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拽住帷幔的指尖微微一颤,这样的场面,她恍似已经经历了太多。
记忆中,灯火通明的熙和宫,薄薄的鲛绡帐,络绎不绝的宫女太监,红罗帐内,鎏金凤床上枯槁的身影似一点点清晰起来。
玉手挑起最后一层岜,廖贤太妃静卧在床,脸色苍白似雪,鬓发散乱,丝毫不再有昔日的风光华贵。
廖贤太妃以为是素雪,吃力地睁眼,一眼便见了面前的令?。
她怔了怔,死寂的眸子仿若瞬息又沾了活气,她竟笑了笑,语声透尽无力:“哀家从未羡慕过太皇太后,她享尽荣华,却要骨肉分离,纵然她也得一女儿,却不如哀家的咏儿,能时时刻刻陪伴左右……可是哀家如今却羡慕她,羡慕她临死有你相送……”
“太妃是病糊涂了。”令?蹙眉上前,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手腕却被她一把扣住。枯瘦的手指竟盈满了力道,她的眼底染着笑:“难得你肯来送哀家,只是可怜了哀家的咏儿!”
令?身子一滞,却是没有逃,目光定定瞧着,低声问她:“你恨我吗?”
她竟是释然的笑:“恨?我可怜你。太后疯癫,尚有皇上尽孝。哀家活到今日,总也有过一段承欢膝下的幸福日子。可是你呢?哀家今日尚且有你相送,殊不知他日谁来送你。你成不了太后,注定也做不了太皇太后!我可怜你,可怜你……”
她喃喃说着,握着令?的手缓缓松开,那双眼眸里又似没了生气,就这样呆呆地盯住头顶的崾。
……
素雪见令?出去,忙迎上来问:“太妃可同意叫太医瞧病了?”
逶迤长裾迈过青石阶,闻得令?淡淡声音传下:“不必传了,早些准备后事吧。”她分明是一句未劝,一心求死之人,她能做的,不过是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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