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胭脂醒了,看见仅着单衣的燕陌在寒冷晨风中为自己准备水和食物,再看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单以及他的外衣,心隐隐作痛,眼角渐渐湿润。昨夜,他就是这样忍受着寒冷将一切温暖全部给了她吧!她忧郁的目光变得温柔,悄悄地注视他:几缕雾湿的头发垂下来,掩盖住他宽宽的额头以及他专注的眉眼。
埋头整理食物的燕陌并未发现她在看他,仍井井有条地处理着手头上的事。其实,他不叫醒她,是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因为她的身体实在是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
“燕陌……”她小声叫他。
“醒了?来,先喝口水,这儿还有烙饼。”他抬起双眼,笑着对柔弱的她说,然后赶紧将水囊以及热乎乎的烙饼递到她面前。
“我不渴,你先把衣服穿上,立即赶路。咱们不能在这里停下,太危险。”胭脂挣扎着费力地坐起来,雷厉风行地道。整整一夜的昏睡让她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好,马上赶路,但你要答应与我共乘一马。”他真担心如果让她单独骑马,她随时会跌倒下去。
胭脂的脸立时呈现桃红色泽,却也答得爽快,“好。”如果她单独骑马,肯定会减慢赶路速度;但如果要让他抛下自己先走,他肯定不会同意。既然这样,抛却杂念齐心赶路才是最重要的。
见她不反对,燕陌心情大好,将热烙饼塞在胭脂手里,“多少吃一点儿,才有力气赶路。”然后飞快地穿上外衣,取下被单,将追风、逐月牵到她面前。
烙饼已经放置一段时间,变得硬邦邦的,难以吞咽,但胭脂仍强迫自己吃了个精光。因为她知道,如果不保持体力,等奚桓追上来时,她一定会成为燕陌的累赘。
“上马吧!”她说。
“我抱你!”不由分说,燕陌将她整个抱起,飞跃到追风背上,一并揽起二马的缰绳,奔出了这片光秃秃的榆树林。
碧波荡漾的绿玉湖的美景迎面而来,沿着河岸赶路,恍如在画里飞速穿行,颇有诗意。
胭脂满面绯红,僵直的身躯渐渐倚靠在他安全感十足的怀抱里,头顶停在他下颌的位置,耳鬓厮磨,暖意融融。一个姿势累了,她再换一个姿势蜷在他臂弯中,连一丝寒风也感觉不到,安然舒适。
更开心的是燕陌,不管怎么样,胭脂已经开始接受他。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了变化,不再只是她需要保护的雾烈皇位的继承人。他也是可以保护她的。
然而,胭脂想的不是这个,她想的是身后的追兵离他们还有多远。
是的,她的担心非常正确。在她与燕陌刚离开一炷香的时间后,奚桓就带着刺杀团以及精兵赶到了榆树林。
当看到刚被雪浸熄尚留有余温的火堆时,奚桓信心百倍,笑逐颜开,战剑一挥,所有人沿着新鲜的蹄印策马狂追。充分做好战斗准备的临昭与凌峰则在内心更加钦佩桓帝。
果然,没过多久,众人就在绿玉湖的东北面湖湾处看见胭脂、燕陌以及两匹宝马。摩拳擦掌的杀手与精兵们兴奋得高声吆喝了起来,巨大的声音在空旷的湖面上传得极远。然而,引领在前的奚桓却并没有像所有人预期中的那么兴奋,反而将整张脸绷得死死的。没错,他的确可以将燕陌赶尽杀绝,并将两匹宝马据为己有,可她与燕陌共乘一骑是为什么?难道她钟情于燕陌?这样的假设似乎合情合理,否则她堂堂一国皇后怎么会甘冒生命危险只身前去迎燕陌回国?这是奚桓所不愿意看到的。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