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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依人

“公子,老爷唤您过去呢!”蒙磊在门口大声道,却没有走进屋子。阿犁的脸更红了,她知道全府上下早就把她当成蒙恬的人。蒙恬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更加心底一柔,在阿犁­唇­上轻轻印上一吻之后笑着走了出去。

阿犁轻轻抚摸自己的­唇­,有些愣怔地望着蒙恬的背影,这是他第一次亲吻自己的­唇­。心如撞鹿,阿犁心烦意乱地想再继续做鞋,却觉得手脚酸软,怎么都使不上劲。

“哼,哥哥亲你你就这么听话,我怎么连拉你的手都不行!”蒙毅­阴­魂不散地又挨了上来。

“喂,等下蒙恬回来了小心再被他骂!”阿犁没有抬头,轻声道。

“放心,蒙恬没有这么快回来!今天父亲是要和他谈冠礼的事。按照秦国惯例,男人到了15岁就成年了,要举行盛大的冠礼,蒙恬再过几天就要满十五周岁了。对了,阿犁你知不知道啊,大哥这块木头居然是咸阳女人眼中的大肥­肉­诶,听说很多女人争着要嫁给他!连昌平君上次都找父亲谈过,想把他妹妹嫁给蒙恬。开玩笑,人家可是宗室诶,真没想到蒙恬的艳福这么深!”蒙毅喳喳嘴,全然没有注意到阿犁苍白的脸。

“昌平君?”阿犁无意识地重复这个陌生的名字。

“是啊,他们是嬴氏宗室,而且最近也比较受大王宠信!蒙家要是能和嬴氏联姻可真算是出头了!”蒙毅随手拿起一个案几上的甜瓜嚼了起来。

“联姻?”阿犁有些听不懂,这个词对她来说有些深奥。

“是啊!如果蒙恬娶了昌平君的妹妹我们就是大王宗室的亲戚了!”蒙毅笑着看向阿犁,发现她的眼神没有焦距。蒙毅心下咯噔一声,知道自己今天话说得太多了。“嗯,一般男人的正室都是父母定好的,但是男人最宠爱的妻子不一定是正室啊……”蒙毅嗫嚅着,知道如果蒙恬得知自己今天如此长舌肯定饶不了自己。

“阿犁,我先去温书了!你等下赶紧回­奶­­奶­屋啊,刚才就听她在记挂你呢!”蒙毅脚底抹油,乘着蒙恬没回来之前赶紧溜了。

“正室?侧室?”阿犁的手颓然倒下。自己的母亲是匈奴王的侍妾,说得直白些就是奴隶。要不是自己长得还算像匈奴人,一个异族侍寝奴隶生下的女儿可能早就沦为奴隶了。正是因为这种不上不下的身份让阿犁一旦离开冒顿太子的庇护就会被人当成贱民,可以随意欺负。

在秦国,侧室是不是就形同侍寝奴隶?想起蒙武将军身边那些没有身份没有名号的侍妾,阿犁觉得心都凉透了。那些女人从来都是要小心翼翼看着主母和将军的脸­色­生活,一个冰冷的眼神就能让她们浑身打颤。而自己更加是身上流着匈奴血的“杂种”,这个词蒙恬从来不允许别人提及,但是阿犁知道别人心里真实的想法。如果我这样的“杂种”成为蒙恬的侍妾,一旦失宠,恐怕境遇会更加凄凉吧。

眼泪缓缓滑落,阿犁在自己十二岁的一个夏夜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尴尬的身份会给自己的未来带来多大的未知­性­……

成|人冠礼

“蒙武将军啊,你这个儿子真是没有生错,如此英武!”少府王绾看向蒙恬,虽然嘴上所说多少有些奉承之嫌,但是内心深处却也的确为此子风范所折服。

少府位列九卿,掌管王室税收,算是和王非常接近的官员。蒙武听得王绾出言称赞儿子不禁带着蒙恬辞谢了一番。

今日是蒙恬冠礼,咸阳的亲贵几乎都出动了,连丞相文信候吕不韦也差人送来一套《吕氏春秋》以表庆贺,蒙武刚带着蒙恬到相府拜谢回来。长信候嫪毐派了自己的堂弟嫪陟也带了贵重的礼物前来庆贺。秦王更是昨日就派人向蒙武祝贺,还封了蒙恬做狱官。虽然这样的官位品位很低,但是蒙恬蒲一成年就获封官位,足以见得秦王对蒙氏一族的重视。

蒙磊上前轻声在蒙武耳际低语,蒙武略皱起眉头。笑着和几位朝廷重臣谈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蒙武走出里室。

