绝美的容颜上有一丝异样的表情闪过,也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她身后。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二章 席地而坐款款笑
“怎么了?”蓝况的声音在阮叶身后忽然响起来,吓得她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进池塘里了。
蓝况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却又因自己一时站个不稳,立刻向后仰了过去。阮叶老实不客气地拿他当了人肉垫。
看着被自己美艳压倒的蓝况就差没翻白眼了,阮叶立刻爬了起来。
其实看着长得这么漂亮的人这么狼狈是一件很令人愉悦的事情,但是阮叶还是尽量忍住自己恶劣的笑意迸发出来。
倒是阮叶站起来后,躺在地上的蓝况却没了什么动静,依旧那样卧倒在地,只有一双狭长的眼睛眨个不停,终于,像是忍了很久似的,忽然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声音在这柔和的月色下,显得清越不已,显示着主人此刻心情着实很是不错。
阮叶看着躺在草地上的蓝况,有点不知所措,半晌,她呆呆地看着后者,蹦出了这么一句话:“你是不是摔傻了?”
蓝况的笑声戛然而止,却在下一秒更加激烈起来。
阮叶的脑门后面感觉有一颗凉飕飕的黄豆大小的汗水挂着,他到底哪根筋摔出毛病了?哎,想不到一介美人蓝况居然这么阴错阳差地给摔成傻子了,阮叶就差没感叹这人的命运真是跌宕起伏波澜壮阔那啥啥啥让人掬一把同情的泪水啊蓝况随性地双手撑地,半身坐了起来,随手拍了拍沾了满手的泥草屑,笑语盈盈地微微抬头,看向一旁正以同情外加研究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阮叶:“叶子。认识你真好。”
这么突愣愣一句话,砸得阮叶的思维好似想跟踪划过天际地流星的视线一般,立刻找不到方向了。他到底在说什么?阮叶感觉自己的表情这会儿估计比较像被摔坏脑壳地一方。
月光柔和地洒了下来。像是均匀的银粉,照得蓝况格外清丽。一瞬间。阮叶几乎要觉得,他睥睨生笑,均是红颜难比。
漆黑地发丝淡淡地顺着微硬竖起的衣领滑了下去,白皙的皮肤在月色的映衬下越显光洁。
阮叶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心里有着小小的怨念。不带这样地吧。乔不遗长得温润如玉,清晰的眉眼好似石雕一般俊美,冠发衣裾,洒脱飘举。朝公子样貌倾城,身上的鬼魅气质更是不时给人一种花开雾中,美到极致行将凋谢的颓败之意。至于眼前的蓝况,完全就是雌雄难辨,端的是面似芙蓉,笑靥如花。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竟比女子还要多三分妩媚风情。
心里简直想对对小指头,上天好不公平。想她叶子,娘亲的容貌美若流云。而娘亲说。爹爹也是个很好看的男子,那她叶子也是随随便便就可能长成个绝世大美人地注意。是有可能。
可是现在,见识了一个又一个风格迥然的美男子,经受了一次又一次精神上巨大的打击之后,阮叶不由悲哀地发现,自己还是那片小不伶仃地叶子。
尤其一刻,跟眼前席地而坐的蓝况一比,阮叶感觉自己还没他一半漂亮。
于是,心里一边小小地怨怼着,阮叶一边毫不客气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蓝况。
只是,她好像忘记了,自己扮演地角色一个知书达理地女子,不会这么直瞪瞪地看着自己夫君以为男子,不对,就算自己夫君也不能这么看着,大半夜要是丈夫醒来,看见一旁妻子黑白分明的双眼盯着自己看,是谁都要崩溃地吧。
蓝况轻咳了两声,似乎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自己的笑声。他轻轻拍了拍草地:“叶子,你不要坐下来吗?”
阮叶很想说,雅苑没椅子的吗?不过,想起在荷谷她都是这么只要乐意就坐的,所以她倒是也没什么不乐意地就一ρi股坐了下去当然,这又是一个和她想要表现的角色不和谐的动作。
蓝况看着一旁的阮叶,后者则一脸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池塘:“蓝况,是我出现了幻觉,还是这池水有问题,为什么我觉得这浮萍之间露出的水面,好像是黑色的啊?”
蓝况笑了笑:“这是墨池。”
阮叶一愣:“墨池?”
