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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澜

不惊的浅笑,“若涵曾救治过弘晖的病情,也在贝勒府小住过一段时间,我与沈姑娘也算是旧识了。”

说完,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就投到了若涵身上,刹那间,若涵直觉的想逃避那道炙热。

九阿哥还想说什么,被八阿哥的一声轻咳打断,他悻悻的低头喝起酒来。

末尾第二座,一袭白衣儒雅淡定的男子和十三差不多大,瞧他应当是十二阿哥胤裪。白­色­菱纹云锦衣,天青­色­马甲罩身。月牙的头型,眉型清秀,睫毛浓密而细长,向上微微弯曲,一双眼睛温柔而清澈,打量她时目光里的光线变化着,让人犹感宛如天上晶莹的蓝星。鼻子英挺而笔直,­唇­角微扬,更加衬的清秀俊逸。

好一个温雅如玉的男子。

那么最后一个能自由出宫的想必就是十四阿哥胤祯了。这位未来的大将军王此刻正一瞬不顺的打量着她。此时的他横看竖看也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小鬼,只是这小鬼的穿着还蛮考究的。园领水绿­色­的湖丝长衫,米­色­金镶边马甲上简单的绣着八宝团福。面庞轮廓深刻,星目如潭漆黑幽深,厚­唇­微翘。俊美的无与伦比的脸上丝毫没有隐藏那份强势与霸道。若涵在心里暗想,他一看上去就是个被父母宠坏的小霸王。

气氛有些异样,此刻一声“若涵妹妹来啦。”打破了沉默。

从屋外走进来一位身着桃红­色­绣金丝牡丹旗服、花容娇俏的女子。两把头上Сhā着诸多­精­美的簪花,脸庞经过浓施脂粉后更加的艳丽。她碎步走来,体态窈窕,一派风情万种。然后见她笑容可掬的给各位阿哥见礼,两位比十三小的也尊称她为十三嫂。

原来她就是胤祥的侧福晋瓜尔佳·芷柔。看上去不像是比十三大,反而娇小玲珑的有点像江南女子,柔媚中透着点淡雅的韵味,还真是个美人。

芷柔拉住若涵的手,高兴的说:“妹妹能来太好了,让你破费了,刚瞧了你带来的礼物,那小衣裳可真好。还有那些滋颜霜,每次都让妹妹送来还真是不好意思。本想去妹妹府上道谢,可是­妇­道人家出门多有不便,妹妹不会怪姐姐我吧。”

看她说得诚恳,若涵打心里喜欢上面前这个柔美而毫无做作的美女。“姐姐说笑了,只要姐姐喜欢就好。”

­奶­妈已经把小格格带了进来,脖子上挂着的正是若涵挑选的长命锁。小姑娘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面颊粉粉­嫩­­嫩­的,在­奶­妈怀里还不安分的挥着胖胖粉­嫩­的小手。这孩子虽是女孩儿,却也不怕生,见谁都笑呵呵的,把那些叔叔伯伯们逗得直乐。

芷柔让­奶­妈抱着孩子下去后胤祥招呼着落席坐下,今天阿哥们都没有带女眷,所以若涵就和芷柔坐在胤祥一桌。不知道是不是胤祥的刻意安排,若涵就紧挨着胤禛,让她十分的不惯,一顿饭也吃的不爽快。

十四许是喝多了,站起来说:“十三哥,让沈姑娘唱个小曲儿祝祝兴吧。”

十三目光有丝为难,胤禛的脸­色­更是当下­阴­沉起来。“十四弟,沈姑娘不是来唱曲的,她是客人,不要没了规矩。”

十四不悦的噘嘴,“就是图个热闹,也没说沈姑娘就是唱曲的啊,四哥你恼什么。”

若涵见场面尴尬,于是笑着打个圆场,“既然十四阿哥想听曲子,那若涵就献丑了。只不过若涵琴技不佳,望各位阿哥多多包涵。”

她刚站起来,胤禛不露声­色­的低声说:“好好吃你的饭,别多事。”

这人怎么这样!今天是十三阿哥为格格过满月,大家就是图个热闹,十四的要求也并不过分。何况总不能驳了人家阿哥的面子,说到底也不能让十三为难。

若涵忍住不快,也不理会他的警告,笑着施礼:“若涵献丑了。”

青花瓷

伶俐的丫鬟早已备好了琴,只等她落座。

走到琴边坐下,若涵指尖划过琴弦试音。上好的瑶琴,这琴音清脆舒缓,该是名人所制。在红楼的姐妹里,凌月抚琴最佳,常常是佳音绕梁三日,回味无穷。她的就一般了,不过足够唬弄这些阿哥们的。

脑子里想着弹唱何曲,太悲的不行,人家给格格过满月也不合适。太煽情的也不行,又不是弹给情郎听。目光流转到了博古架上的一只青花瓷瓶上,不由喜上眉梢。

若涵嫣然一笑,拨弄琴弦。一段似水缠绵的古朴曲调缓缓流淌出。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各一半

釉­色­渲染侍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云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胤祺听着优美动人的曲调,神­色­一个恍惚,瞧见墙上挂着一只玉笛便加入了合奏,巧妙的伴着她的琴音。她唱的时而含蓄、时而清脆。指尖弹奏出诱人的旋律,丝丝缕缕、欲断又连,如轻云无定缥缈,铮铮声声声入耳,落进人心的深处。笛声细致高亢,在静美的夜­色­中袅袅不断,和树梢那抹银­色­的柔光融为一体。

“­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于碗底

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着你

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

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在泼墨山水画里 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云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正在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云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一曲终了,若涵站起和胤祺对视一笑,随后重新回到座位。抬眼环顾四周,席上众阿哥无不诧异瞠目的看着她,一时间竟全场鸦雀无声。

大阿哥素来不好丝弦,所以不置可否。八阿哥嘴角依然噙着笑意,如玉指尖拨弄着桌上的银筷,仿佛仍陶醉于方才那歌词的意境中。五阿哥一副惊喜的表情看着她,满目的欣赏。七阿哥的手里晃动着喝酒的杯子,嘴里喃喃念着刚才的词。九阿哥眼中的玩味更浓郁,一双美目不自禁在若涵身上瞟着。十四托着下巴,斜歪着头瞅着她,眼神琢磨不定,直盯着若涵心里发毛。这位小爷刚才指不定是想让她出丑,这会可惊了。

若涵不经意对上胤禛的眸子。不似平时的冷漠,眉头虽聚拢,可是眼眸中的那抹幽深却透着丝丝深情。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他微不可闻的一句话逸出,说每一个字时目光却没有离开她半分。

她赶紧移开目光,他的眼光透露太多心思,瞧得她心慌。她可不想成为他的某个小妾,后半生只能在高墙里和那些福晋格格们争风吃醋。何况……一入宫门深似海。他终究是九五之尊,做皇上的女人只会更凄惨。

“若涵,你唱得真好。来,我敬你一杯。”十阿哥是这些人里最清醒的,他豪迈的站起朝若涵敬酒。此言一出,众人方才回过神来,纷纷称赞。

若涵其实不讨厌这位十阿哥,历史与她无关,八爷党还是四爷党都不是她关心的。“谢十爷。”她也爽快的喝下杯中的酒。

芷柔笑着夸赞:“看来妹妹也是海量。那姐姐我也要敬妹妹一杯才好。”

来者不拒,反正她的酒量好的很。伺候的丫鬟再次斟满后,若涵又一口喝下。

筵席散了,十二阿哥提早离开,宫里来消息说定妃娘娘得了风寒。十四阿哥喝高了,­干­脆的趴在了桌上,最后由八阿哥送他回府。九阿哥和十阿哥也结伴离开。

胤禛提出要送若涵回暗香小筑,她本想推托,不过心想躲也不是办法,弄得以后两人都尴尬。

缥缈的月光静静的撒在巷子里,如果是和心爱的人漫步也是件浪漫的事。可是……若涵瞧瞧身边那个始终不发一言的人,心里百般感叹。

一直到了小筑门口,若涵才笑说:“四爷回吧,谢谢爷送我回来。”

“你我需要这么生分么?”他突来的一句话带着一丝恼怒。席上他喝了不少酒,口中闻到浓浓的酒气。

“四爷这是说什么呢,若涵怎么不懂。”

他气恼的­干­脆拉住她的手,冷声说:“你真的不知么?上次是我鲁莽了,可是我不信你不懂我的心。”

若涵僵在那里,下意识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却被他死死捉住。“四爷,你喝醉了,还是快回吧,别让福晋等急了。”

听言,他­干­脆的将她拉入怀中锁起。沙哑的低吼道:“告诉我,告诉我你也和我一样……”

夜幕下的暧昧随着相拥的体温升高而变得更为旖旎。

若涵忘了挣扎,她只能淡淡的笑:“四爷想我懂什么?我一介汉女,只想好好的过日子,不愿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的过活,更不想就此默默无闻、相夫教子的老死在大院内。四爷能否明白若涵的心?”

胤禛沉声道:“生气了?我知道你与众不同,不是那些粗浅的女子。如果换作别人,你以为我会手软么?”

若涵推开他,苦笑连连。“的确,四爷权高位重,女人们怕是争着抢着都要进贝勒府,那四爷何不去寻觅她人。”

“你,不识好歹。”他咬牙切齿的迸出一句。

“爷何时见过若涵识趣来着。难道四爷想看见若涵在您或者那些阿哥面前卑躬屈膝、卖笑讨好吗,恕我做不到。”

若涵打开门,回首看了他一眼,“爷,天­色­很晚了,回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请四爷记住这句话,凡事强求不得。”

关上大门,若涵重重的靠在了冰凉的门板上,心却平静的仿佛不再跳动。

为何最后一眼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悲凉和孤寂。没法子啊,他以后注定是孤家寡人,她不可心软。可……何时那双漆黑­色­的眼眸就那样的烙刻上了她的心。

××× ×××

日子还在一天天的过,但有些事情却未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忘却。比如情、甚至是夜阑人静处突然涌现出的爱意。

若涵不懂自己究竟是不是对胤禛有情,只是偶尔想到他,或是看到他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情愫涌现。

红楼的人轻易不动情,因为她们知道感情这东西在这年头是靠不住的。男人的甜言蜜语就是毒药,他们的海誓山盟就是砒霜。

曾经有一个人在她的耳边轻轻唱过:“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瞬间开出花一朵……”当时她从不相信他会唱歌给自己听。

可,花总有凋谢的一天,即便她是朵美丽妖娆的蝴蝶兰。

其实这么多年,她早已忘却了那个人的生死,留在心里的也只是淡淡的晦涩,少女时代美好的初恋,到了现在就算触及也不会再痛。她与他,就如同她和胤禛般,在一起注定是暗伤。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敏儿轻手拍了下正瞧着风景发愣的若涵。

若涵回过神,甜甜一笑,慵懒的靠在船栏边叹道:“没什么。天­色­不错,人也有些懒洋洋的。”

听说什刹海有花会,所以早早的就和敏儿过来凑个热闹。本来淑珍和惠珍也要一同前来,后来惠珍有些感冒发烧,所以错过了这次机会。淑珍不放心她的病情,只好留在家陪她。花会期间到处都十分的热闹,两人玩得没了边。直到晌午,才累得上了一艘花船游什刹海。船只上大多是饮酒作诗的文人,也有一些达官贵人和小姐太太们。加上名伶舞曲助兴,热闹非凡。

敏儿瞧出她有心事,于是试探着问:“是不是四贝勒欺负你了?”

若涵笑起来,柔美的抬眼,“你看我是会被男人欺负的女人么!”

“不会,姐姐的模样只会让男人神魂颠倒。”敏儿取笑着躲开她的打。

“哟,那不是沈姑娘么。”一个尖细高亢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子傲气。

若涵笑容隐去,回头看见一团刺目的金­色­。

与李氏过招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体态丰盈的女子朝她走了过来。她立刻在记忆中搜索这张可以称得上艳丽的面孔。描着细细的柳叶眉、搽着珍珠粉,两片脸颊粉红光溜,樱桃小口鲜艳欲滴,狭长的眼睛和妖艳的面容上蕴藏着不屑和傲慢,怎么看都像是红楼梦里的王熙凤。

这个女人看着面熟,她与她曾经有几面之缘。如果若涵记得没错,这个高颧骨、柳腰丰臀的女子正是胤禛府上的侧福晋李氏。住在贝勒府上那段日子也见过几面,不过每次见面都只是打个招呼,因为李氏看她的眼光很怪,带着一点点的警惕和一丝丝的探究,目光冷冷的,教人看得不舒服。今天怎么会碰到她了?其实如果她不是刻意的在身上戴那么多华贵俗气的金饰,其实还真是个大美人。可惜了,橘­色­镶滚边的旗装上蝴蝶迎风展翅,绿­色­的百褶裙金带束身,加上她左右手上戴着的若­干­金镯子,每只起码有二十克。俗艳的衣服配上俗艳的饰物,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只圣诞节的彩蛋,

若涵嘴角挂上一丝笑意,随即起身道:“见过李福晋。”

李玉婷看似亲热的握住了她的手,娇声说:“都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妹妹了,不止福晋想你,连我们爷都时常记挂呢。”

若涵的笑容在面上一僵,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她这话算是什么意思?夹棍带­棒­的让人听了不舒服。不由淡漠一笑:“贝勒爷是做大事的人,怎么会关心起我这一介民女来,福晋真会开玩笑。”

李玉婷毫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道细微表情,看见她神­色­僵持了下,笑容更­阴­冷。“妹妹自谦了。人人都说狐仙百媚众生,能勾人魂魄。如今一见,若和妹妹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妹妹的模样连身为女人的我看着都动心呢,何况是男人。”

一旁的敏儿听见她这么一番话,气不打一出来。她分明就是暗示若涵姐姐是狐媚子,勾引她的男人,太可恨了。

她刚想顶撞几句,若涵悄悄拉了下她的手,随后神态自若的微笑。“那还要多谢福晋称赞了,毕竟能当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也不容易。再说了,那狐仙可都是长生不老、容颜不衰呢,借福晋吉言,若涵能有这能耐也托了福晋的福。可有些女人就可怜了,生了孩子后人未老­色­先衰,抓不住自个儿男人的心,就只能自怜自艾、乱咬一气的冲别人发泄,失了矜持不说,也让人看笑话不是。”眼前的女人毕竟生过三个孩子,身体即便保养的再好,总是有些微微发福的。

李玉婷听完眼神一冷,如果目光是把刀子,她早已把若涵给千刀万剐了。“哼,妹妹这话说得,是含沙­射­影还是讥笑姐姐呢?”

若涵装作诧异的说:“福晋怎么会这么想呢,福晋贤淑贞德、秀外慧中,贝勒爷想必是疼爱有加。”

疼爱有加是不错,不过估计那是早几年。现在钮祜禄氏马上就要进门,过几年还有个楚楚动人的年氏争宠,她的日子怎么会好过。

这话仿佛戳到了李玉婷的痛处。想她也是藩邸的老人了,几乎和最早的那拉氏、格格宋氏差不多时间进门。那时候胤禛的确对她宠爱有加,她连着生了一子一女后地位更是直线上升,连四爷的母妃德妃娘娘对她也格外礼遇。二月她又生了个阿哥,皇上赐名为弘时。按理说爷该更加的心疼她才是,可是非但没有,反而越来越冷淡。尤其是这几个月,更是连她的房也不踏入了,府里的丫头们都在背地里嚼舌根,说她失宠了,爷看上了那个会西洋医术的沈姑娘。今天因为心绪不佳所以和丫鬟来游湖,没想到冤家路窄的碰见这个狐媚子。她有什么!?不就是靠那张脸来迷惑爷么,可恨的是,连福晋那拉氏也赞她的好。如果是这样她绝对不会轻饶了她,非要撕下她那张百媚千娇的面皮来。

李玉婷花容失­色­,按捺的咬着银牙,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那妹妹也赶快找一个疼你的爷才好,看妹妹的样子也不小了,不要挑来挑去耽误了事儿。不过……像妹妹这么心高气傲的主想要找到如意郎君怕也是难的。”

呵呵,是暗示她将来嫁不出去么?若涵心底万分的讥笑她。或许在清朝看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还未出嫁就会被人耻笑,可是她来自二十一世纪,那里的女人即便不嫁也未尝不可。想用这个来打击她,她可真是天真到家了。

“烦劳福晋­操­心了,听福晋的话,看来我是找不到像四爷那么好的人了,如果福晋真的喜欢妹妹我,不如就让妹妹来府上和福晋做一对真姐妹如何?”

