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循环中往复,历史在回旋中前进,程子执和许自在的关系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所改善,但他们终究不能成为朋友。
初三结束的时候,3班同学为了给初中生活画一个圆满的句号,相约去乐圣K歌。褪去终日一色的校服,换上平日藏在箱底最亮眼的盛装,青春正年少,激|情飞扬的心怎肯安宁?一群花季雨季的少年演绎着青春的梦想。
许自在一袭鹅黄|色真丝连衣裙把脸色衬的更白,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晶亮、璀璨,熠熠生辉。生活委员凑上去说:“真没天理了,许自在打扮起来怎么能这么漂亮?”严冰看到许自在也觉得眼前一亮,“真是跟平时不太一样啊!”
程子执因为等关美云,所以来的最晚,关美云对3班的活动很乐于参与,当然不会错过这么热闹的K歌。程子执看到许自在也是一愣,平日里只是觉得许自在与众不同,并没有发现哪里漂亮啊!今天怎么这么养眼?程子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正好许自在也注意到他们出现,视线落在程子执身上,两个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同时又分别转开。
严冰身为班长,首先简单的给大家介绍了一下活动安排并转达了班主任老师的要求,才开始活动。因为多数人高中都是直升的,还要继续在八一读,只有少数几个人报考了其它学校,如果不能考上,最终还会留在八一。所以同学们也没有多大的感伤,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兴奋和疯狂。
生活委员非要拉着许自在唱对面的女孩看过来,惹得同学们捧腹,严冰一曲上海滩主题曲浪奔浪流也唱得跌宕起伏。现场气氛一时热烈起来,大家敲着喝空了的啤酒罐助兴。今天大家都喝了不少啤酒,尤其是男生,一个个都面红耳赤。
3班同学都知道程子执程大帅哥是有名的男中音,学校合唱团的台柱,于是起着哄让他吼一曲。程子执今天喝了不少啤酒,头一次喝这么多,脑袋真有点晕。他放下手中刚喝了一半的啤酒罐,拿起话筒,说:“一首《童年》,缅怀我们逝去的童年时光,希望许自在同学能跟我一起唱。”说完,执起另个一个话筒等她上台。许自在没料到程子执提这样的要求,她看着台上程子执诚恳的目光和周围同学期待的眼神,毅然起身上台。不管程子执要耍什么花招,都由他去吧。
音乐起来,许自在先唱:“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儿停在上面,……隔壁班的那个男孩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嘴里的零食,手里的漫画,心里初恋的童年……”许自在边唱边想到了大院的茂盛的老槐树,想到那架朴实、悠闲的秋千,想到了宁浩和程子执那稚气未脱的脸,想到了……原来不管是怎样的童年,都是难忘的。
许自在不知不觉停下来,程子执自然接起:“多少的日子里总是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发呆,就这么好奇,就这么幻想,这么孤单的童年,……什么时候才能象高年级的同学有张成熟与长大的脸,盼望着假期盼望着明天,盼望着长大的童年,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盼望长大的童年”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盼望长大的童年”两个人的声音终于又合在一起。
许自在看着程子执,面前的人已经长大,个子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脸上也出现了淡淡的青须,什么时候,童年就这样溜走了呢?她陷入迷茫。
程子执也看着许自在,但愿这首童年能让她化解对自己的敌意,从而有机会重新认识自己。
两个人对望了好半天,一个是满脸的回忆和迷茫,一个是满脸的憧憬和期待;一个人眼里笼着雾,一个人眼里发着光。周围的同学都静静的看着他们,过了好半天,台下才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许自在惊醒,程子执已经拉着她手谢幕了!下台来,许自在想抽回手,却被程子执攥得紧紧的,他郑重的看着她,说:“许自在,从今天开始我们做好朋友吧?”
许自在顿时有大笑的冲动,说:“程子执,你眼睛没问题吧?”
程子执摇头:“没问题,我想和你做朋友!”
许自在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因为太用力,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上:“你看清楚,我是许自在!”
“恩!我知道!”程子执扶住许自在,“我是认真的啊!”
许自在刚想说话,却被人从程子执身边推开,她听到身后关美云的声音:“子执,你还好吧?是不是啤酒喝多了点?”她顺势扶住程子执的胳膊,冷冷的看着许自在。
许自在发现关美云的敌意太重,想转身走开,又被程子执拉住:“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许自在挠头,“你,从来不是我的敌人。但,我们很难成为朋友!”说完,许自在匆匆离开。要不是被关美云拉着,程子执肯定会追上去问为什么。
许自在借去洗手间的机会反复想程子执说的话,“我想和你做朋友!”难道程子执突然转变了,不再讨厌自己?再仔细想想,怎么可能?从小到大,程子执到哪里都与自己过不去,怎么今天突然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又想找自己麻烦?她用冷水拍拍脸,奇怪,自己没喝啤酒啊,怎么脸这么红?
从洗手间出来,许自在遇到严冰,跟他说晚上自己还有事,要早点回家。严冰看她不自然的样子,问怎么了?要不要送她回去?许自在摇头,“不用,你们继续玩吧!”
严冰跟她走出来,又被她推回去,“真的不用,你们继续,明天再打电话吧!”许自在玩到一半悄悄退场了。所以她不知道那天晚上她走后大家疯狂对歌,拼命喝酒,男生一个个都烂醉如泥!
暑假过后,关美云也转来3班,一时间,3班名声又起,全校最帅的男生、最靓的女生都集中在3班了,而且,这个班还高干子弟云集,所以,私下里,其他班的学生都跟3班叫“太子班”。
高一新学期,程子执当选为班长,取代严冰3年来对此职务的垄断,关美云竞选生活委员成功。许自在放弃了文体委员,享受无官一身轻的闲适,有时间就去练练钢琴,生活、学习都轻松自在。
许自在是最懒散的学生,却不是成绩最差的,就象程子执是最成绩最好的学生,却不是最用功的。但关美云就没那么幸运了,她英语一直很差,往往是班里的后几名,这可急坏了关大美女,于是她天天下午的自习课都围着程子执补习英语。程子执标准的发音每每影响着严冰和许自在,开始他们还能忍受,不就是偶尔读几句英语吗?可是时间长了,许自在发现下午的自习课除了听程子执悦耳的男中音和关美云蹩脚的口语外几乎一无所获,她开始对程子执不满,又不是晨读,天天那么大声音读英语?
于是,某天下午她终于说话了:“程子执,你影响我上自习了!麻烦你把读书时间改改好吗?”
程子执正给关美云纠正发音,关大美女在发音上还真是严重欠缺,一个音纠正了好几遍还是发不对,程子执不免有点急。
一向都不怎么和自己讲话的许自在突然转过头来警告自己现在不是读书时间,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的声音让她那么反感吗?程子执皱皱眉,“不好!我就高兴现在读,怎么了?”
许自在瞪了他一眼,“随你!”说完,转过头带上耳机听音乐,不再理他。
程子执一直对许自在说过的一句话耿耿于怀,“你,从来不是我的敌人。但,我们很难成为朋友!”程子执想知道到底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们习惯不同吗?还是她天生就看他不顺眼?
见许自在转过头,又不理自己,程子执更急了,揪了一下许自在的衣服,“喂,小冬瓜,你把话说清楚了,我读英语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许自在听到他又叫自己小冬瓜,说:“你别再叫那个难听的外号行不行?”
“想怎么叫是我的自由!”程子执也瞪着她。
“那么,讨厌你这头猪也是我的自由!”许自在指着程子执的鼻子说,程子执哪里被人家指着鼻子骂过?他揪起许自在的头发,凑到她跟前,说“相反,我却喜欢你这个小冬瓜呢!”关美云和严冰看到程子执动手揪许自在的头发,连忙拉开他,却正好听到他说的那句话,关美云一时愣住了,等等,程子执到底在说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
严冰也听到了程子执说的那句话,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程子执,发现他目光中竟然闪过一种坚定,严冰突然感觉有些无力。
当然,对这句话反映最激烈的还是许自在同学,程子执明摆着是在侮辱自己啊,“我看你是喜欢喝冬瓜汤吧?”她一边说一边拿起程子执的水杯往程子执头上一倒,里边还有半杯白开水,全都撒在程子执身上。顿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程子执同学狼狈万分,象个落汤鸡一般,头发上不断往下滴着水。关美云在旁边看着有点傻眼,她居然忘记了拿纸巾帮程子执擦擦。大家谁也没想到许自在会用水浇程子执,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天啊,这还是那个一向温和、柔弱的许自在吗?
严冰一直拉着程子执,他怕程子执一冲动真动手打许自在,严冰说:“程子执,你们的确声音很大,影响了我跟许自在看书,她说你并没有错!你们现在需要冷静下来,各自检讨一下。”
程子执一直看着许自在,他刚才匆忙之中说了一句话,那句在他大脑中反复盘亘的话居然让许自在浇了冷水?呵呵,看来,他们是真是不对盘了!也许,她说的对,他们从来不是敌人,但也很难成为朋友!程子执突然觉得心中燃烧的热情冷却了不少。
许自在很后悔,她其实只是想警告一下程子执和关美云,让他们声音小点,没想到冲动之下居然用水泼了程子执,而且还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哎!看来这次又要和程子执结下梁子了!
许自在一向很沉默寡言,所以她多说少说几句话别人并不会觉得反常,可程子执就不同了,他一直是人群里最活跃的音符,是群星中最耀眼的光芒,如果哪天音符停止了,星光暗淡了,大家一定觉得不正常,是了,这几天,我们的程大公子的确有点不正常!
他表情淡漠,神色黯然,经常看着某个地方发呆,然后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严冰一直冷眼旁观,并不发表任何看法,他有时候遇到难题会偶尔问问程子执,程大公子以前还能给讲解,可现在却完全没了耐心,只是蜻蜓点水、一语带过,严冰觉得近来程子执的确变了。
程子执看着许自在单薄瘦弱的背影,她并不是天性冷淡,不爱说笑,不爱撒娇,只是面对自己的时候才这样吧?他从小就在追逐她的身影,想引起她的注意,想让她跟别的女孩子一样面对自己的时候温顺、柔和,想让她象对待宁浩、严冰一样平和的对待自己,可是,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她说:他们从来不是敌人,但也很难成为朋友!
程子执看着许自在无奈的摇头,算了,他嘲笑自己太自作多情。她,也许从来没把自己当回事。也许他们永远是两条无法相交的平行线。程子执决定要把许自在从自己心里连根拔起,从此扬弃。当然这个过程是痛苦的,需要很大的毅力!但程子执同学还是很努力的去做了。
他换了坐位,远离许自在和严冰,他尽量控制自己的眼睛,让它上课的时候尽量不往许自在的方向看,他尽量和关美云在一起, 让自己不会在孤单的时候胡思乱想,总之,程子执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压抑着对许自在的一切想法。
许自在也一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讨厌程子执。童年的秋千、少年的怨怼都已走远,已经成为记忆深处一个淡淡的影子。这么多年,程子执虽然恶劣,但从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讨厌他并不是一种情绪,而是一种习惯,这可怕的习惯让她永远走不出自己的心牢,这种无形的限制,让她错过了很多重新认识他的机会。算了,是不是自己太爱嫉恨,尽管无法成为朋友,也要抛却一切旧日的恩怨,平和、坦然相对吧?许自在决定不要再讨厌程子执,哪怕他会继续讨厌自己,与自己过不去,她也要把心态放平和。淡然处之,会让自己多一份快乐!
看着程子执换坐位,许自在送了一口气,距离远了,大家就不会这么整日惶恐、针锋相对、矛盾迭起、烽烟不断了吧?
紧锣密鼓
程子执和许自在终于停战了,因为他们都忙。
程子执忙着准备全国作文大赛,他要先写一篇文章参加初赛,入闱后还要参加复赛,所以要准备很多材料;许自在忙着练钢琴,她要参加去非洲的“爱心天使”演出团。
下午放学,许自在被文艺部老师叫去练钢琴,严冰本来要等她一起走,但许自在怕他等的时间太久,就让他先撤。
许自在在钢琴室呆了一会儿,觉得肚子疼,不好!该不会是大姨妈来访了吧?她暗暗吸了一口凉气,中午还吃了一客和路雪的冰淇淋,真是屋漏偏逢雨。许自在边觉得肚子疼的难受,只好跟老师说改天再练。她回教室取书包,书包里应该还有几个护垫,能暂时顶一阵子。
程子执因为查找一些历史资料,要去国家图书馆,所以让司机带韵执和美云先走了。他一个人留在教室里看了会儿书,正打算去国家图书馆,却看到许自在回来了。
许自在看到程子执还在教室里,也有点吃惊,心想,他怎么还没走?许自在翻遍了书包也没找到那些护垫,是不是上次洗书包拿出去没放回来啊?许自在懊恼着,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呢?她无力的伏在课桌上,现在肚子疼的实在难受,她需要先休息一下再去买卫生巾。
程子执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再主动招惹许自在了,他已经痛下决心,要把许自在从自己的心中连根拔起,不再让许自在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左右自己的情绪,不再让自己的双眼漫无目的的随许自在转。可是,现在看到她如此脆弱的趴在课桌上,一副难过的表情,他还是向自己的决心投降了。
他走过去问:“许自在,怎么了?”
