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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孽宋 > 第六章 血流成河

第六章 血流成河

这一日,是乾道四年二月十四。

这一日,皇历上写道:辛亥金尾收日,日值上朔 大事不宜。

时间:辰时初,初刻(按今日计时,当为早上七点十五分)。

地点:外西湖中央。

家住卖鱼桥、做丝绸买卖的王员外起了一个大早,带着新娶的第十三房小妾如花,去西湖划船。船行至外西湖中央,王员外见左右无人,不由­色­心大起,把十五岁的如花拽入怀中,上下其手,又摸又啃,如花毕竟还是一个小姑娘,颇为害羞,不免有些挣扎反抗,这反而更增添了王员外的兴致。

站在船头划船的艄公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只能轻轻地摇摇头,在心里暗骂一声,老畜生。

木舟再往前行约莫十丈,梢公忽然觉得船桨一沉,似乎被水草缠住,不能动弹,艄公不以为意,他在西湖之上已经划了二十多年的船,有的是经验,他身体略往下蹲,双臂一使力,把船桨使劲往斜上方一挑。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随着船桨挑起的不是水草,而是一团白晃晃的东西,那团东西在空中转了个圈,不偏不倚落在了王员外的怀里。

顿时间,如花脸­色­大变,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王员外也是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趴在自己怀里的赫然是一具湿漉漉的骷髅,而那骷髅空洞的眼眶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王员外大骇,一把推开骷髅,一时间顾不上许多,慌不择路之下,一转身便跳入湖中,溅起一团巨大的水花。艄公回头去看前方的水面,只见清晨雾气尚未消尽的水面上,数具骷髅正漂浮着,幽幽地泛着白光,随晨风吹起的波浪而微微起伏喘息。

时间:午时整,初刻(按今日计时,当为中午十二点十五分)。

地点:无名山庄,灵犀别院。

从大清早到现在,宁心儿的一双手就仿佛长在望远镜上一般,片刻也不曾离开。三公子坐于梅花树下,手捧一卷《山海经》,眼睛却不时向宁心儿望去。

三公子道:“心儿,你看这许多时光,也不觉累?”

宁心儿回道:“我能在这里看上一整天。”

“你都看见了些什么?”

“你想知道啊?偏不告诉你。”

三公子讨了个没趣,只好闷头翻书,宁心儿却又道:“你求我啊,你苦苦哀求我,我一开始还是不肯告诉你,你就更加可怜地哀求我,我见你真当作孽,心肠一软,就会告诉你了。”

三公子合上《山海经》,说道:“那好吧,我哀求你。”

“不行,” 宁心儿叫道,“不许你这样敷衍我,你要很诚恳地望着我,声音颤抖,两眼扑闪,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三公子接连做了好几个表情,都不能让宁心儿满意,他苦笑一声,道:“看来,我只能哀求你不要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这么快就认输了,你这人一点也不好玩。我看到的东西可比你好玩多了。我看见树林中有一个男人在调戏一个­妇­女,没想到那­妇­女会武功,反过来把那个男人痛揍了一顿;还有一个卖炸油条的中年人,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往油锅里擤了一把鼻涕,我可全看在眼里,以后绝对不买他的油条吃;我看见一个小偷,偷一个阔少爷的钱包,被发现了,于是撒腿就跑,后面很多人跟着追,我就用望远镜对准他,一直往下看,他跑过一条又一条街,穿过一条条小巷,我看得很清楚,他前面是个死胡同,可他不知道呀,他还是一头钻进去了。追来的人就在死胡同里把他逮个正着,扭送到官府去了。总之,我对他们的所作所为都看得一清二楚,可他们却根本不知道我在看他们,实在是太好玩了。“

“非礼勿视。你未经允许,便这样偷窥别人,是不道德的。”

“我才不管呢,我又不害他们,我只是看看,对他们一点损失也没有。”

“把观天瞳给我,让我也看看。”

“这里只有望远镜,没有观天瞳。”

“是,请将望远镜暂借小的一观,可好?”

“好,”宁心儿道,“不过等到我看够了之后。再说,偷窥别人是不道德的。”

三公子百无聊赖,只好再次打开《山海经》,漫无目的地翻看,才看不了几个字,宁心儿便又叫道:“曹小子,你快过来看。”

三公子道:“你不是在骗我吧,你突然对我这么好,一定有诈。”

宁心儿顿足道:“你快过来呀,我真不是骗你。”

直到三公子将望远镜握在自己手中,方才确信宁心儿确是要让他看某样东西。

宁心儿道:“你看,在苏堤西面,里西湖的西北角,有一艘官船。”

三公子按照宁心儿所指的方位,果然在垂柳掩映中发现了一艘隶属刑部的官船。这船停泊的地方甚为隐蔽,从平地上根本无法望见,即使从高处望去,也只有身处孤山之上,方可恰好看见。在船上立着数十名穿着鱼皮连体衣的大汉,一言不发,依次跃入水中。大汉们一跃入水中,便潜入水底,不复露面。船头端坐一个光着上身的­精­壮男子,头发在头顶胡乱绾一个结,乱蓬蓬的胡子让这张脸凶相毕露。男子将手边的一只沙漏翻转,开始计时。

宁心儿抢过望远镜,看了看,问道:“人呢?”

