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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草鬼

不过这时,小怪物却是突然愣了愣,低头看了看地上,随后竟是蹦蹦跳跳地来到了那装着几只蚂蚁卵的塑料袋旁边。

它伸长鼻子嗅了嗅,随即竟是眼睛大亮,捡起一个蚁卵,丢进了自己嘴里,快速地吃了起来。

“别吃,有毒!”谢林不由大惊,赶紧跑去阻止。

可小怪物却是充耳未闻,反而加快了速度,竟在眨眼间就将几个蚁卵通通塞进了自己嘴里去。

谢林则是不由愣在了那里。

只是他满怀担心地等了一会,小怪物却并无出现任何的异状。它吃下那几个蚂蚁卵之后,又在塑料袋里翻找了起来,似乎意犹未尽,想找出更多的蚂蚁卵来。

谢林则是想起了下午和张朗回学校的时候,小怪物在楼下大吃蚂蚁的情景。

为什么那个时候小家伙整个都跳进了蚂蚁堆里,却一点事也没有?难道那个时候地上刚好并没有那白头红火蚁?

不过见小怪物没事,谢林也是松了口气。

小怪物将那塑料袋整个都翻了过来,大概因为找不到更多的蚁卵,它晃了晃脑袋,显得有些失望。

随后它竟又趴到地上,抱着脑袋睡了起来。

不过刚躺下,它又立刻爬了起来,低头看了看地上,又抬头看了看谢林的床,然后看了看谢林,似乎觉得躺着地上不舒服,在考虑要不要再回谢林床上睡觉去。

谢林则走了过去,壮着胆子一把抓住了它。

小家伙朝谢林龇了龇牙,却并没有怎么挣扎。

“我给你洗个澡,再让你睡床上。”谢林微微笑了笑,带着小家伙进了厕所。

他讲小家伙放到盥洗池里,放上水,然后给小家伙打上肥皂,细细地洗了起来。

小怪物则是四脚朝天躺在那里,眼睛微微闭着,不时轻叫一声,一副享受模样。

等谢林洗完之后,又将它抱了出来,不过正当谢林准备拿毛巾给它擦一下,它却是挣扎了开去,然后全身一阵急抖,它身上的水竟是一下子抖得­干­­干­净净,毛发也是立刻蓬松了起来,黑得发亮。

谢林则是来不及躲闪,被水溅了一脸,他笑骂了一声,抓起小怪物,将它丢到了床上去,然后自己则是爬上了对面的床,一躺下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

半夜里,谢林突然被一阵异声惊醒。

咚,咚咚!咚、咚咚!

他仔细一听,竟发现是一阵敲门声,似乎有人正站在寝室外面,正一下一下地敲着寝室的门。

“谁?”谢林朗声问道。

可外面却并没人回应。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则又响了起来。

023悔恨

咚、咚咚!咚、咚咚!

寂静的夜里,这敲门声显得异常清晰,一下一下,就像是响在耳根一般。

谢林也是躺不住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又问了一声:“谁啊?”

可外面却仍是没有什么回应。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却又一次响了起来。

谢林奇怪之余,也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转头看了对面自己那张床,却发现那小怪物竟然没在。想来在谢林睡觉的时候,它又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却又响了起来,而且节奏也似乎变得比先前急了。

谢林却没再问,摸了把脸,然后悄声从床上爬了下来,拎起床下的凳子,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后。

不过他却不去开门,而是静静地等在那里。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声音变大了许多,节奏也变得更急了。

谢林却仍是屏着呼吸,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不过过了一会,敲门声也停了下来。

楼道里又恢复了寂静。

谢林也轻轻地呼出口气,手上的椅子却仍不放下。

砰!砰!

寝室门忽然重重地响了两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撞着门,整个门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谢林浑身一震,整个身子都绷紧,椅子也举了起来。

砰!砰!

撞门声很快又响了起来,而且更大声了,寝室门也更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这寝室门是木制的,并不坚固,照这样下去,只怕不用几次,这门便会被撞开。

谢林吞了口口水,强忍着紧张,紧紧抓着椅子,等着外面那东西破门而入时,给他迎头一击。

砰!

突然一声巨响,门终于被撞开。

门外站着个人影。

谢林则不等那人影进来,便将手里的椅子砸了过去。

那人影大概没想到谢林居然会躲在门后,所以也没见躲闪,当场闷哼一声,被椅子砸倒在地。

谢林却又一把丢下手里的椅子,猛然扑了过去,一脚踢向那人影。

不过这时,谢林却是突然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一脸的惊讶:“是你!”

借着楼道尽头的路灯,他发现倒地上的不是别人,居然是那张朗。

张朗则面无表情,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理谢林,往寝室里走去。

“混蛋!”谢林却是怒火中烧,一把揪住谢林的衣服,猛然将其拽了出来,右脚则是在他身后一错,硬生生地将他摔倒在地,而后直扑而上,又一拳捣在了他的肚子上。

张朗顿时倒在地上,身子也弓得跟虾米似的,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起来!混蛋!”谢林则怒气冲冲地又将其拽了起来,在他胸膛上打了一拳。

张朗又是闷哼了一声,表情扭曲,连鼻涕都出来了。

“你想­干­什么?”谢林一手提着张朗领口,冷声怒斥道,一只手则作势又要砸过去。

只是张朗却也仍没有还手的意思。

谢林心中疑惑,这一拳也没再砸下去。

张朗则转过头来,看着谢林,一脸的木然,似自言自语道:“打啊,打我啊,继续啊!”

他的声音却是变得十分嘶哑低沉,好像嗓子坏了似的。

“你。他。吗神经病,疯了吧你?!”谢林不由愣了愣,随即怒骂了一声,一把将张朗推了开去,走进了寝室,没好气道:“你个混蛋,你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我打你吗?”

“我是疯了,你打我啊。”张朗则又跟了进来,竟是用祈求地语气道:“阿林,你打我吧?”

正准备将倒在地上的门扶起来的谢林不由转回头看了看张朗,却见张朗眼角挂着一丝泪痕,眼里也满是悲哀绝望之­色­。

谢林愣了一愣,随后叹了口气,将门拖到边上:“张朗,你这是­干­什么,半夜里你觉得这样好玩吗?”

张朗则是抬起右手,握紧拳头,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阿林,我这里好疼,你打我吧,我受不了了!”

谢林定定地看了看张朗,随即竟然真的一拳打了过去,重重地击在张朗的胸膛上。

张朗顿时噔噔登退了好几步,重重地撞在对面寝室门上,撞得那寝室门都是猛地颤了一颤。

随后他整个人缓缓坐了下去,一ρi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谢林则静静地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张朗。

过了好一会,张朗终于吃力地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谢林。

“爽了吗?”谢林则是问道:“要不要再来?”

张朗则是摇了摇头,扯着嗓子,嘶声说道:“不用了,你的拳头太重了,再挨一拳,我就要死了。”

说着,他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谢林则是不掉头走进了寝室,拿起开水壶,倒了杯开水,然后放到对面桌上,对跟着走进寝室的张朗说道:“喝点水吧。”

张朗则也不见客气,在对面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桌上那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也不管那水虽然不是今天烧的,但刚从开水壶里倒出,还是烫得很。

谢林则默默地看着张朗,等张朗喝下整杯水,长吐出口气后,又拿来毛巾,用开水烫了一下,然后递给张朗:“擦下脸吧。”

张朗刚才被谢林用椅子重重地砸了一下,右边眼角都肿了起来。

张朗接过毛巾,却是拿在手上,迟迟不擦脸,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谢林暗暗叹了口气,开口轻声问道:“你去找阿芸了?”

张朗却是默不作声,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点了点头,一脸木然道:“没找到。”

“为什么?”谢林不由有些意外,忙问道。

说实话,自从中午阿芸给张朗解了蛊离开之后,谢林也是有些担心甚至说心疼,脑海里不时会想起阿芸坐在病床边上,握着昏迷中的张朗的手,默默地流着泪的模样,还有她决定为张朗解蛊时脸上露出的毅然和决绝,以及她为张朗解蛊之后表现出的淡然和清冷。

张朗则是一把抓住自己头发,抱着自己的头,面露痛苦之­色­,摇了摇头道:“我去她学校找她,可她同学说她已经离开学校,回自己家乡去了。”

“回家乡?”谢林更是有些意外,看了看张朗,随后却是有些不忿道:“然后你就回来了?”

张朗也转头看了看谢林,随即竟是苦笑了笑:“你以为我不想去追阿芸吗,可是谁也不知道她家乡在哪,我还去问了她学校里的老师,还有那些领导,让他们帮我查已下阿芸家乡在哪儿,可那些老师说现在阿芸已是换了身份证,户籍转到了学校,所以也不知道阿芸家乡是哪儿……”

张朗告诉谢林,焦急万分迫切想要见到阿芸的他起初还觉得是那些老师和领导一起在骗他,还跟他们争吵了起来,当老师找来阿芸的档案,他才发现档案上面关于阿芸原始户籍一栏竟是空白,并没有任何记载。

之后他还跑去省城各个汽车站和火车站,疯了似的找阿芸,只是人海茫茫,他依旧是一无所获。

其间他也不停地打阿芸的手机,只是阿芸手机却一直关机。

所以直到现在,张朗才回到学校。

谢林却又忍不住奇怪甚至说惊讶:“你跟她交往了近两年,难道也不知道她家乡在哪?”

张朗则又摇了摇头,一脸的悔恨:“我也问过她,可她从没有跟我详说过,只说自己家乡在广西,具体什么地方跟我说了我也不知道,一直以来,我也没有怎么在意……”

谢林苦笑了笑,无语。

“阿林,你说我该怎么办?”张朗则又转头看向谢林,问道:“我真的好后悔啊。我对不起她,不管怎样,就算她真的不想和我继续相处了,我还是想再看看她,看看她为了我变成什么样了,我愿意用一辈子来偿还我的过错……”

“好了。”谢林却是有摆了摆手,看了看张朗有些憔悴的脸,说道:“你也别想太多了,还是先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吧,等到明天再想办法。”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像自我安慰一样喃喃了一声,“总会有办法的。”

在谢林的劝慰下,失魂落魄也懊恼不已的张朗还是上了床,却躺在床上喃喃自语个不停,不时轻呼一声阿芸,真跟疯了似的。

谢林也不再管张朗,把寝室门重新按了上去。不过这门被张朗强行撞开,螺丝都已脱落,无法拧紧,锁也坏了,已是不能再用,只能等到天明,找工具修一修,或者­干­脆换扇新的门。

然后谢林又去厕所泡了个澡,天气闷热,他刚才打了谢林一顿,自己也是出了一身的汗。

洗完澡,上了床,谢林却是没了什么睡意,迟迟无法睡去。

而那张朗大概真是有些累了,喃喃了一阵之后,终于发出了鼾声。

咚……咚咚!咚……咚咚!

外面却又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打破了这深夜里的寂静。

024不速之客

咚……咚咚!咚……咚……咚!

这敲门声虽然没先前张朗的敲门声那么响亮,听起来也更像是有人拍门而不是敲门,而且也没什么节奏,显得有些乱,但在这寂静的夜里,这敲门声还是显得十分清晰,也显得十分的突兀。

“谁?”谢林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沉声问道。

难道又是哪个无聊的人在故意吓人?

只是谢林却很快又觉得实在没这个可能。总不会又有什么人跟张朗一样失恋了,心痛得不得了,想让人好好揍上一顿?

又或者边上哪个寝室的同学遇到了什么急事?

可谢林问了一声之后,门外却并没人回应。

咚……咚……咚……咚……

那敲门声则又响了起来,而且竟是一下接一下的,不见停,似乎拍得更欢了。

这时候,那张朗也被吵醒了,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后,睡意正浓的他忍不住抬头怒骂道:“谁啊,你吗这么无聊,半夜里出来吓人,还让不让人睡了,别惹急……”

只是他还没说完,却听砰的一声,那门竟是被推倒,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张朗则呼地一声坐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准备跳下床去:“作死!老子打死……”

只是他一看门外,却意外发现外面并没站着什么人。

“人呢?”张朗不由愣了愣,随即却又破口大骂起来,跳下了床,快步朝外走去,“小子有种别跑!”

“站住!”这时候谢林也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拉住了他:“张朗,别追!”

“为什么不追?”张朗则是气愤难平,“哪个狗日的半夜三更来吓人,不好好教训他一下……”

“闭嘴。”谢林却是狠狠拽了他一把,“哪来什么人……”

“不是人吗?”张朗不由有些纳闷,张大眼睛看了看谢林,“难道是风吹倒的?”

谢林却是打开台灯,一脸地严肃,说道:“看地上。”

“妈呀!”张朗低头一看,却是吓得大叫一声,向后退了几步。他一脸惊异地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门板,“这是什么东西啊?”

在那门板上,竟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黄褐­色­虫子。这些虫子大约有小指那么大,看去全身光滑柔软,两头细中间粗,似乎并没有脑袋和四肢,正慢慢地蠕动着,向谢林他们这边爬来。

“看去像水蛭。”谢林回道,打开书桌上的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打火机来。

“水蛭?水蛭就是长这样的吗,怎么这么恶心?”张朗则微微一愣,面露嫌恶之­色­,随后他突然睁大眼睛,直瞪着谢林:“水蛭?!昨晚你就是把这东西放我身上,吸我身上的血?你太恶心了吧,从哪儿学来的土方子啊?就这种东西还能给人治病吗?你是故意整我的吧?”

“闭嘴!”谢林没好气地打断了张朗的话,在书桌上翻了起来。

张朗则是冲进了厕所里去,将厕所里的拖把拿了出来,然后举起拖把去拍地上那些水蛭。

“住手!”谢林却是不等他手上的拖把落下,一把将拖把夺了过来:“小心!”

“为什么?”张朗则是一脸的不解。

谢林转头看着张朗,面露一丝无奈:“你觉得普通的水蛭能爬到这里来吗?”

张朗则是一头雾水,呆呆地看着谢林:“你是说它们不是普通的水蛭,那它们是什么?难道水蛭还分普通和不普通的?”

谢林有些无语了,对于这张朗来说,只怕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水蛭,对于水蛭的了解也几乎是一片空白,跟他解释这些水蛭有什么不正常,可是件头疼的事情。

简单来说,这水蛭一般都喜欢生活在湿润的地方,比如水田,水塘或者河沟里,除非是吸附在人的身上,才会被带到­干­燥的地方,而他们的寝室可是在六楼,寻常的水蛭怎么可能爬这么高?

就算不计较这个,按理来说,以水蛭的爬行速度,从地上爬到这六楼,只怕一整天时间都不够。

而且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水蛭,也是十分的反常。

所以这些水蛭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投在附近的。

至于对方的目的,显然不会只是拿水蛭来吓唬他们。

谢林还想不出谁会这么无聊和变态。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了。”他摆了摆手,跟张朗说道:“总之你千万要小心,不要轻易碰这些水蛭,万一被它们叮咬了的话,只怕后果很严重。”

“这么厉害?”张朗讶道,不过他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吞了口口水,“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对面那些水蛭虽然爬得很慢,但离谢林他们还是越来越近,而且门外还不断有水蛭慢吞吞地爬进来,粗粗一估,寝室里只怕已有上百只水蛭。

谢林则不再说话,从书桌上抽出一本日记薄来,快速撕了几张纸,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丢到了那些水蛭前面。

那些正努力朝这边爬来的水蛭也立刻停了下来。

只是不等那几张燃烧着的纸熄灭,这些水蛭竟然又动了起来,继续慢吞吞地爬向谢林和张朗这边。

有几只水蛭被火灼到,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可这些水蛭却似乎并不觉得疼,稍稍缩了缩身子,便继续朝谢林这边爬来。

谢林又赶紧撕了几张纸张,一一点燃之后,丢到那些水蛭前面。

可结果却是一样,这些水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也不躲闪,仍是径直向前爬行着。

谢林咬了咬牙,又撕了几张纸,点燃之后,直接丢进了那些水蛭上面。

可那些水蛭被火烧到时,虽然身上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却并不见挣扎,也不见停下,仍是继续爬行着。

而被火烧过之后,它们身上竟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根本就没被烧伤。

显然这些水蛭竟然都不怕火。

“吗的,这是什么东西啊,连火也不怕!”张朗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满是惊诧。

谢林也是皱起了眉头。

“让我打死它们!”张朗则又忍不住拿过拖把,朝那些水蛭狠狠拍了下去。

这一次谢林也没阻止。原本他担心这些水蛭有毒,若是直接拍死它们的话,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会中毒,但既然火烧没用,那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拖把前面缠的是布条,不怎么受力,但张朗气力大,他这一拍,前面十几只水蛭顿时被拍成了扁平状,看去像是贴在了地上,两头还吐出了一些绿­色­的液体。

张朗看了看后,顿时面露喜悦之­色­,手上的拖把又狠狠地朝地上拍了几下。

“等等!”谢林却突然一把托住他手上的拖把,急叫了一声。

“怎么了?”张朗有些不满道。

“你自己看?”谢林指了指地上。

却原来刚才被张朗拍扁的那些水蛭竟又爬了起来,身体也恢复了原状,似乎毫无受伤。

张朗不由骂了句粗口,又拿起拖把重重地拍了几下,还将拖把使劲地摁了摁,又用力地碾起地上那些水蛭来。

又有不少水蛭被碾成了扁平。

只是张朗拿起拖把没多久,那些看去死得不能再死的水蛭竟是又一点点动了起来,扁平的身子有如充气一般,慢慢地恢复原状,同时继续慢慢地朝他们这边爬来。

张朗不由傻眼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连这样打都没用,怎么跟橡皮……”

只是他话没说完,手上的拖把却是突然掉在了地上,整个人一ρi股坐了下去。

谢林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你怎么了?”

张朗则是浑身轻颤,摇了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只感觉浑身麻麻的,好像没力气。”

他的双手也是抖得厉害,身体则是软绵绵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迷离起来,好像醉了酒一般,若不是谢林强拉着他,只怕他已经躺地上去了。

中毒了?

谢林瞳孔紧缩。

他看了看地上那些仍在不断爬近的水蛭,沉思了片刻之后,将张朗放到而来地上,快速穿上自己的球鞋,然后将张朗扶了起来,又抗到了自己肩上。

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冲了上去。

只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踩向那些水蛭,每次落脚都踩在了没有爬着水蛭的空地。

他跟蜻蜓点水一般,很快就冲出了寝室。

到了寝室外面,他发现走廊上虽也有不少水蛭,倒还没有寝室里的多,而且这些水蛭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仍是贴在墙角,排成一条直线,一点点地往寝室里爬去,就有如蚂蚁搬家一般只是他转过身,正准备朝走廊尽头跑去时,却是突然愣在了那里。

在左边那走廊尽头,竟是站着一个黑­色­人影,那人影非常的高,只怕有近两米,也非常的瘦,身上则穿着一件袍子一样的长衣。

却正是不久前谢林在开水房那里看到过的那个无头神秘怪人。

025逃生

那高瘦黑影定定地站在走廊尽头,一动也不动,就跟立在地上的稻草人似的。

因为走廊尽头刚好没有装路灯,而那怪人又背对着走廊尽头那扇门,门外的光线无法照­射­到他正面,所以谢林仍是无法看清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那连衣帽下面是否仍是没有脑袋。

不过谢林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你是谁?”谢林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开口说道:“你想­干­什么?”

他肩上的张朗一听他的话后,吃力地抬头看了看前面,只是他的脑袋却是朝着走廊右边,所以什么都没看到。

张朗不由有些奇怪:“阿林,你在……在跟谁说话?”

“别出声。”谢林则是小声说道。

张朗原本就觉得浑身乏力,连说话都是困难,谢林这么一说,他也立刻闭了嘴,低下头去。

谢林则又提高声音,朝对面那高瘦黑影说道:“你到底是谁?”

说着话的时候,他也慢慢地朝着那高瘦黑影走去。

那黑影则仍不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真跟稻草人似的。

谢林则是突然加快脚步,朝那黑影冲而来上去。

他也狠了心,决定索­性­搏一把,趁着那些水蛭还没围上来,冲上去将那黑影给制服了,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至于到时候是否真能制服对方,还是最终被对方给制服甚至说被对方杀掉,谢林也是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了。

他在明,对方在暗,他的寝室就在这里,只怕没那么容易换其它地方住,现在就算逃走,对方很可能还会再来。

更重要的是,现在张朗中了毒,天晓得该怎么解,恐怕也只有制服了这怪人,才能救张朗。

“宝贝,我的宝贝,我的宝贝不见了……”

可这时,那黑影却是突然开了口,低声喃喃道,声音仍是嘶哑,冰冷,几乎不带一点感情。

谢林也不由心中一颤,停了下来。

“宝贝,我的宝贝,我的宝贝不见了……”黑影则又开口说道。

谢林强自镇定下来,沉思了一下,说道:“你要找什么东西?”

“宝贝,我的宝贝……”

“什么宝贝?”谢林耐心问道。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黑影却仍是机械一般重复着,也不说他到底什么东西不见了。

“我不管你什么东西丢了,总之不在我这里,你还是去其它地方找吧!”谢林则不由有些恼了,心想这怪人东西丢了又关自己什么事,难道他以为他那东西在自己这里,可为什么又不说到底什么东西丢了。

谢林说了之后,那黑影竟然真得缓缓转过了身去,走进了楼梯,嘴巴则仍机械一般地喃喃着:“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等等!”谢林不由愣了一愣,随即赶紧扛着张朗追了上去。

只是没跑几步,他却不由停了下来。

只因他发现在走廊尽头,地上竟是爬满了水蛭,这些水蛭不停地蠕动着,正缓缓朝着谢林这边爬来。

谢林要想冲过去已是不大可能,除非直接踩上这些水蛭。

不过有张朗这前车之鉴,谢林可不想冒这个险。

谢林回头看了看身后,发现那些原本爬向寝室的水蛭也是变换了方向,转朝他这边爬了过来。

显然这些水蛭还真是奔着他或者张朗来的。

谢林不由心中一惊,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趁着后面那些水蛭还没有完全堵住他的去路,便赶紧背着张朗跳了过去,然后快步朝着前面跑了上去。

这宿舍楼分东西两个楼道,两边都能上下楼,不过平常的时候,谢林他们寝室因为更靠近西边这个楼梯,所以多是从西边楼梯走的,很少去东边楼梯,只是现在西边那出口已经给水蛭给堵住,所以谢林只能走这边了。

很快,他就背着张朗来到了东边的楼梯口。

只是正当他准备朝楼下跑去时,却发现下一层楼道上竟也爬满了水蛭,那些水蛭正将楼道堵得严严实实,数目不下数百,正慢吞吞地朝着上面爬来。

虽然它们爬行的速度很慢,但只怕不用多久,它们便会爬到六楼。

前后无路,谢林看了看四周,但见那些水蛭正缓缓向六楼爬来,正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也是有些慌张起来,咬了咬牙,便沿着楼梯跑了上去。

这宿舍一共就是六层,所以谢林他们所住的就是顶楼,在往上就到楼顶,也就是天台了。

只是谢林现在却是想不了这么多,背着张朗一口气跑到了天台上。

上了楼顶,他背着张朗漫无目的地一阵乱跑,结果发现自己已是再无去处,等到那些水蛭追上来,他和张朗可真的想跑也没地方跑了。

“阿林,放我下来。”

这个时候,张朗却是突然说道,还挣扎了一下。

谢林不由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讲张朗放了下来。

张朗则一ρi股坐到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没想到你还能动呢。”谢林苦笑了笑道。

“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吧?”张朗白了白眼,一脸忿然道,随后却是一脸不解地说道:“你­干­嘛要带我来这楼顶?”

张朗并不清楚两个楼道都已经被水蛭堵住,现在见到谢林背着自己跑到这楼顶来,自是不由有些奇怪。

“你以为我是要带你来楼顶看星星吗?”谢林则是轻笑一声,告诉张朗两个楼道都已经被那水蛭给堵了,想要下楼也不成了。

张朗不由愣在那里,随后他却是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刚才你跟谁说话呢,听那人的声音怎么那么瘆人,吓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话也不敢说。”

刚才张朗身体虽动弹不了,神智却是清醒的,所以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黑影的话,他被谢林背在肩上,头朝着另一边,也看不到那黑影,所以听到那黑影的话后,反而更加容易害怕,不过谢林也叮嘱了让他不要说话,因此他也是强忍着害怕,硬是没吭一声。

“我也不知道。”谢林却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我以前从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长什么模样?”张朗则是好奇道。

“没看清楚。不过他的个子很高,人很瘦,还穿着件很长的衣服,就像以前那种长袍,不过上面却还连着顶帽子,就跟斗篷似的。”谢林回忆道:“只是,只是那帽子里却是空的,什么东西也看不到?”

“什么也看不到?”张朗却是有些明白不过来。

“就是没有脑袋。”谢林转头看着张朗。

张朗吓得一哆嗦,脸­色­也是大变,惊叫了一声:“妈的,你别吓我,这不是鬼吗,说得这么玄乎。”

说着,他突然顿了顿,一脸紧张地看着谢林,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你说那家伙不会真的是鬼吧?”