许自在以为程子执不会关心自己,刚才见他收拾书包要走的样子。她抬头,脸色苍白,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来落井下石,才无力的说:“我肚子疼!”
“怎么会肚子疼?你吃错东西?”程子执靠近她,拧起眉头,许自在发现他表情比自己还难看。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程子执说自己来月经了,只能隐讳的说,“我大姨妈来了!没带小雨伞。”
程子执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在哪里?”他到处看,却没见到任何人。
许自在看他到处找人的样子,知道他是没听懂,咬咬着牙,说:“大姨妈不是人,就是女生……女生,……哎呀!你别管了!”她已经满脸通红,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程子执看她着急的样子,又听她吞吞吐吐的解释,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说:“我知道了,是不是那个……那个了,你没带……?”程子执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用手比划着。
许自在见他在空中画着长方形,知道他是懂了,很尴尬的点点头。
现在电视上、网络里,甚至连大街上都是卫生巾广告,男孩子从小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程子执一副为难的表情,现在许自在肚子疼的直冒冷汗,如果再让她自己去买卫生巾,那是很不人道的行为,如果自己替她跑一趟,可是,一个大男生去买那种东西是不是很难看?
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许自在说:“你怎么还不走?难道要留下来看热闹?”
程子执说:“行了,我马上走!”
许自在看程子执跑出教室,再不用顾及形象了,拭了一下额头,全是冷汗。
她用手使劲捂着肚子,真是疼的想撞南墙,看来以后再也不能在这几天吃冰淇淋了。许自在趴在桌子上无力动弹,上帝啊,谁来救她?
程子执一进超市,直奔女性用品专区,拿了几包卫生巾就匆匆往外走。“先生,您还没结帐!”程子执又退回来,他用手遮住半边脸,跟收银员说:“不好意思,太着急了。”收银看到这个帅气的大男孩买的东西也觉得有趣,随口说:“给女朋友买的吧?”程子执不好意思的摇头。看着收银员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异样,程子执赶紧纠正:“帮一个同学买的,她不舒服,自己不方便来买。”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收银笑而不语。
可怜的程大帅哥抱着一包卫生巾往教室走,生怕路上被人看到。
许自在仍然留在教室里,她感觉有点沮丧。别的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遇到大姨妈来访,都有妈妈在身边提醒注意保暖,注意休息等等,而她父母多年来都旅居国外,虽然身边有爷爷奶奶相伴,但爷爷奶奶毕竟年纪大了,同时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处理,所以对她的关注并不多。许自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月经,当时看着大腿上的血迹,还以为自己身体受伤了,吓得要死,后来还是保姆说,“没事,这是女孩子正常的生理现象!”她才安心。
许自在又想起宁浩,小时候,只要哪里不舒服,宁浩就会鼓着腮帮子给她吹气,还一个劲安慰她“不怕,不怕,吹吹就好了!”宁浩现在在哪里呢?正在做什么呢?可知道自己正在思念他?
许自在觉得眼角湿热,一摸,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原来一直自以为坚强的自己竟是这般孤单、脆弱!
程子执安全回到教室,一路上没被人看到真是万幸!他松了一口气。
“给你!”他把一包东西全递给许自在。
“怎么了?别哭啊!”看着许自在泪流满面,程子执不知如何是好。
许自在本以为程子执已经走了,没想到他又折回来,还带了一大包卫生巾,许自在抹着眼泪看向程子执,他顽劣的目光中竟多了几分真诚,“没买过这东西,也不知道你要哪种,就多买了几包。”他不好意思的指指袋子里的东西。
许自在尴尬的看着眼前的东西和人,也忘了说声谢谢。
第一次,许自在觉得恶魔程子执偶尔也会善良一下。
许自在第一次出国参加演出,心情非常激动。
临行前和严冰他们告别,还不忘叮嘱,“我不在的时候,别忘记帮我做好笔记啊。”
严冰说:“知道了,你就放心去吧,我保证帮你把功课补回来!”
“还真舍不得离开你们!”许自在喃喃的说。
“哎呀,走,走吧!”严冰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没想到跟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许自在赶忙道歉,“起”字还没说完,一抬头,发现撞到的人居然是程子执,身后还跟着关美云。“哟,这是谁啊,走路都不带眼睛!”关美云奚落着。
许自在懒得理她,也不搭话,倒是严冰他们看不下去了,纷纷说:“自在不是跟他道歉了吗?怎么就不知道积点口德?”“说话真难听,不怕舌头生疮?”“……”关美云听着众人把矛头指向她,赶紧转向程子执“子执,你看他们,刚才我只是想开个玩笑。”
程子执看着许自在已经收拾好书包,站在门口要走的样子。也顾不得理关美云。“现在就走?”他问。
许自在点头,她想起那天他帮她买卫生巾她一直没跟他说谢谢。
“保重了!”程子执灿然一笑,“回来的时候别把自己晒的太黑,否则就是名副其实的非洲难民了。”
许自在稍一琢磨,不禁愤然,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只是近来吃不下东西瘦了几斤而已,哪里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行了,走吧!回来这样让我撞一下就算两清了。”程子执看着许自在龇牙欲怒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绕开她,拉着关美云走回坐位。
明知道许自在不在,程子执的目光仍然习惯性的往她的位置上望去,她已经走了两天,他也心心念念了两天,如果这样下去,那么她离开的这段日子,他会一直这样煎熬下去。他决定不去想她,可是,他却管不住自己的大脑,脑海中时时刻刻都会出现她的声音,她的身影。程子执很气自己,许自在到底有什么魔力,自己居然如此执着的想念着她?
关美云看程子执显得心不在焉,想他可能是因为作文大赛的事情烦心,就提议放学后大家一起去看电影,好让他缓解点压力。
程子执也正想放松一下心情,于是两个人相约晚上去看期待了已久的新片《太坦尼克》,影院里人很多但并不喧闹,来看片的人多是年轻的情侣。
电影里一对俊男美女让所有观众都惊艳不已,他们的爱情太凄美了,尤其沉船时刻,那经典的拥抱让所有观众动容。
关美云挽着程子执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轻声说:“真羡慕他们!”程子执拍拍她的手,说“将来你会遇到更完美的爱情!”
“是啊,我相信你!”关美云小鸟依人的将脸贴在程子执胳膊上。程子执不着痕迹的转头,皱眉,轻笑道:“什么时候我们的美云也长大了?”
在非洲演出,条件比较艰苦,有的团员已经吃不消,频频生病。随团来的只有一名医生,根本忙不过来。许自在只好临时充当团里的护士,帮忙照顾病号。
她自己也忍受着高温酷暑,一连几天吃不下任何东西。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得知情况后,专门为她送来了绿豆糕和银耳莲子羹,许自在把东西分给生病的团员吃,自己仍吃从北京带来的饼干和小零食,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
她想起临行前程子执说的话,再看看自己现在的形象,呵呵,真成非洲难民了。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也病倒,得想想办法,克服这些问题。
每场演出一结束,许自在就号召大家运动运动,做做健美操和徒手操,总之要动起来,出出汗,果然,团员们都精神起来,胃口也好了,几个生病的团员都慢慢恢复。团长看着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吃苦耐劳、聪明伶俐,而且钢琴弹的实在好,禁不住喜欢,想收为弟子,把许自在叫来一问,吓了一跳,“什么?你是著名钢琴家林芳芸的女儿!”团长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许自在“怎么不早说啊?我对林女士可是敬仰已久,只可惜她已经很多年不在国内出现了。”
“恩,”许自在点点头“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她人现在美国。”
团长尴尬的笑笑“本来想收你当徒弟呢,现在知道你是林女士的孩子,就算了吧!”
许自在看到团长失望的表情,赶紧说:“其实很小的时候,就听我母亲提起过您,她说您是国内有名的钢琴家呢!”
团长终于找回了点信心,“林女士真这么说?”
“是的!”许自在郑重的点点头。
在非洲演出的这段时间,许自在被晒黑了,也瘦了,但幸运的是并没有生病。
回到北京的时候,团长拉着她依依不舍,“小丫头,要不是你母亲比我名气大,我一定收你当关门弟子!”
许自在笑笑,“谢谢您的好意,在南非这段时间,我从您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应该说您已经是我的老师了!”听许自在这么说,团长自然高兴的合不拢嘴!
一行人在机场道别。
程子执每天都算着时间,许自在终于该回来了!早上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校服,更显挺拔、帅气。
教室里乱哄哄的,很多人都围在一起,不用看也知道,那个焦点就是许自在,她白皙的皮肤被晒成了琥珀色,人也瘦了一圈,很符合程子执先前设想的非洲难民形象。
许自在透过人群看到程子执,她突然觉得那张可恨的面孔居然如此熟悉,虽然隔了半个月,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陌生,就仿佛天天见到一样。许自在使劲摇了摇头,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阴魂不散吧!
许自在把自己从非洲带回来的小玩意儿送给一些关系不错的同学,程子执看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开玩笑的说:“许自在,你还真听话,果然变成了非洲难民!”周围的同学听到程子执这么说,都跟着笑。
许自在手里拿着一个兽皮面具,正在想这个礼物该不该给程子执?这是她跟团员们在南非一个小镇瞎逛时看到的,当时觉得这个东西太诡异,面具上涂了五颜六色的染料,乍一看,如一个披头散发的厉鬼,如果戴上它白天就能吓到人。许自在觉得这个东西跟程子执太相称了,同样的丑陋和怪异,不如买来送给他。当时虽然这么认为,可回到北京后又觉得送个这样的东西给程子执有点对不起他,毕竟他在自己有困难的时候也出手相救过啊!
许自在正犹豫着,听到程子执这么说,立刻下定决心,此物非他莫属。
她笑着走到程子执跟前,把兽皮面具递给他,说:“送给你的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程子执看许自在笑的有点蹊跷,接过面具,打开一看,也不禁吓了一跳,不过他立即恢复了镇定,痞笑道:“许自在,你还真了解我的喜好啊!”他把面具放在脸上,突然把脸转向许自在。许自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猛然间看到戴了面具的脸,她一声尖叫,用力拉住程子执的衣服。
两个人离的太近,程子执能听到许自在的心跳声,他知道刚才自己的确把她吓坏了,赶紧安抚她,“别怕了,我只是跟你闹着玩!”
许自在捂着心跳,惊慌的看着程子执,他的俊脸离她太进,让她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惊慌的场面。
直到关美云看到面具后也惊呼一声,两个人才意识到他们离的太近了,许自在赶紧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心仍扑通普通跳个不停。
雨如瓢泼
程子执参加全国作文大赛,不负众望,捧了个大奖回来,一群人张罗着为他庆祝!
杨峻和唐宇在全聚德订了位子,邀上几个好友说要不醉不归。
下午放学,严冰和许自在在八一门口遇到杨峻,杨峻是和他儿时的好友,遇到开心的事情自然要拉着他一起去。杨峻和许自在也不陌生,在大院里经常见到,还一起溜过一次冰,既然都是熟人,就叫他们都一起去凑个热闹。
许自在听说是为了庆祝程子执得奖,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还有事,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严冰说,“你刚才不是说放学回家没事做吗?”许自在一副无奈的表情,“我就是不想去行不行?”
几个人正说着,程子执和关美云,还有韵执和唐宇也走过来,韵执看到许自在跑过来说:“许姐姐,好久没见了啊!正好我们要给哥哥办个庆祝会,你也一起来吧!”许自在看到韵执诚恳的表情有点不忍拒绝。
正犹豫着,听到程子执说:“许自在,你怕我们几个生吃了你不成?”
许自在瞥了他一眼,说:“其他人不会,如果你生吃个活人,我还真不觉得新鲜!”
“要吃也找个肉多点的,就你这样的,蒸熟了给我吃我还嫌骨头太多呢!”程子执嬉笑着说。
知道跟程子执斗嘴占不到便宜,许自在转身要走,却被程子执拉住,“不敢跟我们去?”他挑衅的看着她。
许自在愤愤的说:“去就去,让我去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程子执拍拍手,“是你别后悔吧!”
一群人打了好几辆出租车,浩浩荡荡向前门的全聚德烤鸭店进发。
全聚德是北京的老字号,烤鸭做的地道又讲究,一般来这里吃饭的非官即商,普通老百姓难得吃一次,因为东西太贵,工薪阶层吃不起。但这帮孩子却是这里的常客,逢年过节肯定要来上几次的。
值班经理看到杨峻和程子执,赶紧过来招呼,帮忙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十几个人围坐了一桌显得有点紧凑。一群人数说笑笑,倒也融洽。
关美云拿着程子执获奖的文章给大家看,许自在暗想:“不就是一篇文章吗?你文采还能超过鲁迅?臭显摆什么?”她随手接过来,看了几眼。这一看,许自在不禁折服,原来程子执这个大奖不是混来的,还真有几分大家风范,行文如流水,顺畅自然,最主要的是有思想深度,的确不象出自高中生之手。许自在看的仔细,一直低着头,没看到程子执正看着自己。
程子执看许自在津津有味的读自己的文章,心里自然高兴,举着酒杯跟几个小兄弟畅饮。关美云看他喝了不少啤酒,劝道:“子执,你少喝点啊!”程子执挡开她,“没事,今天大家都高兴嘛!”杨峻和唐宇也跟着附和:“嫂子大人放心,子执是海量呢!”