对方被她一通话噎得半张着口,脸­色­恼红一片。李玉婷再也憋不住的厉声说:“你算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想入贝勒府,不过是个普通的汉人贱种。”

若涵眼神一寒,那骨子里透出的戾气让李玉婷打了一个寒战,下盘不稳的朝后退了一步。

“李福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是汉人,您父母也是汉人吧。一个堂堂四贝勒府的侧福晋说话怎么这么没有分寸。当今圣上提倡满汉一家,朝中也有不少大员是汉家人,您这么说岂不是打击一大片。连自个儿的老祖宗都一块儿骂进去了,百年后你好意思见他们吗?”

“你……”一番话弄得李玉婷窘态毕露,她看着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咬得下­唇­变成青白,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死盯着若涵。

可怜的女人,不是她本身灵魂有多跋扈肮脏,只是这么多年的高墙生活都麻木了她的心。若涵怕如果爱上了胤禛,那么李氏就是她将来的写照――一个刻薄、只懂讨好男人的妒­妇­。

“大胆,竟敢这么对我们家福晋说话。”李玉婷未开口,她的心腹丫鬟已经耐不住­性­子的跳了出来。

若涵冷眼看她,“我和你家主子在说话,你一个小丫头Сhā什么嘴,贝勒府没教过你怎么守规矩吗。连嫡福晋也对我以礼相待,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丫头被她一阵抢白,气焰低了少许,有些心慌的瞧了李玉婷一眼。

李玉婷恨恨的使了个颜­色­,小丫头见有主子撑腰,又理直气壮了起来,“我今天就要替我们家福晋教训你这个不懂礼数的人。”话落,她就一个耳光朝若涵打去。

敏儿见状立刻挡在了若涵面前,若涵怕她吃亏,于是暗中在那丫鬟的膝盖上一踢,丫鬟只觉膝盖处一麻,竟然跪在了若涵面前。

此事她们的口舌之争早已引起了船上人的注意,不少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围了一层。

李玉婷哪里受过这种气,被这么多人看着她面子上也过不去,于是只得将气撒在丫鬟身上。她冷眼瞪了地上的丫鬟一眼,骂道:“没用的东西。”

说完自己便朝若涵走去,撩起手就要朝她的面颊扇去。若涵岂是她能打的过的,不费力的闪避开,快速不着痕迹的朝她后背一拍。

李玉婷的手抡过去时本就使了全身的力,被若涵在后背拍了一下后竟没有收住力道,人不由自主的朝前冲去。

只听船上传来一阵哄闹声,她就这么掉下了船。

敏儿见她的狼狈样大笑起来。那个小丫鬟可吓坏了,赶忙跑到船舷边看情况。只见她家福晋在海里上下扑腾,眼看就要沉下去,可是她又不会水,所以只能急得直哭。

若涵看见李玉婷在水里大声呼救,只能憋住笑容。她也只是想教训一下她,不要狗眼看人低,把她当成假想敌。莫说她和胤禛没有什么,即便有什么,又是她能阻止的了的吗。

气也出了,戏也看了,毕竟不想弄出人命来,人家好歹是贝勒府的侧福晋。于是,她给了一个船工一两碎银,让船工下河救了李玉婷上来。

李玉婷早已吓傻了,在岸边哭也不敢哭,自觉非常丢脸,起了身后飞快的和那个丫鬟离开了。

敏儿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模样笑出声,“姐姐,你看她们,真好笑。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涵也忍不住笑一笑,道:“好了,回去吧,难道还要在这里让人家看笑话么。”

“好,回家去。回去我就拿今儿个的事当笑话说给惠珍和淑珍姐听。”

若涵心里苦笑,气是出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讨厌看见李氏那副嘴脸,所以今天才做了这有点过分的事,但愿胤禛那家伙不要有了借口来兴师问罪。

隔天午后,芷柔带着丫鬟前来串门。满族贵­妇­生完孩子不用自己喂­奶­,有专门的­奶­妈,而且坐月子也没有汉人那么讲究。或许是­操­心事少,所以她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我说若涵,难怪爷喜欢往这里跑呢,以后我也要常来,你说你都是怎么想的,这些家什,这些座榻,看着都新鲜。”

若涵戏说:“那就管好你的爷吧,每次来都要拿走一两样,以后得和敏儿说一声,十三爷来就说我不在。”

芷柔大笑起来,“你个死丫头,我可没本事管他。那都算算,总共爷从你这儿拿走多少,我都给银子行不?”现在十三府里没有嫡福晋,所以一切事情都是由瓜儿佳管着。

“瞧你说得,我开玩笑呢。”其实若涵也不亏,胤祥每次拿走什么都会重新捎些好玩儿的送来,东西的档次也不低。

笑闹够了,芷柔握住她的手,小声问:“听说你和四爷府上的侧福晋李氏起了冲突?”

“你们的消息可真灵通,一点小事儿而已。”芷柔轻描淡写的说着。

芷柔担忧的说:“我可都听爷说了,那天可巧了,那位主儿回到府里去和四爷告状时爷也正好在,说她浑身湿淋淋的,你是不是把人家给推海里去了?”

敏儿正好进来添水,忍不住道:“那位夫人好生无礼,每一句话都在暗示我姐姐的不是,后来­干­脆骂上了,姐姐忍了很久,后来是她自个儿冲上来打姐姐,姐姐才还手的。”

芷柔一听是这么回事,试探着问:“是不是因为四爷的事儿?若涵,跟姐姐说实话,你和四爷……”

“我的好姐姐,那都是没谱的事儿,你听十三爷嘴碎什么了?”若涵美瞳一瞟。

“没有,只是听爷说,四爷对你很是欣赏。其实……四爷还是不错的。”

这位不是来当说客的吧!这小夫妻俩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涵取笑说:“芷柔,我能不能说你和十三爷夫妻同心啊,怎么这话说出来都一个味儿。”

芷柔俏脸一红,“说什么呢,就知道取笑我。”

若涵巧妙的转移了话题,问道:“孩子还好吧。”

对方点头,“都还好,只是……”芷柔神­色­黯淡下来,喃喃道:“没给爷添个儿子,我总觉得心里堵的慌。”

“都说什么呢,你们还年轻,儿子会有的,我看十三对你不错。”儿子的确会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到了四十五年芷柔就会生下胤祥的长子弘昌。

“借妹妹吉言。只不过日后的事谁有个准谱,兴许过些日子嫡福晋就要进门了。我和另外两个侍妾的命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胤祥身为皇子,他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还是他的悲。按照日后的孩子数量来看,他的确是专宠嫡福晋兆佳氏的,到了那时芷柔又该是何种心情!

“十三爷天­性­本善,侠义心肠,皇上深知自己孩子的品­性­,所以给他选得嫡福晋必定也是温顺贤良的人,你不用担心。”

芷柔叹了口气,凄凉一笑。“我能担心什么,即便担心也扭转不了。所以嫁给爷的第一天起就已经看透了一切。”

“这样未尝不可,你能想透了最好。十三爷不是寡情的人,他必会善待你。如果哪天他冷落了你,你就来我这里,我们不再理睬他可好?”

若涵的话自然是哄着芷柔来的,不过还是让她笑出声。“你个丫头,难怪十三爷说你古灵­精­怪的难琢磨,说得都是离经叛道的话,不知道以后有哪个男人敢娶你。”

“呵呵,没人娶我不要紧啊,反正单身也不错。”

芷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道:“对了,过两天钮祜禄氏就要进四爷府了。虽说是个格格,可好歹是皇上赏赐的,所以礼数不能少,四爷请了各家兄弟和一些官员去赴宴。”

若涵懒懒的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嘛,他娶他的美娇娘,她走她的独木桥。话虽这么说,可心底深处却泛起淡淡的惆怅。钮祜禄氏只是开始,过个几年年氏也会进府,听说她将是胤禛最宠爱的女人。

“你就一点不难过?”芷柔的模样比她着急。

“芷柔,你说什么呢,四爷娶十个八个的也和我无关。”

若涵一说出口,芷柔愣了半晌后冒出一句话。“真正可惜了,还以为我们能做妯娌的。我瞧见过那位钮祜禄氏,才十三岁,身子都没长全呢,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有些笨拙。”

若涵淡笑不语,她的命数在这里将会如何发展她自己都不清楚。换句话说,她能参透所有人的结局,唯独看不见自己的。

送走芷柔后,若涵觉得身子有点乏,于是准备去补个午觉。刚躺下淑珍就来敲门了。“小姐,四贝勒府来人了,福晋给您送了张喜帖。”

若涵一下子坐起来,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你说他结婚就结婚吧,弄那么大动静­干­什么。还有这个那拉氏也真是的,丈夫要讨小老婆了,她还欢天喜地的到处发喜帖,不是犯贱是什么!

她整理了下鬓发,打开门来到前院。一看竟然是贝勒府的太监总管高无庸。

“若涵见过高总管,何事劳您大驾啊。”

高无庸朝她作揖,笑说:“姑娘客气了,奉福晋的命来给姑娘送张喜帖,初九我们爷迎娶钮祜禄家的小姐。请姑娘务必赏光。”

“回你们家福晋,我一定去。”若涵嘴角挂着职业的笑,随后赏了他十两银子。

回到屋里,敏儿走了进来替若涵捶捶肩,前些日子怕是在实验室里待累了,她的颈椎一直不适。

“姐姐,你真的要去么,那样不是又要碰上那个嚣张的李氏。”

“该来的躲不了。今天接帖子也是没办法,你说人家都派遣总管来送帖子,已经给足你面子了。福晋出面我也不好意思推托,毕竟人家待我不错。”自从搬回暗香小筑,那拉氏也不知道为什么,隔三差五的就送来好多的料子和一些燕窝补品。除了她治好了弘晖的病这件事情外,实在想不出那拉氏为何对她如此礼遇。贝勒府一贯节俭,也不爱热闹,这样的待遇的确是够可以的了。

敏儿点点头,“十三爷一定会去的,有他在小姐断不会受人欺负。”

“敏儿最好了。我要打扮的美美的,抢新娘子风头去。”

“对,尤其是那个李氏,气死她。”

夜未央

满人的婚礼都在晚上举行,贝勒府当天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外面锣声、唢呐声大作,一群人前呼后拥的就把花轿抬进了门。朝里的官员也陆续进入了贝勒府,房里、堂屋里的下人们立刻忙乱起来,不敢有半点怠慢。

若涵来的较早,最主要她是想看看满人的婚礼是个什么样,要说娶的不过是个格格,所以花轿是从后门进的,也省去了过火盆、踢轿门等一系列繁琐的事。远远的也没看见未来乾隆的妈长啥样,只看见一身格格品级的新娘服饰,身子果然小小的,还是个孩子呢。

今天是各方宾客云集一方,可以说是个拉拢人的好时机,胤禛果然是个耐着­性­子的人,这样一来既不张扬,又可以借机笼络人心。芷柔是个爱热闹的人,拖着她拥进了后院的女眷处。

那拉氏今天穿着喜庆的大红福晋品级正装,忙着招呼那些妯娌亲戚。期间也是笑脸迎人,看不出一丝的不满。经过那么多年的夫妻,想必她已经看透了吧。钮祜禄氏不是第一个小妾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该来的还是要来,避让不开,何须费神。这点上若涵还是很钦佩那拉氏的,那样一个内秀的人­操­持一个偌大的家不容易。难能可贵的是,她还面面俱到,谁都落不下话柄。李氏也在一旁招呼,看见她进来立即投来怨毒的目光,不过这么多人在她不能发难,只能握紧了拳头,冲她咬牙切齿的。呵!和这种人若涵才懒得一般见识,移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

屋里除了那些大福晋侧福晋外,若涵还看见了传说中的那位“妒­妇­”八福晋。长得确实明艳动人,血统的高贵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骄纵。嘴上虽和那些福晋唠着嗑,可是眉眼间是淡淡的疏离。

五福晋和七福晋安安静静的,话语不多,听到开心处也只是淡然一笑。脾­性­倒是像极了她们的夫君,同样对事物淡薄的很。三福晋一看就是个热心肠的人,若涵刚进来坐时,是她第一个招呼她坐在身边。

“这位是沈姑娘吧,听四嫂说你可是弘晖的大恩人。上次进宫看望了德妃娘娘,娘娘还交口称赞你聪明机灵。”十二福晋年纪和她差不多,一看就是少女心­性­,虽然挽着­妇­人的两把头,可是那张脸还是年轻秀丽的。

“福晋谬赞,若涵不敢当。”

十二福晋看她说话淡然也就不再搭话。

听她们笑,说着无伤大雅的笑话,或者是闲扯着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若涵也就是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不知道她们的口中谁是谁,也没兴趣知道。芷柔和十二福晋最交好,两人在一起各有各的风采,像是一对姐妹花。

百无聊赖的将目光放到窗外,此刻前厅怕已经是宾客盈门了。讨个小妾已经是这个光景,想当年那拉氏进府时一定是盛况空前。

喜气洋溢的宴会在若涵的眼中却是如此的单调乏味。每个人脸上露着不知道是真心还是虚伪的笑,与其说是婚宴,还不如说成是政治力量大聚会。

那些阿哥们也陆续入了贝勒府,带着的礼自然都是价值不菲的。若涵只求心意,所以给两人做了一对枕头,让敏儿绣上并蒂莲,寓意百年好合。那对枕头被芷柔看见后也央求给她做一对,不愧是十三的老婆,两人在她面前都不客气。

胤禛当中也来了后院一次,想是有什么叮嘱那拉氏。看到这件礼物时瞧了她半晌,随后一笑道:“费心了。”平淡的口吻,仿佛那晚上闷闷不乐的人不是他,想必他也在后悔酒后失态吧。这样一个男人怎肯将心暴露在女人面前。

“四爷,上次对不住侧福晋了。”

他冷淡的说:“我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气,甭理她。”

“新娘子好看么?”若涵笑问。

胤禛的脸瞬间僵持了下,只是含糊的说:“才貌尚可。”

尚可?呵呵!若涵真想大笑。胤禛今年也快二十七了吧,要面对一个才十三岁的孩子他心里是作何感想?好在乾隆是五零年才降生的,钮祜禄氏应该是十八九岁才和他圆的房。算他还有点人­性­,没有摧残童女的嗜好。

胤禛似乎看出了她眉宇间的一抹讥诮,神­色­更黯沉了些。

感情都拉拢了,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堂屋里早已备下了十几张八仙桌。今天来的都是贵客,朝里三品以上的官员几乎都报了到。胤禛似乎特别高兴,不知道是人前装出来的,还是多年身为皇子和别人周旋惯了的关系,全场他都一改往日的冷面,招呼热情周到。

美味佳肴、琼浆玉酿,贝勒府很少有这么铺张的时候。每桌都是闹哄哄的,热火朝天。阿哥们自然也是闹疯了,斗酒的斗酒,赛诗的赛诗,合着今天好像是他们娶小妾。胤禛来者不拒,一个个挨下来也喝了不少,白净的脸上显出一点红晕。十阿哥是最好热闹的人,平白有个这样大好的机会,当然要整整平时素来惧怕的四哥,一连灌了他好几杯。胤禛也不动气,就着喝下,这下十阿哥倒没趣了,落座自个儿喝酒夹菜。

十四阿哥也喝了不少,那小俊脸儿绝对不比胤禛白多少,何况他身边坐着十三这个酒篓子,这两人还不喝的胡天海地的。

九阿哥胤禟一如既往的邪魅,一双凤眼在三五大杯后渐渐荡漾出一丝水样的迷离。让别桌上的那些小姐姑娘们看得直脸红心跳。

“老十三,你那位红颜知己也来了吧,上次那曲就惊艳四座了,今天让她也出个节目吧。”

胤禟一说出口,不仅胤祥蹙眉,连五阿哥的眉心也微微皱起。

“九弟,今天是四哥的大喜日子,你少给我惹事。”

胤禟瞧了自己的亲哥哥一眼,不明白平时最惯着他的人今天怎么如此冷淡。再看见他不经意的朝沈若涵那桌看去,目光尽是温柔,心里当心有点明白过来。

悄悄的离了席位,实在受不了那里面的吵闹。

庭院静静的,天上的繁星带着清冷的微光,肆意的偷窥着人间万景。灯光、月光、星光交辉在树荫下,夜晚显得如此的迷幻而朦胧。

正出神时,身后传来声响。“怎么一个人出屋了,秋夜里凉,别冻病了。”

若涵转身回头,看见胤禛带点玩味的看着她,幽深的眼眸一如这斑斓的夜­色­。

婉然一笑,“闷的慌,那里面的人都笑得太假,我还得跟着笑,脸都抽筋了。”

被她这么一打趣,他的脸上透出笑意。

说着几步走到她身边,竟然伸手抚开了她额前的一丝乱发,柔声说:“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面,不过,这是我可以有理由见你的唯一机会。”

他喝了不少酒,说这话时,若涵可以闻到他口中喷出的酒味。他是不是醉了?说话如此放肆。平复下有些被他拨乱了的心绪,抬眼望着他。“四爷说笑呢,你该见的是刚用花轿抬进门的新娘子,可不是我这普通的民女。”

“我说了不要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爷不爱听。”胤禛凝视着她,牢牢锁住她的视线,见她想要闪避,于是­干­脆的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若涵本能的想要推开他,“四爷请放开,这里人杂,让人看见可如何是好。”

他搂的更紧了些,低头直直的望着她,“爷就是恼了,如果不是这般你肯面对我么?”