谢林却是笑了笑,随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世界哪来的鬼。不过他就算不是鬼,也跟鬼差不多了。”

“什么意思?”张朗则又是一脸的不解。

“没什么意思。”谢林却说道,而后踢了地上的张朗一脚,“你还是快想想我们该怎么脱身吧?不用多久,那些水蛭便会追上来,到时候我们除了飞到天上去,可别想能躲过它们?”

“那怎么办?”张朗则是大惊失­色­道。

谢林感觉有些无语了:“我这不是问你吗?”

“我怎么知道啊?!”张朗却也急了,竟是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能站起来了?”谢林则是眼睛一亮,惊讶道:“你怎么不早说?”

“不是你不让我说话的嘛?”张朗则是一脸气愤道:“我还……”

只是不等他说完,谢林却是一把抓住他胳膊,朝楼梯跑去:“快走!”

“­干­什么?!”张朗奇道。

“下楼。”

“下楼?”张朗不由愣了愣,随后大声叫道:“你不说楼梯都被那水蛭给占了吗,还怎么下楼啊?”

“别废话,快点!”谢林却是硬拽着张朗跑下楼。

到了六楼,他发现那些水蛭还没爬上六楼,也是松了口气,便又拽着张朗跑到楼梯口右边那安在墙壁里的消防栓前面。

随后,他脱下鞋子,把鞋子戴在手上,直接一拳砸碎了消防栓外面的玻璃,然后将那消防水管整个拽了下来。

“你­干­什么?”张朗奇道,随即眼睛一亮,“你是想用水将这些水蛭冲下去吗?”

谢林则是白了他一眼:“这消防栓根本是个摆设,水斗抽不上来,怎么冲?”

“那你想怎样?”张朗嘟嚷道。

谢林则是抱着那捆消防水管来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将消防水管一头绑在了栏杆上,又将另一头丢了下去。

这消防水管倒是挺长的,一直垂到了二楼。

“爬下去!”谢林说道。

“爬下去?”张朗惊诧道:“这怎么行,你想让我摔死啊?”

“不想死就爬下去!”谢林则是一脸严厉。

“你是认真的?”张朗则仍是有些难以接受。

“没时间跟你开玩笑,等水蛭追上来,你想走也走不了了。”谢林说道。

“可这结实吗?”张朗却仍不放心,拉了拉水管。

“我给你拉着上面。”谢林则是催促道:“快点!”

“好,那你一定要抓紧啊!”张朗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抓着那水管,从阳台上爬了下去。

过了一会,他终于溜到了水管尽头,用脚一勾一荡,双手猛然抓住二楼阳台上的栏杆,跳到了二楼阳台之上。

不过那栏杆却不是很牢固,被他一拽,顿时变了形。

张朗赶紧一松手,直接跳到了地面,虽然摔了个狗啃泥,却倒是没受什么伤。

“快下来!”张朗松了口气,又朝六楼谢林叫道。

谢林吸了口气,又拽了拽水管,见水管绑得还算牢固,便也跨过阳台上的栏杆,抓着水管向下爬去。

只是刚爬到五楼,六楼阳台上的栏杆却是不堪重负,嘎吱一声,一点点弯曲起来。

谢林心中一紧,加快速度朝下滑去。

可他刚滑到三楼,六楼的栏杆竟是突然完全断裂,和那消防水管一起,被谢林拽了下来。

谢林也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啪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上。

026有理难说

看到谢林直坠而下,重重落到水泥地上,张朗不由吓得双手捂嘴尖叫一声,愣了愣后,便三步并作两步,急跑到谢林跟前:“阿林,你怎么了?”

谢林则是背朝天,脸朝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也看不清他摔得怎么样了。

“阿林,你没事吧,你可别死啊?!”张朗伸手去扶谢林,一脸慌张道,说话声中都带上了哭腔。

“我没事,”谢林却在这时候爬了起来,长吐出口气,“你快去……”

“吗的,你吓我啊?”张朗则又吓得跳了开去,搞得好像遇到了诈尸似的,他一脸的惊异和不满,抬头看了看上面,喃喃道:“这么高都摔不死你,你果然是个变态……”

“你才是变态!”谢林瞪了张朗一眼,“别啰嗦了,赶紧去看看张阿姨!”

“张阿姨?”张朗则是愣在那里,一脸的不解,“为什么……”

谢林却已是转身跑了出去,不过他跑时也是一瘸一拐,显然刚才这一摔,还是受了点伤。

“你的脚怎么了?”张朗不由有些吃惊,急步追了上去。

谢林则一路急跑,绕到了西边,跑到那宿舍楼侧门前,重重地拍了起来,一边叫着张阿姨。

侧门上还装着两扇玻璃,能直接看到张阿姨住地那小隔间。谢林叫了几声之后,小隔间里的灯便亮了起来,随后张阿姨披着件外套走了出来。

见到张阿姨安然无恙,谢林也是松了口气。

他一直有些担心张阿姨遇到了什么意外,所以才急着来叫张阿姨。

只是既然张阿姨没事,那长袍怪人又是怎么跑到六楼的?

谢林心中不免疑惑。

张阿姨看到谢林和张朗,也是不由大吃一惊,忙问谢林他们怎么会在外面。

她也是清楚记得谢林和张朗可是回了寝室的。尤其张朗,在他回来的时候,已是很晚,楼下的门都已经锁掉了,还是张阿姨给他开的。

“张阿姨,快打电话报警!”张朗则是大声嚷嚷着,面上带着一丝悔意,“真是的,刚才怎么都忘了报警了。”

“报警?”张阿姨愣了愣,随后也是有些紧张起来,“出啥事了?”

张朗急道:“我们、我们遇到……”

只是话说了一半,他却是说不下去了,只因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连张朗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这一下,张阿姨反倒急了:“遇到啥了?快说啊,你这孩子……“张朗则转头看了看谢林。

谢林却是沉默不语。

张朗无奈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还是别报警了,跟警察说了他们也不会信。”

谢林则是转身朝楼道走了过去。

“阿林,别去啊!”张朗急道,却也赶紧跟了上去。

只是两人一路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却并无看到有什么水蛭。

于是他们一直走到六楼,可结果却发现连六楼那些水蛭也是不见了,就连谢林寝室里,也是见不着任何水蛭。

只有那扇门仍是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张朗惊异不已,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一脸纳闷地看着谢林,“难道刚才我们是梦游了?”

谢林虽不说话,却同样是惊异不已。

那些成百上千的水蛭去哪了?还有那长袍怪人?

想了想后,他又出了寝室,然后转身朝东边走去。

一路上,也是没见着一条水蛭。

走到楼梯尽头,又来到楼顶天台,结果天台上也不见什么水蛭。

谢林看了一阵,便又走回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那阳台上的栏杆,则是整个都断了下来,看去没遮没拦的,挺是危险。

这时候,张阿姨也终于追了上来,一见到那没了栏杆的阳台,自是不由惊讶万分,又问起了谢林他们。

张朗还是讲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张阿姨说了一遍。

张阿姨听了之后,惊讶之余,却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倒让张朗有些急了,拍着胸脯说如果自己撒了谎,到时候生儿子都没屁。眼。

只是说到这个,他却突然想起了阿芸的事来,脸­色­顿时黯淡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喃喃自语道:“可能我也不会有儿子……”

张阿姨虽仍觉得匪夷所思,但还是相信了张朗所说的。更确切地说,她是相信谢林,如果张朗真是说了谎的话,谢林也不会保持沉默。

而且虽然这件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张阿姨自己不久前也是遇到了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脚上居然还会长出蚂蚁卵来,所以对于这样的事,她也比别人更容易接受。

随后她还是提议报警,说现在怪事接二连三,还是让警察来查一下的好。

张朗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说现在水蛭和那怪人都不见了,一点证据都没有,警察来了根本就没用,到时候真把警察叫来,说不定还会把他们当做疯子。

张阿姨有些为难了,又询问谢林的意见。

谢林则有些犹豫,不过在想了想之后,他还是赞同先不报警了,因为不管怎样,报警也是没用。

张阿姨只好点头同意,不过又说还是得跟学校领导说一下,至少这阳台上的栏杆断了,得让人来修一下,否则其他同学一个不小心,从这里掉下去,那就糟了。

很快天就亮了,谢林给张朗买了早点,让张朗留寝室里休息,顺便看着门,自己则是去了图书馆。

只不过没多久,他就接到了张朗的电话,又匆匆赶回了寝室。

回到寝室,他看到寝室里除了张朗喝张阿姨外,还来了学校后勤部一领导以及保卫部两个校警。

这后勤部的领导和保卫部两个校警也是接到了张阿姨的报告后赶来调查的。

不过他们听了张朗的诉说后,却是怎么也不肯相信,说张朗所说的太荒唐了,明显是假的。

那两个校警更是怀疑起了张朗和谢林来,推测说肯定是他们半夜里想偷偷跑出去,因为楼下门被锁了,便胆大包天地想从阳台上直接爬下去,结果把阳台上的栏杆给弄断了,他们还私自动用消防栓上的消防水管,现在又想出这么个荒唐的理由来推脱自己的责任。

他们和那后勤处的领导一起严厉地批评了张朗和谢林,说张朗和谢林不守校规,还破坏学校公物,­性­质很是恶劣。

就连张阿姨和他们保证张朗肯定没撒谎也没用,他们还顺带批评了张阿姨,说她故意包庇张朗和谢林,也是在为自己的疏忽推脱责任。

张朗气得肺都要炸了,忍不住和他们争吵了起来,差点和那两个校警起肢体冲突。

那后勤部的领导和保卫部两个校警则同样有些愤慨,说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报告给校学生工作部和校政务处,到时候张朗和谢林一个处分是肯定少不了的。

最后双方不欢而散。

张阿姨不由有些后悔,连连抱怨自己,说自己明知道别人不会相信这件事情,实在不该把这件事情报告上去,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他们自己把阳台栏杆修好,反倒省事,现在却是引来这么大的误会,还让谢林和张朗背处分。

张朗则有些不以为然,劝张阿姨不要担心,说肯定不会有处分的。

中午,便有后勤处两个工作人员跑来把阳台栏杆修了,还将那消防栓外面被谢林砸碎的玻璃换了新的。

下午,谢林和张朗就接到了通知,要他们赔付修理阳台等费用总共五百块钱,至于处分却是没说,似乎就此不了了之。

谢林不由有些奇怪,问张朗为什么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有处分。

“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我爸又给学校党委书记打了个电话。”张朗则是一脸神神秘秘道。

“你爸难道是李刚?”谢林不由有些吃惊,半开玩笑道。不过他倒听说过张朗家很有钱,却没听说张朗父亲是当官的。

“切,没想到你也会玩幽默呢。”谢林则是白了白眼,“不过你这一点也不幽默,我告诉你吧,我爸和他以前是部队里的战友,而且一个是营长,一个是指导员,交情还不错,当年打越南的时候,可是一起患过难的。后来他们还一同退的伍,我爸下海做起了生意,他则是调来了学校,一开始是学校保安部的副部长,到现在都混到一把手了。”

“原来这样,怪不得你这么拽。“谢林苦笑道。

“我本来就没犯错,不让那几个家伙给我道歉已经算好的了。”张朗却是一脸不忿道。

“得了吧,说实话他们也没错,换谁也不会相信的。”谢林却说道,然后又留下张朗,离开寝室,准备回图书馆去。

谢林离开宿舍楼,骑着自行车,往图书馆驶去。

一个奇怪的人影和他错身而过,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却是一个头发花白,身子伛偻,脚步蹒跚的老太太。

谢林有些奇怪,心想这老太太来学校做什么。

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看了一眼便骑着自行车去了图书馆。

而他并没有看到那老太走路的时候双眼紧闭,似乎是个瞎子。

只是老太虽然脚步蹒跚,手上也没拄着拐杖,但她走在路上却并没有磕到碰到任何东西,似乎闭着眼睛,也能看清路面一般。

她和谢林错身而过后,便径直往宿舍楼走去。

027巴小兰

虽然谢林去图书馆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了,但因为谢林在图书馆勤工俭学的报酬都是按照小时来算的,所以谢林也不想白白浪费这几个小时。

更重要的是,昨天因为张朗和张阿姨的事,他一直没去图书馆,今天又因为这宿舍六楼那阳台的事,刚到图书馆便被叫了回来,之后琐事缠身,就一直没回图书馆来。一连两天,虽然谢林也是请了假,图书馆几个老师也没说什么,但谢林自己却是颇为过意不去,所以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谢林看没什么事了,还是决定回图书馆帮忙。

到了图书馆,图书馆那几个老师见到谢林回来了,也是纷纷询问起谢林来。今天早上谢林匆匆离开,虽请了假,却也没说到底为了什么事,他们见谢林离开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都颇有些关心,所以一见到谢林回来,也是忍不住询问起来。

可谢林却是有些为难了,如果跟几位老师说自己是因为弄坏了走廊阳台上的栏杆,被后勤处领导和校警叫去接受调查了,那几位老师肯定又会问他为什么会弄坏阳台上的栏杆,而如果谢林跟他们说实情的话,只怕几位老师同样不会相信,而会认为谢林是在撒谎。

可一向不大会撒谎的他一时间也很难编出个其它的理由来。

情急之下,他也只好接着昨天请假的理由,说同学今天病情又加重了,所以自己临时跑去照顾他。

昨天他跟几位老师请假,就是跟他们说了自己班里同学生病,没有人照顾,所以只能自己去医院陪护着。

只是几位老师却又好奇起来,也不免关切,问谢林同学得的什么病,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谢林始料不及,自是有些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含糊其辞说同学病得不轻,医院里也没完全确诊,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这才好不容易搪塞过去。

那几位老师却是有些怀疑起来,不过对于谢林的人品,他们还是比较信任,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其中一个老师还拍了拍谢林的肩,语重心长地说谢林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他们说,千万别把什么东西都藏在自己心里,到似乎发现了谢林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同于几位老师的和颜悦­色­,和谢林一起在图书馆勤工俭学的几位同学却是没那么好说话了,见着谢林也是有些冷淡。

谢林虽不怎么内向,却也不是什么开朗的­性­格,不是什么人来熟,见着谁都能热情地说上话,除了同寝室那几位跟他长处了两年所以深知他­性­格的同学外,大多认识他的人,都觉得谢林待人有些冷漠甚至说清高。

或许没有人知道,谢林并不是冷漠,更不是清高,他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从小到大,除了和当年收留他的药老在一起那几年,谢林几乎都是独自一人承担着所有,也包括所有的心事,从不会轻易向别人表露自己的喜怒哀乐。

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谢林没有得自闭症,或者说变得­性­格孤僻,已经算是意外了。

他和同在图书馆这几位同学,平常也不怎么说话,这图书馆里的事情本来就多,也挺繁杂,谢林每天都是忙忙碌碌,很少跟人闲聊,所以他和这几位同学的关系说不上坏,但也说不上好。

而谢林这两天不在,其他几位同学便要做更多的事情,所以心中自然不免有些怨气,而他们听了谢林和几位老师的话后,更是觉得谢林在说谎,心中也更加有些不忿。

他们也有意无意地聚在一起,背着谢林窃窃私语,虽没什么恶意,却也充分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猜测着谢林这两天为什么要请假,有人猜测是谢林故意偷懒,就是想让他们多­干­点活,更有人天马行空地猜测谢林是不是陪女朋友堕胎去了,所以不得不请假,要知谢林以前可几乎从没请过假。

谢林虽知道他们是在说自己,不过也不在意,埋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不过正在他捧着一堆学生们刚还回来的书,一一找位置放回去时,边上有人突然说道:“阿林,另外几位同学可都在说你的坏话哦。你这两天是不是真的陪女朋友去医院了?”

谢林转头一看,随即展颜笑道:“老师,是你啊?”

跟他说话的是个女子,只不过看去年纪却跟谢林差不多,甚至说看去比谢林还要年轻。

谢林虽然几天前才刚满二十岁,但因从小生活艰辛,脸上颇有点风霜之态,看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上几岁。

而这女子看去则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她面容清秀,淡妆相宜,头发简单扎成一条马尾辫,显得挺是­干­练,一双眼睛则是大大的,眼神里总是透着丝新奇之­色­,也显得挺有神。

只是她下身却是穿着一条宽松的豹纹小脚裤,上身则穿着一件沾满了亮闪闪的金­色­圆片的窄脖紧袖背心,白皙的脖子和两条手臂一览无遗,身材窈窕,颇是­性­感。

这也使得她身上透着一股奇怪的气质,既张扬又不失稳重,既妖娆又不失清爽,矛盾之中透着点奇怪的神秘,却也不见突兀,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

只是听了谢林的话后,女子却是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不满道:“什么老师,我不都跟你说了,我又不是什么老师,你以后可别再这样叫我了。我只不过比你大了一岁,被你这一叫,倒是一下见老了。”

谢林则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脸上也有些泛红,似羞似怯,面对女子的嗔怪,他只是­干­笑了两声,似乎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说起来,他确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叫这女子才好,这女子名叫巴小兰,虽然比谢林只大了一岁,却并非是学校里的学生,而是这图书馆的工作人员。

只不过奇怪的是,她名义上虽然是图书馆工作人员,从这个暑假开始,她每天都会来图书馆,却并不管事,而是整天坐在那里看书,倒更像是个学生。

而其他的老师也不管她,似乎已是习以为常。谢林也曾好奇,问过图书馆其他老师,结果他们告诉谢林,这巴小兰也不是真的来这图书馆工作的,而是来图书馆实习的,据说是其它学校的学生,由学校领导介绍,来这学校图书馆实习。

谢林却更加奇怪了,要知对于大学生来说,实习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大三或大四谁都会经历,但到学校图书馆实习的却并不多,况且谢林也听说了,这巴小兰大学所学的专业并不是什么关于图书馆方面的专业。

只是且不说谢林了,其他老师对于这巴小兰的事情也是所知甚少,并不清楚这巴小兰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们甚至都猜测,这巴小兰可能跟学校某位大领导是亲戚,现在来图书馆熟悉一下,等毕业以后,就会空降来这图书馆,虽然图书馆是清水衙门,没什么油水,但好歹也勉强算是个铁饭碗,没什么竞争,福利待遇也都不错,现在大家都挤破脑袋去考公务员,如果能在大学图书馆当个小领导,可没比考公务员差到哪去。

只是这巴小兰在这一个多月里的表现却是让大家有些理解不了,她来这图书馆实习后,从没有管过图书馆的事,而是不断地找书看,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就跟个书呆子似的。而且她也不是只看某一类的书,可以说什么书都看,哲学,医学,建筑学,历史学等等无一不看,并无什么特别的规律,更让人不解的是,她看的书虽杂,看的时候却非常仔细,每次都会记笔记。

不过这巴小兰的­性­格却也颇为豪爽和热情,大家和她相处的都还不错,尤其几个在图书馆勤工俭学的男同学,平常对于这巴小兰都是颇为热情,一来巴小兰的年纪和大家都差不多,大家有共同语言,二来大家也都听说了,巴小兰跟学校某大领导是亲戚,如果巴结好了,说不定以后也是有意想不到的机会,三来这巴小兰相貌上也是属于上上之姿,比起电影电视里某些明星也差不了哪去,男同学们自然是好感倍增。

而一个多月下来,谢林和这巴小兰虽算不上已经熟识,倒也已经不再陌生,而且这巴小兰看书之余,似乎还挺喜欢来找谢林聊天,只不过每次谢林称呼她老师的时候,她虽然没太多不悦,却总是会不厌其烦地纠正谢林,让谢林直接称呼她名字。

偏偏谢林总是难以轻易改口,一见她便总是会习惯­性­地叫她老师,于是每次见面,两人总要先在这称呼上计较一番。

巴小兰见谢林不说话,却也不见奇怪或生气,似乎早是习以为常,又问道:“你这两天为什么请假没来?”

“同学生病了,我去照顾他。”谢林回道,一回生两回熟,他现在说起这个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呵呵,看来你还挺好心的。”巴小兰则轻笑道:“你同学生了什么病?”

“不知道,医生也没确诊。”谢林笑了笑,专心致志地将一本本书放回书架上。

“真是这样的吗?”巴小兰却是突然问道,脸上也带着丝戏谑之­色­。

谢林不由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巴小兰。

巴小兰则仍是一脸微笑:“我可听说你今天差点被学校处分。你居然敢在半夜里借着那消防水管,直接从六楼阳台爬下来,胆子还挺大的啊。”

谢林不由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不告诉你。”巴小兰却是轻笑了一声,突然从谢林抱着的那堆书里抽了本书出去,然后便一扭一扭地走开了。

只留得谢林在那里发呆,一头雾水的。

可这时候,谢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谢林拿出手机一看,发现居然是张阿姨打来的。

谢林赶紧接通电话,张阿姨则在电话那头告诉谢林,说张朗又出事了。

谢林忙问张朗出啥事了。

张朗自杀了!张阿姨跟谢林说道。

028鬼撞墙

听到张阿姨说张朗自杀了,谢林不由万分震惊,跑去跟图书馆几位老师说了声,都等不及他们同意请假,便焦急地跑出了图书馆。

只留得几位老师在那里惊讶莫名,等反应过来后,又忍不住在那里感叹谢林这几天怎么如此反常。

几个和谢林同在图书馆勤工俭学的学生,则反而有些小兴奋,又开始八卦了起来。

谢林则骑着自行车,一口气跑回了宿舍区,来到二号宿舍楼前后,他一把丢下自行车,也顾不得上锁,狂奔了进去。

只是跑进宿舍楼后,谢林却看到在张阿姨住的小隔间前面,张朗坐在一张椅子上,身上竟是捆着几圈布绳,将他和那张木椅牢牢地捆在一起,他的嘴里还塞着块毛巾。

刘大爷和一个男学生则紧紧地压着椅子两边,两人的脸都涨的通红,似乎很是吃力。

站在边上的张阿姨则一脸的焦急,在那里搓着手,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旁边还有几个学生,则是一脸的惊奇,像看着外星人似的看着椅子上的张朗。

被绑在椅子上的张朗脸上竟然血迹斑斑,额头上还缠着层纱布,纱布上竟是沁出了鲜红的血迹,似乎他的额头上还受了伤。

他眼睛瞪得跟­鸡­蛋一般,脖子等处青筋毕露,一边呜呜地叫唤着,一边用力地挣扎着,他坐着的椅子都是呻吟了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垮塌。

谢林怎么也想不到会看到这样的景象,自是惊诧万分,连忙跑了过去,问张阿姨发生了什么事。

看这情形,张朗倒更像是做了坏事的恶人,被别人抓了起来,绑在了椅子上。

张阿姨一见谢林,不由面露喜悦之­色­,只是这喜悦之­色­是一闪即逝,她一把握住谢林的手,焦急地说道:“张朗这孩子想不开,竟然想自杀,我们怎么劝都没用,只好把他给绑起来了。”

她告诉谢林,不久前,一同学也就是和刘大爷一起按着椅子的这个男学生经过谢林寝室的时候,偶然发现寝室里张朗竟在不停地用脑袋撞着墙壁,额头已经被他生生撞破,鲜血淋淋,这同学忙去劝张朗,结果张朗却根本不听劝,于是他试着将张朗拉开,结果却也没用,所以他只好跑下来找张阿姨。

张阿姨赶紧叫了刘大爷一起跑去谢林寝室,在劝说无果后,只能强行制止张朗,将张朗拖到了这一楼,可张朗却一心求死,见到什么撞什么,无奈之下,刘大爷他们只好先将张朗绑了起来,以免再出意外。

跟谢林说完了事情经过后,一脸愁容的张阿姨又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你说万一他死了,他家里人该多伤心呀,为了感情做这样的事情,怎么这么傻呢……”

听了张阿姨所说之后,谢林却暗暗松了口气。接到张阿姨电话时,因为张阿姨没有说清楚,只说张朗自杀了,让谢林赶紧过去,谢林都还以为张朗已经死了,自是不由心急如焚,现在看到张朗还活着,他原本沉重无比的心情也是轻松了不少。

当然现在看到张朗这幅样子,谢林的心情真说轻松也不可能轻松到哪去。

张阿姨则又跟谢林说道:“小谢,你赶紧劝劝张朗吧,或许你的话他会听。”

谢林沉思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走到张朗跟前,压住张朗双肩:“张朗,张朗,你别动了,你听我说……”

只是张朗却仍是不停地挣扎着,脑袋也晃得厉害,面容都是有些扭曲和狰狞,眼睛看也不看谢林,眼神则显得有些茫然和麻木,还带着一丝绝望。

“你把他嘴里的毛巾拿下来吧,我怕他咬舌头,所以给他嘴里垫了毛巾。”张阿姨突然说道。

于是张朗便把张朗嘴里塞着的毛巾拿了下来。

“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张朗咳嗽了几声之后,便大声喃喃了起来。

“张朗,你这是做什么呢?”谢林拍了拍张朗的脸,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这么想不开?”