“嫂子?”程子执说:“你们俩瞎说什么?”他呵呵笑着用拳头锤向两个人。
听着他们这么说,许自在抬头看向程子执和关美云,前者正和杨峻他们打闹,后者则一下弄了个大红脸,“是啊,你们瞎说什么呢?”关美云低头喃喃的说。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啊,你们俩可是青梅竹马,哈哈。”唐宇眨着小眼睛笑道。
这个青梅竹马许自在和严冰也听说过,所以就一起跟着笑。
程子执用眼角的余光瞄到许自在,她淡定的眼神里装满了了然的笑意,他顿觉这个笑容特刺眼,为什么把他和关美云凑成一对她能笑的那样无关紧要?
程子执刚才大好的心情有点不爽,他举着酒杯和大家喝了一圈,愤愤的想,许自在你难道一点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看大家东西吃的差不多了,唐宇提议大家玩猜数游戏,(就是猜数字,有人先在纸上写一个两位数的数字,然后大家轮流猜,逐渐缩小范围,谁最后猜中谁就是输家),输家的惩罚措施有两个,一是自动喝一杯啤酒,另一个是回答在座的人提出的一个问题,大家没什么异议,首先让杨峻在白纸上写了一个数字,第一轮猜下来,数字范围就缩小到20——29之间,许自在猜了25,杨峻摇头,数字范围再缩小到20——24,严冰猜22,也没中,严冰一副好险的表情,转头看着旁边的关美云和程子执,无论如何他们俩中会有一个人猜中,因为只剩23、24供选择。关美云红着一张脸,思考了半天,选了23,杨峻说:“停,中了!”唐宇幸灾乐祸的大笑“这叫什么来着?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是吧!”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瞅着关美云,“怎么着,喝酒还是回答问题?”
关美云看了一眼程子执,小声说:“回答问题吧!”
唐宇凑到杨峻耳边嘀咕了几句,杨峻不住的点头,强忍着笑,想了想,坏笑着说:“你想做我们大嫂吗?只回答想或不想。”关美云脸色更红了,再看看程子执,他显然也没思想准备,正消化着两个兄弟提的问题。
“我,”她欲言又止,说:“我还是喝酒吧!”
“不行,不可以!”大家哄闹着“你已经选了回答问题了。”关美云再次把目光投向程子执,“怎么办?你看他们闹的?”她娇滴滴的声音在外人看来纯粹在向程子执撒娇。
程子执啜了一口酒,清清声音说:“杨峻你们别瞎闹,赶紧给我换个问题!”
唐宇说:“我说什么了?老大肯定帮着未来大嫂说话吧?”他冲关美云笑笑,“既然老大都这么护短了,大嫂还不表示一下?”
“表示什么?”关美云羞怯的看着大家。“最少也要给老大送个香吻吧?”唐宇叫到。
关美云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起身冲程子执的额头吻了一下,然后冲唐宇说“这样可以了吧?”看着她一副娇羞的表情,大家哄笑道:“好了!”
程子执没料到关美云真吻他,虽然只吻了额头。看着关美云荧荧目光,一副对他崇拜、爱慕的样子,他总觉得有点不自在,想跟大家澄清,有不知道如何开口。一转头正对上许自在充满笑意的眼,那双清亮的眸子似乎在说“真是一场好戏呢!”
程子转起身,满脸尴尬,说:“我去卫生间!”他不愿许自在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
许自在觉得这样的聚会虽然热闹,但却无趣,刚才杨峻和唐宇完全在有意撮合程子执和关美云,她不想趟这个混水,悄悄跟严冰说:“我们要不要先走?”她的话刚好被杨峻听到,“再玩一会吧,好不容易聚到一起,等下一起走!”杨峻拉着严冰朝她笑笑,许自在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
程子执回来后一帮人继续玩游戏,轮到关美云写数字让大家猜。猜了几轮下来,数字集中到50——60,一群人都了然,原来关大美女写的是程子执的生日。在座的人几乎都知道程子执的生日是5月8号,除了严冰和许自在,严冰猜了57,许自在跟着数了58,大家哄然,说:“许自在你也真不容易,这么明显的数字都能猜中。”许自在拍着脑门,说:“怎么明显呢?”
韵执说:“我哥的生日是5月8号啊!这里的人大部分都知道。”
“晕,怎么早不生,晚不生,偏偏5月8号生啊?”她嘟嘟囔囔的说:“真是个倒霉日子。”她看了程子执一眼,他也看着她,说:“谁让你不记得我的生日?”
“你又不是历史伟人?记你生日干吗?”许自在回了他一句。
关美云让许自在选择回答问题还是喝酒,许自在说:“我回答问题!”
关美云听唐宇在耳边嘀咕了一阵,轻笑着说:“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许自在看看周围的人,都一副兴致昂然的样子,也不扭捏,很干脆的说:“有!”
“噢?”大家期待着她继续说,许自在却坐下不再言语。关美云只好接着问:“他是谁?”
许自在笑的狡讦,用眼睛打量着周围所有的人,目光落在程子执身上。
程子执心跳加速,他痴痴的望着许自在的眼睛,难道她喜欢自己?可是看清许自在的眼神后,程子执又感到一阵失落,她分明是在跟他划清界限,向众人宣布谁都有可能,但决不会是他。
许自在,你还真狠啊!程子执咬咬牙,看着大家都把目光望向自己,如果有人说是他的话,那许自在肯定反驳,“怎么可能?我宁可喜欢一头猪,也不可能喜欢他的!”
为了不丢面子,程子执赶紧说“是严冰吧!”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严冰,许自在气忽忽的看着程子执,这个烂人反映还挺快的吗?看到他一脸狭猝的笑,许自在只能恢复一脸坦然的表情,她笑着,对大家说:“无可奉告,我刚才已经回答完了美云的问题。他是谁应该是下个问题了吧?”
于是,大家又重新开始猜数,而许自在这次非常小心,一晚上也再没中过,所以想听“他是谁”答案的人那晚都失望而归,这当然是后话。
严冰听到程子执说许自在喜欢的人是自己,不禁一阵狂喜,期待的看着许自在,想听她亲口说“是”,可许自在却一句“无可奉告”打发了所有人,严冰心里非常失望。她盯着许自在,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出些许痕迹,如果她表现的有一丝害羞,那么他也会当她默认,可是许自在表现的太坦然了,她看一眼严冰,笑呵呵的说:“刚才你还真幸运,差一点就是你中啊!”严冰只好任她打岔过去,不再想刚才的问题。
程子执锐利的目光扫过严冰和许自在,他之所以猜严冰,也是想探探虚实,如果许自在喜欢的人是严冰,被他刚才一说,肯定会表现的不自然,可现在看来,他是放心了,因为许自在正象对待好哥们一样跟严冰说笑。对严冰放心了,可突然之间,他又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不是严冰,那是谁?程子执用手指敲着桌子,脑海中闪出宁浩的形象,会是他吗?那个许自在童年的保护者,从小到大都喜欢牵着她的手,替她遮风挡雨,跑前跑后的清秀男孩。程子执突然间觉得不爽,很不爽!
周围几个同学看着程子执猛喝酒的样子,都有点震惊,程大帅哥怎么了?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
杨峻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程子执和许自在,拉着众人继续玩游戏,“哈哈,老大在酝酿下一篇大作呢,希望他能得个矛盾文学奖!”一群人也跟着起哄。在这样热闹的场面中程子执隐去自己的情绪,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
那晚的庆功宴最终在喧闹声中结束!
周末的傍晚,许自在在大院里散步,看到一群人围在老槐树下,该不是要打这两棵树的主意吧?许自在靠进了点,刚好能听到他们谈话。“这两棵树年代已久,应该保护起来!”“您的意思是在周围建护栏?”“恩,不光要建护栏,还要把周围的藤萝,小树都清理了。”老专家模样的人把手背在身后,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思索着什么,“还有,这个秋千一定要拆了!”“好,我们叫人明天来弄。”几个年轻人扶着老头渐渐走远。
许自在穿过草坪,来到树下,她看着自己熟悉的老槐树和秋千不免感叹,曾几何时,她还在树下读书,游戏,还看着秋千发呆;曾几何时,槐花开了又谢?
这架古老的秋千维系着童年的梦与记忆,许自在不忍看它被拆掉,她用手摸索着铁索上缠绕的爬山虎和牵牛花的茎络,多么熟悉的感觉!她轻轻的坐在秋千上,仰头看天,从树叶的缝隙里能看到天空的云朵,秋千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许自在想,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在大院里荡秋千了。
程子执在家听韵执一直唠叨着背书,觉得心烦,也出来透气。不知不觉就来到老槐树下,看到许自在一个人哼着曲子荡秋千,觉得怪异,这本是件快乐、惬意的事情,可为什么许自在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愉悦,反而让人感觉压抑?
他静静的矗立了一会,从不同的角度观察着许自在,她一直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啊,为什么却总吸引着他的目光?
程子执走过去站在许自在身后,“很有闲情逸致啊?”
许自在听到程子执的声音并没回头,她知道他就站在身后,如果是往常,许自在肯定立马走人,决不罗嗦,但今天她不想就这么走了,她有点依恋这童年的秋千和老槐树,也许,明天就再也见不到它们了,她真有点伤感。
见许自在没反映,程子执继续往她跟前走,他用手握住秋千的绳索,轻轻晃了一下,许自在就跟着秋千一起一落,“怎么了?”程子执觉得气氛不对。
许自在转头看他,轻声说“这个秋千明天就要拆了!”
程子执想了想说:“早就该拆了,现在这些绳索都老化了,挺危险的。”
听他这么说许自在有点气愤,毕竟这里有着童年的记忆啊,小时候,和宁浩一起在秋千下挖土,做泥人,小时候还和宁浩说:“等长大了你一定要陪我荡秋千!”小时候,宁浩曾拉着她的手说“等长大了,我要在这里给你建一个城堡,把这个秋千围在城堡里。”
看许自在的神情有点飘渺,程子执说:“小时候你是不是一直因为这架秋千讨厌我?”
许自在笑的坦然:“小时候的事情哪里还记得?”
程子执舒了一口气,“如果这个秋千拆了,我会想办法在别的地方再架一个的!”他说的肯定。
许自在想起他曾经写个关美云的诗“秋千上荡着我的青梅竹马”,是了,为了他的青梅竹马,他可能真的会在别的地方再架一个秋千吧?
傍晚的老槐树下,有丝丝凉风吹过,带走了白天的溽热,许自在和程子执这对冤家第一次平和的坐在一起,各想各的心事。
暴雨倾盆(上)
暑假的时候,许自在去深圳看外公外婆。顺便去看宁浩,电话里早就约好,到了深圳他会陪她到处去玩。
许自在到深圳的时候正好下雨,宁浩已经撑着雨伞在站台上等了半个多小时。许自在自己拖着重重的行李箱从车上下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宁浩。“既然下雨,就在里边等好了,看你弄的一身湿!”她责怪他,宁浩笑着接过她的行李,说:“没事,怕你没带伞,一会出来淋湿了又感冒。”他把她拉到伞底下。
外公派来接外孙女的人都在出站口侯着,看到许自在和宁浩,赶紧跑过来帮忙拿东西,司机说一口标准的闽南话,许自在一个字都没听懂,问宁浩他说什么?宁浩拧了她的鼻子一下,说:“他叫你赶紧上车,你外公外婆怕等的不耐烦了!”
许自在和宁浩一起坐在外公的黑色奔驰里,舒适的坐椅和空调让她终于感觉到了疲惫,坐了一夜的火车,她都没怎么合过眼。
宁浩看出她的倦意,说:“你先眯一会吧,等会到了我叫你!”
许自在靠着宁浩的肩膀,迷迷糊糊睡着了,也许是一路上太累,她睡的并不安稳,一直在做噩梦。她梦到宁浩、程子执、关美云、大院里的老槐树和秋千,“不要抢我的秋千。”她冲程子执和关美云喊,对她的喊声,程子执却充耳不闻,继续在关美云身后推着她荡来荡去。许自在急了,用力推开关美云,自己坐在秋千上,让宁浩帮忙推,正在他们玩的高兴的时候,许自在发现推自己的人不知不觉换成了程子执,他正对她痞笑,宁浩哪里去了?她喊着宁浩的名字,却没人答应,程子执说:“他走了,你喊也没用,他不会回来了!”
许自在不理他,继续喊,喉咙都哑了,还是没见宁浩。
看许自在睡着了,宁浩想她肯定是太累了,为了让她睡的舒服点,他让她枕在自己腿上,这一动许自在却悠然转醒,她揉着朦胧的睡眼,说“宁浩,你没走?我就知道你不会走!”她抱着他的胳膊。
“走到哪里去?”宁浩看着许自在惊慌的表情,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了?”他柔声问。
许自在意识清醒了,知道自己刚才做梦,她不好意思的看看宁浩说,“我逗你玩呢!”