听得旁屋传来呼喝之声,一听就知道是嫪陟和其随从在赌酒下注。蒙武觉得头有些痛,长信候一族靠着太后的宠信,虽然­鸡­犬升天却改不了市井之气。这些日子因为嫪毐一派得势,整个秦王朝廷有些乌烟瘴气起来。

这个嫪毐在自己封地广收门客,仗着太后的纵容大肆侵占王室供给,奢靡的生活和无赖的习气让蒙武这些靠军功打下爵位的人非常不满,但是碍于太后专权,丞相都不说话,别的朝臣更加不敢妄言。要不是今天远来都是客,蒙武如何愿意在家中招待这些市井流氓。而且蒙武看得出来年轻的秦王对嫪氏非常不满,只不过因为自己羽翼未丰没有多说而已。

现在秦王朝廷分成三派,丞相吕不韦一派,长信候嫪毐和太后一派,秦王一派。这三派彼此有分有合,有时联合有时对立,看得朝臣们都是一天一个主意。

蒙武冷眼旁观着,觉得朝中文官多属吕氏一派(奇.书.网),但是现在长信候得势,也有些立场不坚的跟着胡闹。蒙武这些武系氏族本来就和文官集团不同,不太掺和朝中是非,大部分时间都在外打仗,只要朝廷的给养跟得上也不会和朝廷重臣发生口角。只不过现在长信候一派实在因为太过无知,让这些市井小人得志,连武将氏族都觉得有些危机感。

“太不象话了,简直把蒙府看作市井酒坊!”蒙恬悄然跟着蒙武退了出来,听得厢房内的呼喝脸­色­非常不好看。

“轻点声,现在连大王都得让他们三分。再说今天他们好歹是客!”蒙武虽然内心不满,却不得不出声阻止蒙恬。蒙恬冷着一张脸,不再言语,心想幸好今天让阿犁千万避开这种场合,否则还真不知这些市侩看见阿犁会怎么着呢。

“将军,现在根本就没有侍女敢接近那个屋子,他们实在太过分了!香儿哭到现在。”蒙磊的脸­色­也很难看。

香儿是田夫人的小丫头,刚才经过厢房竟然被嫪陟的人轻薄,吓得那个小丫头除了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蒙武和蒙恬脸­色­更加难看,“算了,早点终席,请这些爷赶紧上路!”蒙武轻喝,“不准任何女眷接近那里,送酒送菜全部让士兵去!”言罢,蒙武用眼­色­示意蒙恬,继续走进正厅内室向道贺的各位宗室、大臣谢礼。

“蒙恬真是越来越英武!”昌平君端着觥走近蒙氏父子。

“昌平君过奖!”蒙武赶紧拉昌平君坐下,恭敬谢礼。

“蒙将军啊,蒙恬已然成年,你是不是该考虑早点抱孙啊!”昌平君笑着看向蒙武。蒙武知道昌平君是在言说蒙恬和他妹妹嬴晴的婚事。对这门婚事蒙家并不反对,毕竟昌平君是嬴氏贵戚,昌平君本人也素与军部亲睦,听说嬴晴也是大家闺秀,两家的家世和人才都般配。

“呵呵,这事又不是我们能说了算,可能还需昌平君玉成啊!”蒙武淡淡一笑,和昌平君一起饮­干­了觥中酒。两人虽然没有把话说死,但是看来这门婚事也是十之八九了。蒙恬在一边脸­色­一变,想开口,却被父亲瞪得收声作罢。

“蒙恬,有空到我府邸多走动走动,上次听晴儿说你教了她不少东西,她还真想拜你做师傅了呢!”昌平君一拍蒙恬的肩膀,赞赏地看着蒙恬。蒙恬是蒙氏长子,年纪轻轻就有了大将风范,不仅为人沉稳而且相貌堂堂,嬴晴一看倾心,软磨硬泡地一定缠着昌平君要定下这门亲事。

蒙恬淡然推辞了几句,对嬴晴这个大小姐没有太过深刻的印象,她不过是众多宗室美女中的一员罢了,蒙恬在女人身上向来不花心思,除了阿犁,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在他心里烙下痕迹。

一时间军部的桓齮、鹿公到访,蒙氏父子又是一阵忙乱。同朝为将,蒙武与军部诸人关系自然亲密些,桓齮、鹿公也带着自己的儿子家臣与蒙氏父子畅饮聊天。自此蒙恬才稍感觉畅快些,拉着鹿公的小儿子鹿驰开始谈军法布阵。

席间正酒过三巡,蒙磊和蒙放一身是汗的跑了进来,蒙武一见知道可能出了什么事,立即不露痕迹地退了出来。

“怎么了?”蒙武压低声音。

“嫪陟的一个门徒酒罪居然到跑到内进如厕,撞见了阿犁姑娘,居然想轻薄阿犁姑娘,恰被蒙毅公子撞见,阿犁姑娘被救了下来,蒙毅公子揍了那个门徒一顿,现在嫪陟正不依不饶。”蒙磊沉声道。

蒙武一惊,略回头看见蒙恬仍一团高兴地和鹿驰在聊天。“这事先不要告诉蒙恬,蒙放,你继续陪客,蒙磊随我来!”

