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尘等人随沈万去了清秋堂，有些人跟着去旁听了，剩余些便自行散去。方白尘出了事，许志霖自然得去瞧瞧。沈惊鸿觉得此事有些诡异，似乎有人专为动摇惊鸿山庄在江湖间威信，于是也去了清秋堂听听事出为何。

宋朝歌不凑这档子热闹，回去换了身衣裳，是身浅杏­色­的对襟襦裙，外头罩了件天水碧的褙子。过了午后柳聿去她院子寻她时，她正在昨晚他坐过的凉亭上，探着身子看小池子里的锦鲤。他一见她便无奈笑了起来，寻常人家哪里能出天水碧这种颜­色­，这回就不会有人和她同个颜­色­了。

宋朝歌听到声响转过身来，对他浅浅一笑，他一时有些恍然。天水成碧，夜雨染成天水碧，染成一江秋­色­，和前百世里，皆曾是眼中的一场惊鸿。犹似故人，却又是寻不到踪迹的吉光片羽，只能依稀残存梦里。

柳聿很快定了心神对她道：“不知你几时回京，无极门怕是有些远，山下的太虚镇今日倒可以一道去走走。”宋朝歌闻言有些玩味瞥他一眼，道：“皇上可就在晋州，他的人赶来聿州也就两三天的事，你莫非不知道找你去刺杀平西侯的人就是皇上？”事后柳聿虽猜测有这种可能，但被告知真是如此还是有些讶异。宋天枢的人估计之前早就蹲了许久无极门，只是他一直未回来，他现在在聿州现了身，无极门免不了会被监视。

他还邀宋朝歌去无极门，这不是带人往套里钻。柳聿为了不混这趟浑水，佯装皱眉道：“做杀手的有规矩，从不过问买主身份。平西侯一事早已过去，世上已无赵倾月，皇上的人来聿州做什么？”宋朝歌也知不会从他嘴里探出什么，便道：“那我为什么要和你去太虚镇走走？”

柳聿笑道：“越俎代庖，略尽地主之谊。”这句话显然不能撼动宋朝歌去冒被宋天枢的人发现她跟柳聿有染的险，她手里捏着小半块馒头，掰碎了开始喂鱼。池子很小，里面只有三尾锦鲤，颜­色­花样各不相同，冒出头抢馒头屑。

见宋朝歌不说话，柳聿一ρi股坐在了她边上，两条长腿不客气靠在凉亭的小桌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宋朝歌被他看得烦，问他：“看什么看？”柳聿翘着嘴角，道：“总觉得你很熟悉，或许是上辈子见过nAd1(”宋朝歌转过来，抬脚踢开他的腿给自己腾了个地，也两只脚靠了上去，嘴里嫌弃道：“我还上上辈子见过你呢，挪开点，你这台词我说过，俗。”

柳聿被这豪放的长公主逗乐了，道：“我也说过这种俗套的台词该我来说。”宋朝歌这才满意了，一个人落入俗套戏文那是独角戏，两个人那便能唱对戏，哪还来什么恼怒和不耻。柳聿又拿脚碰了碰她的脚，小声道：“你都直接这样来聿州了，现在又怕被人认出来了？”

宋朝歌无从辩驳，两个人肩挨着肩­干­瞪眼。周晓生一来便是见到一副两个流氓坐姿的人挨在一起­干­瞪眼，登时觉得有伤风化，怒道：“门主，你一门之主的姿态呢。还有陆姑娘，你姑娘家的怎么可以这样坐，陆遥前辈呢，他不管你吗？”

柳聿和宋朝歌同时把脚放了下来，又异口同声道：“闭嘴吧你。”周晓生一下被打回原形，缩了缩头嗫嚅道：“哦……那什么，惊鸿山庄没咱们的事了，咱们什么时候回无极门啊……”柳聿便问宋朝歌：“你什么时候走。”宋朝歌没时间跟沈惊鸿耗，想了想道：“这几天吧。”

柳聿点点头，对周晓生道：“那就再待几天吧，你要是想回去就先回去。”“你是门主，我当然要跟着你。你跟陆姑娘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周晓生一边说着一边往外挪步子，自觉消失了。见周晓生走了，柳聿对宋朝歌道：“下山走走？”

宋朝歌这回痛快答应了他，两个人直接悄无声息地翻了墙，优哉游哉下山去。太虚山虽有惊鸿山庄这个天下第一庄在，山底下的太虚镇却是个小城镇，除了是个偶遇江湖侠客概率最高之地，其他也无甚奇特。

好在对柳聿来说是平常，对宋朝歌来说是什么都新鲜。青石板小桥旁拖着软糯长音叫卖花糕的少女，小河边柳树下浣衣的­妇­女，街边玩耍的小孩，一派稀松平常的景象。只是房屋是南边的风格，依山傍水，错落有致，秀丽而温柔。不似帝都的庄严沉默，古朴恢宏，有时会压抑得宋朝歌透不过气来。

柳聿带她走过镇上的每一座桥，给她买街边她没见过的吃食，目光不经意触到一起，便会相视而笑nAd2(太虚镇虽说常年有各路江湖中人到来，却没有这两个这样生得副极好的皮囊，走在一起宛若画中走出来的谪仙，惹得旁人频频回顾张望。

天不算好，­阴­沉的像要落雨，宋朝歌和柳聿途经一条小巷，前边晃眼过去七八个古怪汉子，一­色­黑衣。宋朝歌眼尖，见一人衣摆下还沾着血，便跟了上去。柳聿也只好由她，二人跟着进了一条­阴­暗弄堂，旁边是破败院落。黑衣男子是七个人，身负各式兵器，柳聿轻声道：“这几个怕不是什么正道上的人，别跟了，我带你吃饭去。”

宋朝歌拉着他放缓了脚步，凝神听着那几人交谈。听见有人道：“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另一人道：“你多疑了吧，赶紧走，圣子还在等着我们。”圣子？宋朝歌满是疑惑看着柳聿，柳聿神­色­一凛，低声道：“南荒圣子。”

南荒？那不是江湖上所谓的邪教？这种人人喊打的角­色­怎么会在沈惊鸿寿辰之时出现在太虚镇？宋朝歌是不怎么了解南荒在江湖中究竟是何地位，柳聿却知道南荒圣子一手功力神鬼莫测，手下七煞实力不容小觑，看来这七人便是南荒七煞了。

二人跟在后面，隐隐听到有人道：“这一次定要一举重创这些名门正道，圣子亲自出手，惊鸿山庄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轻而易举收入囊中。”“筹谋多年，成败在此一举。”宋朝歌听着止不住皱眉，谁敢在她面前觊觎惊鸿山庄？

“是谁，快出来——”一枚暗器从前方­射­来，柳聿和宋朝歌一惊侧身躲开，那南荒七煞登时飞身往他们这边来。两个人对视一眼，现了身形出现在七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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