宁浩用手指敲着她的小脑袋说:“还是玩劣不改啊!”
许自在只好挡住自己的头,说:“我刚才瞎说啊,别敲我头,你把我敲笨了怎么办?”宁浩停下来,好笑的看着她,“呵呵,反正你也不是很聪明啊!”
两个人打打闹闹,很快到了许自在外公外婆的住处。许自在的外公林老先生留宁浩多玩一会,他却说自己还有事,明天再来看自在。
看着宁浩走远,许自在突然想起自己还给他带了小礼物,忙喊他回来。可是宁浩却走的很匆忙,许自在不禁想到刚才梦里程子执说的那句话“他走了,你喊也没用,他不会回来了!”她突然觉得心中一颤,一股冰冷传遍全身。
在深圳的一段时间,许自在过的还算快乐,有宁浩陪着到处玩,有外公外婆的事事关心,许自在真希望暑假就这么永远放下去,没有作业,没有开学,那将是一种多么遥遥的生活!
可是,开学在即。
宁浩看许自在好象有心事,问她烦恼些什么?
许自在有一口无一口的喝着可乐,说:“为什么要开学呢?”她随口一句话可把宁浩逗乐了,敲着她的头说:“也不知道你这个小脑袋成天想什么?”
“什么都想,就是不想去上学!”许自在龇着牙,仰头看着宁浩,含混的说。
“拿你没办法!”宁浩揉着她满头柔软的发,宠溺的说:“快点写作业吧!”
许自在看着满桌子的数理化作业题打不起精神,她乌黑的大眼睛闪着慧讦的光,突然说:“开学就分文理班了,你学文学理?”
宁浩不假思索的说:“当然学理了,只有功课不好的人才学文。”
许自在哀叹一声,小声嘀咕着:“我可能就是功课不好的人了。”
宁浩没听清她说什么,问:“说什么呢?怎么老自言自语?”许自在摇头,表情暗淡,“没说什么!”
“那赶紧写作业吧,写完了我们去郊外划船。”宁浩说。
一听划船,许自在低落的心情才好转,她说:“先去划船,回来写好不好?”她一副小可怜的表情瞅着宁浩。
宁浩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妥协,“好吧,那我们就早去早回!”
于是两个人欢呼着去划船了。
开学的前一天,许自在才回到北京。
这个暑假程子执过的一点也不快乐!他们全家去长白山度假,一路上韵执都在发烧,他这个当哥哥的当然要义不容辞的照顾了,而且人小鬼大的韵执妹妹还偶尔有意无意的提到许自在的名字,刺激着程子执遐想:她正在做什么?听说去了深圳,是不是跟宁浩一起玩的乐不思蜀了?程子执越想越郁闷,真想立刻回北京算了。
还好,韵执在假期结束的时候好了起来,临回北京的前一天,程子执和全家人去了天池。
云雾缭绕的天池散发着一种神圣的气息,很早以前就听老人们讲,天池里有一头水怪,能呼风唤雨,韵执对这个说法极为信服,到天池边上赶紧双手合十,并且念念有词,“水神保佑我考试及格、门门通过,保佑爸爸妈妈身体健康,保佑哥哥别老考第一,事事压着我……”程子执听她念叨,觉得好笑,“水怪可保佑不了你啊!”他风凉的说。
“听说很灵呢!不许愿你会后悔的。”韵执还很迷信,白了哥哥一眼,说:“你不许愿就算了,千万别打扰我!”
程子执摆摆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就许个愿吧!”说完他也学着韵执的样子许了个愿。
程氏夫妇看着一双儿女可爱的样子,就任其玩闹,并不干涉。
回来的路上,韵执想起刚才许的愿,就问程子执刚才许了什么愿?
被她一问,程子执脸红了,说:“小孩子乱问什么问题,反正跟你没关系!”
“不说算了!”韵执扭过头去,“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又知道什么?”程子执问。
“还不是和美云有关的?”韵执撇撇嘴,“我还不想听呢!”
程子执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韵执,说:“以后别乱说,我跟美云只是同学!”
“懒得理你们!”韵执也说不清为什么不喜欢美云。
暑假开学不久,学校要分文理班,许自在犹豫着学文还是学理。宁浩选择了学理,她想跟宁浩选择相同的方向,以后可以上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专业。其实她理科并不差,学理也能应付,但是她却更喜欢文科。许自在拿一枚硬币在空中抛起,落下,看正反面,重复了不下十次,可每次都不中她的意。
真是烦恼!
严冰看她举棋不定的样子,问:“你到底学什么?”
“文?”许自在征求严冰的意见。
“不错,我也也想选文科,学起来轻松。”严冰在报名表上选择了文科。
程子执的父母一直希望他学理科,他自己也喜欢理科,他在报名表上填写了理科,后来想想,又把添好的表格划掉,选择了文科。
学校公布分班名单时,关美云以为自己听错了,程子执明明选择的理科啊!程子执却笑着说:“忘记告诉你,我后来改变主意了,还是学文好一点。”关美云只能傻傻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结果程子执和许自在又分到一个班。
程子执选择学文跌破了N多人的眼镜,因为在别人看来,程子执这类聪明学生大多会选择理科。程氏夫妇得知儿子的选择,免不了一番促膝长谈。“哎呀,我知道,但学文也有学文的好处啊!而且,我现在不小了,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你们就不用操心了。”程子执对父母说。
程母看看丈夫,说:“看看,还嫌我们管多了啊?”
“算了,儿子的学习向来都不用我们操心,我们就少管点吧!”程父拉着妻子走出儿子的房间。
关美云的父亲因为调动工作,全家搬到人民医院附近,所以,再也不能跟程子执兄妹一起上学、放学。程子执选择了文班后,两个人在学校遇到的机会都少了。据说程子执现在找了个美女同桌,虽然不如自己漂亮,但是也不容小觑。
现在,关美云和程子执又不在一个班,心里免不了犯嘀咕。程子执会不会不喜欢自己了?
关大美女在文2班门口张望,希望能看到程子执,可偏偏今天程子执去足球队练球了。许自在刚从教导处回来,看到关美云在门口,问:“来找程子执吗?要不要帮你叫一声。”
关美云看看许自在,“他好象没在教室里。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关美云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从透明的盒盖看进去,应该是一把瑞士军刀。许自在说:“我帮你放到他课桌抽屉里。”
许自在转身往教室里走,关美云又追上来说:“许自在,谢谢你!”
程子执踢球回来,满身的汗,连头发上都滴着水,同桌的女生赶紧递上来一块四方的毛巾,“擦擦汗吧!”女生羞涩的说。程子执道了声谢拿过毛巾就往脸上抹。
汗还没擦干,程子执突然停住,他看到抽屉里多了一把瑞士军刀,还相当漂亮。“这是哪里来的?”他把包装盒拿在手上边观察边问同桌的女生。
“我看到许自在放的!”
“许自在?她怎么知道自己收集军刀?怎么会突然送把军刀给自己?难道她终于……呵呵,老天还真是眷顾自己啊!”程子执想。
他习惯性的把目光投向许自在,她正在望着黑板发呆,很久都没动一下,“她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跟自己有关呢?”程子执傻笑。
程子执写了字条让同桌传给许自在,简单的几个字“谢谢你送的军刀!我很喜欢!”许自在收到字条,看了一眼,回头看程子执,那个家伙正冲自己呵呵傻笑,看来是误会了,许自在在程子执字条的背面写上:“不是我,是美云送的!”再给传回去。
程子执一脸失望的表情,低声说:“害人白高兴一场。”
放学的时候,程子执请关美云吃肯德基,以感谢她送的军刀。两个人走到校门口刚好遇到严冰和许自在,因为今天在球场上程子执被严冰拉了一把而免于受伤,所以程子执很热情的招呼严冰和许自在一起来。今天关美云也异常热情,拉着许自在的手说:“一起来吧,光我们两个,很没意思呢!”
盛情难却,严冰和许自在只好一起跟着到肯德基。
点了四份套餐和两份鸡翅,程子执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回头看看许自在才想起来,她最喜欢吃冰淇淋,所以又额外要了一个圣代。
程子执把圣代递给许自在,说:“这个给你,特殊照顾啊!”
许自在看着程子执,目光中闪出疑惑、惊喜和感激,原来恶魔程子执也是个细心的人!许自在的眸光一闪而逝,大家并没注意到。
四个人边吃边聊,气氛到也融洽。许自在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对程子执解除警报了呢!
最近,文班和理班有一场足球赛。
文班自然由程子执和严冰带队,理班由周志航和许磊带队,这两个人都是体育特招生,根本不把文班看在眼里。
程子执号召球队的所有队员几乎天天练球,文班的士气被调动起来了,看情形,文班不一定能输给理班。
正式比赛那天,许自在被严冰和程子执叫去充当拉拉队长。许自在看着手里的花环和小旗帜,说:“我又不能喊,怎么让我当这个拉拉队长?”程子执看她不情愿,说:“让你去是整个球队的意思,不去的话,输了球,整个文班的同学们要拿你示问!”许自在无奈的拍拍额头,“还真能给人扣帽子!”
许自在举着小旗帜和同学们一起喊:“文班,文班,不畏强难,勇夺第一,战胜理班!”程子执和严冰带队远远的冲她招手。
理班的队员一上场就横冲直撞,严冰等人均被冲撞了好几次,理班上来先进了一个球,文班很是失利。许自在举着小旗帜喊“文班加油,文班加油!”拉拉队也跟着喊,一时间,文班的士气被鼓舞起来。
理班的拉拉队长自然是关大美女,拉拉队员也大部分是程子执的FANS,看到程子执在球场上奔跑,雄姿英发,也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程子执听到许自在喊加油,来了精神,一个漂亮的铲球拦住理班的周志航,把球顺利传给严冰,严冰一个虚晃,再把球传给程子执。许自在摇晃着小旗帜,看着球员们来回传球,尤其看到程子执和严冰潇洒的身影,也忘了喊加油。
程子执拦住球,趁对方的守门员一时不注意,一记迅速的射门。好!太帅了,球进了。
文班和理班的拉拉队都跟着欢呼!
理班的球员有点纳闷,人家文班进球了你们跟着高兴什么?自己进了球都没喊的这么响亮呢!
球场上的比分拉平了。
没过一会儿,严冰也进了一个球,文班暂时领先一分。
上半场结束,理班的两个体育高才生大跌眼睛,怎么回事?文班的散兵游勇也能将理班的正规军打的毫无还击之力?一定要想想办法,如果叫文班赢了球赛,那么理班的面子往哪里搁?周志航和许磊在一起嘀咕了一阵。
许自在这个拉拉队长拿着毛巾和水给球员们送过去,“你们太棒了!”她把水递给严冰。
程子执酸不溜丢的说:“怎么没我的水,好歹我也进球了!”
许自在扬扬眉头,说:“怎么没你的水,那边不是给送来了吗?”她用眼睛瞄着从理班拉拉队冲过来的身影。程子执顺着她看的方向转头,正好看到关美云拿着水和毛巾过来。
“子执,你刚才进的球太帅了!”关美云喜滋滋的说。
程子执笑笑,“你不是理班的拉拉队长?小心跑过来让同学们议论。”他顺手拿过许自在手里本打算给其他队员的水,打开就喝。许自在想抢回来,无奈他已经喝上了。关美云拿着另一个牌子的水和毛巾,失落的站在原地,看着程子执。
比赛继续,下半场一开始,理班的许磊就联合其他队员一起围住程子执,程大帅哥跑不开,文班就等于失去了一半的实力。程子执急了,不断想杀出重围,无奈对方防的太死,三个人围住他,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正当他看出对方一个漏洞想借此甩掉他们围攻的时候,周志航一脚铲过来,正好踢在程子执小腿上,程子执顿时觉得小腿钻心的疼,滚倒在绿茵场上。
周志航和许磊交换了个眼色。程子执顿时明白,对方是故意的。
看到程子执受伤,严冰赶紧叫停,打手势让许自在下来帮忙。
严冰看着程子执的伤势说:“他们故意的?”程子执点头,“也怪我太急了。”“你先下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严冰握了一下程子执的手,转身冲许自在说“扶他到医务室。”
许自在帮忙扶起程子执,让他将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拐一瘸的往场外走。严冰赶紧让替补队员上场,球赛还要继续。
许自在扶着程子执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医务室走,边走还边帮他擦汗,并安慰他:“忍着点,马上就到了!”此时此刻她已经忘记了与程子执的宿怨。
程子执知道自己的小腿可能骨折了,要不不会疼的那么厉害,他强咬着牙跟着许自在走,或者说一步一步往前蹭。
许自在看他艰难的往前走的样子,知道他伤的很重,不免也跟着担心。心想“程子执你可千万别有事,但愿只是皮外伤。我以前诅咒你的话都不算数,现在统统收回来。”
“你自言自语说什么呢?”程子执问。
“没什么。”许自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程子执,你不会有事吧?”她郑重的问。
程子执仔细看着她“你很关心我?”
