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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没有说话,拉起他的手就朝屋内走去。她的怪异动作使他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过。这事情于他自己无关,与奶奶联系在一起的,她不愿意说出来。奶奶把他带到房里,示意他坐到床上去。房间不怎么严实,外面的喧嚣声依旧从那些缝隙中钻了进来。吵吵嚷嚷的,仿佛在一场梦里,奶奶的眼睛又恢复成浑浊的淡黄|色,就像猫一样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叔康望着她的眼睛,感觉到一阵昏眩,房子飘起来,门朝外面跑去。他倒了下来,倒在床上,并没有为住在新房子里面高兴,因为床也在往外跑着,他只有死死的抓住床单,害怕自己被它甩下来。
“吵吵闹闹吧,就让你们吵闹吧!”他快要掉下来了,他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厌恶极了。他认为就是这吵闹的声音使他感到昏眩不安。
然后所有人像听见他说话了,发出一阵笑声。这些笑声又飞了起来,围绕在他身体的四周。他快要喘不出气了,白的黄的黑的光在他的眼前快速的闪烁,他感到自己就在一个杯子里面,怎么跑都会撞在光圈上。疼痛却是缓慢的,先只是昏眩,有些干渴,慢慢的他感到肚子里动了一下,{这种感觉与看见奶奶站在旧家的废墟中的感觉一样}心跳加快,呼吸紧张。接着他有些不能承受了,内脏好像要脱离身体,扯拉着不停,最后他感到头从自己的身体里飞了出来。他只剩下一个脑袋在游荡着,剩最后一点意识,听见所有的喧嚣声,但已经不再那么吵了,也不再令他感到厌恶。
“这孩子好像要疯掉了,看他病的一点儿也不轻呢。我们得去找医生,哦,快去叫志德,我都忘记我们家里还有这么优秀的医生了。”这是奶奶的声音,叔康还是听出来了。志德叔叔要来吗?他想,可是他却不愿意看见他。他害怕看见他,他的样子好凶,说话的时候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你不听他的话那么就准备好怎么离开吧!他想,志德叔叔会把他撕碎吗?他不会听他的话,不仅仅因为他怕他,他从内心深处感到他就是一只饿久了的野狼。他去叔叔的诊所打过针,粗糙的手掌使他全身的肌肉紧张,他听到周围小朋友哼哼唧唧的声音,心里就一阵萎缩,最后连针头也缩进去了。
“叔康是我见过的最顽固的孩子了。”志德叔叔把针从他身上取下来,满意的笑着说。这次之后,叔康就不怎么愿意去叔叔那里看病,即使他感到不舒服,也会安静的坐在桌子边缘,手撑着脑袋,尽量的保持一个文静孩子的姿势。对他来说这种伪装太简单了,,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在伪装,只要你观察就会发现。莉斯表妹说她想有一天做出餐桌上的食物时,叔康就听到她吞口水的声音,她也想吃,但是她不会说出来,大人们便会很高兴的叫着她的名字,叫她坐在他们的身边。叔庆那时候十八岁,害羞的像一个女孩子,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我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可是叔庆还是脸红。他把一封信塞在叔康的手里,小声的告诉叔康等下给那个女孩。然后他自己就坐在那里和女孩子聊天。伪装太过于随意化了,有时候叔康想这种伪装使人们感到亲切,他甚至愿意一个微笑去换取期待已久的糖果。只要他愿意,努力的保持这种伪装的好感人们都会愿意付出。
吵闹声终于平息下来。脑袋还在空中,不由叔康控制的飞旋着,眼睛感到有光线从远处射过来,让脑袋周围的光眩一阵抖动跳跃。有声音说话,那是莉斯表妹的声音,她问:“志德叔叔没有来吗?“
“我没有找打他,只好把老刘过来了。”
奶奶笑了,说着:“老刘,这好吗?他是兽医,可从来没有给人看过病呢!”
“没有什么的,奶奶,人和动物都不是一样吗?”是叔庆在说话,叔康觉得嘴巴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话从嘴里吐了出来,但是他听不清楚自己的声音。
“好了,就这样说了,让老刘来看看吧!现在我们都为房子的事情忙着呢,看他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能有什么病呢!”叔庆心烦了,吵着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