蓝况点了点头,说道:“姐姐喜欢与文人雅士来往,这池水便是这些才子们题诗题词,净笔洗砚的地方,也算是雅苑的一个特色吧。”
阮叶心里道,难怪她一靠近这池塘就觉得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呢,原来是墨汁所特有的味道。
正好说到了蓝止水,阮叶立刻便把话头往这方面引去:“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你姐姐呢。”
蓝况道:“我姐姐平日里除了见些朋友,总是喜欢在这雅苑里,鲜少出去走动,你见不到她也不稀奇。”
阮叶立刻露出有点好奇的目光:“看蓝况你长得一表人才,想来你姐姐肯定是美极了。”
蓝况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说道:“你见着她就知道了。”
阮叶只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细想,只是接着道:“我也想见呢,不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杂役丫鬟,怕是没什么机会。”
蓝况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同意她的说法:“这里便是我姐姐和我居住的雅苑,你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总能见到她的。而且,”他顿了顿,这才继续向下说道,“姐姐她也不是势利之人,不会因为身份而怠慢你的。”
阮叶讪讪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自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蓝况淡淡地一笑,顿时便叫一池碎萍漾着的月光失尽了颜色。
他抬眼看了看周围不知何时淡淡笼罩的夜雾,率先站了起来,继而又将手伸到了阮叶面前:“外面有些凉,不如进屋去坐一会儿吧。”
阮叶愣了愣,总不好对那只手视而不见,于是便将手放进他的掌心。
将阮叶拉起后很自然地便牵着她的手向里走去。
阮叶有点发怔。
包裹着自己手掌的手,温暖干燥,只是她的心里却不时有些奇怪的感觉。
“阿嚏!”假装要打喷嚏而掩住口鼻,阮叶趁机收回了自己的手。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三章 热茶
一进门,一股淡淡的香味便扑鼻而来,并不浓郁,却袅袅渲染于空气之中。
阮叶使劲嗅了嗅鼻子:“这味道,真好闻。”她说的是实话,这香味有别于她之前问道的那些脂香腻粉的刺鼻,香味温和,闻着让人心旷神怡,却又不带一丝寒凉之意。
蓝况笑了笑,指了指案上一个玲珑香薰炉:“这是金竹花的味道。”
听到金竹花三个字,阮叶不由眼前一亮。呵呵,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就是冲着它来的。
她正思摸着要如何问蓝况关于能接触到这金竹花香味的人有哪些而又不被他疑心,蓝况已经去给她倒来一杯茶:“刚才在外面露天坐着,赶紧喝杯热茶,去去寒气,近些天晚上湿气重。”
阮叶道了谢,伸手接过茶,小小地抿了一口。呃,苦死了,还是荷月湖的湖水烧的白开水最好喝了。
可是,有些奇怪呢。阮叶想到了什么似的,漫不经心地问道:“蓝况,我看你刚刚提着灯笼,好似是刚从外面回来啊。”
蓝况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了阮叶旁边的椅子上:“嗯,姐姐让我出门去替她买几样东西。”
阮叶看了一下四下:“咦,这里怎么连个使唤的下人也没有?”
蓝况微笑着道:“姐姐和我都喜欢清净,平时除非必要,这雅苑不需要什么仆役。”
阮叶看着手里的茶,还能见到热气从里面不疾不徐地缓缓腾起。那就奇怪了,蓝况是把刚从外面回来的,这雅苑又没有仆役在。可是茶却是热的。
阮叶甜甜地一笑:“你姐姐是不是在啊?”要是蓝止水在的话,这茶是热地也没什么不对。
蓝况一愣:“姐姐不在的,我出门之前徐妈妈就派人来请她了。”
阮叶这下心里更加奇怪起来。她不在?
“你姐姐不在这里见客人吗?”阮叶问道。
蓝况摇了摇头:“这里是姐姐住的地方,一向只有好友来访。”
阮叶就差没问。那你姐姐都有什么好友,赶紧把姓名,性别,年龄,地址统统告诉我。
她转了转手里地茶杯。看着案上的香熏炉发愣。
蓝况见她忽然不说话了,问道:“叶子,你怎么了?”
阮叶猛然回过神来:“嗯?没事,我在想着,你姐姐蓝止水一定很美。”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将蓝况地疑惑挡了回去。
蓝况雅然一笑,却不曾接着她的话往下答。
没什么话题,加上两人心里又有着自己的心思,屋内忽然便安静下来。
蓝况看着坐在一旁的阮叶,后者虽然看似端正地坐着。实则只要细看,便觉察出她的不安分。水波样地裙裾被她曲起悬空的双腿不规矩地提来踢去,连带着腰带上的流苏都晃晃悠悠的。
真是个可爱的女子呢。他不由弯了弯唇角。
阮叶的视线正好触及他几乎未成形的笑容,不由有些好奇地问:“蓝况。你在笑什么?”