“我们从小就认识,不管关系好坏,我都不希望你受伤!”许自在淡淡的说。
程子执心中充斥着一种喜悦,但立刻又被腿上的疼痛湮灭。
过了好一会,他说:“许自在我走不动了,你背着我吧!”
许自在说:“试试吧!”并指着自己的后背担心的问:“你能爬上来吗?”
程子执突然笑了:“真是个傻丫头,你怎么能背得动我?跟你开玩笑呢。”
许自在瞪了他一眼:“你伤的不是很重是吧?要不要我再踢两脚?”
程子执赶紧一副要悔改的表情:“别生气,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腿都快断了,还开玩笑!”许自在小声喃喃自语。
“又跟自己说什么?不会在诅咒我吧?”程子执问。
“是有怎么样?”许自在拉紧他的胳膊,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为了能让程子执保持好平衡,她将他一半的重量承担了过来。
到医务室的时候,程子执的小腿已经肿起了一圈,医生一看,初步判定是骨折,许自在感到一阵难过,虽然程子执有时候恶劣顽皮,但老天也不要这样惩罚他吧!程子执自己到是无所谓,不停的问医生这个伤要多久才能好。这样的学生医生也见多了,踢球把腿摔伤的,甚至更严重的,医生轻描淡写的说:“你这伤最少一个月才能下床。”
“这么久啊?”程子执有点沮丧。
医生说:“这算好的,上学期有个男生摔了胳膊,三个月才好!”
“什么庸医?”许自在撇撇嘴,她的声音刚够自己听到,没想到程子执耳朵太好使。
听到许自在小声嘀咕,程子执居然哈哈大笑。
许自在拍拍他的肩膀说:“注意形象,笑的太没气质了!”程子执笑的更厉害了。
医生拿着石膏说,“学生见多了,却没见过受了伤还笑成这样的!”
下午放学,一大群人蜂拥来到医务室。
严冰带来了好消息,下半场球赛,文班队员都义愤填膺,紧紧咬住理班的两大主力,最终两边都没进球,最后双方踢成2:1,还是文班胜利了。
“干的好,哥们!”程子执冲严冰竖起大拇指。
“呵呵,理班今天可是郁闷极了。”严冰笑着,看到许自在一直站在程子执后面,说:“许自在今天也功不可没呢!拉拉队长兼护送伤员。”
许自在注意到来看程子执的人越来越多,关大美女也杀过来了,就顺势说:“既然比赛圆满结束,我的职责也尽到了,现在请允许本人告退!”说完,许自在径直往外走。
“喂,等我一下,许自在!”严冰在她身后喊,迅速跟程子执说了声保重,立即追了出去。
程子执也想跟出去看看,无奈,一条腿被固定在病床上打满了石膏。
关美云心疼的看着程子执的腿,说:“该死的周志航和许磊,怎么能把你害成这样?”
程子执不着痕迹的拨开关美云的手:“没事,球场上谁都免不了受伤!”
韵执和司机扶着程子执上车,程子执一抬头看到许自在,“怎么还没走?”他问。
许自在冲他微微一笑,说:“你的腿打了石膏,不太方便,以后可要注意点!”
“恩。”程子执感到一片温馨充斥心田。
韵执问“许姐姐,要不要一起走?反正顺路。”
许自在摇摇头,“我还要等人,你们先走!”
车渐渐远行,程子执从后视镜里看到许自在坐在严冰的自行车后坐上,和他们的距离越隔越远。
关美云想着,一定要给周志航和许磊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程子执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可是,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两位同学昨天已经因故转学了,“哼!便宜了你们!”关美云气呼呼的说。
程子执这几天可谓幸福之极!有人帮忙做值日,有人帮忙买饭,有人帮忙抄笔记(呵呵,当他伤到的是胳膊或手呢?)。更得意的是有许自在时常投来的询问的眼神,仿佛在说:“子执啊,你的腿好点没有?我可真是心疼呢!”
程子执正想的心花怒放的时候,同桌小声说:“许自在同学让我提醒你,别总冲她笑的象个傻瓜似的。”
“你告诉她,我只是在冲傻瓜笑!”程子执不紧不慢的说。
程子执的声音不小,许自在刚好听到了,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程子执受伤后,关美云来文2班报道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大多数时候都给程子执送点好吃的,再说点撒娇的话,每次都坐好长时间,往往惹的程子执的新同桌不高兴。
当然,程子执的其她追求者也会趁着这个时机过来嘘寒问暖,以显温柔体贴本性。一时间,文2班还真是门庭若市。
“程子执还真是个有魅力的男生!”看着来往的各色女生,许自在想。好好看看程子执,长相还真不错,浓浓的剑眉,漂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整个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再配上古铜色的皮肤,1米80以上的身高,霸道的气质,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只可惜,性格太差劲。
许自在暗自评估着。
严冰看她走神,走过来坐她身边,“想什么,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许自在笑笑“想今天会不会有人请我吃个冰淇淋!”
“要求也不高嘛!走吧,我请!”严冰带头往外走。
程子执的腿慢慢好起来,拆掉了石膏和夹板,总算勉强能走路了。
程子执的腿慢慢好起来,拆掉了石膏和夹板,总算勉强能走路了。
为了庆祝程子执伤势痊愈,关美云提议周末举办一个庆祝Party,地点就在杏林山庄程家的别墅里。
很久不曾办过舞会,尤其是只属于年轻人的舞会。韵执异常兴奋,自告奋勇的承担起所有筹备工作。
韵执邀请了很多朋友和同学,她喜欢热闹。许自在和严冰当然也在受邀请的范围内。
程子执看着邀请名单,满意的笑了。
周末,许自在悠闲的在家里欣赏电影,原版的阿甘正传,她百看不厌。她根本就忘记了舞会的事。
同学们几乎到起齐了,程子执到处搜寻许自在的身影,却没见到人。难道没来?他顿感失落。
关美云挽着橙子执的胳膊,今天他是她的舞伴。
程子执看到严冰自己坐在吧台旁边,挣脱了关美云,走过去问他:“看到许自在了吗?”
严冰摇头:“她还没来!给她打电话也不接,会不会忘记了?”
程子执神色黯然,用手指捏着鼻梁,说:“我再去打个电话问问吧!”
程子执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许自在正去偏厅喝水,听到自己房间的手机响,赶紧去接,“许自在,我们在杏林山庄开Party,你快过来!”电话那边传来程子执不容商量的口吻,“Party?”许自在一拍脑门,才想起今天程家办舞会,她还答应了韵执的邀请。
幸好,今天爷爷也要出门,许自在搭爷爷的车很快到杏林山庄。
程子执已经在大门口等她,“今天你最晚了,是不是想晚上被罚洗盘子?”
许自在不好意思的笑笑:“洗就洗吧!如果你们大家相信我能洗干净。”
韵执宣布舞会开始,首先是程子执和关美云开舞,关美云从小就学舞蹈,舞跳的自然好,程子执打小也没少看父母举办舞会,从小就耳濡目染,当然也跳的不错,一对俊男美女在舞池里旋转,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周围的同学不停的欢呼喝彩。
一曲完毕,其他人也跟着慢慢滑入舞池。程子执的腿虽然好了,但活动多了还是隐隐的疼,他拉着关美云到吧台休息。
严冰和许自在跳了一曲,也回来,严冰边走边说:“对不起,我真是不太会跳舞,踩疼你了吧?”许自在强忍着笑,说:“还好,幸亏你脚下留情了!”
程子执在人群里寻找许自在的身影,今天她穿了一身|乳白色长裙,显得清新脱俗,比美云的红色裤装更窈窕动人。
关美云被唐宇请去教跳舞,程子执继续留在吧台休息,拒绝了好几位美女的邀请,慢慢啜饮着香槟,他今晚的目标是要跟许自在跳支慢舞。
雨势减弱
严冰和许自在回来的时候,程子执正一个人在吧台喝酒。
“怎么不跳了?”他问两个人。
严冰笑笑:“我不会跳,踩了许自在好几脚。再跳一会,估计她明天不能走路了。”严冰挨着程子执坐下,“要不,你陪自在跳一会?”他建议。
程子执放下酒杯,起身,拉着许自在的手滑入舞池,正好音乐切换到了慢舞的节奏。
许自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程子执拉着旋入人群,他的手扣在她的腰间,温暖而有力,她能感觉到他呼到她脸上的气息,她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古龙水味、还有汗味。她抬头,正好看到他一双灿若寒星的眼,仿佛里面溢满柔情。她感到眩晕。
她茫然的跟着他旋转,心里充满了疑惑,眼前这个程子执是她不曾见过的。
程子执轻轻的靠近她,他的唇离她越来越进,他想吻她,纯属情不自禁。他发现她正用一双迷茫的眼睛盯着自己,里面有慌乱、迟疑、羞涩和难以置信,理智马上回来,他停住。
音乐低沉而柔和,两个人执着对方的手,就这样缠绵相望,其他人也跟着看过来。
关美云几乎是冲过来的,她尖细的手指使劲拽住程子执的胳膊,“子执,你们在做什么?”她的指甲陷进他的皮肤,而他居然忘记了疼。
许自在觉得尴尬到了极点,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她居然和程子执跳了舞,而且还差点意乱情迷。她是不是刚才神志不清啊?
许自在即刻恢复了坦然,看着关美云,轻轻放开程子执的手说:“看来,跳舞的时候我们真不是最佳拍档,你带乱了我的舞步!”
程子执甩开关美云的钳制,对许自在说:“只要有心,只要努力,就能协调的!”他的话坚决而有力,许自在不禁一怔。
许自在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她还在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而懊恼。
别墅的走廊里有个拐角,放了一个竹椅,刚好被盆栽挡住,这里安静而舒适,躺在竹椅上还可以眺望远处的风景,真是个好地方。
她对天发誓,她绝对不是偷听。
因为当她想离开的时候,正遇到程子执和关美云过来,一个怒气冲冲,一个哭哭啼啼,她想去劝,又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什么好。而且刚刚跳舞的时候已经和程子执弄的很尴尬了,现在出去,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没准一个不小心,又跟程子执干仗!算了,许自在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要坚决装做没看见,没听见,等会儿休息够了,悄悄溜回舞会就好。
不凑巧,真是不凑巧。
程子执走到拐角处居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看关美云,郑重的说:“美云,我需要跟你谈谈。”
关美云擦着眼泪说:“现在?这里?”
程子执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点点头。同学们都在大厅里跳舞,这里还是比较安静的。
程子执沉默了一会儿,他在整理语言,有些话他需要酝酿一下才能说出口。
可关美云却等不急,她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连哭带喊的的说:“别说,求你别说!”
程子执帮她擦眼泪,“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关美云的气息断断续续,许自在能听到她的抽泣声。
程子执再度沉默,然后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
“因为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关美云说完哇一声又哭了。
“可是,感情不能勉强对不对?”程子执看着远方,好一会才回过头:“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看,甚至,你在我心目中,比韵执更象我妹妹!”
“可我从不想当你妹妹!”关美云用热辣的眼神盯着程子执。
“美云,对不起!”程子执拉着她的手,脸上些满了歉意。
“别说了。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更不想听你的解释!”关美云喊,“为什么,你要喜欢她?”
程子执落寞的笑笑,“喜欢谁哪里有什么道理?”停了一下,他继续说“……既然知道了我的心事,能不能答应替我保密?”
关美云有点不甘心“我才不会跑去告诉她呢,我希望那个傻瓜一辈子都不知道,那样你们之间永远没有结果,我反而会有一丝希望。”她负气的说。
许自在这个偷听者弄的一头雾水,程子执不喜欢关美云,难道另有喜欢的人?是谁?她摇头哂笑自己,“关我什么事呢?”等等,她为什么要关心?
许自在回到舞会的时候,关美云已经补完妆出来,仍然挽着程子执的胳膊。刚才哭的红肿的眼睛用粉红的眼影盖住,别有一番风韵。她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许自在,那眼神仿佛在示威,又仿佛充满了嫉恨。许自在回她一个淡淡的微笑,算了,谁让她心情不好?那个花心的程大少移情别恋,换了谁是他女朋友心情也不会好过吧?
程子执被关美云挽着胳膊,觉得相当别扭,又不好甩开,他刚刚已经害她伤心难过了,现在就当补偿吧!关美云再次邀请程子执跳最后一支舞,程子执摆摆手,“饶了我吧,腿里跟灌了铅似的!”
正好樊卓云过来邀请关美云,程子执得空去找严冰,“陪我喝一杯!”他拿了两厅啤酒,顺手递给严冰一厅。
严冰正坐在吧台边上,看许自在和唐宇跳舞,见程子执过来,说:“你腿没事吧?别太累了!”
