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战争结束后的几个月里战内地区还存在风险,流战时有发生,战火还没有完全熄灭,这个时候的搜救行动也只能偷偷进行。因为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全,富岳只是让他在边境战地里搜索着。
“遗憾的是,他并未找到失踪的伊贺钦,而是发现了我。”
这是搜救的最后一天,他们相遇的时候已近黄昏,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失望而归。
看着这个夕阳里一脸木然无处可归的唯一生还者,宇智波鼬做了一个决定。
“鼬决定把我带回木叶,以伊贺钦的名义。”
终于记忆让那张平淡冷漠的面具破碎了一角。
镜中的人缓缓闭上冷静的眼睛,毫无情绪的笑容中渐渐渗入了一丝苦涩。
以伊贺钦的名义……
“他真是个特别的人,从小看到的就与别人不一样……”她静静说着,在脑海中搜寻着回忆着,关于那个男孩子的事。
“即使知道我可能出身敌国,他却并没有用局限于一族或者一国的眼光看待我,仍然希望我能活下来,而不用面对作为遗孤的残酷人生。”
那个从小就很细心温柔的男孩子……
“他烧了我死去的弟弟,因为伊贺钦是独子。为了篡改我创伤的记忆,彻底替代伊贺钦的位置,他带我去见了宇智波止水,那个他最敬仰的人。止水和鼬共同隐瞒了这个秘密≡那以后,带着空白的记忆我便回到了火之国,并在伊贺家族住了下来。或许为了弥补我失去双亲的损失。他的父亲宇智波富岳一直都待我很好,美琴阿姨也对我关爱有加。”
她睁开双眼,冰蓝的眸子深深地望进她心里。
轻轻地,在黑暗的世界里,她看着她,问着她。
“你说,这算不算是个美丽的故事?”
她张开口,却说不出话。
透过她冷静的眸光,她看到了这冷静表象下深处的暗涌,不同于她冰封一样的外表,有什么在翻腾,在挣扎,在她身处的黑暗里,一直以来……
喉咙被塞了铅块,吞不下,吐不出,堵在心口,这几近让人窒息的感觉。不得已,双手在胸口握紧,以舒缓这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在火之国的最初那几年,我过得很快乐。我觉得这是我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我身边的人们就是我的家人,即使我过往的记忆是一片空白,也没有关系。”
她轻轻呢喃:“要是再也回忆不起,那该有多好……”顿了一顿,她淡淡一笑:“然而,生活总是充满了残酷的意外。”
恶梦接连不断地拉开了序幕。
秘密总是难以被完全埋葬。
“我发现自己有奇怪的能力。”
血继界限的能力并未因为被篡改的记忆而消失。
起初她并不在意,因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仅仅是比一般人更能轻易的解开封印而已。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能力越发的显著,终于引起了一直在自己身边的鼬的注意。
“我并不清楚止水和鼬是如何知道我血继的秘密,他们一定暗中做过调查。为了防止我的身世泄露,他们向我撒了第二次谎。”
生活如果只是这样平静的过下去,会是什么样子?现在看来,平淡的愿望是如此愚不可及。
她无力笑了一笑:“我被第二次催眠,记忆从此支离破碎。”
她变得难以回忆一些人和事,来到木叶那几个月的记忆出现大段空白。她不清楚什么时候被告知自己有血继,也不知道为何被禁止提及这方面的事情。心里有个声音反复跟她说着:这是爷爷的要求,不允许向除鼬和止水之外的人提及血继的事情,包括爷爷自己。
“即使如此,我并不介意,过去的仅仅是历史,为何要过多纠缠,重要的不是当下的生活吗?我仍然相信着鼬对我说的每一句话。”
她的声音带着讥诮。
人为什么总是在欺骗愿意相信自己的人?无论是鼬,还是自己,到了最后,真相因为谎言而变得越来越沉重。它们变成某种凝固的东西与心熔铸在一起,难解难分,再也说不出口。