皎洁的月光像一面轻纱笼罩在两人身上,暧昧的气息骤然加深。

若涵决定不再闪避他的眼睛,淡漠道:“四爷,今天府上可不止那些女眷,还有文武百官,你想让他们看见你搂着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还不是您的新娘子么?人言可畏,四爷是做大事的人,别为了儿女情长失了人心。”

他听后竟然低低一笑,嘴­唇­撩拨过她的耳廓。“你是关心我的对吗。”

她顿时傻眼,一句大实话却让他有浮想联翩起来,她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接下来一句更是让她又惊又羞。“爷就爱看你冷着脸的样子,迷人极了。”

“四爷,快放开,再不放开我可喊人了。”她愤愤的威胁,即使不喊人她也准备用个大背包把他甩出去。

“好啊,那就去个没人听见的地方。”胤禛话落拉起她的手就朝侧院跑去。

若涵想他一定是疯了。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他竟抛下新娘带着她上了马,夜逛京城。

马匹在一家酒楼前稍作停留,若涵刚想溜走又被买了酒出来的胤禛给逮了回来。接着,他再次抱着她上马,一直跑到了一座园子前。

今晚的风很舒爽,若涵靠在胤禛的怀里,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胸膛是如此的教她放松。好多年前似乎也有个人喜欢让她这么靠着自己的胸膛,他的胸膛很温暖、很结实,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陪着他疯,他带她来的园子叫圆明园。他看着那牌匾时说,以前皇阿玛经常带着他们几个阿哥来园子里散心,他也很喜欢这个园子。于是在他二十岁生日时皇阿玛许诺他,一旦他封为亲王,就将这个园子赏赐给他做府邸。

守门的官兵认识胤禛,他们很识趣的开了园子的门。胤禛将她带到了一个水榭里。

胤禛说起园子的时候一脸向往,看得若涵有些痴迷。他的确是个很好看的男人,没有九阿哥的邪魅,却带着一种成熟的蛊惑。

她不忍告诉他,也不能说。将来的某一天这座华丽的园子将会毁于一场侵略的大火中。

“回去吧,别让大伙儿着急,新娘子也需要你。”若涵说这句话时感觉心里涩涩的。

胤禛回首看着她,“那你呢……你需要我么?”

她笑,妩媚的坐下,身子靠着围栏看着湖畔的夜景。

“我只需要我自己。”

他冷瞄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悦。随后将刚才买的酒摆放面前。

“看得出你酒量极好,陪我喝几杯如何?”

意外他怎么转了话题,若涵看着他正­色­的模样,知道自己今晚是逃不过了。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说他冷酷,可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也可以让人怦然心动。说他温柔,那眼底的霸气和冷酷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了的。

他的心是否寂寞如她!?

若涵拿起一壶酒,懒得拿杯子,就着壶口喝下大口。晶莹透明、香味扑鼻,入口又带着甘甜,不愧是上好的桂花酿。还算他有点良心,没有拿什么烈酒来灌她。只不过这酒如同米酒,后劲相当大。

酒过三旬,若涵已是媚眼如丝、粉面酡红。不经意的瞥眸,总会看见他深情的眼眸望着她。

“我还没说恭喜四爷呢,娶得如此美娇娘。”

胤禛也喝下一大口,他的酒壶便空了。歪斜的被他丢弃在一旁,晃荡着发出声响。好半天他才低语:“你知道……我有我的责任,有很多事,身不由己。”

责任就是娶完一个又一个,繁衍宗室?若涵觉得自己醉了,尤其是在听完他的话后。

她忽然笑了笑,无尽柔媚的挨近他。“四爷,我很可怜你,也可怜十三。皇上把你们当种马了……哈哈……哈……”

手腕一痛,她笑着低头,不去理会他­阴­沉的脸,将自己的手抽回。

“伤心了还是取笑我?我宁愿你是伤心,那么至少可以证明你是在乎我的。”他幽幽的一句话逸出,随后温柔的指尖抚摸上她的脸颊。

若涵微仰头,目光游离的望着他。灯光昏昏暗暗的,带着水榭中的波光,在他身上洒落满身的银光。他原本冷峻的脸庞仿佛也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涟漪,­唇­角不经意间勾起的弧度很迷人。那双黑眸分外深邃,望着她时会有暖暖的光彩晕染开。缓缓蔓延开来,直到他的眉、他的眼、他薄削的­唇­。

大概是喝多了,她觉得头有些重,不由自主的靠在了那消瘦却宽阔的肩头。

“胤禛……”

红­唇­中逸出的名字让他身体一震,侧过脸与她的水样的目光接触。她的面庞美的那么不真切,白玉一样透着光润。忍不住用手去触碰因酒意而染上的一抹绯红,温情脉脉的低语:“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见她不语,只是把脸更埋入了他的胸膛,他微笑着伸出手臂揽过她的腰肢。

“若涵,知道么,那次见到你为五弟题的词,当时我真的是怕了,更确切的说是嫉妒。我怕你那煽情的词句诱惑住五弟的心。”

借着酒意,若涵没有推开他,来清朝这么久了,放纵一次也好,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对象会是他,会是一个她苦苦避让的人。

他的手温柔的抚上她的脸颊:“你不知道你有多美,那天在十三的府里,他们都在看你,十四弟在看、九弟也在看,连向来清心寡欲的十二弟也瞧了好多眼。你这么个妙人儿我该不该把你藏起来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柔情中夹带着一点凌厉,让若涵没来由的一怔。

她扬起眉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问:“贝勒爷是想藏起来还是锁起来。”

他霸道的说:“如果有把锁可以将你锁在我身边,那未尝不可。”

若涵看见他眸中隐有慑人的光芒在跃动,那是男人的征服欲望在作祟。那种光芒让她骇怕。

她离开了他的怀抱,举起了酒壶朝他致敬,“胤禛,想听我唱歌么。其实你认为是­淫­词滥调的东西我却喜欢的紧。”

推开一点,用纯真的粤腔说出:“白气一缕八仙桥,男体女身何重要,一宿香汗湿纤腰,颜­色­双绝我为妖。”然后眼眸顾盼生辉,柔美的侧脸仰望着他。

看着胤禛眼里的激|情,她笑得更媚,举起酒壶对上银月,闭目陶醉,娓娓哼出那魅惑诱人的曲调。

“白狐一梦竹林水洞,

稚齿笑冰肌­骚­。

破庙上坐望月笑,

夜助青蛇盗灵草。

九尾的白毛,

爱欲情仇妒火烧,

屋外乌鸦闹,

倾身为君勾眉角。”

胤禛只当她是醉了,可是如此这般的她却更为诱人,他恨不得能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呵护。

曲毕,他长手再次勾住了她的纤细柔软的腰身,炙热的气息越来越不稳。他不容她挣脱,吻已悄然而至。微一颔首,紧紧的抱住她温香的身子,俯身烙下焦灼的吻。

口中突尝到他­唇­齿间淡淡的酒味,若涵欲挣脱他:“贝勒爷请自重。”

“不是胤禛么,什么时候又成贝勒爷了?我只是胤禛。”他的吻演绎着狂野与蛮横,激|情似火的熨烫上若涵的红­唇­。

他真的疯了,而她却在这里陪着他发疯。渐渐被他吸去了口里所有的空气,若涵难受的拍打他的背闷哼抗议。

这次他的吻炽热的可怕,誓要灼烧去她的灵魂。心在悸动中被他那团心火给渐渐地融化。随着身子的越来越贴近,火焰也越烧越炙,她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的霸道让她想到了她的第一个吻。

胤禛不允许她有半点的逃避,眼神痴恋狂乱的望着她,“你还要我等多久?告诉我你有没有心!”

若涵低低喘息,感受着他­唇­舌的撩拨与挑逗,当她的舌不自觉的与他纠缠吸允在一起时,心灵中有某用东西在悄然战栗。

做他的女人?成为那些没有灵魂、妒­性­难耐的­妇­人?

她猛地推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慌乱的整理好秀发,转身欲走。

她最后关头的抗拒还是让胤禛感到恼火。从身后牢牢的抱紧她,吻落在她的鬓角、她的颈项。他的­唇­能幻化出如此火热的吻却为何下一刻又吐出冷冽的话语。

“我要得没有得不到的。”

若涵失笑,用力的掰开了他环在肩膀的手臂。

“四爷,我不想要得,没人能够逼我。”

这样醉人的夜却也必定是如此的收场。若涵知道她和胤禛之间始终有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

江南晓

时光如梭,转眼又过去了一年,这是若涵到大清朝的第三个年头。除夕夜她和敏儿还有飞鸿、淑珍、惠珍几人过得热闹非凡,可唯独少了景庭。景庭的父母早些年刚来京城时就相继过世,但天津卫老家尚有一八十岁的­奶­­奶­。本来景庭想将她接来京城,无奈人老了总有些怪脾气,说挪动地方了会挪走生气,所以百般劝慰还是没用。所以,年前二十天他就先行回老家去陪年迈的­奶­­奶­过年。

自从那晚从圆明园回来后,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见着胤禛。或许是因为三番两次遭到同一个女人拒绝所以感到有损面子吧,他再也没有找过她,连个迅息也没有。若涵也不去多想,只是偶尔会想起那张总是冷着的面孔。胤祥和胤礼倒是常来看她,有时候还会带上芷柔。不过愁什么来什么,康熙又赐了一个侧福晋富察氏给胤祥。一月过得门,听芷柔说这位富察氏厉害的很,现在府里的账目基本上都是她在管,倒也管的头头是道。若涵唯有劝解她一些,让她别往心里去。好在芷柔是个坚强乐观的女子,何况还有活泼可爱的女儿锦莹陪着,日子也算过得充实。为此,那段时间看到胤祥若涵就不给他好脸­色­看,胤祥唯有讪讪的、谨言慎行,对芷柔也加倍的关怀呵护。

隆冬过去,万物复苏,很快就到了二月。景庭从天津卫回来,带回不少特产,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通过当地的一位富商,他联系到了英吉利的商人,并且许诺可以合作玫瑰滋颜霜向英吉利的出口。不过问题来了,那位英吉利商人只在杭州停留一天,于是景庭决定立刻赶去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富饶美丽的杭州自古以来就享有此美誉。唐代诗人白居易曾说过:“江南忆,最忆是杭州。”此句深深的表达了对杭州的眷恋之情。若涵本就是南方人,祖籍地离杭州非常之近,记得每年总会抽空去疗养几天散散心。穿越到大清朝后,她更是对江南日思夜想,很想看一看三百年前的江南景­色­究竟是如何的美不胜收。起先景庭并不赞同她一同前往,毕竟旅途漫漫,一男一女同行多有不便。二来也怕她舟车劳顿,万一在途中得了病就不好了。可是若涵是谁啊,她一个楚楚可怜的眼神,一声哀哀的“景庭。”他立刻就卸甲投降了。

到了二月初六,景庭包了搜船,沿着京杭运河一路南下,若涵也趁此机会观赏沿途的风光。一路上,经过天津、静海,半个月后就到达了烟花江南的扬州。景庭看时候还早,于是在扬州城停留了两天,陪着若涵逛遍了大街小巷、名胜古迹。一直到三月初他们终于抵达此行的目的地――杭州。

下了船,那里已经有景庭的朋友来接应。一打听才知道英吉利的商船已经到达,为了不妨碍他们谈生意,若涵提出自己先去四处逛逛。景庭不许,怕她一个女孩子家在外乡遇到不测,好说歹说才同意由景庭朋友的妻儿陪同游玩才作罢。

一个­妇­人带着孩子玩起来也不尽兴,何况杭州西湖等地对若涵来说非常的熟悉,即便三百年前的西湖已非现代所比的那么热闹,但是大致方位还是没有变。她让­妇­人和孩子去湖心亭休息,自己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

三月的天已是春暖花开,若涵一个人走在西湖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思绪仿佛回到了现代。那时候她和凌月还有茗珂、风棠时常会找间茶楼,一边观赏湖光山­色­、一边品茗闲聊,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可如今……天各一方。不知道姐妹们的生死,只有她一个人孤单单的留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时空中。

与烦扰思绪想映衬的是西湖的秀丽山水,它就宛如一颗美丽的明珠,点缀着这千年古城。两堤卧波、三岛浮水,四季异­色­,其天然风韵犹如花季少女,娇美娴静、典雅悠然。远观夕阳中的流霞,恰如镶嵌宝石般飞彩凝晖、如同九重天美景突现人间。耳边仿佛可以听见悠远的古刹钟声萦绕不去,尘世间的纷扰都被这梵音给净化。

欣赏西湖美景的最佳方法就是乘舫驾舟,两岸有看不尽的沿湖绿荫、花团锦簇。云水光中浮现出苏堤春晓、画桥烟柳,万千姿态、引人入胜。舫船往来间,隐约夹杂着女乐那委婉动人的歌声,琳琅小调流动着多少风月烟云。

不知不觉中,若涵远离了西子湖畔,因为那歌声中透出的凄凉与哀诉让她觉得心情有些低落。历史尘哀中不知埋葬了多少如玉女子的一生,她是不是也会在这个时代中无奈的陨落!?

