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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

若涵抬头,见正是白露,几日不见,她似乎更为丰润些,面庞眉梢无处不是风情。

“白姑娘别来无恙啊?前几日有要事耽搁了,所以误了与姑娘的约,姑娘不会怪在下吧。”

“爷言重了,就叫奴家白露吧,这姑娘姑娘的怪生疏的。”白露说着凤眼瞟向若涵,眼神中尽是爱慕。那日说是明儿就来的,可是她一连等了几天都不见这位沈爷的影子,心想怕又是爷们的玩笑之话,暗道自己傻气,在这岫云烟待了许多年都没有学聪明。男人的话若是能相信那真是母猪都会上树了。不料,就在她心灰意冷忘了这茬事时,翠儿却突然高兴的来报,说是那位俊俏的沈爷又来了,还指名点了她。不免欣喜的别过那个恩客就赶回了紫竹轩。

只不过几日不见,这清冷的姑娘再次见到她时却似乎有了点生气。若涵不觉苦笑,如果她知道她并非是她的恩客,也不会是她的良人,日后不知是否会怨恨于她。

“沈爷也会抚琴?”白露见若涵坐在琴边,而且手法甚是娴熟,必是­精­通音律的人。

若涵笑了笑,“我哪会抚琴,倒是你上次那首玉妃引真正是绕梁三日回味无穷。”

白露的脸颊晕出红云,羞涩地道:“爷过奖了,今日爷是想听曲子还是……”

若涵伸手将她拉坐在一旁,“今日来只想见见你。”

白露含羞带娇的坐在她身边,格外柔顺。“爷可别哄奴家高兴。”

“佳人自是要哄的。”若涵拉起她的手,暗中观察起她的手来。

纤纤玉指,冰肌凝骨,好一双兰花般娇­嫩­的手。奇怪!她不像是会武功的人。

白露顺势依偎进她的怀中,娇柔道:“爷……天­色­已晚,不如让奴家伺候您歇息可好?”

若涵一愣,差点没笑出来,再装下去估计要穿帮了。于是她扶正白露,关切地道:“白露,你可愿意跳出这火坑?”

白露的眼中满是惊诧。“爷,白露不明白您的意思。”

“难道你想一辈子在这岫云烟里受人欺辱,一点朱­唇­千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吗?”

若涵说着看见白露哀怨的眼神和沉下的脸,暗道自己是不是太过激进了,露了马脚可不好。

“有谁是生下来就甘愿做这种下贱行当的。”白露的声音幽怨而凄楚,还有一点点的绝望和认命。“我心不由己,爷说是这个理吧。白露阅人无数,也有海誓山盟的主,可是一下这床榻就全当成了耳旁风。他们要的只是我这身子,那些达官贵人怎么会让一个妓汝辱了门风,好一点的充其量就是买间别院带你回去当个家妓。”

可怜的人太多,若涵从心里喜欢这个白露,她的苦恼必是无人知晓的。如果在一般的妓院也好办,可是这是岫云烟,她还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替你赎身可好?”

她突来的一句话让白露瞪大了美丽的双眼,眼眶一片通红。很久白露她才站起身盈盈一拜,“谢谢爷,我知道爷是真心,可是赎身并非易事,奴家也只恨这脸皮,如果出落的一般些也只需花个千两即可,可如今……”

若涵扶起她,笑说:“要多少?”

白露伸出手比了个“一”。

“一万两?”

“一万两黄金。”

若涵一愣,委实没有想到赎一个人需要这么多的钱,还不是白银,而是黄灿灿的金子。这一万两的黄金可是相当于十万两白银呢。

“奴家知道爷是好人,也不怕爷去和妈妈说,我平时也积攒了一些,可是那不过是杯水车薪。”

若涵想了想,她的确很欣赏白露,而且要取得她信任唯有这个方法。

“好,爷就赎了你。”

此话一出,白露整个人都惊呆了,脸上滑落下大串的泪水。她自嘲地一笑:“爷无需哄白露开心,白露愿意伺候爷的。”

若涵知道她还是防备,于是拿出一张万两银票。“给,好生收着,这是定钱,下一次我再给你余下的。”给她银子也只是为了安心,其实柳妈妈未必会让白露赎身,如果岫云烟真的和暗组织有关,她更是不会让秘密外露的。所以若涵想先带白露出去,然后同胤禛想办法。

对方颤抖地接过银票,“爷不怕我吞了这银子?”

若涵眼尾一挑,“你敢么……”

她赶紧摇头,楚楚可怜的边笑边抹眼泪。“不,奴家不敢,奴家还指望爷呢。”

“白露,你这里的姑娘可许出岫云烟接外活?”

白露点头,“因为这里来的多是京城的大官和阿哥贝子们,所以很多姑娘都会被接走参加筵席和堂会。”

“你伺候过四爷么?”

“四爷?四爷不常来,来也只是听听曲儿喝喝酒,往往是最早离席的一个。大阿哥和太子殿下还有九阿哥、十阿哥倒是常来。”

那个倒霉太子也是这里的常客?这岫云烟倒是好大的面子啊。

“好,就这么定了,你换身衣服,打扮的漂亮些。”

白露是个聪明姑娘,当下应允。“好,我这就去。”

“沈爷,您这是要­干­什么?”柳妈妈看着若涵牵着白露的手走出来满腹狐疑,不过她知道若涵和四阿哥是朋友所以也不敢多问。

若涵神­色­自然地说:“柳妈妈,您没听说今个儿四爷摆宴,我想领着白露去抚琴助兴,不知道妈妈可否行个方便。”

柳妈妈为难的说:“这……这事出突然,后头还有爷等着白露呢。何况我这岫云烟里的人可不比一般的莺莺燕燕,这随便就出堂,怕让人笑话。”

若涵鄙视的瞧了她一眼,突然厉声说:“怎么?妈妈怕我抢了白露姑娘么?四爷可是亲自点了白露姑娘的。对了,还有十三爷、八爷和大阿哥,这些人可都在等着呢,你得罪的起么?”

她冷着脸的样子有些跋扈和凌厉,让柳妈妈不由一骇,忙笑着打圆场。“沈爷这话说的,我也没不让白露去陪爷们儿啊,您可真吓到妈妈我了。”

白露看得分明,她毕竟也是风尘里打滚的人,立刻识眼­色­地走到柳妈妈身边,娇声笑道:“沈爷,柳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怕奴家弹奏不好扰了几位爷的雅兴。”

柳妈妈忙点头,“就是就是,乖女儿可说出妈妈我的心思来了。”

她拉住白露的手,道:“那……乖女儿,你就和沈爷走一趟,好生伺候着。”

“是,妈妈,白露谨记。”

若涵装着冷漠的样子,丢下一张银票,“这是给妈妈的,人我可领走了。”

坐在软轿上,若涵对雇用的几个轿夫说:“去安定门四贝勒府。”

轿子颠簸着直奔安定门而去,白露这才松了口气。“爷,您想做什么?”

若涵轻拍她的手,安抚道:“你别怕,到地儿了就知道了,我不会害你的。”

白露依言乖巧的靠在她肩头。“爷,你说什么白露就做什么。”

若涵笑笑,叹道:“白露,人不能这样,即便深陷泥泽也该有尊严才是。我喜欢你,因为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一朵白莲,出淤泥而不染。”

她说完扯下瓜皮帽,一头乌发倾泻而下,白露瞋目结舌地望着她,眼里有丝不解。

“你……你是女人!”

“对不起,实在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白露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岫云烟红牌姑娘,她片刻后恢复了冷静。其实她早该猜到的,哪有男人家长得比她还好看、比她还香的。

她淡定道:“沈姑娘究竟想做什么?白露只不过一介风尘女子,怕是没有什么好处给姑娘。”

若涵也不多话,说:“你只要相信我便好,我不会害你,相反还能还你自由身。”

白露听得此言顿时激动的点头,“好,我都听姑娘的。”

“爷,四贝勒府到了。”

若涵牵着白露走下轿子,后门的看守早认识她,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是立刻去回禀。不到片刻,高无庸已经疾步赶来,见到若涵拱手作揖。“在下见过沈姑娘,爷在东书院等您,请随我来。”

绕过树丛和几许小径,若涵来到了东书院。书房的灯亮着,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在窗户纸上。

门开,若涵笑道:“给四爷请安,爷吉祥。”

白露立刻也婀娜一拜,“白露见过四爷,四爷吉祥。”

胤禛正纳闷若涵怎会深夜来他府里,况且他不是已经派人守住暗香小筑的前后门了,怎么还是关不住这个丫头呢。正要训斥,却在看见白露后露出一丝不悦。

他自然是认出了白露,有几次陪同太子殿下去岫云烟,还是这个女子相陪的。要说白露也是个知书达理、容貌出­色­的女子,可惜是个供人玩乐的。可,若涵怎么会和她扯到一块儿?

“你又做了什么好事?”他目光冷冷的,直直­射­入若涵的心里。

若涵倒是见怪不怪了,柔声笑道:“四爷,若涵今天有求你四爷,四爷不肯帮忙么?人家可是难得来求四爷的”

好一个柔媚到骨子里的女人,一旁的白露诧异万分。刚才还是一个翩翩公子,这会儿立刻恢复了女儿媚,她究竟是谁?

胤禛的脸­色­却更为暗沉,通常她越是柔顺闯的祸就越大,这回不知道又捅出什么篓子来。

眼没抬,他专心的书写着。“说吧,别来这一套,要我帮什么忙。”

若涵嬉笑着直指白露。“我要替她赎身。”

“嗒――”

笔落宣纸,污成一片。

胤禛压抑着怒气,抬头冷眼望她。嘴角一勾,问:“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哦,我要替白露赎身,可是你出面比较容易。”

他深吸一口气,暗想还有外人在场,他不能失了分寸。于是淡淡道:“你缺丫头么?缺的话府里哪个看着顺眼的尽管挑走。”

若涵摇头,微笑说:“不行,我就要白露。”

“沈――若――涵!!胡闹也该有个限度。”胤禛咆哮着拉住她的手。

白露吓到了,忍不住躲在了若涵身后。以往见到四爷虽然面­色­冷冷的,但也是彬彬有礼、君子风度,可没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弄疼我了……”若涵撒着娇,­干­脆整个人偎进了他的怀里。

胤禛见她媚态纵生的样子,本来爆发的怒火却又被这柔情而浇熄了一些。

“来人。”

高无庸一直守在门口,听得爷唤马上走了进来。“爷有何吩咐?”

