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森的嘴角叼着一支燃着的香烟,烟雾环绕着多洛尔海边黄昏的那个白衣女子。艺术家深邃而细腻的感觉使他把那一幕场景发挥的淋漓尽致,梦黎萨感人的忧郁在烟雾后若隐若现。他凝紧了眉峰。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本以为她如同水一般纯洁美丽。
自助餐后是一个非正式的舞会,当时他和她正在谈论抽象派的艺术,爱德华·普林斯挑衅性地走上前来。他本来很气愤于普林斯故弄玄虚地把一支雪茄递到梦黎萨面前,却见她从容地接过雪茄,若无其事地微微俯身让普林斯的火机点燃雪茄,然后淡淡靠回椅背,徐徐地吐出一口烟幕。那烟幕环绕在她娇好面容前,久久挥之不去。一曲华尔兹响起,普林斯向她作了个很绅士的邀请动作,她便丢开外套,把手交给他,随他步入了舞池。起身时她对卡森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似乎在回答他脸上错愕的神情。她的舞跳的很好,和普林斯的配合天衣无缝,雪白的后肩胛上,一块奇特的黑色纹身在华丽的灯光下妖冶绽放。
窗外是一片晴朗的夜色,卡森披了件大衣推开了阳台门,意外地发现了住在隔壁独自站在阳台上出神的梦黎萨。皎洁的月光照着她皎洁的面庞,她的眼睛正如那夜的多洛尔虚幻而美丽。也许是听到了门响,她转过头来。
“嗨。”他的声音地溶入了夜色。
“嗨。”她好象是冲他笑了笑,便又默默地看向远方。月色里的科加尔雪山仿佛披着层层叠叠的蓝色轻纱,灯火闪动在冬夜里,和满天星斗连成了一片。
“多晴朗的晚上啊!”卡森把手扶在白色的栏杆上抬起头轻声说道,“有些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一块岩石,一棵野草,或者只是一团没有颜色和声音的空气,全心全意地欣赏这个世界。因为,出身于大自然的人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被许多世俗的东西纠缠侵蚀,已经丧失了最该坚持的本性。”卡森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梦黎萨。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用这种话来破坏现在的气氛,也许因为这个他原原以为完美无暇的女人令他感到失望吧。
“是吗?”一丝冷漠的微笑流露在梦黎萨的嘴角边。掏出一包香烟,她的手腕纯熟地轻轻一抖,一支烟跳出了半截。
“很抱歉我没法象普林斯那样为你效劳,亚卡兰多小姐。”卡森的话中带着一种讥讽,一缕黑发搭落在他的眼前。
“这没什么。”梦黎萨淡淡回答,掏出火机。“啪”地一声,火光映上她苍白的面颊,随后,烟幕便再一次笼罩了她。
卡森突然感到有些后悔,两人一时无语。
“晚安,史蒂文森先生。”烟尾弹出,在黑夜里划出一条金色的弧线,梦黎萨转过身,金发随风轻轻扬起。
“等等,亚卡兰多小姐!”卡森急忙说道。
她停住了脚步,一双蓝眼睛毫无内容地看着他。
他终于失去了道歉的勇气。“明天和我们一起过圣灵节好吗?你看,我们预定了多拉舞厅,也许……明天下午你能帮我们一块儿把它改造一下。”他说话时竟有些吞吞吐吐。
“谢谢。”她礼节性地笑了笑走了回去,既没表示接受,也没表示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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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熄了。她歪靠在床上,卡森写着错愕,甚至厌恶的目光仿佛在黑暗的角落里注视着她。“出身于大自然的人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被许多世俗的东西纠缠侵蚀,已经丧失了最该坚持的本性。”人类的本性?梦黎萨自嘲地笑了笑,要讨论人类的本性,他首先应该知道她究竟是谁!
“嘿,知道吗伙计们?雷佳组织前天夜里在黑手党之前动手抢了运往中央银行的大批现钞,引发了黑社会的一场大火拼!”当时梦黎萨在远离布尔加的亚达加斯加市上寄宿学校。
“真的吗?真的吗?”
“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哪,有那么严重?”
“太可怕了!”
“死了多少人?不可能吧?”
“哇,真过瘾!”
……
当时她和她的同学们正在食堂吃饭。
“估计这场混乱得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带来这一消息的人最后总结发言。
“嘿,说实在的,金斯敦这家伙真棒!几年前天下还是黑手党的呢!”
“那又怎么样?金斯敦和撒法尔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的杀人、抢劫、走私、贩毒、玩女人?”
“有人说金斯敦从不玩女人。”
“开什么玩笑!除非他有病。同性恋,或者……”
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