人烟罕至,西湖的喧闹和歌伶的曲声也渐渐远离。通往远处的石板路越发的窄了些,小径弯弯曲曲的直通山顶。若涵不自禁的抬头,云雾缭绕间蓦然出现一座古寺。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杭州的灵隐寺很出名,即便是三百年前的清朝也是如此,只不过康熙的一次南巡后就将其更改为“云林蝉寺”了。

朝四周看了看,这座古寺好像位于西山。路上未见一个行人,可见它的香火并不鼎盛。一步步踏上长满了青苔的石阶,许是午间下过小雨,所以台阶上十分的湿滑,若涵不得不小心谨慎的避让开那些滑腻的苔藓。直到丝绸的白­色­绣鞋彻底污损了,她才到了庙门口。

寺门上“韬光胜境”四个大字,字字内蕴深沉。环顾四周,寺前竹木浓荫,一派古雅幽宁的山野情趣。寺中殿堂厅舍依崖结屋,参差高下,凌空耸立,气势不凡。

若涵瞧了瞧寺庙的式样,看上去不像是明代所建。印象中有这么个古寺,应该是始建于中唐,创建僧人法号韬光,与当年的杭州刺史白居易是好友。

一路走来,感觉还真有点累。若涵四下看了看,上寺庙大约还有百来级的台阶,她是没有兴趣再往上。红楼人都是无神论者,对佛可以敬却并不信。每每经过古寺顶多也就是凑个热闹,走马观花的了解一下建筑结构罢了。透过一片茂密的树木,她看见高爽处有座亭子,于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准备歇歇脚。

亭为“观海亭”,楹柱上有初唐诗人宋之问的名句:“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刚踏上一格台阶,忽然阳光折­射­在一个小物件上发出绚烂琉璃般的光芒,直晃得她睁不开眼。

伸手挡住视线,她微微侧过身子才看清地上竟然有一个坠子。拿起一看,天蓝­色­丝线结成的古朴如意结,正中是一颗形状不规则的剔透石头。

若涵好奇的将石头朝向阳光,瞬间又折­射­出一片绚烂。她拿在手上把玩着,觉得这石头蛮特别的。看不上不是玉石,玉石没有它这么通透。但也不是碧玺或是琥珀什么的,|­乳­白­色­半透明的,像是一片片凝固的浮云,还隐隐溢出五彩的光芒,经阳光照耀更是璀璨生辉。盯着看久了,视线仿佛被它深深的牵引过去,连带着人的灵魂感觉都要被吸进那一道道的流云中。

神志一个恍惚,她怔怔的摇了摇头。这坠子真古怪,拿在手上宛如拿着一个生灵。暖暖的,牢牢的吸附在她的掌心。

“施主,老衲这厢有礼了。”

身后突来的声音让若涵一惊,她忙转身,看见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袈裟的老和尚。

月涟漪

老和尚头顶点着戒疤,雪白的胡须长至胸前,有种鹤发仙骨的超凡感觉。手中一串紫檀佛珠早已被拨转的黑亮溜光。

他笑看若涵,径自走到亭中坐下,并示意让若涵也过来。若涵依言上前,选了个对面的石凳坐下。

“大师,此物可是您遗失的?”若涵将手里的坠子奉上。

老和尚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马上又从容的微笑。“施主,此物原非老衲所有,它只识得有缘人。”

若涵不明白他的话,于是便客气的问:“大师,能否明白告知,你是说……它被我捡到是缘?”

老和尚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说些莫名奇妙的。“施主面容清奇,该是一生荣宠之人。无奈……”他顿了顿,撩了下胡须。“无奈相遇容易、相知太难。”

若涵听得他的话心里就纳闷了,老和尚说话怎么有些语无伦次,可是仔细一听却有些道道。

“恕小女子愚钝,大师可否言明?

老和尚站起身,远眺群山,口中忽而蹦出一句:“你乃一早亡之人,跳出奈何桥实属不易,缘起缘灭,是该有个了断了。”

若涵吃了一惊,手紧紧的握住了衣角。片刻后才强自镇定的问道:“大师可有化解之法?送我跳出这迷圈。”

老和尚摇头道:“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若充满,甚为怖畏,常有生老病死忧患如是等火炽燃不息,三界众生之苦,更在于死亡并非苦的结束,死后皆难免依生前的作为。有生必归死,有死必有生。”

越说越悬乎了,可是若涵却觉得这老和尚是知道她的命相的,否则断然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轮回?三界?难道说她是跳离三界,轮回至此?

“大师,小女子对佛法一窍不通,悟­性­实属不够,可否再点明?”

老和尚重又坐下,叹了口气。“轮回有如种谷,又如点燃的灯烛。火焰辗转相续,捻子虽然不断燃尽,火焰却依旧不灭。同一道理,人虽死亡,­肉­体或许消亡殆尽,而心识魂魄随即转生别处,轮回无穷尽,亦千变万化。”

难道眼前的老和尚暗示她是轮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大清朝?可是只听说过轮回到未来,还没听说过轮回会倒退的。

“大师,那么我该如何是好?是否有重归正位的希望?”

老和尚的目光望向了她手中的坠子,淡淡一笑道:“施主,你不是一直在找它么,它是破解的关键,好生收着吧。”

如果说刚才是茫然,现在就真的是诧异万分了。她牢牢盯着手里的坠子,不敢相信这无故得来的东西就是她苦心寻找的“月涟漪”。

“大师……”她高兴的抬头,却突然不见了老和尚的踪影。刚刚落座的地方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若涵追出了观海亭,大声呼唤道:“大师,请留步,告诉我我该怎么回去?”

半空中响起缥缈的声响:“欲能缚世间,劫数难解脱,断除爱欲者,终会得涅槃。”

“断除爱欲者,终会得涅槃……”

若涵喃喃自语着,实在参不透这难解的佛理。爱欲……老和尚所指的劫数和爱欲是否指的是――胤禛!

若涵不知道一路是怎么下山回到客栈的,景庭早已等候多时,见她回来关切的拉住她的手。

“你去哪儿了,让李嫂好找。”他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担心的顾不上男女有别,抚上她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有没有发烧?”

若涵看着面前紧张得脸­色­都发白的景庭,终于扬起笑容。“我没事,只是爬山爬累了。你和英吉利商人谈得怎么样了?”

景庭见她恢复如常,于是不自然的放开她的手。“都谈妥了,按照你的要求签了合同。他们需要我们三个月后交货。”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她,她好像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思绪早已不知道飞向哪里。

“哦,那就好。”

“若涵,你去哪儿了?我派人去找了西湖和附近一些地方,你都不在。”

“我去……我去韬光寺了,哪儿人少,想清静会儿。害你担心了,对不起。”她说着,有些过意不去的拉拉他的袖口。

“韬光寺?那里人烟稀少的,你也不怕碰上歹徒。”景庭是有些后怕的,万一她遇见坏人可怎么办。

若涵笑起来,“景庭,你忘了我有功夫的,一两个坏蛋可入不了我的眼。”

“别大意,人心险恶,那些江湖人士都惯用下三滥手段,令人防不胜防的,下次还是小心点为好。”

“好了啦,罗嗦。人家特意没有去逛玩西湖,就是为了等你有空了一起去呢,你还怪我。”

若涵娇嗔的模样分外妩媚,景庭一下子看得有些痴了,半天回过神才微红了俊脸道:“好,明天我陪你去好好逛逛,知道让你乖乖待着比登天还难。”

“我就知道景庭最好了。”她搂着他的手臂就撒娇,害的景庭的脸更红了。

“好了,还像个孩子似的长不大。今天你也累了,吃完饭早点睡。”

“遵命!”

若涵回到房间,疲倦的趴倒在床上。借着烛火她从怀里拿出“月涟漪”,再次仔细的端详了会儿。白日里那种扣人心弦、吸人魂魄的感觉荡然无存,好像没有了日光的照­射­它便失去了灵气。

抬起手,让那块小巧晶莹的石头对准月光。很快的,石头表面再次折­射­出五彩光辉。若涵喜不自禁的跳起来,忍不住来回摩挲了下石头的表面,石头像是听懂她的心里话般,渐渐止住了光芒。

月涟漪――相传是女娲补天遗留下的一块五彩石,吸收日月­精­华而富有灵­性­,相传能扭转时空。脑海中又泛起王掌柜的那番话,若涵禁不住握紧石头,闭上眼睛许愿道:“石头啊石头,如果你真是我命中所有,请帮我回到二十一世纪吧。”

过了片刻,没有一点动静,若涵暗笑自己天真。于是吹熄烛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此刻,桌上月涟漪的表面流云纹路开始逆转,犹如漩涡,一圈圈缓慢的旋转着,静静的、悄悄的展示着它的诡异。

××× ×××

阳春三月,若涵与景庭踏上白堤,只见桃红柳绿,鸟语花香。堤上杨柳吐翠,艳桃灼灼。湖波抚岸,山­色­青青,联结起西子美人的千娇百媚,飞扬着湖光山­色­的千古神采,播传了先贤名士的流风余韵,洋溢着说不完、道不尽的诗情画意。

“景庭,你知道西湖十景么?”若涵边观赏风景边笑问。

景庭摇头,虽然多次因生意来此地,但每次都来去匆匆,无暇顾及景­色­。

“生意是做不完的,偶尔也放松下吧。这里的平湖秋月、苏堤春晓、断桥残雪、雷峰夕照、南屏晚钟、曲院风荷、花港观鱼、柳浪闻莺,三潭印月、双峰Сhā云可是从南宋开始就非常有名了,别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若涵的调笑让景庭好奇。“你从没出过天津卫,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若涵一愣,暗道自己露馅了,于是打着哈哈说:“从书里看来的,所以今天才来验证一下。”

景庭也不深究,自从在京城见到她后,一别几年后的若涵已经变得太多。以前的懦弱荡然无存,反而平添了许多的风韵。反倒让他觉得与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她再也不是那个童年时跟在他ρi股后头的孩子,也不是那个望着他会害羞的小丫头。

“你在想什么?”若涵自然的拉住他的手跑上断桥。

景庭莞尔,“没什么,开心么?”

她点头,深吸了口气,向往的说:“如果哪天我走不动了,就一定要来这里买幢房子,然后过自由自在惬意无比的生活。”

多令人浮想联翩的未来,景庭望着她闭上眼娇柔的模样,一时间失了神。

周围聚集着不少当地和来此观光的游人,几个小孩子顽皮的扯着垂下的桃枝,激得满树的桃花纷纷洒落,一片粉红­色­的轻舞飞扬。树下的若涵笑着躲开,景庭自然而然的搂住她的腰将她带离。

柔软无骨的触感让景庭的心猛地一颤。低头,她娇艳的笑容,白皙的粉腮,细细的峨眉,还有那润泽欲滴的红­唇­,每一样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蛊惑。他宁愿此刻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好让他沉醉在她的如水眼眸中,永远不要醒来。

“景庭?”若涵感到他的手收紧了些,她抬头望进那双温柔的、深邃的眼眸。从未有过的深情凝视竟然让她的心怦然而动。

景庭在若涵的眼中一直是个过分好看的男人,可是他的好看绝对不带半点的脂粉气,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华贵。他不经意间的温柔总会打动到某些心底深处的东西,当然也包括她。

他的怀抱温暖依旧,手轻轻托着她的后脑,仿佛当她是件易碎的珍宝般轻揉进他的胸膛。她可以感受到头顶上方轻缓的呼吸声和他身上传来的淡雅香味。

“若涵,让我照顾你好么,照顾你……一直到我们都走不动了,都白了发。”

如梦如幻的誓言让若涵整颗心都悄然一颤。从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她在现代看过太多的男人,他们的目的简单而明确,只为了得到她而已。他们的承诺说得太轻巧也花哨,却没有一个能让她信服。

若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这个温柔的一如暖阳的男子,面对一个总是默默守护在身边的男子,她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了过分的话生气了?”景庭有些紧张的松开她一点,漆黑明净的眼里尽是晦涩。

若涵忙摇头,急忙握住他的手。“不是的。只是……景庭,你真的了解我么,甚至于……你真的相信我就是从前那个沈若涵吗?”

景庭怔怔的望着她,含笑轻抚了下她的脸颊。“傻瓜,无论过去的你是怎么样的,我看到的只是现在这个明媚动人的沈若涵,一个聪明善良的沈若涵。”

听了他的话,说不感动也是骗人的,可是若涵有太多的无奈不能说出口。她可能无法给予他承诺,不止是因为她的内心被另一个人占据着,也因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很有可能在某一天醒来时消失不见。如果她离开了,眼前这个爱着她、细心呵护他的男人该怎么办?

正当她惶惶无措时,身后响起了低沉却饱含威严的声音。

“两位好兴致啊。”

诉情思

若涵看着面前许久不见的人,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端倪来,一如既往的深沉。

该来的躲不过,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详装笑意道:“原来是四爷,没想到在这里遇上您了。”

胤禛走到两人面前,疑惑地盯着若涵和景庭,沉默了很久才淡淡道:“不知这位是谁?”

景庭微微一笑,拱手向他作揖道:“在下徐景庭,见过四贝勒。”

胤禛打量了他片刻,随后深深地朝若涵瞧了眼。“久仰徐公子大名,如今你的翰林轩可是京城最大的货行,连内务府也时常夸那里的货物­精­到。”

景庭听得这番话,于是立刻恢复了商人惯有的客套口吻,“哪里,徐某虽经商多年,却也不过是小本买卖而已,入不了贝勒爷的眼,往后还得多多仰仗四爷提点。”

若涵听着抿嘴偷笑,景庭不愧是做了许多年的商人,说起话来还真占了不少理,让人挑不出错来,却也没有半分趋炎附势之意。

两个男人都相视一笑,笑容虽淡,却颇为欣赏。

胤禛斜睨若涵一眼,没有放过她看戏似的笑容。“怎么?在京城待不住了,想到来杭州散心。”

他冷不丁的把话题转移过来,若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愕然的抬眼,正对上他带着一丝关切的目光。

已经有近半年没见,他倒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略微清瘦了少许,漆黑的眼眸里似有不舍和浓浓的思念。

她笑呵呵的说:“难道若涵在四爷心里就是个贪玩儿的人么,这回可是有正经事儿来办的。对不对,景庭。”

突来一声亲昵的呼唤,让景庭和胤禛再次对望了一眼,两人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错愕。

景庭温柔的朝她笑笑,朝胤禛解释道:“这回来杭州是和一位英吉利商人谈生意的,若涵英吉利语的底子好,所以让她一同跟来,也好做个翻译。”

若涵觉得胤禛的双眸至始至终都锁定自己,心里莫名的关心起他的想法来。恐怕她与景庭一同出现在杭州,他一定是不会相信他们只是单纯的来洽谈生意的。

景庭似乎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异状,于是道:“若涵,我还有点事儿要去办,你……”

她立刻诧异的看向他,不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胤禛此事却快一步道:“徐公子有事便去吧,若涵我会代为照顾。”

“那甚好,多谢四爷。”

景庭说完朝若涵笑笑,柔声说:“晚上等我回来一同去翠贤楼吃你爱吃的西湖醋鱼。”

若涵点点头,景庭的好心她是心领了,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她与胤禛之间的羁绊。这样一来反而只会徒增困扰而已,偏躲什么还来什么。

景庭告辞后,胤禛看着远去的背影,冷声说:“恐怕不止是表哥这么简单吧?”

听着浓重醋意的话音,若涵也不理会,不甘示弱的说:“那四爷倒是说说。”

他不怒反笑了,握住了她的手,牢牢的、紧紧的。“许久不见了,见了我还是这么没规矩。”

“四爷,这大白天的,你­干­什么。”若涵抽回手,偷瞄到他身后不远处的几个护卫,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人,看那样子都是高手。于是,她不禁要好奇他此次出现在杭州的原因来。

其实,说看见他不高兴是骗人的。人其实就是个奇怪的高级动物,见不着还好,等一见了面,那心底的思念和情绪就都涌上来了,激得你逃都逃不开。

他一把挽住她的腰,不顾她的挣扎硬是搂着她慢慢前行,轻笑道:“想我么?”

若涵顾左右而言它,嘻笑说:“嗯……最近比较忙,厂子要扩建,而且我还研发了新品种……另外敏儿有了婆家,就等满十七办喜事儿,所以……”

胤禛脸一沉,搂她的手刻意收紧了些表示不满,“就是说你没功夫想是不是。”如果不是大白天在白堤太惹眼的话,他一定要惩罚这个小妖­精­,狠狠的吻她。想到这儿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极力把她跟自己的身体贴合。

象征­性­的挣扎几下,若涵闪避的细声道:“四爷,你弄疼我了,轻点儿……”

对方不着痕迹的低头在她耳畔印上一吻,“等找个地儿再收拾你。”

若涵迷惑不解时,他已经吩咐身后的护卫,然后抱着她跨上一匹马就奔驰而去。

若涵慵懒的靠在胤禛怀里,嘴里咬着一根柳枝。也难为他找到这么个清静地,四周都是柔软的草坪,没有一个游人,不远处是西湖的美景,还能看见雷锋塔的一角。两人闲谈了许久,不知不觉看过了晚霞,看遍了星辰。

“叼着这玩意儿做什么,没有女孩子家的样。”胤禛从她嘴里抽走那枝条,嫌它碍事的丢开。

“四爷,你老板着一张脸也不累得慌。”她调笑着在他怀抱里挪动了一下,找个了舒适的位置再次靠好。

“你整天嬉皮笑脸的就不烦?”他反­唇­道。

算了,不和他计较。接着若涵好奇的问:“对了,四爷怎么会来杭州?”

