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敏到家时,爸爸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瞌睡,电视开着,壁灯昏黄,映照出他花白的鬓角,阳台上他摆弄了几年的月季落得只剩杆儿光秃秃的杵在空中、、、、。
“爸,”李志敏打开客厅顶棚的白炽灯,轻手轻脚的走到昏昏欲睡的老人旁边,“回屋睡吧?”
“加完班了?”李良木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单凭细细的喘气声就已经断定是自己的女儿,他抬起粗糙的两只手揉揉发紧的脸,睁开眼看着李志敏,“饿不饿?”
“我不饿。”李志敏直身站起来,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对面的男人,下午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要她亲自过去拿爸爸的体检报告,虽然李志敏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提前作了心理准备,但真地听到说是肺癌晚期的时候,她还是坚持不住,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先去洗澡,”李志敏转身想进卧室喘口气,“下午开会老板叉着腰说了2个多小时,耳朵都听出茧来了。”
一进卧室李志敏熟练的把门锁死,本来想痛快的哭一场,却一滴眼泪都难流出来。她走到梳妆台前拍拍镜子里憔悴的脸,又忙手忙脚的换上睡衣,抱起换洗的衣服开门去浴室,李良木还在客厅坐着,电视已经被关掉,平日里拥挤不堪的小客厅忽然空旷了不少。
“陈医生找过你了吧?”
“嗯?”李志敏听到爸爸的话时,本来想故意装糊涂蒙混过关的。
“他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李志敏抱着衣服站在客厅边缘,“是肺癌,只要尽早切除就没事。”
“我没打算让你知道,”李良木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别净瞎操心。”
“谁没有个七灾八难的,”李志敏心虚的跟块豆腐渣似的,“肯定能治好。”
“生死由命,活到这把年纪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李良木不是个贪心之人,这辈子磕磕绊绊的中年丧妻也没大富大贵过,一个人带着李志敏没少吃苦头,好在闺女孝顺也听话,“洗洗早点儿睡,别耽误明天上班。”
李志敏看见爸爸从沙发上起来干咳着走到用一半客厅隔成的卧室门口,又看见推拉式毛面玻璃门内亮起灯光,接着卧室内传出男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干咳声,几分钟后灯灭了,李志敏赤脚屐着特价的绿色塑料泡沫拖鞋僵在客厅怎么都搬不动两条腿、、、、
金明哲第二天早上西装革履的准时到了爷爷的办公室,秘书已经收拾的桌明己净,上好的大红袍香气四溢,墙上挂着爷爷临摹的《清明上河图》。
“爷爷!”金明哲在办公桌前站定,冲正靠在老板椅里对着全景式落地窗喝茶的老人喊了一声。
“来了?”老人脸色红润,精神很好,一头白发带着股儿超然的仙气,“坐。”
金明哲往对面的沙发椅里一靠,顺带扯扯发紧的领带,秘书不失时机地端来了红茶。
“去把李组长叫过来。”
“好的。”女秘书放好红茶乖巧的回答老板。
“先说好了,我只在这儿实习,接管公司的事儿等我读完研再说。”金明哲今年读研究生一年级,是kj咨询公司老板金念慈的第一法定继承人。
“带你的是个经验丰富的职员,刚提到组长没多久,跟着她好好学。”金念慈放下手里端着的茶,顺带无视掉金明哲一大清早的嚣张和锐气。
“您找我?”有人敲了三下门,然后一个声音细细的传过来,一个女子规规矩矩的快步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