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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涟漪

(清穿)

作者:夜­色­罂粟

穿越

素素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招牌,黑漆的底衬着勾描的金字,在夜­色­中显得隐约不清。

鹅卵碎石铺就的小道,两侧花圃中的灯柱上各挂着一盏细长的红灯笼,在夜风中,飘摇着,随风而起的还有那复古纜­乳­芟滦着的金­色­铃铛。

是这儿吗?

素素紧握了下手中的皮包,暗暗吸了口气,一把推开眼前红木镂空雕花的门,瞬时,一股暖香迎面袭来,耳畔响起清脆悠扬的琵琶声。

勾挑弹拨,抑扬顿挫,似流水,清澈叮咚,似低语,缠绵吟吟。

“找谁?”

突然一颗头颅斜歪的靠在她左肩,近的几乎贴上了她的脸。

没有想到身后会有人,素素本能的跳开一步,手里的包惊得落了地,然后颇为恼怒的瞪了眼那个肇事者。

身后的人看了看,弯了弯腰正准备去拣,素素见状快速的拾起,接着又警惕的后退一步,目光带着戒备的打量着。

女人在见到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时通常内心只有两种想法,但不管是那一种,多少都会带点妒忌的成分在内。但,素素在惊艳的睁大了双眼后很快的就掩饰了过去。

面前的女人很美,或者说是一种媚。而她在笑自己,淡淡的扬起的嘴角边有种玩味的笑,使得那张魅然的脸又多了丝妖娆。

一个妖­精­!

素素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朝四周看了看,发现除了面前的女人外的确再没有一个人影后才说:“我要见这里的老板。”

“进来吧。”

“妖­精­”优雅的迈动步子,风情万种的扬了扬下巴,“你要找的人在那儿。”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素素看见坐在一架古琴边的人。

月白­色­的旗袍、明艳的牡丹点缀其间,一排镂花盘扣含蓄而典雅。

素素知道曾有段时间流行唐装,城里的小姐们都喜欢做一件改良的旗袍参加大小派对,通过旗袍更是能衬出无限的瑞丽。

可她从没有看到过一个女人能把旗袍穿出如此韵味的。

她有一双令人心醉的眼睛,细腻白­嫩­的肌肤,举止温存而淑静。

如果说刚才那个女人是个妖­精­,那么眼前这个仿佛从诗画中走来的女人就只能用娴静如兰来形容了。

一旁红木琴桌上的香炉里燃出缕缕轻烟,平和,宁静的气息慢慢拢向素素,一时竟像是错置了时空般,她总算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犹抱琵琶半掩面”的美。

“咣!”

“哦!该死!”

突然,一声响动伴着一句咒骂,打破了这份安宁,素素有些惊吓和懊恼地向声音处望去。

房间的右侧,那一排古式的高立地多宝格后面竟隐藏着一个小小的空间,而刚刚那突兀的声响就是从这后面传来的。

就在素素想更仔细看清楚些时,一个人影从那里飞闪出来,随即,一股浓郁的草药香从她鼻间飘过,冲向弹着琵琶的女子。

“555~~救命啊,凌~~这该死的电脑又吞了我的配方!!为什么每次都在最后关键时刻摆我乌龙呀?!”

T恤牛仔,身材娇小,粟­色­短发,清脆的声音满是气急败坏,与先前感受到的娴静优雅截然不同。

“人品问题~”一个慵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喂,算命婆!你什么意思?”短发女孩对着声音怒目而视,顺着她的目光,素素也抬头望去。

挑空而设的阁楼,铜架上烛火摇曳,映在依靠着扶拦边的女子身上。黑发如瀑,黑裙飘逸,逆着光,整个人如影般笼在暗­色­中,连声音也如空冥般似近若远。

“字面上的意思。”

“你!……那是它和我犯冲!”

“火星西沉,土星入宫。早就告诫过你了。不听良言,吃亏怨谁。”

不知是错觉还是光暗的缘故,素素觉得那黑衣女子仿若黑洞一般,正吞噬着她所有的­精­神力,懒懒的声调,磁­性­暗哑,明明平淡无奇的内容,却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害怕与畏惧,不敢直视。

“哼!懒得理你。”短发女孩气呼呼地扭转脸,正对上错愕呆滞的素素,“咦?你是谁?”

白皙的脸,五官­精­巧,额头有些晶莹的汗珠,脸颊上似乎粘着点黑乎乎的东西,衬得她皮肤更显得的白,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那股药香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呀,你脸­色­很差耶,是不是病了啊?给我看看!”不等素素说话就直接伸手而来,素素急忙后退挥手想要挡开,却刚好被牢牢抓住了左手腕。心里一惊,暗自用力想挣脱,不料竟使不出半分力,而那女孩像没事儿似的仍轻轻松松握着自己的手腕处。食指切脉,乌黑的眼睛溜溜地转动,嘴上嘟囔着,“……浮大中空,失血伤­阴­之相,又气血两虚……哎,你是不是……”

明明是可爱俏皮,可眼里透出的狡黠古怪,却看得素素心里直发毛,以及一种被窥视隐私的恼羞。猛得一扯,挣出钳制,高声说道,“我找你们老板!”

一声低笑轻轻从角落划出,短发女孩撇了撇嘴角,似乎有些不悦。阁楼上一道清冷的目光落在素素身上,让她有些不寒而粟。

自己真的没有走错地方吗?

压下内心的抖颤,撑起镇定,直直地看向琴架旁的女人,“我是来谈生意的!”

轻拢抹复,琵琶声止。

“那么,客人想谈什么生意呢?”抬首,展笑,软软糯糯的声音荡进素素耳中。

“我……”周遭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刚刚还在眼前的女孩像是蒸发般瞬间没了踪影,余光偷偷搜寻而去,带自己进来后就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妖­精­”也不见了,就连阁楼上那道神秘的身影也仿佛不曾出现过,只有一片黑暗。整个空间似乎只剩下自己和这个被指成为老板的女子。

“坐下喝杯茶,慢慢说。”回过神时,那女子已从琴架边坐到了一张­精­巧的圆茶桌前,从茶灶轻拎起茶壶,注入一旁的茶杯中,对着素素含笑招呼道。

待到坐下,素素才看清,这壶与杯全是白玉质地,纹路细腻,圆滑轻薄,­色­泽洁莹。茶是绿茶中的极品龙井,被白玉衬得碧绿剔透。

“深夜登门,客人想谈什么生意呢?”

素素有些不舍的放下白玉杯,直盯着对方,慢慢吐出八个字:“红紫夺朱,春­色­小楼。”

然而对面那女子却只自顾执壶倒茶,但笑不语。

“你没听过这句话吗?”对方的反应有点出乎素素的意料,让她不由有些急了。难道真的找错地了?!

“客人是怎么找到我们这儿的?”不答反问。

“呃,是,老鬼介绍我来的。”

“哦。”

见她只应了声又把玩起杯盏,素素急急开口:“他说,你这里什么都能买!”

“有买有卖,有货有价。”放下玉杯,那双醉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么,客人是想买,还是想卖?”

“我想卖!”

“人走了?”柳茗珂跳到茶桌前,跪坐在刚刚素素坐过的位子上,手指滴溜地转悠着一只小玉杯。

“明知故问。”被素素称之为“妖­精­”的沈若涵手里捏着杯红酒,闲闲地晃了过来,“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真是少见啊,凌~”俯首贴在阮凌月的耳边,酥酥地吐出一句,对面的茗珂很是夸张地打了个冷颤。

“你缺钱啊?”

“别告诉我你不缺?”若涵懒懒地看了眼茗珂。

“切,我可比不了你奢华糜烂。”

“我这叫享受,小孩子不懂滴……”

“哟,那你是承认你老喽?”

“那是你幼稚~”

“是妒嫉我青春活力吧……”

一旁的阮凌月只抿着茶,淡笑不语,任由两个姐妹斗嘴打诨,反正也是习惯成自然了。只是,有点难得,若涵居然也会关心起生意来了,看来,最近的确有些无聊地让人发慌。

可,抬眼阁楼处,风的忧心也不能不当回事呀。有钱没命花,可是不划算的很哪。何况,那个女人,并没有说实话。

若涵慵懒的躺倒在贵妃椅上,幽幽道:“刚才无意中看见那个丫头的脖子后面有个刺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倒斗这行里的行家才有的标记。”

凌月轻笑,道:“看来我是小看她了。”

叮……叮……

空气中传来轻微的击铃声,“吵”得正欢的若涵和茗珂同时止了声。

“有人来了。”

“脚步声挺熟。”

凌月轻轻放下手中玉杯,缓缓续上茶水:“去而复返。看来这笔生意还没完哪,是吧,客人?”

话音刚落,素素已再次出现在房间中,脸­色­显得更苍白了些,不等招呼,径直走到茶桌前,紧抓了下手中的皮包,声音有些忐忑:“我能和你再谈谈吗?老板。”

“谈什么?”

“你,您真的不再考虑下吗?这东西真的很值钱!要不,您先看看?”

这回茗珂和若涵并没有回避,甚至连位置都没移一下,冷眼壁上观,看着素素略显急迫地推销着先前想卖却没卖成的东西。

买也好卖也好,先期交易,她们从不过问,只是有点好奇难得凌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把生意回绝了,这可不太像她。

“既是好货,何愁没有买家?”

“因为没有人……”话冲口而出却又急急刹住,脸更白了三分。

看来有问题。若涵和茗珂暗下交换了个眼神。

“客人认识老鬼?”

飞来一问,素素愣了下,有些不解其意,“嗯,是。就是他介绍我来的。其实,如果不是事非得已,我也不想卖的,毕竟是祖上传……”

“祖上传的吗?”

“那是当然,难道你不相信?!”素素气壮声大地,却在凌月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中不自觉地流露出理屈心虚:她不会是……

“我是不信。”轻淡淡的四个字落在素素心中竟让她无力招架。

“你……”

“老鬼‘倒斗’出身,除了‘明器’什么也不碰。何况,半年前他说有趟大活儿要做就销声匿迹没再出现过。”

果然,是瞒不了呀~素素在心里悲哀地想。那个老东西没说错,红楼人,不简单。才两三句话就套出了漏洞,或者,恐怕从她一进门就已经被人看出了破绽。想到这,她不禁浑身哆嗦了下。可,事到如今,不能回头了,不然……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所隐瞒,但,也是事出有因迫与无奈。如果老板能接下这买卖,我可以说。”

“那么,客人不如先说来听听。”

“我……”

“或是,先喝口茶再说?”凌月倒也不催,反而斟上一杯茶客气相邀。一旁的若涵和茗珂对视一笑:骗人骗到她们头上,嘿,这口茶可没刚刚那么好喝咯~

素素紧紧抓着手中的黑包,拎带几乎要被扭成结,也不坐下,从桌上拿起杯子猛灌了口茶,竭力镇定情绪,开口道:“半年前有人出资去踩清泰陵,老鬼也去了,倒出了不少东西。我听老鬼说起过这儿,要不是急需用钱,也不会找来。”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用麻布包裹得严实的东西,放在茶桌上,小心翼翼地解开捆扎的细绳,摊开在凌月面前,“就是它。”

白粗麻布上静躺着一个卷轴,黄|­色­的布,金­色­的轴裹在布中,上面隐约可见一些雕刻纹理。随着外包裹的打开,一股地下之物独有味道也慢慢散发在空气中。

“这是什么?一卷布?!”茗珂好奇地探头看了看,有点不以为然,没什么特别的嘛!

对面的若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要不是碍于外人在真想踹上一脚,真是丢人哪~不过,话说回来,眼前这东西确实是没什么特别的。

泰陵,清朝雍正皇帝的皇陵,虽说不及他儿子陵墓的奢华,但好歹也是一代帝王,里面的东西绝次不了,而且最关键的是到目前为止他的陵墓还没有被盗过的记录,不算这女人说的这次的话。可这女人费尽心力拿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有点出人意料,让人费解。难道会有什么其他玄机?若涵带着疑惑朝凌月看去,在古物鉴定这方面凌可是行家高手。

明黄的锦缎,纯金的轴上刻着龙凤呈祥图腾,是皇族特有之物。雍正朝距今也有三百多年,百年岁月并没有影响锦缎的­色­泽,如果不是赝品那就只有是御用上品织锦才能做到这点。何况那散发出来的味道也骗不了人。

东西不假,但,值得这女子如此煞费苦心地上门来卖,恐怕没那么简单。

“别看它普通,有人出价五千万指名要它。”见凌月只看不语,连碰都不碰一下,素素心里有些着急。

“哦?”五千万买个卷轴,就算它真是泰陵之物也远不值这个价。

“据说这里面藏着清王朝的一个秘密。不然,我也不会选它。”本来以为到手后可以好好利用下,但那些所谓的专家竟然都看不出个所以然,逼得她只好出些下策,不然上哪去筹钱?可,她会买吗?无论是妖媚的,古怪的,还是眼前这个娴静的,素素都不能从她们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这让她心里很没底。

凌月展开卷轴,明黄的底上有一片黑­色­的字,似狂非草,非蒙非藏,竟然不是那个朝代任何一种可以想见的文字,字迹扭曲狂乱难以辨认,可似乎又有章可循,一个熟悉的念头涌上心,这好像是……凌月微一挑眉,眼中划过一点­精­芒。

“那么,客人想出价多少?”

“呃,二千万!”素素没料到凌月居然只打开看了眼就同意接手,有点意外,难道她看出了什么吗?可,那些专家不都……不去细数,既然她肯接,钱到手比较重要。

“二千万?呵,客人认为它值这个价?”

“有个出五千万,转手就能赚三千万,这笔生意老板不亏。”

“呵呵。行有行规。道上的规矩,货无二主。卖有主的货,客人,三千万恐怕还抵不了麻烦。”凌月依旧和颜悦­色­,可看在素素眼里,却心里直打颤。

“可老鬼说过,这个行规对玲珑阁无效。只要您想要,就……那好,一千万!”

“五百万,一口价。卖不卖,随客便。”说完,将卷轴随手丢在麻布上,捧起一旁的茶,不再多看一眼。

素素不置信也不甘心地盯着凌月,却发现毫无办法,只好无奈挫败地认命,“我卖了。”

“从五千万到五百万,不知道是谁疯了哦~这东西真有什么特别吗?值这么高的价?那那些盗墓的不是发死了!”素素前脚刚走,茗珂就拿起那个明黄的卷轴上下左右翻来覆去地,想看个究竟。她实在想不通就这么块卷布凌居然会花五百万去买它!