蓝况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淡淡地笑着:“没事,只是想到刚才我们一起摔倒的样子了。倒真是滑稽有趣。”
阮叶感觉自己地嘴角有点想抽搐,这件事情有什么好笑的?
见阮叶不吱声,蓝况的笑容又荡漾开了些许:“不知道是不是我地运气太好,总是可以当护花使者,上一次也是我被压在下面。”
“上一次?”阮叶一愣,抓住了蓝况话中的重点。
蓝况点了点头,迎上她明亮地双眸:“不过,我上次救地那个女孩子,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阮叶小心地观察着蓝况的神色,他好像有点失落地样子。
“那个女孩子,是你的意中人吗?”
蓝况展颜一笑,灿若莲花:“当然不是。”
阮叶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在这芬芳楼的女子,要么就是沦落风尘的,要么就是丫鬟,蓝况会喜欢倒也不太可能。
然而,蓝况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阮叶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因为,他说:“那个女孩子,叫莫峰雪。”
莫、峰、雪?!
阮叶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难道这江南有很多人都叫莫峰雪?”她小声嘀咕着。
但是,这自言自语却还是被蓝况听见了:“怎么?你也认识一个叫莫峰雪的女孩子?”
阮叶赶忙摆了摆手:“不是不是,这名字我听着熟悉,可能是哪个戏文里的人物。”
“哦。”蓝况没有再问。
忽然,有敲门的声音传了过来。
蓝况站了起来:“你再坐会儿,我去看看是谁?”
阮叶点了点头,她巴不得独处一番,也好仔细去研究一下那个放在香薰炉里的金竹花。
蓝况一走,她立刻来到桌前,小心地揭开香薰炉上面宛如圆月的盖子,捻出一些里面的灰烬,随手用丝帕包好藏在身上。
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其实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阮叶走到门前,看着雅苑门口,蓝况似乎和外面站着的人在说什么。
但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阮叶并不听得太清楚,她心里还在想着刚才得到的信息,想不到蓝况居然也认识莫峰雪。这莫峰雪是不是就是朝公子喜欢的那个莫峰雪?要是同一个人,那这莫峰雪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在这芬芳楼出现呢?
过了一会儿,蓝况急匆匆地回来说道:“姐姐身体有些不适,我去看看她,你……”
阮叶这才看清,来人正是芬芳楼那个声音赶上麦芽糖那么甜的徐妈妈。她赶紧道:“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快去看看你姐姐。”
蓝况眉头紧锁,将之前他拿着的灯笼拿来递给阮叶:“这个你拿着。”说完他便急急忙忙地跟着徐妈妈走了。
阮叶看了看手里的灯笼,正准备走,忽然,白影一闪,朝公子便又出现在她眼前。这个人还真是喜欢神出鬼没。
“你没走吗?”阮叶问道,心里却更想说,我刚才打听到你的意中人来过这家妓院。
朝公子笑了笑,仿佛一个绝色的妖精衬着夜色而来,只为摘得一朵配得上情人柔嫩嘴唇的娇艳花朵。
他伸出手来,摊开掌心,红线缠绕着那只白色的小瓷猫:“我来把它还给你。”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四章 系红线
阮叶一摸手腕,小瓷猫果然不见了。
“你是怎么拿去的?”阮叶有些不悦地问。她完全都没有察觉到。
朝公子孜然一笑,白色的衣衫好似比月色还要皎洁:“是你没有系好,它便自己掉了下来。”
阮叶接了过去,一边单手有些艰难地给红线打着结,一边说道:“是吗?”
朝公子慢慢走近了一步,伸手牵住红线的一头:“不是这么系的。”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意外的宠溺,手指修长,食指的指尖轻轻滑过划过阮叶的手背。
阮叶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这个精灵一般的男子,一时之间忽然忘记了该怎么说话。
朝公子微微侧开头,看着一旁双唇微张,似乎欲言又止的少女,唇角一弯,眼神忽然便似夜色下濯濯的湖水流动起来。
“我来。”他轻声道,微低下头,似乎专心致志地十指的动作。
阮叶依旧是一动不动,不是傻掉了,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朝公子,和初次见到的他,与后来几次见到的他,都不同,很大的不同,这差别叫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情绪。
朝公子却似乎根本没觉得自己的表现与原来他给阮叶的感觉差别有多大,现在他的行事有多灵异。
他犹自系好红线,右手轻握住阮叶的手腕,好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
“这样就好了。”他看着阮叶,缓缓地说道。
阮叶像是反应慢了一拍,抬起头看着他。他的一双眼含着淡淡的雾气,修长白皙的手指缠绕着她地手腕。
半晌。阮叶才找回自己干巴巴的声音:“谢谢。”她的下一个动作就是迅速收回自己地手。
看着倏然空荡的手,朝公子只是慢慢地收回,直至长袖一盖。才在袖中缓缓握紧。
阮叶提着灯笼往门外走去,朝公子在她身后大概一步之遥。不紧不慢地跟着。
阮叶心里琢磨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想不通地问题阮叶就选择直接开口问:“喂,你跟着我做什么?”