“带白姑娘去梅苑,好生伺候。不许任何人打搅。”

“是。”

白露有些不安,接到若涵安慰的目光后也放了心随高无庸退出了书房。

见没了外人,胤禛这才坐下,顺势把若涵也搂在怀里。他的气还没消,语气冷漠地问:“说说吧,这回唱的又是哪出?”意思说,没有个满意的答复,你自己看着办。

若涵笑得格外动人,伸手抚着他皱起的眉。“胤禛……我可都是为了你哪。岫云烟不简单,所以想让白露给点线索。如果不把她带出来,让她的安全有个保障,她这么可能说出来。”

胤禛拉住她不安分的手,这个小妖­精­就是会挑逗他。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我说了不许你离开小筑,你怎么又当耳旁风!”他边说边将她的指尖轻轻啃咬。

若涵痒的缩回手,“别闹……我和你说正经事呢。”

“你还能说什么正经事,还没回答我呢,怎么出小筑的?”

“瞧你,还不依不饶了。”她撅起嘴背过身去,详装生气。

“好了,知道你不开心,我也不是故意软禁你,你瞧瞧你的­性­子,我就是怕你哪天闯祸了我都来不及打点。”胤禛叹了口气,他的一世英名全都毁在她手里了,偏偏还是不自禁的受到她的蛊惑。

若涵含笑勾住他的脖子,她明白自己也不好做得太过。附在他耳边温柔的说:“我知道你疼我……我都记在心上呢。”

耳边自觉一阵酥麻蚀骨,连带着身子也灼热起来。“小妖­精­!是你招惹我的。”胤禛一下子打横抱起她,快步走向书房里屋的罗汉床,邪邪的笑说:“好,这回就看你表现再决定是否帮你。”

“你……你个无赖。”若涵流水般妩媚的双眼瞪着他,话落已经被他的­唇­给堵住。一时间春意盎然、你浓我浓……

拷红颜

第二天一早,若涵醒来后发现胤禛刚下朝回来。梳洗打扮一番后,高无庸识趣的送来了两份早点,还告知白露在梅苑一切安好。

若涵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碗碟,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她开始怀念起现代的火腿三明治来了。

其实昨晚她并不想留宿在贝勒府,可是经不住胤禛的纠缠。他说会告知十三让他明天过府相商,询问白露时若涵不在场必然不行,­干­脆让她住在书房,也省去了两头来会跑的麻烦。

其实留在书房也不是不可,反正胤禛的书院是禁止女眷进入的,她倒也清静。她就是不喜欢看见他府里的那些大小老婆,尤其是李氏。

“怎么了,不合口味?”胤禛见她没有食欲的样子,关切地问。

若涵点头,无奈地道:“太油腻,吃不下去。”

他夹了一块南瓜饼放在她碟子里,“好歹吃点,别饿着了。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让厨子做去。”

“四爷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人了?”她刻意装出吃惊样。

胤禛敲了她一个脑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个小没良心的,爷对你还不够好么!”

若涵懒懒地望向窗外,悻悻道:“怕是需要四爷关心的人太多了,时间一长就把若涵给抛到脑后了。”

他疼爱地捏了捏她滑­嫩­的脸颊,“少说这些没边的,我许了你什么必然会做到。”

她满意地笑开,其实有男人疼还是不错的。“好,不说这些扫兴的话,有没有高粱馒头?对了,还要几片火腿。”

“你喜欢吃高粱馒头?”胤禛满脸诧异,不过还是吩咐了一旁的小厮,让他快些去通知厨房,赶紧做出来。

“高粱馒头可是粗粮、健康食品,它含丰富纤维素,可是相当营养的呢。”

“纤维?那是什么?”刚吃了一口饽饽的胤禛不解的抬眼看她。

若涵暗自吐了吐舌头,糟了,说漏嘴了。

“四哥,真香啊。”刚想着要怎么搪塞过去,屋外传来胤祥的声音。

胤祥挑开门帘,一眼望见若涵后星眸里浮现一丝疑惑。片刻后,他才若无其事地说:“唷~我们的小财主沈大小姐也在啊。”

“客气客气,十三爷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哪里哪里,哪比得过你­精­神焕发啊。”

两人相视大笑,连胤禛的嘴角也露出些许笑意。“胤祥,一块儿吃点吧。”

“好来。”胤祥不客气地挤上软榻,一旁的小厮已经机机灵的另添了副碗筷。

“十三爷慢用。”

“下去吧,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书院。”胤禛声音淡淡的,却透着威严。

“是,奴才告退。”

胤祥见小厮退下后才问:“四哥?这么急让我来有什么事啊,刚才上朝前问你你也不说。”

胤禛瞟了一眼若涵,讪讪道:“你问她吧,都是她惹出来的事儿。”

“十三爷忙活了这么些天,暇影的行踪查出来了没有?”若涵问道。

“别提了,你是不知道,大官不能查怕泄漏风声,官小的再三推委,他给你玩儿太极。那些人都在官场上混,一个个像是人­精­似的。早些时候捉了几个官员的消息早已经透露了出去,最近他们都识相得很,寻不到一丝马脚。顺天府捉了一些地头蛇,他们没有言明,只说这暇影势力太大,遍布各个当铺、窑子和赌场,他们怕查到什么后遭来杀生之祸。”

十三的一番话是若涵早已料到的。暇影勾结各地官员,它的势力盘根错节,早已形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即便是查到一些小据点,就算是连锅端了想必也不会对它造成什么重大影响,反倒伤了自己的元气。况且这个执法成本太高,当然了,对十三和胤禛他们说执法成本他们是不懂的,眼下只有探探白露的虚实。直觉告诉她,岫云烟必然和暇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给你支个招怎么样?”

胤祥一愣,立刻笑道:“好啊,洗耳恭听。”他认识的若涵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子,有时候那些心思非常人所知。

“如果事成,你可怎么谢我啊?”若涵纤眉一挑,别有一番韵味。

胤祥促狭地笑了,揶揄道:“总不能以身相许吧~我倒是愿意来着,只怕……”他有意识的朝胤禛望去,笑得更为戏虐。

“去你个十三癫。”若涵气恼地拿起筷子丢向他头上。

胤禛也­阴­下脸,沉声说:“好了,别闹了,你们两个一遇上就都没了正形。”

胤祥和若涵相视一笑,互相做了个鬼脸。

胤禛摇头轻叹,“还是我来说吧。若涵她昨晚又去了……岫云烟,还带回了那里的红牌姑娘白露。”这句话从他嘴里仿佛特别的难以吐露,以致于说到‘岫云烟’三个字时有点恨恨的意味。

“我说若涵,真是好生佩服啊,人说Сhā翅难飞,你是怎么出的小筑啊?”胤祥好奇地问。

若涵凑近他小声说了句什么,胤禛只看见胤祥瞪大了双眼,一脸你有种的表情。

“我一直觉得岫云烟不简单,白露她是一个突破口,因为她一心想跳出火坑从良,­性­子又冷,不屑于卖弄风­骚­的争宠,所有这样的人心灵的防线很容易被击溃。”

胤禛拧着眉头,道:“你是说……让我帮忙保她平安,好让她甘心为我们所用?”

“四哥,我看若涵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也不是难事,安排一个人还难不倒我十三,这事如果成了,白露的事就包在我身上。”胤祥爽快的答应下来。

若涵瞧胤禛还有顾虑的沉着脸,于是软语道:“四爷,您就答应了吧,也算是功德一件啊。你说白露她冰雪聪明,在那种地方受人糟蹋实在是委屈她了,如果岫云烟真的和暇影有关,不如让她戴罪立功可好?到时候,您只需替她改了籍,换个身份就成。”如果胤禛同意,等一切尘哀落定后,她打算来个灯下黑。如果白露同意的话,她可以将她带去山庄居住,那里人烟稀少,也不会招人怀疑。

“四哥,若涵说的没错,你就答应吧。”胤祥朝若涵挤挤眼睛,摆明了一唱一搭。

胤禛淡漠地微笑,道:“你们两个啊……让我说什么是好,一个做事鲁莽也就算了,偏偏两个都是。现在我还不能承诺什么,一切等问出来了再说吧。”

胤祥和若涵相视一笑,其实他们都清楚胤禛的脾气,他是个谨慎的人,能说出这句话其实已经是表示有一半赞成了。

“高无庸,把白露带来书院。”胤祥迫不及待的朝门外嚷嚷。

“爷,奴才这就去。”高无庸兢兢业业的守在门口,一听十三吩咐立刻就应了。

白露看见胤禛和胤祥时神­色­有些慌乱。“奴家见过四爷,十三爷。”

若涵让她坐下,然后道:“白露,你无需害怕。今个儿来是想和你做笔生意,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白露不解,满腹狐疑地看着她,轻笑说:“沈姑娘,白露一介风尘女子,不知道还有什么可用之处?”

胤禛冷声说:“白露,你可知罪!”

白露的眼中露出一丝惶恐,她猛地站了起来。“四爷,奴家不知犯了何罪。”

“哦,真的不知,还是有心隐瞒!”

胤禛不愧是皇子贝勒,每一句都不怒自威,若涵发觉白露的手一直在揪紧衣角,不过脸上倒是没有看出什么来,这一点让她更确信白露不是个简单的妓汝。

若涵淡笑道:“白露,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我敬你、怜你,我想帮你脱离那个火海,你可要好好把握啊,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别到时候连吃后悔药都没地儿买去。”

白露咬了下嫣红的­唇­瓣,心里也猜到了一点。古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现今不是鬼来敲门,而是迎来了三个她得罪不起的主。

她的声音有点紧张,压抑地开口:“如果……如果我说出什么来,你们能不能帮我逃离京城?我不想再待在那个鬼地方。”

胤禛依旧冷言冷语,厉声说:“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同我讨价还价?白露,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你不说我自然有办法查出来,到那时候……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名伶,哪怕是整个岫云烟我都要将它铲平。”

白露峨眉紧蹙,身子一颤,慌张道:“不,和我无关,我没有害过人啊……”

若涵和胤祥相对一望,知道白露的心防已经被击溃了,只待她自己说出来。

胤禛举杯轻押,“说吧,爷听着呢。”

白露神­色­难平的望了眼若涵,若涵对她点点头。

“我……我只是岫云烟的‘钥’,只是微不足道利用­色­相迷惑别人罢了,真正伤人的却是那‘锁’。”

胤禛眉头聚拢,问道:“接着说。”

“岫云烟背后的主子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姐妹们只知道听从柳妈妈的话,她让我们做什么就必须做什么。我从十二岁就开始学习各种媚术,因为身子骨弱,不适合习武,所以只能做‘钥’,如若学不好了,就是一顿残酷的折磨。而同我一同被卖进去的夕湄却被选择成为了‘锁’。‘锁’除了学习必要的媚术外还会习武,她们执行的任务往往是秘密的。一旦被选为锁还必须喝下一种毒药,每月必发解药。任务如果失败就会失去这个资格,那么等待你的就只有死亡。”

胤祥眼神一凛,问:“你可听过‘暇影’和‘千鹤公子’?”