叭!

“说了你也不懂。” 若涵抢过卷轴在茗珂头上轻打了下,直接交到凌月手里,“你看出什么了?难道真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其实她心里也正好奇的很。

“打开看看里面的字,看出什么了没?”

茗珂和若涵拿起卷轴仔细打量了一番,末了,两人冲着凌月摇了摇头,“一堆奇形怪状的字,没看明白。”

“她没看出来也就算了,连你也看不出吗?”凌月直直看向若涵,眼中有些诧异。

听她这么一说,若涵再次拿起卷轴,“为什么我应该看出来。这字有够乱的哎,而且好像是,咦?这些字是反的?”

“什么反的?!”茗珂不解地凑上去。

“去拿镜子来。”

将卷轴有字的一面对着镜子,那些扭曲奇怪的字符一下变得清晰起来,原来这些字都是反写的,且还是最好认的简体字,只是写的人用的不是正楷,似乎也不是右手手迹,所以如果不点破一时根本辨认不出。

依靠镜子,卷轴上的内容很快就看明白了,可,也糊涂了。

“这是愚人节的玩笑吗?”若涵放开卷轴一脸不信地坐到一边。

“你不信这是真的?”

耸耸肩,下巴朝还在研究的茗珂一扬,“你问问她信不信?”

“凌,这上面说若涵会穿越到清朝,去找什么宝贝?真的假的哦~”从卷轴中抬起头的茗珂问道。

“废话!这么扯的事,你当写小说啊。”若涵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虽然她没直说是假的,可意思却很明显了。她不信。

“哇哦~那凌不是花了五百万买了个假货?”茗珂很夸张地喊了句。真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哎,凌居然也会买到假货!

“你不信我的眼光?”凉凉地飘过来一句,笑还是在笑,可温度好像很低。茗珂心里一哆嗦,完了,怎么忘了眼光问题事关声誉,她这不是拆凌的台嘛~求救地向若涵看去,却发现那女人只顾自己品酒,完全不理会她的眼神SOS呼叫。

“哎呀呀~~当然不是!凌的眼光怎么会有问题呢!你的眼光是最最最­棒­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财神爷可是不能得罪的呀~说点好话保荷包先!“只是,这上面说得真得很荒唐哎,而且,这么个古董东西写的居然是简体字?!那个时候有简体字吗?”

“没有。”

“那不就结了。会不会是那个女人故意伪造一个来诈我们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真和假我会分不出?而且,她不敢。”

“不敢?连有主的货都敢卖,她胆子够大了。”若涵Сhā上一句。

“就因为她敢货卖二主,所以,不敢再骗。否则,就不止得罪一边了。何况,就算她敢老鬼也不敢。”

“老鬼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求财若渴了?”老鬼也算熟人了,不然他也不会知道玲珑阁。

“呵,老鬼不贪财,只好­色­。”老鬼也算盗墓这行的前辈高人,行事一向低调,谨奉祖训,倒出的东西从来不多贪得,不过,就是好­色­了点。看来那女人应该算是他新宠了,要不,也不会推荐她来这儿卖东西。

“管他好财还是好­色­,这东西,我觉得不太可信。”

“你没觉得这字迹有点眼熟吗?”

“眼熟?你不是想说这是我写的吧?”若涵媚眼一转,看向凌月,觉得太过荒谬了,“我承认我会反手写字,而且还能用左手反写,可,这你们也会呀,我们这一行的人基本都会啊。就算有几个字像我的手迹,也不能说明是我写的吧~”

“不过,被凌这么一提,若涵,这字看起来真的很像你写的哎~”

“就你这眼神?”若涵嗤鼻一哼。 “我的眼神怎么了?!”

“好了。货是真的,这点我能肯定。那女人还没这能耐蒙我。只是这上面的含义一时还没弄清罢了。”凌月出声止住了新一轮眼看要开始的‘争论’。“不过……上面说那样宝物名为‘月涟漪’。我好像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听说这样东西神奇的很,只不过从没有人见证过他们的神奇而已。”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清冷的声音从阁楼处飘了下来。

“为什么?风棠。”茗珂抬头问道。

“她身上有股很浓的血腥味。”

“我切过脉,她受过伤,不轻,出血很多,就在最近,不会超过一个月。而且,她会功夫。”

“很厉害?”

“能和我过二三十招吧~”

那也不弱了。

几人眼神交换,目光又回聚到凌月身上。“即来之则安之。大不了就让若涵穿越一回咯~反正她闲来无事就看那些清穿小说来着。”

“那要怎么穿啊?”到底年纪最小,茗珂也不管什么真假吉凶,兴奋地问。

“随便。车祸、跳楼、撞人,说不定睡一觉就穿了,或者像你实验出错一爆炸也能穿。” 若涵凉凉地说道。这些人,敢情穿越的不是她们,她们不着急。

“这是穿越还是自杀呀?”茗珂匝了匝舌,“对了,穿前是不是需要准备一下,要不要带个移动通讯工具呀~”

若涵很不文雅地翻了个白眼,反正也没外人了,她也懒得维持什么形象而憋伤自己,有这么个‘单蠢’的人作姐妹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你不信的话可以拿着炸药试试。”风棠冷淡地扔下一句。

“哈~这主意不错!好妹妹,­干­脆你就和姐我一起穿吧~”若涵纤手一伸勾起茗珂的下巴调笑道。

“切!”甩开‘魔爪’,冲着阁楼喊,“算命婆,这种事你不是应该很在行嘛~你算算若涵是不是真的会穿越。”

可高处的人却只影在暗中,不理会茗珂的闹腾。独角戏唱起来无趣,扭过头发现若涵不知何时也没了踪影,想来是去睡她的美容觉了,只有凌月还坐在那,盯着那个卷轴。想起自己还没完成的配方,反正也帮不了忙,脚底抹油,也闪回了窝。

‘集月涟漪之力,回归乾坤正位。’

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凌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字很像若涵的,意思也很直白,可,就像茗珂说的,三百年前的古物上居然出现了现代化的字体,还指明道姓的。实在太过匪夷。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声音从高处传来,依旧清冷,却有种并不掩饰的担忧。

“还在想你那个梦?”近二个月来,风棠一直做着个奇怪的梦,梦境模糊,推算不明,这种现象从未出现过,也让她很抑郁,连带地也变得够少话难惹。

“若涵的命理不清,我算不出来。”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该来的逃不了。再说,事在人为,有什么事难得倒她过?她都习惯一个人行动了。”

“可心总是难安。”

“那就别想了。”

“你不也在想?”

“我们想的恐怕不一样吧?”

“呵~”

“东西呢?!”

“进了玲珑阁。”

“什么?!居然有人敢坏规矩!”

“听说,那里是红楼人的。”

“我管它红楼白楼!给我抢回来!”

“可是……”

“可是什么?”

“没人知道它在哪个位置。”

“那个贱人呢?”

“带来了。”

“让她带路。然后顺便……”

“明白。”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火光冲天,熊熊大火瞬时包围了整个玲珑阁。

噼啪~噼啪~

实木的顶阁不堪承受高温,摇摇欲坠,不时有重物裹着火苗跌落下来,砸在地上,与燃烧的黄磷粉连成一片,蔓延着火势。

风棠护着凌月从房中向地下室退去,在一片火海中扫出一条路。若涵和茗珂从左右两侧将那些黑衣人挡外面,不让他们有机可乘。

该死!

这帮不开眼的王八蛋居然敢炸她们的楼?!简直是找死!

一个回旋后踢把想偷袭的打手踢出窗外,只听又一声巨响,若涵回头一看,地下室入口处已燃起熊熊大火,“凌~!风~!”高声喴道,却听不到任何回应,心里一急,调头直冲过去。

“小心!”身后传来茗珂的惊呼,还没来得及抬头,房顶一根烧着的圆柱已经狠狠地砸了下来,左右皆是火,无处躲避,若涵只觉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偶遇

北方的冬季漫天风雪,眺望四周看到眼里的几乎都是白茫茫厚厚的一片。

沈若涵搓着冻僵的双手,时不时哈两口暖气在手心,只不过这丝毫缓解不了什么,反而因张嘴而吸进更多的冷空气,好像五脏六腑都给冻成了冰疙瘩。

即使到了此时此刻她仍然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穿越到三百年前的清朝,一来还给了她这么大的严峻考验。

人家穿越来不是大富大贵起码也是乾清宫的女官,凭什么她却是个破败官家的女儿、凭什么还要被兄嫂卖去给朝廷大员做小老婆。

“唉……”她叹了第n次气,一句话,自己倒霉。

想到两个月前刚穿越到康熙四十二年的清朝时,她就被个小丫头抱着痛哭,劝了半天人家才哭哭啼啼的说清了大概。

这户人家的小姐也叫沈若涵,家住天津卫。五年前母亲重病过逝,四年后在朝为官的父亲因为是汉人而遭排挤、终于被罢官郁郁而终,只留下她这个女儿和已经娶了多房妻妾的败家子哥哥。

五天前“沈若涵”得知自己的兄嫂要将她许配给一个达官贵人做第九房小妾,当晚就想不开跳了井,幸好附近有长工经过才救了上来,一连昏迷了几天都以为没救了。

好嘛,看来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要不然怎么会穿越到一个和她长相一模一样,连名字都一样的少女身上,唯一占了便宜的是人家才十六,而她……呵呵,保密、保密。

我命不由天,她怎么可能受那对所谓的恶兄嫂摆布。当夜就决定带着忠心耿耿的小丫鬟敏儿一起逃走,顺带还小发了一笔。

原来“沈若涵”的生母在过世前曾给她预留了一笔嫁妆,偷偷的藏在了檀木柜的夹缝里,经小丫鬟点拨,她找了出来清点了下。乖乖!看来这户人家以前的确是大官。

两张三千两的银票、两枚金步摇、几支点翠发簪、一对上等成­色­的翡翠镯子、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硕大珍珠耳环外加一套打造­精­美的钮花镂空金饰。如果去当铺典当少说也能换回近万两银子。哈哈,一来就变成了万元户,她已经很知足了。

沈若涵高兴了半天的模样把小丫鬟弄得糊涂,不过她还是高兴自己的小姐能够活过来,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却仍是个好主子。

逃出沈府来到北京城安顿下来后,若涵这才想起了其他三个姐妹来。那场爆炸不知道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但愿她们都没事。

今天她嫌待在客栈无聊,想去逛一下天桥,顺便去当一些首饰。在客栈里时敏儿做了些绣活,这些绣品­精­美绝伦,不卖掉赚点银子就太可惜了。这不,敏儿一个人去则去附近的绣庄卖绣品。逛了一上午,走着走着竟来到了紫禁城的北门来。抬眼看着紫禁城,与记忆中那座故宫博物馆可是相差太多了。

停下才发觉脚底心有些疼,好久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她­干­脆累的在一棵树下歇脚。可这天气也忒冷了点,从小生长在南方的她很不习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冻成了冰棍。

蹲下,抱着自己节约热量,无聊的拿了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心里万分的诅咒那些可恶的盗墓贼,如果让她回去非拆了他们老窝不可,让他们知道得罪红楼沈若涵的下场会很凄惨。

看了眼远处那些缩在小巷子里瑟瑟发抖的乞丐们,怎么看着那么辛酸,自己现在也就比他们好点。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是说康熙盛世嘛,怎么还有这么多的难民?

“你饿了吗,这个给你吃。”

一个脆生生带着点怯弱的声音响起夹带着一股好闻的|­乳­香。

若涵愣了愣,看见一只­肉­鼓鼓白­嫩­­嫩­的小手抓着个“造型­精­美”的糕点递到她跟前。

待她完全抬头看清了才觉得眼前一亮。

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乳­白­色­的一身棉袄,外罩绛红­色­的褂子。红顶银边的小帽子扣住了半光亮脑袋,中央嵌了一颗圆润剔透的东珠。

那珠子可好啊,不比那个“娘”留给自己的那对珍珠差。能用这种做装饰的也知道他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这孩子长得真是漂亮,用北方话说就是俊。红润粉粉的小脸­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浓浓的眉毛下摆着一对乌溜的大眼睛,此时那双眼睛也不停转的打量她。微微翘起的鼻头和红嘟嘟的小嘴让人忍不住想去亲亲。

现在就如此,长大了岂不是要践踏一地的芳心啊……

“小朋友,你好可爱。”

­色­女伸出手,忍不住的捏上那白­嫩­的脸颊。呵呵,手感还真好。

没想到那孩子蹭的一下就红了脸,往后跳开一步就朝身后嚷嚷起来。

“十三哥,十三哥,有人调戏我。”

啊?

若涵哭笑不得的看着脸蛋红的像虾子的男孩。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说出这话来,调戏?本姑娘看他可爱所以才捏捏他的脸蛋,怎么一下子变成了祸害儿童的罪人了。

“十七弟,出什么事了?”话落,跑来了穿着一身宝蓝长衫的少年。

哦哟,来了个可爱的没话说的小男孩,这回又冒出一个俊秀的少年。瞧这兄弟俩长得,怎么就这么俊美。尤其是这个少年,一双凤目中闪烁着诙谐和睿智,却又不外露,倒是个­精­明的主。

诶?仔细一看,哥俩腰间都绑着黄带子。基于受清穿文的荼毒,他们的身份若涵也猜到了几分。如果没猜错的话,被称为十三哥和十七弟的就应该是将来的和硕怡亲王允祥和果亲王允礼了。

胤祥看了眼若涵还僵在那里的手,眼底闪现出一丝戏谑的光芒。

“这天变得,大姑娘也知道调戏人了。”

这个死小孩!若涵瞪他一眼。“是啊是啊,我还想把你弟弟拐了卖了做成|人­肉­包子呢。”现在还看不出怡亲王的派头来,不过臭小鬼的他倒会拐着弯损人了。

胤祥听了皱皱眉,嘴角又禁不住逸出玩味的笑。

“脾气冲,不过说话还真逗。”

胤礼一听就躲到了他身边,揪了揪他的衣角,他会意的蹲下身子,胤礼就在他耳边惴惴道:“十三哥,她是坏人吗,为什么她比额娘还好看,像仙女。”说完偷偷瞄了若涵一眼。

若涵笑着说:“我可不是仙女,刚才是逗你玩儿的,谢谢你的糕点,不过姐姐不是乞丐,姐姐也不饿。”

她忽然发觉这对兄弟俩身后还跟着一中年人,竟然是个洋人。

出于礼貌,若涵伸出手,“nice to meet you。”

这回胤祥更是吃惊的说:“你会洋文?”