“皇阿玛此刻南巡将在下月抵达杭州,可是前段日子接到杭州刺史的密折,说此地有乱党行动,所以为了皇阿玛的安危,我打算隐藏身份暗中前来调查。”

哦,原来如此。康熙四十四年二月左右,康熙帝就开始他的第五次南巡了,从京师启程四月就会抵达杭州。沿途也就是检查河道的治理,体验民俗风情而已。

“那你查的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他笑,“知道心疼我了?放心,那些乱党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我不会有事的。”

若涵笑起来,甜蜜的用手戳戳他的胸膛。“谁心疼你了,我是替那些乱党担心,碰上冷面神四贝勒,他们还是夹着尾巴逃跑的好。”

胤禛听完她的调侃,大笑起来。用下巴抵在她头顶,嗅着她发间的幽香,不自禁的低头寻到她的脸颊,反复的轻啄下终于如愿以偿的吻到她柔软的­唇­。本想浅尝即止,一经接触却再也摆脱不了那股子香甜的味道,反而愈发的深刻缠绵。

“记住……你是我的,别让其他男人觊觎你,听懂了么……如果让我知道,定不饶了他。”

他边吻边说出占有­性­的话语,若涵的兴致也没有了,­干­脆推开他,然后指尖在他­唇­角一撩,抹去那玫红­色­的胭脂。

“四爷,您难道就不能放过若涵么,天下好女人多的是。”

她懒洋洋的笑着,他颇为恼怒她的戏虐态度,但凡她打马虎眼时就会对他用敬语,他偏不爱听。“如果说我只要你呢。”语气强硬、不容反驳。

这主可真是不讲理,顺着他不行,对着­干­也不行,讨好他时还要恰到好处,否则就会被看成别有所图。做人怎么就这么累!

“若涵的心里放着四爷,这还不够么?”她百无聊赖的转着自己的发丝。

“不够!”他托起她的下颚,满目柔情的说:“我身边的确有过很多女人,可是她们与你不同,你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若涵轻笑,“四爷这话对几个女人说过?”

“如果我说只对你一人如此,你信是不信?”他的手指在她下颚滑下,然后在柔­嫩­的脖颈上浅浅摩挲。

若涵无动于衷。不是她不信,而是信不得。胤禛是谁!他是未来的雍正皇帝,即便他此刻说得是真,但当感情和利益或者权力起了冲突,那时候他还会记得今天的话么?她从来不想强求什么,对于这个男人,她强求不得,所以只能防备。况且,她本就是不属于这的一道幽魂,是否回去由不得她作主。

侧脸,但见胤禛他脸上­阴­云密布,不由感到一个瑟缩。他似觉察了,搂紧她沙哑的在她耳边呢喃:“告诉我,你要什么?”

“四爷……我要得你给不起。”

他狠狠瞪她一眼,拉起她的手试探道:“你……喜欢徐景庭?”

唉……男人啊!为什么他们对于感情的理解都这么粗浅。难道不爱或者不能爱就是因为第三方的关系?可笑!

胤禛见若涵面­色­没有一丝愧疚和­阴­沉,于是长叹了口气。“我并不想多疑,可是……只要是关乎你的事,我总是那么没有把握。若涵,你太神秘了,活泼、聪明、任­性­、妖媚,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就是想把你藏起来,不给别的人看见。你是我的……”

倚在他怀里,听着那醉人的情话,若涵觉得似有些眩晕。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来了大清朝这么久,她觉得自己都变了。

“四爷能答应我一件事么?如果你答应了,若涵愿意和你在一起。”

胤禛一听,立刻睁大了双眼,眼里满是惊喜。“好,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若涵牢牢的盯住他的眼睛,正­色­道:“只要四爷日后再也不娶妾。”

他握住她的双肩,温柔的道:“好,我允你。”

呵!若涵在心底苦笑,这样换来的感情会否改变历史呢?日后可是会出现一个年氏的,她会是胤禛宠爱的女人,成为他登基后的贵妃。

赌吧!

为何不呢,她还再矫情什么,压抑什么。那个原先游戏人间、洒脱自由的沈若涵去哪里了?前怕狼后怕虎可不是她的­性­格,不就是情人嘛,好则聚,不合分好了。新时代的女­性­难道还要和个古人多客气么!

想到这里,她撑起上身,洋溢起迷人的笑容,樱­唇­落在他勾起的嘴角。

明眸善睐,瑰姿艳逸、煞是诱人。胤禛看着近在咫尺的魅颜,似有些痴了。即便被她那迷离氤氲的眼眸所注视,他都可以看到身体里从内沸腾起的灼热温度。

若涵­唇­边勾出玩味的笑意,眼波慑人勾魂。“四爷,你不想要我么?”

鸳鸯锦

胤禛面­色­如常,只是望着她。正当她觉得乏味欲走时,他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扯向自己怀中。

她些微挣扎,他的力量有些弄疼了她。手腕上的热度随着他的手心而传来,越发的炽热开去。奇怪的是,她喜欢男人的强悍,尤其是这征服的力量来自于他。

胤禛猛然将若涵的身体抛至柔软的草皮上,随即立刻覆上他键硕的身躯,控制住她所有的行动。

他低头,声音沙哑按耐:“我想你该后悔此刻挑逗我。”

若涵微仰头,肆无忌惮看着他。月光迷离,剔透如水晶,银光洒落满身。他冷峻的脸庞晕染出迷人的光晕,邪肆的笑倒映出一抹玩味绽放在漆黑­色­的瞳仁中。

原本那双冷漠冰凉的黑眸炙烈起来,无比的深幽涟漪。若涵看见自己的笑意缓缓绽放,在他的眸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嗯……”若涵嘤咛闭目,感受到他已将手覆盖于她的绵软高耸之上。掌心的劲道犹感自下收拢,缓缓的、力度或轻或重的撩拨起来,顶端蓓蕾最经折磨,在他指尖下曲意迎合。

若涵微皱青黛,体会、感受着自己的身躯在他的品味下逐步的柔软,发出灵魂的叹息。面颊因燥热而晕红,心跳陡然加快。

胤禛低低喟叹道:“若涵,这次再也不会放过你了。你知道我等这刻等的有多辛苦。”

若涵睁眼,捧住他的脸,“等我?你能许我什么?”

他眼眸一凛,猛地封缄她的­唇­。顿时,灼热的气息霸道的侵袭向若涵。胤禛蛮横地掠夺住她的­唇­,灵活的舌窜入吸吮,不顾她的闪躲与之纠缠再纠缠。当她呼吸渐弱时,他才骤然撤离。吻逐渐延伸而下,划过敏感耳廓,纤细锁骨,点点啃啮着细腻肌肤。

他用牙蛮横咬开盘扣,吻随之一寸寸的烙上了她颤抖□的肌肤,白皙晶莹间落下一朵朵红梅。他滚烫的­唇­紧贴她的身子,仿佛要将这股热力无限的扩散,丝丝缕缕的渗透进她的每一个毛孔中。

他身上那股馥郁的檀香丝线捆缚缠绕着她,神情恍惚间,玉兰发簪被勾挑开,那头如云般的青丝倾泻而下,发丝飘摇的覆住她白皙饱满的酥胸。

腿间微凉,带着薄茧的手抚摸上她的大腿,蜿蜒而上的还有腹间的□。炙热刚强抵上柔软私秘。若涵还来不及出声,幽深已被那一股坚不可摧的滚烫力道猛然刺入。

“啊……”她颤抖,撕裂般的痛楚骤然惊醒她迷离。该死!她竟然忘了“沈若涵”这具身体还是处子。

“可……可恶,你给我停下。”她怒瞪身上那个进入的太急迫的男人,口中的漫骂却在下一刻被全数堵上,只能无助的在他的口中呜咽。

她恼怒的对上那早已温柔情动的黑眸,胤禛狂野的吻着她的­唇­,然后含住她耳垂柔声呢喃:“若涵,我早说过,我不喜欢你用这种口气同我说话……”

若涵愕然,抬眼看向他。他邪笑横生,大手缓缓抚摸过她的娇躯,然后扣住她的腰肢,攻城略地,开始狠狠地、肆意冲撞。

若涵似受不住,一双修长柔软的玉手痛苦的紧拽住身下的青草,随后不满足的紧紧环住胤禛结实的肩膀,雪白的娇躯纠缠上颀长健美的体魄 。“还疼……我疼了,胤禛……”

胤禛漫不经心应若涵:“乖,忍忍好么,听话。”他无情继续逞凶,热情霸道的掠夺她芳香四溢的­唇­。

当痛楚变成了愉悦,身体内仿佛有无数蝼蚁向四处攀爬游走,激得她失去了所有的矜持。若涵无助低喊,开始攀上他的背撕扯。

他被痛惹得更为狂燥,低头舔噬住一抹胸前的粉­嫩­,吸吮轻咬。

他弄痛了她也让她的身子该死的燥热不安起来。若涵全身一个痉挛,身子轻颤着被冲撞的上下翻腾,红­唇­无法抑制的喊出一声声娇吟。

略带哭腔的声音使得胤禛停下,抬眼看若涵。只见她面颊、鼻端沁着细细的汗珠,颈项布满□的桃红。她的媚完全从骨子里渗透出来,于是他的黑眸更加炙热,吞噬般的诱惑力,引他再无节制的丧失了理智。

胤禛再次带领她进入爱欲翻转中,节奏愈发快而猛烈。紧要关头,她呻吟连连,他却忽而停顿,逐威胁道:“说,否则我就停止。”

“说什么?”在欲望的海洋中被搁浅,若涵只觉身心难耐不堪,她睁开朦胧美眸,不得不亲吻他的眉眼,企图让他继续。

诱惑难以抵制,可是胤禛却丝毫不愿意缴械,他要得更多。“你知道我要听的是什么。”话落,重重的律动,私密之处撞击狠绝。

若涵只感到阵阵酥麻排山倒海般的侵袭而来,想叫出声,可是不驯服的尊严让她抬起右手,抵在­唇­边,贝齿咬住死不松口,娇­嫩­手背顷刻一排牙印。

他微眯起双眼,压低身子,冲击的力度再次加强。□的快感再次占了上风,若涵的娇吟声忍不住逸出红­唇­。

“我爱你,我爱你……”

他愕然,随后温柔微笑。“说你爱谁?”亲吻着她的嘴角,无限溺爱尽现。

她眼眸水气氤氲,抬眼望着他的眼睛,­唇­角展露迷人笑嫣。“我爱你,胤禛。”

心火平息,胤禛拥紧若涵,细心的将自己的外衣包裹住那诱人胴体。抬头,清风明月,暮­色­与月华媲美,愈发皎洁美好。

他将她轻轻抱坐起,眷恋吻至白皙颈项。“这回不打算再逃避了么?”

若涵笑,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你说呢?”

“休想再逃离我。”他深吸一口气,双臂拥得更紧了些。

还是霸气依然,遇上这样一个男人,若涵不知道究竟是她的幸还是祸。

“你懂得,没人能逼我。今晚,只是因为我爱你。”

他眼神迷离,怦然心动吻上那百尝不厌的小口。许久,直到她吐气如兰、哀哀喘息。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你看着我,那双眼睛真的很美,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失了魂,是不是很可笑?”

她讶然低笑,柔柔道:“哦?我还不知道见到我的第一次,你的触动会是这么大。”

若涵返身,直直盯着他的眼眸,晶莹粉颊媚笑洋溢。柔­嫩­红­唇­在他­唇­边辗转反侧,丝丝声音带着无限蛊惑。

“胤禛……我美么?”

胤禛浅笑,黑眸中欲望炙热蔓延。“很美……”

他的手沿着她玲珑娇躯试探、占据。温热指尖感受那滑腻的柔软、白皙的悸动。

口中逸出呻吟,若涵闭目享受着他的撩拨与抚摸,酥麻战栗一波波的侵袭而来。

“想要我么?”他笑,从未有过的邪魅。

不待若涵答话,他握住柳腰,稔悉进入,随即闻得娇咛轻喘。

她紧握他双臂,躲开那炽热凝视,在此刻却不敢看他半分。

胤禛捏住若涵下巴,不放过她目光迷蒙。“看着我,不许躲开。”他的眸子无比深邃,爱意焦灼,浓得散不去一丝一毫。

满山灼桃随风摇曳,花瓣旋转间粉­嫩­­嫩­飞扬成一片洒落向两人。

彼此紧紧拥着的身躯仿佛在燃烧,将落在身下的花瓣碾成绯红的胭脂化开。

情意绵绵、温柔似水,若涵只觉得自己置身于柔柔的棉絮中,全身酥软无力,只能牢牢的环着他的双肩,任他驰骋颠狂,上下翻腾,试图汲取走他怀抱中所有的温暖。

胤禛在若涵体内一次次深深的撞击与占有,巅峰的快感直达灵魂最深处。

如此销魂噬骨的畅快,如同蔚蓝­色­起伏不断的波涛,怒吼着、连绵不断的朝着若涵袭来。

“胤禛……胤禛……”她声声娇啼,妩媚婉转,微启的贝齿间不小心泄露出的欲望却似岩浆般激荡而出。无助的在他身下扭动着,呻吟喘息着……

“若涵!”

因□而嘶哑的声音分外魅然。胤禛剑眉紧蹙,越发急促的­性­感喘息激烈的响在耳畔,而她只觉得震颤,连带着体内最深处一股战栗激荡向四肢百骸,滚烫的、灼热的让她无从逃避,只能被吞噬。

一声压抑的轻喊,若涵纤指锁扣,腰肢随着耸动,眼眸释放无限娇媚妖娆,喘息未定的轻轻噬咬起他的耳垂。“不是喜欢叫我妖­精­么……”

他微怔,眉头舒展开,­唇­角飞扬。“是,你是我的小妖­精­。”点点轻啄,吻去香汗淋漓。

最后冲刺,一时激起惊涛骇浪。他嘶声低吼,快意渐进。她引颈急喘,沙哑求饶。

炙火燃烧,生生不息,一切终在涅槃中重生、绽放。

欢愉退去,疲惫如潮水袭来。柔媚一笑,若涵窝进胤禛的颈间,闭眼睡去。耳边叮咛不断,似有似无间听见胤禛柔声低叹。

“若涵,今生唯你……可好……”

回到客栈时已经是深夜,本来胤禛并不愿意若涵回去,要将她带往西湖边的行馆,不过若涵不愿意太多人看见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还是坚持要回客栈才罢休。

若涵的房间在二楼,靠近露台,比较幽静,她一上楼却看见了依在露台边的景庭。

月光下的他俊美无涛,有些不真实的美感,只是侧脸透出一点点的哀愁和心痛。露台边放着一盅酒,他握着酒杯,思绪却怔怔的不知飘向了何处。

若涵在自己和胤禛火热缠绵时,早已忘了与景庭的翠贤楼之约,他是否一直等着她?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她走上前,虽然并不敢看他的眼睛。

景庭含笑,淡声说:“我在等你,好在……你回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若涵真的很想扑入他怀里。可是,她明白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景庭……我,我不是个好女人,不值得……”她哽咽,手颤抖着轻放上他宽阔的肩头。

他朝她举杯一笑,道:“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若涵,你比我洒脱,只要你快乐就好。”

说着他就要喝下酒,若涵快一步从他手中夺过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滑下喉咙,呛的她只想掉眼泪。

酒很烈,景庭从不好酒,更不好烈酒。

“晚了,睡吧,我有点醉了。”景庭温柔的抚过她的面颊,眼神黯淡的转身离开。

若涵看着走廊上孤寂的背景,唯有在心里说上一万遍的对不起。

威武不能屈(全)

若涵觉得她与胤禛的感情很奇怪,明明已经有了进展,可是下一刻立刻又陷入另一个混沌中,比方如今,这其中多数是由于她的关系。

自从那晚见了落寞忧郁的景庭后,她感到心底像是被掏空了,一时的贪欢后即将要面对更多的问题,她几乎不敢再面对胤禛。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与景庭赶去了渡口返回京城。直到船驶离了岸才依稀看见有几个骑着马的人在岸边张望,其中一个勿庸置疑正是胤禛。他一定气疯了吧,她这样一个女人上一刻还甜甜密蜜、你浓我浓,下一刻立刻就选择不顾一切的逃离,竟然还下意识的朝他远远的挥手告别。

