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儿,冰若不会希望你这样手弑亲子的,更何况我还是你的母后啊!!”楚筵汐称“我”,试图让龙炎放弃杀意。
身后的杀气颓然消失,楚筵汐停下来站定,转头看向龙炎,却仍旧心脏抽痛的紧紧护着怀里的孩子。
这孩子一直在哭,可能那一剑伤口很深……
“母后?”龙炎讥讽的笑,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只是很机械的抬头看着楚筵汐,“你忘记了,我是弃儿,我是被抛弃的呢!”
“或者说……我该叫你声姨母才对吧!”
楚筵汐身体凉透!
这样的口吻,他……早就知道了?
“来人!”龙炎没有再看向楚筵汐,只是挥手叫道,看到门口出现的杨韬凌寒一干人等,他垂了眼帘遮住眼中的一切,吩咐道,“将荣妃幽禁于宫外,终生不得与其子相见,另外……文昭容,将其尸首遣归,至于文家……容后再议!”
“朕要你知道,不能与骨肉相见的……痛苦!你们要朕痛死,那朕就千百倍的返还给你们,如何?”
“走吧!”那个人将水晶般的长剑抛给凌寒,径直走出长乐宫。随后,有人架走了荣妃,有人离去,不消一会儿,长乐宫已然空旷的没了喧闹。
楚筵汐小心的拉开忆峋的襁褓,查看着伤口,还好……没有伤到大碍,只是皮外伤,却是怕要留下疤痕了呢!
以后,忆峋就跟着她吧,她如是想着!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欺负这个孩子,绝对不能!!
封沉1805年六月八日,翰轩帝之文昭容暴毙,荣妃被幽禁,其子由太后亲养。
六月九日,文家全族,尽数被杀,罪名繁多而重,几乎没有任何扭转的可能。
六月十日,宰相递上辞呈,请奏准其告老还乡……
六月十一日,共有老臣五名递上辞呈……
六月十三日,朝中已有很多身在重位的臣子离开,放弃了手握多年的大权……
六月十六日,各国使臣相继到达裕陵都,被安排在城中的驿站,同时也听说了近来天宇的各种变故。
六月十八日,翰轩帝将丞相一职授予杨韬,并同时安排一些年轻的学子接手朝中的各个空缺。
天宇,真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封后大典是定在六月末的,这期间的筹备时间才仅仅是本该有的一半,但无疑……它仍旧是空前盛大的。
朗鸿熙来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是难过万分的。
他是受到请柬才知道冰若即将成为天宇的皇后了,至于天宇境内的各种传言他却是一概不知。
莫毓之因其胞弟染病,便派了博雅和博恒过来,自己并未到席。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这些使臣来到时,是被安排在了驿馆,而非宫中的映月楼。
每个人心中都很纳闷……众所周知,天宇对来访的使臣十分的礼遇,无论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出使天宇而来,每次都会在映月楼接待所有使臣,今次……却是异常的怪异。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叫杨韬的青年男子,可没想到的是,这个年纪轻轻的文雅男子,竟然是天宇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权执掌者!
陪同他一起接待的还有天宇很有名的龙靖王爷,只不过……朗鸿熙发现,这次见他,比上次有了很大的区别,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总感觉……有些憔悴,有些寡言,也没有了原来的温润,更加不曾见过他笑如清波的模样,就是待人接物上也多了些牵强和掩不住的愁苦。
天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没见龙炎!
从到的那一天起,就没见过,自然其他人和他一样,也没有见过当朝天子,就是正式的接待场面也不曾见他露面。
怀着无比的疑惑,朗鸿熙倒是常常去街上转悠,也许那里可以探听到什么消息……
裕陵都的气氛有些怪异!
这是他出来后最为深刻的一个感觉,上次来这里裕陵都的人们都还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景,可这次……却显得有些颓废,有些低落。
街市上也远没有以前繁荣,似乎受了什么打击一样!
俊逸翩翩的男子,一身玄色的衣衫,手中拿着一柄折扇,扇骨的材料极为少见,一时间还真分辨不出来,他的脸上贵气雍容,一看就知身份不低,漂亮的眼眸呈现黝黑的色泽,神光点点,分外的引人瞩目。他温和的微笑,显得谦谦有礼,一头墨色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身后,以银丝绑缚,只是……天成高贵的眉宇间多了一抹淡到极致的不解困惑,显得浊世独立。
可惜如此俊逸的男子,竟无法引起裕陵都的百姓又一点点的好感,他们仿佛在担忧着什么,步履焦虑匆匆,根本无视某个人的存在。
朗鸿熙有些苦恼的轻轻在心底叹息,如果这情景让冰若看到,必然要嘲弄他一番了,连普通人的目光都吸引不住呢!