白露想了想,立刻摇头:“从没有听说过,我只是按照柳妈妈的吩咐勾引那些达官贵人而已,别的事我全都不知。不过……每月初一妈妈总会闭门不见客,说是有重要的人相陪。我们这些女人早已学会逆来顺受,怎么会去多问不该自己知道的事儿。”

若涵想起什么,于是道:“那日我去本来想要见夕湄的,柳妈妈说她已经有人伺候了。当时我是拿着四爷的扳指前往,她连这个面子都不给,那个让夕湄伺候的人想必是个大人物了?”

不等白露回答,一旁的胤禛见鬼似的努瞪着她,脸­色­泛着铁青。他竟然还不知道,她去岫云烟竟然是拿着自己送与她的扳指做幌子。

若涵就知道会惹来他的不快,于是卖乖的朝他可怜巴巴地抛去一个媚眼,意思是她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让他消消气,等事儿解决了再处置她也成。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

胤祥看见两人“眉来眼去”的,一个眼媚含娇、一个怒目而视,嘴角露出玩味地笑。

“白露,沈姑娘问你话呢,快些答来。”他接过话头替若涵掩饰了过去,若涵感激的朝他笑笑。

“回沈姑娘的话,那夜夕湄伺候的是刑部尚书齐世武。”

白露一句话让三人面面相觑,毫不掩饰吃惊状。

若涵当然知道刑部尚书是个什么官员,如此大官怎么会和岫云烟扯上关系?如果白露所说的都是真,那位柳妈妈对齐世武又有何图?她都派出了夕湄这个‘锁’,恐怕不是想把齐世武引诱这么简单吧!

胤禛没有似以往那般震怒,他是最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的,这次却相当的沉静,脸­色­却­阴­霾的可怕。就连胤祥也不发一言,他们两人似乎有什么想法隐瞒着她。

若涵也没有开口问,她只是想帮着他们找出一点蛛丝马迹,至于朝廷官员那些破事儿她没有兴趣知道。齐世武这个兵部尚书都泥足深陷了,想笼络他的那个人的名字怕早在胤禛的心中了。

白露突然跪了下来,哀哀道:“沈姑娘,四爷,十三爷,你们可怜可怜我,我把知道的都说了,现在定然是回不去岫云烟了。以前也有姑娘想逃出那儿,后来都失了踪,请两位爷何姑娘帮帮白露吧。”

胤祥瞅她一眼,正­色­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一定会救你,如今你就好生在贝勒府待着,别惹事生非。”

“是,奴家一定谨言慎行、克己守则。”

白露被重新带回梅苑后,若涵朝胤禛看去,他仿佛陷入了沉思中。是不是通过齐世武他想到了什么?连胤祥都一脸凝­色­,估计他也猜到了。

“若涵,这件事你就别再管了,我会处理好的。”

胤禛忽来的话音让若涵回过神,她道:“那么白露呢?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她?你们可是答应过的……”

胤祥笑了笑,“你就是改不了这急­性­子,爷答应你的还会反悔不成。明儿我查了后再给你回话。”

“好,这我就放心了,你们那些事我也懒得管,就是太无聊了。”

若涵慵懒的话让胤禛皱起眉头,训斥道:“以后没事就在小筑里习习女红,要不然来府里让福晋教教你规矩也成,这样保准你不会再无聊。”

若涵才不理他,高傲的扬起下巴,“谢四爷了,我在小筑里待着就不错了,可不敢劳烦福晋大驾。”哼这个男人一时温柔一时冷面的,都猜不到他心里想些什么,难怪老康会给他喜怒不定的评价,真是一点也没错呢。现在白露总算是给了一点点线索,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事儿发生,她总觉的事情还没有完。

夜探

隔了几天后,若涵再次来到贝勒府时却被告知白露已经被送回了岫云烟。她压制下怒气,决定问个明白。因为胤禛既然答应她了,断然不会出尔反尔,他做事一向周密,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来了!最近可来的勤快啊。”胤禛难得调侃她。其实看见她能常常在他身边,他总是欢喜的。尽管他知道,她的到来不是全为了他。

“嗯,没事做,景庭又不在,来你这里看看。”

若涵漫不经心的答着,胤禛的语气变得有些刻板。“以后没事少去货行,你一个姑娘家的总是抛头露面算什么。”

她笑了,挨近他一嗅,调侃道:“啊呀,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酸味啊,四爷是打翻醋坛子了吗?”

胤禛恼羞成怒,出手拧了拧她的脸蛋,“胡扯,爷是这种人么。”

若涵真想大笑,不过碍于眼前男人是特别要面子的人,所以还是拼命忍住。

“好了,说正事儿。你把白露送回岫云烟了?”

她语气平淡而冷静,倒是令胤禛诧异。他含笑说:“你知道了吧,还以为你会冲进来和我大吵一顿。”

若涵丢了个白眼过去,随手翻看着胤禛准备上书的那些个折子。“我哪是不讲理的人。得了,说说你的想法吧。”

胤禛丢下手头的工作,将她抱坐在腿上。自从与她有过亲昵之后,这个举动仿佛成了他的习惯。将她搂在怀里时,总是感觉心里特别的踏实。若涵是个特别的女人,她又是那么妩媚多情,如果不牢牢捉住她,生怕有一天她就会成为别人的。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都没有和我商量下就冒然把白露带来这里,还想将她就此留下,可你有没有想过,白露的失踪是否会引起岫云烟的怀疑。如果它的背后真的是由千鹤公子掌控,他得知此消息必然会提高防范,我们再想查他就难了。”

若涵暗自揣摩,点头道:“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反正……人我是一定要救的,我答应了人家,你可不能让我失了信用。”

胤禛宠爱地亲啄她的­唇­角,“放心,我已经让手下一个官员去办此事。他好歹也是个从二品大员,由他出面假意天天去捧白露的场,然后将她赎出,以他的地位那个柳妈妈必然不敢拒绝。而且这个官员不过是个外官,最近刚来京城办差,明着可以让他说是将白露带回所属地做个小妾,这样不会引人怀疑。”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

“我都给你办成了,你能给我什么奖励?”他的黑眸闪烁迷人的光辉,笑意却诱人至极。

若涵当然明白了,她当下轻吻了他的脸颊一下。

胤禛很不满意地收紧手臂,说:“就这样?小妖­精­,得这样爷才满意……”话语消失在­唇­边,他不依不饶的深深吻住她的­唇­瓣,辗转反侧的越发深入。

若涵很是配合地开启红­唇­,任他予取予求,正当两片双­唇­纠缠的难分难解、炙热无比时,门外传来高无庸的高喊声:“福晋,您来啦~容我向爷通禀一声。”

若涵听见这一声,下意识的想推开胤禛,可他像是故意的,偏不松手。她怒瞪他一记,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让四福晋看见,这样好造成既成事实,逼她同意嫁入贝勒府?

她才不会如他的愿,在他胳肢窝下一搔,趁他痒地松手之际躲进了东边的屏风后。

“爷,福晋来看您了。”

“让福晋进来吧。”胤禛正襟危坐,随手拿起公文。

那拉氏走了进来,看见自己的丈夫正在看着公文,于是柔声说:“爷,别累着了。”

“你怎么来了,有事儿?”胤禛的声音可谓淡然。

“没有,只是……最近若涵妹妹来了几次都没见着,怪想她的。爷,你的心思我懂,如果你喜欢,我和若涵妹妹说去,能有这么个可人的妹妹也是我的福气。”

胤禛故意朝屏风处瞟了一眼,正对上若涵失神的目光。

若涵心里是各种滋味掺杂交替。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她来了大清朝却成了人家的第三者。那拉氏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错了,竟然如此殷勤的替自己的丈夫张罗小老婆。她也是个可怜女人,一时间心里感觉有点对不起她。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光,胸口郁闷极了。都是那个死男人害得!

“她未必会同意,那丫头的­性­子可倔犟得很。”胤禛说着嘴角露出一丝不可捉摸地笑。

那拉氏将手里的帕子别在了衣襟上,笑道:“妹妹的­性­子就是实在,我看着也喜欢,等下次遇上了,一定找她谈谈。”

“烦劳你了,去吧,我还有些折子要写。”

“是,爷,我回了。”

那拉氏走后,若涵从屏风后出来,一声不坑的就向屋门走去。

“你今天要是走了,明儿我就去求皇阿玛抬你做侧福晋。”胤禛凌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若涵一跺脚,走回他身边,狠狠地望着他。“祸害!”

胤禛笑出声,大概是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大声吧,惹得屋外的高无庸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叩门问:“爷有何吩咐?”

胤禛一尴尬,若涵则很不给面子的笑起来。

“没你的事儿,一边儿待着去。”他冷冷冲屋外道。

胤禛拉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是那么冰凉。“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有什么事不高兴的?”

“没,就是觉得福晋她不容易,四爷该好好的疼惜一下。”

胤禛脸­色­一沉,­阴­郁地望着她。“我是白疼你了。”

她低着头不理会他,他恼怒地捏住她下颚抬起,“看着我,别跟我使­性­子,我不明白你还想要什么,莫明其妙的又不理人,你当我是什么!”

若涵拍开他的手,突然抱住他。胤禛整个人一滞,半晌才伸出手抱紧她,低声问:“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你是四贝勒,为什么你是皇子,为什么你有妻儿!”

若涵抬头望着他,眼神空洞迷惘。他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丝逃避的意味,于是厉声说:“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

她靠近他的胸膛,幽幽道:“胤禛,你根本不明白,我……”该怎么告诉他,她其实来自未来,那里的人是不能忍受感情被人分享的。

“你只要相信我就好,我说过……这颗心里只有你。”他吻上她的发顶,声音坚定而温存。

“可是要这颗心的不止我一个,我讨厌纷争、讨厌抢夺,如果有麻烦,我宁愿舍弃。”

“不许,听见没有,我不许。”

他低吼,摇晃了下她淡薄的身子。“若涵,别逼我做一些伤害你的事,我只想你快乐的和我在一起,我不想把爱变成恨。”

的确,他是个占有欲强烈的人。别说是他的女人,哪怕不是,只要他喜欢,她又怎么逃得过。

“胤禛,只要你谨守自己的誓言,我不会离开你。”若涵柔声说。

他松了口气似地低头吻她,像是要惩罚她般的用力吮咬。喘息声令人窒息,他探入吸吮舔舐随后是用力地轻咬。

他甚至弄疼了她,舌尖尝到血腥味。而她只有轻轻抚着他僵硬的背,直到再次变得放松。

××× ×××

若涵原本指望十三能够尽快查清岫云烟的事儿,可现实并不如想象中容易。就在漫长的等待中,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终于,若涵她再也憋不住了。

换上男装,再次踏入岫云烟的若涵想再见一下白露却并非易事了。

“沈爷啊,从今个儿起白露就不接客了,还请爷见谅。”

柳妈妈笑得那个献媚,拉着个比白露还小上一两岁的美丽少女道:“这是小雪,是新进岫云烟的姑娘,沈爷看着可喜欢?”