“还好!”程子执耸耸肩,他看严冰喝了口啤酒,之后冲许自在做了个鬼脸,许自在突然笑的一脸灿烂,心情有点郁闷。
“你,喜欢她?”程子执用目光瞄着许自在。
“恩?”严冰差点被啤酒呛着,“你说什么?”音乐声和嘈杂的叫喊声盖过了程子执的问题。
“算了,没什么!”程子执突然间又不想知道他的答案了。
两个人继续喝酒,但目光却都往一个方向瞟。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冬天。
许自在捂着棉被和父母煲电话粥,一到冬天她就懒得出门,老妈笑她象一头冬眠的熊,她拧拧鼻子,说:“你们哪里见过这么苗条的熊?”但尽量轻松的语气还是带了浓重的鼻音。
“乖女儿,是不是又感冒了?”老妈在电话那头焦急的问,那语气恨不得此时此刻立即跨越太平洋,飞回到女儿身边。
“小感冒,已经快好了!”许自在轻描淡写的说。
老爹抢过电话,“让我说几句。”他洪亮的声音一如当年,“乖女儿,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啊,多喝水,注意保暖,晚上别老踢被子……”
“知道了,父亲大人!”许自在揉着耳朵说:“又不是小孩子!”
老爹老妈还想说什么,许自在连忙转移话题,“我爷爷奶奶找你们,有时间最好给他们回个电话。我还要写作业,不聊了,国际长途很贵的。”
“瞧这孩子,又不花你的钱!”老妈抱怨着。
许自在握着听筒,那边已是一片芒音。
“老爸、老妈,真的很想你们!”她轻声说。
冬天的第一场雪覆盖了大院里所有的烦躁与灰暗。
许自在早上一出门,就看到程子执他们一群人和警卫员一起堆雪人。滑稽的雪人用胡萝卜做的鼻子居然Сhā倒了,许自在不禁莞尔。
看到许自在,程子执拍拍身上的雪,走过来问:“喂,感冒好点没有?”
许自在笑笑,“好多了。”
“那一起帮忙堆雪人吧!”他拉着她过去,让她拿铁锹铲雪,许自在被他一拉,重心不稳,差点滑倒,程子执赶紧扶住她,“你稳着点不行啊!”他吼她。
看他一副凶巴巴的表情,许自在反而笑了,她感到一股温馨涌入心际,她知道程子执恶劣的表象后隐藏着对她的关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把他当作敌人了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觉得他有时候也很有人情味了呢?
呵呵,这一切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看许自在傻笑着,可能在偷偷想什么美事吧?程子执抓了把雪往她脖子里一塞,“哈哈,凉吧?谁让你没事偷着乐呀?”
许自在抖抖围巾上的雪,她也不示弱,抓起地上的雪球,照着程子执的头就扔去,宾果!打个正着,程子执哪里肯吃亏,继续还了她一个更大的雪球。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起了雪仗。唐宇和韵执也跟着加入,几个人嘻嘻哈哈玩的不亦乐乎。最后战火蔓延,连大院里的警卫员都加入了战争。
许自在跑的满头大汗,感冒已经好了大半。
回家给宁浩打电话,想告诉他北京下雪了,刚刚他们还打了雪仗。现在电话和E-mail是她跟宁浩联系交流的主要方式。
宁浩家的电话迟迟没人接,许自在纳闷,周末家里居然没人?
就在她想放弃的时候,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找哪个?”许自在肯定自己没听到过这个声音,宁浩家的保姆她都认识的。
“宁浩在吗?”她还是礼貌的问。
“他去医院了。”对方说。
“医院?他生病了吗?”许自在有点紧张。
“是他爸爸病了。”
一颗紧悬的心方才落下,“宁叔叔哪里不舒服?”许自在体贴的问。
“不清楚,你找宁浩就直接打他手机吧!”对方不愿再多说。
许自在只好拨通宁浩的手机,背景一片嘈杂,哭喊声汇成一片,“宁浩,怎么回事?”许自在问。
“自在!”宁浩的声音有些哽咽。
“宁叔叔怎么了?”
“我爸,他……他刚刚,——离开了!”宁浩边讲边哭,说到最后已泣不成声。这是许自在第一次听到宁浩哭,从小到大,宁浩不管受什么委屈,许自在从没见他哭过。这是第一次,许自在无法见到却听到了他的哭声。一向都乐观、坚强且内敛的宁浩第一次哭了!
许自在站在窗边,看窗外偶尔飘落的雪花,和屋外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宁浩低沉、哽咽的声音渐渐远去,顿时整个世界一片可怕的安静,许自在打了个冷颤。
这个冬天很冷!
宁浩父亲去世的消息很快见报,年仅49岁的副市长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后来,许自在再打电话过去,宁浩已经关机,而宁家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宁叔叔去世,宁家很可能要发生大的变动,许自在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程子执不动声色的观察许自在,她近来好象情绪很不好,脸上似乎写着:别理我,烦着呢!他几次想跟她聊聊都被她有一搭无一搭的应付过去。她是不是为宁浩的事情烦恼?
电视台和报纸都在大肆报导宁浩父亲去世的消息,想不关注都难,而且他们是官宦子弟,对于政治异常敏感。
看来得找点事情做,让许自在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据说,凤山的温泉不错,冬天泡着温泉,喝点红酒,不失为一种别样的享受。
当时,温泉并不向普通老百姓开放,就连程子执他们这些子弟们也没去过。程子执找樊卓云帮忙,让他联系去温泉度假的各项事宜,而他则要想办法说服许自在一起去温泉过寒假。
照样邀请了一干好友,杨峻、唐宇、严冰等,美云是卓云请的,而韵执无论如何也要跟着。
放学的时候,程子执追上许自在,两个人并肩而行,“寒假要不要一起去温泉?”他问。
她摇头,“太累,想在家休息!”他们最近功课实在太多,每个学生都喊累。
“就是因为学习太累才需要出去放松一下啊!保证好玩,泡温泉呢。”他兴奋的双眼放光。
“我想想吧!”许自在不忍心就这么拒绝他的邀请。最近她跟程子执好象一下亲近了很多,他不再如童年般顽劣,而是处处表现出一种友好和关爱,到底是人大了,成熟了,都有了喜欢的人呢!
呵呵,到底是谁呢?这个长的如此俊美的男生会喜欢一个怎么样的女孩呢?
打住!她什么时候如此三八了?关自己什么事呢?
许自在想到那天偷听到的谈话,不禁有些惭愧。
打宁浩的手机永远是“您拔打的用户已关机”的冰冷回音,宁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许自在感觉很失落。
想不去温泉都不行,因为程子执派了严冰、韵执甚至外校的杨峻和唐宇来轮番轰炸,“去吧,保障好玩!”“你不去没人弹琴唱歌,多没意思!”“你不去,可能大家都去不成了!”“现在就看你了,如果不去,这个寒假大家都别出去了!”
许自在头都大了,“去,我去还不行吗?我看你们是觉得我不去程子执就没有可捉弄的对象了吧?”
准备妥当,一群人坐大院里的旅行车向凤山进发,程子执号召:“既然出来玩,大家都要高兴点啊!”他拿着相机满车厢给大家拍照。
镜头对准许自在,“许自在,笑一个!”他喊,许自在冲镜头做个鬼脸。程子执抢拍到了,翻回来看,直叫:“好丑!吓人啊!”
“吓的就是你!”许自在冲他吐吐舌头。
突然之间,她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也许,寒假回来,宁浩家的事情就解决了吧!许自在决定先给沉重的心情放个假。
雷雨初歇
温泉傍山而建,现代化设施完善。
汤池里缭绕着一层薄雾,轻柔而神秘,吸引着大家的视线。
温泉的豪华与奢侈让严冰直咂舌,他跟杨峻说,“兄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温泉呢!”杨峻大笑,“以后多跟我们玩,保证还有更精彩的!”
“还是你们这些干部子弟会享受!”严冰诚实的说。
大家换好衣服下到温泉,由于水温较高,许自在一时不适应,只觉得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程子执眼疾手快,用胳膊挡住,使她不至于滑落到池底。
“许自在!”他用手背轻拍她的脸,许自在没反映。他看一眼周围的唐宇,喊“还楞着干什么,叫医生啊!”
医生来的时候,许自在已经自然转醒,她看周围围了一圈脑袋,觉得奇怪。“怎么大家都围着我?”
“你差点吓死我们。”程子执一直抱着她的头:“没泡过温泉啊?居然一下来就被热晕了。”他责怪她。
“就是没泡过啊!”许自在觉得被他抱着不舒服,想动一下,无奈程子执搂的太紧,根本动不了。
“好了,现在没事了,大家还是先到低温区去泡一下再去高温区吧!”程子执对其他人说。
许自在被扶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她现在感觉好多了,刚才只是一时热晕了。程子执一直陪在她身边,她看着他赤祼的上身,觉得一阵躁热,“大家都去泡汤池了,你怎么还不走?”
“等会跟你一起去!”程子执伸个懒腰,顺势和她并排坐下。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两个人这样进距离接触她实在不习惯。
程子执象征性的动动身体,“好了吧?”
许自在还是觉得别扭,说:“我们还是去泡温泉吧!”
泉水温热,润滑,大家都泡的格外舒服。
许自在天生白皙,被温泉水一滋润,更是白中带粉,如出水芙蓉。
一群男孩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免不了多看几眼。
程子执脸色发黑,在几个好友耳边小声说:“看什么看?小心明天从这里消失!”
几个人大笑,“哈哈,程老大你也太狠了点吧,我们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严冰说:“放心,又没看你们家美云!”
程子执的脸色更难看,“你小子看谁呢?”
严冰理直气壮的说:“我看许自在关你……”他话还说完已经被按到水里。
严冰挣扎着抬起头,呛的直咳,“程子执你疯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该不会……?”他看了一眼程子执和许自在意识到不对,赶紧闭嘴。
“原来,你——你——”严冰指着程子执说不出话。
泡完温泉,大家在休息厅打扑克,程子执想拿杯红酒给许自在,却被关美云拦住,“呵呵,我正想去拿点饮料,谢谢了!”她泯一口干红,活血美容啊。
韵执拉着许自在一起去给大家取水果,看到关美云和程子执,冷冷的哼了一声,“到哪里都腻在一起,无聊!”
许自在呵呵笑道:“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程子执另有喜欢的人呢!她心说。至于那个人到底是谁,她也不甚清楚。
人多了在一起会热闹,如果是一帮年轻人就会更热闹。
他们玩遍了冬季的凤山,在山脚下打闹,在山顶上歌唱,冬天的风与他们嬉戏,冬天的雪与他们捉迷藏。
许自在忘记了许多平日里不愉快,跟大家打成一片。
原来,童年的记忆没有仇恨,随着岁月的流逝,只剩下模糊的、淡淡的温馨。
从温泉回来,已经到了年根子底下,快过年了,大院里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许自在还是没有等到宁浩的消息,心中自是担忧。问了许多人都说不知道,难道宁浩也出了什么事不成?
程子执把大家去温泉拍的照片冲印出来,拿给许自在看。“还不错!”许自在淡淡的说。
“这些都给你了!”程子执挑出她的单人照。
许自在把照片随手放入以前的相册里。
程子执好奇,拿过相册翻看。全部都是许自在小时候的照片,有她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合影,还有一些是跟宁浩或者其他同学的合影。
“原来你有这么多照片了!”程子执边看边郁闷,这么多照片里边居然没有自己的影子,原来他们的成长过程中,他一直是被排斥在外的。
程子执把一张自己的单人照拿给许自在,“这张照片也给你,你不高兴的时候可以在上边订钉子。”
许自在忍不住笑出来,“这样做太幼稚了吧!”她收起照片,放入相册里,轻声说:“仔细看看,这张照片比本人好看。”
“比宁浩如何?”程子执问。
提起宁浩,许自在一脸抑郁,“不同类,无法相比!”在她心里,宁浩永远是最帅气、最阳光、最优秀的。
程子执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本不该这么问的,虽然很想知道答案。
“对不起!”他道歉,“我只是一时好奇。”
“没关系!”许自在说,她不明白他在跟宁浩较什么劲?
两个人一时都找不到话题,沉默着。过了好一会,程子执才开口,“或许,你很想知道宁浩的消息吧?”
“恩?”许自在看着他。
“他下个学期就会回北京了,他妈妈跟我姑姑是战友,让我姑姑帮忙找房子呢!”程子执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许自在这些,总之,他觉得让她安心比较好。
“真的?”许自在高兴起来。宁浩下学期要回北京了?到时候她就能天天见到他了。
程子执看着许自在满脸的兴奋,感到一阵失落。
许奶奶回来,看到程子执来找许自在,觉得诧异,这两个孩子从小就不对盘,现在居然能在一起说笑?怪异!
程子执回家的时候,看到韵执一副不高兴的表情,问:“谁又惹你了?”
韵执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往里看,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美云?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啊!”她高兴的说。
“谢谢!”程子执很热情的帮她拿饮料,“外边天冷,没事就别跑过来了!”他很客气的拉远他们的距离,又不至于伤害她的感情。
美云尴尬的笑笑,“我只是想看看你,做不成你女朋友,我们起码还是青梅竹马的普通朋友吧?”