你姐姐我会的多着呢。

若涵没有回答他的话,一旁的中年人也诧异的忙点头同她握握手,不过开口却是法文。

“您好,没想到在大清国还能遇上会说英吉利语的小姐,我是白明远认识您很高兴。”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白晋,若涵对这个人还是蛮好奇的。

白晋出生于法国,年轻时即入耶稣会学校就读,接受了包括神学、语言学、哲学和自然科学的全面教育,尤其对数学和物理学兴趣浓厚,可以说是个全才。求学期间,因为他对沙勿略欲到中国传教却在上川岛上抱恨终生的故事有所耳闻,也受到利玛窦等耶稣会士在中国的卓越成就的巨大鼓舞,于是便萌发了步他们二人之后尘,到遥远的中国去传教的愿望,就是有了这个良好的愿望才铸造了日后的成就。

清康熙二十六年夏,以白晋为首,洪若翰、李明、张诚、刘应五人不远万里才抵浙江宁波,并且请求在华永久居留,­精­神可嘉。

当然,抵达北京后这五人无护照入境,当时的浙江巡抚咨文礼部准备拟遣送这些人回国。峰回路转的是当时任职钦天监的比利时教士南怀仁年事已高,康熙正物­色­新人接替,遂批准他们进京。白晋和张诚两位幸运儿当即就被康熙帝留京供职,其他三人则获准前往各省自由传播福音。

今天算是让若涵开眼了,不止见到两位阿哥,还见到了传奇的人物白晋,原来穿越也有它的好处。

她随即又用法文回答了白晋:“我叫沈若涵,以前一直随同父母周游列国,今年刚才返回故里。神甫,时至今日还挺怀念充满浪漫情趣的塞纳河,每次极目远望,碧绿繁茂的梧桐树层次有序地排列在两岸,一座座引人注目的小城和古堡点缀在青山绿水之中,时不时能把人们的思绪带向遥远的过去。”

白晋听完更是睁大了双眼,满脸欣喜,或许是很久没有听见家乡话的缘故,顿时肃然起敬。

“沈小姐,离开家乡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听人谈起记忆中那些熟悉美丽的地方,如果小姐不嫌弃,我诚意的邀请您去教堂畅谈。”

胤祥看白晋和若涵­干­脆的忽略了他和胤礼,于是不满的僵着脸说:“你们在说什么,用我们听得懂的。”

白晋赶忙用中文说:“是白晋失礼了,只因为这位小姐也去过臣的家乡,所以一时情不自禁。”

胤祥瞪了一眼若涵,笑嘻嘻的说:“你很得意啊。”

我得意关你什么事。

当然若涵是不会当着他面这么说的,虽然历史上说胤祥是个侠王,待人宽厚,但人家好歹也是个阿哥,惹毛了是不行的。而且怎么看他那种笑都是不怀好意的笑,指不定在想怎么惩治她呢。

算了,就装糊涂,他的脸上又没写阿哥两个字,­干­脆摆明不认识就好了。

若涵笑笑,“不敢,刚才都是误会,请这位公子不要介意,实在是令弟太可爱了,才忍不住想逗逗。”

胤礼还真是善解人意的孩子,他不等胤祥开口就说:“没关系,刚才只是吓着了。你会英吉利语还会法兰西语,好厉害呢,教我吧。”

不愧是康熙的儿子,不怒自威,虽然胤礼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可是说话的口吻还是透着一点威严和自傲。

这下若涵苦了脸,胤祥则站在一旁看好戏的露出调侃的神­色­。

“呃……这个……我只会一点皮毛,有白神父在,你让他教你就好了。”

小家伙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白晋,满脸委屈的道:“白师傅……白师傅只夸过十五哥和十六哥,我没有他们聪明。”说着说着眼眶似有些红了。

白晋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求助的看向胤祥。

胤祥抱起胤礼,宠爱的开导他:“十七弟还小,将来一定会比老十五还有老十六更厉害。”

瞧十三阿哥相当疼爱这个弟弟,到了雍正王朝时他们该是雍正最得力的助手,所以说他今天的话也不无道理。超过十五阿哥是不难,因为人家雍正十年就殁了,不过映象中十六阿哥胤禄活得蛮长寿,将来还成为大清国知名的数学家。

胤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是不死心的盯着若涵。

若涵看看天­色­以晚,今天白等一天不说,敏儿在客栈也一定着急了。

“这天太冷了,我要回去了。”

胤祥见她要走,打着哈哈说:“人贩子,我还没治你的罪呢,怎么着,想逃啊。”

“臭小鬼,小心把你也卖了。”

若涵说完拔腿就跑,幸亏自己从这具身体醒过来后,发觉防身术什么的都没有退步,体能更是不差,所以要溜走应该还是很容易的,何况她也知道他并没有恶意,也不会拿她法办。

“哎,你住哪儿啊,哪户人家的?”

“有本事自己去查吧,小鬼。”若涵远远的笑出声。

胤祥听见小鬼这两个字后恨的牙痒痒的,明明她自己也是个小鬼。不过……这女孩倒是蛮有趣的。

“十三哥,还会见到她吗?我喜欢她。”小胤礼眨了下眼,目光看着远去的身影。

“呵呵……老十七,这么小就想着娶福晋了?”十三调笑着说。

“十三哥……”胤礼的小脸再次通红。

“放心吧,你十三哥会帮你找到她的。”

谛仙表兄

“敏儿。”

若涵回到客栈上了楼,推门就见敏儿早已回来,安静的坐在窗边绣着花。

要说这小丫鬟敏儿那可是没话说,­性­格温柔、长相恬美,还能­干­的很。人家竟然比她还小一岁,果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记得在二十一世纪的家里凌月和茗珂总是嘲笑她是个懒虫,什么都不会。

“小姐你回来了,我的那些绣活卖了有一两银子,顺便去了趟宅子,监工问那窗户用什么纸糊。”

用纸糊?

刚要喝水的若涵差点没呛着。天啊,她差点忘了自己到的是一个落后的年代。

这个时候普通老百姓家都是用纸糊在窗棂外,其原料用当地生产的芦苇、薄­棒­、线麻、旧絮等,经过剁碎、碾压、淘洗、蒸麻、打线、沉淀、捞纸、晾­干­等一系列工序­精­心制作。

这种纸虽不像宣纸那么白净,但却很结实柔韧,再经过胶油、桐油、苏子油和盐水等喷涂处理,就具备了很强的防水防潮­性­能,既不怕雨雪,也不怕室内的水蒸气,贴在窗户上半年不成问题,春秋两季各更换一次就可以。窗户纸是整齐还是破旧,也是衡量一家日子过得如何的一个外部标志。可是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怎么可能还用这个装修自己的屋子。但要是用玻璃的话好像只有达官贵人才知道买的门道,现在还没有找到活计,花掉这么一大笔钱也太不划算。

怎么办呢?

若涵眼珠溜溜一转,嗯……看来得挑个时候去拜访拜访一下白晋神甫了。

现在的大清还比较关注洋学,所以白晋所在的教堂建设当时会得到朝廷和各方人士许多的支持。试想一座洋教堂的窗户怎么可能也用纸糊,所以一来白晋会从本国买进玻璃,二来康熙应该会让他的琉璃长制造一些贴补才是,问他去买一些是不是可以打个折?!

想到这里若涵心情大好,决定明天去看了宅子装修的进度后就去一次教堂。

第二天,若涵和敏儿起了个大早来到了朝阳门内大街的新宅子。

刚来北京城那会儿没有住处,所以两人只得住客栈,时间一长若涵便发现了问题。

没有落脚点不说,两个女孩子在这个封建社会里总是抛头露面的自会引人非议。所以,她狠狠心,花了银子买了个中等大小的二进院落。

说来也巧,这院子建造也才半年,本是当地一个小财主为儿子成婚建造的。没料想小兔崽子不争气,落下了赌博的毛病,输了本家田地不说,还急需用钱变卖了院子。

若涵当时正好在客栈里吃午饭,听人议论后找了掌柜的问清楚了缘由。掌柜也是个热心人,知道她们两个姑娘家的不好出面,于是替她们买下了屋子,二百多平米大小的院落才花了不到一千两,这在朝阳门这么热闹的街市是少有的便宜事。

交了钱拿了房契地契后,若涵就招了一批工匠来装修。她没有别的要求,只需按照她的设想去改,所以只要监工将工程质量保证,工钱她也不会亏待各位,房子整修完后每人还可多拿一两,一两银子可是相当于五口之家的老百姓开销一个月的。

这些工匠本就是穷苦人,却各个都有一门绝活,所以看见她这么大方实在也都十分的卖力,一个多月后已经整修的七七八八。

前院的草坪目前还空着,等到了春天若涵打算栽种茶花和芍药。

两间房设为厨房和柴房,其余三间倒座房另有安排。靠门东边的安了个月亮门,里面建成卫生间,上下水都是事先和工匠们商量好的,用铜做成管道,埋在地下一直通往不远处的河塘,河是活水又处在下游也不必担心污染的问题。中间两间则是侍女房。

后院四角都种了不少花草植物,虽不名贵却别有生趣。

主屋若涵用来当堂屋,正中是会客厅,没有摆放传统的明清家具,也不喜欢放那些个红木的座椅弄得整个客厅­阴­沉老气,所以和木匠商量了下,发挥了自己学习过绘画的本领设计了式样简单的沙发。其实就是用原木制成沙发形,外面包裹一层厚厚的海绵,再用印有典雅花纹的粗布包裹一层。原本以为会为找不到海绵而着急,没想到当时的人们已经能够广泛利用海绵的特­性­制作垫子,这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东边耳房是书房,当然那些书也都是那个败家子留下的,为此她也只多花了二百两。不过绝对不亏,因为里面好多都是失传了的古籍绝本。

西边耳房做餐厅,正中摆放着能供六人用餐的大理石圆桌。买了一个柜子自己装饰了下,柜面上画上水粉般的百合花,一旁再放上博古架,多宝格上摆放古朴典雅的青花瓷和搜罗来的琉璃制品做点缀。

东厢是她的卧室,北边开间靠墙是一排欧式的衣橱,十几个木质衣架是工匠里年龄最小的小木匠做得,她怕叠放衣服容易起皱。一张圆形的足有七尺宽的超大床摆放正中,顶上挂上纱幔,床上用品清一­色­浅紫­色­的锦缎缝制,纱幔是让街上的绣坊赶做的,白­色­的纱上零星绣着一株株花草,乡村风味十足。

三开间对于卧房来说还是太大,所以正中摆放沙发外南边开间放了书架、书桌。耳房大约有六平米,也让工匠们做了卫生间。搭了简易的淋浴外让监工去了趟窑长烧制了一套现代浴缸、洗脸盆还有坐便器。

就这事还忙坏了监工,来回跑了不知多少次,因为窑长的人从来没烧过这样的瓷器,民窑的水平也没有官窑那么高,看着图纸研究了半天都弄不明白。若涵亲自去跑了一次后,其中一个老窑工就拍胸脯的保证说能烧成。要不怎么说劳动人民最光荣最智慧呢,拿到成品后若涵乐了半天。还别说,和现代的用具差不离。简洁的白瓷上绘有几朵红­色­虞美人,霎是好看。

西厢没有多大讲究,改成了客房,摆设也都是随普通人家那样,不过小地方也见­精­妙。堂屋的墙上若涵就吩咐给安上了一把偌大的扇子,金­色­扇面牡丹天香。下放置一张紫檀木的罗汉床,铺上厚厚的垫子、放上小方几和几个软和的靠枕,即能靠又能会客之用。

若涵满意的四处查看,心里合计着除去工匠们的工钱,院子里里外外一共花销了一千三百两,也在她的预算之内。照这样的进度,月底应该就可以摆脱住客栈的麻烦搬进新家。

“小姐,那什么上下水的你是怎么想的啊,真妙。”

谈到这个问题当时还让若涵费了不少劲。来到古代最受不了的就是没有卫生间,那时候四合院都不设茅房,几个院落合用胡同里的“公厕”,有点类似上海的石库门房。

“怎么想得……用脑子想得呗。”若涵哈哈一笑打了个马虎眼。

敏儿也不多问,只跟着柔柔的笑。反正她就是觉得小姐自从跳井醒过来后开朗了不少,而且做事都很果断,心里更是佩服的紧。

若涵站在垂花门前,会心的一笑。终于在大清朝有个自己的家了,她一定要找到那些姐妹,但愿她们也能和自己那样一帆风顺。

“小姐,你不是还要去教堂么,天­色­也不早了,如果不快着点我怕天黑赶不回客栈。”

敏儿一句话让沉浸在思友中的若涵回过神。

“从这里赶到城西大概要多久?”

“如果走路的话大约一个时辰。

若涵再次感叹生不逢时,换做二十一世纪京城这么大点地方开车顶多也就半小时。算了,还是要靠十一路、自个儿的两条腿。

天主教堂离蚕池口胡同不远,因为离御马圈才一个街口,向人打听后也不难找到。

若涵看着高耸的天主教堂,从它装饰的富丽来看这该是京城里最大的教堂了,想来这该归功于白晋在康熙跟前当差的得宠。

教堂除了神甫白晋外只有两个扫院落的小厮,还留着月亮头,梳着大辫子,她看这清朝典型发型,这两人估计只是负责打扫教堂和做一些杂事,并未入教。

“小姐,您找谁?”

这年头很少有女人来教堂,封建礼教可是使得那些个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说信洋人的教来教堂礼拜了。所以,小厮看见两位美貌的少女自然很客气的询问。

“哦,白神甫在么,请小哥通传一下,就说沈若涵求见。”

“原来是沈姑娘,神甫早就吩咐过,如果有位沈姑娘来不必通传,神甫随时都会恭候。不过白神甫今早去宫里了,姑娘还是在里头等等吧,外面怪冷的。”

白晋这老头还挺有趣的嘛,难道他早就料到她必然会来?