张朗却对谢林的话没什么反应,仍是用力地挣扎着,一边自言自语似地喃喃道:“我想死,我对不起阿芸,我死了算了,我死了算了……”

“张朗!”谢林晃了晃张朗的肩,“你先别动,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你让我去死啊,我不活了,我对不起阿芸……”张朗却仍是不停地喃喃着,在那里用力地晃着脑袋,似乎真的一心求死。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张阿姨是焦急不已,Сhā话道:“怎么不听劝呢,你就不怕你爸妈伤心吗?”

边上几个同学则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有同学小声说道:“我看他不会已经疯了吧,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

听他们一说,张阿姨不由叹了口气。

谢林却眼睛一亮,凑近张朗,仔细地观察起张朗的脸来。

“要不先把他送医院吧。”那和刘大爷一起按着椅子的同学则提议道:“我看他的­精­神似乎真的不正常。”

张阿姨愣了愣:“送医院?难道送他去­精­神病院吗?”说着,她眼里都不由流出泪来,拍了拍张朗的肩,“孩子,你怎么这么脆弱呢?”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张朗则仍是不停地喃喃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谢林却突然对那按着椅子的同学说道:“同学,换我来吧。”

“我没事,我按着好了。”那同学则挺热情,说道。

谢林苦笑了笑,随即竟是闪电般伸手,一个手刀狠狠地切在了张朗的脖子上。

张朗顿时浑身一颤,呻吟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脑袋也耷拉了下去。

“你­干­什么?”大家都不由大惊失­色­,就连张阿姨和刘大爷也是一脸的不解和惊诧。

“先让他休息一下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谢林则显得很是平静,又说道:“几位同学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会看着张朗的,张朗只是受了刺激,或许睡上一觉就会没事了。”

说着的时候,他悄悄朝张阿姨使了使眼­色­。

张阿姨愣了愣,随即会意,帮忙把那几个同学都劝走了。

而谢林则和刘大爷一起,将张朗连同椅子一起搬进了那小隔间。

张阿姨跟了进来,却忍不住疑惑道:“小谢,你为什么要我把那几个同学支开,难道有什么事情不能跟别人说吗?”

谢林则又苦笑了笑,却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事?”张阿姨和刘大爷都不由好奇道。

谢林沉思了一下,随后说道:“张朗只怕是得了什么怪病?”

“怪病?”张阿姨和刘大爷则是一头雾水,“不是­精­神病吗?”

“恐怕没这么简单。”谢林则是给张朗细细地检查了起来,扒开张朗的眼皮,看了看张朗的眼珠,又拉起张朗身上的短袖,看了看张朗身上。

只是检查了一遍,他却并没有发现张朗身上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谢林不由皱起了眉头,在那里沉思了起来。

“怎么了?”张阿姨和刘大爷则不由更加奇怪了。

谢林却不说话,只摇了摇头。

张阿姨和刘大爷不由面面相觑。

这时候谢林突然面露异­色­,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他一把捏开张朗的嘴巴,朝张朗嘴里看了看。

张阿姨和刘大爷也是忍不住好奇凑近一看,却不由吸了口冷气。

只见张朗几乎整根舌头都是暗红­色­的,像是刚吃了黑巧克力。

“他的舌头怎么这个颜­色­?”张阿姨不由问道,一脸的惊异。

谢林却不说话,又抓起张朗的右手,将他紧捏着的拳头用力掰开。

却见他的手掌心,竟是有一块鲜艳的乒乓球大小的红斑,红斑的形状看去像一只蜘蛛,鲜红如血,艳丽无比,也栩栩如生,就有如那红­色­的纹身。

谢林愣了一愣后,又掰开他的左手,而在他左手手掌心,同样有一块蜘蛛形状的红斑。

谢林却又蹲下身,一把脱下了张朗脚上的鞋子,抬起来一看,发现张朗两只脚的脚掌心,同样有一块蜘蛛形状的红斑。

看到这些,张阿姨和刘大爷都不由目瞪口呆。

谢林的心情则变得更加沉重了。

那本笔记上有记载:“草鬼症之十二:头破,又曰鬼撞墙,常做害人之用,中此草鬼者,舌呈暗红之­色­,手脚掌心隐蜘蛛状红斑,心智全失,一心寻死,会以其首撞击坚硬之物,直至头破血流,毙命为止。”

029威胁

按笔记里介绍,一旦中了这‘撞首蛊’,便会心智全失,会一直用自己的脑袋去撞墙或者其它硬物,直至撞破脑袋,活活撞死为止,就跟癫狂了似的,也像是被鬼迷了一般,所以又称为‘鬼撞墙’。

这‘鬼撞墙’可说是杀人于无形,一旦有人中了这蛊,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看来,就是跟­精­神崩溃一个样子,而不会想到是有人暗中加害,到时候中蛊者只能冤死,所以这‘鬼撞墙’也是害人的绝佳蛊术。

而谢林刚见到张朗的时候,说实话也跟那几个围观的同学一样,有些怀疑张朗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或者说已经­精­神崩溃了,所以才会哭着喊着要自杀。

不过后来想想,谢林却觉得有些不对。

一直以来,这张朗­性­格开朗豪爽,还喜欢跟人开玩笑,甚至平常做事还有些粗心大意,并不是那种内向和细腻敏感的­性­格。虽说这两天因为阿芸的事情,张朗的情绪一直有些低落,但他更多的是因为感到后悔和愧疚,却并没有说因为阿芸的离开而感到什么绝望,谢林也并没有看到他表露出丝毫的求死之意。

更重要的是,张朗这两天一直在念叨着要去找那阿芸,而现在他却突然说要自杀,因此很是反常。按理来说,在找到阿芸之前,他不可能会有这种想法的。

所以谢林开始怀疑张朗只怕并不是­精­神崩溃那么简单,又联系张朗曾中那‘断情蛊’的事情,谢林也怀疑张朗是不是又中了其它的蛊。

只是因为毫无其它线索,再加张朗看去除了­精­神异常之外,身上似乎并无其它异状,谢林也是一时间想不出张朗是中了什么蛊,无法和那本笔记上所说的一些中蛊症状联系在一起。

直到后来,他忽然想起看看张朗的舌头,结果意外发现张朗整条舌头都变成了暗红­色­,就跟积了血瘀似的,只是舌头却不见肿胀,他也终于联系起了笔记里关于‘撞首蛊’的记载。

又检查了张朗的手掌心和脚掌心,发现张朗手脚掌心都有蜘蛛状红斑,谢林更是确信张朗中的是‘撞首蛊’。

说起来也是谢林没问清楚,或者说就算张阿姨他们也没有重视到张朗虽一心要自杀,却只会用脑袋撞墙,而并没有采用过其它自杀方式,因此谢林一时间也没有马上就联系到这‘撞首蛊’。

不过也幸亏张朗中的是这‘撞首蛊’,只会用脑袋撞墙这自杀方式,如果他一开始就选其它自杀方式,比如拿刀子割手腕,或者直接跳楼,那或许等到谢林他们发现,张朗早就已经死了。

断定张朗是中了‘撞首蛊’之后,谢林也立刻行动而来起来,先让张阿姨拿来纸笔,写下一个方子,让刘大爷跑一趟,去药房买点丹参和三七,再顺便去菜市场买只大公­鸡­。

刘大爷虽有些好奇买大公­鸡­有什么用,不过也没多问,拿着谢林写的纸条就匆匆出了门。

而谢林则又跟张阿姨要了一个铁勺子,然后就跑了出去。

他来到宿舍区旁边一小公园里,拿着勺子在一棵大松树下面挖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从松树根部挖出了两条小指般大的虫子,虫子浑身白­色­,背有黑点,黑点上则长着细细的黑­色­绒毛,头黄尾粗,脑袋上长有一张锯齿似的黑­色­嘴巴,样子尤其头部可说是十分的丑陋。

这虫子在谢林家乡,也就是谢宅镇那边土话叫地毛虫,多生活在土里,以树木根部腐烂之物为食,而在那本笔记上则主要称其为鬼脸虫,正是解那‘撞首蛊’的重要之物。

回到宿舍楼,又等了一会,刘大爷也回来了,买来了丹参和三七,还有一只黄羽红冠大公­鸡­。

谢林又跟张阿姨要了个大碗,将丹参和三七以及那两条地毛虫放在一起,用勺子尽量捣碎。

接着他又拿了条布绳绑了大公­鸡­一只脚,布绳另一头则绑在了旁边一辆自行车上,让刘大爷放下那大公­鸡­。

那大公­鸡­放下之后,谢林便又挥着双手撵起那大公­鸡­来,大公­鸡­自是害怕万分,立刻扑腾了起来,想要逃走,无奈它脚上系着绳子,却是怎么也跑不远。

谢林却有意吓唬它一般,不让它停下,不停地追着它跑来跑去。

直撵得那大公­鸡­筋疲力尽,都趴在地上不肯动了,谢林忙拿过张阿姨早准备好的剪刀和装着那丹参和三七以及那两条地毛虫的大碗,用剪刀在大公­鸡­的红冠上剪了一下,放了些血在那大碗里。

而后谢林放下那大公­鸡­,拿筷子搅了搅大碗,将里面的三七等东西和­鸡­冠血搅拌在一起。

他拿着大碗走进那小隔间,来到张朗跟前。

张朗则还还没有醒来,脑袋也是耷拉在一边。

谢林则一手托住张朗下巴,将他耷拉着的脑袋抬了起来,让他尽量仰着头,然后竟是将碗里的­鸡­血一点点往张朗鼻子里倒去。

­鸡­血一进鼻孔,张朗自然马上被呛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人也醒了过来。

只是谢林却不放手,仍是紧扣着张朗的脑袋,拿碗里的­鸡­血往张朗鼻子里倒去。

张朗用力挣扎,一脸痛苦,脑袋也甩得厉害。只是他的嘴里却仍在不停地喃喃着:“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刘大爷,帮忙压住张朗脑袋!”谢林转头朝刘大爷叫道。

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刘大爷也回过神来,赶紧上来帮忙抓住张朗的脑袋可就在这时,张朗竟是突然停止了挣扎,用力缩紧脖子,低眼看向谢林,眼神竟是变得冰冷无比,如蛇眼一般,脸上也露出凶狠之­色­,十分的狰狞。

“你敢坏我好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他突然朝谢林开口说道,说完还嘿嘿了两声。他的说话声却是尖利无比,跟他平常的声音几乎完全不同,倒像是女子的声音。

刘大爷吓得浑身一哆嗦,抓着张朗的手也放开了,脸上都露出了惊骇之­色­。

就连谢林也忍不住愣了愣,松了松手。

张朗则又嘿嘿笑了两声,一脸怪异地看着谢林:“你识相点……”

“闭嘴!”可不等他说完,谢林却是突然打了他个巴掌,厉声喝道:“该死的是你,你如果敢再害人,到时候我必定加倍偿还给你!”

说着,他又一把抓住张朗的头发,把他脑袋朝天按住,将那大白碗里的­鸡­血猛灌进张朗的鼻子里。

“你等着……”张朗尖叫了一声,眼里竟是闪过一丝慌张,随即眼神却又变得茫然和空洞,嘴里也继续喃喃了起来:“让我去死……”

只是说了几声,他便闭上了眼睛,也停止了挣扎,只是时不时地咳嗽一声,身体也不时轻颤一下,有如痉挛了一般。

谢林则也松了手,放下了手里的碗。

但几秒钟后,张朗竟突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眼睛则仍是紧闭着,牙关紧咬,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谢林则是一把扶住他的头,让他的头低了下来。

这时候张朗突然猛烈地打起了喷嚏。

打了几下喷嚏后,他左边鼻孔里突然掉出一团淤血。

“这是什么东西?”刘大爷奇道,蹲下身去。

“小心。”谢林却是一把拉住刘大爷。

“怎么了?”刘大爷却有些不解,“这是……”

可他话还没说完,那团‘淤血’竟是轻轻颤了起来。

“怎么是只虫子?”刘大爷不由惊诧万分,叫道。

只是因为虫子身上沾着­鸡­血,再加刚从张朗鼻孔里出来,全身也缩成了一团,所以很难看清是什么虫子,甚至于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倒更像是一团淤血。

那虫子轻颤了一阵之后,竟是爬动了起来,但见虫子肚大头小,全身灰­色­,竟长着好几条长长的腿,倒跟有些蜘蛛十分的相似。

虫子将几条腿伸展开来后,竟是慢吞吞地朝着外面爬去,似乎想要逃走。

这时候却听啪的一声,谢林一脚踩了上去,将这蜘蛛一样的虫子踩成了烂泥。

030怪人

谢林一脚踩死那蜘蛛模样的虫子之后,便找了个塑料袋子,包了那虫子的尸体,丢到了门口边上的垃圾桶里,然后又接了盆水,将地上冲了一下。

“你、你怎么把它踩死了?”刘大爷和张阿姨则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惊讶道。

谢林却一脸平静:“就是这虫子害得张朗要自杀,如果让虫子逃走的话,只怕张朗……张朗的怪病也好不了?”

“原来这样啊?”刘大爷和张阿姨点了点头,随即却又问道:“可张朗鼻子里面怎么会有虫子的呢?这虫子看去真像蜘蛛,它是怎么跑进张朗鼻子里去的,张朗自己都没发觉么?”

谢林笑了笑,说道:“可能是在张朗睡觉的时候爬进去的吧。”

不过谢林话虽这么说,心里却也没底。虽说他手上有那本神秘的笔记,但笔记多记载的是养蛊和解蛊之法,这下蛊的事情,却鲜有记载,所以谢林也不怎么清楚张朗是如何中的这‘鬼撞墙’。

另一个问题是,到底是谁在害张朗?

张阿姨和刘大爷同样一肚子的疑惑,说张朗怎么会得这种怪病。张阿姨甚至怀疑最近这里怪事连连,是不是有什么鬼魂作祟。

谢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张阿姨他们张朗是中了蛊,是有人在暗中加害张朗,以免他们更加担心,只嘱咐张阿姨和刘大爷,这阵子多留留意有没有什么陌生人进宿舍区来。

刚才谢林在给张朗解蛊的时候,张朗威胁谢林的话只怕就是那下蛊的人借张朗之口说的,而听那下蛊的人的意思,只怕以后还会来害张朗,甚至说连谢林自己也要受牵连。

这一次,张朗能够平安无事也算侥幸。这‘撞首蛊’虽­阴­毒,好在害人方式单一,那笔记上又正好有记载,而解蛊的方式也不难,所需要的几样东西都不难找,现在谢林已经将寄生在张朗身体里的那只蛊虫给逼出来,又杀了那只蛊虫,张朗应该已无大碍。

而过不多久,张朗便醒了过来。只是张朗一醒来,却是惊讶万分,说自己明明是在谢林寝室里睡觉来着,现在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身上居然还绑着绳子,跟个犯人似的。

显然张朗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谢林他们解释,张朗又是忍不住叫痛起来,却原来他额头上严重磕伤,他现在自然感到十分疼痛。

张阿姨他们赶紧给张朗解了绳子,又跟张朗解释说张朗得了怪病,不停地喊着要自杀,还拿脑袋撞墙,他们劝说没用,只好将他绑了起来。

张朗却不由更加的惊诧,说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得病,而且得的还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怪病。

只是面对他的疑问,张阿姨和刘大爷自然是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谢林因为当着张阿姨他们的面不好直说,便带着张朗出了宿舍楼,又来到了宿舍区旁边那小公园里,然后将前因后果跟张朗说了一遍。

张朗听了之后,不由惊诧万分,愣在那里半天没作响,而他的情绪又立刻低落了下去,有些郁闷地说该不会是阿芸还恨自己,所以又给自己下了蛊。

但转念一想,他觉得如果真是阿芸在害自己,那说明阿芸并没有离开这里,这又使得他有些欣喜起来,嚷着要去找阿芸,说再去阿芸学校看看,很可能阿芸已经回学校了。

他还说,如果真是阿芸要害自己,他也无所谓,只要能再见阿芸一面,跟她道歉,就算死了也没关系,全当欠阿芸的。

对于张朗的一厢情愿或者说难得一见的痴情,谢林虽有些意外,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对张朗说,只怕这次并不是那阿芸在害张朗,很可能另有别人,如果她真要害张朗,当时只要死不承认是她给张朗下的‘断情蛊’,不给张朗解蛊就是了,倒可省得让自己遭受反噬。

而且当时阿芸在给张朗解蛊前后,也没有对张朗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恨意,反都把责任归结到了自己身上,在给张朗解了蛊之后,她也似乎看透了一切,可不怎么像还会加害张朗的样子。

不过张朗的话倒也提醒了谢林,他猜测给张朗下‘撞首蛊’的人只怕跟阿芸真有一些关系,甚至说那人可能正是因为阿芸的事情来害张朗的。毕竟在这世界上养蛊的人非常之少,张朗碰到一个已是十分的稀罕。

谢林一直就有些好奇那阿芸到底是什么来历,年纪轻轻却为什么会下蛊,现在看来,阿芸的来历只怕比谢林原想所想的还要复杂。

只可惜现在阿芸不知去向,连张朗都不知道她的家乡是在哪儿,谢林虽怀疑,现在却也无从查起。

听了谢林的分析之后,张朗刚起得一点欣喜之意也顿时烟消云散,愁眉不展地问谢林,既然事情这么复杂,自己又该怎么办。

谢林却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建议张朗这阵子小心一些,少在外面走动,少抛头露面,最好要么回自己家里去,在家里躲上几个月,避避风头。

谁知张朗却是猛摇起头来,当场否决了谢林的提议,说让自己在家里闷几个月,还不如让人家给自己下了蛊,把自己害死了才好。

他还说自己这次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借口从家里逃出来的,所以这几天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也都没敢跟家里说。他说如果这事让他父亲知道,到时候会被他父亲打断两条腿也不一定。

看张朗的样子,对于他那父亲,似乎很有些畏惧。

只是说着,张朗却又突然好奇起来,说这下蛊的事情谢林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这‘撞首蛊’且不说,完全是谢林直接解掉的,就算那‘断情蛊’,也是在谢林猜出了是阿芸下的蛊。

谢林却也没有和张朗说实话,解释自己也是道听途说,听过类似的事情,再加张朗自己运气好,所以跟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样,侥幸帮到了张朗。

张朗却是不信,说他一直都觉得谢林神神秘秘,看来谢林也是个养蛊的人。还问谢林收不收徒弟,说自己要拜谢林为师,让谢林教他下蛊解蛊的本事,到时候再遇上这样的事情,就不用怕了。

他甚至还幻想着到时候他学了蛊术,再遇到那阿芸,说不定阿芸对他也会刮目相看。

张朗说得正兴起,旁边草丛里突然蹿出一只黑­色­的小东西来。

谢林一看,却发现竟然是那阿虎,也就是那偷鱼的小怪物。

谢林不由有些奇怪这小怪物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怪物则蹦蹦跳跳地来到谢林跟前,歪着脑袋看起了谢林来,还朝谢林叫了几声。

只是小怪物的神­色­之中却显得有些焦急,叫声也与以前颇有些不一样。

“怎么了?”谢林蹲下身,摸了摸小怪物的头,“不会是肚子饿了,还找到这里来?”

小怪物却是摇了摇头,似乎在否则谢林的猜测。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这里不会是你住的地方吧?”谢林则又问道,看了看旁边的草丛,心想这小怪物难道真是没主人的。

可这时候,小怪物竟是突然跳了起来,扑进了谢林的怀里。

吓得谢林一个踉跄,差点仰天摔倒。

小家伙扑进谢林怀里后,竟使劲往谢林衣服里钻。钻进谢林衣服里后,它又抱着脑袋蜷缩在那里,似乎想要睡觉。

“你­干­什么呢?”谢林不由惊讶不已,也有些哭笑不得,“你要睡觉就找其它地儿啊,或者去寝室也行……”

只是他还没说完,小家伙竟又从他衣服里钻了出来,又跳了下去,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开了,钻进了那草丛里去,竟是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谢林不由一头雾水,心想小家伙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阿林,你看,那人好奇怪。”张朗却是突然指了指前面,说道。

谢林带头一看,发现几十米外,也就是那公园门口站着一年轻男子。男子差不多二十来岁年纪,跟谢林他们相仿,看去也像是个学生。

他也正看着谢林他们这边,只是他那眼睛却是颇为与众不同,就像两只鹰眼,十分的炯炯有神,眼神虽不凌厉,却非常的深邃,似乎能够看透人的心灵。

而在他的肩上,则立着一只白白的小动物,那小动物形状奇怪,竟是呈倒葫芦状,脑袋滚圆,肚子也滚圆,整个身子看起来就像是个圆球,比起那偷鱼的小怪物来还要胖上几分。

而跟那小怪物一样,谢林也是看不出来那圆球一样的小东西到底是什么动物,因为他以前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动物。

031狭路相逢

“这人是谁,眼睛好有神。”张朗被那人看着,颇觉得有些不自在,不由皱了皱眉道。

“我也不认识。”谢林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人,以前没见过。”

这长着双鹰眼的年轻人看似平凡,但谢林却觉得如果自己见过他的话,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印象。

“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们?”张朗却一脸狐疑之­色­,看了看谢林,小声说道:“他不会就是那个下蛊害我的人吧?”

“不好说,小心一点。”谢林说道,虽说这年轻人看着他们的眼神似乎并无什么敌意,但也不知道这年轻人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所以谢林也无法断定。

“那我们该怎么办?”张朗则不由紧张了起来,都有些不敢和那年轻人直视,忍不住将头低了下来。

“静观其变吧。”谢林也低声说道:“他总不可能再光天化日之下害人?不过等下真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往人多的地方跑。”

张朗则咬了咬牙:“我们可是两个人,大不了跟他拼了……”

“别冲动,如果他真是给你下蛊的人,我们人再多也没用。”谢林则一脸严肃道。

张朗顿时苦了脸。

这时候,那年轻人居然抬脚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他过来了,他过来了!”张朗顿时更加紧张了起来,急声说道。

谢林也立刻提起­精­神,注视着那年轻人。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和不解的是,那年轻人走过来的时候,眼睛虽一直看着他们,脸上却带着丝淡淡的笑容,仍是不见有什么敌意。

不过谢林也不敢大意,仍是全神戒备着。

张朗则紧张得忍不住浑身轻颤,面­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也不怪他胆小,实在是这两天发生的离奇事太多了,再加知道了有人要害他,他的神经也变得有些脆弱。

“请问……”那年轻人在谢林他们前面站住,开口说道。

“你想­干­什么?”张朗却是打了个激灵,忍不住抢话道,话里也满是火药味。

那年轻人微微愣了愣,似乎有些意外,随后却又露出一丝笑容,脸上仍旧显得很是平静。

只是这时候他肩上那个倒葫芦状的白­色­小动物却突然跳了下来,谢林只觉眼前一闪,那小东西竟已是到了他跟前。

谢林不由心中一颤,身子也顿时绷紧了,只等那小东西咬上来,便出脚将其踢飞出去。

“八戒,别乱动!”那年轻人却突然轻喝了一声,脸­色­也变得有些严肃。

那小东西则晃了晃脑袋,倒显得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它也没再靠近谢林他们,保持着一步距离。

它抬头看了看谢林和张朗,又张嘴吱吱叫了几声,叫声倒跟老鼠有些相似。

谢林不由有些疑惑起来。张朗则仍是紧张不已,一脸警惕地看着脚下那小东西,又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那年轻人。

那小东西则又朝谢林他们嗅了嗅鼻子,就像小狗似的,然后却转过身去,翘着圆圆的ρi股,在地上嗅了起来,接着竟是钻进了旁边那草丛里。

不过很快,那小东西又从草丛里爬了出来,朝那年轻人晃了脑袋,吱吱叫了几声。

年轻人点了点头,脸上却依旧显得很平静,朝小东西招招手道:“回来吧。”

小东西撅了撅嘴,随后颠颠地跑了回去。

跑到那年轻人跟前,它又利索地顺着年轻人的右腿爬了上去,爬回了年轻人肩上。

谢林和张朗不由有些吃惊,好奇这小东西到底是什么动物,看去胖得不得了,身手却是如此的敏捷灵巧。

“不好意思,打搅了。”那年轻人则又和谢林他们笑了笑,然后便转过身,似乎准备离去。

“等等。”谢林却是突然叫住他。

年轻人转过身,微笑地看着谢林。

“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谢林则沉思了一下,随后问道。

听得谢林所说,年轻人微微显得有些意外,脸上则仍挂着丝笑容:“你真见过那小家伙吗?”

他这一说,谢林则不由愣了一愣,心想这人怎么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有些怀疑这人不会是在套自己的话,所以便说道:“我能问一下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年轻人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肩上那个小东西,说道:“跟它差不多大小,全身皮毛差不多都是黑­色­,不过肚子上则是白的,看去不像猫也不像老鼠。”

看来这人真是在找那小怪物来着。

谢林点了点头,却又问道:“你跟那小……东西是什么关系,它是你养的吗?”

