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是,李明达总是想不明白这些大道理,看不到事的本质。ww***”昌菊不屑地扫一眼李明达,看人家尚先培,到底是大队干部,说起话来就是比他有水平得多,有见识得多。
“我是不懂得大道理,尚先培就懂?笑话!他那是狡辩,他从小就会狡辩,老师在课堂上说,旧社会暗无天日,他马上举起手来说,旧社会要是真的没有太阳,人家晒在外面的衣服是怎变干的?人家铺在地上的谷子又是怎变干的?”
尚先培冲昌菊嘿嘿直乐,昌菊由衷地说:“这说明你打小就是个聪明人,一般的小孩怎会想到这个问题,就是大人,也未必想得到。”
李明达突然向尚先培提起一个叫老五的人来,他从矿上回来后一直就没见到他。尚先培说:“老五早就走啦,修水库的时候天天帮人扛仪器,看仪表,结果被长乐坪水利局的人看中了,带到其他地方修水库去了,连户口都从我这里下下来转走了。”
昌菊一听,眼睛顿时一亮。ww“被上面的人看中就可以直接抽走?真有这种事?”
尚先培说:“那当然,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喜欢白替人家跑腿呀?”
昌菊看看尚先培,又扫了一眼满脸憨实的李明达,悠悠地问:“那你,也快要被抽走了吧?”
“哎哟我的嫂子,老五能被人家抽走,那是他祖上积了德,我这种苦命人,哪能跟老五比呢。”尚先培说完抽了一口烟,袅袅青烟蒙着他的脸,还有深不可测的眼睛,看上去很有城府。昌菊想,他肯定会被抽走的,说不定他心里早就有数了,只是不肯说出来而已,他可不像李明达,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他一看就是个精明人,不像李明达……这时她都不敢再去看李明达了,她现在对李明达的看法又有了改变,李明达不是老实得过分,而是脑子真有问题,要不然,从矿上回乡,这大的打击他怎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胡扯了一通,尚先培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他是来通知李明达去五里外的营家冲修水库去的,所有的男劳力都要去,带上铺盖和饭碗,吃住都在工地上,水库修完了才能回来。尚先培额外给李明达交代了一个任务,他要他帮他巡逻,工地上人多,他怕治安上有什么闪失。别小看这个巡逻,这是可以抵工作量的,李明达每天只需挖半天土方就行了。李明达笑眯眯地拍了拍尚先培的肩,算是对他的照顾表示感谢。
尚先培走了,昌菊有点意犹未尽,过了一会,突然对李明达说:“你不要一门心思只种田,也不要捣鼓你的木匠活,没事你也往大队部跑跑。”
“没事跑那里去干嘛?”李明达正在用一张砂纸打磨他的锯条,木匠学得不怎样,工具倒要定期拿出来保养一番。昌菊看了他一阵,要说的话咽了下去。这种人,就算他天天跑大队部,就算他就住在大队部的隔壁,恐怕也不会捞到什么差事。
家里刚刚死了人,胆小的昌菊夜夜都听见屋里有些异常的响动,李明达上水库的话,她就得一个人在家,只一想,后背就有些凉,她想趁这个机会回娘家去住几天,要李明达替她去向队长请个假,就说病了。李明达说:“一张脸有红有白的,谁都晓得你没病。”
昌菊马上就不高兴了。“永远别指望你会心疼自己的婆娘。”
想了想又说:“反正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要不我去跟尚先培说说,我跟你们一起去修水库吧。”
李明达嗤地一笑;“工地上都是男人,你一个女的跑去像什么话。”
昌菊马上反驳:“当年煤矿的洞子里也尽是男人呢,怎没人说我这个女的跑去不像话。”
李明达笑得更大声了:“那不一样,不信你去找他,他要是同意你去,我把李字倒过来写。”
昌菊真的一个人跑到后山来找尚先培了,正好他在家,一个人站在灶前炒得滋啦啦的,灶里的柴火烧得很旺,都快掉出来了,昌菊随手帮他传了传柴火,又看了看锅里,是一锅土豆片,被他炒得黑乎乎的。尚先培把饭碗伸进锅里,往里铲了一勺。昌菊半是心疼半是责怪地说:“你也不摆张饭桌坐下来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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