朝公子回答:“送你回去。”
阮叶摆了摆手:“不用啦,我自己回去就好。”
朝公子唇角上扬,却什么也没有说。
阮叶摸摸鼻子:“随便你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很诡异地走出芬芳楼的后门。走过不算寂静的夜市,走回了客栈。
“回来了?”乔不遗一脸微笑,站在客栈的门口,微风徐来,吹起他束发的丝带,柔柔软软地拂过他地面庞,他举手轻轻挡开,自然地接过阮叶手里的灯笼。阮叶点了点头,看了看身后的朝公子。对乔不遗道:“你在这里等我?”哼,算你有点良心,我入龙潭进虎|茓地帮你。你好歹也该表示一点。
乔不遗却越过她的发顶,看着朝公子道:“赵石刚才找我去。说了一些情况。”
朝公子点点头:“进去再说。”
阮叶气得七窍生烟。原来她自作多情,阿布这家伙完全就是把她当空气。
看着那两人走了进去。阮叶也有些不甘心地加紧几步,跟了进去,汇报案情新进展怎么能少了她的份儿。
对阮叶而言,查案不过是一场更加大一些的游戏而已,她只是觉得,这大概是一件很好玩很好玩的事情,所以相较而言,乔不遗下面说道的那些情况,她倒是听得兴趣了了。
果然,章成豪和乞丐陈是认识的,而且交情匪浅,原来也是过命地交情,后来两人一起从村里出来闯荡,但最后却一个功成名就,一个潦倒乞讨。
阮叶打了个呵欠,不明白这两人认识又怎么样。
肚子好像有点饿,反正这些谈话她也不感兴趣,干脆下楼找东西吃。
看着阮叶掩上房门,朝公子这才淡淡地问道:“这一切是不是跟蓝止水有关系?”
乔不遗点了点头:“蓝止水的来历赵石查不到。”
朝公子笑了笑,眼神却没有丝毫温度:“只是,却也没有什么证据指明和她有什么关系。”
乔不遗星眸微微眯了起来,好似笑起来了一般,语气平淡地道:“总会找到线索的。”
朝公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桌上地烛光跳动着。
乔不遗忽然微微一笑:“今天叶子承蒙你照顾了,多谢。”
朝公子不动声色地道:“不谢。”
楼下,阮叶满前放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她却双手撑住下巴在想莫峰雪地事情。
蓝况也认识莫峰雪?
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地米饭,她的心思一下子又跳到朝公子今天晚上对她地态度上去了。
这个男子好奇怪啊,一会儿装神秘。一会儿装冷酷,一会儿又装温柔,她真要改天去问问紫罗,你家哥哥是属什么的,一会儿一个性子。
好纠结,要不要跟朝公子说莫峰雪曾经在芬芳楼出现的事情啊?阮叶为自己的鸡婆找了一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朝公子曾经说自己和莫峰雪很像,他那么温柔地对待自己,大概又不知是自己的哪个举动触动了他的回忆,估计他把自己当那个女子了。
这样下去,自己绝对会被他这样忽冷忽热的调调给整出什么毛病的,像之前在芬芳楼,她便一时忽然讲不出话来了。
不过,他还真是个好看的男子,温柔起来的样子完全不输乔不遗。呃,乔不遗不是温柔,是假仙,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阮叶感觉自己的脑筋纠了一团结似的。
朝公子走出乔不遗的房间:“我先告辞了。”他淡淡地说道,忽而转身问站在门口的乔不遗:“你拜托赵石寻找失散亲人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乔不遗一愣,旋即微微摇头:“还没有。”
朝公子点了点头,慢慢下了楼,经过阮叶身边时,后者正在拿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盘子中的红烧鲤鱼。
见到朝公子,她立刻埋头吃鱼。我什么人也没看见,我什么人也没看见……她在心里碎碎念着。
“叶子,你还真是喜欢吃鱼。”朝公子在经过她身边时淡淡地一笑,说道,随即脚步都没有停地继续走了出去。
阮叶差点被嘴里的鱼刺吞下去,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鱼?不会是乔不遗这个大嘴巴告诉他的吧?