不过说完,谢林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等于是没问,就算这人不是那小怪物的主人,只怕也会顺着他的话,说那小怪物就是他养的,到时候谢林也无从反驳。

可没想到那年轻人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它不是我养的。”

谢林大是意外,奇道:“那你找它做什么?”

“它现在还好吗?你是怎么知道它的?”年轻人却不答反问道。

“它来我寝室偷鱼吃。”谢林回道:“一来二去,它就常来我寝室。”

那年轻人愣了一愣,随后转头看向他肩上拿小东西,面露一丝无奈:“又是跟你学的吧?”

他肩上那倒葫芦状的小东西竟是咧嘴笑了笑。

年轻人则又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它没事,那我就放心了,还要谢你照顾它。”

说着,他便告辞谢林他们,转身离开了。

只留得谢林和张朗在那里一头雾水。

谢林不由奇怪,这年轻人似乎挺关心那小怪物,但听说那小怪物来谢林寝室偷鱼吃,他却似乎并不担心谢林会伤害那小怪物。

难道说他也知道谢林根本就伤害不了那小怪物,所以才如此放心?

不过他和那小怪物又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那小怪物真不是他养的,可他又为何那么关心?

还有他肩上那跟小怪物一样长得十分奇怪的小东西又是什么动物,为何跟人似的,似乎完全能够听得懂人说的话?

“这人好怪啊?”张朗也不由感叹道:“还有跟着他的那个小东西,你说那到底是什么动物啊,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说着,他却脸­色­一变,慌慌张张地摸了摸自己身上,“我不会已经被他下了蛊了吧?”

不过摸了一遍,他发现自己身上也没少什么零件,感觉也都还好,想来并没有中什么蛊,他也松了口气:“看来这人……”

可话说了一半,他却惊叫了一声。

谢林不由一惊,忙问怎么了。

“我的尾戒不见了,刚刚还戴在小指上的。”张朗一脸惊异道。他左手小指原本戴了个白金戒指,虽不大,但现在黄金涨值,也至少值好几千块钱,现在却是突然不见了,毫无征兆的。

“不会是掉了吧?”谢林问道。

“不会,我刚才还摸过的。刚才怕那人对我下蛊,我一直摸着这戒指呢,不说是白金能辟邪嘛!”张朗嚷道。

“可他站得那么远,没近你的身啊,怎么偷你的戒指,别乱怀疑了,还是赶紧找找吧。”谢林则说道,觉得那年轻人怎么也不像个小偷。

只是他们在公园里找了一通,却也不见那戒指的踪影。

张朗是气馁不已,连说自己最近怎么这么倒霉,莫名其妙被人下蛊,半夜里又莫名其妙被成千上百的水蛭围追堵截,现在又莫名其妙地丢戒指,是不是真的触了什么霉神。

“破财消灾。”谢林虽也奇怪,但还是劝慰道。

等到张朗的心情稍稍变好了些,他便和张朗从公园里走了出来。

他之所以叫张朗来公园,一方面是因为当着张阿姨他们的面不好说话,二来也是想让张朗散散心,说实话,张朗会被人下那‘撞首蛊’,跟他这几天情绪低落,心情抑郁还是有些关系的,据笔记上说,如果一个人心智坚定,十分的乐观坚强,也不大容易被人下‘撞首蛊’,所以他才特意带张朗来公园走走,而没带他回寝室。

可没想到,在公园里站了一会,却又丢了个戒指,反倒让张朗更郁闷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可正当谢林他们走到公园出口,准备走出去时,一个头发花白,双眼紧闭,步履蹒跚的老太突然出现在公园门口,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总算等到你们了。”那老太张嘴嘿嘿笑了两声,紧闭着的双眼也是微微睁了睁。

谢林却发现她的眼珠竟是浑白一­色­,有如两颗白­色­珠子,不见瞳孔!

032围追堵截

老太头发花白而又凌乱,有如枯草一般,脸上皱纹密布,有如老树皮,身子伛偻,腰都弯成了弓似的,看人都得仰着头看。

也不知道她已经活了多少岁,才活成这般老态。

只是她的眼珠虽整个都是白­色­的,连瞳孔也没有,似乎是两只假眼,但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谢林他们的时候,谢林和张朗竟都感觉好像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似的,忍不住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要知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天­色­也暗了下来,如果不是公园门口正好有一盏路灯,谢林他只怕都看不清这老太的样子。只是现在这气温却仍是很高,在这公园里,同样也是闷热得很,但骤然看到这老太,谢林他们就是忍不住感到一阵寒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谢林看到这老太后也是愣了一愣,随后面露惊异之­色­:“是你?”

他也想起来了,傍晚出门去图书馆的时候,他就见过这老太,当时他还曾纳闷这老太来宿舍区­干­什么。

“原来是你。”而那老太则也显得有些吃惊,随即却又嘿嘿笑了两声,“看来你记­性­还不错……小子,是你帮他解了鬼撞墙的吧,怪不得老身当时从你身边走过的时候,感觉跟别人不一样,原来是同道中人。”

“是你给张朗下的蛊?”谢林不由心中一紧,沉声问道。

不过这其实已经是很明显的事情,也不用多问,不等这老太回答,一脸紧张和疑惑之­色­的张朗便忍不住吞吞吐吐地问道:“你、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我?我又不认识你!”

老太则又转头‘看’向张朗:“你不认得老身,老身却认得你。你辜负了芸小姐,芸小姐心太善,舍不得杀你,所以只好由老身来了。”

“芸小姐?”张朗不由愣住,随即一脸恍然大悟,瞪着老太道:“你是说阿芸……”

“闭嘴,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不配叫芸小姐的名字。”那老太则是呸了一声,竟然一脸的厉­色­,“你不但辜负芸小姐,还把芸小姐害成那样,芸小姐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哼,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听得老太这么一说,张朗的脸顿时黯淡了下去,一脸的愧疚道:“是我对不起阿芸,我辜负了她,还害了她。”说着他又抬头看了看那老太,眼里竟是露出一丝坚毅,“我也没想她能原谅我,只是你能带我去见见阿芸吗,我想和她再说几句话,亲自跟她道歉。”

“呸,别假情假意了,现在你后悔也没用的。”老太却又嘿嘿了两声,“老身是专门来取你­性­命的,你说什么都没用。”

“走!”

谢林却是突然抓住张朗一只手臂,转身带着张朗疾奔了出去。

他现在知道跟这老太完全就是没什么道理可讲,再站着不动,就好比站着等死,这下蛊的手段千奇百怪,有些更是隐蔽无比,你根本看不出来,或许还不等他们察觉,就可能已经中了这老太的蛊了。

虽然谢林很想知道这老太和那阿芸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眼看老太很可能随时会出手,谢林也不想再和张朗冒这么大的风险,当即决定先带张朗逃走再说。

谢林虽然给张朗解了老太下的‘撞首蛊’,但他可没觉得自己会是这老太的对手。到时候被这老太下了蛊的话,只怕就算他有那本笔记在,知道解蛊的方法,却也没机会给自己解蛊。

这小公园虽不偏僻,但现在是暑假,学生并不多,所以很少有人来这公园里,如果谢林和张朗在这公园里被那老太下了蛊,只怕等到别人发现时,他们早就已经死透了。

而张朗虽觉得愧疚,但要让死在这老太手上,却也是不怎么甘心,再加对于这老太以及老太的蛊术他也有一种未知的恐惧,就好比说有人想寻死,便跑去老虎洞,想让老虎将自己吃了,不过真当见到老虎了,肯定还会感到恐惧,甚至会忍不住逃跑。所以谢林一说,他也没再僵持,跟着谢林跑了出去。

而那老太则似乎没有意料到谢林他们说跑就跑,当谢林和张朗转身跑走时那她则仍站在公园门口,并没有追上来,好像没能反应过来似的。

谢林则带着张朗一路狂奔,朝南跑去。这小公园有南北两个出口,其它地方都围着围墙,围墙上还拉了铁丝网,整得跟监狱似的。而现在北边的出口被那老太堵住,他们自然只能往南边跑。

谢林和张朗两个身强体壮,跑起来速度自然不慢,再加公园本来就不大,几乎不到一分钟,他们已是能够看到公园南便出口。

两人­精­神一振,加快速度朝那南门跑去。

可眼看他们离那南门还有十多米,却是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那老太竟然正站在出口前。

谢林和张朗都不由惊异万分,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她怎么跑得这么快?”张朗喃喃道,一肚子的疑惑。

这公园就南北两个出口,其它地方围着围墙,所以要从公园北门到南门,谢林他们跑的已是最近的路子。他们刚才跑过来的时候也不停看身后,看老太有没有追上来,但他们一路上并没有看到老太的身影,所以两人也以为老太已经被他们甩远了,没想到这老太竟然已是等在了这南门前。

他们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老太是怎么过来的,如果她是从公园外面过来的话,就算贴着围墙走,也至少要比谢林他们多走一倍的路,但她到的比谢林他们还早,那又该是怎样的速度?

“你们逃不走的。”老太嘿嘿了两声,声音尖利刺耳,似哭似笑。

说着,她却又叹了口气,仰头看向谢林,竟显得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好不容易遇到个同道中人,可以与你切磋切磋,没想到你却无丝毫斗志,如此胆小懦弱,真让老身失望,看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真说得没错,你跟他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谢林却根本没心思和她拽文,也没心思争辩或说解释,拉着张朗转身就跑,朝北疾奔而去。

那老太则嘿嘿了一声,仍站在那里没动,似乎并无追逐谢林他们的意思。

狂奔了一会,张朗却是甩掉谢林的手停了下来,弯着腰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跑不动了……”

这两天,张朗接连中蛊,虽然最终并没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但身体还是颇为虚弱,还没恢复过来,现在来来回回疾跑了一阵,也是有些吃不消了。

“别泄气,快走!”只是谢林却又抓着他的胳膊,硬拽着往前跑去。

现在可是生死关头,稍又气馁,便可能万劫不复,谢林可不想有丝毫懈怠,就算强拉着张朗,也一定要逃出去。

可是过了一会,当他们来到公园北门前,却发现那老太居然又已经等在了门口,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跑了!”张朗脸上不由面露一丝绝望,摆了摆手,又咬了咬牙道:“阿林,你快走吧,我跟她拼了。”

说着,他便主动朝那老太走了上去。

“就凭你?”老太却又嘿嘿笑了两声,不屑道:“老身杀你易如反掌!”

说着,她突然嘘嘘叫了一声。

门外突然蹿出数个身影,来到她的前面。

却竟然是三只猫和两条狗。

这几只猫和狗大小不一,毛­色­各异,毛皮上都是脏污不堪,也显得有些瘦弱,但它们盯着张朗的眼神却竟都是带着狠厉之­色­,而且嘴里尖牙毕露,一边低声的嘶吼着,身上的毛发都是直竖着,一副凶狠模样。

张朗和谢林却都不由愣了一愣,脸上满是惊讶之­色­,这几只猫和狗他们并不陌生,都是学校附近的流浪猫流浪狗,这两年他们是经常会看到,尤其那几只猫,常来他们宿舍楼下,学校里的学生还有张阿姨他们看它们可怜,也经常拿些吃的给它们,张朗和谢林也不例外。

而这几只猫也不怕生,久而久之早已成了宿舍区的常客,跟大家混得挺熟。有的时候,大家逗弄它们,摸它们的脑袋,它们也是习以为常,从不会表现出什么敌意。

可是现在,它们却都像看着仇敌一般盯着张朗和谢林,好像张朗和谢林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彻底激怒了它们。

“去!”老太突然说了一声。

那几只猫狗顿时尖叫一声,疯了似的扑向张朗和谢林。

夜­色­下,它们嘴里的尖牙寒光逼人。

033绝境

几只猫和狗的速度虽不是很快,甚至说它们在扑向谢林和张朗的时候,是小跑着前进的,并没有迈开大步,动作也显得有些僵硬,而且那两只狗则是从旁边斜跑着扑上来的,似乎想从边上把谢林和张朗的去路给堵住,不过两边距离本就不远,所以几只猫狗也是转眼间就跑到了谢林他们跟前。

事起突然,张朗都还没反应过来,都吓得愣在那里,也没想到逃跑。

“快走啊!”

好在谢林反应还算快,不等那几只猫狗扑到,便一把拉着张朗疾奔了出去。

张朗被谢林一拽,也终于回过身神来,惊叫着,狼狈逃窜。

这一次,就算他再跑不动,也不得不拼命跑了。

两个人的速度很快,这一跑,立刻将那几只猫狗甩在了身后。

那几只猫和狗则仍是小步伐地紧追着。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不是附近的流浪猫流浪狗吗,为什么要咬我们?”张朗看了看身后,发现和那几只猫狗的距离远了些,紧张的心情也稍稍平复,忍不住问道。

“这肯定是那人搞的鬼,别说话了,节省点力气,快跑!”谢林则简单解释了一下,不肯多言,埋头向前狂奔着。

其实原因确实很简单,看前后经过,那几只猫狗突然发狂,肯定是那老太婆的缘故,不过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能驱使这几只流浪在外的猫和狗,让它们发狂似的扑咬谢林他们。

那本养蛊笔记上曾说过,其实这猫和狗以及猪牛羊等家畜最容易炼养成蛊物,因为它们经过千万年的驯养,与人类关系最近,最容易养出灵­性­来,只不过一直以来,却很少有人会养猫蛊狗蛊之类,一来这猫蛊狗蛊太过普通,一般养蛊的人都不怎么看得上,而是会尽量找稀罕的东西,比如厉害的毒物等拿来炼养;二来这猫蛊狗蛊虽易驱使,却不怎么隐蔽,因为它们害人的方式大多就是直接撕咬,虽厉害,却也容易被人预防和躲过;三来这猫和狗因为人类驯养了千万年,野­性­已是不足,虽然容易炼养成蛊,养出灵­性­,但反过来,因为野­性­不足,害人之时,也手段单一,效果并不怎么好,也更容易让人破解掉,不像其它的蛊,往往是一击致命,让人防不胜防。

就连那做笔记的人似乎也对养猫蛊狗蛊有所不屑,只简单介绍了下利弊,却没说怎么炼养猫蛊狗蛊。

不过笔记上倒也记载了几个破猫蛊狗蛊的方法,只是现在那几只猫狗紧追不舍,谢林根本抽不出身来准备。

只凭徒手,可没那么容易破掉这猫蛊狗蛊,除非说一力降十会,你是个武林高手,直接把这几只猫狗给打死,那自然也是没什么事了。

所以只能跑,拼命地跑。

可跑了一会,张朗又是有些气力不支,喘息声越来越急,越来越重,就跟手拉的风箱似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我不行了,跑不动了……”

“走,冲出公园就好了,坚持一下!”谢林返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向前跑去。

只是没跑出多远,他们刚跑上一座小石桥,谢林却主动停了下来。

只因前面不远处又有几只猫狗突然出现在石桥的那头,朝他们跑了上来,也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几只猫狗同样瘦骨嶙峋,浑身脏污不堪,却不停地朝谢林他们尖叫着,咆哮着,尖牙毕露,一副凶恶模样。

谢林他们准备转身往回跑,结果后面那几只猫狗也已经追上,堵住了石桥另一头。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谢林他们也只能往两边跑了。

可他们所处的地方,正是在一座小石桥上,两边根本没去路,除非跳下小桥,跳进桥下面的水塘里去。

只怕这正是那老太婆早就算计好的,让几只猫狗等在石桥那头,等谢林他们走到这石桥上,便和后面追着的猫狗将谢林他们围堵起来。

“怎么办?”张朗一脸焦急。

“跳!”谢林则率先从石桥上跳了下去,朝东边游去。

在东边水塘尽头,有一幢房子,如果能躲进房子里的话,或许能暂时挡住这些疯了似的猫和狗。

张朗犹豫了一下,但见那些猫狗正快速扑来,也是咬了咬牙,从石桥上跳了下去。

现在正值盛夏,倒不用怕池水冰冷,不过这水塘里本就是一潭死水,也是臭得可以,谢林倒没什么,先前为了给张朗找水蛭解蛊,他连那沟渠都跳过,这水塘倒是小意思,张朗却是忍不住惊呼起来,连说好臭。

只是他嘴里虽说着,人却没动,似乎并不急着走出水塘去。

“赶紧走啊,愣着­干­什么?”谢林忍不住大声催道。

“别急!”谢林却说道,眼睛则看着桥上那些猫和狗。

张朗是想这水塘臭归臭,倒也是个安全的地方,所以跳下石桥后,也没急着跑,心想大不了跟这些猫狗­干­耗着。

不成想那些猫和狗在石桥上朝他狂叫了一阵之后,竟然也纷纷跳了下来,几乎不见丝毫的犹豫,然后朝他游来。

张朗不由吓得惊叫起来,转身就跑。

只是这水塘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打理了,水不及腰,底部还都是淤泥,要游则觉得臭,要走则更加困难。

不过现在张朗也顾不得水臭了,见后面那些猫狗越追越近,便直接扎进了水里,奋力向前方游去。

过了一会,谢林和张朗前后游出了水塘,朝那幢房子跑去。

可来到那房子前面,两人却忍不住心中一凉,失望无比。

这房子竟是大门紧锁。

谢林撞了撞房门,结果房门纹丝不动。

这房子虽然样式是仿古的,两扇门却竟然还包着层铁皮,大概也是为了防止那乞丐或者流浪汉把门弄坏了,长住在这里。

“吗的,这是什么公园,居然把门弄成这样?!”张朗忍不住大声骂道,一脸不忿。

“快走吧!”谢林提醒道,转身欲跑。

只是刚转身,他便停了下来,面露异­色­。

却原来那些猫狗也已上了岸,纷纷涌了上来,将左边出去的那条道也给堵了起来。

“吗的,跟他们拼了!”有些绝望的张朗反倒起了狠劲,红着眼便要扑上去。

“别去,退角落上!”

谢林一把拉住张朗,退到了墙角上,背朝墙壁,一人看着一面:“记得保持冷静!”

这个时候,两条狗已是率先扑了上来,大张着嘴巴。

只听谢林和张朗齐吼了一声,张朗右脚一蹬地,又猛然举至头顶,然后一个­干­脆利落的下劈,重重地劈到了那条扑向他的流浪狗的脑袋上,一声闷响,那流浪狗便滚落了出去;而谢林则是一个直蹬腿,一脚蹬在扑向他的那条狗的鼻子上,那条狗闷哼一声,也滚落了出去。

一击成功,张朗不由­精­神大振,叫了一声好,既是为谢林喝彩,也是为自己鼓劲。

不过被他踢出去的那条狗却很快就爬了起来,而被谢林踢出去的那条狗则是趴在那里,许久不见动静,似乎已是死了。

“你力气好大……”张朗咋舌道。

“狗的鼻部比较脆弱。”谢林一脸平静,又提醒张朗道:“小心。”

他话刚说完,那十来只猫狗竟是一齐扑了上来。

谢林和张朗虽然尽力将那几只体型较大的狗飞踢飞了出去,却实在防不住那些猫,那些猫个头本就小,速度又敏捷,远比狗难对付,有几只猫趁着混乱,一下子就从空挡处欺了进来,张口咬在了他们身上。

这猫的牙齿也是十分锋利,谢林他们都是穿着薄裤薄衫,哪能挡得住他们的牙齿。

谢林的左小腿和右手臂分别被两只猫咬中,张朗则是左大腿被一只猫给咬中,两人都不由痛呼起来。

而这几只猫咬中了谢林他们后,还死咬着不松口,不管谢林和张朗怎么打它们,它们硬是不松开嘴巴。

张朗一边痛叫着,双手拼命地捶打着咬在他左腿上的那只猫。

“去死!”谢林也是红了眼了,一把捏住咬在他左腿上的那只猫的脖子,用力一扭,直接将其脖子扭断。

可那猫虽被他扭断脖子,嘴巴却仍不松开。

谢林则想都没想,直接将那只猫给硬拽了下来,只是拽下那只猫的同时,左小腿上还被那只猫的嘴巴带下块­肉­来。

他的小腿上顿时鲜血狂涌。

谢林却似乎浑然不知痛,又伸出左手手去抓咬在他右臂上的那只猫。

可这时候,其它的猫和狗再次尖叫着扑了上来。

也正在这时,房子边上的草丛里突然跳出一个黑影,疾速蹿到了谢林和张朗跟前,随即张大嘴巴,朝那些扑过来的猫和狗轻轻地哈了一声,吐了一口气。

这黑影却并不是什么流浪猫,而正是那偷鱼的小怪物。

它哈了一声之后,空气中顿时出现一股奇臭。臭味入鼻,谢林和张朗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好像被人重重地锤了一下,鼻涕眼泪也一下子流了出来,脑袋则一阵晕乎,意识都是变得有些模糊。

而那些正猛扑向谢林和张朗的猫狗竟然纷纷倒在了地上,一阵痉挛,就好像吃了耗子药一样。虽然很快它们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但原本凶恶的眼神却是荡然无存,变得满是惊恐,一个个纷纷夹着尾巴,逃了出去。

就连紧咬着谢林和张朗的那两只猫,也是浑身急颤,突然松了口,尖叫着逃走了。

034欺骗

那些猫狗一走,公园里也安静了下来,只有谢林和张朗两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张朗时不时的呻吟声。

张朗家庭条件虽然很不错,但他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只是这些流浪猫看着不起眼,瘦骨嶙峋的,可咬起人来却是凶狠异常,张朗褪下裤子看了看大腿上的伤口,发现腿上竟留着三个深深的小洞,伤口上还在不停地流着血,这伤口正是被刚才那只猫咬了后留下来了,张朗本就颇受了些惊吓,现在又感觉到这伤口上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仿佛有人在拿着把刀子不停地戳着他大腿一般,所以也是忍不住呻吟起来。

不过比起谢林来,张朗的伤可就不算什么了。且不说谢林的右臂上也被猫咬了一口,他左小腿上更是鲜血淋淋,因为刚才他强行将咬在腿上的猫给拽下来,结果腿上的皮­肉­也是被那只猫的尖牙给硬生生地撕裂了开来“阿林,你怎么样?要紧吗?”张朗也看到了谢林的左小腿正在不停地滴着血,连裤腿也都被撕破了。

“没事。”谢林却说道,脸上也不见太多痛苦之状,从自己裤腿上撕了块布下来,将左小腿上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眼睛则不时地看一下前面那小怪物。

小怪物则歪着脑袋,定定地看着谢林,眼睛也睁得老圆,显得有些好奇。

谢林则不由苦笑,心想这几天总算没白给这小东西买金鱼吃。不过他也有些感叹,要知刚才连他都有些绝望了,怎么也没想到关键时刻这小东西会跳出来帮忙。

不过他心中更是有些奇怪和惊讶,虽然他不能肯定这些流浪猫和流浪猫已经被那老太婆炼成了什么猫蛊狗蛊,但很明显的,这些猫狗已经受了那老太婆的控制,所以它们才会疯了似地来追逐撕咬他和张朗,而且它们所表现出来的狠劲,也是谢林以前从没见过的。

谢林以前在外流浪的时候,也是偶尔会跟流浪狗和流浪猫抢食,一般来说,这流浪狗和流浪猫都比较怕人,那流浪猫不用多说,一般见着生人就会躲开,除非你彻底激怒了它,它才会伤人,而流浪狗虽没流浪猫那么谨慎,却其实比流浪猫还要胆小,虽然谢林流浪的时候人还很小,有时候谢林跟它们抢食,有的流浪狗也会龇牙威胁,但只要谢林比它们还凶,它们大多会选择避开谢林,很少会和谢林直接起冲突。

毕竟这流浪猫也好,还是流浪狗也罢,终究有着被人类驯化过的烙印,比不得那些真正的从小就没和人生活过的野猫和野狗,没有太多的野­性­,对人类也是自然地怀有几分畏惧。谢林以前有次进山采药,不小心误闯了一个野猫的窝,那刚刚产了小崽的母野猫当即攻击了谢林,那一次,谢林可是被那只野猫咬得遍体鳞伤,甚至差点被其挠瞎双眼,咬破喉咙。

只是刚才这些流浪猫和流浪狗的表现却是如此的反常,那凶狠程度绝对不输于真正的野猫和野狗,甚至犹有过之,要知道就算真正的野猫和野狗,真被你弄疼了,它们也会害怕,也会逃走,像谢林遇到的那只母猫之所以那么凶狠,也是谢林运气不好,正好撞上她刚产下小崽的时候。

而刚才那咬着谢林左小腿的那只野猫,就算脖子被谢林硬生生地扭断,但它嘴巴却自始自终没有松开一点,似乎它根本就没感觉痛一般。

而谢林发现其它的流浪猫和流浪狗也是差不多,在和他们撕咬的时候,这些流浪猫和流浪狗虽也被谢林和张朗拳打脚踢,但却始终没露出过一丝的胆怯之­色­,甚至连叫声中也没现出一点害怕和痛苦之意。

真的就跟疯了似的。

可偏偏这小怪物朝它们哈了口气,这些原本似乎都不知道痛苦为何物的流浪猫流浪狗竟纷纷表现出痛苦万分的样子,那凶狠的眼神也变得满是害怕和惊慌,竟然就这样逃走了。

难道说小家伙哈了口气,就解了那老太婆的蛊术,让她失去了对这些猫和狗的控制,也终于让这些猫和狗恢复了神智和自由?

