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第二幕
"父……父亲大人!"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绸衫男子也滚在人堆里,高声地惨叫着,"快……快抓……抓住他们给儿子报仇!我要打折他们身上每根骨头……哎哟……"
"死定了,孽障,你死定了!"一声怒喝从圈外传来,月染惊得一抖,也回身观看--一员武将正扶着一个年迈官员一边下马,他年有五十开外,怒容满面地拨开身前的兵士冲了进来。
周围围观的百姓有上百人,虽不敢太过靠近,却仍然伸着头从官兵的人墙缝隙间窥视过来。年迈的官员环视四周,深吸了口气,赶将过来只一脚,却是实实在在地蹬在自己儿子旁刚站起身的随侍脸上。这一脚将那个恶奴踢了个仰面朝天,而那官员兀自还不罢休,赶过去复又补上几脚和几个嘴巴,回身指着完全惊呆的儿子怒吼道:"孽子,你要连累死你老子么?往常教你的礼数都让狗吃了吗?咱们虽是官宦人家,我哪一天不教导你对百姓要关爱如己出的道理!怎么喝了点酒就撒起野来了!"这样说着,他又回身对着正要爬走的那个奴才连踢再踹,直到那人眼睛三面露白才停下来。
事态忽然地否极泰来,我都有些糊涂了--这是唱的什么段子?
而那位教训过家奴的大人气喘吁吁地紧走几步来到我们面前,弓了背向着鹏和光问道:"二位小哥没被伤到吧?"
"大人客气了,只是年轻人间的互相指点,本是闹着玩的游戏,动作大了些,还劳烦您亲自来处理,真是不好意思。"光一面拱手一面微笑作答,儒雅得似乎刚才敲掉对方儿子门牙的另有其人。鹏却转过了身背向而站,丝毫不为那官员的道歉所动,只是伸手折了枝海棠下来,仔细地看着盛开成暖雪的花。
我却能感觉到从他身上肆意而出的,如疾风般的逼人戾气。
"二位姑娘,"官员向鹏的背影等了许久,见他确没有回话的意思,便向我和月染招手,"惊吓到您们了,犬子往常都是在家中读书度日,老实得紧,只是今日吃多了酒,受了这些恶奴的蛊惑……如有失礼之处,还望看在我这个老人的面子上多多原谅吧!"
这些话,是向谁解释什么呢?
我弯腰施礼,光公子正转过身来,见我弯腰,眉头立刻一紧,像是要开口制止,却终究没说一词。我愣了一下,仍拜了下去--他的表情有着说不清的关心,似是要说出庇护我的话语来。
因为他的那种神情,我向着他的位置拜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