“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程子执舒了口气。
在开学的时候,许自在满怀期待,虽然宁浩没有跟她联系,但她已经知道他要来北京了。
她天天关注着是不是有新转来的学生报道,可是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任何消息。
放学的时候,许自在无精打采的收拾东西,严冰因为有事中午没放学就先走了,就剩她自己。程子执叫她一起坐车回家,她摇头,“还是公交车热闹,人多!”她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
“你真的喜欢人多?”程子执不认为,他让司机先走,自己则远远的跟在许自在后边。
许自在慢慢度步,在茫茫人海里,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的孤单。
离公交车站不远处,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手里拎着一盒刚从超市买来的冰淇淋,男孩可能因为手冷,把一只手伸到口袋里。
虽然是春天了,但北京正是料峭春寒,乍暖还凉。
许自在揉揉眼睛,“宁浩?”她不自信的再仔细看看,男孩似乎在冲她笑,“宁浩!”许自在快步走过去。
男孩笃定的等在原地,“好久不见,许自在!”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落寞。
许自在只顾高兴,根本没看清宁浩眼里的忧伤和无奈。“见到你真好!”她由衷的说。
宁浩把手里的冰淇淋递给她,“你最喜欢的口味!”
许自在笑了,笑的温和若暖玉。“冷吧?”她拍拍宁浩的胳膊。
“你才冷吧,手这么冰凉!”宁浩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暖着。
程子执远远的看着,心中五味陈杂,许自在和宁浩终于又见面了!他握紧拳头,任指甲陷到肉里面去,却不觉得疼。
“早回来了为什么现在才找我?”许自在和宁浩坐在图书城里的老北京面馆里,边吃东西边聊。
宁浩说:“转学手续刚办完,太繁杂,这才有时间了。”其实他一个月前就办好了转学,迟迟不来找她是怕她已经知道了父亲事件的内幕,而疏远自己。有好几次他都提着冰淇淋站在八一的校门口,望着来往的人群,最后一个人吃掉了快要化掉的整盒冰淇淋。原来,许自在喜欢吃的东西真能让人暂时忘掉所有的不愉快,只记得那暂时冰冷的甜美。
可宁浩还是忍不住,来了。
许自在把碗里的牛肉都夹给他,她不喜欢吃肉,“宁叔叔的事情我也很伤心,不过更担心你,为什么把手机都关了?”
“没电了,也懒得冲。那段时间要料理的事情太多,没时间打电话。”宁浩慢慢咀嚼着这据说是很好吃的牛肉面。
“你回来就好!”许自在满足的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了,你会很快忘记所有的不愉快的!”
看着她快乐的表情,宁浩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不忍心告诉她,他已经转到了别的学校,他要逃开这里,这个都是熟人的环境,这个大家彼此熟悉的地方,搞不好哪天,这个圈子里的某个人道出了真相,到时候他会受到大家的鄙夷和唾弃。
宁浩小心的说:“我不能跟你一个学校了,我已经到S大二附中报道了!”
“什么?”许自在抬头看着宁浩,他也正看着她,一双泛红的眼睛里透出太多莫名的忧伤,许自在停住,不再问。
两个人吃完面,宁浩送她回去。
一条走了N次的路,有了宁浩的陪伴,许自在觉得不再漫长。
说完再见,宁浩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许自在觉得有些压抑。宁浩的身上似乎多了很多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重。
大院里的灯火依然通明,程子执无聊的摆弄着春节放剩下的烟花。
看到许自在回来,他叫住她,“过来玩一会吧!”
许自在本来可以说:“我很累了,需要休息!”可她却鬼使神差般的走过去,因为她看到了一脸寥落的程子执。
“为什么不叫唐宇、杨峻他们出来一起玩?”她问。
“寂寞的人才放烟花!”程子执语气低沉,少了往日的豪放与张狂。
“你也寂寞吗?为什么?”
“人都会有寂寞的时候!”程子执点起一只蝴蝶状的烟花拿在手里,任燃起的火光照亮他的妖娆的面孔。
许自在坐下来,轻声说:“你不快乐?”
“恩!”
“为什么?”
程子执浅笑,“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许自在也笑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喜欢你的人?”因为在她看来,他从小就是个万人迷。
程子执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玩世不恭,“我说的话很好笑?”
许自在点点头,“你喜欢的人是女的吗?”
程子执轻叹一声,“我已经够悲哀了,你就别取笑我了!”他说话的时候眼里流动着波澜。
许自在靠近他点,“或许你喜欢的那个不是人,是神!”
“呵呵,我宁愿她是神!那样她就能看清我的真心了。”程子执半开玩笑的说。他将燃尽的烟花一扔,抛出去老远,璀璨的火光在空中划出一条绚丽的痕迹。
许自在叹道:“好美!”她也拿起一只让程子执点着。
两个人在空寂的大院里尽情的燃放寂寞的烟花。
夜,因为灿烂的火光而开始喧闹,这样的夜晚,任谁也无法再记起若有若无的哀伤。
乌云隐逸
高三的时候,功课太紧张,每个人都暗自使劲,想要向理想的大学冲刺。
宁浩虽然回北京了,但与许自在的联系并不多,平时他们都忙于自己的功课,假日宁浩又有做不完的事情。偶尔几次去找他,他都不在。
许自在觉得他们现在还不如宁浩在深圳的时候联系的频繁。
看许自在坐在课桌前发呆,严冰提醒她,“放学要交作业!”
许自在应了一声,又开始神游。
“想什么呢?”严冰忍不住问。
“宁浩!”她呓语着。
“什么?”严冰没听清楚。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名字,许自在自己也吓一跳,“没什么,我瞎说而已。”许自在赶紧写作业。
进入高三,大家都神经紧张,智力和体力严重透支。
“该补补了,周末我请大家撮一顿吧!”程子执一向有向心力,他一号召,大伙都响应。从小到大,他们这群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圈子,一个以友情、家庭背景等因素构成的小团伙,他们这个圈子是外人或者说普通人无法进入的。
严冰能进入这个圈子,除了他自身优秀外,还因为他跟程子执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许自在进入这个圈子,纯属希里糊涂,他们每次一起玩都会叫上她,而她渐渐也不再反感。尤其是跟程子执关系越来越好,不再象小时候那样敌对。
许自在和韵执边吃东西边聊电影,两个人都兴致勃勃。而唐宇却显得了无兴致,因为他的两个斗嘴对象杨峻和樊卓云都不在。
东西吃到一半,许自在看到窗外闪过一个人影。“宁浩!”她诧异。
“我出去一下!”她起身往外跑。
果然是宁浩,他跟一个女同学正好路过。“怎么在这里?”宁浩语气里有点惊喜,但很快转成了淡然。
“和几个朋友在里边吃东西。”她指指酒店,“你呢?去哪里?”
“我要去给阿芳补习数学!”他指指旁边的女生。
许自在注意到旁边的女孩,瘦弱而娇艳,象一朵含苞的黄玫瑰。而女孩子正用一种敌意的眼神看她。
“哦,”许自在似乎明白了什么,而又不想明白,“我昨天给你打过电话,阿姨说你跟同学植树去了。”她平淡的叙述。
“恩。”他说:“去了昌平,好大的风!”
“是啊,这几天风都大。”许自在悲哀的想,难道他们之间的情谊就只够谈谈风雨吗?“我回去了,朋友们还在等我。”她看了眼宁浩。
“再见!”宁浩的眼睛里的不舍转瞬即逝,继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朦胧。
许自在回到酒店的包厢,有点神情恍惚。
关美云问:“子执呢?他不是出去找你?”
许自在摇头,“我没看见!”她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
关美云轻哼了一声:“反映还真是迟钝!”
严冰冷着一张脸反驳道:“迟钝怎么了?难道要每个人都象你关大小姐一样精明?”
关美云见严冰有点生气了,便不再多言,她最会察言观色,当然不会正面树敌。
程子执回来的时候,见大家都沉默,说:“靠,刚才遇到了有趣的事情,可惜你们都没看见!”
“什么事?”唐宇来了精神。
“一个客人喝高了,到隔壁包厢撒尿,边尿还边说‘这家饭店真是气派,连厕所都铺地毯,还摆上两桌’,隔壁包厢的人正吃饭,遇到这事自然气坏了,把那客人狠狠的揍了一顿,那客人被揍的鼻青脸肿,神色跟你们差不多。”程子执说完笑了。
许自在并没留意他到底讲什么,只是无心的跟着呵呵的笑。
看到她笑,周围其他人也跟着笑。
唐宇看着许自在迷糊的样子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严冰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看着许自在,说:“你还笑,知不知道他们都在笑你?”
“为什么笑我?”许自在问。
“因为只有你听到这么老掉牙的故事还跟着一起笑!”严冰说。
“我没听过啊,怎么是老掉牙?”许自在认真的说。
大家笑的更厉害。
“小心笑到脸抽筋!”许自在愤愤的说。
“还以为什么搞笑的版本,原来是个老掉牙的笑话。”唐宇笑够了,拿桌上喝空的啤酒罐丢程子执“居然还说神色跟我们差不多,找揍啊,信不信也让你鼻青脸肿?”
“是啊,真可恶!”许自在帮腔到,她也拿旁边喝空的可乐瓶丢过去。
程子执足球守门员技术不是白练的,一伸手,接到空中飞过来的瓶瓶罐罐,并让它们原路返回。
严冰和韵执赶紧挡住,又把东西加倍奉还给程子执。慌乱中,关美云也上来帮忙,一时间,包厢里热闹非凡。
大家笑着,叫着,乱成一团。
许自在举着手里的易拉罐,想投掷到程子执身上,一抬手,正好见他往自己的角落看过来,晶亮的眼睛闪着温暖的光,切切的盯住自己。心跳似乎慢了半拍,任是谁,被这样的男生盯着看也会脸红心跳吧?
许自在慢慢把手放下,觉得刚才心中瑟瑟的难过已经消失了大半。
也许,此时此刻,只有这样的喧闹才能聊解心中的苦闷吧?
高三的冲刺,紧张而激烈。
许自在象大多数人一样全身心的投入,每天晚睡早起,发奋图强。在家里,爷爷奶奶都劝她多休息,注意身体。
在学校,朋友们更是担心她撑不住,严冰不解的说:“凭你的条件,学校肯定会保送的,真不用这么拼命!”
连程子执都说:“许自在,你受什么刺激了,非要这么努力?难道想赶上或超过我?”
对于别人说的话,许自在都一笑置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定要找点事情做,让自己紧张忙碌起来。
再见到宁浩已经是十月底。
萧瑟的秋风吹着片片落叶在低空中飞舞,如断翅的蝴蝶在为凋零的生命超度。
许自在挎着书包穿过校园,冷风一吹,她不由竖起全身的每跟汗毛,她吸一口冷气,感觉严寒很快就要到了。
身后两个低年级的女生边走边谈论“校门口那个帅哥真是怪异,成天提着个冰淇淋在那里傻站着,问他找谁,也不理人。”
“是啊,我今天也问他了,这么冷的天还给人来送冰淇淋,要不要我帮忙叫一声,他只是摇头,会不会是个哑巴?”
冰淇淋?许自在楞住了,没过五秒钟,又象发了疯般的往校门口跑。
宁浩!她如此肯定那个人就是宁浩!
校门口被寒风扫荡的空空落落,干净的水泥地上无一丝尘。
宁浩呢?在哪里?许自在想喊,喉咙里却发不声音。
“宁浩!宁浩!”她只能喃喃低语。
视线渐渐朦胧,用细嫩的手指在脸上轻轻一拭,泪流到手心。是不是风沙太大了?要不怎么会流泪?许自在伸出手想握住风,却是徒劳。该远走的总要远走,只是有些事物能够留下痕迹,有些留不下而已。
她感到内心有一把火,煎熬着脆弱的灵魂。为什么一个人要想念另一个人?
有时候,她甚至想:或许人没有思维,活着也是一种幸福?
无力的蹲在地上,无声的哭泣,全身的精力好象被抽干了,只剩下一个单薄的躯壳。
模糊的视线中闪过一双蓝色的球鞋,越进越清晰,“为什么哭了?”一个喑哑的声音响起。“宁浩!”许自在抬头。
他正拿着一方白色的纸巾递过来,另一只手落在她的头上,轻轻揉着她松软的头发。
“宁浩!”她抱着他的胳膊有大哭特哭的冲动。
“自在,不哭!”宁浩想擦干她的泪水,却发现她的双眼是流不尽的清泉。
他不该出现的,他告戒自己,但看到她哭泣,他还是忍不住要帮她擦干泪水。
宁浩和许自在手牵手在街头乱逛。
许自在刚刚呵着冷气吃完了一大盒冰淇淋,宁浩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子说:“也就是你在大冷天还喜欢吃冰淇淋。”
“呵呵,”许自在笑的满足“冰冷的香甜更容易让人上瘾!”
是啊,那份凉滑、香醇和甜美不正是她让他上瘾的原因吗?
