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10年前的一桩往事。那时我在我们市里经营着一家很小的印务公司,却联系上了一宗“大活”,一本逾千页的书,仅照排费就有四五千元。那几乎是我们平常一个月的收入。我亲自操刀,应该是很快就完成了。兴奋呀,得意呀,高兴劲甭提了。
那是一个金色夕阳笼照的傍晚,我骑着一辆大阳90一路狂奔在正是下班高峰的大街上。
我们那个城市被誉为是北方的小武汉,是沙、颍、贾鲁三河交汇之地。我当时住在河北,客户在河南。当我快马加鞭,纵横驰骋在沙颍河胜利桥上,快到桥南头时,沉醉在欢乐中迷迷乎乎的我突然发现从下面的桥坡上一瞬间,拥上来无数的自行车。
当我就要与一位后座载着小孩子的女子亲密接触的时候,我的脑海清醒了过来。脚踩下了刹车,手握紧了刹车。车轮是戛然而止了,但足足有两米的滑行,还是撞上了她的前轮。
当时,我迅速从极度的高兴转向了同样极度的害怕。
好在她并没有倒地。我又问了她,也没有受伤。就给了她五十元钱,让她修车。甚至,给她写上了我的住址,让她如有什么事再找我。
我想到了刚刚不久,发生在一位朋友身上的事情。他们是做旅游的,刚在一家位于伏牛山腹地的景区谈了笔应该算不小的生意,回来的路上,哥俩据说谈笑风生,欢喜自不必言表。
山路崎岖,山路陡峭,山谷幽深。肯定是欢乐引发了大意,肯定是欢乐引发了忘乎所以,车给抛下了山崖。好在人跳了出来。十几万的车彻底报废。
“福兮祸所倚”。我相信,这句话是符合辨证法的。
说到这,还有我的这次生病。
从前,大概20岁以前,我很瘦,也就现在病愈后的样子,百十来斤。甚至,有时还没有,我上高中时,就这么高,大约才90几斤。但那时一顿饭粘着辣椒能吃四个集上卖的小馒头,没什么毛病。后来,1990年代的初期,我就开始胖了,130多斤,身子吃得滚圆。夏天,光着膀子,往小板凳上一坐,厚厚的肚皮能叠三折。
一直,如此好的身体,是我吹嘘的本钱。人家感冒了要输水,我盖上被子睡一觉准好;人家生病了看医生,我从来都是什么,我从来就没生过病。
来郑州有三四年了,发展还行。我是个欲望很底的人,很容易满足。初来时,千把块钱,比我在家里高一些就很高兴了。后来,一千多,再后来,都两千多了。我觉得生活像蜜一样甜,我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再再后来,一如我想加盟地产圈的愿望,我来到了现在供职的思念旗下的果岭山水。那是一个环境无可挑剔的地方,我的人缘还行,同事们有说有笑。我想,这样的人生也挺悠哉悠哉的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我想应该是我最为得意的时候,癌症这个人类最为可怕的恶魔已经开始盯上我了。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事例。
我第一次要参的就是这些活生生的事例。其实我的参禅根本没有像和尚一样打座,而是在郑东新区的那片新近建设的绿地的步道上进行。早起,大概也就六点多一些,我夹上耳塞,听着优美的旋律,摒弃了尘世的喧嚣,进入我自己的思想境界。等我走出那片绿色,重回到车流滚滚,人声鼎沸的107时,我的脑海里聚出了一句话:人生得意莫尽欢!
想到这句话,缘于谪仙人李太白的一句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只不过是反其意而用之罢了。
所谓人生得意莫尽欢,我的理解主要还是一个人的心态问题。纵观古今中外,凡成就一番事业者,无不胸怀平静,波澜不惊。
这让我想起了两个人物,可能他们还应该处在一个时代。一个真实的、典型的悲剧人物,闯王李自成;一个是虚构的,也是典型的悲剧人物,傻举人范进。
先说李自成。李自成可谓一代英豪,率兵百万,挥师南北,攻下了紫禁城,成就了一代霸业。但是,由于他及他的属下们,修行不够,正史上的说法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的结果是折戟沉沙,以39岁之盛年,一说命丧黄泉,一说遁离尘世。你说悲不悲,哀不哀!
我分析他为什么历尽了波折,在明政府面前没有失色,没有退却,没有失败,而却把已经到手的江山拱手让给了关外而来的满人呢?仅仅是因为八旗铁骑的膘悍和勇猛?仅仅因为吴三桂献了山海关?还是因为他们打了十几上的仗,累了?
攻下北京城,坐在金銮殿里,那是何等的具有成就感,人生得意还有比此更甚的吗?他没有约束他的部下,没有考虑江山不但打下来,更要去治理,更要去稳固。
就李自成这个情况,这个心态,我相信,就是没有清兵入关,就是他坐了江山,尽管他打土豪分田地,但他不一定能给百姓长久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