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是的,婚姻也是这样,从远处看光鲜亮丽,走近了才发现种种的不如意。
方笑薇和陈克明分居了。她无法忍受一个在别人那里充当好父亲的人回到家里又来当她的好丈夫。她把陈克明的东西迁出了卧室,搬到了对面的书房。她要让陈克明知道,她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面人,触犯了她的原则和底线,她也是有脾气的。
现在她对陈克明的政策就好比大节期间的北京治安一一‘‘外松内紧’’。表面的势同水火和互不相关只是一种假象,至少体现在陈克明那里是一种假象。陈克明现在对一切的证据都矢口否认,方笑薇决不会去逼他承认,因为她根本就不想离婚,也不会将陈克明逼到绝路上去,她只是想给陈克明一个教训,一件事不是大家都做就是对的,也不是谁都可以去无条件地搞昧,甚至玩出轨,然后再若无其事地回归家庭的,她不是一个机器人,也不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隶,她可以宽恕一次的错误,但决不容忍一错再错。
方笑薇此举还有另外一个更深的用意,她在等待一些事情的发生来印证她的猜测。无论是谁,这个时候只要知道了他们夫妻关系紧张,就一定会浮出水面,到时候一切自然就水落石出。
想通了这些,方笑薇反倒气定神闲了,小武明天才能出院,陈克明会怎样她不管,但她自己决不会置之不理,冤有头债有主,要打要杀也是她和陈克明之间的事,要记恨要报复也只是她和陈克芬和婆婆之间的事,跟小武没有关系,她没有理由去殃及池鱼。加上陈乐忧的面子,她更不可能就那样把小武扔到医院里不管。
她决定重新收拾起她荒废掉的一切,比如美容健身,比如上网写评,比如逛街血拼。既然我改变不了我的男人,那么就让我改变我自己吧。
方笑薇开着车到医院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陈克明,只看见小武一个人眼巴巴地坐在床上等,看到她来了,小武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就被假装的无所谓代替,他转过头去看着窗外。方笑薇无视他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现,淡淡地说:‘‘小武,你稍等一会儿,我去和你的主治医生说会话,问问情况再出。’’
小武点头,方笑薇放下东西拍拍他的肩膀才出去。她心里有一点点的惊喜,小武并没有反对她的碰触,那就表明他心里实际上没有他表现出的那样抗拒她。
找完了主治医生,问完了情况又办了出院手续,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陈克明还没有出现。方笑薇急匆匆地给小武收拾好东西,带着小武往医院外面走,正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陈克明一阵风似的卷进来了,看清那两个抱着大包小包的人是方笑薇和小武时才松了一口气,脸色有些讪讪的,方笑薇知道他在想什么,把手里的一个大包和小武手里的东西拿过来递到他手里,说了声:‘‘走吧,回家吧。’’陈克明才如蒙大赦,跟小武没话找话说,小武照旧是问三句答一句。
走到车库的时候,陈克明面对着两辆车有点踌躇,方笑薇说:‘‘你忙你的去吧,我带小武回家。’’边说边打开车锁。陈克明犹豫了一下,拉开了方笑薇的车门坐进去说:‘‘一起走吧,待会让小李来把我的车开回去。’’
方笑薇没有异议,她让小武也坐到后面去,然后绕到驾驶座旁开门坐下,系好安全带才发动汽车一路无话。车子就这样静悄悄地开回了家,方笑薇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陈克明眼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小武已经昏昏欲睡了。看着小武苍白的脸色,方笑薇有一瞬间也有点微微的心疼,这孩子这回挨了一刀,可算受了不少罪了。可这心疼跟亲情无关,仅仅是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出发的一点同情心驱使,所以只是短暂的触动后,方笑薇重新又在心房之外竖起了自己的坚甲。
车子开到离家只有几步远的林荫道上,透过客厅轻薄的白纱,方笑薇已经眼尖地发现家里似乎影影绰绰地有人,她心里一沉:不会是婆婆知道了小武住院的消息来砸场子的吧?
陈克明也注意到了家里异常的情况,他的脸色也凝重起来,方笑薇不屑一顾地想,这回我倒要看看你陈克明是个什么态度。
真是怕什么偏来什么。等方笑薇和陈克明带着小武走进家门时,果真是婆婆大人驾到了,而且还有正牌小姑陈克芬也随同访问,不过这访问是不是亲切友好地进行方笑薇就不知道了。小夏看到方笑薇他们回家,松了一口气,赶紧也交代了几句走了。方笑薇把目光投向那母女俩。看那个样子,这两人都不像和平的使者,反倒像开战的先锋。婆婆气势强硬地站在客厅当中,陈克芬手搀着老太太,下巴高高抬起,像足了余太君身边的杨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