一直以来她与他之间这不堪的感觉……
信任崩溃的最初,是怀疑。
“不久以后,宇智波一族和村子的分歧愈演愈烈。”
那时的鼬已加入暗部,宇智波一族与村子间的猜忌相继暴露出来。因为能力出众又值得信任,他被推到了浪口风尖。
“这个世界上两种势力的分歧往往只有一种方法才能解决,那就是战争。站在岔路口的人们无论愿意与否都要面临选择,无论是这一边还是那一边都不能回头。”她低下头,淡淡说道,“那意味着舍弃。”
她看向境外的世界,宁静,空虚。是从什么时候起呢?她的世界,黑夜比白昼变得更加分明。久而久之,她竟如此的熟悉这没有光明的世界。
然而最初的开始,总是企图寻求那一道突破夜色的曙光……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舍弃是如此艰难。是和平还是战争,鼬在家族和村子之间摇摆。他左思右想希望找到两全的计策能同时捍卫家族与村子。”她沉吟了片刻,终于露出一个疲惫的笑,“他想到用我的血继来封印九尾。”
听到这里,卓越然愣了一愣,道:“可是之前,我听你的叙述,那应该是由你先提出的不是吗?”
镜中的人摇了摇头。
是啊,她问着自己,他花了多久的时间来思索呢?合理利用她血继的方法。
当谎言和现实出现了冲突,为什么我们习惯性倾向于前者呢?
“他在我面前演出了一场戏,剧本堪称完美,”她讽刺地笑了笑,“他将九尾的秘密告知我,引导我自己说出血继的事情。用秘密来交换秘密,鼬的办法就是这么简单,而他的确做到了。这样他就有了运用我血继的理由。”
而秘密被加入了新的内容,越埋越深。
口中平静叙述着自己的故事,连她自己也惊奇于自己的连贯。
心中藏匿的故事似乎早已酝酿出了腹稿,一旦找到了倾泻的对象就流水一般潺潺流出。
而镜外默默听着的她会是合适的倾吐对象吗?那双褐色的眼睛能从这残酷的故事里看到什么呢?她一直都想知道……
告诉我,你眼里的温柔能带着你走多久?
“正如之前我对你所说的,我没有练成那种忍术的天分。修炼时发生的意外,几乎把我整个人毁尽,等鼬将我拉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气息奄奄。伤得最为严重的便是我的心肺,即使是之后的过继术也无法治愈这术留下的后遗症,就这样,咳嗽、心悸等问题从此困扰着我。这一点,你自然体会最深了吧。”抬起一只手,她按住自己的手腕,轻轻呢喃,“你说,那个时候鼬是否会有点后悔呢?”
可曾预料到这样的结果,那个时候一脸惊慌的男孩子?“谎言的代价总会出人意料不是吗?然而我们却为此欲罢不能。”不禁,她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过继术就这样暂时维持住了我的生命。这一次,我和他,终于切切实实地被纠缠在了一起,无法分开。”
命运真是讽刺,总是用戏剧化的手段将相对的人们联系在一起。
是不是有点后悔呢,宇智波鼬?那个一念善心下救回的女孩子,现在不得不用自己的性命和她永远捆绑在一起。
“无论我们是怎样的努力,都无法阻止抉择降临的那一天。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吗?就好像一场无情的审判,你被迫剖析自己,掏出内心深处最为珍视的东西放在天枰上一一衡量,家族,爱情,道德,义务,生存,荣耀……最后判断出哪些可以挽留,哪些必须被舍弃。”
她仍然微笑,为什么不呢?当一切的表情被洗尽,最后留下的,就也仅仅是这残存的虚伪。
最初被舍弃的,是她和他的自由。
“然后,便轮到了我们的婚约。”
从宇智波一族向伊贺家族退婚开始,随着命运的轮转,一切开始崩坏。
她闭上眼睛,翻开久远的回忆,有条不紊叙述着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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