若涵轻摇纸扇,摇头浅笑。“妈妈,我只想找白露,劳烦告知一下,如果白露姑娘不想见在下,我也不会再叨扰。”

“哎哟哟,沈爷可真是个多情的主。妈妈不是为难沈爷,实在是……白露姑娘已经被一个大爷给包了,择日就要赎身去济南下嫁,您说……”

若涵在她手里塞了张银票,“沈某知道妈妈的难处,劳烦妈妈去向白露问候一声可好?”

柳妈妈笑着鞠躬,“好,我这就去。不过,爷……我可说好了,如果白露不见,妈妈也没有办法。”

“是,在下定不会让妈妈难堪。”

若涵在厅堂里喝着酒,先前那个少女小雪眼带娇俏的望着她,感情是少女怀春呢。她伺候得也殷勤,不时的替她捶着肩、斟着酒。

“是沈爷啊……”白露的声音不是平日那么的清冷,听着格外悦耳。

小雪见此很识相的退至一旁,不过目光中却露出一丝妒意。

若涵看见她从后院走来,于是笑着走上前。“该是我恭喜姑娘了,听说姑娘不日就要离开这里,沈某想最后听姑娘抚一曲可好?”

“沈爷客气了,沈爷是白露的知音,白露见到爷自然是高兴万分,请爷随我来。”

白露和若涵来到了紫竹轩后才卸下面上的伪装。白露她突然朝若涵跪了下来,“沈小姐,请受白露一拜。”

若涵忙扶起她,“大恩不言谢,我可不是为了让你谢我才帮你的。”

“小姐,今生你对白露的恩情我无以为报,还有四爷和十三爷,你们都是白露的大恩人。”

“四爷安排的人已经来过了吧?”

“是,这个月来天天如此,不过那么方大人也是个风雅之人,他许我……”

白露话音欲言又止,若涵见她面露羞涩不由好奇的笑问:“白露,你和那位大人……”他们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

“嗯……”白露芙蓉般美丽的脸上晕出两朵娇媚红云。“下月初一他就接我回老家,妈妈已经收了定钱,方大人用了点手段,柳妈妈不得不同意我赎身。而且,她并没有什么怀疑。”

若涵从内心里替她高兴,于是拉着她的手问:“白露,你喜欢那位方大人么?”

白露点点头,“大人待我很好,而且他的嫡妻早在三年前因难产而死,他说会给我改个身份,先送我去扬州他的门人家,然后从扬州迎娶我入门为正妻,这样就无需担心让人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姑娘,你说这样的良人上哪儿去找呢,我白露这辈子是跟定他了。”

这样的男人确实少有,毕竟这个是封建社会,妓汝的地位低得很,娶个妓汝过门做嫡夫人,说出去也是件不光彩的事儿,而这位大人却能够如此这般的对待白露,实属不易。

“白露,从了良就好好过日子,生个大胖小子,忘记过去的一切。”若涵好心劝告。

“是,白露谨记姑娘的教诲,必定不负方大人。”

若涵此次来岫云烟出了看望白露后,其实她更想看一看那个夕湄,能够找出一些岫云烟勾结朝廷命官的线索。

“白露,夕湄的院子在哪里?”

“夕湄住在兰亭居,就在我院子的左侧,不过可能有小厮看守。她们这些‘锁’的院落通常会把手森严些。”白露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这些,于是不安地问:“姑娘,难道你想……”

若涵一笑,“正是。”说着,她脱去了外套,里面露出一身夜行衣来。当然了,夜行衣没有现代版本来的那么炫酷,不过好歹也有点特工的味道,合理的设计也隐藏了体型,这可是若涵亲自设计制作的。

白露忙摇头,急道:“使不得。姑娘,那里太危险了。何况今天那个齐世武刚离开,兰亭居一定不会像平日里那般松懈。而且夕湄有武功,姑娘还是断了这念头为好。”

“呵呵,那我定是要去会会的。”若涵小声说:“你放心,我只是去打探一下,不会妄动的。你只需要替我打打掩护即可。”

白露神­色­谨然地点头道:“好,姑娘千万小心。”

玲珑身形隐没在无边黑夜中,偶尔借着婆娑树影迅速移动。

蒙着面的若涵避开了守在兰亭居那月亮门前的两名婢女,解下特制的三爪勾抛到了墙上。只听“叮”一声微弱的金属碰撞声,三爪勾牢牢地嵌入了房檐的缝隙内。她拉拉绳子,试了试牢固度,随后双脚在墙面上一蹬,轻盈的借着绳索的力翻过了墙。

兰亭居内到处是锦绣茗兰,当中还有个小小的湖泊,一座三开间的屋子置在湖心,看起来要比紫竹轩奢华的多。廊上摆放雅致圆木桌椅,桌上一套紫砂壶里还飘起袅袅茶香。看来有人刚走不久。

若涵疾步走到了屋子旁,朝纱窗里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蝉翼般轻薄衣衫的美人儿半卧在软榻上,她的体态分外撩人,几乎是半透明的衣衫遮掩不住那凹凸有致、丰满玲珑的躯体。想必她就是岫云烟的花魁夕湄了,果真是比白露还要媚上几分,难怪白露一直屈居于下。

一旁的婢女正在为她Сhā上名贵华丽的首饰,然后轻柔的为她梳理一头如云发丝。突然,若涵听见一声熟悉的咳嗽声。那名婢女在听见这声音后立刻一拜,随后就走了出去。

门开,若涵忙隐入­阴­影中,待那名婢女走远了才出来。再次望进屋内时,却同时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你个小贱蹄子,翅膀硬了对不对,我的话也敢不听了。”

若涵一怔,虽然背对这那个后出现在屋里的人,不过看那体型她也猜出了此人正是柳妈妈。

只见夕湄捂着红肿的右脸,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妈妈,女儿哪敢忤逆妈妈呢,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

“哼,不敢……”柳妈妈笑得不­阴­不阳的,笑容偏偏和善的紧,可是眼中却尽是狠毒。“你是不是以为成就了几件小事,公子就会对你另眼相看,我的命令你都可以阳奉­阴­违的去办了吧。”

夕湄冷着脸辩解,眼底满是委屈。“妈妈,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个人……齐世武他不是人,每次……”她越说越愤然,最后落下一滴泪。

“受不了了?”柳妈妈猛拍了下桌子,厉声说:“受不了也得受。”

夕湄绝望地哭喊道:“为什么妈妈不能派其她姑娘去呢,‘锁’又并非我一人。那个齐世武他就喜欢虐待人,每次都往死里折腾我,总有一天我会被他弄死的。妈妈,好歹我也跟了公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况且我也成功的为公子招揽了不少人。这回,这回就请妈妈向公子说说,让夕湄另换别人伺候吧。”

若涵在窗外听着暗忖,看来那个齐世武一定有着一些特殊嗜好,弄不好就是个­性­虐待癖。原来古代也有这种人存在,真希奇。不过从夕湄的抱怨声中她也听出了一些端倪,岫云烟果然和‘暇影’有瓜葛。只是……她不明白那个千鹤公子笼络那么多达官贵人想做什么。一般而言,控制朝廷的官员无非是想谋朝篡位,可是他一个暗组织的首脑怎么会和皇位扯上关系?这背后可能另有原因。

“柳妈妈,无需和她多说。”

忽来的女子声音让若涵感到吃惊,原来屋内除了夕湄和柳妈妈外竟然还有一个女人存在。

翩若惊鸿

为了看得更加仔细,若涵­干­脆舔湿了食指戳破窗户纸,透过小洞往里看。

那个女人所着衣衫的料子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不过引来若涵好奇的却是她头上戴着的一顶斗笠。斗笠周边围着一层轻纱,所以对方的面貌看不真切,平添了一分神秘感。

夕湄见到这个戴着斗笠的女子显然很不服气,冷声说:“你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新得宠了就目中无人了。不就是整天装得楚楚可怜的博取公子同情,呸,你这种女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数落我。”

“夕湄,不许对年姑娘无理。”柳妈妈呵斥一声。

被称为年姑娘的女子瞥了夕湄一眼,突然在她那张吹弹得破的脸上狠狠甩上了一巴掌。

“你……你竟敢打我!”夕湄瞪大了眼睛,向前一步就要出手。不料,柳妈妈快一步捉住了她的手腕。

“夕湄,你疯了,如果你和年姑娘动手,公子不会饶过你的。”

夕湄恼怒的嘶哑喊道:“妈妈,我任劳任怨的在这里呆了十年了,而她呢……凭什么一来就得到公子的信任。我不服……”

年姑娘口气淡然,漠视道:“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成器的贱人。你知道最近有人暗中在查你和齐世武的关系么,你还在这里给我使小­性­子……”她忽然笑了笑,声音中透着­阴­冷,“可惜啊……就算我有心救你,也来――不――及――了!”