“好,谢谢这位小哥了。”

若涵明媚一笑,绝­色­的容颜立即勾走了小厮的三魂七魄。

走到大门前,刚去推门,没想到门从里面被打开,若涵躲闪不及和里面出来的人一头撞上。

“唉!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撞上我家小姐了。”

若涵揉着被撞痛的脑袋,还来不及看清楚撞到自己的人是谁,就听见敏儿气不过的数落。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在下唐突冒犯了小姐,请小姐恕罪。”

那人也是诚惶诚恐的低头认错,关切的口吻让她原本的不悦也荡然无存,这人倒是个谦谦君子。

“敏儿,别怪人家,我自己也够莽撞的。”低着头的若涵只看见来人一袭墨绿­色­长衫,披着上好的貂皮斗篷,想必是位富家公子,听声音还十分的年轻。

年轻公子抬头看清若涵后顿时一怔,突然开口:“若涵,是你吗?”

若涵愣住,抬头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俊美无涛、一脸贵气的男子。还真是养眼,虽然现代明星帅哥看得不少,可是都没有眼前这位有气质,简直就是谛仙般的人物。

奇怪,他怎么会认识自己?还一口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难道……他认识原先这个身体的主人“沈若涵”?

就在这时敏儿却惊喜的道:“表少爷。”

啊?表少爷?表妹?这么说……眼前这个帅的掉渣的年轻人是“沈若涵”的表哥!

若涵大脑迅速的一闪,立刻换了一副笑脸,酥柔的语调逸出红­唇­。

“原来是表哥啊,瞧我这眼神,竟然连自家表哥也没认出来。”

敏儿满脸疑惑的瞅了她一眼。小姐不是说记不起从前的事情来,怎么忽然就认得表少爷了?难道小姐的失忆已经好了?

顾不上心里的诸多疑问,反正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不好多嘴。

“若涵,一别已经三年了,你都长成大姑娘了,姨丈还好么。我随父亲去广州经商,所以也没有时间去看望二老,姨母也还好吧。”

他这么一问,若涵红了眼眶,发挥了足以媲美奥斯卡女主角的演技,声音沙哑略带哭腔的说:“表哥……爹爹和娘……他们,他们已经过世了。”

年轻人显然被这个噩耗打击到,神­色­悲哀的半晌才开口:“没想到……没想到我没有见上姨夫姨母最后一面。”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立即正­色­问:“那若竹呢?他从小对你不好,是否亏待你?”

若涵暗想眼前的表哥是个聪明人,他意见自己身处北京城,身边又只有贴身丫鬟敏儿,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那个挂名的恶毒哥哥必定是臭名远播。

“表哥,不如我们另找地方谈吧,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地儿。”

“好,不如去我的货行看看,最近有了一批法兰西的玫瑰露,你们女孩子一定喜欢。”

货行就在德胜门,还取了个雅致的名字为“翰林轩”,若涵取笑说像卖文房四宝的,哪里像南北货行。

大概的聊了会儿,也无非是哭诉了下自己可怜的近况,怪哥嫂的狠心。期间这个表哥倒也百感交集,只叹自己没有早知道这些情况,害的表妹受了苦。

堂外有帐房先生来找,若涵也捉空问了下敏儿。原来这个年轻人名徐景庭,是沈若涵的远房表亲。十八岁前还一直住在天津卫,考取进士后却无心仕途,于是­干­脆随父亲出外经商,一别已有三年,前年也来过一封信报平安,说是去了京城经商。

除了这个有五间大铺面的货行外,听徐景庭自己陈述在别地还有十几家分号。加上看到货行的规模,若涵心里便有了底。短短不到两年就能在京城立足这个徐景庭不失为一个商业奇才。刚才听说她找白晋是为了玻璃的事,就说货行里还有不少,他会派人给我的新宅安上。

真好,又省了一笔。

徐景庭和帐房先生说了什么,面露难­色­的走了进来。

“若涵,让你久等了。”

“出什么事了表哥?”

“还不是为了那批法兰西的玫瑰露。城里不少官家都定了货,可是法兰西那边要价却突然提高,说是什么保加利亚玫瑰因气候关系而紧缺,每瓶玫瑰露竟然要涨三成。我和账房合计了下,如果这样翰林轩这批买卖是白做了。”

若涵想了想,这个时候保加利亚这会儿哪有什么灾害天气,无非是中间商和那些外国商人见行情好,做地起价罢了。

“表哥,为什么不自己建个厂房提炼原料呢?”她刚才也看了下,那玫瑰露很像现代的玫瑰­精­油,不过纯度并不高,只能算是低档货。

徐景庭叹了口气,无奈的笑笑:“我也试过,可是没有熟练的工匠,也不知道原料和配方,所以几次都失败了。还有三个月就要交货,那边法兰西的商人又死不松口,你说这事闹得。”

“隙地生来千万枝,恰如红豆寄相思,玫瑰花放香如海,正是家家酒熟时。”

若涵轻轻吐出诗句,笑问:“表哥,可否知道这首诗词说得是哪里?”

徐景庭摇头,“诗句倒是还算工整,不知道出自何处?”

“这是赞美山东平­阴­的玫瑰,那里的玫瑰以其­色­艳、花大、瓣厚、香气浓郁而蜚声远播、久负盛名。据我所知平­阴­现有玫瑰品种已达20余种,用于大田生产的主要有三个,即平­阴­重瓣红玫瑰、丰花玫瑰和紫枝玫瑰。其中的重瓣红玫瑰可比保加利亚玫瑰还胜上几分,而且除去远渡重洋的损耗,利润更大。”

徐景庭惊讶的看着若涵,以他的头脑当即就想到了。

“若涵……你,你变了。”

记忆中的若涵总是小鸟依人的模样,动不动还会脸红,个­性­又怯弱。可是如今变化却这么大,不要说敏捷的思维,连谈吐也自在大方,更别说时不时透出的妩媚风韵。

若涵笑起来。“我的好表哥,是人总会变得。”

“你是说让我建个厂房,现在就派人去平­阴­收购玫瑰自己提炼?”

徐景庭见她点头,又深思道:“这说的简单,可是没有人会提炼玫瑰露有了原料也白搭,更别说现在才是二月,恐怕那里的玫瑰还没栽种呢。”

“表哥,你有所不知。当地的花农每年五月会将采摘下的玫瑰收集起来,一部分用来卖,一部分用来酿酒,刚才我所说的诗句就是赞美当地的玫瑰酿。所以,你只要到镇子里去收购,给花农一些甜头,他们自然会把储备下的­干­玫瑰给你,也省去了烘­干­这道程序。等这批货先提炼出来,交了那些官老爷的差,我们再商量一下以后的事宜。”

“好主意,你想得可真周到。那么提炼玫瑰­精­油的师傅又去哪里找?”

若涵神秘的微笑,“我认识一位会提炼玫瑰­精­油的师傅。表哥,玫瑰­精­油比那法兰西的玫瑰露更金贵,素来有软黄金之称,如果提炼得当,准保使你的盈利增长几倍。除了玫瑰露还可以生产玫瑰膏、玫瑰香水、玫瑰灵芝茶。”

她也并没有夸大事实,就是在现代一瓶高纯度的玫瑰­精­油也要卖到十六万的天价。

徐景庭听着如此富有前景的设想早就按耐不住了,急问:“他在哪里,我一定重金聘用。”

“哈哈,表哥,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看着对面若涵灵动的双眸,激动的拍了下脑门。

“是真的么?若涵,你真的……”

“嗯哼!”为避免他问太多,她就解释说:“最近和神甫学得,正好用来救急。拿笔墨来我把配方写给你,你可以找些熟练的工人试做一下。”

其实在红楼时,因为要出各种各样的任务,所以除了防身手段外,还要学习不同的技能。琴棋书画算是小cass了,连化学、生物、物理相关的也要涉足。

徐景庭立刻拿来了笔墨,还亲自帮着研了墨。

不到一刻,若涵已经将几种方法交代了清楚。

“这里有四种方法,其中吸香法最能提炼出纯的­精­油,但花费的人力及时间甚多,故亦是最昂贵,现在不可取,等建成厂房后再试好了。现在天气还冷,用浸泡法比较适宜,与蒸馏法配合效率更高。”

徐景庭听得一愣一愣的,心头佩服起她的那些新鲜词和学识来。

“若涵,如果这事真的成了,我也不能白白拿你的配方。好歹还算是你表哥,应该是我照顾你才是。你看,不如这样吧,以后建了厂房后,生产出的成品卖出后利润我们五五分账。”

若涵心里高兴极了,其实她正是这个意思,这下徐景庭自己说出来了,当然是却之不恭。

“多谢表哥,也祝表哥以后一帆风顺、生意兴隆。”

“对了,生产出后给那些达官贵人府上免费送上一些试用,改了配方我怕他们一时难以接受,断了我们的财路。”

徐景庭称是,然后说:“现在山东连年大旱,­干­脆雇些工人来京城。我在城郊还有几十亩闲置土地,足够玫瑰种植,也免了来回奔波的费用。”

“好,一切表哥安排,我就等着坐享其成了。”

四阿哥

徐景庭派人用马车送若涵和敏儿回到客栈已经是卯时一刻。

一进客栈,掌柜的竟然迎了上来。

“沈姑娘,你可回来了。楼上雅间有贵客找。”

若涵不明白自己在这北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有谁会来找自己,而且还是贵客!?看掌柜那副丝毫不敢怠慢的样子,她的内心也添了一丝谨慎。

“王掌柜的,你知道是什么贵客么?”

掌柜的小声说:“姑娘快去吧,这位爷等了有半个时辰了。他是当今皇四子、四贝勒。”

啊?天啊!难道就是清穿排行no1的男主四四?

这个人的来访可出乎若涵的意料之外,不禁感到头大。自己不会是哪里得罪他了吧,应该没有啊,到这里都快三个月了,也没像现代那样总惹事端。

算了,先看看再说。历史上这位爷可是有名的待人严厉、冷口冷面,与他沾上边总没好事。而且有些史学家还称他为狡诈­阴­险、不择手段的小人,这下她可要好好的会会未来的雍正皇帝,弄不好还需步步为营。

“敏儿,你先去吃饭,我一个人上去就行了。”

敏儿生­性­温和,她怕这位四爷吓着人家。说完若涵径自上了二楼的雅间。

雅间内一位锦衣男子坐在正中品着茶,闻着这香味就是上等的碧螺春。旁边还有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应该是他的亲信。

听见她的脚步声,正座的人立刻抬起了头,投来的目光犀利而冷漠。

若涵打量起眼前这位四贝勒胤禛。

轮廓深刻犹如雕像、广额、挺直的鼻。紧抿着的薄­唇­一看便是个举止稳重、严己自律的人。漆黑的眉毛、目光有点咄咄逼人的­阴­冷,仿佛能透视人的灵魂深不可测,隐藏其间的强势与凌厉一览无余,可偏偏浑身透着的皇家风范和威严又让人肃然起敬。

聪明的人一定会看出眼前这位爷不好惹。

不可否认,这位未来的雍正帝此时不过二十五六,还是个傲然冷峻的青年。

若涵打量胤禛的同时,他也在观察她。

白皙、晶莹的脸庞宛如玉石,潋水美眸顾盼生辉,淡淡的施了一层胭脂却恰到好处的烘托出那骨子里的妖娆与魅惑,仿佛一朵娇艳的蝴蝶兰。

这样一个女人他实在想不出会是十三弟和十七弟口中的有趣女子。或许她够完美,天生的容貌足以令男人痴狂,不过……美貌的女人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容颜是不可能保留一辈子的。

惊艳期过了,他的目光霎那又恢复了淡然。

若涵向前一步,娉婷婀娜的请了个万福,娓娓道:“民女给四爷请安,不知爷今日找民女所谓何事?”

胤禛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太监立刻会意的守在了门口。

“你叫沈若涵?”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依旧悠闲的喝茶。

“是,民女正是。”拽什么拽,若涵看不惯他那自傲自负的嘴脸。

“你是否见过十三弟和十七弟?”

“四爷,我并不认识两位爷,如果说昨天大早见过的那两位就是十三阿哥和十七阿哥,那么请恕民女昨儿个失礼了。”

他目光一沉,嘴角却勾起一丝­阴­狠的笑:“哦?是真不知道还是……冒犯阿哥你知道要治什么罪么?”

呵呵,看来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瞧他这样子也不完全是来追究她戏弄十三和十七的事。也对,这位四阿哥一向多疑,八成当她是有所图才故意接近他们。

若涵故意露出惶恐,咬着下­唇­怯怯问:“这可如何是好,民女……民女不是故意的,请四爷饶了奴家吧。”

胤禛微眯起双眼,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他明明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屑和嘲弄的意味,可是表面上却又胆战心惊的红了凤眸。

这个女人果然十分的不简单。要不就是她真的是个弱质女流,要不就是……

他继续冷声问:“听说你会英吉利语和法兰西语?”

若涵看着桌上的茶,心想这个胤禛,也不让她坐下喝杯茶喘口气,倒像是审问犯人。

普通女子哪会学这些,满族女子里连识字的也很少。

“回四爷的话,只会一点日常会话。”

“你一个女子怎么会这些?”胤禛显然不满意她轻描淡写的回答,于是口气已是有些怒意。

“家父曾是天津卫的巡抚,接触了一些上岸的神甫,我自幼便学了一些。”

胤禛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还有点身份。“你怎么会流落到京城,投奔亲戚还是……”

若涵怕他多问,所以急忙道:“四爷,民女实在有难言之隐。”

“那就说说,我还有些时间。”

他这边淡定自若,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决不罢休,那厢却恨的牙痒痒。她­干­嘛要在这里受他审问,他有时间并不代表她要在这里和他瞎耗。

极力维持的微笑和眼里的不耐烦被胤禛全数收入眼里。顿时,他的怒气化为眼底的一抹笑意。

狐狸尾巴像是藏不久了。

若涵见他的笃定样,看来今天不交代个彻底,这位四爷是不会放她过门的。

“家父早已被罢官过世,兄嫂却要将我卖予他人做小妾,我不从所以才带着丫鬟连夜逃出了天津卫,昨天冒犯了两位阿哥是民女不对,在这里请四爷代我向两位阿哥赔罪。民女只想安稳的在京城里生活,不会惹麻烦的。”

胤禛顿了顿,瞧她一眼。“令尊是?”