蒙武走进嫪陟他们所在的厢房,一片狼藉,各种酒器杯皿散落一地。嫪陟坐在案几上,一边一个长得非常猥琐的男人满脸是伤。蒙武一看心中就有气,却也不好当场发作。

“哟,蒙将军终于肯出现了。我还以为蒙将军国事繁忙没空来我们这种只配在三流酒席就座的客席呢!”嫪陟­阴­阳怪气的。

“大人何出此言?我方才一直在门口迎客,直到现在方得空闲。如有怠慢还请海涵。”蒙武淡淡一笑。

“呵呵,蒙将军是真忙还是假忙我们就不得而知,不过我的人在蒙府挨了打,这事蒙将军该给我一个说法吧!”嫪陟一指那个鼻青脸肿的门徒,恶声恶气。

蒙武扫了一眼这个家伙的伤势,知道蒙毅下手是重了点,不过也算不得过分,毕竟这个人欺侮蒙家丫头在先。

“这事老夫必当查办,不过不管怎么说在我府邸出了这样的事,我蒙武决不推诿责任。来人,拿药!”一时间一个兵士奉上上好的伤药,并附上了一小袋子钱币。

“这药是蒙家自制的上好伤药,大人先给伤者敷上。至于这些小意思,我也知道大人见惯了大场面,根本看不上眼,就权当蒙府给这位小兄弟的酒钱,压压惊!”蒙武亲自送到嫪陟手中。

嫪陟抛了抛袋子,还想再讥讽几句。看得随着这些所谓的酒钱蒙府的兵士涌上不少,知道这是蒙武的敬酒,若还要纠缠,恐怕下面就该是罚酒了。心念一转,嫪陟皮笑­肉­不笑了一下,“算了,这个家伙眼皮子浅,冲撞了蒙府内眷也有不对,好了,这蒙恬公子的冠礼酒喝得也算畅快,我回去雍城必会向候爷和太后禀告的。”

蒙武听得他最后一句话里有话,心中不快,脸上却淡淡的,略作一揖。“请代为转告蒙武对太后和长信候的感激之情,承蒙他们关照!”

一时间那批狐群狗党涌出厢房,那个被打的小子临走还啐了一口,蒙磊等看见皆尽大怒,蒙武一伸手,大家也就不再作声。

“父亲,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让我打死那个家伙!”蒙毅拉开内室的门,气得满脸通红。畜生,要不是自己听到阿犁的呼救及时赶到,阿犁的清白可能真的会毁在那个登徒子手中。混蛋,他们以为是在官妓酒肆啊!想到阿犁吓得花容失­色­,哭得泣不成声,蒙毅一阵心痛。

“这是怎么了?”蒙恬愕然看到弟弟通红的脸和父亲铁青的脸­色­。略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一片狼藉,脸­色­也冷了下来。

“哥,咱们赶紧去追那批人!他们差点欺侮了阿犁!”蒙毅一把拉起蒙恬。

“什么?阿犁怎么样了?”蒙恬大急,一把撑住蒙毅的肩膀。

“幸好我及时赶到,看到那个登徒子压在阿犁身上撕扯她的衣服。要不是蒙放拦着,我早打死他了!”蒙毅想起刚才那一幕仍心有余悸。

蒙恬脸­色­变了,立即跑进内室,蒙毅心里也着实不放心阿犁,跟着一起跑了进去。蒙武看着两个儿子的背影,低声嘱咐蒙磊和蒙放,“这两天看好两个公子,嫪陟他们虽然无礼,但是现在毕竟不是惹他们的时候!”几个副将低声答应了。蒙武正正脸­色­,走回正厅去接待来客。

蒙老夫人脸­色­铁青,坐在正屋里气得双­唇­颤抖。阿犁缩在墙沿哀哀哭泣,蒙老夫人的两个大丫头在低声安慰她。阿犁的衣领被撕开半截,左边脸颊因为反抗挨了一巴掌,现在仍然肿着。

“阿犁!”蒙恬一下子冲进屋子,看到阿犁这副模样心里又惊又怒,一把搂过阿犁,心疼地看到她脸上的伤痕。阿犁看到蒙恬心里顿时一松,真正感到安全了,她一头扑进蒙恬怀里,眼泪更加汹涌而下。蒙恬紧紧抱着阿犁,心里燃起滔天怒火,暗暗盘算一定要给嫪陟这群畜生一点颜­色­,那个敢欺负阿犁的人绝对不能让他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简直太放肆了!”蒙老夫人一拍案几,“我管他是长信候还是短信候,这里是蒙府,想到这里撒野,他还­嫩­点!我蒙家两代为将,为大秦攻下七十多座城池,连大王看见我们蒙氏一族也是礼数周到得很,他们嫪家凭什么这么无礼!”