谢林不由猜测道。

“你怎么了?”见谢林一脸茫然,张朗有些担心,忍不住问道。

“没事,咱们快走吧。”谢林回神,忙说道,说着便蹲下身,摸了摸小怪物的脑袋,然后就走了出去。

可他刚走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只因那老太婆从旁边走了出来,挡在了他们出去的小道上。

老太婆的神­色­却也有些奇怪,头微微地低着,那双全白的眼睛则似乎正在定定地看着地上那小怪物,也不见转动。因为她的眼睛都见不到瞳孔,让人不大看得出她双眼的焦点是哪里,所以也不能确定她到底在看什么,甚至说无法确定她到底是否能够看得到东西。

谢林和张朗则也有些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小怪物则在看了看老太婆之后,又蹦蹦跳跳地来到谢林跟前,然后竟是直接跳进了谢林的怀里,弹跳力相当的惊人。

老太婆则又似笑非笑地嘿嘿了两声:“原来老身还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居然已经养出了灵物来。你养的这灵物这么容易就破了老身的术,看来还是不错的。”

“灵物?”谢林既有些疑惑,也有些心虚,虽然他并不是很清楚这老太婆嘴里所说的灵物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和蛊又是否有关系,不过听她所说,她似乎认定了这小怪物是谢林养的,“不过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何要逃?”那老太婆却突然问道。

谢林却是有苦说不出来,这小怪物本就不是他养的,平常也根本不怎么听他的使唤,或者说谢林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使唤这小怪物,刚才更是没想到这小怪物居然也在公园里,如果不逃跑的话难道还站在原地等死不成?

那老太婆见谢林沉默不语,似乎也看出了些端倪来,又嘿嘿笑了两声:“看来这小东西灵­性­虽足,却不是你完全能够驾驭的。难道是因为你今天没有准备,所以才会如此手忙脚乱?”

“好,好,好,既然如此,”她不等谢林回应,便又点了点头,“我先放你一马,让你好好准备,省得到时候有人说老身欺负小辈,三日之后,我再来拜访你。”

自顾自地说完,老太婆竟是转过了身去,慢吞吞地走开了。

谢林和张朗不由面面相觑,有些反应不过来,心想这老太婆怎么突然态度大变,倒变得这么好商量。

不过见老太婆要走,谢林和张朗也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他们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仍站在那里警惕地看着老太婆。

可这时候,谢林怀里的小怪物却是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激灵,然后便爬到了谢林的肩上,伸长脖子,四处张望起来。

谢林正奇怪,小怪物突然朝他叫了一声,叫声中带着一丝急切,然后竟是直接从谢林肩上跳了下去,又快速钻进了旁边的草丛里,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快回来!”张朗看到小怪物跑了出去,不由急叫了一声。刚才可是小怪物救了他俩,现在小怪物突然跑掉,他自然是难免忐忑和不安。

“小声。”谢林则赶紧提醒张朗,让他别叫太大声。

可话刚说完,前面那老太婆竟是停了下来,她缓缓转了转头,似乎看了看四周之后,竟又转过了身来,朝谢林他们走了回来。

“那东西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老太婆问道。

“它可没走,它就在旁边玩呢!”张朗倒也机灵,大声回道。

老太婆却又嘿嘿了两声:“别骗人了,你们以为能骗得了老身么,老身早就看出来了,以你同伴的实力,根本无法控制这么有灵­性­的蛊物……”

“那你想­干­什么?”张朗看了谢林一眼,又不由心虚道。

“自然是杀了你们。”老太婆却一字一句道,语气倒是颇为平静。

张朗不由浑身一震,一脸的惊异:“你刚才不是说先放了我们吗,再给我们三天时间……”

老太婆却是桀桀怪笑起来,笑声有如夜枭:“看来你不但没人品,人也笨得厉害。不错,我是说过先放了你们,可那又怎样,我现在又不想放过你们了。”

却原来刚才这老太婆之所以说要放过谢林他们,根本就不是真的想给谢林多点时间准备,而是因为面对那一下子就破了她蛊术的小怪物,她也没有十足的信心。

这蛊术害人,一般都是秘密进行,绝少会当着对方的面,公然的出手,这次老太婆之所以要露面,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谢林不顾她得威胁给张朗解了那‘撞首蛊’,老太婆心中怨恨,有意要好好折辱谢林以及张朗一番,否则的话,像她这种做法,可是一大忌讳。

而刚才那小怪物又一下子破掉了她的蛊术,让她再次受挫,她心理上也是颇受打击,再加忌惮小怪物,所以她便准备主动离开,等下次有机会了,再暗害谢林和张朗。

只是没想到小怪物却又突然离开了,不见了踪影,她察觉到小怪物根本已是跑远,而且她也察觉到谢林和小怪物之间,似乎有些怪异,并不正常,所以便又立刻改变了主意,转头杀了回来。

毕竟那小怪物一走,谢林他们就等于是砧板上的鱼­肉­,对于她来说,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她可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

“卑鄙,没想到你年纪一大把,竟然如此卑鄙。”张朗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老太婆却又怪笑了两声,说道:“对付你们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老身从不会讲什么信义,你们有什么委屈,等死了以后去跟魔神说吧,不过魔神也不会同情你们的,我现在就……”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便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右边,喝了一声,“谁?”

谢林他们也不由转头一看,却发现一个身穿长衫,高高瘦瘦的人影正徐徐朝这边飘来。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黑影不停地说着,声音冰冷嘶哑,几乎不带任何感情。

035虫人

看到那黑影,谢林惊诧之余,更觉有些苦涩,心想这老太婆凶狠毒辣,自己和张朗已是难以应付,现在又来了这个怪人,岂不是更加没了活路。

不过那老太婆却也显得有些惊讶和意外,双眼大睁,面露疑惑和警惕道:“你是谁?”

只是那黑影却仍只是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装神弄鬼!”老太婆愣了愣后,冷哼了一声,“别过来,否则休怪老身不客气了。”

可那黑影却似乎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仍是缓缓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穿着的长衫十分宽大,几乎将他整个身子包括双脚都给罩了起来,下摆都已经拖到了地上,所以也难看到他双脚移动,因此他走过来的时候看去更像是双脚离地从空中飘过来的,有如鬼魅一般。

“既然你非要找死,那老身就成全你吧。”老太婆又冷哼了一声,说道。

话说着,她双手朝那黑影抖了一抖,两只宽大的袖子里突然甩出一团黑雾一样的东西,朝那黑影迎了上去。

那黑影则似乎也没看到这黑雾一般,仍是缓缓地朝着这边走来,嘴里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

不过当那团黑雾一样的东西离那黑影还有几米距离时,却是突然散开,徐徐飘落到了道路两旁,落到了旁边的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谢林和张朗都不由面面相觑,有些意外。

可这时候,那老太婆却是突然怪笑了两声。

她怪笑声一起,道路两旁那些青草竟是突然抖动了起来,发出簌簌的声音。

一阵急抖之后,那些青草竟突然疯长起来,它们一边随风摆动着,一边快速变长,向中间的道路蔓延而去,有如活物一般。

不过几个呼吸时间,那些青草已是蔓延至道路中央,不过它们却还在疯狂地生长着,并且互相纠缠在一起,将道路完全侵占。

只是那黑影却是视而不见一般,不见任何停住,仍徐徐走了上来,最终走进了那些仍在疯长的青草之中。

而那些青草则顿时抖得更加厉害了,更诡异的是它们还发出了细细的尖鸣声,似无数蟋蟀在轻轻鸣叫一般,虽不是很响亮,却也嘈杂无比,甚至说都有些刺耳。

而它们生长的速度也是更快了,像藤蔓一般往那黑影身上缠绕而去。

那黑影似乎也终于被那些青草给缠住,停在了那里。

只是虽然被困,他却仍在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很快,那些青草便跟水草一样将他缠得严严实实,原本在这黑夜之中,他的样子就很难看清,现在他身上缠满了青草,连那最上面的帽子都是被无数青草给裹了起来,更是难以看清他是什么模样,倒像是个裹得严实的粽子。

而因为他原本宽松的长衫也被青草给裹紧,以致他看起来更加的高瘦,真就像是立在地上的一根无枝无叶的细树­干­。

黑影也终于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出声。

“果真是装神弄鬼,”那老太婆则又哼了一声,有些不屑道:“原本还以为你也有两下子,没想到只是个会唬人的臭皮囊。”

谢林和那张朗则是看得目瞪口呆,刚才这一幕对于他们来说,可说是闻所未闻,就算是谢林好了,也没在笔记看到过有关于这种蛊术的记载,若不是他们现在身处绝境,亲眼所见,只怕也是难以相信,或会以为这只不过是魔术罢了。

对于这面前的老太婆,两人心中惧意也是更加强烈了。

不过这时候,那老太婆刚说完却又突然咦了一声,脸­色­也变得有些怪异起来,“怎么……”

却原来是不知什么原因,缠着那黑影的那些青草竟是突然一根根地接连崩断,发出扑扑的声音,就好像绷紧了的绳子被剪断了一般。

而那些突然崩断的青草也是更加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不过下面那段却继续紧紧地缠着那黑影。

只是不知何故,崩断的青草是越来越多,扑扑声也是不断,那被青草缠得严严实实的黑影的身体则一点点膨胀了起来。

不过这时,那老太婆突然重重地哼了一声,又一抖双手,从袖子甩出一团黑雾来。

那黑雾徐徐飘了上去,落在了那些青草之中。

那些青草顿时再次疯长起来,也发出了细细的鸣叫声,叫声中竟似乎带着几分愉悦,有如那猫儿吃到喜欢的食物时发出的呜鸣声。

不过转眼时间,那些被崩断的青草重又长得很长,紧紧地缠绕在那黑影身上,将其缠得严严实实。

那黑影也似乎终于支撑不住,膨胀的身体被那青草缠紧,变得跟先前一样的细瘦了。

“以为有几斤蛮力就能挣脱了吗?”那老太婆则又怪笑了几声,有些得意道:“老身这……”

可她话还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那黑影身上突然发出一声闷响,他的头部或者说帽子处突然炸了开来,连那些缠着的青草也是被炸得寸断。

这一下,那黑影看去真的成了个无头之人,有如传说中的无头冤魂。

可紧接着,却见那黑影的勃颈处居然钻出成千上百的黑­色­虫子。这些虫子身体扁平,有半个拇指大小,看去跟那蟑螂十分的相似。它们如潮水一般从黑影勃颈处涌出后,竟是扑在那些青草上,啃吃起了那些青草起来。

那些青草虽然还在疯长着,试图将黑影勃颈处也给缠绕起来,只是那些黑­色­虫子啃吃的速度却是更快,那些青草也是迅速被其蚕食。

而且那些黑­色­虫子则仍在不断涌出,争先恐后地扑向那些青草。

很快,那些青草是越来越少,下面还未被啃吃掉得青草也已停止了生长,而黑­色­虫子则越来越多,数不胜数。

只不过诡异的是,在那些黑­色­虫子从黑影勃颈处快速涌出的时候,那黑影则是越变越矮。

没过多久,那道路中央的青草已被那些黑­色­虫子蚕食殆尽,而那高瘦黑影则也不见了,地上只剩下了成千上万小山堆似的黑­色­虫子,以及黑影所穿的那件黑­色­长衫,似乎连那高瘦黑影也被这些黑­色­虫子给吃掉了。

而那些黑­色­虫子则又快速朝着那老太婆爬了上来,身上的翅膀还在不停地振动着,发出噼啪的声音。

“原来是你?!”老太婆浑身一阵急颤,突地尖叫了一声,叫声中竟是带着丝惊骇,而后转身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一副惊慌模样。

别看她步履蹒跚,这跑起来的速度却是不慢,几乎呼吸时间,便是遁入了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等到那老太婆消失在黑暗之中,那些黑­色­虫子却也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追上去,而后便纷纷振动着翅膀,快速爬了回去。

爬回去后,这些黑­色­虫子竟然又纷纷从地上那件黑­色­长衫的连衣帽帽口处钻了进去,随着钻进去的黑­色­虫子越来越多,那件黑­色­长衫又一点点地撑了起来。

远远看去,就好像有个人影正从黑­色­虫子堆里一点点爬出来一样。

谢林和张朗都不由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也忘记了逃跑。

没过多久,那些黑­色­虫子已经全部钻进了那黑­色­长衫里,看起来又像是个高瘦的人影。

随后便见那人影像不倒翁一样,整个身体前后左右晃了晃,又朝谢林他们这边徐徐飘了过来。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冰冷而又嘶哑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回荡在黑夜之中。

036意外连连

黑影向谢林和张朗他们这边徐徐走了过来,嘶哑而又冰冷的声音机械地重复着,回荡在这黑夜之中。

在这个盛夏之季闷热异常的夜晚,谢林和张朗却觉得一阵阵的凉意从脚底直蹿而上,瞬间蔓延至全身,身上的汗毛都不由纷纷竖起。

毛骨悚然。

虽说黑影堵住了出去的道路,但他们还可以从水塘里出去,只是眼看黑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谢林和张朗恐惧缠身,却都是忘了逃跑,只是紧紧地贴在墙上,惊骇地看着前面那黑影。

“他是……鬼吗?”张朗牙齿咯咯作响,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小声喃喃道。

谢林虽然还算镇定,但也没好道哪里去,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虽然算上这一次,他已见过黑影三次,可这黑影的出现一次比一次惊悚,他也越受震撼。

他到底是谁?是人是鬼?

谢林纵使一向胆大,一直以来也从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但现在却也有些动摇起来,实在是因为刚才黑影整个身体突然变成万千黑­色­虫子的一幕太过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

上一次半夜在宿舍楼,因为张朗中了毒,谢林担心张朗­性­命,心里也是发了狠,还有勇气和这黑影搏一次,但现在进一步见识了这黑影的手段,他也是认识到自己在这黑影面前,几乎毫无抵抗力,也可说毫无胜算,他也忍不住感到一丝无助的绝望。

虽然潜意识里,因为求生的欲望,他也忍不住想拉着张朗跳进那水塘里,从另一边逃走,只是他的双腿却跟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竟是不听使唤。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黑影则仍是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话,徐徐走近。

虽然黑影走得并不快,却正因为这样,使得谢林和张朗心中的恐惧一直在持续地增多。而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没过多久,黑影和谢林他们之间已经不过几米。

黑影的样子也变得清晰起来,可一如往常,在他的帽子下面,依旧是空空如也,不见脑袋,所以谢林他们也根本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有如传说中的幽魂和鬼魅。

发现了这个的张朗心中也是害怕到了极致,浑身紧颤不止,拼命地摇着头,颤声说道:“你别过来,我和你又没仇,你别害我……”

这个时候,谢林反倒是稍稍冷静了一些,偷偷拉了拉张朗的衣服,小声说道:“别愣着了,往水塘里跑。”

这样傻呆着终究是没有任何好处,就算明知这次逃走了,这黑影很可能还会再来,但谢林也不想就这样束手待毙。

过去的苦难,也锻炼了谢林强大的求生欲望,只要有一丝机会,谢林就不会轻易放弃。

“你别过来,别害我……”可张朗却仍是用力地摇着头,不停地念叨着,眼神都已经由惊骇变得有些茫然,视线涣散,似乎已经濒临崩溃,对于谢林的话也根本没什么反应。

谢林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心也沉了下去。如果是在其它地方,就算张朗完全不能动了或者说已经彻底绝望不想逃跑了,他也可以强行背着张朗逃走,只是现在,边上的路已经被黑影给堵住,而他如果他背着张朗,想从满是淤泥的水塘逃走,那根本就不可能,黑影的速度虽不快,也能轻松追上他们。

更重要的是,对于这手段神鬼莫测的黑影来说,如果谢林和张朗一旦进了水塘,就跟瓮中之鳖差不多,所以同样是绝路一条。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黑影已是走到了房屋墙壁前,离墙角边上的谢林和张朗已是不到两三米距离。

谢林长吸了口气,弯腰,握拳,双腿微曲,身子绷得跟弓一般,准备不顾一切冲向黑影。

可就在他准备等着黑影走上台阶,走进墙角,便冲上去和黑影拼命时,黑影却突然停了停,而后竟是缓缓转过身,朝房屋旁边那草丛走了上去,一边则仍是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

谢林不由愣在了那里,有些反应不过来。

黑影则走进了那草丛里,缓缓朝前走去,和谢林和张朗他们的距离也是一点点拉远。

因为墙壁挡住了视野,谢林虽有些紧张,还是忍不住走了出来。

却见到那黑影所过之处,他的长衫下摆扫过的青草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比割草机推过还要­干­净,连点草屑也没有留下来。

黑影走过之后,身后的地面也变得光秃秃的,原本长满青草的草坪也是出现了一条平直的道路。

不过前面没多远就是围墙,围墙高有两米多,上面还缠满了铁丝,谢林他们之所以没从边逃走,正是因为如此。

而那黑影径直来到围墙前,也是停了下来。

谢林则又有些紧张起来,心想这黑影不会又转回来吧。

不过接着却见那黑影身子轻轻晃了一晃,又有无数黑­色­虫子从他那连衣帽里如潮水般钻了出来。

这些黑­色­虫子钻出来后,便纷纷爬向各个方向,很快黑影那长衫上便爬满了黑­色­虫子。

而那黑影则又变得越来越矮,几个呼吸时间,地上便只剩下了一大堆的黑­色­虫子,连黑影那长衫也不见了踪影,显然被那些黑­色­虫子给围在了里面。

随后便见那成千上万数不胜数的黑­色­虫子振动翅膀,发出细细的噼啪声,裹挟着那长衫,纷纷往围墙上爬了上去。

最终这些黑­色­虫子像潮水一样爬上围墙了,又越过那铁丝网,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只留得谢林在那里目瞪口呆,一脸惊诧。

过了好一会,谢林才长吐出口气,却突然一ρi股坐到了地上。

想起过去这个把小时在公园里所经历的,真是恍然如梦。

只是小腿伤口处传来的阵阵剧痛,却提醒着他这绝不是一场梦。

过了好一会,谢林震撼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些,他又回想了在公园里的遭遇,这几天一直缠绕在他心中的一个疑惑也是终于有了答案。

上一次半夜里在宿舍楼六楼楼道见到这黑影后,谢林一直在疑惑这黑影是怎么上来的,要知那个时候,张阿姨早就把宿舍楼的门给锁了,当时他还担心张阿姨出了什么意外。

现在看来,只怕当时这黑影也是变成了无数的黑­色­虫子,直接从某层楼道阳台上爬进来的。

只是这黑影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现在谢林更奇怪的是,这黑影刚才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而没有对他和张朗下手。

想起和黑影几次遭遇,谢林不免有些怀疑,那天半夜出现在宿舍楼里的那些水蛭一样的虫子该不会其实并不是这黑影放的。要知如果当时黑影放出的不是那种行动缓慢如水蛭一样的虫子,而是刚才逼退那老太婆的那些黑­色­虫子,谢林他们根本就来不及逃。

难道这黑影的目标并不是自己和张朗?谢林想道。

看了看前面那草坪,谢林突然眼睛一亮,面露异­色­。

难道这黑影也是奔着那小怪物来的?要知刚才小怪物就是从草坪方向离开的。

黑影不停念叨的所谓宝贝,难道就是那小怪物?

谢林不由为自己的猜想感到惊异不已。

想了一会,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回墙角。

张朗则也默默地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一脸的茫然,好像真被吓傻了似的。

“走吧,张朗,没事了。”谢林说道,将张朗扶了起来。

“那鬼怪真的走了吗?”张朗则喃喃道,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走了。”谢林点了点头,苦笑道:“咱们赶紧回去吧。”

“陪我去喝点酒吧,我觉得我要疯了。”张朗则是突然抓住谢林的胳膊,目露恳切道。

谢林愣了愣,随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喝点酒压压惊。”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墙角。

只是没走几步,两人又突然停了下来,眼里满是惊讶,随即脸上竟又重现绝望之­色­。

在前面道路上,正有无数水蛭一样的虫子缓缓朝他们这边爬来。

这些虫子谢林他们也不陌生,先前半夜里在宿舍楼就曾见过,当时这些虫子可是逼得他们差点直接跳楼。

“他根本没想放过我们啊。”张朗一脸黯然。

谢林也是苦笑了笑,说道:“他是故意在折磨我们吗……”

只是话未说完,他却突然面露异­色­,眯起眼睛看向前面。

却原来他们说话间,一个小孩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跟在那些水蛭后面,手里还拿着条弯弯曲曲的树枝,不停地轻轻敲打着路面,倒像是在驱赶那些水蛭一般。

小孩高不过一米多,穿着件白衬衣和一条绿­色­牛仔背带裤,看去倒像个小学生。

他一边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些水蛭,不是抬头朝谢林他们笑一笑,脸庞圆润,一口雪亮的白牙。

谢林愣了一愣,随后忍不住沉声问道:“你是谁?”

“你说我吗?”小孩指了指自己,随后露齿笑道:“我是你师兄,啊不对,我是你师叔啊。”

037师叔

“师叔?”谢林和张朗不由面面相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等反应过来后,他们也忍不住怀疑这小孩子是不是来寻他们开心的。

“怎么,难道你不相信吗?”那小孩则问道,还撅起了嘴来,显得有些不悦。

谢林自然是不信的,他摇了摇头,眼睛则紧盯着离他和张朗越来越近的那些水蛭一样的虫子,说道:“你到底是谁?”

原本谢林还以为那高瘦黑影其实并没有要放过他和张朗,在离开之时,又放出了这些水蛭样的虫子困住他们,但现在看来这些水蛭一样的虫子却分明像是受这小孩子的驱使。

所以虽然这小孩才一米多高,看去还不到十岁的样子,但谢林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仍是警惕万分,戒备不已。

那小孩子则哼了一声,显得更是不悦了,他手上的树枝在地上重重地点了三下,地上那些正不停蠕动着爬向谢林的水蛭竟是一齐停了下来,而后扬起一头,在那里轻轻地抖动着,有如跳舞一般,动作整齐一致,蔚为壮观。

谢林和张朗也不由惊讶万分。

那小孩则咯咯地笑了起来,显得有些得意,又说道:“你别不信,虽然……恩,不过我是你父亲的师弟,自然就是你的师叔了。如果不是……恩,看你一窍不通的,我还不愿意做你师叔呢。”

谢林则是浑身一震,失声道:“你认识我爸?”

“哼哼,岂止认识……”小孩晃了晃脑袋,显得有些得意,随后却是顾左右而言他,转移了话题,“你叫谢林是不是?现在刚满二十岁是不是?”

谢林更是有些震惊,刚才听小孩说他认识谢林父亲,谢林虽震惊,却还有些怀疑这小孩是在蒙自己,但现在他居然还知道他的名字,只怕是真的没那么简单了。

“你到底是谁?”谢林强使自己镇定下来,沉声问道。

“我不是说了,我是你的师叔,难道你还不信吗?”小孩则瞪大眼睛,哼哼了声道。

谢林却是有些无语,因为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却反倒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这些虫子是你……是你赶来的吗?”这时那张朗指了指前面那些水蛭一样的虫子,问道。

“当然拉,难道还是你……赶来的?”小孩子则显得有些不耐烦,手里的树枝又敲了敲地面,那些原本在原地抖动不止的水蛭一样的虫子顿时又伏下身去,缓缓朝谢林和张朗这边爬了过来。

张朗顿时不由又有些紧张起来,急忙说道:“你既然是阿林……阿林的师叔,那为什么还要害我们,快让这些虫子走开啊,太恶心了!”

“恶心?”那小孩却瞪大了眼睛,一副生气的样子,“它们可是我这两天好不容易搜罗来的水蛭,还费了好大力气训练它们,你居然说它们恶心,你真让我生气了,我让你看看它们的厉害。”

说着,他又用那树枝重重地地敲了敲地面,那些虫子再次竖起前头,吸盘一样的嘴里突然一齐喷­射­出一股股绿­色­的液体来。

“住手!”谢林看得既惊讶又恶心,急忙挥手叫道。

小孩子又用树枝点了点地面,那些水蛭也是终于停了下来,却仍半立在那里,跳舞似地抖动着。

“这么说半夜里爬到我们宿舍来的那些虫子也是你赶来的?”谢林紧盯着小孩子,问道。

“是啊。”小孩子­干­脆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谢林奇道,语气里却也带着丝质问的味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小孩子则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师叔我第一次和你见面,想看看你有多少本事,你知道吗,师叔我为了试探你的本事,可是特意花了两天炼养了这些水蛭,没想到你对这些水蛭居然毫无办法,最后被它们逼得跳了楼,真是太让师叔我失望了。”

谢林则不由怔在那里,有些反应不过来,心情也复杂得很,既惊又疑,既无奈又有些气愤。

这小孩到底是谁?