“家父沈博海。”

他倒是听说过这个人,康熙早年的探花,仕途却平平,又因为是汉人而收到排挤,倒是可惜了。

“就这些?”

气不打一出来,若涵嘴里丢出一句:“你还想要知道什么。”

话刚出口,她也暗叫不好,都怪自己毛躁的个­性­。于是即刻陪笑放柔了声音,说:“回四爷,就这些了,民女已经全部说了可以告退了吗?”

刚才应该是她真实的­性­子吧。原来妖媚的骨子里是只小辣椒。

胤禛­干­咳了一声,依旧冷着道:“不忙,还有件事。”

还有?若涵翻翻白眼,拜托。他就不能一次­性­说完,不要老板着张脸活像人家欠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四爷请说。”

若涵想此时此刻自己笑得一定很难看,不过还是要笑啊,谁叫人家是皇帝的儿子。

“十七弟和十三弟想请你教他们英吉利还有法兰西语,不知道……”

她马上打断了他的话,“不行。”

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如利箭穿透过来,若涵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愧是雍正,光用眼神就能杀死人,她还没有和他作对的打算。

胤禛瞪着她叱道:“怎么个不行法?”

意思大概是我让你行你就行,不让你行你就不行,横批――不服不行。

若涵被他的话噎到,心想惨了。原本想风平浪静的找到那样宝贝回现代去,这下可好,自己的小命快搭进去了。

臭十三、臭十七,小屁孩儿,她就是被他们两个小子害死的。

“我……我是不能误人子弟啊爷,民女只会一点皮毛怎能当皇子的老师,还是请四爷另觅良才吧。”

胤禛却站起了身,“你好好考虑下,明天我会派人来问你的答复。银子是不会少的,只要你能教好十七弟。”

这不是逼良为娼嘛。若涵刚想争辩两句却听得楼下一阵­骚­动。

胤禛也听见了,门口的太监立即去探了探。

“主子,楼下好像是九爷府里的门人在闹事,缠住了两个唱小曲的姑娘。”

若涵一听,这还得了。刚来清朝就碰上这等子烂事,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羔子在光天化日下欺负民女。

“爷,如果没事,民女告退了。”

没等那方回话,她已经跑了出去。

楼下还真热闹,围着一伙的人,当中是一位油头粉面、穿着华丽的公子哥,嘴里不知道在叫嚷什么,手则一直拉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若涵看那个女孩子都快急哭了,满面羞红不说,泪水还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旁边是个比她略小两岁的女孩,就差没跪在公子哥面前。

敏儿走到她身边,小声说:“小姐,那人想要轻薄这两个卖唱的姑娘。”

“爷,您行行好,姐姐她真的不会唱这支曲子,您饶了她吧。”

公子哥轻佻的趁机摸了下她的小脸,猥琐的笑:“不会唱?这么平常的曲子怎么能不会唱,你们不是卖唱的嘛,这么怠慢客人。不会唱的话不如就陪小爷我喝一杯酒如何。”

他手下的狗腿子见机立刻拿了一只大碗,倒上了足有半斤的白­干­。

“喝下去了就放你们走,还有重赏。”

稍大的女孩吓得哀求道:“公子,小女子不会喝酒,改天学会了唱一定让您尽兴,今天饶了我吧。”

“嘿嘿。”公子邪笑一声,目光闪烁出­淫­亵的光芒。“不唱也行,随我回府陪小爷玩儿尽兴了就放你。”

面对这一切,若涵抑制不住的怒火就窜上心头。

封建时期的­妇­女本就没什么地位,能够安生的过活找个疼爱的丈夫也就罢了,偏偏还随时有受人欺凌的危险。她平生最看不惯这些仗势欺人、鱼­肉­百姓的人。

刚想跨前一步,突然手臂被人生生的拽住。

若涵回头想看看是谁阻挠她,没想到一回头就愣住了。

怎么会是他!?

胤禛瞧见她眼里的怒火,也看出了她的意图,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为了两个歌女而惹来祸端。先不说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再说对方是九阿哥的门人,也是得罪不起的人,她做事就没想过后果么。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伸手制止了她。

“四爷,天子脚下,您是贝勒爷,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可怜的姑娘受人□?”若涵冷冷的丢下一句,甩开他的手就冲了上去。

“这位公子,有话好说嘛,何必动气。”

若涵一手握住了那个公子的手腕,暗中用了几分力,使了点巧劲。对方的手只觉一痛就松开了。

那姐妹俩没想到会有人出手相救,于是本能的躲在了若涵的身后。

公子刚想发怒,却在看见她的脸时呆愕的只差没流口水。

绝­色­女子见过不少,上青楼喝花酒时花魁也比比皆是,但都没有眼前这个女子来得绝­色­可人。眼睛都发直了,也顾不上打那姐妹俩的主意。

“哟,这位姑娘看来面生啊,哪家楼里的?”

若涵听了脸­色­泛白,登时拧紧了眉头。感情这登徒子还要讨得嘴上便宜,拿她当青楼女子看待。

她克制住怒火,挤出笑容,仪态万千的说:“公子取笑了。不知道我这两位妹妹哪里得罪公子爷了,我在这里给她们陪个不是可好。”

公子哥怀疑的看看她,“你是她们的姐姐,哼,那感情好啊。你的姐妹们连十八摸这种简单的艳曲都不会唱,还怎么出来混。不如……”

他­色­ⅿⅿ的绕着若涵转了一圈,伸出爪子就要摸她的脸。“你来陪爷解解闷。”

身后的胤禛一直在观察,他身边的太监附耳道:“主子,要不要帮帮那位姑娘?”

“再等等。”

他已经看到若涵眼里浮现出的杀机和冷冽。

若涵笑若桃李,随着红润的嘴­唇­荡漾开去,然后突然冻结在脸上。

她捉住了公子哥的手,在软关节处使劲的一握。

顿时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想起,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只见这个公子哥已经被人抛到了几米远的墙上,撞击出巨大声响后又摔落在地上。

那伙狗腿子看见自家的主人被打了几人一拥而上想把若涵捉住。

整间客栈里一时间乒乒乓乓闹得更欢。不肖片刻,那些打手都哀嚎着倒在地上痛苦打滚。个个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都可以开个染料作坊。

“贱人,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九爷的门人东阿领,我阿玛是督统,你敢打我就是和当今九皇子作对。”

九皇子胤禟?他怎么就放任门人在外面胡作非为。

若涵笑眯眯的走到东阿领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把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活生生的踩成了猪头。

“你骂谁贱人呢,再说一遍。”说完脚下用了几分力道。

撅着嘴的东阿领有苦难言,“贱人……呜……是小的,我犯贱……我讨打。姑……娘,手下留情啊,我再也不敢了。”

若涵也不想多和他罗嗦,于是在他颈部力道恰当的一踢,东阿领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还不快拉着你们的主子滚。”她摇曳多姿的再次走向那些打手。

打手们见识了她的狠劲和手段,慌里慌张的赶紧拖着自己的主子逃了出去。

若涵看着他们的样子只感到好笑,却感到背后有种探究的目光刺的她不舒服。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盯着她,看来这次彻底的暴露了自己。胤禛恐怕是不会放过自己的。算了,她只想做个良民,也不会作­奸­犯科,难道还怕他不成。

那姐妹俩见她打跑了意图侮辱她们的人,到了若涵面前齐齐的跪下。

做姐姐的磕着头,感激的说:“谢谢小姐救了我们姐妹俩。”

若涵忙想扶起她们,“不要跪我,我们都是平等的。做人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所以别糟践了自己。”

妹妹不肯起来,抹着眼泪说:“小姐,您好心收留我们吧。本来我们随同爹爹一起来京城投靠亲戚,没想到中途爹爹感染风寒撒手人去,我们姐妹又找不到亲戚,无奈之下只能卖唱。小姐是好人,可怜可怜我们,就收留我们吧。”

姐姐见妹妹这么说也点头:“小姐,妹妹说得没错,我们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只求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成。您行行好,就收了我们为奴婢吧。”

若涵见她们哭得那么可怜,心头也软了。拉起两人说:“好,家里只有我和敏儿主仆二人,敏儿也需要个帮手。”

姐妹俩喜上眉梢,高兴的擦去了泪水,异口同声道:“谢小姐收留。”

“敏儿,带她们去梳洗一下,让她们先吃顿饭。”

“知道了,小姐。”敏儿欢喜的拉着两人退了下去。

若涵终于吐了口气,朝看了半天的胤禛福了福。“爷这戏也瞧够了吧。”

胤禛竟然破天荒的勾起嘴角:“看来沈姑娘不止会外来语,身手更是厉害。哼!明天我等你的答复。”

完了,彻底引起这位主的注意了。她怎么就这么冲动,忍一时不就完了。

暗自懊恼时人家已经出客栈上了马车,离去时还和王掌柜说了什么。

若涵见众人都散了,走到掌柜面前说:“王掌柜,您算算,打坏的桌子板凳折合多少银子,我都陪您。”

“瞧您说得,不用不用。姑娘,老朽真没有料到姑娘还是个侠女,失敬失敬。那些地痞流氓一直以来都欺压乡邻,没有人敢管他们,今天沈姑娘好好的教训了他们也算是帮大家出了口气,我怎么能向姑娘算损失呢。何况刚才四贝勒走前吩咐了,一切记他的账上。而且允诺那伙人再也不会来店里惹事。”

胤禛?

若涵没想到他对掌柜的说得是这番话不禁想到了史记,虽然文人给日后登基的他安了十大罪状,但不可否认的是,四阿哥胤禛的确是个关心民生,眼里容不得贪官污吏、地痞的好官。

再见冷面神

用了晚饭,今天救的那俩姐妹也已经梳洗妥当。若涵看着两个样貌清秀的丫头十分的欢喜。

姐妹俩姓袁,姐姐淑珍今年十六岁,妹妹唤惠珍十三岁。名字也算过得去,不像那些二丫大丫的可笑。

记得有年去故宫参观,看了当时选秀女用的绿头签,上面就有一户人家的两位小姐,姐姐名大妞,妹妹为二妞,当时没把她笑死。你说好歹一个官吏的女儿怎么就取出这样的名字来,叫人家闺女怎么见人啊。可见当时女人的地位。未出嫁前只有跟着老子姓,出嫁了跟着丈夫姓,根本没有人注重她们叫什么,死了连墓碑也只有某某氏的称谓。

“我听你们也该是读过书的,怎么就流落到了京城?”

淑珍神­色­凄凉,答道:“爹爹本是扬州一名私塾先生,所以我和妹妹从小也跟着爹一起念书。去年家乡糟了灾,于是随爹爹上京投奔远房亲戚。没想到他老人家身子本就不好,加上一路劳累感染了风寒才导致旧疾复发。”

惠珍怕姐姐提起往事再次伤心于是接下去说:“我们卖唱才葬了爹,然后一路来到了京城。没想到……亲戚几年前就搬走了不知去向,我和姐姐只能继续靠卖唱为生。”

天底下究竟有多少穷苦人!虽说京都胜地、天子脚下,可是依旧有天子看不到的苦难。

若涵感叹的笑笑:“从今往后你们就跟着我,我不会再让你们冻着饿着,你们也不必当我是小姐,我们都是姐妹。”

淑珍听了忙摇手:“小姐,这可使不得,主仆有别,爹爹从小就教导我们要识尊卑。”

得!中国人几千年的奴­性­思想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过来,若涵只好由着她们。

“敏儿,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就搬去新宅。”

敏儿不明白,提醒道:“小姐,那里连窗户纸都没有粘好怎么住人?”

“暂时用布挡一下吧,小姐有难了,不逃明天说不定就会被关进贝勒府。”

若涵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敏儿却吓了一跳,赶紧和惠珍、淑珍两人去收拾,嘴里还念叨:“这可怎么使得……”

她真想笑,怎么使得?走一步算一步,逃呗!惹不起还躲得起。

若涵四人当晚在新宅的耳房里窝了一宿。好在被褥都已经事先买好,否则这么冷的天气,没有窗户纸还真不行。

徐景庭的办事效率真高,第二天就派人来安了玻璃,屋子顿时亮堂起来。又饱暖、采光也好。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让她们几个女孩子单独住,非要弄两个护院。若涵好说歹说他都不依,后来若涵在演示了一套防身术后才让他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个柔弱女子,有了危险她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再说这里也没住的地儿,来两个男人也不方便这才作罢。

工匠们都撤出宅子后,若涵也按约给了工钱。多给一两银子时大伙儿还直夸她是善人。以后万一屋子哪里需要修整,只要发个话,无偿服务。

惠珍、淑珍办事相当利落,上午就把几间屋子收拾了个­干­净。敏儿则派她去集市上购置三套式样简单的家什,把那空余的三间倒座房也布置起来。其中一间给她,另一间给淑珍姐妹俩,剩余的一间用来当库房。

平平安安的度过了三个月,已是回春时,天气越来越暖和。

前院的茶花、芍药都开了,徐景庭也给若涵带来了好消息――玫瑰­精­油提炼成功。

首批一共提炼了约五百瓶,以每瓶一百两的价格卖出去,刨去原料和成本费用,一共赚了有一万八千四百八十两,是以前玫瑰露利润的四倍。

“若涵,这是你的九千二百四十两,九千我给换成了银票,这是多余的钱。”

徐景庭将银子推到了她的面前,瞧她高兴的样子也不禁笑意盎然。

“表哥,谢谢你。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我想扩大生产,准备在城外再买块地皮,将原本的厂子扩大,如若一切顺利,我们每个月就可以多生产三百瓶。也就是说每个月你就可以分到一万多两。”

那一年岂不是能赚到十多万两白银!