许自在悠闲的迈着步子,用脚丈量着地上的方砖,身后,一辆小面包车嗖一声从她身边擦过,她柔亮的头发几乎贴到了车身。
宁浩的心跳几乎慢了两拍。等他从惊吓中反映过来的时候,一把把她拉到身前,用力抱住,“差点吓死我!”宁浩面色苍白,手心里全是汗。
而许自在居然还笑的出来,她靠在他胸前,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十八九岁的年纪,已经不再是小孩子,胸膛和肩膀已经很坚实,能够承担起该有的担当。
“不是没事?”她笑嘻嘻的说。
好半天,宁浩的情绪才平复过来,他握紧她的手,坚持让她走在身侧。
“才想起来,你今天为什么要逃课来我们学校?”许自在眨着一双黑亮的眼睛问宁浩,目光中泛着淘气。
宁浩脸一红,转过头,小声说:“我可没逃课。”
“噢?”许自在笑的灿烂,露出一口小白牙。
“转学过来后,因为有些课程已经学完,所以班主任允许我每天下午可以回家复习。”宁浩解释着,“回家也没什么事,正好路过这里来看看你!”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宁浩的声音已经很小。
突然想起什么,宁浩问:“你下午是不是逃课了?好象记得你今天下午要上语文课啊!”
许自在咬着嘴唇,喃喃的说:“偶尔逃一下,又不是经常!”说完,冲宁浩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宁浩早已没了脾气。
许自在逃课玩的开心,程子执却不爽了一个下午。
向她的座位看了N次,居然不见人影。问严冰,连他居然也说不知道。打她手机,关机,打到家里,保姆说没回家。
程子执真是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放学,连韵执都没等,直接自己先回家了。
他坐在大院里的花坛边,边看书边张望,如果许自在回家,那这里应该是必经之路了。
临近严冬,天黑的早,一过六点,天色就暗下来。
宁浩送许自在回家,在大院门停下来,说“我不送你进去了。”
“为什么?我爷爷奶奶见到你会很高兴的!”许自在拉着他的手,轻快的说。
宁浩淡然微笑,“太晚了,改天再来吧!”他再次握住她的手,柔软的手指让他顿感温暖。
“你说的,下次一定要进去坐啊!”许自在撒娇的说,只有在宁浩面前,她才象个孩子,能感受到别包容被宠爱。
“恩。”宁浩点头。
许自在往大院里走,还不时回头看看宁浩。
宁浩看她走远,神色才暗淡下来,不是他不想进这个大院,而是他已经进来过,又被客客气气的送出来了。
父亲刚去世,他跟母亲回来找老邻居帮忙。
“你们的困境我真是无能为力啊!”往日的老邻居曾依靠父亲的关系爬上的,却淡忘了往日的情谊,就算是举手之劳也不愿意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
宁浩拉着母亲手,走出这个大院,原来人情冷暖这么明显,年轻的他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世界的虚伪。
他不愿意再踏近这里半步。他也曾发誓不再跟这里的人有任何联系。可是,他做不到,因为这里还有一个许自在,她青梅竹马的朋友。
他也曾试图减少对她的思念,甚至想淡忘曾经有过的美好,可是,越想忘记的却偏偏记的越清楚。
宁浩无奈的转身,该回去了。
夜降临,昏暗中只留一个朦胧的背影。
路灯下,那个朦胧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服,衬的高挑的身材越发单薄,她迈着懒洋洋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正好经过程子执的身边。
“你这个该死的笨蛋!”程子执猛然站到她面前。
“程子执?你要吓死我啊?”许自在看清是程子执,口气也不善,明明责怪程子执吓到她,但看样子却一点也不象受到惊吓的。
“下午去哪儿混了?”他火气特别大,声音也跟着提高。
许自在想绕过他,她去哪里要他管啊?“就不告诉你?”她可向来不买他的帐。
程子执气愤的看着她,“你要是男生早就揍你了!”他握紧拳头。
许自在可不是被吓大的,始终用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意思是你敢动手?
程子执马上意识到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每次都被许自在气的暴跳如雷,但每次都无心真的伤害她,“不说?好啊!我一会儿去告诉许爷爷,下午——有人——逃课。”他在她耳边轻轻吐气。
“你?”许自在狠狠瞪着他,他却不管,独自笑着。
“如果不想被揭穿就告诉我,下午干什么去了?”程子执靠近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
“如果不说呢?”许自在忿忿的看着他,本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以欺负她为乐的恶魔了,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恶魔只是长高了而已,兴趣爱好依然没变啊!
阴云散尽(上)
许自在还是第一次来吃这么好吃的小笼包,缙云轩果然名不虚传。她今天逛了一下午,的确是饿了。
程子执看许自在吃的不亦乐乎,说:“刚才是谁说打死也不来这里的?”
许自在专心的吃包子,根本不理他。
她说打死也不来这里是因为多年前那次溜冰,程子执说她的胸是小笼包,她至尽仍记忆深刻。
许自在偶尔抬头看一眼程子执,他也跟自己一样,风卷残云。刚才程子执威胁她如果不陪他来吃东西就告诉爷爷她下午逃课,迫于形式,她还是屈服了。现在看来,她的选择是对的。他不光会为她保密,而且还请她吃这么好吃的包子,看来程子执是亏大了!她决定不再计较他的坏脾气。
两个人吃了三十个包子,还意犹未尽,许自在想着包子里汤汁的鲜美,“再要十个如何?”程子执建议。
许自在冲他打了个OK的手势。
吃饱喝足,程子执才问,“下午到底去哪儿了,我和严冰都替你担心呢!”
许自在看程子执认真的表情,的确是一副担心的样子,或许,这么多年的打打闹闹,他已经把她当朋友了吧?
“遇到宁浩,跟他一起到西单玩了!”许自在坦然说。
程子执脸都绿了,“你逃了一下午课,就是为了跟宁浩去西单?”
“恩!”许自在点头。
“你傻啊,高三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每天的课程有多重要?”程子执的态度又恶劣起来。
“我逃我的课,又不影响你!”许自在冲她龇牙咧嘴做鬼脸。
程子执沉重的冷哼一声,“谁说不影响我?”我一下午都无心上课呢!他心说。
“无理取闹!”许自在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饮料,决定不跟他计较,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强词夺理,老是一副霸道模样。
从缙云轩出来,许自在打个冷颤。初冬的夜晚开始降霜,而她穿的依然单薄。
程子执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风衣给她披上,幸好早上出门的时候老妈多给带了件外套。
有一瞬间,许自在甚至看到了程子执眼里闪烁的温柔,“不是又想什么点子整我吧?突然对我这么好?”许自在开玩笑的说。
“我一直都对你很好,只是你没发现而已!”程子执含情默默的看着她,神情里尽是诱惑。
许自在笑了,之后一本正经的说,“拜托,别这么看着我,容易让人误会!”
他那温和且充满柔情的注视让人充满绮色的遐想,许自在的心跳不由的加快,眼前这个妖娆帅气的男子,是那么的陌生。
“害怕了?”他痞笑着,目光慢慢变得澄澈。
“不是,只是觉得怪异!”她诚实的说出她的感觉。
程子执无奈的摇头,“看来我还是很失败!”
“说什么?”她回头看他。
“没,没有!”看来,他还需要时间。
接下来的时间,许自在还是很少见到宁浩,他或许很忙,没时间过来看她吧?也曾天天留意校门口等人的男生,却再也没见过宁浩的影子。
忙完期末考试,马上就是寒假。老爹老妈从遥远的大洋彼岸飞回来,帮她参谋到哪里读大学。
“英国的教育比较好,去英国吧。”老妈说。
“美国的教育比较开放,而且兼容并包,还是去美国吧!”老爸说。
“依我们看,还是留在北京比较好!”爷爷奶奶也参加了意见。
为什么没人听听她的意见,许自在郁闷!“大学我想自己考,你们都不用动用自己的关系了!”她闷闷的说。
“什么?”爷爷奶奶首先反对,“我们这样的家庭,哪能让孩子去读一个没有名气的学校?”
“读什么学校跟家庭有什么关系?你们在乎我读什么学校,还是怕我给你们丢脸?”她真的感到有点失望。父母好不容易回国,现在竟为一些琐屑的事情争执了,让这难得的团聚变的索然无味。
“这还不都是为你好?”老妈绷着一张丽颜说。
“我知道你们为我好。但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我自己也能行?不会让你们跟着丢脸的!”她坚持自己的意见。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无言!孩子长大了,多少会有些自己的意见!
许自在一个人出来散步,正遇到程子执抱个足球出来。
“怎么?你爸妈都回来了,倒自己出来溜达了?”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盯着她。
他怎么就不怕冷,大冬天只穿着单衣?她想起他的一件外套还在自己家,老是忘记还给他,下次一定不能忘记了,她提醒自己。
“外边清净!”她淡淡的说。
他走进她,呵呵的笑着:“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怎么把自己弄成了一副苦瓜脸?”
“哪有苦瓜脸?”许自在故意抬起头看他,正好与他对视。
停!又来了,那双可恶的桃花眼熠熠的闪着光,仿佛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要把人困住。
看她脸色泛红,迅速别开头,他知道自己的注视可能造成了她的困扰?
他清了下嗓子,大声说:“不如来看我们踢球吧?很有意思的。”
反正无聊,正好可以舒缓一下郁闷的情绪。许自在点点头,跟程子执去看球了。
大院里有标准的足球场,但程子执他们更喜欢湖边的草坪,广阔的空间比标准的场地更容易让人自由驰骋。
他一直喜欢这个草坪,就如同幼年的许自在无可救药的恋着那架古老的秋千。只可惜如今草坪还在,秋千却没有了。
这里,有他儿时最美好和最不愿提起的回忆。
第一次见到许自在;第一次跟她打架;第一次被她还击;第一次偷偷给她画素描;第一次无意中看她在草地上小憩;第一次嘲笑她不会骑自行车;……
当然,这里,也有他许多不愿提起的回忆,许自在用稚嫩的声音说“恶魔,讨厌你!”;宁浩牵着许自在的手渐渐走远,只留给他一个缩小的背影;宁浩拉着许自在的手一起在老槐树下捉迷藏,而无论如何他都参与不进去,……
那时,他们还太小,不知道该如何去喜欢一个人。
而如今长大了,他是否学会了如何去喜欢她呢?他自问,答案仍是茫然!
许自在站在湖边,看着他们踢足球,很多大大小小的孩子也都参与进来了,整个草坪一片喧闹。
程子执一贯步伐矫健,英姿飒爽,几个漂亮的进球,看得许自在连连叫好。
其实,她一直好清净,不怎么喜欢这种剧烈的运动,但看过几次之后,发现这运动的确不错,能让人尽情释放自己的情绪,而不至于被看做反常。
许自在看着一群人在草地上奔跑,追逐,忽然想到宁浩。
她似乎从来没见过他踢球,他是那种文质彬彬的男生,一向干净清爽。许自在想象着,如果宁浩换上球衣也来题球会是什么样子?估计就连踢球的时候,他也会文明礼让吧,会不会看到球在跟前,跟对方说:“您先请吧!”
许自在边想边笑,正在怡然自乐的时候,听到程子执喊,“小心!”
可惜,晚了!许自在没躲过,球正好打在她细致柔滑的小脸上。
“妈的,谁踢的?不长眼睛啊!”程子执喊完立即跑过去,还是没挡住球,看到许自在脸上的一片红印,赶紧问她:“疼不疼?”
许自在捂着半边脸,摇头,“还好!”
“都这样了还叫好?”程子执向来都是火暴脾气,“你也是笨,看到球都不知道躲开啊?”他拍拍她的肩膀。
“不是没看到吗?”许自在小声嘀咕着。
程子执球也不踢了,要送许自在回家。
“我看我还是在外边溜达溜达吧!……回家让我老爸老妈看到脸上的红肿又要念叨个没完了。”许自在说。
程子执笑笑,“好办,跟我来!”
这是许自在第二次来程家,第一次是小时候和程大公子打架被奶奶强拖着来给他道歉,那时候只注意程父程母受宠若惊的表情了,根本没注意程家原来这么大,比爷爷奶奶住的房子大出了将近一倍。
“你等会儿,我去取点冰块帮你敷一下。”程子执让她在客厅坐下,自己去取冰块了,保姆端来热茶,许自在只是放在手中取暖。
客厅的一角放着程子执的画架,远远能看到架子上半幅未完成的油画作品,艳丽的色彩老远就能吸引住人的视线。许自在走进看,不禁愣住。
画面上是一处幽雅的院落,四周有郁郁葱葱的树,院子里花团锦簇,有玫瑰、百合、郁金香等,院子里还有高大的银杏树,可能是秋季的原因,银杏的叶子都变黄了,片片金黄衬着其他树木的浓绿更显灿烂夺目,千姿百态,然而,院里最显眼的却是一架飘荡的秋千,秋千上有小小的人影,仿佛有着灵性,随着风一起一落。院子里其他的景致还没有完成,只留有适当的轮廓。
许自在喜欢这画的意境,有种闲适的唯美,正当她想再走进点观察,却看到程子执拿着冰块过来了。
“看什么呢?”他走进她,身上的运动服已换下。
“这画很美!”许自在指指架子上未完成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