“若涵,你觉得这样好么,如果你快乐,那么我唯有祝福你。”景庭体贴的为她披上斗篷。

若涵望他一眼,笑道:“不知道,我做事从不考虑太多,而且永远不会后悔。只是你……”

他打断她接下去的话,苦笑:“你我是表亲,还是知己不是么……今生能认识你足矣……”

若涵忍不住握紧他的手,尽管那手冰冷的没有了往日的温暖。茗珂她们常说她是个没有心的人,可是在这个时候无论再冷血的人也不得不为他的包容所感动。

××× ×××

十天后终于回到了暗香小筑,接着又过了三天,胤禛果然带着怒意寻上门兴师问罪来了,好在若涵见惯了他震怒的模样,心想大概三两句软语能唬弄了过去。

若涵亲自泡了茶,胤禛也不搭理,径自走到书房看起她收藏的一些名人字画来。当他从一个屉隔内拿出一幅诗帖后,表情是抑制不住的惊奇。

胤禛将帖子拿在手中反复的揣摩端详,惊喜自然透露眼底。“没想到你这里竟然会有《竹山堂联句诗帖》的真迹。”

若涵坐在塌边,塌中的小方几上摆着一套汝窑的茶具,“青如天,面如玉,蝉翼纹,晨星稀”,六只茶杯外加一只茶壶,釉­色­都相当温润柔和,在半无光状态下有如羊脂玉。这还是不久前胤祥外派办事时淘来的,她看着好看也就厚脸皮的要来,着实让他心痛了一把。要是换做凌月早就细心收藏起来,偏偏她对这些东西没有研究,所以也不会去计较它价值。既然是茶具,当然应该发挥它的所长用来泡茶咯。好在凌月不在身边,要不然一定又会说她不懂暴殄天物。

一只青铜镂空、莲花雕面的商朝古董香鼎中正散发着若涵平日里喜好的天竺广藿香,冉冉袅袅的在刹那弥漫开整间书房。

胤禛见她没有回答,知道她又是在发呆。侧头望去,只见若涵歪斜的靠在一堆的靠枕边,单手支撑着下颚,目光望着庭院里那一枝枝的芙蓉花。目光慵懒且迷漫,白皙晶莹的脸颊宛若那醉芙蓉、不胜娇羞。

他坐到她身边,­干­脆的将她抱到腿上。她恍然回神,声音带着一丝倦怠:“四爷说什么?”

胤禛用下巴摩挲着她的脸颊,半真半假道:“你怎么会有颜真卿的诗帖?平时也没见你爱好书法,给你可真是糟蹋了。”

若涵不依的冷哼一声,扇形的纤长睫毛眨动了一下。

“四爷怎么知道我不好书法?”这男人,难道颜真卿的真迹摆在她这里就显得掉份了!非要摆在皇宫大内藏起来才是珍品!

他笑,喜欢看她闹小别扭时的娇嗔样。伸手拂过她心形的下巴,感受那掌心下细致幼­嫩­的皮肤。他不得不承认,即便就是这么看着她,她也是个充满诱惑的女人。

呼吸一滞,他的­唇­便落在她眉心,嘴角勾起道:“从没见你习过字,也没见你动过笔,难不成你还要对我说你是书法行家不成。”

若涵坐直上身,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的眼睛,然后从他腿上下来,走到书桌边。

她一边用美眸瞟他,一边研磨挥毫,淡笑着道:“颜真卿的书法初学禇遂良,后又得笔法于张旭,彻底摆脱了初唐的风范,自成书风。他的真书雄秀端庄,结字由初唐的瘦长变为方形,方中见圆,具有向心力。用笔浑厚强劲,善用中锋笔法,饶有筋骨,亦有锋芒,一般横画略细,竖画、点、撇与捺略粗。书风大气磅礴,多力筋骨,具有盛唐的气象。他的行草书,遒劲有力、真情流露,结构沉着,点画飞扬,在王派之后为行草书开一生面。”

话落,卓越的颜体已然落于宣纸上。一行一楷,尽现名家风范。

胤禛好奇的上前,墨香合着佳人的体香,一缕缕的飘散。犹然想起:花气袭人知昼暖,一枝红艳露凝香……

再看到那字,赞许骤现,他深深的凝视她,不免感叹:“若涵,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了解的……”那字体非二十年功力能所及,她不过十几岁的女子,怎么能习得如此刚劲笔锋!?

“四爷,我们家乡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爷说是不是这个理?”

“胡扯。”他一把将她拉起搂入怀里,深情道:“爷只想真实的拥有你。”

若涵不着痕迹的逃离他的桎梏,挑起黛眉,笑意盈盈。“四爷来不会只是为了和我谈论笔墨吧。”

她说话的声音很柔,柔得像是有根弦在勾引撩拨着他的心。胤禛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又停滞了一下。不过,他心里也明白的很,魅惑人是眼前这个小妖­精­的手段。可是她想错了,他不是凡夫俗子、更不会被她挑拨的乱了心智。想跟他玩儿太极,还稍显­嫩­了点。

“既然这样,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也不必和你在这事情上遮掩了。你也十八了吧,明儿我就去求皇阿玛,给你抬个侧福晋。”

话音有如当头­棒­喝,若涵的眼神慌乱起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胤禛没有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他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水­嫩­粉红。心头莫名有些恼怒,不知道她究竟在害怕什么、犹豫什么?

“怎么了,舌头让猫给叼走了?”他玩转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扳指内的一圈金­色­映衬在他黑瞳中,璀璨而狡黠。

若涵垂下眼帘,浅浅一笑,随后抬头正视他的眸子。

“四爷是说笑呢,若涵何时说过要嫁给贝勒爷了?”一夜偷欢,就换来个侧福晋的头衔?难道他以为她在乎这些虚的名号么!

果不其然,她说出这句话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接受他的暴怒。面前的男人整张脸­阴­沉的可怕,黑瞳似要喷出火来。

“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你以为这是你做的了主的?”胤禛极力控制着怒气,生怕吓坏她。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如果不愿意同他在一起,为什么在杭州行馆又会把身子交给他,他真的不懂。如果可以,他很想重重的摇晃她的双肩,直到让她醒悟。

若涵轻笑,媚颜更是慑人。“爷是想把我也变成你府里的那些个游魂么?”

“胡说什么,什么游魂,爷不想听这些鬼神之说。”胤禛几乎是厌恶的瞪她。

若涵气定神闲的坐下,品了口茶,缓缓道:“难道不是么。我看到的正是如此,每张脸孔都一样,一样的巴结着你,可怜的乞求你偶尔的宠幸和疼爱。然后每天生活在勾心斗角里,只是因为她们共同拥有的男人只有一个、无暇□。”

她将目光重又投回院中的景致,喃喃道:“我不想这样,不想守在小小的院落眼巴巴的等着你,还要看着你宠爱别的女人。”

“我有我的责任,你要得我永远也不可能给你,你如此聪明的女子应该明白。”

胤禛坐在她身边,紧握住她的手,继续道:“可是我会给你我的心,从此只有你一个。无论将来有多少女人,那都是我的不得以。”

若涵讥讽的一笑,“你能许我的东西能长久到几时?花无白日红,人无百日娇。岁月蹉跎、容颜易老,我有多少青春等待?”

胤禛有点恼了,豁的站起身。“爷看错你了。如此煞费心思哄你允你,可是你却字字嘲讽。若涵,别逼我!”

凤眸轻转,猫儿般的柔顺与慵懒。她笑容更甚,凝脂玉手轻轻抚顺着他的胸膛。

“爷气了?小心身子,你的身子可金贵着呢,如若气出病来,若涵可是罪无可恕了。”红­唇­微启,亲啄上他两片薄薄的­唇­。

胤禛气岔。她竟然把他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毫无半点的识趣。偏偏她的样子还更加的妩媚诱人,笑容勾得他心神荡漾,连她的每个吐字都仿佛成为了悦耳的呻吟。想到那个月朗风清的缠绵夜晚,炙热的狂野直到如今都没有褪去,每每想到她腻滑丰盈的身躯就感觉全身燥热不已。

他受不了这份痴狂,抱起她压倒在塌上,随之覆上自己焦灼热烈的吻,探索着她所有的甜蜜。

“爷就不信治不了你……”嘶吼声响彻耳畔。

若涵惊了,含羞带喊:“你­干­什么……别……别,大白天的……嗯……”

所有的惊呼都淹没在狂野而至的吻中,掀起的热情顿时淹没两人……

香汗淋漓的若涵柔媚的趴伏在胤禛胸前,无力的轻轻喘息着。心里懊恼自己又被“吃了”一回。不过这种气急后的□更为炙烈,他也一改往日的自律,此刻的他­性­感狂野的让她心颤不已。

恋恋不舍的胤禛还亲吻着她一只纤臂,吻逐渐游移在香肩、锁骨间。随后他将那枚翠玉扳指给套在了她的拇指上。

有些大,若涵不解的看了眼。只听他幽幽道:“这是我十岁生辰时皇额娘送的,我一直带在手上从不离身,你好生收着。”

他口中所称的皇额娘应该是他已经逝世的养母佟皇后吧,听的出胤禛对她很是尊敬。她更是没想到他会将如此重要的信物送予自己。

“四爷,我知道你怜我、宠我,只是不要让我进府好不好?”

楚楚可怜的一声娇唤让胤禛冷下脸。他逼自己冷静恢复常态,费力的扯开她已经缠上脖颈的白皙皓腕。她不依不饶的再次圈住他的腰身,紧紧锁住不肯松开,他无计可施的只得随她。

胤禛终于怒喝道:“给我正经点,沈若涵!”

若涵噘嘴瞅他,满脸委屈,像是受了天大的胁迫,手牢牢握住那枚扳指。吃­干­抹净了就让她正经点了!刚才拥着他缠绵悱恻时怎么没说要她矜持。

“四爷,您非要让我进府里,终有一天若涵会若您讨厌,变得势力、争宠、甚至残忍的。”

“怎么听你话里的意思,贝勒府是吃人的地方?”他冷眼挑眉问,随手穿上散乱在塌上的衣物。

比吃人的地方更恐怖,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若涵是不会当着他面说出这句话,否则现在这头愤怒的雄狮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搞不好立刻去请道圣旨,把她绑起来塞入花轿,她才不要这么被动。

“胤禛,好胤禛,别逼我好不好。你不就是爱我的随­性­,爱我的不拘小节吗,如果硬要我进贝勒府,我会被那些规矩烦死的。”她撒娇的摇着他的胳膊。

胤禛黑着脸,气极败坏的说:“你为何就没有为我考虑一下,到底要怎么样才甘愿?我在你的心里又占了几分?”

若涵心里也有气,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得尽力按捺住。胤禛这个人不吃软不吃硬,难弄的很,她说话要格外小心。

他见她死不悔改的表情,狠狠的瞪着她,半天深吸了口气,道:“你进了府我自会照顾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没有人能伤你。”

若涵听后觉得好笑,她最怕的是他啊,难道他不知道么!她怕日后那个伤她最深的人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他看见她黯沉下的小脸,于是面­色­逐渐恢复如常,心里莫名的感到一股痛楚和怜惜。

长久的叹了口气,搂住她安抚道:“我不是要逼你什么,只是……想让你陪在我身边,只想你对着我一个人笑。若涵……你明白么。你可知……”

若涵听他这么一说,鼻子酸酸的。没想到他也是个会表露心迹的人,于是和颜悦­色­的轻拂上他的脸颊,柔声道:“胤禛,不要逼我,我最痛恨别人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爱你,这人、这身子,整个都给了你,难道这还不能消除你的疑虑么。”这时的封建王朝,女儿家的贞节看得比命都重要,他还担心什么!

他缓和了口吻,霸道的开口:“好,容你再考虑些日子,不过……别让我再看到你勾引别的男人,否则……”

“不会的,我才不会,有你胤禛就足够了。”若涵苦着脸,本想辩驳她哪里有勾引别人,后来转念一想,人家都让了一步,她就别再去惹毛人家了,只得赶忙嘻笑着偎进他怀里甜言蜜语一番。

“我会时常来探望你,你有空也多去贝勒府走动走动。若涵,你懂我的心的对不对?”胤禛似乎还不放心,于是加紧关照了一句。

心里百般不愿,但是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我懂,我的心里也只有你。”

嘁,如果他永远爱她、保护她,她就守着他,如果不是……小心她劈腿。

说出这话时,心底万分的郁闷。什么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今天她算是领教了。

冤孽!冤孽!

暗门‘暇影’

一席长谈换来的就是四贝勒爷隔三差五的上暗香小筑来折腾她,若涵几乎有去厂子躲几天的冲动。瞧他那个样子,差遣敏儿和淑珍起来还有模有样毫无不妥之感,感情把这里当成他的别院了。

月中,若涵请人挑了个吉利日子,把敏儿嫁给了赵飞鸿。嫁妆是少不得的,她不仅给了敏儿一万两银票和一些首饰,还附送了一处宅子,也让这小两口有个家,总不能一直住在厂子里过日子不是。上花轿那天,若涵和敏儿都哭得稀里哗啦的,差点连花轿都上不了,看得飞鸿­干­着急,后来还是景庭把若涵给拉走了才罢。要说胤禛和胤祥在这事上也给足了面子,前者还当了证婚人。拜了天地后,若涵嚷嚷着非要闹洞房,打算把现代那套都用上,不过还没有实施就被胤禛给捉回了小筑。

“你瞧你,弄得活像自己嫁人似的,哭得没了形。”胤祥从进门就一直在糗她,即便是在下棋也不放过。

若涵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递给他一杯清淡的龙井。酒席上大家都喝高了,喝点淡茶能醒酒。

“食不言、寝不语,下棋休要嚼舌根,这道理十三爷也不懂吗!敏儿跟了我十多年了,没了这么个知心人我当然难过了,不像十三爷天天软玉温香,冷血无情。”

胤祥差点将到嘴边的茶喷出来,一旁的胤禛也露出笑意来。

“好你个丫头,听你喊十三爷这三个字就不是味儿。什么软玉温香,快把这话收起来,爷可不好这口。”胤祥辩解道。

“哼,谁信!你们男人不都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十三爷年轻英武,城里多少姑娘丫头眼巴巴的望着盼君一顾呢。”

胤祥年少俊美,又如此卓越不凡,的确是令万千少女心仪。再者,这些王公子弟哪个不是包养娈妾、寻花问柳的。八大胡同算是二流的了,百花深处那些不起眼的宅子才是顶级的温柔乡。那里的女子风姿袅娜、各个庄妍靓雅,诗词歌赋可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随便挑一个都可以比上苏小小,赛过李香君。

胤祥微微红了俊脸,正想开口,胤禛咳嗽了一声:“好了,别打击一大片。”谁不知道她指桑骂槐呢。

若涵和胤祥对做了个鬼脸,谁都不服气谁。

她岔开话题,问:“两位爷近来无所事事么,怎么尽往小筑跑了?”

胤祥他翘起二郎腿,叹道:“还不是躲个清静,论谁都不知道我们来这里不是。”

听他的口气,朝里有动向?若涵对朝廷的事没有兴趣,少管为妙。这哥俩在她这里却丝毫没有防备,也不怕让她听了机密去。目前九龙夺嫡还没有开始,不过现在已经是康熙四十四年,再太平三年也就是风起云涌的时候了。

胤祥被若涵挑起话头,于是自顾自开始和胤禛攀谈。

“四哥,你说那“瑕影”是谁在幕后指使?传说此人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的真实面目。”

“皇阿玛不是命你去查了,近来没有消息吗?”胤禛气定神闲的看着手中的白子。

“头疼,这可从何查起,都没有眉目的事儿。这段日子“瑕影”除大肆敛财外还勾结官吏,甚至培养自己的死士、杀手。倒是查到一些贪官污吏,不过都是小角­色­,幕后的人他们自是不会说,也不敢。”胤祥懊恼的说着,移神间又被吃了四颗子。

“刑部是吃素的么,用刑逼他们招不就得了。”胤禛的话里隐含­阴­狠。

胤祥苦笑:“逼了,也用刑了,凡到最后都自尽,牙缝里都藏着毒呢。弄不好这些官吏早就被培养成死士了。他们­精­的很,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不招的话或许还不会连累家人,后代可以衣食无忧的受“瑕影”的恩惠,你让我如何是好?”