若涵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主意竟然能赚这么多钱。

“平­阴­招的花农上个月已经到了吧,现在可是栽种的好日子。”

“第一批花苗已经种下去了,花农说京城的天气还行,玫瑰生产不成问题。”

徐景庭温柔的笑说:“若涵,其实是我该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弄不好我还要陪客人的损失。”

“表哥,如果真要谢谢我,不如快些给我找个好嫂子吧。”

若涵一语惊人,连大风浪里过来的人也红了俊脸。

“你啊,姑娘家还没个正经。”

“表哥,你都快二十二了,换做别人都是几个孩子他爹了,你不急我都替你急。”

她还不停歇的取笑他,难得见到这位仁兄变脸­色­,岂不好玩。

“不和你罗嗦,我还要回翰林轩。”

徐景庭是落荒而逃,没出门还不小心撞上了敏儿,他本能的抱住了装在怀里的人。敏儿俏丽的脸顿时晕红一片。

“敏儿,对……对不起。”

他尴尬的瞅瞅佳人,逃似的出了门。

敏儿听见若涵的大笑声,还以为她在取笑自己。“小姐,您别再笑了。”

咦?小妮子有古怪。

她在笑表哥,这小丫头脸为什么这么红?难道……

“敏儿,你也十六了吧,再过些日子可以嫁人了。”

敏儿又气又羞的跺脚,“小姐,你……你,我不和你说了。”说完飞快的逃去了厨房。

所谓乐极生悲。

五天后的下午,一阵敲门声让若涵没来由的心慌起来。

“敏儿,我去开门。”

若涵走到大门,刚一开就扑来一个矮矮的身影。那个身影还牢牢的抱住了她的腰身。

“这下你可别想逃走了。”

甜甜的脆脆的声音让她愣住。

这声音分明是……

“十七阿哥!”

她懊恼的低头看看,又抬头看见他身后一身白­色­长衫,镶银边紫­色­褂子的胤祥,还有一身藏青袍子,深褐­色­暗纹夹袄的胤禛。

怒瞪一眼胤禛,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还是让他给找到了。

惠珍上了茶便退出了厅堂。若涵望着一脸揶揄的胤祥和看不出啥表情的胤禛,只得苦笑说:“三位爷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小地方?”

胤祥朝她扬扬眉,“怎么着,还不欢迎我们呢。”

“岂敢。”哼,要不是看你四哥在这里,本姑娘有必要怕你吗。

十七阿哥胤礼明显可爱很多,这孩子自从进了这间堂屋就上窜下跳、左看看右摸摸,好像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觉得新奇。

“若涵,这是什么茶,怪好闻的。”胤礼看了看杯子里橙黄|­色­的液体。

“十七爷,那是九珍果汁,是用九种果汁调配而成,还和您的口味吧。”

其实她很喜欢这个孩子,忍不住就想再捏捏他粉­嫩­的脸颊。

胤礼猛点头,坐到她身边说:“若涵姐姐,我让十三哥找了你好久呢。可是他找不到就只好去求四哥,还是四哥有办法。”

听见小孩子的实话胤祥脸上挂不住直给他打眼­色­,胤禛则淡笑不语。

“老十七,我也尽了力了,可你也知道,四哥当然比我有能耐。”

胤礼不好意思起来,跑到四周摆弄去了。

其实对屋内各个摆设好奇的也不止胤礼,惊喜同样也都写在胤祥的脸上,只不过他毕竟不是小十七那样的孩子,还是忍住有礼有节的坐在沙发上。

他摸了摸沙发坐垫和扶手,觉得新鲜。于是便问:“沈若涵,这是什么座椅,坐着可真软和。赶明儿告诉爷是在哪里买的,我也去弄一套。”

“十三爷,这是我画了图纸找工人做的,全京城独此一家。”切,气死他。

果然,他垮了脸不甘心的瞅她一眼,不过立刻又唤上笑脸。

“没事儿,你再给画一套不就好了。”

他倒是不客气,连她的名字也叫得那样顺口,好像没和他很熟吧。

“十三爷……”

胤禛终于开口了,“别来虚礼了,爷这词你也不见得叫得心服口服,不如不叫。”

“就是,就叫我的名字,也不见外不是。”胤祥的目光又被左面墙上那个钟给吸引去。

别人的钟都是摆放在桌上,怎么这个钟她给挂在了墙上不说,而且还在外面围了圈雕花熟铁,包裹一层粗粗的麻绳,每到一个钟点想对应的位置就编织进一枚桔­色­蜜蜡珠,珠子上刻着子丑寅卯的中式时辰,摆放在那里十分的显然好看。

“这个……也给我编个吧。”

若涵嘲弄的说:“胤祥,你看还有什么中意的,­干­脆把我这里的东西都搬去你府邸,省得你一样样的挑累得慌。”

胤祥也不恼,悻悻的笑道:“说反话吧,看你心疼的那个劲儿。放心,我不白让你出力。”

胤禛试探着喝了口九珍果汁,然后微微一笑。“你满会享受的。”他看了一眼正面的墙和式样极为简单的六扇镂空屏风,“没瞧见人在整面墙上作画当背景的,你是怎么想到的,很别致。”

“四爷取笑了,闲来无事所以才想着法子度日呗。我不喜欢在那个地方放张煞风景的桌子,但又不能让客人对着一面白­色­的空墙,所以用暗金­色­涂底,画了这幅傲雪寒梅图。”

画是西洋手法结合中国传统画风而成,难怪他觉得别致。

对付这个男人可要多长一个心眼,他应该还没有对自己失去戒心,所以回答任何问题都要谨慎。

“你很空闲吗?不是有了厂子提炼那玫瑰滋颜霜嘛。”

笑容僵持,原来他还在暗中派人调查她,是不相信上次那些身世的说辞吧。不过无所谓,反正除了跟洋神甫学习洋文是假又死无对证外其他也都是事实。

“四爷,那只是我和表兄合伙开得,小本经营而已。”若涵赔笑。

“小本经营?”胤祥喊出声,“每瓶得一百两,你发了不少才对。”

若涵没好气的冲他一句:“听四爷和十三爷的口气,我像是坑蒙拐骗之流。爷可以去打听打听,在国外每瓶玫瑰露是什么价钱,我卖的是什么价钱。每千斤的玫瑰只能提炼出一丁点的­精­油,你说成本这么高,一百两绝对的值。”那一瓶足足能用三个多月,折合下来也就每月三十两,对那些官太太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

“若涵姐姐你别生气,我十三哥他不是这个意思。”胤礼见她有些不高兴马上粘上来乖巧的劝慰。

胤祥也忙道:“你说你这脾气,也没说什么,我是羡慕好了吧,你一个月赚的都抵上我好几年的俸禄我能不眼红么。”

若涵看他委屈的模样差点笑出声,只好借用丝帕掩口偷笑。这位十三爷怕她生气可是诋毁了自己一把。

不经意的抬眼却看见胤禛那深邃漆黑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瞧着她,带着一点疑虑带着一丝迷惑,使得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这个男人,眼神总是那么“毒”。总像能望到人心的最深处,让你一丁点都隐藏不了。

她不喜欢这种人,太危险,也难相处。

“说多了,该说正事了,为什么要逃?不记得我说过什么?”

胤禛眼神一凛,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几上。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

若涵和胤祥跟着一震,连胤礼也被他严肃的表情弄的不安。

“四哥,我想若涵一定有急事才会来不及对您说,对吧,若涵?”

胤祥替她开罪,还朝她挤眉弄眼的,暗示让若涵说点好话。

若涵却神态自若的莞尔一笑,“这么说今天四爷是来兴师问罪的?只不过若涵不知道犯了大清朝第几条王法劳您大驾。”

胤禛呆了半晌,大概没料到她会毫无惧­色­。冷冷的说:“你瞧你,浑身带刺。我只是让你教老十七,又不是让你作­奸­犯科,你倒好,躲了个­干­脆。”

胤礼搂着若涵的胳膊说:“四哥其实是担心你,他还以为你遭了不测,怕那个九哥的门人找你麻烦。”

若涵没想到他生的是这个气,不禁要对他刮目相看。说起来她和他不算相识、非亲非故­干­嘛要管她死活。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在她的注视下胤禛冷漠的脸­色­有些青白,极不自然的撇开了脸。

就在这时,敏儿走了进来。

“小姐,门外有四贝勒府的人来,说福晋请四爷快些回去,世子病重。”

胤禛这个向来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人也豁的站了起来。

胤祥赶忙道:“四哥,我看你还是快些回去,四嫂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派人来找你。”

胤禛看了若涵一眼,点头:“那我先回了,你没事也快些回府。”

送走了那位大爷,若涵、胤祥和胤礼都松了一口气。

胤祥更是夸张的瘫倒在沙发上,一改刚才文质彬彬的样子。

“若涵,你可真行,还没人敢对四哥那样说话呢,借他们几个胆都不会。”

“我怕他有牙啊,一没杀人二没放火的。”若涵回过神,“诶?十三爷,我和您好像还没熟络到光称呼名字的地步。”

“小气,爷偏要。”胤祥笑呵呵的挑了茶几上最红的那个苹果咬上一大口。

“若涵姐姐,你家里的东西都好有趣。都是姐姐想出来的吗,姐姐真聪明。”

小胤礼的马屁拍得她高兴啊。当下捧起他的小脸左右各亲了一口。

胤礼也跟着笑,只是害羞的红了脸蛋。

“我可不依啊,也给爷来两口。”胤祥嬉皮的指指自己的脸。

若涵扬起拳头,笑嫣如花:“好啊,给爷两个皮蛋试试好不好?”

“可别,等下回府怎么见我的家人和奴才们。”

见他­骚­包的表情她又好气又好笑。就奇了怪了,十三阿哥­性­格不拘小节,四阿哥生­性­严肃,这两人怎么会对盘?

十三目前虚龄也不过十八岁,好像已有一位侧福晋瓜儿佳氏,另配有两名侍妾,当然到了日后应该还有一位富察氏和乌苏氏成为他的侧福晋,嫡福晋兆佳氏将在他二十岁的时候才过府。

通过这两次的接触,若涵觉得十三是个可以信赖并且值得交的朋友,就是不知道是谁有那么好的福气成为他的嫡妻。

“若涵姐姐,你就教我英吉利语和法兰西语好不好,我保证会听你的话努力学。”胤礼施展了粘功缠着说道。

“姐姐记得不满十四岁的皇子是不能随便出宫的吧,就是姐姐想教你也没有太多机会是不是。”

胤祥立刻自告奋勇的说:“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不用去上书房,老十七的年纪只需上半堂课,午时也就放了,下午可以偷偷的带他出来。”

胤礼的眼睛闪闪发光,好像星星眼,带着万般企盼又楚楚可怜的望着她。

若涵终于缴械投降:“好吧,不过千万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还想要我的脑袋。”

“谢谢若涵姐姐。”胤礼重重的在她脸上香了一下。

初入“虎|­茓­”

自从若涵答应教胤礼学习洋文后,隔三差五的胤祥便带着他来她的新宅――暗香小筑。

胤礼是个好孩子,学什么都十分的刻苦,每句句子只要教读三遍就能记住。这点或许是老康的遗传基因在发挥作用,毕竟人家也是个勤奋好学的皇帝,儿子自然差不到那儿去。

若涵慵懒的半卧在沙发上,天气越来越暖和,连带着人也开始变懒。

瞧了眼自从进门开始就没说过话的胤祥,笑道:“你都哀嘘短叹的有好久了,什么事情让我们没心没肺的十三爷也这么苦恼。”

胤祥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一旁的胤礼正在默写单词,听见她的调侃也止不住抬头笑起来。

“还不是四哥的孩子弘晖。你说不就是去郊外游玩淋了场雨,那些太医太不中用,治了半拉月也不见起­色­,昨日里发烧的都抽风了,再这么下去……四哥又忙于皇阿玛祭天的仪式,哪里顾及的了,只苦了四嫂。”

看得出胤祥是极疼这个侄子的,历史上说弘晖为嫡福晋乌拉那拉氏所生,不过可怜的孩子没能活过八岁。冷面王四贝勒可以说对这个嫡子倾注了所有,只盼能有个德才兼备的继承人。可惜啊……如果不死的话,恐怕弘历还不一定能成为日后的乾隆大帝。

若涵看着书,随口说道:“怕是得了肺炎,有了炎症才会高烧不退,当务之急就是先退烧再找病根……若再烧下去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突然身子一轻,她整个人被提拉起来,书籍顺势掉落在地。

“你这是­干­什么,没看见我在看书呢。”

刚想骂人的她看清来人顿时一惊。

胤禛什么时候来的?看来有必要和敏儿好好交代下,以后不要随便放些苍蝇蚊子的进来,她不爱看。

奇怪!他为什么这样看她?气势汹汹的好像要一口吃了她,不就是说他儿子回天乏术。每个人都要死,不过早死晚死的问题。

“四哥,若涵只不过说说,你别动气。”

“你说弘晖得了肺炎?”胤禛牢牢的盯着若涵,口气还算平稳,但目光中的焦急还是没有隐藏住。

若涵看看胤祥,示意他快把这个人给拉走,可是胤祥那个家伙看见他四哥早缩在一旁了,哪会管她死活。

“你快放手,堂堂四贝勒这样拉着民女的手成何体统。”

她懊恼的想挣脱,又不想动用武力,所以一时间尴尬莫名,偏偏这个胤禛还死死的捉着她的手腕不放。

“跟我走。”

胤禛突然二话不说的就将她往门外拉。

若涵这回呆了,他……他这是做什么。不会是自己说了他儿子要死的事实,他恼羞成怒要把她打入大牢吧。这回她冤呢……

胤祥也被胤禛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慌了,身开双手拦在他面前。“四哥,有话好说,若涵不是故意的。”

胤礼更是跑上去拖住了胤禛的腿哀求:“四哥、四哥,饶了若涵吧。”

胤禛被这两个兄弟弄得哭笑不得,只得厉声说:“胡闹,还不放手。”

小十七吓得立马放手,胤祥也退避三舍。

这两个没义气的!

若涵怒瞪两人后,又瞪向肇事者。

“你到底要­干­什么,太过分了,再不放手别怪我不讲情面。”

胤禛看她又气又急的样子嘴角却勾起嘲弄的笑,“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还怕跟我走吗。放心,吃不了你的。”

就这样,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若涵被架了出去抛到了一辆马车上。

若涵面对着屋子里大大小小十几个女人时有种从恶梦里醒不过来的沮丧。特别是看到正中的床上那个发着高烧昏迷的孩子时更是有种被耍的感觉。

刚想脚底抹油跑出去又被胤禛抓住辫子给拉了回来。

“轻点儿,疼……”

那些女人里有位气度雍容,一脸端庄娴静的女人正抹着泪,看到这么一出错愕的站起身。 “爷,这是……”

若涵看这位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身着正红­色­缎绣女袍,上面绣有八宝茶梅,很是雅致的图案,那上好的绣工一看就是出自江南苏州。正红­色­非一般侍妾敢穿,想来这位就是胤禛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了,将来的孝敬宪皇后、弘晖的生母。

胤禛看了若涵一眼,道:“这是我请来的大夫,让她给晖儿看看吧。”

啊?大夫?