喂喂喂,这是她的个人喜好好不好!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五章 勾魂摄魄
阮叶醒来时,发现今天的天气晴好,从淡绛色的窗纱向外看去,天空是很美好的淡红色。
起床吃完早饭,她直奔芬芳楼而去。
今天干完活儿的任务就是去雅苑“看看”蓝况,昨晚蓝止水生病了,那今天她去也正好可以“探望”她一下吧。
在芬芳楼,阮叶最难适应的就是这里那纷纷杂杂的各种香味,那么多各式各样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味道堪比茅房。阮叶第一次出去送热水,走上几步就要缓一缓,从那浓郁的香气之中夺得一点空气。
走过昨晚那条“景色多彩”但此时却寂静无比的路,阮叶总算呼吸到了算是芬芳楼中最纯净的空气了。
白天这里倒是个偷懒的好地方。阮叶心想,下回做完事情直接跑这里来,随便找棵树爬上去睡大觉,保准没人找得到她。
信步走到雅苑门前,阮叶轻轻地敲了敲门,许久却没有人来应,她伸手轻轻一推,门竟然没有落锁,很自然地自己打开了。
“咦?”阮叶心里有些奇怪,想了想,还是迈进了门。
没走几步,一个清越的声音在她右手方向的不远处响起。
“请问姑娘找谁?”
阮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子盈盈地站在自己不远处,身着淡兰丝衫,娴态优雅亦如白莲。
只是再看她的脸上,几乎是未着红妆的素颜,偏是眼角眉梢,螺黛色的眼线勾得眉眼深刻,唯独在眼角用上了一抹绛红。眼波一转,阳光便顿时失了颜色,而这双眼。霎时之间,勾魂摄魄。
此。便是绝色。除非亲眼所见,不得言语可描摹。
站在她面前的阮叶,几乎举步维艰,却只是这个词最表面地意思,真正是迈不开步子了。只知道呆呆地看着她的脸。
想来大概是觉得阮叶一脸呆滞的模样实在是有趣。女子地唇角微微一弯,菲薄秀丽的嘴唇吐出话来:“姑娘找谁?”
这声音倒是让阮叶清醒了不少,她冒出地第一句话就是:“蓝况,你怎么扮成女人了?”她快步走到她身边,好奇地拉拉她的衣服,“这衣服挺合你的身材的嘛。”不得不承认,蓝况扮起女人来,还真是那我见犹怜啥啥啥的……
女子愣了愣,却是一笑。长长地袖按住淡红色的唇,眼波流转,看着阮叶道:“你是况的朋友?”
矿?什么矿?金矿银矿?阮叶正要调侃几句。忽然便反应了过来:“你不是蓝况?”她不由退后几步。
女子笑着道:“我是蓝止水,是况的姐姐。”
阮叶不由傻眼了:“你、你、你是蓝止水?!”
女子点点头。
阮叶皱起眉头。有些奇怪:“你怎么和蓝况长得一模一样?”换上男装的话。就完全没什么差别了。
蓝止水笑了笑:“我和况本就是孪生姐弟,长得相像也是自然的。”
阮叶心里道。你们这已经不是相像的问题,是相同好不好。
蓝止水细细打量着阮叶,似乎对眼前的少女也很新奇,虽然目不转睛,却不会叫人觉得失礼。
果然是美人哪……阮叶在心里喟叹,让人的容忍度都高了许多呢,要是哪个不长眼地男子,这会儿她估计早就一爪子上去挠花他的脸了。
半晌,蓝止水才笑道:“姑娘莫非是阮叶?”
阮叶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蓝止水道:“自然是况告诉我地。”
阮叶一想也是,只是,这蓝况没事和他姐姐提自己做什么?
蓝止水伸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阮姑娘请进来坐。”
阮叶乖乖地跟着她往里走,进了屋子,坐下。
蓝止水优雅地一笑:“你是来找况地吧,他出去了,过些时候才回来,你等一会儿好吗?”
