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论如何，昌菊不想就这样回去，她在走廊里守了一天，直到天快黑时，才有人过来问她找谁，她说她在等尚先培，人家告诉她，尚先培办案去了，今天不回来了。ww***又问她是尚先培什么人，她脱口而出：“我是他老家的亲戚，我找他有急事。”

“既是亲戚，你就到他家里去等他吧。”那人接着告诉了昌菊怎么走。

昌菊只得到尚先培家里去了。

到了他家门外，她又犹豫了，那个女人毕竟不是尚先培，正如他所说的，她其实是无辜的。在他家门口走了几个来回后，天就完全黑了，她听见屋里传出一阵孩子的哭声，蹑手蹑脚来到窗边一看，孩子正挨骂呢，他手上拿着个竹筒子做的水枪，大概是他把水滋得到处都是，妈妈烦了，一把夺过他的水枪，丢在地上用力踩，孩子哇哇哭着去拣，一看，已经破成几片了，不能玩了，更大声地哭了起来，妈妈吼他：“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能在屋里玩水枪，你就是不听，不许哭，要哭出去哭，哭好了再进来。”孩子好像脾气还挺倔，真的就哭着拉开门，到外面来了。孩子站在一堆杂物前，边哭边踢着那些乱石块，手里一直拿着那支破水枪。

昌菊不敢贸然接近哭着的孩子，她怕吓着他，等她终于出现在孩子的视线里时，孩子突然不哭了，咧嘴一笑，燕子似的扑了过来。ww这回轮到她哭了，她没想到孩子还是这么亲她，半年不见，她还以为孩子会跟她生分了呢，她紧紧地抱着孩子，本能地藏到院墙后面，悄悄说：“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好！”

昌菊也没多想，抱着孩子就往车站跑，她晓得这时候已经没有回家的车了，但她无路可走，只好去车站碰碰运气，结果，车站只有最后一趟开往长乐坪的车了，她想，正好，去找李明达。

酒厂很不好找，昌菊对长乐坪又不熟，几乎每走几步就要问一个人，等找到李明达时，已经差不多半夜了，李明达是被人从梦中叫起来的，衣服披在肩上，光脚趿着鞋子，一双眼睛在骤然的强光下使劲眯着，昌菊怀疑他根本就没看清眼前是谁。

李明达住的是酒厂的集体宿舍，没法安顿呣子俩歇息，昌菊看看天说：“算了，反正快天亮了，你请我们吃顿热饭吧，饿坏了。”

县城几乎没有吃宵夜的地方，早点又还太早，走了好久，才现一家刚刚开门的早点铺，昌菊让老板给他们下碗面，伙计答应着去捅开炉门，昌菊一听这声音更饿了，这碗面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李明达好像还没睡醒，一双眼睛喝醉了似的看着孩子。孩子倒是醒了，因为肚子饿，萎靡不振地趴在她怀里。昌菊说：“我想把孩子带回家去，我不想给他们了。”

“嗯。”

“我去了他家，他在门外哭，哭得好可怜，我就把他带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