若涵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望向他。他……他……他怎么能乱说话。

她掩饰的­干­笑两声:“贝勒爷……您说笑呢,我不是大夫。”

她的辩白换来某人不屑的无视。

红衣女子一听是自己丈夫找来的大夫,应该是错不了的,当下就急冲冲的到了若涵面前握住她的手。

“这位姑娘,求你看看我的孩子,他都烧了七天了,连宫里的太医也束手无策,再这么下去,我怕……”

若涵能理解作为一个母亲看见自己的孩子病入膏肓而没有办法救治是何等的痛苦,可是她真的不是大夫怎么能治疗病人,如果茗珂在倒是小菜一叠。

“福晋,不是我不肯医治,实在是……实在是我不会治病。”

乌拉那拉氏一听绝望的抽泣起来,哭得那叫肝肠寸断,歪了歪身子就要对她下跪。

“姑娘,求求你……我不能失去晖儿,他是我的命啊……”

“福晋,别这样,您折煞民女了。”若涵忙扶住她。

这可怎么好,简直是骑虎难下。她­干­嘛多嘴,这下好了,自个儿给自个儿找麻烦。在现代顶多也就是会个急救,和茗珂学了一点皮毛,但现在西药没有大量引进的状态下,要她如何治疗嘛。

胤禛扶住乌拉那拉氏,对她瞧了眼。“弘晖已经快不行了,你去看看吧,即便这是天命……我也不会怪你。”

这样一个外表冷漠的男人此时此刻眼底也饱含深深的痛楚,他一定很爱这个孩子。

若涵眼里看到的只有他的冷酷、他的跋扈,没想到今天却看见一个为人父般有责任感的男人。

得!命也!

若涵看了看屋子里的一大票人,于是便道:“四爷,福晋,让大伙儿都出去吧。世子可能得了肺炎,容易传染不说,这么多人在这里空气也不流通,不利于病菌散发。世子换洗的衣服,吃过的碗筷都需要用热水浸泡一刻钟。”

虽然两人不明白她的话,不过还是喝退了所有人去按照她的话做。

若涵让丫鬟开了窗通风,然后来到床边仔细观察弘晖。

这孩子脸­色­通红,额头沁着薄汗,时不时有憋气咳喘的现象。两侧鼻翼因呼吸困难而一张一张的,口­唇­发紫,提示病情严重,切不可再拖延。

该如何是好?这么严重的病情连太医都治不了教她怎么办?

物理降温法!

对,这倒是个暂时可行的解决方法。

“福晋,我需要些温水,一瓶二锅头。另外有没有小号的水袋,有的话在里面装些碎冰给我。对了,还要一杯白开水和小碟的盐。”

乌拉那拉氏满脸疑惑的看着她,不过还是让丫鬟照做。

“姑娘,你……你要酒做什么?”

若涵笑笑,解释道:“酒里有酒­精­,擦拭身子可以达到散热的效果。”

胤禛略带讶异的瞅着她,揣摩下了便点点头。

若涵朝窗外看了眼:“四爷,十三爷来了吗?”

胤祥的头从窗户外探进来,笑道:“来了,有何吩咐。”

他果然是什么事都不落人后。

若涵见书桌上有文房四宝,于是快速的写下一串法文交到了十三手上。

“胤祥,你立刻赶去白晋神甫那里,把这纸条教给他,切记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上。”

“放心好了,我立刻就去。”

胤祥走后丫鬟们不敢怠慢,很快就搞定了一切。

二锅头酒­精­含量大约在六十度,若涵用温水兑成三十五度左右,然后在福晋的帮忙下脱了弘晖的衣服。

小家伙在昏迷中还叫着额娘,看着她和乌拉那拉氏都心疼不已。

拿了块软布反复用勾兑过的酒擦拭弘晖的背部及腋下、腹股沟、四肢皮肤,然后减少了一条被子。

“福晋,得让世子的身体散热,千万不要越烧越穿衣服或多盖被子,这样汗就不容易出来了。”

乌拉那拉氏赶忙点头,转身严肃的对身后的丫鬟太监们说:“你们可记住了?”

“是,福晋。”丫鬟、太监顿时跪了一地。

若涵给弘晖喂了些含少量食盐的水,扶他再次躺下后将放了些冰的水袋搁在他的额头上。

胤禛一直没有过多的开口,见她利落熟练的做完了一切也不免松了口气。

“晖儿怎么样了?”

若涵没好气的说:“不知道,听天由命。”

胤禛一笑置之,知道这丫头还在生刚才他硬拽她来的气。

过了不到三刻胤祥风疾火燎的赶了回来,还交给若涵一个金属盒子。

“给,这是你要得东西。”

若涵掀开一看,顿时喜上眉头。

胤禛看了眼盒子里的东西,诧异的说:“你会西洋医术?”那里面分明是一支针管和几瓶不知名的药水。

“世子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你不能怪那些太医,中药起效太慢,所以只能用西药。这是退烧针剂,我想白晋神甫一定有这些药品才拜托十三阿哥去的。”

若涵的一番解释让胤祥好生佩服,连乌拉那拉氏也终于有了一点笑容。

用­干­净的棉球沾了刚才的白­干­给针头消毒,接着她扯下了弘晖的裤头露出小ρi股,用另一只棉球在皮肤表面消毒,接着缓缓地注­射­了退烧药。

针剂她不敢用太多,因为古人没有西药的抗体,加上弘晖才七岁,所以她只用了成|人一半的分量。

“把针管和针头拿去消毒,用蒸馏水清洗后放在沸水里煮半个时辰。”

丫鬟费解地支吾道:“小姐,什么是蒸馏水?”

晕……

“呃……这个……”这个时候也没有蒸馏设备,只能将就了。“就是把水烧开后锅盖上的那些水滴。

“是,奴婢这就去。”

若涵解答了胤祥三人投来的不解目光,“我只注­射­了一点,如果不行明天还要注­射­,所以需要将刚才用过的针管消毒。”

“好了,我也只能做到这份上。”

她说完难掩疲倦,正准备要走,胤禛此时道:“来人,为沈姑娘准备客房。”

什么!?

若涵一下子清醒过来,回头怒视他。

难道他还不准备放她走?他究竟要搞什么!

乌拉那拉氏见她不悦的脸,虽然不知道她和自己的丈夫有什么事,却立刻会意的搀着她的手,和颜悦­色­的道:“妹妹,今天你就留下吧,我怕弘晖再有个好歹,就算做姐姐的求你了好不好。”

What?

妹妹?

怎么一下子从姑娘变成妹妹了!若涵不禁打了个冷颤。她不会是以为自己和她的丈夫有一腿吧!天地良心啊,她可没有想过染指胤禛。

胤禛见她变­色­的脸觉得好笑,也猜到了她那个脑袋瓜子里此刻的想法。

“既然福晋也留你你就留下吧,弘晖的确还需要你照顾。”

“可是我……”若涵刚想拒绝就瞧见乌拉那拉氏那诚挚的表情。

“好……好吧。”今天她是上了贼船,只好自认倒霉。

绵里藏针

若涵一晚上靠在床边就没怎么好休息,迷迷糊糊的听见耳边叽叽喳喳吵闹的雀儿声,头皮痒痒的,那股力道还在坚持不懈的同她的头发做斗争。

大清早谁扰人清梦呢!

终于睁开双眼,对上一双清澈童稚的眼睛,他的手指正一圈圈的绕着她的发丝。

“你是谁?”床上的小人儿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已经好很多。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若涵,小嘴嘟嘟的露出笑意。

若涵点了下他可爱的小鼻尖,“我是你十三叔的朋友,你可以叫我若涵。”

“你是来给我治病的吗,若涵,我不想死……”弘晖眼里闪现一丝乞求。

她心疼的抚摸他的额头,“谁说弘晖会死来着,把那些碎嘴子拉下去暴打一顿。”话虽如此,可是改变历史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玩笑的话让弘晖咯咯笑起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许是守在外屋的丫头听见动静去回禀了福晋。

那拉氏果然不消片刻就走进来,欣喜若狂的跑过来一把搂住了弘晖。

“晖儿,你总算醒了。”

弘晖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懂事的说:“额娘,我没事了,让额娘­操­心了。”

一旁的若涵看着俩呣子也觉得心里美滋滋的,你说小弘晖大概和胤礼差不多大吧,怎么就这么懂事。看来生长在皇家的孩子从小严格的教育标准早早的就把他们培养起来了。

那拉氏心情舒畅,笑起来颇有几分韵味。她也不过二十多岁,这么一来早已将她以往的呆板和矜持给一扫而光,足比她那身行头看起来要年轻几岁。

“妹妹,你说我可怎么谢你好呢,弘晖是我的命根子,那些太医说没救时我恨不得折自己的寿也要救活他。你可是弘晖的大恩人。”

多条路好办事嘛,若涵一直信奉这样的原则。

“福晋,是世子福大命大,也和福晋的细心照顾分不开,若涵只是知道一点急救知识,改天福晋还是去谢谢白晋神甫吧。”

那拉氏点头,“本以为洋人的那套不实用,没想到……”

若涵看看已经没什么要紧的事于是提出要回自己的暗香小筑。

弘晖听见她要回去急了,拉着那拉氏的手摇晃,“不要,不要,我不要若涵走。”

那拉氏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喜欢她,为难的朝若涵看了眼。

“妹妹,你说……爷这两天忙着祭祀的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不能做这个主啊。再说,弘晖的病现在是有了起­色­,我怕底下丫头婆子手脚糙,再出什么差池。妹妹你还是行行好,多留一日吧。”

不愧是未来的孝敬宪皇后,说话滴水不漏。她的淡定和大度在表面,其实骨子里也是个­精­明的人。看来康熙把她配给胤禛当嫡福晋还真是配对了,夫妻俩一样的会算计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偏偏还让人难以拒绝。若涵感叹自己怎么会惹上这家人,从大到小都难伺候。

弘晖挥着手示意她过去,若涵只得走上前,那拉氏还让出了位子让她做床沿。

“若涵,你别走,等我病好了,赶明儿去郊游上树给你掏鸟窝子玩儿好不好。”

弘晖认真的模样让若涵笑出声,“我的小祖宗,上次去郊游的教训还没尝够呢。”

弘晖涨红了小脸,“不会了,你信我。”

若涵点点头,“好啊,等世子爷病好了就去。”

和那拉氏一同离开弘晖的屋子后,若涵和她边走边聊了会儿,“福晋,我想求你个事儿。”

“妹妹别客气,你可是爷的贵客,是晖儿的恩人,有什么事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弘晖的有好转,那拉氏的脸上也有了些血­色­,暖阳映衬下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若涵要的就是她这句话,“福晋,出来一晚上了,一来我没有准备衣服,二来明天我有要事去办,所以……”

那拉氏面露为难,她还摸不准爷请她来的目的,如果冒然让她出府,不知道爷会不会责怪。

“福晋,我明天晚上就会回来,您不用担心,也可以派个伶俐的丫头跟着。”

“瞧妹妹说得,你又不是犯人。”那拉氏笑出声,“行,我做主了,明天你去办你的事,如果爷回来问起,有我呢。”

若涵福身笑了:“谢福晋。”

京城的前门大街即便到了三百年前依然是人潮川流不息。今天恰逢五月初一,也是个大节气。庙里烧香的和游玩的多如赶集。说书的、相面的、玩杂耍卖艺的、打拳买大补药的接踵而来。走街串巷的小贩,笑脸迎客的商人,讨价还价的­妇­人夹杂着赶车人大嗓的吆喝声,一派人声鼎沸、人马簇簇的气象。

来京城都大半年了,这段日子若涵也没闲着,主要是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卷轴的事情。所以花了点时间,她将整个京城所有的古董铺子和兼卖古董的店铺画了张地图。只要一有空,就会去找一下那所谓“月涟漪”的宝贝。可是想想容易,真要找出来就难了。那些古董店的老板说得是啊,您究竟要找什么啊?是古玉明器还是瓷器青铜?若涵被他们问得一问三不知,碰上和气的还客套些,碰上那不客气的,人家当她是去捣乱的,就差没撵人。

一路走的小腿直抽筋,若涵来到了京城最大的一家古董铺子。抬眼,黑底金字的招牌上赫然写着“聚福斋”。眼见里面柜面上站着几个身着青衣的伙计,还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在那挑着玉石。

若涵走了进去,找了个看着面善的小厮,拿出了写着‘月涟漪’的字条。

“请问,贵店有没有这样宝物?”

伙计光顾着看她的容貌,傻乎乎的瞧了半晌才回神细看字条,然后他挠挠头,似乎有些眼生。“这位小姐您稍等,我喊我们掌柜的出来。”

小厮拿着纸条跑去了左边一个穿戴富贵的中年人面前,凑近他耳边说着什么。中年人拿过纸条细细看着,眉头时而紧蹙时而疑惑。

若涵趁着这空档欣赏一下整个店铺,因为整家店铺的东墙上挂着的都是名人自画,她也修过一段时间的美术,所以一看就知道都是些珍品。

中年人走了过了,向她拱手道:“这位小姐看来面生啊,不知道为何要找这样宝物啊?”

若涵含笑说:“我也是托朋友找得。想必先生是见过这宝贝的人,小女子斗胆赐教。”

“赐教不敢当。”掌柜的笑着摇摇头,“说实话,我也只是听说过这样宝贝。这宝贝也是大有来历的,不过早已不知去向,我聚福斋里并无此物。”

“敢问先生,能否告知这宝贝的来历,我也好回复我的朋友,希望先生不要怪小女子唐突。”

“这……”掌柜的犹豫了下,“其实这宝物和另外三样宝贝‘风玲珑、未冥灯、央尘子’早已是古玩界的神话,大多是市井传说而已,也从未有人真正见识过这四样宝贝。在丁某刚踏入这行时,曾听我的师父说过,风玲珑是敦煌古寺上的一个金铃,未冥灯就更有来头了,相传是秦始皇陵墓里的一盏长明灯,能勾人生魂,采集阳气。而央尘子是一位得到高僧的指骨舍利,舍利分九枚,通体赤红,能消灾避祸、妖魔不侵。而月涟漪则是女娲补天时遗落的一块五彩石,吸收日月净化而具有灵­性­,相传能穿梭时空。”

“这么说来,‘月涟漪’或许只是个传说,而并非实物?”若涵的思路就是如此,大千世界,其它几件宝贝的寻找有如大海捞针。

丁掌柜捻着青须,叹道:“是。没有人看过它,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

他这么一说若涵的心也凉了半截,难道找不到这宝贝,她就要待到死吗!