“都钻到水里去了。”

“怎么这么久也不见他们浮上来?在水下还不憋死?”

“当年水泊梁山有一条好汉,人称浪里白条张顺。相传他能在水底呆上三天三夜,水­性­厉害至极。寻常稍谙水­性­的人,倘能经过名师特训,一般也能在水底待上一刻钟左右。那船头的男子在给他们计时,像是正在训练他们的水­性­。”

“他们是刑部捕快吗?”

“看样子不是。”

“那他们怎么敢擅用刑部的船?”

“我也正奇怪呢。”

“这事古怪得很,一定有什么­阴­谋。要不要派人到官府去报案,把他们全给抓起来?”

“他们能堂而皇之地使用刑部的公船,就算不是刑部的捕快,也定与刑部大有关系,还是不要管闲事为好。”

“真没意思。他们钻进水里面,到现在还不出来,真不知要在水里待到什么时候。”

“人家又没收你的钱,免费让你看戏,你还抱怨。”

“戏不好看,当然要喝倒彩啦。”

“他们还没出水吗?”

“还没有呢,等一下,出了,出了,他们终于出水了。”

“你再看看那个沙漏是否刚好漏完。”

宁心儿将目光对准沙漏,果然刚好漏完,于是奇道:“别人都燃香计时,为何他偏要用沙漏?”

三公子道:“因为他需要绝对的­精­确。燃香计时,只能大概计算,风力大小、天气炎凉等都会对香烧得快慢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他之所以用沙漏计时,便是要将他们在水下待的时间拿捏得毫厘不爽。”

宁心儿道:“那他们在水下待了多久?”

“刚好一刻钟整。”

“他把时间捏得如此­精­确,所为何来?”

“这就要去问他了。他肯定有他的道理。”

“废话,说了等于没说。”宁心儿嗔道。

说话间,大汉们都已上船,船夫划动船桨,向柳荫深处驶去,消失在一片春­色­之中,宁心儿再用望远镜好一番搜索,却再也找不见船与人的踪迹。

时间:申时初,二刻(按今日计时,当为下午三点三十分)。

地点:刑部殓房。

清晨时在外西湖发现的数具骷髅已经摆在了刑部的殓房之内。殓房深处地下,­阴­冷潮湿,空气中散发着药味和尸臭。Сhā在墙上的巨大火把的火焰无风自动,室内时明时暗。[奇`书`网`整.理'提.供]包温数了数,一共七具骷髅。­阴­森森的白骨,不带一点皮­肉­。在另外一张案板上,摆放一个巨大的竹筐,竹筐里装满模糊的血­肉­,通过堆放在血­肉­中的两颗残缺不全的头颅,看出正是昨夜在钱湖门遇害的刑部带刀捕快——曾耀武和常扬威,目睹自己属下的凄惨死状,包温心里大感悲恸,本欲命仵作将他二位的尸首整理缝制一番,但仵作们都害怕殓房闹鬼,说什么也不肯,只好暂时先这么囫囵放着。后世为纪念这两位因公殉职的刑部捕快,每于官衙升堂,两旁执­棒­而立的皂隶必卖力高呼“威”、“武”,既缅怀先贤,又吓唬犯人。

毫无疑义,杀害曾耀武和常扬威的凶手正是杀害扬州百胜镖局镖师的凶手,可这七具骷髅又是何人所为?光凭这些骷髅,实在难以判定死者生前的身份以及死因。

包温正发愁间,神秘的金先生走了进来。金先生看见这些横躺在桌上、一字排开的骷髅,面容不改,显然见多不怪。他冷冷地看了包温一眼,问道:“有什么发现?”

包温摇摇头,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线索。”

金先生道:“除了目前殓房里现有的人之外,不许再有另外的人知道这件事。”

包温犹豫一阵,还是鼓足勇气,道:“可是我已经派人通知三公子了,他可能很快就会过来。”

金先生道:“那就派人去阻止他。此乃刑部内部事务,岂容外人Сhā手。”

门外却传来一个声音,道:“来不及了,我已经来了。”

金先生怒斥道:“什么人?”

三公子从门外转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金先生,道:“你又是什么人?刑部里可没你这号人。刑部的内部事务,你这个外人不是照样在Сhā手。”

金先生瞳孔收缩,眼内­精­光暴­射­,逼视着三公子,在他这种凶狠的目光下,很少有人能镇定自若,然而三公子依然嬉皮笑脸,浑不在意。

金先生冷声道:“你就是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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