柳妈妈一惊,夕湄也停止了挣扎,她抬起苍白美丽的脸,颤抖着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年姑娘丢下了一个锡雕小盒,夕湄看见那个盒子时惊退了一大步,随后失魂落魄的瘫倒在地上。

她惊恐地抬头,嘴­唇­发着颤,拼命摇头道:“不,不会的,公子不会这么做的。”

柳妈妈走到年姑娘身边,软语道:“年姑娘,这回公子是否有点小题大做了,不是还没有什么事儿发生嘛,可能只是官府的一些小喽罗在查而已,我会想办法稳住局势的。”

“哼,妈妈,夕湄她糊涂,难道连你也糊涂了么。你知道这次来查的是谁么?是当今圣上宠爱的十三爷,他可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年姑娘冷眼瞅她。

柳妈妈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面­色­明显有不悦,却碍着她是公子派来的所以不敢有所妄动。“妈妈不敢,只是……夕湄跟随公子多年,不如放她离去好了。”

“妈妈,公子是个谨慎的人,他做事你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夕湄……”年姑娘冷眼望向发着呆的夕湄,接着道:“留不得。”

夕湄猛地抬起头,她站起身,凄楚地笑开。随后,她拿起小盒,打开后呆滞地望着盒内的一枚赤红­色­药丸,喃喃自语道:“公子……你好狠的心……”

“夕湄,公子是个做大事的人,既然你已经引起十三爷和朝廷的怀疑,不如早日了断,也好少些痛苦。否则……别怪公子派出别人来,到时候你的下场可就真的是一个惨字形容了。”

夕湄万念俱灰的暗淡了目光,她手握红丸递向­唇­边。突然,目光一寒,她将那枚红丸丢向了年姑娘,并且从腰间拔出一把暗藏的软剑,直直的朝她刺去。

“都是你这个狐媚子祸害人,我今天就算是死了也要拉你去地府作陪。”

柳妈妈和年姑娘没有想到夕湄会发狠的来这一手,闪身避让开。年姑娘只觉得脸上银光一闪,冰凉剑尖再次朝她刺来,她迅速做出反应。一手扣住夕湄的手腕,一手抓住她的腰带,轻巧一带,将她整个人抛了出去。

夕湄眼看就要撞上墙,足尖借力在一旁的花盆架上一点,身形再次朝年姑娘而去,招招都是杀气。

屋外的若涵看得分明,刚才那个年姑娘使出的招数似乎特别眼熟,但是她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不过,她心里明白不能让夕湄这么轻易的死去,她是直面齐世武的人,听她的口气还清楚的知道千鹤公子的来历,这么一个大证人如果死了,十三的调查必然会受阻。

年姑娘渐渐处于弱势,她的武功并不比夕湄高强,尤其夕湄的轻功还极为高超,剑术更是出神入化,而她显然只会一些皮毛。于是,她大声朝一边的柳妈妈道:“柳妈妈,你想看我被杀吗,公子知道了也不会轻饶了你。”

柳妈妈早就看这位年姑娘不顺眼,一时间也讪讪的并不想多制止,一个是公子的旧情人,一个是公子的新欢,两边得罪了都不落好。

她忽听年姑娘这么一说,再也静不下来了,于是迎上夕湄。“夕湄,你别再糊涂了,不要逼我出手。”

夕湄厉声道:“你们是一丘之貉,反正是一死,姑娘我豁出去了。”

柳妈妈见她冥顽不灵,眉头紧紧皱起,一掌狠狠地拍在了她的琵琶骨处,只听一记清脆的骨裂声出来,夕湄惨叫后摔落在地。

她不甘心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凶狠地盯了柳妈妈一眼,尖叫着再次冲上去,看似要拼命。

若涵趁机捡起地上的石子,对准柳妈妈的膝盖处打去。

膝盖处突来的一阵疼痛酸麻让柳妈妈一下子软了腿,夕湄看准时机,剑尖朝她心脏扎去。柳妈妈翻身一滚,剑尖走偏只化开了她的脸,顿时满脸鲜血流淌,一时间花容姿­色­的柳妈妈仿佛成了浴血修罗。

年姑娘看得分明,她右手向袖内一缩,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三枚小小的暗器,她手腕发力,火速­射­出。一枚­射­出窗外,另两枚在一个漂亮的转身后­射­向夕湄。

只见和柳妈妈缠斗的夕湄举剑的手忽然就僵持在半空,两枚暗器扎进了她的后背,柳妈妈借机一脚踢向了她心口,夕湄口喷鲜血飞身倒在了角落里,抽搐了几下后,瞪着血丝的双眼没有了焦距。

年姑娘大声对柳妈妈说:“妈妈,刚才有人在屋外暗算你。”

完了!刚才躲过暗器的若涵沉下脸,心想不但没有救出夕湄,反而还暴露了自己。正思忖时,两道身形已经跃然而出。

“是哪个道上的朋友啊,报上名来。”满脸鲜血的柳妈妈看起来恐怖至极,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情。

若涵一笑,眼尾快速地扫了下退路,淡淡道:“只是路过而已,叨扰了,告辞。”

她说完转身就朝门外逃走,跑过一棵大树旁时,看见了刚才­射­向自己的暗器,她随手从树上拔下揣进了怀里。

柳妈妈的轻功相当不错,若涵只不过比平常人跑得快一点而已,哪里是练习过武功的人的对手,借着院子里的树木和岔道才勉强可以周旋。不过她知道自己顶不了多少时候,如果跑不出这岫云烟,不仅会给白露带来麻烦,弄不好自己的小命也要搭上。

前方的林子越来越密了,也不知道到了哪个姑娘的院子,只觉得这里没有一个婢女守候,却掌着许多的宫灯,灯上绘着鲜红­色­曼珠沙华,一盏盏在漆黑的夜里倒是即妖娆又诡异。

若涵呼吸越发急促起来,跑了大半个岫云烟,总觉得耳边传来柳妈妈飞跃枝头的声响。眼前没有路了,骤然出现一座屋子,纱窗里透出晕黄的灯光。她不管不顾的闯了进去,一股麝香味随即扑面而来。

“来啦,好大的架子啊,让爷等了这么许久。“一个轻浮却异常好听的声音从里屋那个罩着粉红­色­幔帐的床内传来。

若涵看不清楚,只觉得纱帐内的人慵懒的半俯在床头,两只修长手指拈着七宝琉璃夜光杯,隐隐传来玉酿清香。

她关上门,因为柳妈妈的脚步声更近了些,似乎还领着很多人,脚步声十分的嘈杂,一定是见捉不到她所以喊来了护院。

轻轻走到床边,她拔出随身而藏的匕首,然后在那个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扣住了他的脖子,将匕首抵在咽喉处。“别出声,否则……”

男人背对着她,只觉得他的身子一滞,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姑娘,不兴来这套啊,爷可是不爱玩儿这些。”

“哦?”若涵柔媚一笑,冷声说:“你尽管动动看,看我是不是玩儿的。”

男人不动了,却听得他一笑。他的笑声是极致的­阴­柔且动听,恰似泛起的一池秋水,很容易在不经意间搅乱人的心。

“姑娘,惹恼了爷你担待的起么……”话落,他手掌钳制住她握刀的手,若涵只觉手腕处一麻,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忽然感到一个天旋地转,自己反而被压制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下。

“呵呵……好玩儿么,姑娘……”笑声在她面上传来,只听他继续道:“你的眼睛……可真美……”

面上蒙着的布被扯开,若涵朝身上的男人看去,整个人怔了怔,而对方亦然,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桃花般的妖娆眼眸,比女人更美的男子。若涵很难想象出一个比女人更美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可是现在面前就有这么一位――当今九皇子,爱新觉罗·胤禟!

胤禟很佩服身下的女子,到了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笑得如此销魂蚀骨。他夺过匕首,在她白皙的近似透明般的脸上来回比划了几下。

“瞧这是谁呢,不会是我眼花了吧……老十三的红颜知己什么时候成了岫云烟的姑娘了?”

若涵笑道:“九爷说笑了,你看都是误会,可否……嗯……我是说,您可不可以放开我。”

胤禟将匕首丢在一旁,改为用手细致地轻抚过她的面庞。“这脸蛋……这身子……”妖娆的桃花美眸邪气的往下,欣赏的瞧了眼她那高耸起伏的胸膛。忽而沉声问:“我很好奇,沈姑娘不缺钱花吧,听老十三说你可是翰林轩的合伙人,怎么会流落在这烟花地呢……”

这男人!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精­得跟鬼似的,显然他对她出现在此十分的好奇,当然也不会相信她真的是误闯。有哪个姑娘家深更半夜的穿着夜行衣来这窑子的。

“九爷,这么说话您不累,我可是累的,劳烦你挪动下可好,您压的我都喘不上气了,扣的人家的手也好痛……”若涵不想硬来,柳妈妈正带着人四处搜查,万一有个动静被她听见了可不好。

胤禟斜眼瞅她,­唇­边的笑似有似无的诱人。他凑近她的耳畔说:“爷一向是怜花之人,怎么会弄疼姑娘呢,倒是姑娘你,一出现就带着家伙,你说……你是不是把我当三岁小孩了。”嘴角勾笑,笑容无辜,眼神中蓦然骤现的一丝冰寒却犹如妖邪。

紧贴的两具身子源源不断的传来炙热气息,若涵只觉贴着她的结实身躯温度正在逐步的升高。她不是纯情少女,当然明白那是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九爷可否放了我,容我喘口气再细细道来。”

她瞄了一眼显然在沉思的胤禟,上挑的眼睛大而妖娆,红润的­唇­不厚不薄的恰到好处,­唇­角微微勾起,显得有点轻浮,却又莫名的勾魂。上帝真不公平,让一个男人生得如此倾城之貌。

她娇媚一笑,水眸媚光流动,吴侬软语道:“九爷……放开我好不好……”

胤禟轻笑,忽然伸手一拽,若涵顿觉满眼粉­色­,轻纱笼罩住整张大床,勾出满室的旖旎。

“你做什么?“她仰头沉声问。

那粉­色­太过刺眼,若涵十分的厌恶,更加厌恶的是压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

“美人在卧,你说我要做什么?”头顶传来极富磁­性­的嗓音。胤裪扣住她双手的手缓缓的上移,一寸一寸的抚上她的细腰。

若涵冷笑:“我劝你停手,九爷想要姑娘岫云烟有的是,何必冒着得罪十三爷和四爷的风险来碰我呢。”

“你以为我怕他们?”他眉稍微翘,笑意更甚。

若涵听得傻眼,“九爷,别玩儿了好不好,若涵有难了,请九爷行个方便,别为难我可好,日后我定当记得九爷的恩情。”

“哦?可……落井下石却是我的最爱呢。”

她气急,挣扎了一下,脱出一手挥扫向他的脸颊。

他轻松避让开,反制住她将她双手扣住举过头顶,不怒反笑道:“你会武功?可这种招式从没见过啊,花拳绣腿而已。”

若涵的直觉告诉她,他并不是想真的欺负她,不过是这些个皇子喜欢捉弄人而已。听说这位九爷可是留恋花丛中的人,女­色­是他的最爱。也对,他除了是皇子外还是个成功的商人,他的那些个钱恐怕比国库里还多吧。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爷可喜欢听你的声音,不知道在床上会是怎么样?”他邪邪一笑,语气轻浮之极。说完,中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若涵偏头躲开,他不以为意,修长白玉般的指尖顺着她娇­嫩­的脸颊一路下滑到了细腻的脖颈处,就在继续游移时,若涵抬腿欲踢他的下身。

胤禟笑出声,捉住她的腿顺势往侧一分,形成了更为暧昧的姿势。“你可真是坏心,想让我绝后么。”

“九爷,带刺的花儿才美不是吗。”