“打通天地线呗。”若涵看着棋盘悠悠一句道出。

只见胤禛和胤祥都一愣,胤祥­干­脆丢下了棋子,哥俩齐齐看向她。

坏了,又忘了这茬。若涵总改不了在红楼时的毛病,当赏金猎人习惯了,总爱拿那一套分析事物。

“什么是天地线?”胤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一时间倒像极了胤礼那个好奇宝宝。

若涵噗哧一笑,忍不住道:“十三爷快别用这种眼神瞧人家,别让人误会你钟情于我。”

“胡闹!”没等对方反驳,胤禛这头已经低吼了一声。

胤祥的俊脸染上一片烙红,狠狠的剜她一眼。“就没个正经时候,都不知道四哥看上你什么了。”

玩笑也开得差不多了,若涵这才慢悠悠道:“天地线只是我听洋神甫说来的。那里的衙门若要办事,首先得有自己的暗线,还有打入敌人内部的无间道。别小看这些人,他们熟知白道黑道的细小关节,游走于每个官府不能顾及到的地方。这些人一旦多了,他们彼此之间就会形成联系,俗称天地线。”

胤祥听的一知半解,“无间道?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暗线又是什么?”

若涵白他一眼,耻笑说:“这你胤祥就不懂了吧。暗线也叫线民,就是指为衙门提供线索的非衙门人员,好比一些消息灵通的混混流氓之类的,他们主要以金钱为目的向衙门提供破案的线索。无间道嘛……比方,我就是打个比方。你想要知道八爷府里的情况,所以派了自己的手下潜伏在他府里,表面上他是八爷的人,实际上是你十三爷的,这个人就是无间道。”

胤禛面­色­忽然微沉,目光迷惑的望向她。“你怎么知道这些!”

不会是被她蒙到了吧。这些个阿哥表面看起来弟恭兄慈的,可是谁都有自己的暗线,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看不惯他审犯人似的问话,她懒懒一句抛回:“都说了,是以前听洋神甫说的。”

“好,那以后莫要再说。”他冷冷的说。

胤祥可不管胤禛的不悦和谨慎,急道:“继续说下去啊,你说的还有些理。”

什么时候十三也沉不住气了。也难怪了,他若要沉的住气,日后也不会受大阿哥陷害被老康圈禁了。

若涵接着说:“既然你们说的“瑕影”还算是暗势力,明着查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派些底下的衙役去向经常出入烟花之地,还有街头小巷各个茶馆酒楼附近的乞丐地痞打探,必要时别舍不得花银子。”

烟花之地――也俗称妓院、八大胡同、红灯区。这可是犯罪的发源地、暴力的温床,通常洗黑钱、养打手都是在这种地方。

胤祥听得一愣一愣,他这么个长在深宫的皇子,又没经过多少的历练,当然不懂其中的门道。倒是胤禛在听后眼中有丝惊讶和疑惑,连着看了若涵许久。

再多说就穿帮了,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怎么可能懂得这么多,神甫也不可能灌输暴力思想。于是若涵下逐客令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乏了,二位爷请回吧。”

胤禛眼中隐约有点失望,可是胤祥在他也不好太过火的表露,只得柔声关照:“今天喝了不少酒,你早点睡,别再看书看到临晨。”

胤祥揶揄道:“四哥,我也喝了不少,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若涵不知道胤祥他知道多少她和胤禛的事,不过他既然不点破,她也不想表明,毕竟在这个社会,未婚先有关系也不是件光彩的事儿。

“好好好,不妨碍您十三爷争宠。”

若涵送走了两位爷,这才吩咐淑珍给准备洗澡水,今天一天真的是累着了,少了敏儿还真是不习惯。

云烟惑

徐景庭有些日子没来了,一来为了出口英吉利的那批货,二来也是有些私人情愫在里面。若涵恰好也想去货行添置些物件,于是­干­脆的带上惠珍去找他。不巧了,景庭竟去了山东。这点让若涵有点憋屈,他怎么都不知会一声,是不是心里还有个结未打开?她不想失去这么个好知己。

“小姐,徐公子不在,您接下来想去哪儿,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吧。”惠珍还惦记着早上买的那条大鲤鱼究竟是红烧还是炖汤。

若涵嗤之以鼻。都出来一趟了,不玩儿尽兴怎么行,何况算算胤禛也有七八日不见人影,今天弄不好会来,他一来就是唠叨个不停。准又拖着她说些女诫、四书五经啥的,然后就是胡天胡地的缠绵一番。

“惠珍,你先回去,我有事儿去办,不用跟着了。”

“哦,那待会儿若是四爷来了,我该怎么回?”惠珍不像别人那么怕胤禛,反而觉得他挺和蔼的,有次还送她一包松子糖呢。

“就说我去买些首饰,让他别等了。”

“哦。这行么?”

“行,行。”若涵不耐烦的打发了小丫头。这小丫也不知道拿了什么好处,对胤禛言听计从的,每次来通报都省了,直接让他进院儿。

二掌柜的看丫鬟走了,若涵却没有走的意思,于是上了些茶点。

“二掌柜,我问您些事儿。”

“哦哟,小姐客气了,您说吧,只要老朽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若涵轻声问:“您知道这京城里最好的喝花酒的地方是哪儿吗?”

二掌柜的老脸一下子红了,撇过脸猛咳了一阵,为难的说:“这……这老朽就不知道了。”他弱弱道:“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那口子,母老虎一只,我怎么可能去喝花酒。”

若涵看着掌柜的战战兢兢的样子笑开了,“二掌柜的,您别紧张啊,不是说您,我就是想打听一下。”

一旁抹着桌子的伙计也就二十出头,他耳尖听到,磨蹭着过来象征­性­地擦擦若涵面前的柜面。

“小姐想知道京城最好的温柔乡还不容易。”

小厮这么一说,若涵来了兴致,笑问:“你说说看,是哪家啊?”

“我三哥在大阿哥府里当轿夫,说他们这些爷都爱去一个叫‘岫云烟’的地方。那里非一般人能入内,里面的姑娘各个貌如天仙,连打水的丫头都是绝­色­。”

小厮说得有点夸张,不过这倒是引起若涵的兴趣来。“你知道在哪儿么?”

“不远,就在椿树胡同。”

“去,和小姐说这些不正经的作甚,小心掌柜的回来罚你。”二掌柜是明眼人,他自然看出若涵与景庭关系非一般,一个姑娘家说些风月场所定是不妥的。

小厮悻悻的离开,一脸委屈。

“好了,我也不打扰了。二掌柜,喝花酒的地方您不肯说,那成衣铺子您总知道吧。”若涵笑道。

“知道知道,就在前面第五间铺面。小姐,您走好。”二掌柜这回倒是答的爽快。

出了货行的若涵很快找到了成衣铺,不肖片刻,门前的美娇娘已经转换为一袭白衣,手执琉璃扇的风流才子。

昨晚听得胤祥说起那个“瑕影”便十分的好奇,做惯这行了,总改不了探究的老毛病。瑕影能惊动官府,由康熙委派胤禛和胤祥亲自督察,一定有它的过人之处。于是若涵决定――逛窑子。虽然在现代也曾因为任务出入过一些高级夜总会,可是古代的窑子她可是没有见过,今晚定要好好的瞧瞧。

岫云烟――一个你有万贯家财也不一定能入得了门的地方。但只要你成为入幕之宾,那么莺燕之貌、笑面如花的清官歌妓便取之不尽。只要你想的到的,岫云烟里应有尽有。

夜­色­斑斓鬼魅,楼阁里身形绞缠、叠影重重。所有侍者都被遣走,丁香­色­绫罗帐低垂着,未能藏住满室的靡靡之音。烛光朦胧中掩映着□着缠在一起的身躯,撩人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一阵一阵从奢华刺绣的芙蓉帐里透出来,直听得人呼吸急促、面红耳赤。可守候在屋外的两名秀丽婢女却司空见惯般没有一丝表情,克己着自己的职责静静守候。

罗帐被纤长匀称的一截小腿掀开一角,锦被抛至一旁,帐中迤逦风景一览无余。

波光颤抖的烛火映衬着一具雪白的身体,女子细长柔弱的臂腕高举起来,似难耐的胡乱扯着面前帐幔,纤腰被身后剧烈耸动的男人紧抱住。男子却穿着华丽,半敞开的胸膛­精­瘦却肌理分明,更为白皙的肌肤上点点微汗、分外妖冶。激烈的动作中,华服袍子遮盖住女子翘臀,看不见男子半点的□,却反而显得更为­淫­靡。女子略带哭腔的呻吟愈演愈烈,高昂的下颚尖细而优美。身后律动带来的痉挛让她扯住幔帐的手越抓越紧,被压在男子身下的人儿全身忽然一阵颤抖,仰颈吟泣,露出混合着痛楚与愉悦交相矛盾的柔美侧脸,一双细眉透出一股惹人怜爱的凄楚。而那个肆意压迫的男子,脸上却罩着半张漂亮的近乎妖异的金­色­面具。镏金的空洞处现出魅眼幽黑、深邃如海。眼尾上挑,流转出别样桃花风情。

一声丝帛开裂声后纱幔应声而落,纠缠着的呻吟也终于在爆发后归于平静。

“公子……”美人儿声音软软的、哀哀的,带着媚惑。

她起身恭顺的替他整理袍子,男人的手在那晶莹饱满的殷红上一捻,立刻惹来美人含羞嘤咛。

桃花眼染上一层­阴­冷。“湘兰说你这些日子很听话,让你学得都学成了么?”

“谨尊公子命,素素不敢有半点懈怠。”

面前的美人儿正是和沈若涵一同因那场爆炸而穿越来清朝的素素。素素落魄到清朝后昏迷在路旁,后来被歹人贩卖。因为当时有伤在身所以她选择顺从,等伤好了后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辗转卖到了‘岫云烟’。这‘岫云烟’也绝不是一般的爷们找乐子的妓院,这里行事诡秘,楼里的姑娘们也身怀武艺。现代的世界对她来说本就是尔虞我诈、黑暗无边,所以到此她也并没有多害怕。反而因为她的镇定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那就是“岫云烟”的老鸨柳湘兰。她并没有让她接客,相反一直软禁在后院的二层阁楼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大约过了半年才通过柳妈妈的暗中调查和审核,今天她终于见到了那个诡异组织“瑕影”的幕后主人凤千鹤,千鹤公子。

“素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吗?”凤千鹤口中吐出素素这个名字时别有韵味,声音略带沙哑,悦耳之极。

“柳妈妈已经交代,属下定不负公子。”

“好,只要你听话,我会很疼你。”千鹤低头,殷红的­唇­掠过素素那形状极佳的双­唇­,却没有落下。“去湘兰那里领下个月的解药吧。”

“谢公子赏赐。”素素笑得温婉,心里却五味翻腾。

‘百媚众生’,需每月服食‘解语花’才可解,否则筋血逆转、痛不欲生。所有岫云烟的姑娘都服用此药,无一例外。

难道她的命运即便到了清朝也只能­操­控在别人手里么!不,她绝对不会朝命运低头。

女儿香

人说百花的深处……夜风拂面暗香来……

幽暗寂静的小巷里只零星挂着几只红灯笼。今夜的风有点大,火红的灯笼映着烛火在风中轻轻摇晃着,宛若这大宅深处暗暗浮动的女儿香。

巷子很长,只有两三户人家。若涵立在其中一扇门前,除了两只绘着彩蝶与牡丹的灯笼外,这扇门毫不起眼。灯笼是张扬的桃红­色­,蝶是妖娆的孔雀蓝,而那朵栩栩如生的牡丹又分外的洁白纯净。绝妙的丹青绘在这肮脏的烟花之地算是糟蹋了。

铜制的门环早已被蹭得油光发亮。若涵扣下三声,门上的小门“嘎~”的被打开,露出一双凶神恶煞浑浊的双眼。

“找谁?”

“找这里最香的花儿。”

“我们这里没有花儿,快走。”

小门正要关起,若涵笑笑,道:“是四爷介绍我来的,麻烦小哥儿行个方便。”

“哪个四爷?”

“您真会说笑,京城里还有谁能称得上四爷。”若涵与之周旋着。

既然大阿哥胤禵是这里的常客,那么那些个成年阿哥少不了要流连与此。

那双浑浊的双眼上下大量片刻,冷冷的说:“可有信物?”

若涵轻笑,这里的防御可真是牢靠,堪比现代的那些高级夜总会。目光落在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上,于是取下塞进了那个小门。

门卫看了看,关上了小门。

“可没有这么怠慢客人的。”若涵淡笑自语着,漆黑­色­的大门却在下一刻开了。

“哟,贵客久等了,柳妈妈在这里给您陪不是了。”

人未见,声先到。随即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芳香。

三十上下的年纪,浓妆艳抹却丝毫没有俗气,原来妓院的老鸨都可以出落的如此气质哪。

“哎哟哟~这位小爷可真是俊俏呢。妈妈我可是闪了眼了。”

柳妈妈笑颜如花,请了个福后问道:“小爷是头回来吧,可是四爷的朋友?”

“妈妈客气了,和四爷有过数面之缘。”若涵也在考量这个柳妈妈,以她十几年的赏金经验,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小爷可真会说笑,点头之交、数面之缘的话四爷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与小爷。”柳妈妈涂着丹寇的手在翠玉扳指的映衬下更为白皙。

若涵抬手接过扳指,也不答她的话,只问:“妈妈,此次来我只想拜访一下岫云烟的绝­色­。”

“呵呵,绝­色­自然是有的,这岫云烟里的每个姑娘都是绝­色­。”

兰花指一挑,若涵随着她的手势走进内院。

亭台楼阁、百花争艳。美人横卧,百般妩媚。好个奢华的‘岫云烟’,可比豹房、酒池­肉­林。

若涵一路走着,目光所及处无不是女儿艳香。耳边丝竹声声,茶香缭绕。那些半卧在贵妃椅上的美人们目光盈盈、含羞带娇,果然都是倾城之­色­。

“小爷想听曲儿还是留宿啊?我好去安排安排。”柳妈妈的声音打断了冥想,让若涵微微蹙眉。

她微笑,优雅的摇着纸扇,“听曲儿吧,四爷说这里的头牌姑娘抚琴堪称一绝。”

柳妈妈笑容有了一丝尴尬,“爷,今个儿不巧了,夕湄已经有了客人,不如我给小爷另寻一名姑娘可好?”

“琴艺可比夕湄?”若涵开始对这个夕湄感兴趣了,好不容易来次烟花地还看不到所谓的花魁,真真扫兴。

“小爷放心,白露姑娘的琴艺和夕湄可是不相伯仲。”

柳妈妈不等若涵开口,殷勤的扯开了嗓子。“来人啊,把这位小爷领去紫竹轩,都给我周到点,好生伺候着。”

话落,立刻迎上一位绿衣婢女,瞧那小模样也是俏丽可人的很。

“爷请随翠儿来,小姐已经在紫竹轩恭候。”

“劳烦翠儿了。”

在婢女一笑间,若涵看到了她掌灯的手腕。骨骼突出,异常­精­­干­,必然是习过武的人。看来这次没有白来,这岫云烟可真是藏龙卧虎的地儿,连个小小婢女都习武,那位柳妈妈就更不用说了。

紫竹轩是个相对独立的小院落。顾名思义,小径两边紫竹环绕,倒是别具风雅,不由想起了红楼梦里黛玉居住的潇湘馆来。

院门一开,已闻一阵天籁之音传来,空气里隐约还夹带着一股荼穈香梦的味道,与这岫云烟里的女儿香相得益彰。

一曲‘玉妃引’从琴音里娓娓道来其间包含着的斑斓情感,可琴音却透露着弹奏者内心的一丝哀怨。也对,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子愿意流落到这闻着白花香、实在淤泥泽的地儿。

琴声嘎然停止,琴边的人儿站起来,娉婷一福。“给这位爷请安了,白露见过爷。”

若涵很快的看了她一眼,不免有些惊诧。这位白露果然是一等一的好样貌。

“姑娘客气了。”

“不知这位爷怎么称呼。”

“在下姓沈,单名一个寒字。”

白露低垂的头终于抬起,在见到若涵的面容后错愕不已。说实话,她从没见过如此俊俏的爷,即便是九爷比起她来也稍逊一筹。

毕竟是见过大人物的姑娘,她的目光在瞬间的闪烁后立刻又恢复了那股子淡然。

翠儿显然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在为若涵斟好一杯茶后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姑娘刚才的一曲‘玉妃引’可真是弹出了这曲子的神韵来。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姑娘的琴艺着实令沈某佩服。”

若涵喝了一口茶,话音不急不缓,眼神却下意识的朝四周望了望。

看这院落的布置,这位白露姑娘一定是这里的红牌姑娘,光是床边那四根柱子上镶嵌夜明珠就价值不菲,一个烟花地的女子闺阁都如此奢华,不知道这岫云烟究竟敛了多少财!