他心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个问题。

这小孩说自己是他的师叔,对于谢林来说,却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只是看小孩的架势,只怕谢林再问,他给的仍会是这个答案。所以谢林也是强忍着没有再问。

沉思了片刻,谢林便问道:“试探?你要试探什么?”

“试探你有多少本事啊?”小孩子则白了白眼,一副怎么跟你说不清楚的无奈模样,“师叔我这次可是特地来找你的,本来还挺期待你到底成长得怎样了,话说你三岁那年我还见过你的呢,你自己当然不记得了,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什么都不懂。”

三岁那年?谢林和张朗则不由一脸怪异。要知谢林今年二十岁,谢林三岁是十七年来,这小孩子看去还不到十岁,怎么可能会见过谢林。

“你这小孩子还真会吹牛。”张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小孩道:“阿林三岁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胎里,不,恐怕你娘胎里都还没你呢。”

“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那小孩则显得十分生气,叫道:“我的年龄大得你们想也想不到,论年龄就算当你们的爷爷也不过分,我清清楚楚记得十七年前见过你的,你今年二十岁,十七年前你不就是三岁吗?”

无奈那小孩说得一本正经,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谢林和张朗却实难相信。虽然这小孩子说话老气横秋的,但怎么看也不像个大人。

“好吧,信不信随你们。”小孩却似乎也有些气馁了,叹了口气,转过了身去,手上的树枝则又敲了敲地面,那些路面上的水蛭也是纷纷爬向两边,有的直接爬进了那水塘里,有的则钻进了草丛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反正你也让我很失望,原本我还有些我期待你长成了什么样,却没想到你对蛊术几乎一窍不通。唉,难道你父亲就没教过你蛊术吗?”

“等等。”谢林不由脸­色­大变,叫道。

“­干­什么?”小孩子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真认识我爸?”谢林看了看小孩子,想了想后说道。

“哼,看来你还不相信我。”小孩子转过身,又白了谢林一眼,“你叫谢林,你从小跟你父亲四处流浪,连个家也没有,后来你父亲又离开了你,你也成了个孤儿,后来又被一个老头收养,跟老头以采药为生,我说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谢林不由愣了愣,奇道。

“我都说了,我是你师叔,是你父亲的师弟,这些都是你父亲告诉我的。”小孩则说道。

“我爸?”谢林眼睛大睁,向前走了两步:“我爸现在在哪?”

“这个我也不知道。”小孩子则抬头看了看天,又晃了晃脑袋,似乎思考了一下,随后说道。

“别信他的。”张朗却是拉了下谢林,说道:“这小孩子满口谎言,天晓得他是从哪里打探到你的一些情况,现在又来骗你,他都把牛皮吹破了,你还相信?”

“你说什么?”小孩子却突然跳了起来,快步走向谢林和张朗,来到谢林和张朗跟前,指了指自己的头,“谁是小孩子?我像小孩子吗,你这不长眼的家伙?我只不过身子没长开,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你们爷爷拉!”

谢林他们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虽然他的身体看去像个小孩,但脑袋比起身体来,却是有些偏大,几乎跟成|人差不多,他的手脚虽短,却也颇为粗壮,他长着一双娃娃脸,面容圆润,但他抬头看着谢林他们时,额头上的抬头纹和眼角的鱼尾纹却也是十分明显,他的短发也是花白,似乎未老先衰。

“你是……你是侏儒?!”张朗惊诧万分,指了指他道。

038师叔的来意

半个多小时后,谢林和张朗以及谢林那所谓的师叔一起离开了公园,而后三人在公园门口拦了辆小面的,来到学校边上的小镇。

谢林他们学校位于省城西北方向的郊区,地处偏僻,周围也颇为冷清。这边上的小镇虽不怎么大,更算不上繁荣,却也是学校里许多学生周末等空余时候的去处。

小镇名叫下沙镇。

来到下沙镇上后,谢林他们找到了一家个体小诊所。

诊所里的医生见到谢林他们身上的伤口颇为吃惊,尤其谢林左小腿上一大块皮­肉­都被撕裂了开来,看去可是触目惊心。

医生清洗了一下谢林和张朗的伤口,又把谢林小腿上撕开的皮­肉­简单缝合了一下,在听说谢林和张朗的伤是被流浪猫给咬的,他便强烈建议谢林和张朗去防疫站打下狂犬疫苗。

不过谢林他们离开小诊所后却并没有去什么防疫站,一来谢林舍不得那个钱,二来谢林那所谓的师叔也是对医生的建议颇有些不以为然,说涂点他的药比什么都好,他从兜里掏出个白­色­的小瓷瓶来,涂了点白­色­膏泥在谢林和张朗的伤口上,谢林和张朗只觉伤口上传来一阵清凉,疼痛也立刻消失了,显然他那瓶子里的药也真有奇效。

之后他们又由张朗做东,再小镇上找了家饭馆。

饭馆规模不小,店里冷气充足,也有不少食客。不过谢林进了饭馆后,他们两个年轻帅哥,和谢林那像个小孩的师叔三人组合自是引得人人侧目。

甚至店里有个年轻姑娘见到谢林他们后,脸上露出了很是怪异的笑容来,小声跟自己男朋友说这世界真是腐透了,男男已不稀罕,居然还养起了孩子来。

谢林那师叔一坐下,便立刻大声嚷嚷着肚饿,催促服务员快点上菜。

不过等服务员拿来菜单,他却一口气点了七八道素食,一个荤食也没点,还可以嘱咐服务员烧菜的时候不要用动物油,要用植物油。

谢林和张朗则以为他是为自己考虑,怀疑是不是自己被流浪猫咬伤,吃荤食容易感染发炎,所以这位所谓的师叔才没点荤菜,因此他们也没怎么在意。

只是等到服务员上来一盘油麦菜,这位师叔吃了几口后,却是皱起了眉头,又把服务员叫了过来,质问她这菜里怎么用的还是动物油。

那胖胖的服务员则解释说这油麦菜太素,用动物油炒着吃味道更好。

这位师叔却是不依,非要让服务员把这油麦菜给撤了,用植物油比如豆油芝麻油什么的再炒一盘。

那服务员却也有些不耐烦起来,口气也变得强硬了,说店里就只有这种油,要是不喜欢她也没办法。

她还有些不以为然地抱怨说现在连出家人也没这么讲究。

只不过谢林这师叔别看人小,脾气却是相当的暴躁,听了服务员说后,立刻暴跳如雷,竟直接站到了凳子上,指着鼻子朝服务员破口大骂起来:“我讲究又怎么了,你什么服务态度?出家人算什么,他们那忌口根本就是心口不一,能吃还偏偏不吃,老子跟他们可不一样,你以为老子喜欢吃素啊?”

他站在凳子上,倒差不多正好跟服务员一样高,只是看起来却颇有些滑稽。

谢林和张朗则不由尴尬不已,忙将这位师叔劝了下来,张朗也将那服务员拉到一边,小声劝了几句,拜托服务员去边上小店买瓶豆油来,等下钱一起算。

张朗帅哥一出马,那服务员也是稍稍消了气,转身又回了厨房。

这饭馆里自然不会没什么植物油,只不过菜已经炒好,重炒一份的话就钱就不好算了,服务员可不想到时候谢林他们不肯算前一份油麦菜的钱,老板扣自己工资。

过了一会,一份新的油麦菜终于端上来了,谢林这位所谓的师叔吃了一口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吃,然后便埋头吃了起来。

谢林和张朗则相视苦笑。随后张朗也忍不住好奇,问这位师叔,为什么不吃动物油。

谢林这位师叔抬头看了看张朗,又看了看谢林,问谢林道:“你也不知道?”

谢林则笑而不语。

对于这个,谢林倒是知道个大概,依谢林父亲留给他的那本笔记上所记载,这养蛊之人,就跟他所养的蛊物一样,也得严格控制自己的吃食,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都得清楚,以免影响到自己所养的蛊物。

尤其在养蛊最初阶段,有些甚至只能喝点水,其它的东西一点也不能碰,因为养蛊可是件十分细致和苛刻的事情,蛊物每一方面,包括吃食,包括生活环境等等都得严格把握,而饲主的状态也很容易影响蛊物的状态,因为所谓养蛊饲蛊并不是普通的养,光靠那些药草什么的可不够,往往还需要饲主自己身上的东西做引子,比如唾液,比如头发,乃至身上的皮­肉­和血液,这也是养蛊最关键的东西,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那些药物不过是引子罢了,饲主身上的东西才是主药。

因此在养蛊过程中,饲主吃什么也是马虎不得,如果饲主吃错了东西,很可能会导致养蛊失败,或者说最终养出来的达不到原本所要求的蛊物。

而一般来说,在养蛊过程中,饲主都得忌荤,因为荤食往往会使体味加重,甚至说会使饲主原本体味发生改变,如果荤食吃得多了,养蛊的失败率就会大增。

所以这位师叔非要吃植物油炒的菜,一点荤腥也不沾,其实也并不奇怪。只不过对蛊真正一点也不知情的人,比如这张朗,自然是觉得难以理解了。

不过笔记上还说,这蛊门中人大多戒荤,却也不都全是出于养蛊饲蛊这个原因,至于其它原因是什么,笔记上却没有怎么细说。

其实就算这个原因,也是谢林根据那本笔记上记载的各种养蛊过程所总结出来的。

看谢林不回答,那位师叔则大概以为谢林也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便又哼了一声:“看来你还真是一窍不通。”

说着他又继续埋头吃起菜来。

张朗则不由一头雾水,转头看向谢林,面带询问之意。

谢林则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那服务员又端了几盘菜上来,谢林便跟张朗说了声吃菜,然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张朗白了白眼,说了声切,又叫住那正转身准备离去的服务员,要了几瓶啤酒。

等服务员拿酒上来,张朗问谢林那位师叔,结果他却摇了摇头,说自己不喝酒,仍在那里埋头吃着菜。

“真跟出家人似的。”张朗小声嘟嚷道,给谢林开了瓶啤酒,递给谢林,然后自己便大口喝了起来。

一直以来受父亲的影响,谢林平常很少喝酒,不过今天因为发生了这么多事,心中颇有些讶异,所以谢林也没推辞,接过啤酒喝了起来。

不过这顿饭谢林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肚子里有无数的疑惑,想要问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所谓师叔,只是他这位师叔却一直埋头吃着东西,一副不容打搅的架势,谢林也只能暂时把疑惑憋在肚子里,想着等下吃完了,再好好问问他。

只是等得吃饱喝足了,那服务员拿来账单,三人却是大眼瞪小眼的,僵在了那里。

却原来张朗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带钱包。

先前他睡在谢林寝室里,不知什么时候中了那老太婆下的‘撞首蛊’,后被刘大爷他们带下了楼,在谢林给他解了蛊之后,两人又去了公园,所以身上根本没带什么东西。

而他刚才虽说了自己请客,原本也是想先跟谢林借钱,到时候再还给谢林。

可谢林先前和张朗去公园的时候,也把书包丢在了张阿姨那里,兜里总共就带了几十块钱,刚才付了车钱和小诊所的治疗费,就只剩下了几个硬币,根本就不够付这饭前酒钱的。

他一直以为张朗身上带着钱,所以先前张朗说来饭馆喝点酒,他也根本没去多想就答应了。

在确认对方都没带钱后,谢林和张朗便一脸尴尬地转头看向那位师叔。

“我身上没钱,你们付账。”可那位师叔则晃了晃脑袋,说道。

旁边那服务员的脸上顿时布满黑线。

“服务员,我先把手表押你这里吧,等会我拿钱来。”张朗脱下手上的手表,放到桌子上。

结果那服务员却看也不看,摇了摇头,有些生气地叫道:“别拿这种便宜货来骗人了,我就觉得你们不正常,赶紧拿钱来!”

她这一叫,那大厨也气势汹汹地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把菜刀。

谢林那位所谓的师叔则站了起来,拍了拍ρi股,指了指张朗,说道:“你就留在这里等着,我和谢林回去拿钱,等会回来赎你。”

说着,他便拉着谢林走了出去。

只留得张朗在那里欲哭无泪:“赎我……”

出了饭馆,谢林正要去找辆小面的,想着快点回去,也好尽快拿钱过来,省得张朗在这里尴尬。

只是谢林那位师叔却是摇了摇头,阻止了他,说道:“别回学校拉!”

“不回学校,那去哪?”谢林不由有些意外和疑惑。

“跟我走,去找你父亲。”这位师叔却说道,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039父亲的秘密

听师叔说要带他去找他的父亲,毫无思想准备的谢林不由十分惊讶,忍不住问自己父亲在哪。

自那一年父亲丢下谢林,莫名出走不知所踪,已经过了十几年。在一起流浪的那几年,谢林可说是尝尽人间酸甜苦辣,也并没有享受过多少所谓的父爱和温暖,对父亲原本就没有太多记忆的他,过了这么多年,也是早就将父亲淡忘。

自从被那药老头收养,在谢宅镇定居下来,谢林也是渐渐地将和父亲在一起的那段记忆深埋到心底,平常很少会去想起。

只是今天,这人突然找上来,自称是父亲的师弟,还告诉谢林要带他去找他的父亲,谢林心底那些回忆也是突然被翻了出来。

一时间,谢林心中百般滋味陈杂,只不过却多是酸楚和苦辣,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甜蜜和温暖。

只是可能谢林自己并不怎么愿意承认,但虽然他这些年已经将父亲渐渐淡忘,可他和他父亲之间的那份血缘亲缘却不是这么容易斩断的。

父亲现在在哪?他如今过得如何,还在四处流浪,酗酒度日?他当年为什么要丢下自己,突然不辞而别?

一系列的疑惑再次涌上谢林的心头。

谁想师叔听得谢林问后,却是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谢林父亲现在在哪。

不过他告诉谢林,他手上也有些线索,凭着这些线索,说不定能够找到谢林父亲。

还他还说他这次是受他师父命令,专程来带谢林去找谢林父亲的。

“你师父?你师父是谁?”谢林忍不住问道。

这位师叔所说的不但没能解开谢林心中疑惑,反使得他心中疑惑越来越多。

“废话,我的师父自然就是你师祖啊。”师叔却白了谢林一眼。

谢林则是哭笑不得,暗地里却也忍不住有些愤慨和无奈,腹诽这位师叔不但身体没长开,脑子也差不多,每次说话都是含糊其辞,似乎有意在隐瞒什么。

不过师叔似乎也看出了谢林在怀疑自己,便又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知道你心中有疑惑,所以我还是跟你说一下吧。”

他告诉谢林,因为他的师父叮嘱过,所以他不能把有些秘密说于谢林,因为严格来说,谢林并没有正式入他们蛊门,并不算蛊门中的弟子,虽然现在严格来说,也并没有什么蛊门了,但蛊门的有些规矩却还在,他们也不能把有些东西告诉谢林。

另一方面,师叔说谢林父亲的情况也有些特殊,虽然他和谢林父亲是师兄弟,但彼此并不怎么了解,有些东西就算他想告诉谢林,也是无从说起。

他只告诉谢林,用蛊门中的话来说,他和谢林父亲的师父是一名蛊师,解放前,在蛊门中或者说江湖中也是颇有一些名气,解放后,他们的师父便隐居于乡野之中,很少露面,也是渐渐变得少为人知。

不过老人在隐居之后,又陆续收留了一些流浪儿,还教他们养蛊下蛊之术,在观察他们的资质和悟­性­后,便把其中几个收为了弟子,而谢林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谢林这位所谓的师叔,则是老人的关门弟子。不过他和谢林父亲不同,并不是什么流浪儿,在拜老人为师时便已经有二十多岁。

他告诉谢林,他的名字叫年尹,现在已经有四十多岁。

而在年尹拜师的时候,谢林的父亲便已经离开了,所以他们并没有一起相处过,甚至说两人都从没见过面。而谢林和谢林父亲的情况,也都是年尹和谢林父亲的师父告诉年尹的。

不过在十二年前,也就是谢林父亲突然抛下谢林独自出走那年,谢林父亲曾找到过他们的师父,请求师父帮忙照顾谢林。只是当时年尹又去了外面,所以还是没有见到谢林父亲。

而当时他也并不知道此事,直到一个多月前,年尹师父病危,逝世之前才把这件事情告诉年尹,说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照顾着谢林,现在他要死了,所以只能把这件事情转交给年尹,让年尹继续照顾谢林,还说今年谢林已满二十岁,也是可以带谢林去找谢林父亲了。

于是年尹便来这里找谢林。

而对于谢林父亲。年尹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当初年尹父亲不到二十岁就离开了师门,原因则是因为认识了谢林的母亲,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只是后来,谢林母亲刚生下谢林,便为谢林父亲一仇人所害,谢林父亲也变的一蹶不振,开始带着谢林四处流浪。

不过谢林父亲带谢林四处流浪,也是为了打探那仇人的行踪,在谢林八岁那年,谢林父亲终于打探到了仇人所在,不过那仇人十分厉害,谢林父亲也不知道是否能够顺利复仇,因为不想谢林也有危险,于是他丢下谢林不辞而别。

不过他终究还是不怎么放心谢林,于是便又跑去师门,拜托师父照顾谢林。

之后,谢林父亲便彻底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否顺利复仇。

听完年尹所说,谢林的心情已是难以简单用震撼来形容。

父亲是蛊师。母亲在生下自己后,便被父亲的仇人所害。父亲整日酗酒,颓废潦倒,是因为自己连累母亲被仇人害死,所以心痛和愧疚。父亲带自己四处流浪,是为了找害死母亲的仇人。父亲离开自己,是因为找到了仇人,要前去报仇,因为不想自己有危险,所以便忍痛丢下了自己,不辞而别。

这便是关于多年来,萦绕在谢林心头的种种疑问的答案。

听完年尹说后,谢林蹲在路边,抱着脑袋,心中难受不已,久久没有做声。

过了许久,他才站了起来,却又忍不住疑问道:“那我爸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妈的事情,而且对我那么冷漠无情。”

年尹沉默半响,而后叹了口气,说道:“可能是你父亲怕你年轻气盛,万一到时候他没能报仇,你又去找那仇人,难免会有危险,所以一直没告诉你,而且他也可能知道自己迟早要离开你,为了锻炼你的自立能力,所以才对你那么严格。我师父说了,如果你不是从小就学会了自立,只怕不等师父当年找到你,你就已经死了。”

见谢林有些将信将疑的样子,年尹又笑了笑,说道:“你手上是不是还有一本关于养蛊的笔记?那本笔记其实是我师父的,后来传给了你父亲,又由你父亲传给了你。对了,当初你们楼下那女人被白头红火蚁咬伤,你就是依笔记上所说的,给她治好的吧?看来你也不真是一窍不通,还是有些天赋的。”

“那白头红火蚁也是你招来的?”谢林则不由愣了愣,吃惊地看着年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是差点害死张阿姨!”

“不是没死吗?”年尹却是白了白眼,有些不以为然,“­干­嘛这么看这我,我就是想考较一下你学了多少本事而已。”

谢林却是有些气愤“可是那么危险,张阿姨……”

“好了好了,别那么婆婆妈妈的。”年尹却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跟不跟我去找你父亲?”

“你不是说也不知道我父亲在哪吗?怎么找?”谢林则疑惑道。

年尹则轻哼了一声:“我虽然并不清楚你父亲具体在哪里,不过师父临死前告诉我,说他得到消息,西南云贵一带曾有人见到过你父亲,我们就去那里找,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真能找到他。”

说着,他又撇了撇嘴:“我可不想照顾你一辈子。怎么样,去不去?不去就随你,我还不想跑那么远呢。”

谢林沉默了一会,随后却说道:“能让我考虑一下吗,而且我真要走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得跟学校这边说一声,最好办一下休学手续。”

虽然谢林现在很想找到父亲,不过也不想就这么轻易中断学业。

年尹看了看谢林,显得微微有些意外,不过随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再给你两天时间。你自己做决定。”

040犹豫

年尹跟谢林约了两天之期后便转身离开了,不过刚走出几步,他却又突然转身走了回来,对谢林笑道:“你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在山中差点被一只野猫给咬死?”

谢林不由十分惊诧:“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我师父跟我说的,当时可不是你命大,其实是我师父救了你。”年尹说道,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谢林在那里发愣。

不过谢林现在也没时间多想,所以裹了一会他便打了辆面的赶回了学校,去张阿姨那里拿了自己的书包,然后又匆匆赶回了下沙镇。

结果当谢林回到那饭馆,却发现张朗竟又点了一盘花生米和一盘酱爆螺蛳以及两瓶啤酒,正埋头喝得正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见到谢林回来,张朗谢林说那年尹已经走了,有些意外之余,却也没急着要走,招呼谢林坐下来再吃一点,说刚才谢林那位师叔在场,他感觉浑身不自在,根本没吃饱肚子,那几个全素的菜也吃得他嘴里无味,很是不过瘾。

谢林也没拒绝,又坐下和张朗吃喝了起来。

虽然刚才年尹让张朗留在这饭馆,把谢林一人带出去,很可能是不想让张朗听到他和谢林的话,不过谢林还是跟张朗说了一下,说自己有可能要休学,离开学校去找自己父亲。

张朗听了谢林说后,颇有些吃惊,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他也听年尹和谢林说起过一些事情,却一直是一头雾水,并不怎么清楚前因后果。

谢林简单解释道:“我爸在我八岁那年突然离开了我,之后便一直没有音讯,刚才我这师叔告诉我有我爸的消息,要带我去找我爸。”

张朗盯着谢林看了许久,而后却是笑了笑道:“阿林,看来你真有很多秘密,班里只怕谁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吧?”

谢林点了点头,也笑了笑道:“我是第一次跟别人说。”

“没想到你还是挺看得起我的。”张朗则颇有些开心,只是随后却又严肃了起来,问道:“那你这位师叔可靠吗?我总觉得这人有些古怪。”

“我也不是很清楚,以前我从没见过他。”谢林点了点头道理:“不过他知道我很多事情,不管他的来历是真是假,但恐怕他确实认识我爸,也可能真知道我爸现在在什么地方。”

虽然这年尹来的十分突然,几乎是毫无预兆,他告诉谢林的那些事情也是十分的离奇,却正好解答了谢林一直以来的各种疑惑。

还有年尹说这些年他的师父,也就是谢林父亲的师父一直在暗中照顾谢林,谢林原本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细想了之后,却觉得真有这个可能,从小到大,他遇到过无数的危险,数次差点­性­命不保,但最后却都是安然活了下来。

就比如那次他进山采药,误入野猫的巢|­茓­,被母猫咬得遍体鳞伤。那母猫十分凶悍,一只紧追谢林不放,最后时刻还咬住了谢林的喉咙,原本谢林都是绝望了,都几乎放弃了抵抗,不想这时候那母猫竟突然莫名其妙地松开了嘴,然后匆匆跑走了,倒似有些惊慌。

惊魂未定的谢林原本还以为来了更厉害的野兽,便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拼命地跑,只是直到他跑出那座山,也没见到什么其它的猛兽。当时谢林还以为是自己跑得快,所以那野兽没追上,可现在看来,只怕并不是那么回事,依年尹所说,可能真是他的师父就在边上,见谢林有­性­命危险,便帮谢林赶走了那野猫。

听了谢林说后,张朗则又忍不住问道:“那你爸在什么地方?”