“嗯。”阮叶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乖乖隆滴咚,这蓝止水长得这样漂亮,蓝况要是也是女子,那这芬芳楼在这江南地青楼业简直可以一统天下了。不过,就算蓝况是男子,也是很有市场的啊,嘿嘿。出了荷谷,在紫罗一路地世情教育下,已经懂得不少的阮叶在心里窃笑。
依旧是金竹花的香气淡淡地围绕着两人,蓝止水周到地亲自给阮叶倒了一杯茶:“阮姑娘请用茶。”
“呃,谢谢。”阮叶最怕与这样进退得体的人打交道,此刻便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受宠若惊地接过茶杯:“谢谢。”她又重复了一遍,心里想的却是要是蓝止水能在这上面题词注明是她亲手倒的茶,这杯茶估计很值钱吧。
蓝止水笑了笑,坐回自己的椅子:“阮姑娘不要拘谨。”
阮叶心里道,我这不是拘谨,是打击,昨晚上我刚想着自己居然没有蓝况这个男儿的一般漂亮,已经够郁闷了,幸好还可以庆幸他是个男子,今天你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就出现了。
她语气关切地问:“昨天听说蓝姑娘身体不舒服,蓝况急忙赶了过去,你今天好些了吗?”
蓝止水微笑着点了点头:“已经不碍事了,多谢阮姑娘关
阮叶搔了搔头:“你叫我叶子就好了。”这“阮姑娘”,听着她老觉得自己是一团刚和了水的面团。
蓝止水眉尖一挑,淡淡地笑了笑:“那止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她绝色的笑容,阮叶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一掷千金来博得美人垂青了,这个女人真是个祸水,简简单单一个笑容都那么迷人。
基本上来说,阮叶和蓝止水是没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聊的,听蓝况的描述,他这位美人姐姐偏好才子类型,可是要她吟诗作赋附庸风雅还不如杀了她。所以一时没了言语的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阮叶和蓝止水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相看了一会儿,蓝止水忽然扑哧一声,笑了。
阮叶有些莫名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笑什么。
蓝止水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袖子,看着阮叶的眼神之中有微光闪过:“明明是个活泼的人儿,为什么要骗我那傻弟弟呢?”
阮叶心一沉,勉强一笑:“蓝姑娘在说什么?叶子听不明白。”这女人什么眼神,就见了自己这么一面而已,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知道她在骗蓝况?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六章 原“形”毕露
阮叶在蓝止水面前,因为她的那一句话,顿时便坐立不安起来。
蓝止水却似乎并不明白什么叫“把话说清楚”,只这么一句话后,却就点到为止,没有了下文。
阮叶有些局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不能来一句,蓝姑娘,你看出我哪些破绽,列个单子给我吧万一她真的说出个一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来,那自己的表情肯定很形象生动地表现出缺少的那一个数字的民间意义-
蓝止水随手端起茶盏,却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挂着茶盖子,一双美目荡漾着温和的笑意,闪过一丝玩味。
但是,那眼神,那姿态,摆明就是一句潜台词:“你不用再装了,我早就看穿你了。”
事实证明,阮叶姑娘显然对美女没什么抵抗力,尤其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还很聪明的美女,她耸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原本只是小口小口地抿着杯中的茶,此时则很豪爽地一仰而尽:“被你看穿了哦,呵呵,那我也懒得再装了。”呃,忘记这是茶叶泡的茶了,一下子灌下去,舌头都厚了一层。
蓝止水的表情不变,从容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妹妹真是个好角色呢。”
一声“妹妹”叫得阮叶的骨头都酥麻了半边。这要是换个定力差点的男子,蓝止水一声“公子”喊出口,那男的铁定是给她榨的只剩渣渣了也毫无怨言。
阮叶笑得满口贝齿粒粒白:“我只是和蓝况闹着玩的。”
蓝止水淡淡地“哦”了一声,却也不知是不是真信了阮叶的托词。
半晌,她才道:“况一会儿便回来了。”
阮叶点点头:“嗯。”
蓝止水笑了笑,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地性格和芬芳楼原来的一位姑娘很像。”
阮叶听到这里,心里开始有些奇妙的感觉。
果然,蓝止水接下来说地一句话是:“她的名字叫莫峰雪。”
阮叶有点欲哭无泪。莫峰雪啊莫峰雪。我和你哪里像了,怎么走到哪里都是认识你地人?
不过。她还是赶紧问道:“这个莫峰雪也是芬芳楼的姑娘?”看朝公子对她一往情深的样子,莫不是因为她自认为配不上朝公子,所以不辞而别,然后朝公子就那个相思无处计量,又寻不到佳人去处。就差没唯有泪千行了,所以才会对和她比较相像的自己忽冷忽热。
不对啊,要是莫峰雪是这样的性格,那自己跟她哪里像了。要是自己遇上朝公子这样虽然性格古怪,但是貌似十分专情地少男(莫峰雪认识朝公子的时候他应该比现在年轻点,也算粉嫩少男一只),外加容貌一流,身家还很显赫,会跑她就不叫叶子。叫傻子。
蓝止水看着两只眼睛散发着莫名兴奋光芒的阮叶,淡淡地垂睫而道:“叶子姑娘不要误会,莫峰雪虽然来到了芬芳楼。但是没得几日便跑出去了,不曾在这芬芳楼里卖过笑。更不曾舍过身子。”
阮叶吞了吞口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蓝止水唇角一弯,却没有说话。落在阮叶身上的目光却隐约似是多了些审视的意味。
阮叶的视线飘到桌上的金竹花香薰炉上,闻着那淡淡的香气,她心里想的是昨晚上她把那灰烬交给乔不遗时,后者忽然叹了口气,然后揉乱了她地头发。
为什么,她有种感觉,最近乔不遗似乎有心事?