“这位大婶,麻烦来一碗面吧!”朗鸿熙看到一个路边卖面的摊,便走了过去。
那面摊的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她听到声音抬头很是诧异的看了朗鸿熙一眼,随即勉强扯出一个笑,恭敬的说,“公子请稍等!”
大概过了一刻钟,就有香气扑鼻的面端了过来,朗鸿熙优雅的拿了筷子就要进食,却在那时不由自主的停下来看向这妇人,“请问大婶,最近出什么事了吗?我前不久经商路过这里时,明明……”
“公子不是天宇的人吧!”妇人叹息着幽幽说道。
朗鸿熙闻言心中一动,温和笑意溢满的漂亮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杀机:这人,怎知道他并非天宇之人?
“这也不奇怪,如今天宇上下都知道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妇人根本没留意到这小小的变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娘娘病了啊,病得好严重呢!”
“……”朗鸿熙没有开口,放下筷子示意他在认真听,心底却在这时由不住的有些慌乱起来。
“就是四月份的事啊,贵妃娘娘病了,皇上曾经守在景兰轩几天几夜呢,后来太后娘娘下旨把娘娘移居到了栖凤宫,皇上又封了娘娘为后,只不过……皇上从四月末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进栖凤宫探望过娘娘呢!”
“听说,娘娘是撑不过去了,皇上才会不顾一切的要给娘娘一个名分。”
“公子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天宇朝堂前不久刚换过人的,好多以前权力登天的大人全部都走了,皇上新任命了些年轻的读书人呢!”
妇人一边说,一边收拾着面摊,此时一个客人都没有她却仍旧很细心的把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娘娘还很年轻啊,老天爷就这么狠心收了回去,不是说娘娘是伊奈斯女神的后人吗,为什么女神不来救救娘娘呢,只怕……娘娘她……”说到这里,妇人突然眼中含泪的啜泣起来。
以至于连那个要了面却没吃一口的人走了,她都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
朗鸿熙有些浑浑噩噩,心里就像是翻江倒海的波涛,一声声的汹涌澎湃着。
冰若那么健康,怎么会好端端的病成这样呢?
这是……胡说的吧!这一定是胡说的!!!
冰若精灵古怪,生性活泼好动,又聪颖异常,根本不会病得如此严重,一定是这些人以讹传讹,危言耸听的!
也不知怎么的,朗鸿熙竟走到了城外,出了城门,心里仍旧是冷静不下来,脚步也有些凌乱,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根本就是大脑空白,不知该如何反应。
但是……当他举目看到护城河边那道颀长的人影时,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单薄的男子,静静的矗立在护城河边,一身月白的锦衣长袍,长发随风而起,洋洋洒洒的模样仿若九天外的神子,只是……有什么地方改变了呢?
朗鸿熙快步向那边走去,他认出来了,那就是龙炎,那个冰若为之停留的男子。
棱角分明的脸庞,比以前更加的瘦削,仿若刀刻一般的惨白死寂,他怔怔的立着,目光透过这个空间,仿佛在遥望着远方,却又好像……他看到的,是这个世界什么人都触摸不到的地方!
他的眼眸深陷在眼眶中,眸色黯淡无光,本来琥珀色的瞳仁令人惊异的幽暗深沉到失去了那份色泽,只是如深渊一样的可怕空洞,根本看不出一点人气。
他的唇很苍白,倔强的抿紧,却又掩不住那抹从灵魂里透露出来的忧伤绝望,他的眉狠狠的纠结在一起,安静的仿若雕刻的娃娃,没有心脏的跳动,没有脉搏的声音,只是如死物一样的隔绝出整个尘世,干净纯洁却偏偏又让人心痛怜惜。
这种感觉,他……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让原本那个难测微笑的帝王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朗鸿熙呆呆的望着那个帝王,总觉得……他像是早就死了一样,看不出一点点的生气……
回头一瞥,在那帝王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黑衫的修长男子,定定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望着前面的那人,黑茶色的眸中纠结着某种无人能够读懂的涵义,只是他的面容依旧刚毅生冷,平静的犹如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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