“好像说是在云贵那边。”谢林回道。

“云贵?那么远?”张朗颇有些吃惊。

谢林点了点头。

张朗沉默了一会之后,还是建议谢林慎重点为好,毕竟这里离云贵那边有好几千里,谢林又人生地不熟的,贸然去那里的话,恐怕不大合适。

他也安慰谢林,说如果谢林父亲没事的话,迟早会回来找谢林的,所以谢林也不用太急。

谢林则点了点头,说自己这几天好好考虑一下。

虽然张朗并不知道谢林父亲当初为何会离开谢林,但他说的还是有点道理。如果谢林父亲真的还活着,而当初他离开谢林真的是有苦衷的,那按理来说,他应该迟早会回来找谢林。

除非说那仇人也还没死。

两人一边吃喝着,一边聊着天,到十点多,他们两个竟已是喝下了十几瓶啤酒。离开饭馆的时候,张朗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连走路都是摇摇晃晃,不过谢林虽喝得比他还多,一共差不多喝下了七八瓶啤酒,却倒是没什么事。

这让张朗既佩服又有些不满,说谢林这么好的酒量,为什么以前都没怎么见谢林喝。

在大一大二这两年,周末或五一、十一、中秋等节日的时候,他们班里男生或者整个班级经常会一起聚餐,不过一直以来,谢林很少沾酒,平常同学和他喝,他也多以饮料代酒,同学们都以为谢林不喝酒或者说酒量不行,也很少再劝谢林喝酒。

而张朗也一直以为谢林酒量不怎么样,却没想到谢林的酒量比自己可是大多了。

不过其实连谢林也不清楚自己酒量到底如何,以前他从没有喝过这么多酒。

两人离开饭馆后便坐面的回了学校。

等他们回到宿舍楼,张阿姨正准备锁门来着,见到张朗和谢林回来的这么晚,而且身上还带着伤,张朗身上更是酒气熏人,张阿姨惊讶之余又不免一阵询问。

谢林则没敢和张阿姨说实情,只说路上不小心遇到只发狂的野猫,被野猫咬伤了。

张阿姨见张朗酒劲上来,人都已经醉醺醺的,再加听谢林说伤得不重,又看过医生了,便也没再多说,让谢林他们赶紧上楼睡觉。

回到寝室,谢林发现那小怪物居然又在寝室里。

见到谢林和张朗,小怪物眼睛一亮,立刻蹦蹦跳跳地迎了上来,倒显得有些激动。

只不过到了谢林跟前,它便立刻张开嘴巴,从嘴里吐出了两个钢镚。

显然它之所以兴奋也是有原因的。

好在谢林有所准备,在离开饭馆的时候,还特意跟那饭馆老板买了条活的小鲫鱼,专门带来给小家伙吃。

不过谢林却没急着把那条鲫鱼丢给小家伙,而是拿了个脸盆,将鲫鱼放进了脸盆里。这鲫鱼虽小,但比起那些金鱼来还是大得多了,小怪物无法将它一口吞下去,谢林不想把地板弄脏了,所以还是把鲫鱼放在了脸盆里。

谁想他刚放下鲫鱼,小怪物便直接跳进了脸盆里,然后张大了嘴巴,咬住那鲫鱼的头,然后仰起脖子,像囫囵吞枣一般将整条鲫鱼给吞了下去,就跟蛇吞食似的。

谢林看得不由目瞪口呆。

小家伙则是抱着肚子,蹦蹦跳跳去了厕所,然后扑通一声跳进了那马桶里。

谢林不由一脸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也进了厕所,冲了个澡。

张朗则是直接爬上了对面那张床,呼呼大睡起来。

谢林洗完澡,也上了床,只是他虽然感觉十分疲惫,却没太多睡意,心里仍在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思考着两天后到底要不要跟年尹一起去找远在云贵的父亲。

说实话,谢林之所以犹豫,一方面确实是有些不放心,虽然他从小跟着父亲四处流浪,但一直没去过外省;更重要的是,很快就要开学了,谢林要去云贵找父亲的话,并不知道父亲具体在什么地方,所以也无法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有必要去学校办一下休学手续,不过这休学不同于退学,可没那么自由,因此谢林也得先去问问看,如果学校不同意他休学,那也是件头疼的事。

不知不觉的,谢林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谁?”谢林被惊醒,条件反­射­一般呼地坐了起来,脱口问道。

“我。”问外有人回道。

谢林却是悚然一惊,一股凉意瞬间席卷全身。

听这声音,分明就是先前在公园里围堵谢林和张朗的那个老太婆。

“老身取你们­性­命来了。”那老太婆又说道。

话音刚落,那门上突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竟是快速地长出一根根黄草来。

不过转眼时间,那门板上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黄草。

不过那些黄草却还在快速地生长着,像藤蔓一样朝屋里蔓延而来。

041前狼后虎

看到门板上突然长出一根根的黄草,并快速生长着,有如活物一般向屋子里蔓延而来,谢林不由大惊失­色­,从床上跳了下来,去叫对面床上的张朗。

“怎么了?大半夜的你怎么不睡觉?”被谢林叫醒的张朗却是睡眼惺忪,嘟嚷道。

不过等他看到门上疯长的黄草,顿时吓得睡意全无,从床上跳了起来,却又重重地撞在了天花板上,不由痛叫了一声。

随后他慌慌张张地爬下床:“这些是什么东西,门上怎么会长草。”说着他忽然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难道、难道那老太婆又来了?”

“不错,是我,这次你们可别想逃了。”门外又传来那老太婆的声音,说完,她还桀桀怪笑了几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她的怪笑声更显瘆人。

张朗不由浑身一震,随即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老巫婆,你这样害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骂吧,等一会你就知道老身的厉害了。”门外那老太婆则嘿嘿了一声,说道。

“阿林,怎么办?”张朗也没心思再和那老太婆吵架,转头低声问谢林。

不过不等谢林回答,他便突然转过身,跑进了厕所里去。

很快,他又拿着那拖把跑了出来,跑到门前,用拖把狠狠地抽打起那门板上长出的黄草来。

只是没打几下,那些黄草就跟藤蔓一样紧紧地卷住了拖把前端。这些黄草看去枯黄,却是十分坚韧,它们紧紧地裹着拖把,张朗用尽全力也没能将拖把拽回来,反而连人带拖把一起被那些黄草一点点地拉了过去。

谢林一见不对,便赶紧跑了上去,和张朗一起拽起那拖把来。

可不成想,那些黄草竟跟铁丝一样,拖把前端被它们缠得紧紧的,谢林他们使劲了力气,也没能将拖把夺回来。

“听口号。”谢林突然叫道:“一,二,三!”

数到三,他便狠狠地拽了一下。

“一,二,三!”

张朗也是立刻明白了过来,和谢林一起喊着口号,先是不怎么用力,喊到三的时候和谢林一起突然发力。

这一下,不少缠着拖把的黄草顿时被崩断。

又猛拽了几下之后,随着崩断的黄草越来越多,谢林和张朗突然感觉手上一轻,终于将拖把夺了回来。

只是他们定睛一看,却发现拖把前面缠着的布条竟是不见了,原来那些布条已是被拽了下来,拖把也变成了一条光秃秃的棍子。

张朗骂了声粗口,又举起棍子,扫向前面那些黄草。

“没用的。”谢林则是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拽远了出去。

靠这光秃秃的拖把,根本就挡不住这些不断蔓延而来的黄草,就算能扫断一些黄草,但它们马上就会长出来,所以拿拖把打,也是没多大作用。

“那怎么办?”张朗气喘吁吁地问道。

谢林想了想,随后眼睛一亮,说道:“用火烧!”

说着,他便跑到书桌便,随便拿了几本书,又找来打火机,便跑了回去。

现在情况紧急,他也没时间去挑挑练练了,就算再重要的书本,也没什么舍不得烧的。

来到门前,他从一本英语书上撕了几页纸下来,用打火机点燃了以后,便丢向那些黄草。

只听呼地一声,那些黄草立刻着了起来,就像浇了油似的。

谢林和张朗不由信心大增,撕了更多的纸,丢向那些黄草。

更多的黄草被引燃。

而有些诡异的是,这些黄草十分容易被引燃,烧得也特别的快,被引燃之后,它们竟是发出滋滋的声音,一瞬间就烧成了炭灰,就跟火药似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往往被谢林他们引燃的黄草烧完,已经成了炭灰,边上的黄草却还没被引燃。

因此火一直烧不大,谢林和张朗则得不停地点燃纸张,丢向那些黄草。

不过这也有好处,谢林原本还担心火烧得太大,把整个寝室都点燃了,到时候他们自己可也要被烧死在里面,现在看来,却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而旁边还没烧着的黄草则竟然似乎也知道害怕,纷纷向后缩去。

“来呀,来呀,看老子不烧你你们?!”见终于逼退了这些原本气势汹汹入侵寝室的黄草,张朗颇有些激动。

在谢林和张朗的努力下,原本已经占据了很大一片地的黄草也是变得越来越少,地上留了一层的炭灰。

不过那门板上却还是是不断有黄草长出,快速地生长着,试图重新蔓延过来。

没过多久,谢林拿过来的几本书便已被烧光,好在这寝室里有的是书本和纸张,谢林马上跑了回去,又拿了几本书过来,和张朗撕下一张张纸,点燃后丢向那些黄草。

很快,蔓延到地上的黄草已是差不多被烧了个­干­净,眼看那门板上还是不断有黄草长出,谢林和张朗索­性­将点燃了的纸丢到了门上。

虽然他们实在不想直面那老太婆,不过这黄草一直不断地从门板上长出来,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也顾不得这门板是否会被点着。

而刚才这些黄草都是从门板上长出来的,这地板和门两边的墙壁估计因为是太坚硬了,一直不见这黄草长出,所以如果真把门板给烧了的话,说不定这黄草就再也长不出来了。

燃烧着的纸一丢到门上,被沾着的黄草也立刻燃烧成了炭灰。

门板上也黄一块,黑一块,变得­色­彩斑驳。

没过一会,门板上的黄草也是越来越少。

“再来啊,老巫婆!老子烧死你!”张朗斗志高昂,大声叫道,手里则仍不断地从书本上撕下纸张,点燃后丢到门上,将新长出的黄草给烧掉。

“小子,别猖狂,你以为就凭你们两个也能挡住老身吗?”门外那老太婆却是嘿嘿了一声,说道。

她话音刚落,门板上那些黄草便突然停止了生长。

只是谢林和张朗正疑惑间,门板上竟然又快速长出了无数的青草,有如青­色­的麦芽。

谢林和张朗不由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两人便手忙脚乱地撕了几张纸,点燃后丢了上去。

然而让他们大失所望的是,这一次,那些青草却是根本没有燃烧起来。它们快速地生长着,很快门板上就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青草。

而且这些青草还不不断地变长,也如藤蔓一般,向谢林他们这边蔓延而来。

谢林和张朗不由大惊失­色­,撕下更多的纸,点燃后一起丢了上去。

可是燃烧着的纸张丢到那些青草上,却很快就被那些疯长的青草给卷了进去,瞬间就堙没不见,那些青草则仍是绿幽幽的,几乎不见任何损伤。

张朗有些手足无措了,一脸惶然地看着谢林,问道:“怎么办?”

谢林却也是没了办法,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可以却找不到什么有用的工具对付这青草。既然火烧没用,那就只能用利器了,如果用其它东西的话,不但没效果,只怕反要被这些青草给卷进去,就跟那拖把一样,可寝室里连把水果刀都没有,又哪来的利器。

那些青草则快速地生长着,渐渐地逼了过来,离谢林他们越来越近。这些青草生长的速度比起刚才那些黄草还要快上一些,它们一边逼近谢林和张朗,一边还在上下扭动着,就像是一条条长虫,看去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不过片刻,越长越多越来越长青草便已占据了小半个寝室,靠近寝室门那边的两张床还有两张椅子以及其它一些东西都已被密密麻麻的青草给裹了进去,就好像被怪物吞了进去似的,难见踪影,就连天花板,也是爬满了青草。

整个寝室都是绿意盎然,却绿得瘆人,让人倍感压抑。

谢林和张朗则被迫不断地向后退着,只是寝室就这么大,门那边已被堵住,他们又能退到哪去,只怕不用多久,这整个寝室便会被青草所占据,谢林和张朗则也会跟其它东西一样,被青草卷进去,裹成粽子一样,被活活闷死。

“我们爬厕所窗户吧,去旁边的寝室!”眼看青草渐渐逼近,一头大汗的张朗建议道。

谢林却是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黯然:“旁边几个寝室的同学都不在学校,厕所窗户肯定锁着,爬不过去的。”

“也是啊。”张朗也有些绝望了,只是随后他却眼睛一亮,急忙说道:“那打电话!报警!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快快快!”

只是谢林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却发现手机居然没信号,他打110试了试,结果却根本打不出去。

“进厕所吧。是在不行,就只能跳楼了!”张朗一脸无奈,说道。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短暂的惨叫声,叫声颇是凄厉。

谢林他们听着,却分明是那老太婆的声音。

几乎同时,那些正快速生长着,扭动着,渐渐逼近他们的青草竟是突然停了下来,随即又是一阵急颤,而后便贴到了地上,连爬在天花板上的青草也落了下来,并快速枯萎。

不过转眼时间,这无数青草就已变得枯黄。

一地枯草。

而紧接着,这些枯草又开始快速变黑。

没过几秒钟,这些枯草便是变得漆黑,好像被火烧过了一般。

谢林和张朗不由愣在了那里。

“你我无冤无仇,为何屡次坏我好事?”门外却又响起那老太婆的声音来,声音轻颤,语气里还带着丝愤怒,也带着丝恐惧。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一个嘶哑冰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谢林和张朗眼睛一亮,对视了一眼后,张朗便把手里的书朝地上丢去。

没想书本丢到那些枯草上后,那些枯草竟立刻变得粉碎,成了灰烬。

谢林和张朗又不由对视了一眼,而后便直接走了上去。

他们双脚踏过之处,那些焦黑的枯草都立刻碎散开来,成了灰土,仿佛这些枯草真的已经被火烧过了一般。

“你给我等着!”门外老太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声音却越来越远。

张朗一把打开了寝室门。

却见到那老太婆正踉踉跄跄地朝着东边跑去,她右手捂着左臂,整条左臂则似断了一般,正随着她的跑动,在无力地晃悠着,还不停地滴着鲜血。

在西边,也是谢林他们左边几米处,则站着那长衫怪客,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仍在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第二次被这怪人所救,谢林他们对这怪人的印象也有所变化,心里对他的恐惧已是大减。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们?”张朗喝谢林走了出来,忍不住疑惑道:“你能……”

可他话还没说完,那怪人的身体突然一阵急颤,无数黑­色­虫子又从他的帽子里钻了出来。

这些黑­色­虫子钻出怪人的帽子后,便纷纷从他身上爬了下来,快速朝谢林他们这边爬了过来。

张朗不由傻在了那里。

“小心!”谢林大叫一声,将张朗拉到了自己身后,又推着张朗,准备躲进寝室里去。

只是他刚转身,那些黑­色­虫子便爬到了他的身上。

爬到谢林身上后,这些黑­色­虫子双翅一震,头上像蜈蚣一样的腭牙一口咬开谢林的皮肤,然后竟是硬生生地钻了进去。

黑夜里顿时响起谢林凄厉的惨叫声。

042黑鸟

被那黑­色­虫子硬生生地钻进皮­肉­里,真当是痛彻心扉,纵使谢林从小到大受过那么多的伤痛,却还是痛得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不过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硬是将张朗推进了寝室里,然后重重地跺了跺脚,将刚刚爬到他腿上的几只黑­色­虫子给抖了下来,又蹲下身,去抓钻进他右小腿皮肤里的黑­色­虫子。

只是那几只黑­色­虫子却已是整个钻进了他的皮肤里,他根本就没法将它们抓出来。

而且这几只黑­色­虫子还在皮层下穿行着,从谢林右小腿处快速钻向膝盖。谢林感觉就好像有几把钝刀正在硬生生地割着小腿上的皮­肉­,不由眼前阵阵发暗,几乎直接痛晕过去。

眼看刚被他抖落的那些褐­色­虫子又快速爬了上来,谢林不由心生惧意,忍不住转身欲跑。只是小腿上不断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全身都休克,小腿也是痉挛了起来,都不听他的使唤。

他还没跑出几步,又有好几只虫子爬上了他的腿。

谢林立刻停了下来,想将那些虫子再次抖落下去,可不等他动作,那几只黑­色­虫子又用腭牙一下切开了谢林的皮肤,随即硬生生地钻了进去。

谢林浑身急颤,一下摔倒在地上,惨呼不已。

越来越多的黑­色­虫子扑了上来,爬到了谢林身上。

不过转眼时间,谢林身上便已爬满了黑­色­虫子,谢林也痛得在地上翻来滚去,惨叫不止。

听到谢林的惨叫声,张朗虽心中恐惧,也忍不住跑了出来。

当看到身上爬满了黑­色­虫子,在地上翻滚痛叫不止的谢林,张朗不由面­色­大变:“阿林?!”

“别……过来,快跑!不,快……回寝室!”谢林则是嘶声叫道,反朝那长衫怪客爬了上去。

他虽然痛苦难忍,神智则还算清醒,心想西边已被那长衫怪客堵住,东边则可能还等着那老太婆,所以只能叫张朗躲回寝室里去。而他又觉得自己这次是没希望逃走了,便又索­性­爬向那长衫怪客,就算不是长衫怪客对手,也要尽量拖住长衫怪客。

张朗却也是红了眼,转身朝那长衫怪客扑了过去:“你别害阿林,有本事冲我来,我跟你拼了!”

说着,他已是冲到了那长衫怪客跟前,却也不停下,直接撞了上去。

那长衫怪客顿时被他撞倒在地。

可张朗却感觉到自己好像只是撞上了一件挂在空中的衣服,几乎毫不受力,他冲势太猛,自己也立刻滚翻在地。

不过此时的他也想不了太多了,立刻转过身,疯狂地抓扯起长衫怪客来。

可他双手抓住长衫怪客的长衫后,却感觉那长衫里几乎是空空如也,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

地上只有成千上万的黑­色­虫子。

不过这些黑­色­虫子却对张朗无动于衷,从张朗身边,或者直接从张朗身上爬了过去,仍一停不停地爬向张朗身后的谢林。

而那些从张朗身上爬过去的黑­色­虫子也不去伤害张朗。

很快,地上就只剩下了一件空空如也的黑­色­长衫,那数不胜数的黑­色­虫子,则全都爬到了谢林身上,将谢林裹在了里面。

张朗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抓着那件黑­色­长衫,愣在了那里。

地上的谢林则仍是惨呼不止,只是声音却是越来越低,也没再怎么动弹,显然已是无力再挣扎。

“放开他!”张朗愣了愣后,却大叫了一声,又朝谢林那边扑了过去。

他双手乱抓,将爬在谢林身上的黑­色­虫子一把把地抓下来,丢远了出去,想将里面的谢林给救出来。

只是谢林身上的虫子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张朗的举动可说完全无济于事,而被他丢出去的那些虫子也很快就爬了回来,却仍对张朗无动于衷,继续扑到了谢林的身上。

谢林的动静则越来越小,几乎没了任何动静。

“不……”张朗绝望了,仰天大叫了一声。

就在这时,却听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鸟鸣,一个黑影疾飞而至,扑到了谢林身上。

却竟然是一只黑­色­的大鸟。

大鸟全身羽毛漆黑如墨,白嘴红眼,似鸦似鹰,样子十分怪异。它扑到谢林身上后,双持急振,将那些黑­色­虫子纷纷扫落了出去,白­色­利嘴则不停啄下,如钉子一样,将一只只黑­色­虫子直接刺穿,然后一口吃了进去。

那些黑­色­虫子似乎对这黑鸟也有些畏惧,纷纷散了开去。

那黑鸟却似乎仍不肯放过,振翅飞了起来,又扑向散开去的那些黑­色­虫子,像秋风扫落叶似地快速啄了起来。

不过啄了几下后,黑鸟便又飞了回来,来到谢林身边,竟在谢林身上快速地啄了起来张朗不由大惊,赶紧也跑了过去。

来到谢林身边,他却看到谢林蜷缩在地上,双眼紧闭,身上则是血迹斑斑。而在他的腿上手上乃至肚子上,竟然还有一些黑­色­虫子钻在皮肤里,正在四处钻行着。

那黑鸟则是一下下啄了上去,尖利的嘴巴刺穿了谢林的皮肤,也将皮肤下的黑­色­虫子啄死,而后尖嘴一撬,直接将里面的黑­色­虫子给挖了出来,又一口将黑­色­虫子吃了进去。

­干­脆利落。

看到这一幕,原本准备阻止黑鸟的张朗也是松了口气,面露一丝喜­色­。

可这时,那些散去了的黑­色­虫子竟又纷纷爬了回来,爬到了谢林身上。

不过这一次,它们并没有再伤害谢林,而是快速爬向了那黑鸟。

黑鸟却又振翅而起,双翅疾扇,身子飞悬在半空中,脖子则不断伸缩,一张利嘴又不停地啄起那些黑­色­虫子来。

它的利嘴又快又准,每啄一下,便有一只黑­色­虫子直接被其啄穿,当场死掉。

只是那些黑­色­虫子似乎也起了拼命之心,竟毫不畏惧,仍是纷纷聚了过来。

无奈这些黑­色­虫子虽然越聚越多,却仍触不到半空中的黑鸟。那黑鸟利嘴不停啄下,却没再吃这些黑­色­虫子,所以周围黑­色­虫子的尸体是越来越多。

可突然间,那些黑­色­虫子竟然也双翅一振,呼地一声飞了起来,闪电般扑向半空中的黑鸟。

那黑鸟大概没想到这些黑­色­虫子居然也能飞起来,一时也没防备,顿时被几个虫子扑到了身上。

这几个黑­色­虫子一落到黑鸟身上,它们的腿便紧紧抓在黑鸟的羽毛上,一双腭牙则跟钳子一样朝黑鸟身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黑鸟也似有些慌了,嘶鸣声声,双翅乱振,左冲右撞,试图将身上黑­色­虫子给抖落下来,只是地上却有更多的黑­色­虫子飞了起来,扑向黑鸟。

张朗却发现,这些黑­色­虫子其实并不会飞,它们只是跳起来而已。不过这走廊上空间狭小,黑鸟躲闪并不容易,虽然不少黑­色­虫子都扑了个空,却也有很多黑­色­虫子跳到了黑鸟身上。

不过片刻,黑鸟身上便也爬满了黑­色­虫子。黑鸟也不由落到了地上,胡乱地扑腾着,不断嘶鸣着,显得十分慌张和狼狈。

更多的黑­色­虫子扑了上去,将黑鸟裹在了里面。

张朗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候,走廊尽头又传来一声嘹亮的鸟鸣,又一只大黑鸟疾飞而至。

这大黑鸟同样是全身羽毛漆黑如墨,白嘴红眼,似鸦似鹰,模样十分怪异。不过这大黑鸟的体型却比前一只黑鸟还要大上几分。

这大黑鸟飞到了前只黑鸟上面,双翅猛地一振,竟从身上抖落了数十条黄褐­色­的水蛭。

这些水蛭一落到地上,便纷纷扬起身体前端,吸盘一样的嘴里吐出了一股股绿­色­的液体来。

那些扑在黑鸟身上的黑­色­虫子立刻散了开去,随即又聚集在一起,如潮水一般涌向走廊东边,片刻就消失在拐弯处,不见了踪影。

不过也有几只黑­色­虫子从黑鸟身上爬下来后,却是突然浑身痉挛不止,停在了那里。

半空中那只大黑鸟立刻飞了下去,将那几只黑­色­虫子一一啄死。

地上那只黑鸟则静静地仰天躺在了那里,双翅耷拉在地上,脑袋也垂在一边,眼神无光,嘴里则不时轻鸣一声,叫声也是有气无力。

一副垂死模样。

惨烈。

“唉,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走廊尽头又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人影缓缓走了过来,轻轻叹了一声后,说道。

张朗转头一看,却发现来人竟是谢林的师叔——年尹。

043自救

年尹走到躺在地上的那只黑鸟旁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黑鸟的脑袋,轻轻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和难过。

旁边那只大黑鸟则仰首嘶鸣了几声,叫声中也有几分悲切,随后它还低下头,用脑袋蹭了蹭地上那只黑鸟的脖子,似乎在抚慰那只黑鸟。

“对不起,大黑,是我不好,我太大意了。”年尹则又叹了口气,又轻轻拍了拍那只大黑鸟的脑袋,“你别太难过了。”

那大黑鸟则又仰首嘶鸣了几声,叫声更加悲切,似乎真的很是伤心,也不舍得地上那只黑鸟就这么死掉。

地上那只黑鸟则轻轻扇了扇翅膀,又张了张嘴,而后便闭上了眼睛,再无动静。

大黑鸟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黑鸟,随后仰首一声长鸣,如泣如诉。

过了一会,大黑鸟便叼起地上那只黑鸟,竟振翅飞了起来,带着那只黑鸟飞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年尹则又幽幽地叹了口气,一脸的黯然。

“那个,年大叔,”边上张朗则忍不住说道:“你快看看阿林吧。”

他的脸­色­也有些黯然,甚至眼里还含着泪水,不过脸上却更多急­色­。

他手里扶着的谢林则仍是双目紧闭,虽然刚才钻进他皮­肉­里的那些个黑­色­虫子似乎都已经被刚才那只黑鸟啄出来了,不过谢林却仍昏迷未醒,脸上则还带着痛苦之­色­。

年尹走到谢林身边,翻过谢林右手手腕,给谢林把了把脉搏,而后便又长叹了口气,脸­色­也变得更加黯然。

张朗不由心中一沉,忙问道:“年大叔,阿林怎么样了?”

“情况不妙。”年尹沉吟了一下,而后说道。

他告诉张朗,刚才那些个黑­色­虫子并没有全都被那黑鸟啄出来,至少有两三只黑­色­虫子还留在谢林身体里,不过现在这几个黑­色­虫子已经钻进了皮­肉­深处,所以表面上也是看不出来的。

“那怎么办?”张朗有些急了,“年大叔,你快把那几只虫子弄出来吧?”

