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无双跨步而出,却不回头只拔下那剑来,在手中一掂,转眼去看入木之深,已达肌理。
枝干不堪所创,已颓然折到,可见这发力收力已到了随心所欲之境地。
落琴不由自主的再看那碑文题字,姓戚名桑稀罕别致,隐约想起一件旧事,却也始终抓不到头绪。
“下……下山吧”无双想起方才无心之举,喜悦感慨兼而有之,心中大为不安竟不知该说何言。
她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随他要走,远远看见两个华服男子正踱步轻缓,朝此处而来。
躲自然不及,若迎面撞上,倒也说不清楚为何私来她人墓冢,无双伸手带她,依然在方才躲藏之处,彼此相靠四目相对,均面红耳赤。
无双转过头去示意落琴细看,这才清楚后首之人年华正茂,白衣胜雪极为眼熟,他高傲之姿看着前首那人恭顺敬立,是那跋扈将军—晏元初。
无双摆了摆手叮嘱她不可出声,眼光却盯着晏元初不放。
他极其细致放置了香案烛台,果品供奉。便将点燃的清香递与后首那男子手上低声说“刑副将在山下候着,爹执香过后,王爷请爹入凤城商议大事。”
听及此言,落琴无双惊动之情再不能掩,那华服玉带中等身形的男子竟然是威名赫赫的武林盟主晏九环,他不坐镇环月山庄,怎会屈尊来一处青冢执香。
“夫人,每年清明如约而至,晏某无能让你受苦了。”他洒下一杯醇酒,言语中有了哽咽之意。
“前日皇上赏赐了一柄瑶琴,我知道你必然喜欢,特拿来与你鉴赏。”晏元初知意行事,将沉物递上放在碑文之前,白玉所制,雕镂莲花玉藕。
晏九环屈身去抚那碑文,触及爱妻两字停驻许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晴儿那丫头六岁开始习琴,虽似模似样却终难及你,本来便是如此,这世上的女子都及不上你……”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墓主戚桑不是旁人竟是晏九环之妻。
奇的是环月山庄本来商阳,路途甚远,她虽已殁可身前毕竟是盟主夫人,从语言中揣测,晏九环对她爱深情重,为何舍近求远将她安葬在此山之中?”
“元初,你也来为嫡母上香”
“孩儿遵命”今日赤冠锦服更显得他昂扬俊美,恭敬得大礼行罢,便侧立在晏九环身旁。
“从那日落棺,到今日可有几年了?”晏九环似自问也似自语。
“听娘亲说起,那年孩儿方不足两岁,可有十六个年头了。”
晏九环听罢沉默了良久方说道“不错,十六年了,桑儿,你离开我十六年了……你的憾事我总不能做到,我对不住你。”
“爹不可自责嫡母在天有灵,也不忍见您伤心不安。”
“天下女子你嫡母最为良善,才华最为出众,可惜她……”
“请爹节哀。“
“罢了”晏九环收敛悲伤已回过身来,只见他宽额长颊双目有神,气度昂然,颇有一代宗师之风范。
“他寻着了没有?”口中含着三分无奈问道。
“一甘人等都寻遍了,依然不知所踪。”
“再找,省得我环月山庄遭人笑话。”
“孩儿自当竭尽全力”
“一个两个都是如此,个个都要离我而去,待他回来我定要……罢了……罢了。”
晏元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掩饰的极好,只说得时日不早王爷久候之辞,催促晏九环速速下山。
晏九环回头深深凝望青冢,长叹三声便与晏元初一道沿路而下。
青冢依然落寞,被七桑环绕。
待二人走出,无双与落琴早冷汗淋漓久久说不出话来。无意之中探了他人之事,适才那男子与晏九环都是当世高人,若不是心怀沉重暗压在心,怎会听不出还有人在旁看着,听着。
晏九环乃成王爷妹婿,山庄中早有了嫡夫人,为何晏元初却口口声声称这墓主是嫡母?适才那个男子开口辱她,却也能看出情爱在怀,只是压抑禁锢,这个戚桑究竟是什么身份来历,可得如此眷顾?
无双百思不得其解,却又觉得此事有极大的因由,正要与落琴说话,却见她已盈盈拜下。
“戚前辈,小女子今日无意冒犯请前辈原谅。”
忍不住上前搀扶,她却说道“不知为何,虽与戚前辈素未蒙面,心中居然与她亲近,真是怪事。”
“你自来心善,不足为奇。”
落琴摇了摇头正要说话,抬头却见他的唇角,忆起那番触碰,心中犹如火炙,只把想说的话全数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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