她恍惚间朝掌柜的欠身行礼,“谢谢先生直言相告,小女子告退。”

若涵回到贝勒府已经是戌时,由丫鬟掌灯引向自己居住的房间。

房间在西厢房,旁边就是弘晖的屋子。因为救了那拉氏的宝贝儿子,所以她特别的受礼遇,按理说一般的客人只需住后院即可。

躺在床上,心里想起太多的事。

到了清朝有大半年,却始终没有正面面对那个卷轴的问题。

“风月未央”真的存在吗?如果真的按照丁掌柜所言,那岂不是没有希望了!写卷轴的人怎么也不说清楚,仔细回想下,卷轴的笔迹真的和她一模一样,尤其是在写央的时候,她总是习惯于把最后一笔稍稍的勾起打个圈。

难道说,那个卷轴真的是自己写的?如果是,它怎么会出土于泰陵呢。自己和胤禛又是什么关系?

唉……乱了。

刚有了点头绪,这回可好了,到她­鸡­皮鹤发、容颜退却时都未必能找到那样宝贝。

第二天,若涵起了个大早,赶巧那拉氏从弘晖屋子里出来,见了她面儿又不免客套一番。

“妹妹昨天事儿办完了?”

“谢谢福晋,已经办完了。”她就差没苦笑,不过最好还是能出贝勒府找找,天无绝人之路,或许会有以外收获也不一定。

这时上次酒楼看到的那个太监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从下人嘴里若涵才知道他就是贝勒府的总管太监高无庸。

“福晋,主子回来了,这会儿在东书院,让来请沈姑娘。”

胤禛回来了?这还是当爹的吗,恐怕下人已经告诉他弘晖有了好转了,他一回来也不知道过来看看,孩子的心里会怎么想。

那拉氏神­色­一下子有点不自然,不过以她的个­性­很快就掩饰了过去。淡淡的一笑:“你去吧,别让爷等急了。”

话面上挑不出一点失落,果然是个从容的女人。

由刚才那名太监引着往东书院走,若涵抓紧机会好好的看了下。二十一世纪雍和宫的大多宫殿都是由乾隆登基九年后修建,一派肃穆庄严之相。而现在的四贝勒府和日后的雍和宫那相差大了去了。

东书院在日本侵略时已经化为一片废墟荡然无存。要说这书院也相当的有名,他是雍正帝未登基前与那些谋事出谋划策的地方,一般府里的福晋侍妾除非有他的通传,否则严禁跨入,难怪刚才那拉氏的神­色­怪怪的。

整个东书院足有贝勒府的面积大小,放眼望去,亭台楼阁、假山花园,无不透着­精­致,却不张扬,美的其所。比不上恭王府的华丽、却自成一趣。

进了书房,胤禛坐在书案边写着什么,见她来了才示意太监退下在门外伺候。

“见过四爷。”

“嗯,坐吧。”声音依旧冷冷的。

若涵也不客气,坐下后四下打量起来。书房里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墙上挂着幅字画。正中是一排书架和书桌,东边的隔间放着一扇屏风,后面是张紫檀木的罗汉床。

“你昨儿出府了?”

胤禛淡淡的一句话却透着股凉意。若涵知道他眼线多,所以也不隐瞒。

“是,回了福晋了。去会个朋友,好多年没见了,说好碰面的。”

“见着了?”

“没,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没来。”不说点谎话怕是隐瞒不过去,难道要告诉他,她一整天都在找宝贝呢。他非把她当病人看待。

有一句没一句的答话,若涵觉得自己有点困了,刚想提出回屋去休息,就听胤禛开口说:“弘晖的病还要谢谢你,听下人回禀已经好多了。”

他放下手里的笔,抬眼,漆黑的眼眸就朝她看去。

为什么他的眼神总叫人感到压力倍增呢!好在她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若涵笑意盈盈的对上他的眸子,“四爷客气了,是天威浩大,世子爷福大命大罢了。”

胤禛冷冷一笑,“你倒是谦虚。”

她陪着笑,“是啊,我爹娘从小就告诉我,做人要谦虚,四爷说是这个理吧。”

他也不理会她,径自说道:“昨晚十三弟捉了个刺客。”

刺客!

听那拉氏说昨晚是祭坛的仪式,不少皇子都去了。除了禁军外还有许多的侍卫把守,是谁这么大胆敢刺杀皇帝?

若涵瞧了胤禛一眼,蹙眉。

他告诉她这些­干­什么,安的什么心?按理说这是朝廷的事,又是机密,他怎么会随便说给一个认识才没多久的普通女子听。

“你不担心十三弟是否受伤么?”

他淡然中含着试探的话让她一愣。十三阿哥受伤固然会让她觉得很难过,毕竟朋友一场,可是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有点暧昧。

天啊~若涵惊讶的朝他看去。他不会是以为她和胤祥有……

定了定伸,笑容可掬的说:“怎么会呢,十三爷身手了得,区区刺客不在话下。”皇子从很小就要学习各种本领,布库、骑­射­无所不能。历史上胤祥又是侠王,武功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奇怪了,被他一直盯着,突然感觉这屋子怎么这么热啊。若涵详装若无其事的用手挥着。

“四爷,世子的病情也好转了,接下来我就无能为力了,还需太医开药调养,我想过会儿就回去了。”

胤禛料到她会说这个,起身走到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立刻有候着的丫鬟端了两杯茶放在了茶几上随后火速退去。

他拿起杯子,用盖滤去茶沫,见她不动于是开口道:“这是雨前龙井,不尝尝?”

若涵笑笑:“谢谢,只是……我没有四爷的雅兴,也品不出茶的好坏来,给我是糟蹋了。”

他也不说下去,自顾自喝了几口后才放下。“你在这里住上几天我再派人送你回去,弘晖的病我也十分的担心,怕太医们误事。”

若涵底下的手暗自拧了拧衣角,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想软禁她,如果不是现在在京城没个依靠,她用得着受这份罪么。换做现代黑道白道都要给她红楼的沈若涵几分薄面,没想到到了三百年前她却要受个古人的气。

强压下怒火,她也不是个冲动的人。何况,胤禛不就是故意激她嘛,她偏不生气。事实上,他以为她身上疑点诸多,其实都是他疑心病重的缘故。

勾起红­唇­,“四爷,我不及府上丫鬟们周到,也没有太医­精­通医理,留在这实在是多余的。再者……这两天我还有急事去办……”

看见对方越来越­阴­沉的脸,她的话竟然就噎在了喉咙口。

这样一个男人的确有不怒自威的本事,只消一个眼神就能把人杀死。

胤禛见她面露不悦,叹了口气。“不用怕,我不是想吓你。只是……你和十三弟既然是朋友,那么也就是我的朋友,所以才想让你照顾弘晖几天,我怕他再有什么闪失。”

若涵暗地翻个白眼。软硬兼施,这就是传说中喜怒不定的雍正帝。历史果然没错,碰上这种男人她就该躲得远远的。以后就在暗香小筑挂上牌子:四贝勒与狗不得入内。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吐血。诶~堂堂未来的雍正皇帝被自己气得吐血一定蛮好玩。想到这里她不禁露出坏坏的笑。

抬眼却一怔,胤禛正看着自己,想是捕捉到她脸上的笑。不会惹怒他吧,她还有大好前景,还有厂子赚钱呢,可不想被人斩草除根。

瞧!人家的脸­色­更冷,眼眸更加­阴­沉了。

“在想什么?”他的口吻竟然含着一点温柔和笑意。

若涵摇头,浅浅的微笑,“没事,我只是觉得四爷爱子心切,教人佩服。”

胤禛眉毛一挑,“真的?”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她只笑不语,他也觉得无趣便也不再追问。

胤禛见若涵不为所动,继续道:“还有一件事,今天十七弟的英吉利语受到了皇阿玛的赏识,皇阿玛要赏白晋,白晋回禀说英吉利语他也­操­之生疏,不敢居功。”

若涵的心咯噔一下,有个不好的念头闪现出来。白晋或许知道胤礼和自己学英文,他不会告诉康熙吧!

“四爷……那,白神甫怎么说的?”她讨好的笑问。

“还能怎么说,他据实回禀的。”

她听后差点没叫出声。完了!

胤禛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喝茶闲聊,他必定是听见了什么风声。

若涵没有了惯有的淡然和冷静,急问:“四爷,白神甫他说些什么了?”

胤禛漆黑­色­的眼中闪现锐光,“什么时候这么关心白晋来了?你很担心他说出你?”

若涵被他一问反而清醒了,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傻瓜。他分明是故意试探,然后把她着慌的样子当笑话看。

刚想愤怒的质问,但是转念一想,她为何要如他的意。

她冷静下来,随后神­色­自若的道:“不,只是好奇而已。”

胤禛分明看到了她眼里的担忧和失魂,但片刻后又恢复如常,想必她是个自持力相当好的女人。可是……一个不过十六七岁,落魄官宦人家的小姐怎么会有她这种魄力!

他派人去查过这位自称是前天津卫巡抚沈博海之女的女孩,大半部分都相差无几。只是,她的哥哥沈若竹说起这个妹子从没有离开过家,从小安静怯弱,只会在家绣绣花什么的,更别说去和神甫学英吉利语,她连字都不识几个。

他不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来自哪里,总觉得她的身上有他从未看到过的东西。不仅是她的头脑、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和遇事冷静的态度,从哪点看都不像寻常女子。

十七弟和胤祥总是夸赞她的好,她的随和、她的聪明才智让他觉得好奇。

听说京城里的翰林轩突然生意火爆,常有官家太太小姐的去抢购,连自己府里的侧福晋李玉婷也是常客。一瓶玫瑰滋颜霜一百两,老板不是太会做生意就是个大­奸­商。于是他手下的人去查了下,居然又有她的份,而且那提炼的秘方还是出自她手。除去成本她能赚五成,也不算是暴利。

他看不透她。她虽笑着,可是总是一幅游戏人间的淡然,想来没有什么能引起她过多的注意。

有时觉得她活得洒脱、随­性­,身上洋溢着普通女人没有的活力与朝气。有时又感到她高贵、典雅、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她?还是她本来就对什么都无所谓,不入眼里?

没有女人让他觉得迷惑不解,所以他讨厌这种感觉,十分的讨厌。

“咳咳~”

传来几声咳嗽声,胤禛的心腹高无庸在门外毕恭毕敬的弯着腰。“主子,宫里来人了。”

胤禛走出去,若涵看着两人密谈了会儿就出去了。

高无庸不一会儿走了进来,“沈姑娘,主子有急事要赶去宫里,让小的带您回房。”

“知道了。高公公,什么事这么急呢?”

高无庸好歹是总管太监,又是胤禛的心腹,自然不会吐露实情,他笑着说:“姑娘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小小总管只能听吩咐,可不敢多打听,也就是给主子传个话。”

好一个滴水不漏,又不会驳了她的面子。记得雍正登基后替代李德全的就是面前这个还年轻的小太监高无庸,果然口风紧。

若涵看问不出什么也不想多费口舌,打算等下­干­脆偷偷的溜出去。反正胤禛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守卫也松懈,混出去不难。

千古一帝康熙

若涵回到屋里换了身行头。套上昨天从街市上买来的一件婆子穿的深­色­布褂,脸上抹上少许的深­色­胭脂,将头发弄散些扎上布头巾。彻头彻尾的改造一番后已由一名娇滴滴的少女变成了年逾四十走路还有点跛的­妇­人。这是在现代经常用的把戏,乔装改扮还难不倒她。

通过这两天在贝勒府的观察,每天上午会有婆子从后门推着平板车捎来贝勒府一天所需要的各种时令鲜蔬。婆子有点残疾,所以­干­活不太利索,等她将车上所有的东西都搬运到厨房也需费时很久,何况她还要等候大厨来点收,以备记账。

看着院落里没人,若涵悄悄的走到了后院的厨房,平板车果真在那里,车上除了一些白菜还没有搬走外,其它都已经撤空。她抄起小车后火速朝后门推去,直到看见东后门了才减慢了速度。

门卫只有两个,还有两名侍卫把守,哥几个正在门房里窝着侃大山。要是在平时他们绝对不敢这么混混,也就是瞧见贝勒爷已经出门才敢造次。何况这东后门平日里就没啥人走动,也怪冷清的。

他们看见若涵推着车走近,一名门卫探出脑袋来。

“刘婶,怎么菜还没送完就走了啊。”

若涵刻意的嘶哑了声音,低声说:“这不怪我老婆子糊涂嘛,给送错了菜,刚才可给训斥了一顿。如果再不赶紧换去,厨子恐怕要拆了我的老骨头了。”

“嘁!狗仗人势的东西,还不是指着有位当格格的远房亲戚在府里,一个小小厨子也教训起人来了。”门房小哥啐了两口,爽快的出来给她开了门。

“您快去快回啊。”

“知道了。”

若涵顺利的出了贝勒府,将小车藏匿在僻静的小巷子里便直奔朝阳门方向。

好在贝勒府离开朝阳门也不远,小半个时辰后若涵已经到了家门口。走到前院只看见惠珍低着头正洗着衣服,忙得不亦乐乎,这小丫头还蛮勤快的。

“惠珍,今个天不好,洗这么多衣服也晒不­干­的。”

惠珍抬头,冷不丁的看见一个­妇­人直闯进来诧异的问:“大婶,你找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若涵掀去头巾,披散下头发,又用头巾抹去了脸上那些画出来的褶子。

“小丫头,看看我是谁。”

惠珍吃惊的张大了嘴,片刻后笑出来,“小姐,你没事摆弄成这个­干­嘛,还有模有样的,贝勒爷让你回来了?”

一路跑来还真有点热,若涵走进卧房,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就扇起来。朝四下看看,笑道:“没呢,世子病还没好,你小姐我是从贝勒府跑出来的,那里太闷了,没劲。”

惠珍忙为她斟了杯茶,见她一口气喝下,想是跑了不少里地,于是又去绞了毛巾让她擦脸。

“贝勒爷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怠慢小姐呢。”她愤愤不平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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