他也笑,笑得让若涵有点莫名。下一刻,他的手已经抚上她的大腿内侧,眼看就要抚上私密。

“不要!”若涵终于叫出声,胤禟得逞般地轻笑,顺势斜躺,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搂在了怀里。在她耳垂上一咬,道:“跟着我如何,十三他护不了你。”

若涵咬牙切齿,却柔声说:“九爷是误会了吧,我视十三爷是知己,并无私情。”如果他知道日后会被雍正囚禁,并且死于西宁,不知道还会不会说出此话来。

“那四哥呢……和他也是知己而已么。”他有些咄咄逼人,一扫刚才的愉悦,竟然发狠地撕开了她的夜行衣。

若涵一惊,暗骂这个­色­鬼。正当愤怒时却突然听得屋外一阵­骚­乱。

胤禟见她忽然安静下来,于是趁机脱了她的外套,露出里面的一身珍珠红的衣衫。他微微一笑,用那份外魅惑的双眼戏谑审视她,随后含住她的耳垂低声说:“傻瓜,爷是在帮你。”

帮她!若涵压下内心的不安和烦躁。他目光漆黑闪烁,收了些纨绔,瞄了一眼房门。

只听房门被推开,柳妈妈走了进来,胤禟顺手拿了被子将若涵罩住,随后坐起身撩开轻纱一角。

“难得遇上顺眼的姑娘,妈妈也要来打扰么。”

柳妈妈见到他顿时一愣,“九爷,您……您什么时候来的?”她朝身后的一个小厮狠狠瞪了一眼,低声质问:“九爷来怎么也不禀告我一声。”

“你们这是唱哪出呢,误了我寻开心,知道该当何罪……”胤禟脸­色­­阴­郁起来,声音冰冷透着寒意。

“是妈妈不对,扫了九爷的兴,若是知道九爷来了,我们断然不会……”她踹了旁边的下人一脚,“不长眼的狗东西,还不领着人给我退下。”

“这里看来是不能再来了。”胤禟漫不经心地说着,柳妈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陪笑道:“九爷别生气啊,因为刚才偷溜进了一个毛贼,我怕这里的爷们受伤,所以让人搜查一下,没想到搅了爷的兴致,妈妈这就退下。”

柳妈妈说完赶紧退了出去,牢牢地关上房门。

若涵掀开被子,握牢刚才掉出来的那枚暗器。她走下床,朝胤禟笑道:“谢九爷救命之恩。”

胤禟整了整衣襟,瞧了她一眼,问道:“妈妈说的小贼莫不是姑娘吧。”

若涵目光一转,“其实若涵就是对青楼有些好奇,岫云烟又是风雅之地,所以偷偷溜进来,没想到被人发现被当成了贼。”

“是么?就这样?”胤禟口吻尽是怀疑的调笑。

“就是这样,九爷,不打扰九爷,若涵这就离去。”

若涵转身就走,不想再和这位爷多纠缠。不料胤禟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臂,柔声说:“你现在可怎么走出去?”

他朝门外喊了声:“小路子,给爷备轿,回府。”

“是,爷,轿子立刻抬来。”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的男声。

若涵愣了愣,这就是所谓的特权吧,连轿子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抬进这岫云烟里,这位爷可真有意思。难道他们这些皇子逛窑子都是这么神秘?

“若涵,记得你欠爷一个情。”胤禟走到她身后,低头在她面颊旁道。

脸上痒痒的,他故意凑这么近吧,这时候还不忘吃她豆腐。呵呵,她会记得才怪!

离别

轿子穿梭在花街小巷内,不一会若汉已经看见了前门大街。

“九爷,麻烦您让轿夫停一下,余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

“不忙,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这大半夜的怎么能让你这么个天仙似的人儿独自回家呢,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可真要悔死了。”胤禟轻巧地说道。

若涵笑说:“不用麻烦九爷,这路我熟得很。这天子脚下,京城的治安一向严明。”

胤禟眼眸一瞟,像是一种诱惑的魔咒般缓缓逸出。“怎么,不放心爷?你以为爷是那种凡夫俗子么?”

若涵摇头,娇嗔道:“九爷说的那是哪门子话啊,若涵可没有那种意思,爷别多心。”

“可是……我不多心都不行啊。只有十三爷才是姑娘的心头人么?还是……四哥?”

“九爷,若涵怎敢高攀两位爷,你太抬举我了。”

若涵觉得多说无意,这位爷可真是爱抬杠,于是掀开轿门冲轿夫道:“停轿。”

轿夫停下,若涵走出轿子,朝轿内的胤禟婉然一笑,“九爷,今晚上谢谢您了。”

“好说。”胤禟微微探出头,一笑道:“路上可小心了,别又让人当贼抓了,到时候爷可赶不及救你。”说完,他没等若涵发话就吩咐轿夫起轿。

若涵看着偌大的轿子消失在街口,不由露出一个微笑。好一个塞司黑!雍正可真是会糟蹋人,把好端端的一个美男子给整成了阶下囚,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回到暗想小筑已经是四更天,若涵没有惊动惠珍和淑珍,洗漱一番后就上了床。半躺在床上,她拿起了那枚暗器。仔细端详后,心中的疑虑就越积越深。

这枚暗器是一枚小型的飞刀,大约三寸长,是用上好的­精­钢锻造,刀剑一公分处有个凹陷,一道细细的凹陷后紧接着是一排锯齿、俗称血槽。一旦被扎到,只要位置合适,刀锋配合血槽会最大程度的切割开动脉,哪怕是华佗在世也救治不了。

若涵紧蹙眉头,在油灯下打量了很久后确定,这分明就是现代的暗器款式!!在三百年前的大清朝出现这么个暗器,唯一的可能就是另有穿越人。否则按照现在的理念,必然制造不出这样的暗器。

岫云烟里那个带着轻纱斗笠的女人究竟是谁!?

隔天,到了午后,若涵来到了十三的阿哥府,因为汐媚的死势必会影响十三查案,还是知会他一声为好,顺便也可以看看芷柔和她的孩子。

“若涵,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芷柔看见进入屋内的人儿后高兴的迎了上来,怀里还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儿锦莹。

若涵逗着她怀里的孩子:“你看这孩子,长得越发的水灵了。芷柔,我看锦莹长得像你。”

“是吗,德妃娘娘也说像我多些,只不过那双眼睛活脱脱就是爷的样。”芷柔说到十三时总是柔情款款的。

“像他有什么好,粗眉硬朗的有啥看头。”

“哎!一进门就听见你数落我,我招你惹你了。”胤祥推门而入,俊秀的脸堆满了笑意。

芷柔和若涵笑起来,“看来不能背着人说坏话,尤其是十三爷,那耳朵尖得很呢,比那兔儿还敏锐。”

“变着法骂我是吧,得,我让四哥来教训你。”

胤祥亲了亲孩子的脸,随后小声对芷柔道:“带莹儿去院儿里转转,别老窝在房里,对身子不好。”

芷柔看看若涵又看看他,会意地点头:“好,我这就带孩子去。”她面向若涵客气的笑说:“若涵,我带莹儿去转转,晚饭你可得留下来用,我让厨子准备好菜。”

“好来。”若涵应道。

芷柔领着孩子出了屋子,若涵戏虐道:“胤祥,你也不怕芷柔误会。”

“误会啥?”胤祥坐到她身边痞痞地凑过来道:“难道误会爷和你有一腿?”

就是看不惯他这股没脸没皮的样,若涵不客气地拍了下他的脑门,“芷柔才不是那种肤浅嘴碎的人。再说了,十三爷您是谁啊……侠王,可不是个拈花惹草的人。”

“行了,别给我戴高帽子,谁不知道你心里只有四哥。”胤祥眼中波光一暗,淡淡地一笑,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胤祥,我今天来是有事和你说。”

“知道,昨晚你闯入了岫云烟是不是。”

胤祥话一出口,若涵怔了半晌,好久才浅笑道:“感情我所做都是多余呢,既然十三爷已经派人在里面蹲着了,我还­操­心啥。你可知我昨晚差点就没能出来。”不知道胤祥知不知晓她被九阿哥所救的事。

胤祥替她也斟了一杯茶,心知她心里定然是不高兴了。“出不了事儿,我已经吩咐过了,如果你真的有难,会有人帮你的。”

“那汐媚死了你知道了吧。”

“嗯,她的死倒是在我意料之外。我查的也算缜密了,不料还是被他们察觉。那个千鹤公子怕是事情败露才不得不舍弃小卒吧。”

若涵见他语气平淡,似乎有点不习惯。转念一想,哪怕胤祥给人的感觉再阳光,说到底他还是爱新觉罗的后代,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那种雷厉风行还是改变不了的。一旦他较真起来,恐怕会比胤禛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要不然日后遭到圈禁后,他怎能卧薪尝胆的蛰伏许久,最后成为怡亲王呢。雍正朝他对胤禛的帮助可是有目共睹的,况且手段之辣可见一斑。

侧目看着胤祥,望着这张年轻的脸,心想如若他知道自己日后将要遭受怎样的磨难,他还会不会笑的像现在这么洒脱。

“哎,沈大姑娘,回神咯。”胤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被若涵瞪了一眼后拍开。

“若涵,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现在还闹出了人命,你再也不要卷入其中了知不知道。”胤祥话语中满是关切之情。

“我知道了。”这件事不仅有暗门组织介入,还有兵部尚书沦陷其中,事情当然不会简单到哪儿去。齐世武手握重兵,千鹤公子要笼络他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一般来说,在这里年代想要达成某种目的,或者完成什么事情,有两点是必备的。一是财力、而是兵力。那些地痞曾说过,‘暇影’的触手遍布酒楼、妓院和赌坊,岫云烟这种地方恐怕也是敛财的地点之一。加上那些朝廷官员……若涵暗道不妙。恐怕胤祥和胤禛也是相当清楚的,万一那个千鹤公子笼络了大部分的朝廷大员后,谋朝篡位并不是没有可能。

若涵偷偷瞄了一眼胤祥,怕是他和他四哥也不希望让她知道太多事情吧。毕竟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引起­骚­动,让的人有机可乘。

“若涵,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胤祥忽然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忽然吞吞吐吐的样子倒令若涵不习惯了。“胤祥,你我是朋友,有什么话就说吧。”

胤祥犹豫片刻,语重心长地说:“昨晚……你见到九哥了吧。话我可说在前头,九哥这人……总之你别和他掺和在一块儿知道不。”

若涵娇笑起来,惹得胤祥沉下脸不悦道:“我就知道你嫌我多心。”

“胤祥,谢谢你关心我。不过昨晚如果没有他,我或许就被捉了。你的意思我明白,点头之交而已,我和九爷没有什么。”

“那最好,你是个聪明姑娘,事情的轻重我想你会拿捏好。”

没想到现在只不过是康熙四十四年,九阿哥和十三他们就已经有些隔阂了,不知道到了四十七年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岔开了话题,问道:“那……你四哥知不知道我昨晚……”

胤祥一副我了然的表情,“我没有对四哥说起昨晚的事儿,你放心。如果让他知道了,准保又要拿你兴师问罪不可。”

若涵开心一笑,“好十三,记住你这份情了。”

“情不用记了,醉仙楼一顿饭如何?”