年尹却是白了白眼,说道:“你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啊,说得轻巧。实话告诉你吧,这件事情我也帮不了,只能靠他自己了。”

“靠他自己,那怎么行?”张朗叫嚷道:“他总不可能自己把那几只虫子给抓出来吧?”顿了顿后,他便抱起谢林,“那我送他去医院。”

“去医院也没用。”年尹却冷冷地说道,让张朗把谢林放回寝室里去。

张朗虽着急,但见年尹一脸严肃,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把谢林抱回了寝室。

他挪开阳台边上那张小四方桌,又把谢林床上的凉席拿了下来,直接铺到了地上,然后让谢林躺了上去。

而后他还是忍不住问年尹既然他救不了谢林,又为什么不同意把谢林送去医院,难道真的就让谢林在这里等死。

年尹却冷哼了一声,说那几只虫子不但钻进了谢林皮­肉­深处,而且现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那几只虫子只怕已经发生了变化,和谢林的身体逐渐融合在一起,成为谢林身体的一部分,比如成为谢林腿上一块肌­肉­,或者成为其它东西,就算医院里再高明的仪器,也是检查不出来的,也正因为如此,连年尹也无法将那几只虫子弄出来。

只不过这几只虫子却终究不是谢林身体里的一部分,他们只不过是暂时在谢林身体里潜伏下来而已,或者说寄生在谢林身体里,就跟那肿瘤一样,抢掠谢林身体里的营养,破坏谢林的健康,甚至说它们可能会在某天突然活动起来,趁着谢林没有准备,直接将谢林咬得肠穿肚烂,让谢林暴毙而亡。

“那怎么办?!”张朗听得惊诧不已。

年尹却不回答,让张朗把谢林的身体翻过来,使谢林背朝天躺在席子上。

张朗虽疑惑,但还是照办了。

年尹则走到旁边,拖来一张椅子,而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张朗见年尹一副好整以暇不急不躁的样子,忍不住指了指谢林,说道:“阿林这样躺着只怕不大好吧?呼吸不困难。我还是把他翻过来吧?”

年尹却不说话,只摇了摇头,又努了努嘴,眼睛则看着谢林的背部。

张朗看了看地上的谢林,却很快你就沉不住气了,皱起了眉头:“年大叔啊,你这样……”

“别说话!”年尹却突然轻喝了一声,脸­色­也变得更严肃了,眼神则显得有些怪异,似兴奋似惊讶。

张朗心起疑惑,转头一看,却发现谢林背心处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两块红斑一样的东西。

这两块红斑约有指甲盖大小,颜­色­红如火,十分显眼,一头大大的,圆圆的,另一头则有一条细细的尾巴一样的东西,看去就像是两颗红­色­的蝌蚪。

更离奇的是,这两块红斑竟然还在缓缓地移动着,原本两块红斑互相之间首尾相对,形成了一个太极一样的图案,不过很快,它们之间的距离就一点点变远了,就像两颗蝌蚪正在一点点向外游去。

“这是什么东西?”张朗不由惊异不已,凑近前去。

那年尹却一把拉住他,一脸严肃道:“别动,别说话!”

见年尹这般严肃,张朗虽好奇,也只好站在了那里,远远地看着,不敢靠得太近。

年尹却是皱着眉头,眼神里带着丝意外,喃喃了一句:“怎么有两个,难道师父他……”

他的声音很轻,说了半句便闭上了嘴,旁边的张朗则几乎完全没有听到。

那两块蝌蚪状的红斑则完全分了开来,一个缓缓向上移去,一个则缓缓地向下移去。

它们移动的速度虽不快,却也是­肉­眼可见。张朗不由越来越惊奇,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谢林皮肤里钻行着,不过年尹有过交代,再加又见到年尹仍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并没什么担心的样子,张朗也是强忍好奇,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在那里细看着。

没过多久,朝上移动着的那个红斑已是来到了谢林脖颈处,却是终于停了下来,没再往上移动。

正在张朗疑惑间,谢林突然浑身一颤,脑袋一阵轻抖。

张朗定睛一看,却见谢林脖子后面突然凸出了一块,凸出的包块大概有一块钱硬币大小,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胀了起来。

而且那凸出的包块还在一点点地朝上移动着,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奋力往上钻。

谢林虽然仍没醒来,身体却颤得更厉害了,脸上痛苦之­色­也更加明显。

张朗不由大吃一惊,指了指谢林,对年尹说道:“是那虫子……”

看这情形,分明是刚才强行钻进谢林身体,躲进谢林皮­肉­深处不见踪影的黑­色­虫子又出来了。

“别说话!”年尹却又喝道,仍是一脸的严肃,眼神里的兴奋之­色­却更加浓郁了。

而谢林脖颈后皮­肉­里的那只黑­色­虫子钻出没多远,便突然停了下来,只见那凸起的包块则是忽大忽小,或撑起来或缩回去,也不知道里面的黑­色­虫子在做什么,倒像是要从里面爬出来一般。

那红斑则又移动了起来,缓缓朝那包块‘游’了上去。没过多久,那红斑已是移到了那包块上面,也使得那包块看去更加明显,就像是个红­色­的­肉­瘤。

那包块却在这时候急剧地颤抖了起来,里面还发出了细细的吱吱声,倒似乎是那黑­色­虫子在鸣叫一般。

突然间,那包块上面竟是出现了个小小的口子,鲜血顿时流了出来,随即却见那口子撑大,一只黑­色­的像蟑螂一样的虫子从里面钻了出来。

那黑­色­虫子钻出来后,又立刻从谢林脖颈处爬了下来,快速向厕所方向爬去。

只是刚爬到厕所门口,那黑­色­虫子便浑身一阵急颤,速度突然慢了下来。随后便见那黑­色­虫子急颤不止,有如痉挛,一点点趴到了地上,同时它的身体更是快速地腐烂,流出了红­色­的脓液。

不过转眼时间,这黑­色­虫子便完全腐烂,成了一滩暗红­色­的血水。

原本正准备追上去,将黑­色­虫子踩死的张朗不由愣在那里,目瞪口呆。

而谢林脖颈后面被黑­色­虫子撕开的口子则很快就停止了流血,快速地愈合了起来,最后只剩下了细细的一条线,上面一点血液快速凝结,结成了疤。

上面那红斑则是越变越淡,最后完全消失了,好像也隐藏了起来。

谢林脸上的痛苦之­色­则是消减了不少。

不过这时候,向下移动的红斑也在谢林左大腿外侧停了下来,随后便又见谢林浑身一颤,左大腿外侧又突然凸出了一个包块。

接下来的情形就跟刚才发生的一样,那红斑缓缓移动到那包块之上,很快又一只黑­色­虫子从包块上撕开道扣子,硬生生钻了出来,从谢林身上爬了下去,逃向厕所。

只是还没爬进厕所,那黑­色­虫子也是突然浑身痉挛,开始腐烂流脓,最后化成了滩暗红­色­的血水。

不过那红斑却并没有很快就消失,竟又缓缓移到了谢林左小腿拿被野猫所咬的伤口上。

因为那伤口上还包着绷带,所以张朗也看不到那红斑移到伤口上后,又是怎么个情况。

正在张朗好奇准备拆开绷带看看,谢林突然呻吟了一声,长吐出口气,然后缓缓张开了眼睛。

谢林终于醒过来了。

044蛊门

谢林醒来看到年尹,不由有些意外,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那成千上万的黑­色­虫子扑到他的身上,许多虫子纷纷强行钻进他的皮­肉­里,谢林终于支撑不住痛晕了过去,所以也不知道后来的情况。

张朗赶紧将后来发生的事情和谢林说了一遍。

听了张朗说后,谢林自是吃惊不已。

他拆开左小腿上的绷带,却并没有见到张朗那神奇的红斑。不过他小腿上的伤口却是好了不少,原本伤口上还有些肿胀和淤青,现在却已是基本消肿,淤青也基本上不见了。

在跟年尹说了谢谢之后,他又忍不住问年尹是否知道自己身上出现的会移动的红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神奇地把那两只黑­色­虫子从他身体里驱赶出来。

张朗也是好奇不已,因为连他也看的出来,那两只黑­色­虫子从谢林身体里爬出来后,突然化成一滩脓血,很可能也跟那红斑有关。

年尹则说他也不是很清楚,他推测很可能是谢林父亲为了保护谢林,在谢林身上下了什么蛊。他又给谢林把了把脉,还在谢林身上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说看不出来是谢林父亲给谢林下了什么蛊。

他也感叹谢林父亲不愧是他师父最中意的弟子,手段果真不一般,连他也看不出究竟。当然,现在能肯定的是,这蛊对于谢林来说,并无什么害处。

年尹说蛊有很多种类,也有很多分法,有能够用来害人的蛊,也有能够用来救人和保护人的蛊,谢林父亲在谢林身上下的蛊自然是保护谢林的,所以不用太过担心。

他还问谢林从小到大,自己身上是否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年尹这一问,谢林立刻想了起来,说自己从小到大,受伤以后痊愈速度非常得快,就算伤筋动骨,常人往往需要几个月才能痊愈,但他却至多半个月就会恢复如初。

年尹也点了点头,说这个很可能就跟谢林父亲给谢林下的蛊有关。

他又感叹说自己原本还打算到时候见着了谢林父亲,跟谢林父亲好好切磋一下蛊术,看师兄弟两人谁的手段更高明,不过现在看来,恐怕自己是输定了。

谢林却在那里发起愣来,毕竟在以往的印象中,父亲对他是如此冷漠无情,几乎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他冷暖和饥饱,更不要说其它方面的问题,可现在看来,事实上却是截然相反,从小到大父亲对他那么的冷漠无情,都是有原因甚至说苦衷的。

张朗则忍不住问年尹,那长衫怪客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怪物,为什么先是救他们,帮他们赶走那老太婆,后来却反过来害他们。

年尹却突然叹了口气,说这长衫怪客其实他确实是认识,不过以前并未见过面,只是有所耳闻罢了。

他告诉谢林他们这长衫怪客是十几年前突然出名的,据说他以前也是蛊门中人,或者说是个蛊师,但因为本事一般,一直默默无闻,并不怎么出名,后来却因为养蛊出了岔子,被蛊反噬,成了怪物一样,似人似鬼,人也变得疯疯癫癫的,好坏都不分,不过他的本领却是由此大涨,再加行事无常,许多人都无辜死在他的手上,他也很快就被其他蛊师所知晓,变得出名了起来。

据说因为他害了不少人,也有不少蛊师联手想将其除去,可是他一直四处游荡,行踪诡秘,要找到他也是十分困难,有些凑巧碰到他的,却往往因为没有什么准备,杀他不成,反被他所害。

如今在所谓的蛊门中,这长衫怪客也是凶名赫赫,让许多蛊师都很忌惮。不过因为这人以前默默无闻,出名之后又变得疯疯癫癫,行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他具体的来历,也几乎没有人看到过他的真面目,甚至有些人猜测,这长衫怪客已是变成了非人非鬼的怪物。

因为不知道他以前的名字,许多蛊师便给他取了个外号,称其为‘虫鬼’,意指他平常形如鬼魅,害人时能够化身黑虫,手段诡异至极。

年尹猜测,这‘虫鬼’虽跟谢林他们无冤无仇,但因为­性­情古怪,好坏不分,突然出手害谢林和张朗也并不奇怪,毕竟过去也有许多人根本没惹他,就被他突然杀死,可说死得十分无辜。

张朗不由连叹晦气,惹了一个老巫婆不说,又来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年尹却笑了笑,说这次还算谢林和张朗运气了,幸亏先前他因为不放心,怕那老太婆又来害谢林和张朗,便来学校这边看看,结果还真是遇着了。他说前两天他到这边后之所以没有直接来找谢林,就是因为发现那‘虫鬼’在这学校附近晃悠,他感觉有些蹊跷,也担心那‘虫鬼’是奔自己来的,所以才迟迟没有现身。

张朗则又忍不住问年尹,那老太婆是什么来历。

只是年尹却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认识那老太婆,以前并没有见识过她。不过他又说那老太婆想来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否则他也不会不认得,虽说在蛊门中,大家的身份都比较隐秘,尤其在如今这个年代,所谓蛊门基本已是名存实亡,过去一些高手都是死的死,隐的隐,但真有些大本事的,终究会传出名号来。比如如今最著名的五大养蛊世家,虽然表面上都是经营医药方面的家族企业,名气并不大,但在蛊门中,那五个家族却是声名赫赫,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那焦家,原本是五大家族中最弱的一个,前几年却有一年轻人横空出世,力压其它四大家族的高手,可说如日中天,炙手可热,不过据说焦家那年轻人本领虽高,­性­情却是十分淡泊,一直无心争权夺利,否则的话,只怕五大养蛊世家早就要变换格局了。

而世界之大,能人异士众多,在蛊门中,五大世家之外,也不乏高手,虽说名气不如五大世家响亮,但不少人在蛊门中也是颇有些名气,被他人所熟知。

年尹说到这里,也面露一丝得意之­色­,说蛊门中但凡有些名气的,他就算没见过,也是有所耳闻,一旦见到,便应该能够辨认出来。而那老太婆,他却是不认识,想来不是什么有名气的人,那老太婆也两次被‘虫鬼’逼退,这一次更是受了重伤,想来本事也大不到哪去,所以倒不用太过担心。

年尹说倒是那‘虫鬼’,却是个难缠的家伙。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却又变得有些黯淡,感叹自己也真是大意,结果使得黑鸟命丧那‘虫鬼’之手。那两只黑鸟雄雌一对,是他在东南部群山之中偶然觅得,经过近十年的­精­心炼养,已是灵­性­过人,也算得上十分珍稀,却不想今日一时大意,导致那雌鸟遭了毒手,命丧于此。

听年尹一说,谢林和张朗同样感觉惋惜之余,又不由有些尴尬和难堪。

不过随后张朗却又是眼睛一亮,忍不住好奇,问年尹在蛊门中是不是也有很大的名字。他说年尹能将那‘虫鬼’打败,本领自然高过那‘虫鬼’,那‘虫鬼’在蛊门中名气如此之大,这年尹的名气自然不会小到哪去。

年尹却摇了摇头,说自己先前一直跟师父在一起,很少出来,在道上并无多少名气。而且他说刚才他和‘虫鬼’交手,其实是他输了,因为那‘虫鬼’几乎毫无损失,如果当时那‘虫鬼’有拼命之心,只怕后果难料。

不过年尹话虽谦虚,脸上却颇有些自负之态。甚至刚才在说起那所谓五大养蛊世家,年尹眼里都隐隐有几分不屑之­色­,唯有说起焦家那横空出世的年轻人时,他的脸­色­才显得有些慎重。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问谢林,是否已经想好了,跟不跟他一起到云贵那边找谢林父亲。他说依过去情况来看,那‘虫鬼’刚才出手伤害谢林,就说明已经把谢林当成了敌人,如果不把谢林杀死,恐怕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谢林再呆这里,也是十分危险。

谢林不由有些吃惊,想了想后,便点了点头,说自己决定了,跟年尹一起去找父亲。

045踏上寻觅之路

听谢林终于决定了去云贵那边找谢林父亲,年尹面露一丝喜­色­,点了点头,说道:“那好,你先修养几天,等把伤养好了咱们就出发。”

谢林表面看去没什么事,但其实伤得还是挺重,他浑身上下有数条明显的淤青,就像是被粗大的鞭子抽打过一样,正是那黑­色­虫子在他皮­肉­里钻行后所造成的,那些黑­色­虫子在皮下钻行,外面一层皮和皮下组织都被它们强行割裂了开来,那层表皮虽没完全坏死,但也损伤严重,谢林稍微动一下,便疼得厉害。

照年尹估计,谢林至少也要休息个两三天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如果谢林动得太多,可是会影响这伤势的痊愈。

谢林虽觉得自己恢复过来应该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但他也没勉强,点了点头,说这两天他正好可以去问问学校老师,看能不能办个休学手续。

只是张朗却说现在时暑假,只怕这休学手续没这么容易办。

谢林不由愣了愣,随即苦笑了笑,说如果真办不了,那就只好退学了。

只是张朗见谢林已铁了心要离开学校去找父亲,便说这件事情交给他办好了,让他父亲出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谢林并不不想麻烦别人,不过一想到事情难办,也只好无奈地点头同意了。

可谁想张朗在他点头之后却是突然嘿嘿笑了一声,他一脸神秘兮兮地凑近谢林,说谢林能不能带他一起去云贵。

“你去云贵­干­什么?”谢林不由有些吃惊,瞪着张朗,“难道你也不上学了?”

张朗却是一脸的无所谓,说反正要给谢林办休学手续,到时候顺便给自己也办一个。说实话他还巴不得直接办个退学手续,只是因为迫于他那父亲那边的压力,一直不敢这么做罢了。

谢林却笑了起来,说道:“你自己办休学手续,应该也得通过你父亲吧,难道你就不怕你父亲反对?”

张朗则点了点头,说他感觉如果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跟他父亲说一下,他父亲应该会同意的。他说其实他父亲也不喜欢他死读书,倒更喜欢他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只不过话说得容易,他父亲又怕他去外面闯祸或者说遇到危险,因此一直管得挺严,过去张朗也一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说服他父亲放他去外面闯荡,不过这一次不同,这次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那老太婆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来害他,他决定好好跟他父亲说一下,他父亲应该不会反对。

谢林却是有些难以相信,说张朗父亲是部队出身,有没亲眼见到,只怕是不会相信这种事情的,别到时候张朗说了,他却以为张朗是在唬弄他。

张朗却摇了摇头,说他父亲应该会相信的,因为他父亲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或者说曾经遇到过蛊师。

他告诉谢林,他父亲曾参加过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对越自卫战,那个时候越南方面为了打击中国军队,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都用上了一些国际上禁止的生化武器,甚至于到了后来,随着战况对越南越来越不利,他们还从民间请来一些能人异士,用各种手段攻击中国军队,其中就有一些下蛊的奇人,而刚开始的时候,中国方面也是吃了不少亏,张朗父亲友邻部队下面某个排,在著名的谅山战役中,就曾被越南一蛊师下了蛊,差点全军覆没。

不过据说后来中国方面也针锋相对,请来了一些能人异士相助,包括蛊门中的人,打击越南方面。

只是这都是十分机密的事情,除了中越双方,国际社会并不是很清楚,都以为中越双方只是违规使用了一些厉害的生化武器。

而张朗也是偶然听他父亲在一次酒后说起的,因为故事十分离奇,张朗父亲虽没说得很详细,但张朗印象还是十分深刻。

张朗说到时候他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跟他父亲说一下,想来他父亲应该不会不信。

旁边年尹听了张朗说后,突然笑了起来,随后又点了点头,说关于张朗说的这些,他也有所耳闻,当时中国方面,蛊门中就是由五大养蛊世家牵头的,确实有不少蛊门中人参与了那场战争,虽说这些人对于整个战争局势的影响其实并不大,但也是为对越战争的胜利出了不少力。

听得年尹这么一说,张朗更是兴奋了起来,兴致勃勃地和谢林讨论起了行程。

谢林却不由苦笑,说让不让张朗跟着,他也做不了决定,还是得问年尹,毕竟他这次去云贵找父亲,是跟着年尹去的。

张朗顿时又去求年尹,让他带着自己。

没想年尹却也没反对,只笑了笑说张朗真要跟着去也没关系,不过到时候安全问题他可不能保证。

张朗却没怎么放在心上,说就算这次去云贵那边会有危险也认了,总比呆在学校等着那老太婆来暗杀,整天担惊受怕要好。

既然连年尹都这么说了,谢林自然也没再反对。

之后大家又闲聊了一会,眼看天还没亮,谢林和张朗便又上了床,准备睡个回笼觉。

年尹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说怕那‘虫鬼’再来,所以他还是呆在这里看着谢林他们好一些。只是谢林给他收拾了旁边的床,让他上床睡一会,年尹却又摇了摇头,说自己坐椅子上休息一会就可以了,倒用不着躺床上。

张朗则又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忍不住好奇问年尹是怎么来六楼的,要知道现在时深更半夜,楼下的门肯定已经让张阿姨锁了。

年尹却嗤笑了一声,说自己本领虽不高,但区区一扇门可也挡不住他。

张朗则疑惑未解,缠着年尹问他到底是怎么上来的,不过年尹却不肯说,只让张朗赶紧睡觉,如果再问的话,就不带他一起去了。

张朗这才老实。

谢林和张朗两人这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事,人也颇是疲倦,一躺床上后便马上就睡着了。

唯有年尹则是静静地坐在那张椅子上,定定地看着床上熟睡中的谢林,脸上无悲无喜,一脸平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林和张朗两人一直睡到早上十点才醒来,却发现年尹已经离开了寝室里,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不过两人倒也没怎么奇怪,他们先把寝室打扫了一下,清理了先前那些黄草烧焦后和那些青草莫名焦化后留下的灰烬,又拖了地,擦了门,然后洗漱了一番,便一起离开了寝室。

到楼下小吃店吃了几个­肉­饼和一碗豆浆后,张朗又打了一通电话,然后便直接开了他放在体育馆地下车库的车子,跑市区找他父亲的战友,也就是学校党委书记去了,谢林则仍是去了图书馆。

不过谢林到了图书馆,就直接找到图书馆几位老师,跟他们说明了自己马上要离开学校不能继续在图书馆勤工俭学的情况,几位老师不由十分的吃惊,忙问谢林发生了什么事,谢林却也不好直说,想了好一会后,便说自己家里发生了急事,必须尽快回家去。

几位老师听了谢林说后,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说让谢林写个假条就行,到时候他们会跟上面领导汇报。谢林虽觉得有些不妥,甚至还有些惭愧,但也没其它办法,还是写了个假条,交给了他们,然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图书馆。

走出图书馆时,他却在门口碰到了正捧着一堆书要进图书馆的巴小兰。巴小兰见谢林这个时候离开图书馆,也显得有些惊讶,便问谢林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要请假了,谢林尴尬地点了点头,却也没多说什么,告辞了巴小兰,便匆匆离开了。

巴小兰却并没有急着进图书馆,站在门口一直看着谢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直到谢林骑车离去。

回到宿舍楼,谢林又跟张阿姨和刘大爷说了一下,张阿姨和刘大爷虽因事情突兀而十分惊讶,但听谢林说要去找失踪多年的父亲,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嘱咐谢林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找到父亲了就早点回来,以免耽误了学业。

谢林回到寝室,张朗自然还没那么快回来,也不见年尹在寝室。

不过谢林却有些想见见那小怪物,小怪物现在都养成了习惯,每天都会来寝室跟谢林要鱼吃,也不知道谢林走后,它会回它主人那里,还是又去其它地方要吃的。

只是偏偏谢林想见它的时候,它却迟迟没有出现。

到了下午,张朗终于回来了,不过张朗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情绪显得有些低落。

谢林忙问是不是学校没批准他休学。

张朗却摇了摇头,说学校已经批下来了,给了谢林一年的休学期。

谢林便又问是不是张朗父亲没同意让张朗跟着一起去。

不过张朗却还是摇了摇头,说他父亲已经同意了。

谢林不由奇怪,问既然这样张朗为何显得有些失望。

张朗忙说没什么,说自己只是有些累罢了,还说他父亲虽然同意了,但也因为阿芸的事情狠狠骂了他一顿,因此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谢林虽觉得奇怪,但因为还有其它心思,所以也没去多想。

到了晚上,谢林和张朗睡得正熟,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把谢林和张朗吓了一跳,结果谢林一问,却发现是年尹来了。

谢林和张朗不由松了口气,谢林也下床去开了门,把年尹迎了进来。

年尹听说张朗已经把休学手续办好了,又见谢林身上的伤恢复得不错,基本已无大碍,便决定明天早上就出发。

他跟谢林他们约好了,明天早上六点钟在对面那小公园门口见面,然后便又转身离开了。

谢林和张朗两人又回床睡觉,不过谢林却一时没了睡意,等着那小怪物来寝室,好跟小怪物道个别。

只是一直到天亮,小怪物却仍是没来。

谢林不由有些失望,但还是和张朗收拾了东西,便离开了寝室。

来到楼下,谢林按规定把寝室钥匙交给了张阿姨,也拜托张阿姨等开学了如果自己还没回来的话,就帮忙保管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告别了张阿姨和刘大爷。

来到对面公园门口,他们却并没有见到年尹。

看时间,离六点倒还有几分钟。

张朗则去学校体育馆那边的地下车库把车子开了过来。

六点钟,年尹准时出现在谢林和张朗他们的视野中,从公园里走了出来。

三人也没多说什么,上了张朗那辆宝马320。

只是张朗刚发动汽车,正准备踩下油门,一只黑­色­小动物突然从路边草丛里蹿了出来,蹦蹦跳跳地来到了车子前面。

小东西脑袋滚圆,身子滚圆,来到车前后,便歪着脑袋,咧着嘴巴,一脸笑意地看着副驾驶座上的谢林。

却正是那偷鱼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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