大概是终于发现他没自己聪明了。
蓝止水忽然站了起来,长裙逶迤,道不尽的脱俗清丽:“我忽然想起妈妈适才派人来请我去一趟的,叶子姑娘不妨在这里坐一会儿,况一会儿就回来。”
阮叶点了点头:“嗯。”
蓝止水微微向她点了点头,便向外走去。走至院中地时候,她回首朝着阮叶恬淡地一笑。
当时,天空有大片的流云经过,一大朵一大朵地,美不胜收。阮叶一个人坐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奇怪,这个雅苑静得有些让人心惊,也许是因为没有仆役地缘故,显得很空。
她站了起来,走到院子里,信步走到那个墨池边上,看着一池翠萍,脑海中,一会儿莫峰雪,一会儿杀人案的来回交替。
“叶子,你来了?”蓝况地声音在身后不远处想起。
阮叶回过头,他朝这边走来:“怎么不进去坐着?”姣好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阮叶道:“刚才来的时候遇见你姐姐了,和她坐下聊了一会儿,这会儿她有事走了,我出来走走,透透气。”
蓝况点了点头。
阮叶看着他的脸,心里想着刚才一身迤逦长裙的蓝止水,尤其是二人一模一样的面孔,心里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她想了想,忽然说道:“蓝况,你曾经说我和一个叫莫峰雪的姑娘很像。”
蓝况颔首:“是的,着实很像呢。”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关于莫峰雪的有趣的回忆。
阮叶问道:“那这么说……你很早之前就知道我的性格是装出来的了?”
蓝况唇边的笑容不由一僵,有些尴尬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直直地点了点头:“嗯。”
如果你一直很得意,因为一直都是你玩别人的份,但是倒最后才知道,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被人玩,心里应该痛快不到哪里去吧。阮叶这会儿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看我自编自演很有趣是不是?”她声音干巴巴地道。
蓝况一愣,急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其实……”
他话还没说完,阮叶忽然又一脸灿烂到几乎堪比狗尾巴花儿一样绚烂的笑容地道:“为了表示对我的歉意,你跟我讲讲莫峰雪的事情吧!”呵,她对那个屡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莫峰雪实在是好奇死了。
蓝况看着一点也没有骗人被揭穿后该有的认知和觉悟的她,无语过后说了一句:“你们果然很像。”
阮叶姑娘无视这句话,兴奋地就差没竖起耳朵要摇尾巴外加搬张小板凳过来了。
蓝况看着眼前明显写着一脸催促的阮叶,陷入了回忆。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十七章 重叠喜好
关于莫峰雪的事情,蓝况并没有对阮叶说太多,但是,那些并不算多的言语之间,却满是生动。
于是,一个鲜活的女子的样子就这样跃然至阮叶的面前。
她时而机灵,时而单纯,时而迷糊极了,时而又几乎可以用奸诈来形容,但是,总的来说,莫峰雪姑娘还算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好女孩的蓝况经常看到她努力地攀爬于芬芳楼的各棵树上,不停地向上因为她的原因,终于让芬芳楼这本来罗雀满庭院的繁华景象越来越向“千山鸟飞绝”的意境靠拢。
喜欢爬树?阮叶在心里点了点头,这点和自己倒是很像。
不过,和喜欢吃鱼一样,喜爱爬树也算是她的私人爱好吧。
蓝况平实的语言之中,阮叶几乎可以看到这个和自己有着差不多喜好的少女就站在自己对面,笑得两眼弯弯,仿佛下一秒就会走近她面前。
蓝况的描述没有多么华丽的辞藻,却叫人听了心里一暖,更因为他偶尔几句话外音的一语带过,不禁叫阮叶会心一笑。
这个莫峰雪,是个很可爱的女子呢。
看着蓝况不紧不慢,好似沉浸在回忆之中的表情,阮叶在听完他对莫峰雪的描述后,说了这么一句话:“蓝况,你喜欢她吧。”
一句话说得蓝况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哪、哪有。”
阮叶一脸狡诈的笑容:“还没有?刚才我只是试探你来着,没想到你一下就露馅儿了。”
蓝况遇上这么个古灵精怪的主儿,只得苦笑:“你啊……”
阮叶眨眨眼睛,硬是挤出一副娇媚的表情:“我怎么了?是不是很聪明啊?”