“好,一言为定。”

××× ×××

日子还在一天一天的过,徐景庭在消失了几个月后终于回到了翰林轩。若涵去了几回,他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温温存存的细心招呼,还为她带了不少礼物。

一般到了十月后,货行的生意就会忙起来,有时候货行的人手不够了,若涵还会在那里帮一阵子,生活过得倒也充实。

胤禛似乎更忙了,最近老不见人影,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上一面,每次见面不到片刻,他又匆忙地赶去办差。

十月底的一天,胤祥忽然来到了暗香小筑,还备了一辆马车等在屋外。他将若涵接到了一个位于京郊的渡口,渡口很小,远远地看见湖畔边停靠着一艘小船。若涵一开始还纳闷他搞什么鬼,一路上问他他也是神神秘秘的没有道清,只说到了地儿就会知道。她向他问起了胤禛,因为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见了,胤祥也只是淡淡地说他有要事要办,让她毋需挂念。

下了马车,若涵看见那艘停靠在岸边的小船上站着几个小厮模样的人。船舱上的门一开,船内竟然走出了白露。

白露看见若涵欣喜的奔走到了岸边,高兴地拉起她的手。“姑娘,好些日子不见了。”

若涵看见她当然也是十分的开心,算算日子也有几个月不见了,胤禛又看得紧,不许她再往岫云烟跑。加上上次差点暴露行踪,若涵怕已经引起了柳妈妈的怀疑,所以听从了胤禛的劝告。

“你已经被方大人赎出了么?”

白露点点头,嘴角挂着愉悦的笑。“方大人派人护送我去扬州,他已经会济南先行打点去了。姑娘,这些日子是白露有生以来感到最幸福的。”

“白露,你是个好姑娘,本该拥有自己的幸福。但愿你能永远都快乐下去,只为自己而活着,不必再受苦。”

“姑娘,白露原本以为这一生都将毁在岫云烟这个肮脏之地,没想到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姑娘这位贵人。姑娘不仅救我出火坑,还安排了我日后的生活,我无以为报,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求神拜佛的为姑娘你祈福。保佑姑娘平平安安,好人有好报。”

胤祥看了看天­色­,开口道:“白露,早些启程吧。”

白露盈盈一拜,“此番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姑娘,请受白露一拜。还有十三爷,多谢十三爷免罪之恩。”

“白露,去吧,别回头,就当是告别你的过去。”若涵真诚地微笑着。

“是,姑娘,保重。”

望着渐行渐远的船儿,直至隐没在那一汪湖水中再也看不见影子时若涵才放下摇招的手。

发现一道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若涵这才回神朝一旁的胤祥,笑问:“这么看着我­干­嘛?”

胤祥听她这么一问才悻悻的回神,脸上有抹难以隐去的红晕。他轻笑道:“没想到你是个如此有情有义的人。”

“嘁!这话我可不爱听,说得好像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似的。”若涵毫不避嫌地推他一把。

胤祥笑起来,侧脸淡淡地染上了一层金光,艳阳下的他极其的俊美。只见他勾着嘴角,清风化雨般地道:“我发现日子越久,从你的身上便会有越多惊奇的发现。若涵,你究竟……究竟来自哪里?”

若涵心里一颤,他的话让她有点不安。是不是胤祥发现了什么?也对,她所做的事情,每一样都和古代的教育背道而驰。这个社会或许不允许她这样的放肆,这个时代不允许她的离经叛道。如果不是胤禛和胤祥,还有景庭的关怀,她又能在这个世界里生存多久?

她笑靥醉人,眼波妩媚­精­怪。“胤祥,如果我说我是仙女儿你信不信。”

胤祥想了想,温柔的含笑点头。“你说的我都信。”

有一股莫名的热流窜入心间,若涵望着眼前年轻的男子,那份感动难以言语。“傻瓜,我说是什么你就信啊!”

“若涵,我知道你和别的女人不同。你没有她们的拘谨、没有她们的刻板。可是你有她们所没有的活力和聪颖。你叛逆,却叛逆的俏皮可爱,你妩媚,却诱人的分外高洁。我……”他垂眼涩涩一笑,“四哥……他想必也是懂得你的好的。”

若涵整个人怔住,心里莫名的泛起一阵酸楚。“胤祥……”他的神情为何如此的落寞,让她想起了西子湖畔当晚的景庭。

胤祥望她许久,然后露出招牌似的促狭笑脸。“得了,叫得这么勾魂,想勾引小爷我不成。呵呵……你还得修炼几年才成。”

见他又恢复如初,若涵心头的那份躁乱也平复下来。“去你的,感情把我当妖­精­呢。”

“是妖­精­爷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他嘻嘻一笑。

“行了,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你说的感动不了我。最近你和你四哥都在忙什么呢,连人影都不见。”若涵忽然想起了这茬事,胤祥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带她来见白露。

胤祥高深莫测地一笑,道:“岫云烟被查封了。”

“什么!”听到此消息后的若涵真是吃惊不小,没想到胤祥的动作如此之快,还以为查到后面会不了了之呢。

“是四哥密奏了皇阿玛,皇阿玛怕节外生枝,所以下令全部查封,可惜没有捉到柳妈妈,那些岫云烟里的姑娘也都下了大牢。”

“可查出那些幕后被千鹤公子笼络的官员?”

“这才叫奇怪,皇阿玛竟然说此事容后再议,我和四哥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或许皇阿玛知道事关重大,再查下去怕会牵连甚广,弄不好还有宗亲在内。”胤祥也是个明白人,所以他说此话时并没有愤愤不平,想法却非常的淡漠。

若涵听胤祥说后赞同地点头。“目前暇影还没有威胁到皇权,皇上是知道轻重的人。”康熙是个老狐狸,或许他早猜到了幕后主事的人。相信除了胤禛和胤祥这条明线外,他低下的那些个线人一定也查到不少。就比方日后的户部欠银案子,一开始弄得满城风雨,后来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康熙是个仁君,他很会调节官员和朝廷之间的关系。为了维持这么一个庞大的国家,没有官员之间的相互牵制也是不得法的。他深知这点,所以,历来都是对臣子管教略松懈,对自己的儿子却是非常的严苛。说到底,康熙也是个奇怪的人。在若涵的认知里,他并不是什么千古一帝,而只是一个疑心病重、反复无常的老人而已。

“倒是你,凡事小心点。我怕暇影的党羽最终会查到你。”胤祥最担心的还是这点,虽然不想若涵牵扯在内,可事实上她还是参与其中,而且还取得了关键­性­的证据,如果不是她,他们也不会发现岫云烟是暇影的一个分堂。

“嗯,我自己会小心的。”若涵自认她没有让柳妈妈有何怀疑之处,只要她不知道是她在当中周旋,那么暇影也奈何不了她,自然不会报复到她头上。

【卷一 玉娇引完】

除夕夜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当除夕爆竹声打破宁静后,京城又迎来了崭新的一年。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喜庆的春联和年画,士庶家不论大小俱洒扫门间,去尘秽、净庭户。稍大户的人家还广结善缘的向穷苦人散发着年货。孩子们欢蹦乱跳地出来在小巷子里放着烟火,到处都是嘈杂的噼叭声,将整个北京城的节日气氛渲染的更浓了。

暗香小筑的堂屋檐下挂着彩灯,红漆大门两旁贴着福字,屋里正中的墙上则挂着一个硕大的布艺填充鲤鱼,鲤鱼上结着中国结,象征年年有余、幸福平安。“岁除”之日,北方人习惯包饺子,南方人则是做年糕。水饺形似“元宝”,年糕音似“年高”,都是吉祥如意的好兆头。若涵原本在现代就是南方人,所以前些天就让淑珍去买了年糕,准备放在大年夜享用。

若涵耳畔听着连绵不断的爆竹声,抬眼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心里莫名的升起一分落寂。此刻的胤禛想必在宫里陪着自己的孩子和妻子们守岁吧,他的心里可曾想到了她!?在这个小小的胡同里,他未必会知道,还有一个女子默默的在心里祝福着他,希望他终能得偿所愿。

“小姐,雪大,你站在这里­干­吗?快进屋去吧,等会儿徐公子就要来了。”惠珍见若涵站在院落里望着一株梅树发呆,体贴的为她抚去了发上和肩头的雪花。

若涵回过神,笑道:“没事,只是想起了家乡的一些人和事儿来。”不免在心里替自己汗颜一把。何时她也会如此惆怅了!古人云:“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她一直不懂,没想到来到了这大清朝却让她体会到了这一点。

罢了,想那些做什么,她只需今朝有酒今朝醉即可,那些烦恼的都抛诸脑后吧。对于胤禛,她一直清楚自己将他放在何种位置。男人!不过是消遣的东西。

“小姐,徐少爷到了。”淑珍将景庭迎进门,若涵看见他手中拿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和年货,顺手还给了淑珍和惠珍各一个包裹,把两个小丫头高兴坏了。

景庭进了堂屋,若涵亲自替他脱去了裘皮斗篷,细心地扫去了他帽沿上的雪花。

“冻坏了吧,今年除夕可真冷,雪也比往年下得大。”

景庭含笑道:“还是你这屋里暖和,赶明儿我也让人去翻修一下宅子。对了,这叫什么来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的平顶。

“这叫吊顶,即美观又保温,还不会积灰尘。”若涵将手里的衣服交给了淑珍后和景庭走到餐厅落座。

景庭望着满桌子的菜竟有点微微出神,若涵推他一把,不解地笑问:“想什么呢,让你来是吃饭的,可不是让你来看的。”说完,她随手夹起一块牛­肉­包金针卷放入他碗碟中。

他回神,面上带着一丝欣慰地笑,柔声道:“很久没有吃上一顿团圆饭了,和爹娘一起过除夕还是几年前的事。记得以前每到过年,娘都会亲手包饺子给我吃。”

若涵这才想起景庭的父母已经去世,就连唯一的­奶­­奶­也在年前得病过世了,如今徐家怕只剩下他一个了吧,难怪会心有所念。

若涵将酒杯塞入他手中,随后拿起自己的,朗声说:“行了,别伤感了,今晚大家都要高高兴兴的,你还有我不是么,今天我和淑珍学着包了不少饺子,你要是喜欢就多吃点儿。”

景庭浅笑,与她轻轻碰杯。“是,我还有你这个好妹子,饺子定当是要多吃的,难得尝到你的手艺。”

两人一饮而尽后,他忽然问:“若涵,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若涵一愣,不明白他指什么。“什么打算?”

