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来陪你好了,我把工地上布置好了就连夜赶回来陪你。”
昌菊的心咚咚地跳起来,可本能告诉她,不要轻易答应他,不要给他一个轻易就能弄到手的坏印象,就说:“你跟李明达从小一块长大,又是朋友,又是邻居,你要对得起李明达。”
“我太对得起他了,当年他去煤矿,就是抢了我的指标去的,他要不抢,当工人的就是我尚先培,你也是我尚先培的,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还要怎样才算对得起他。”
“他怎抢的?”
“大队书记摔了一跤,摔得人事不醒,医院里要输血,李明达真是不怕死,袖子一捋就上阵了,把自己输得站都站不起来。这么下得狠,人家还不把那个指标给他?”
“他应该不是有意这么做的,就算他是有意,也要血型合适啊。”
“谁晓得呢?反正原来都说是我,后来变成了他。”
“李明达最终不也回来了吗?”
“所以他是李明达呀,他李明达不回来谁回来?当年要是我去了,况肯定不一样,不管怎说都不会被打回老家。ww”
“国家政策如此,回来的又不止他一个。”
“据说还是有人留在那里了,事在人为嘛。”尚先培拢了拢昌菊掉在耳边的头说:“我要是去了煤矿,第一会想尽一切办法转正,第二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娶到手。”
“你真的这么想娶我?”昌菊觉得心里一热,昏头昏脑地问他。
“真的想,你结婚那天,我就恨不得当场把你抢走,就像他当年抢走我的招工指标一样。”
“那你现在还想娶我吗?”就像闪电划过夜空,有那么一瞬间,昌菊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为什么不离婚呢?离婚这事又不是她明的,尚先培才是她要找的那种人呀,精明强干,能说会道,仪表堂堂,前程似锦,她几乎有了预感,也许他真能七弄八弄把自己弄到城里派出所去的,他可不像李明达,把他拖到城里,最后都能扛着铺盖卷回来。想到这里,昌菊把头略略偏了一点,递给他一个笑脸。她在镜子里研究过,这个角度的笑是最好看的。
他似乎被她的笑吓呆了,原来昏暗的光线也可以打扮人,就像给人化了洗不去的浓妆似的,眼睛更大了,眉毛更黑了,若隐若现的牙如同暧昧的暗示,他向这个浮在昏暗中的笑脸走过去,说:“就怕你不敢嫁我。”
“你敢娶我就敢嫁。”
尚先培不说话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昌菊赶紧给自己捡面子,轻轻一笑:“吓成这样?跟你开玩笑的,还以为你真有多大胆子呢,原来胆子都拿去放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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