蓝况却不说话,只是望向院子中的景色。
刚才他们刚说道。莫峰雪阴错阳差显出了女儿身,后来为了帮助朋友度过难关,所以就来芬芳楼了。
阮叶问道:“那你们就是这么认识地吗?”
蓝况道:“其实。她来这里是只卖艺不卖身的。”
阮叶点了点头,看来还是跟自己不像的嘛。她没什么艺。
蓝况接下来说道:“但是她没有什么才艺。”
阮叶心里一愣,果然又和自己相像了。要是有机会真想看看她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不会连长相都很像吧?
“所以徐妈妈便请我去叫她一些基本地诗词,至少先要把性子收敛起来,她原来的性子啊……”看着蓝况直摇头。阮叶不禁好奇地问:“她原来地性格怎么了?”
蓝况苦笑:“不是简简单单顽劣二字就能形容的。”
阮叶吐了吐舌头,这位看来还真不简单。到了江南,她见过的女子里的异数,也就紫罗了。其余的,哪怕是在大街上遇见地,都是袅袅婷婷,温婉不已的女子。
蓝况顿了顿,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半晌才说道:“我当时只是教了她一首诗而已。却想不到……”
阮叶连忙问道:“想不到什么?”
蓝况有些啼笑皆非地说:“却想不到居然把她给教得跑了。”
阮叶一怔:“她为这个跑了?”
蓝况点了点头:“是的。”
阮叶小觑了蓝况一眼,说道:“你教她什么诗了?”
蓝况眼中有笑意划过:“很简单的《登鹳雀楼》。”
呃,这首诗的名字好熟……
“不会是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那个吧?”
蓝况果然颔首道:“就是这首,她主要就是因为老是记不住后两句。”
阮叶笑道:“后两句不就是……”
蓝况看着她。她却忽然又忘记了。
该死。又在那句上面卡壳!
她死要面子地硬是说道:“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什么,更上一层楼嘛!”
蓝况不由莞尔:“原来你也是这句不记得。”
阮叶死不承认:“哪有。我只是一时记不起来了。”
蓝况摇了摇头,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看得阮叶非常没面子。
“喂喂喂,我是真的一时记不起来了,你看我把另外三句都背出来了,所以我真的只是一时发挥失常……”某人继续死撑的声音。
蓝况忍住笑:“嗯,我明白地。”
某人极度不信任的声音:“你真的明白?”怎么听都不像……
“可是,”阮叶忽然问道,“那她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吗?”
蓝况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其实,也不是。”
阮叶疑惑地抬起头:“你这话地意思是……”
蓝况语气一下就悠远起来:“在离开这里很长一段时间后,她曾经回来过的。”
阮叶:“她回来?”
蓝况微微点头:“是地。但是……”
阮叶问道:“但是什么?”
蓝况似乎在斟酌着字词,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但是,回来之后地她,似乎有些心事,依旧是那样的笑容,却没了记忆中地明亮。”
阮叶不禁问:“为什么?”
蓝况缓缓地摇头:“我也不知道个中原因,况且,她只是回来了一时半刻,没多久便又走了。”
阮叶问:“她回来做什么的?”
蓝况还是摇头:“只是说,回来看看,坐了一会儿便就走了。”
阮叶若有所思。
虽然是帮着查案混进芬芳楼里来的,但是此刻从蓝况口中听到关于莫峰雪的事情,却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只是,这时回来芬芳楼的莫峰雪,是已经认识了朝公子,还是没有呢?
蓝况看着陷入沉思的阮叶,犹如养在黑水晶丸的双眼之中有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却在下一秒又归于平静。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之所以装出那副沉静的性格,是为什么呢?”蓝况看着阮叶的发顶,她因为想着事情,所以不自觉地微微低下了头,柔软的黑发整齐地盘成两个发髻,刘海轻轻扫着光洁的前额。
阮叶的思绪被打断,心底片刻地慌乱过后,她语气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因为”她拉长了声音,仰起头,双眼闪着调皮的光芒,“好玩!”
蓝况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阮叶侧着头问道:“怎么,你不信?”神情一派天真。
蓝况笑了笑,唇角微扬:“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