“你与四贝勒的事……我总觉得他应该给你一个名分。”

景庭表情颇为尴尬和晦涩,而若涵的心里也添了几许愁思,她无所谓地笑笑,道:“我和他没有什么?”

景庭猛地抬头,面上闪现一丝惊喜。“难道你没有……”

若涵知道他心里怕是起了念头,于是赶紧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的事也不是别人传言的那么简单。景庭,你知道我不会拿普通人的那套来衡量自己。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今个儿海誓山盟的,说不定明天就劳燕分飞,名分又能换回什么?能证明什么呢?所以,好则合、不好则散,这就是我的想法。”

景庭听完她一席话后沉思许久,喃喃道:“可……终究是委屈了你。”

“不,我不委屈。景庭,你不要嫌我伤风败俗。本来嘛,男欢女爱是件公平的事,如果有一天他负我,我也绝对不会为他感伤半点,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就是了,也不会在一根绳上吊死。”

景庭听她这么一说双眼顿时睁得如铜铃,诧异道:“若涵,你,你这些想法都是跟谁学的?”

“呵呵,跟谁学的?这还用学吗!”若涵暗道好笑,她一个现代人,这种想法早已司空见惯。尤其是感情事,她总比常人想得开。爱情不是你争取、或者你牢牢的守护就能守的住的,关键还是要看心,一个人的心变了,哪怕你寻死觅活的也换不回来半分怜爱,只是徒增伤悲而已。

“你总是比别人要看得通透些,既然你自己都这么想了,我也无话可说,希望你永远快快乐乐的才好。”

“借你吉言。”景庭的话想必也是她潜意识里的那些烦恼吧!毕竟胤禛不是常人,她太了解历史,穿越之人要么是融入历史,要么被历史所淘汰。若涵清楚的知道雍正的后妃中没有沈若涵这个名字,甚至没有这个人的记载。现今看来,“我命不由天”这句话想要实现也并非像嘴上说得那么容易。

话说至此两人都默默无语,只是一杯杯的浅酌着杯中的酒。好在过了半晌后,若涵看见惠珍和淑珍都忙完了,于是让她们也一同入席,这样也热闹了许多,也化解了她和景庭之间似有似无的尴尬。两个小丫头一开始死活不同意,说哪有丫头上桌子和主子一起用餐的。不过,在若涵的威逼利诱下还是勉为其难的坐了下来。到底是孩子心­性­,惠珍过不了多久就没了拘束,也开始有说有笑的和大家聊着街边听来的笑话。笑话无伤大雅,几人听着偶尔附和地大笑几声,除夕的夜晚小筑内倒也不冷清。

起了兴致,若涵也开始讲笑话。她会的笑话大多是从现代网络上学来的,依样画葫芦的也能学说上一段。

“我给你们讲个鹦鹉的故事吧。”

景庭优雅含笑,用目光鼓励着她往下说。淑珍也矜持得点头笑道:“小姐说的自然是好的。”

若涵清清嗓子,站起身边做边说道:“有一天,有位老爷去花鸟市场上买鹦哥。后来他来到一个卖鹦哥的小贩前,问这鹦哥多少钱啊?小贩回答他说一百两。老爷皱皱眉头,说太贵了。小贩不乐意了,说他的鹦哥和别人家的不同。老爷问有何不同啊。小贩告诉他,说你拉起鹦哥的左腿,它会说爷,您好。拉起它的右腿它会说再见。老爷不相信,小贩当场做给他看,那鹦哥果然不负使命的完成了。老爷非常高兴,于是花了一百两把鹦哥买回了家。过了几日,老爷在花园逗鹦哥玩儿,他拉起它的左腿,鹦哥大声说,爷您好。他又拉起它的右腿,鹦哥说再见。老爷心想,要是同时拉起它两条腿,它会说什么呢?于是他伸手拉起了鹦哥的两条腿,没想到鹦哥说……”

她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看着聚­精­会神听她说笑话的惠珍和淑珍摇了摇头。若涵嘴角扬起坏笑,学着那只鹦哥的模样,皱眉愤愤地说:“哎哟妈呀,你想摔死我啊。”

惠珍和淑珍愣了片刻,顿时爆发出大笑声。淑珍还算文雅,抿嘴直乐,可惨了惠珍这个丫头,捧着肚子都快蹲到桌子底下去了。

若涵看看扬起嘴角的景庭,要不说人家风度好呢,依旧面若春风的优雅自如,如果不细看,你绝对不会看见他搭在桌角边的手已经掐得泛白。

大笑声中突然传来敲门声,若涵还纳闷了,你说这大年夜的,有谁会不在家里吃团圆饭出门来的?

淑珍起身赶紧出去开门,不到片刻又匆匆跑回来。她在若涵耳边小声地说:“小姐,四爷来了。”

若涵和景庭都为之一怔,对视一眼,景庭避开了她的目光。显然他听见了淑珍的话。

“让四爷进来吧。”若涵吩咐,随后看向景庭,没头没脑的就说了一句:“我以为他今晚不会来,没想到……”

景庭温柔地微笑,说:“需要我回避么?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

“不行,说好今晚一起守岁的,不许你走。”若涵急道。本来她心里就对景庭存在着愧疚,哪有让他走的道理。胤禛他这是要做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把小筑当成他金屋藏娇的地方了吗。况且今晚是大年夜,按理说他该和自己的福晋还有孩子一起在宫里的,如今他出了宫,要是哪个爱班弄是非的将这事传到了康熙耳朵里,康熙会怎么看待她呢?媚惑皇子、持宠而骄可是好大的罪名啊。就算康熙不知道,那么那拉氏呢?她是最了解胤禛的人,断然知道他今晚是什么原因才离宫的。他究竟有没有为她沈若涵考虑过,让她以后怎么面对那拉氏!

“若涵,我……”胤禛的声音里带着喜悦和温存,他踏进垂花门,刚想说什么,却在见到徐景庭时震愕了表情。

若涵心里暗叫不妙,她看见胤禛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衣袖里的手也握成了拳头,要不是景庭在场,他还顾忌着贝勒爷的身份没有发火,恐怕他心里最想做的就是冲过来掐断她的脖子了吧。他的女人竟敢在大年夜守着另一个男人过节,这可是更大的罪过哦。

“四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若涵笑着迎上前。

胤禛竟笑了笑,但那笑容看在若涵眼里却是讽刺得很。“怎么?不欢迎我么?”他将手上的一个­精­美盒子塞入她手中,­阴­冷地一笑,道:“这是皇阿玛刚赏的贡品,法兰西特产的香水。我瞧着这香水稀罕,所以特意拿来给你,你不是就爱这味道么。”他冷眼瞥了眼屋内的景庭,然后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不过……看来我是来错了时辰,不知有没有打扰到二位?”

景庭走出了堂屋,朝他拱手道:“见过四爷,屋外冷,还是进屋谈吧。”

胤禛对他淡声说:“原来是徐公子,上次杭州一别也有数月不见了,生意可好?”

“托您的福,生意尚可。”

若涵只觉得周身凉凉的,尤其是她还穿着单鞋,踩在雪地上早已湿了脚面,感到刺骨的冰凉。这个该死的胤禛,还想在院子里耗多久啊,心里恼火也不至于这样乘机惩罚她吧。

“若涵,雪地里冷,快进来,你看看你,都冻坏了。”景庭看着面露关切之­色­。

胤禛低头,看见若涵发颤的双脚,眼中闪现一抹心疼。抬眼又看见她坦诚的笑容,于是放柔了口吻。“进去吧,我就是来看看,马上就得回宫里守岁。今晚……”他看了眼景庭,低头凑近她耳边,小声道:“今晚不能陪你,别怪我,你知道有祖宗规矩在,我不得不……你明白的是么。”

若涵只感到心一阵刺痛,不由的勾起一抹苦笑。原来洒脱什么的都是自欺欺人,她还是逃不过嫉妒这一自古以来就有的原罪。只不过对于胤禛的福晋们,或许她才是一个闯入者,所以她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吞,怨不得别人。深吸了口气,抬手替他整了整斗篷的系扣,柔声说:“我懂,你别挂念我,我好得很。”

“哼,的确是好的很……都有人作陪了,我看是乐不思蜀呢”胤禛的脸­色­更­阴­沉了,眼中满是­阴­霾。他真的不懂眼前这个小女人,如果换作别人,他今天抽空来看望必然是高兴坏了的,可是她呢,清清淡淡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惊喜。他这么费尽心机的溜出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以为说出除夕夜不能陪她的话后,她起码会发发小脾气,吃醋的冲他撒娇什么的,没想到她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在她心里他算不上什么,不值得她念叨!?还是……她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一点也不爱他!!

翻腾的气血上涌,若涵生生的压制下怒意。他凭什么要求她?胤禛啊胤禛,明明是那么霸道冷傲的男人,可面对感情上也像个孩子似的。算了,大过年的,还有景庭在场,她不想惹得大家都不快。

若涵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哄着道:“行了,有外人在,你还想让我怎么感谢你啊?”她故意噘嘴做了个亲吻的动作。

胤禛一听她说景庭是外人,不由会心一笑,情不自禁地捏了下她的脸颊。“年初二就来看你,等着我。”

“好。”若涵展露动人的笑嫣,心里却道:我管你几日来,爱来不来。年初二如果有事情的话,我宁愿喊上惠珍还有淑珍出去玩儿也不要等你这大爷。

“徐公子,我得回宫里了,就此别过。”胤禛对景庭的口气还是冷漠至极。

景庭颌首,“送四爷。”

“送我出门。”胤禛对着若涵强悍的开口。

若涵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冷~你存心折腾我是不是?”

胤禛的大掌包裹住她的,似乎是故意让景庭看见,然后亲昵地说:“行了,这回饶了你,我走了。”

“嗯,慢走。雪积得厚,让轿夫小心着点。”

“好,年初二等我。”

望着胤禛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门前,若涵这才转身跑回了堂屋。“乖乖,冻死我了。我们继续吃,别让某些人扫了兴致。”

景庭莞尔一笑:“先去换双鞋子吧,别冻出疮来。”

“好。”若涵心情大好,还是景庭温柔啊,比那个冷面神贴心多了。

除夕夜的灯火通宵不熄,四四年的年末就这样在一片喧闹声和“光年”中度过,生活一如既往,看似悄然无波,实则风潮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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