“­奶­­奶­你不知道,父亲刚才还给嫪陟他们钱呢,还怪我出手太重!”蒙毅苦着脸告状。

“这种人打死了都不嫌重!气死我了!赶紧给我叫蒙武这个逆子过来!”蒙老夫人又是一拍案几。

“娘!”田倩款款走了进来,脸­色­也不是很好,她的丫头香儿也差点被侮辱,刚才也在自己屋子里哭闹了半天。

“田倩,蒙武是怎么了?我蒙家从来不吃这等眼前亏的啊!”蒙老夫人目中­精­光大盛。

“娘,这嫪氏一族因为太后的关系权倾朝野,将军想来投鼠忌器,那群人肯走也就算了。”田倩叹了口气,虽然心气也不顺,但是朝廷的事情就是这样,不能争一时意气。

“什么算了,母亲,他们可是欺负了我们蒙家的人!”蒙毅不服。

“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田倩皱起眉头,看见蒙恬当着这么多人紧紧抱着这个小胡人,心情更加不悦。

蒙恬没有作声,朝廷的局势他平时听父亲他们议政也知道个大概。咸阳传闻这嫪毐根本就是假阉人,太后甚至给这个嫪毐生了两个孩子。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嫪家­鸡­犬升天,从咸阳市井之徒大多封候封官,这在注重军功的秦国真是闻所未闻。蒙恬低头看向怀中的阿犁,感觉到她的剧烈颤抖。

蒙恬知道此时和母亲争论毫无意义,一把抱起阿犁走向自己院落。

“蒙恬,你要­干­什么?”田倩气得脸­色­煞白,觉得这个长子什么都好,就是在阿犁的问题上显得太过不智。

“阿犁受了这么大惊吓,我要带她好好休息!”蒙恬没有回头。

“住手!要休息她也要在­奶­­奶­屋中休息!”田倩气得顾不得主母身份大喝起来。

“算了,蒙恬你先带阿犁去你那边,这个可怜的孩子今天可够受的!”蒙老夫人淡淡道。蒙恬听得此言,更加快步向自己屋子走去。

“娘!”田倩气结。

蒙老夫人看着田倩,心中居然有种报复的快感。虽然她知道田倩说的句句在理,但是不能惩罚嫪家人她总是觉得憋闷,现在当面驳了田倩面子好似在心里打倒了嫪氏,她心里居然有种淡淡的雀跃。

“好了,倩儿,蒙恬大了,有些事还是不要管比较好!”蒙老夫人闭上眼睛。

“娘,蒙府与昌平君府联姻已经十拿九稳,在此期间要是传出蒙恬专宠小丫头的风声,蒙府的面子往哪里搁?更何况阿犁是个杂……”田倩大急。

“行了!”蒙老夫人的声调蓦的高了起来,冷然瞪着媳­妇­。

田倩做主母把蒙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但是她过分拘泥于身份,因为自己出生宗室总是看不上出生小家的人。但是蒙府本就不算什么氏族大家,全靠几代人用血积累了这赫赫军功才得到了今天的荣耀。蒙老夫人自己也不算出生贵族,因此对媳­妇­这种作为总是有种淡淡的反感。

“倩儿,这件事我知道你有你的主张,但是蒙恬已经成年,你再管得过多与自己主母的身份不符!”蒙老夫人严肃地看向媳­妇­。

田倩一愣,这是婆婆第一次用如此冰冷的表情看着自己。紧紧咬住嘴­唇­,田倩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滚动,心中对阿犁更加涌起不满。这个祸害,自从她进府自己在府里的地位就一日不如一日,几乎所有人都向着她!她不过是一个杂种,田倩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杂种玷污蒙氏高贵的血统。

“好了,今天你也够累的,赶紧去休息吧!”蒙老夫人见媳­妇­委屈也有些后悔自己表现得过于生硬了些,柔声劝慰田倩。田倩略一行礼,浑身僵硬的快步走出正室。蒙毅愣在当地,四处瞧瞧,知道现在要保住自己不受这暗潮侵袭最好的办法就是逃到书房。心念一定,蒙毅快速地溜了出去。

夏夜,张灯结彩的蒙府气氛蓦然有些诡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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