“沈爷说笑了,白露的琴音只怕会污了爷的耳。爷是第一次来这里吧,面生的很啊。”

这女子说话淡淡的,骨子里掩饰不住的高洁与清寡。若涵不由有些好奇,她委实不像一个妓汝。

“哪里,刚来京城,从朋友处得知岫云烟的大名,所以特来一探。今日一见……”

若涵看见白露嘴角勾起的一抹嘲讽笑意。“今日一见,怕是不过如此吧。”

“呵呵,姑娘真会开玩笑,怎么会不过如此呢。沈某也是经过大风大浪、走南闯北的人。这些年去过不少温柔乡,可是岫云烟却独树一帜呢,堪比秦淮香艳。”

白露眼波流转,她的眼睛很好看,就像一汪清澈的湖水,偶尔注视你时会激起一点点的涟漪,惹人遐思,勾人心魂。

白露同样也在观察着若涵,她看过的人也不少了,可今天这位爷却摸不准路数,不知道是哪里的贵公子。柳妈妈早已托小厮来报,说是四爷介绍来的客人,让她千万要好生招待。不过看这位沈爷的样,一点儿也不像是经常出入窑子的主。

“爷,您是想让白露陪您吟诗作对还是……伺候您歇息呢?”

她的声音很是动听,柔柔的,足以让男人浮想联翩,怕是经过媚术训练的。

若涵笑,朗声说:“今夜风光独好,沈某怎能错过与姑娘对酌的机会而唐突佳人呢。”

此话一出,白露整个表情都怔了怔。想来此处的客人无不是三两句话就进入主题,无非是追求芙蓉帐内春宵暖的刺激。偶尔也有装斯文扮清高的,可是时间一长也就露了本­性­。何况这屋里,还有她身上用的麝香本就撒了一些轻微的媚药,男人们闻后更是会欲望难当。而面前的这个俊秀异常的年轻人却稳如泰山,纸扇摇曳,甚是风姿卓绝。

“白姑娘,沈某的脸上有什么吗?”若涵勾魂一笑。

白露一时失神,被她这么一说顿时芙蓉面绯红艳丽,赶紧垂下眼眸。

“爷取笑白露了……”她贝齿轻咬下­唇­,含羞又看了若涵一眼。说实话,她越看越觉得奇怪,为什么眼前的男人有种比她看上去更妩媚的感觉呢?

“听柳妈妈说,岫云烟的花魁是夕湄?你和她可熟?”

若涵话完就看见白露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和心痛。奇怪?难道她是因为妒忌那个花魁?毕竟头牌交椅意味着能赚更多的钱,又更好的机会结识达官贵人,遇上良人还可以跳出火坑做个小妾风光出嫁。

白露好久才低语:“我与夕湄姐姐是从小到大的好姐妹。”

若涵没有听出她有何不满和妒­性­,话语中却饱含担忧和焦躁。她笑着缓和气氛,道:“今日看来是无缘得见了,不过……能结识白姑娘如此才女也不枉此行。”

白露轻柔含笑道:“爷,我算什么才女,只会弹琴解闷罢了,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姑娘不必过谦,你那首玉妃引日后沈某想起必会回味无穷。”

若涵见话问得差不多了,再问下去只会心急露了马脚。她不急于一时,慢慢来才能梳理­干­净。不过从心里来说,她有点喜欢这个白露,喜欢她骨子里的清高和淡漠。

“天­色­也完了,沈某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白露显然有些惊讶,“沈爷今晚不留宿与此么?是不是白露招呼不周?”

若涵温柔一笑,道:“沈某只想做姑娘的知音,怎会冒犯姑娘呢。晚了,姑娘好生休息吧,我明儿再来。”

她见白露还是一连茫然与不解,于是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区区薄礼,请姑娘笑纳,也不枉姑娘让我听见如此妙音。”

白露赶忙摇头。平时她见惯了那些公子哥的一掷千金,也欣然接受他们的馈赠,可是今天她却伸不出手,也不愿收下这来之太易的礼物。在这个人面前,她竟然想保留自己的尊严。

若涵显然看出了她眼中泄露出的思绪。于是,她打开盒子,从盒中取出一枚用东海珍珠拼嵌而成的秋海棠发簪。倾身上前,轻轻Сhā在了白露的发髻上。

白露猛地抬头,眼眶似红了。下一刻她慌张的推开一步,低声说:“谢谢沈爷,白露定当好生收着爷的赏。”

瞧她那个感动的样,该不会对她动心了吧。若涵觉得自己似乎玩过头了一点,拱手道:“那沈某告辞,姑娘不必相送。”

“爷……白露明儿等您。”白露凄凄的开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好,明儿我一定来。”

背后大门关上,女儿香被隔绝在那扇漆黑­色­的大门内,唯有暗香依然浮动……

“岫云烟……哼,好个藏污纳垢的风水宝地……”

若涵抬眼看着那三个赤金大字,眼神逐渐冷了下来。有多少像白露那样的青春少女被埋没在此等恶俗之地受人践踏,唯有血泪斑斑、蚀心灼肺。

沙文主义

“啪――”

“胡闹!”

黑着脸一掌拍下桌子的是胤禛,怒吼的声音来自胤祥。

“哟~我们的十三爷今天也转了­性­了,这么觉着来了两个四贝勒。”

若涵还是气定神闲的磕着瓜子,面前的瓜子壳都能堆成小山了。

胤禛­阴­沉着脸,手指指着她直打颤。“那地儿是你去的吗,简直……不知羞耻,成何体统。”

“四爷告诉若涵,羞耻卖多少两,体统又值几钱?”若涵反讽道。

“你……反了你了……”

胤祥挡在胤禛面前怕他气的冲上前去,“四哥,若涵弄不好只是贪玩儿,不知道那是什么地儿。”

好十三,不愧当他知己一场,处处维护着她。

若涵嘲弄的一笑,“四爷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我前脚进家门,您后脚就来了。想必……柳妈妈已经派人告知您了吧。也是,您这么个大主顾她可是上心得很呢。”

胤祥一听这话顿时有点尴尬的退避三舍,胤禛黑沉的脸却微微泛起一丝薄红。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只是……只是应酬。”胤禛开口,也不知道是这么了,就辩解开。

“是啊,四哥说的对。若涵,你是不知道。这男人啊,嗯~有时候的确是需要逢场作戏的。”胤祥在一旁帮腔。

“哦?”若涵眼神一瞟。“既然两位爷都去得,我为何就去不得?敢问大清朝的法令里哪条说女子不能去喝花酒的。”

胤禛早已怒火中烧,见她毫不知错,还大言不惭的说大清朝的法令,便怒道:“你越说越来劲了是不是?女子就该谨言慎行、贤惠淑贞,你瞧瞧你,抛头露面的做生意我也由着你,这回你太过分了,竟然敢去逛窑子。”

彻头彻尾的一个大沙猪!

若涵心里丝毫不动气,跟这种迂腐守旧的古人是没办法理论的。“贤惠贞淑……呵呵。四爷说的那是府里的福晋们,不是我沈若涵。”

她说完,眼神凌厉的朝他望去。胤禛竟被她看的浑身难受,他府里的女人们的确一直是他对她的愧疚根源。

“你又扯上一些不相­干­的作甚。”他压低了声音,怒火也消了些。

胤祥早已看出两人之间的怪异,嘴角勾起调侃地笑,道:“若涵,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四哥府里的那些嫂嫂们了,上次可是听说你把人家都推河里了呢。”李氏平日里就仗着四哥宠爱嚣张跋扈了些,不过那女人也不是心恶之人,只是有些小心眼罢了。她倒好,狠狠的教训了人家,还把人家弄得那么狼狈,这叫四哥怎么处理好。

若涵冷冷瞪他,他个十三癫,哪壶不开提哪壶。“照十三爷的意思,改天我也去府里关心关心除了芷柔以外的那几位?”

胤祥顿时俊脸变­色­,嘻笑道:“别介啊,爷不就是开个玩笑。”

“十三弟,别和她胡诌,她就是无法无天惯了,没有人收拾她。”

胤禛不知为何,每次见到若涵和十三有说有笑调侃的模样心里就有点泛酸。自己与若涵从来都是剑拔弩张的,虽然她应对自如,偶尔两人也会百般缠绵,可是他们之间始终是有道隔阂的。他说不上来是什么,若涵藏得太好,他怕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地质问她,逼问她说出自己的来历。她绝对不是沈博海的女儿如此简单。

若涵拍拍手,用湿巾擦拭了下手,终于把所有瓜子儿给消灭光了。

“两位爷真当我吃饱了没事儿­干­去逛窑子呢。”

她悠闲的一句话让两个大男人都为之一愣。

“你什么意思?”胤禛问着,她总是有其实妙想,所做之事也全都是平常女子想都不敢想的,可偏偏件件还在理。就拿这次逛岫云烟的事情来说,若涵从不做无聊浪费时间的事情,去那个地儿必是有她的用意。

胤祥­性­急地说:“你想急死我啊,小姑­奶­­奶­。不说我可走了。”

若涵拿起桌上的那柄纸扇,纸上绘着的彩蝶又让她想起了那枚桃红­色­的灯笼。

“我觉得岫云烟有问题。”

胤禛眼睛微眯起,不解的问:“什么问题?”

若涵嘴角抿起,勾起一笑。“我说~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去那个地方满眼都是美人儿,当然是不会觉察有何不同。”

胤祥呛的咳嗽起来,赶紧端了茶水一饮而尽。“可不带你这么损人的,说了是应酬。”

若涵笑起来,却看到胤禛问下文的眼神,于是收敛起玩­性­,接着说:“我发现那里的姑娘很奇怪,其实如果不是仔细看也看不出有何不同。她们很美,连那些端茶伺候的小丫头们都俏丽无比的。可是……我发觉她们都有习过武。”

胤禛和胤祥对望一眼,惊诧的同声问:“你确定?”

若涵丢给两人一个大白眼,“不信就算了,改天两位去,嗯,就是应酬~的时候仔细看看不就行了。”她刻意把“应酬”两只拖长了音,弄得两人都避开了她的目光。

胤禛淡淡一笑道:“好了,你个丫头得理不饶人了,快说吧。”

若涵差点轻笑出声,决定不再刺激两位阿哥。

“想必两位也是习过武的,应当知道习武之人的骨骼必然和普通人有所不同。”据说康熙对自己子女的教育相当的严格,皇子到了六岁就必须上尚书房学习,稍大点了午后还会安排布库和骑­射­课程。换句话说等他们到了成年各个都是文武双全的人才。

胤祥点头,“没错,习武之人重在强身健体,无论是力量还是耐力都比一般人来的要好些。江湖上如果习过内功心法的人还能飞檐走壁、刀枪不入。”

“不错。若涵自幼体弱,也随同府里的护院习了一些强身术。一般窑子里的女子无不柔软媚骨,弱不禁风。可是,岫云烟里的一些姑娘却骨骼强健,经络突出,想必都是有武艺的。”

胤禛眉头聚拢,似乎想到了什么。“被你这么一所,我有回看见一个挑水的小丫头。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却轻松地挑起两大桶水。当时管事的还说那丫头天生力气大,如今想来……”

胤祥蹙眉,随即冷笑道:“四哥,没想到这岫云烟还是是非之地啊,赶明儿我去查查谁是幕后的东家。”

“明天我还要再探一探这岫云烟。”

若涵刚说出口就被胤禛厉声否决。“不行,你不能再去那种地方。”

“可是我已经和其中一个姑娘接触上了,也许能套出什么话来。”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给我安分点。”

胤禛冷冷地甩下一句话就同胤祥告辞了。若涵还没回过身,淑珍就匆忙走了进来。“小姐,四爷派了几名侍卫守在大门和后门,说没他命令不能放我们出去。”

若涵大怒,猛然站起身。这个霸道、无力、跋扈、迂腐的胤禛。这是她的宅子,他凭什么说封就封。还要软禁她,难道就怕她再去那个妓院么。哼!偏不如他意。

“淑珍,下回四爷再来给我把门关严实了,没我的话别放他进来。”

淑珍忍着笑,赶忙点头。“是,小姐。可是……小姐,你和四爷这么对着­干­成吗?”

怒!

若涵瞪眼道:“我管他呢,就是不能怕了那个沙猪。”

“小姐,沙猪……沙猪是什么猪?我怎么没听说过。”

“沙猪就是滚在沙里的猪。”

“啊,小姐,你怎么能把四爷比做猪呢。”

“比做猪还算是轻的。”

若涵口不择言,转念一想。完了,他是猪,那她是什么?看上他了自个儿不就是母……

可恶!

真可恶!

出泥泽

“这不是沈爷嘛,今个儿点哪个姑娘啊?”

柳妈妈依然是那么风情万种,若涵淡笑道:“今日来还是想听白露姑娘抚琴。”

若涵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从暗香小筑里逃出来的,胤禛能让侍卫防止她从后门逃脱,但一定没有想到她会不计形象的翻墙而出吧。

柳妈妈面露难­色­,“哦哟,这可真不巧了,白露已经去招呼一位爷了,不如妈妈我替沈爷另觅一位绝­色­的姑娘?”

妓院果然就是妓院,无论有多雅致的名字、多不俗的装饰,也该不了它本质里的市侩。无疑老鸨就是这市侩的典范了。

“妈妈可否应了沈某呢,沈某对白姑娘可是思念得紧呢……”若涵说完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塞到了她的手中。

柳妈妈的眼神立刻闪现­精­光,眉开眼笑地说:“哎哟哟~这怎么使得,沈爷太客气了。”一边说着一边早把那银票塞进了袖子。

“沈爷请到紫竹轩稍等片刻,我让白露立刻就来招呼您。”

若涵坐在屋内,手指抚过琴弦。

桐面梓底,漆­色­温润雅致。古琴以断纹为证。因为琴不到五百岁不断,愈久则断纹愈多。此琴有梅花纹,其纹如梅花头,为琴纹之最难得者,非千年以上之物,不能有也。如果她从凌月那里学来的辨识古物的技能没有生疏,这把琴乃是十九把名琴中的――‘双鸿’。

这岫云烟果然非同一般,连个姑娘都可以拥有如此绝品的琴,这背后撑腰的人一定非同反响。

“爷来了。”声音含着喜悦,佳人已经移动莲步走至跟前。

若涵抬头,见正是白露,几日不见,她似乎更为丰润些,面庞眉梢无处不是风情。

“白姑娘别来无恙啊?前几日有要事耽搁了,所以误了与姑娘的约,姑娘不会怪在下吧。”

“爷言重了,就叫奴家白露吧,这姑娘姑娘的怪生疏的。”白露说着凤眼瞟向若涵,眼神中尽是爱慕。那日说是明儿就来的,可是她一连等了几天都不见这位沈爷的影子,心想怕又是爷们的玩笑之话,暗道自己傻气,在这岫云烟待了许多年都没有学聪明。男人的话若是能相信那真是母猪都会上树了。不料,就在她心灰意冷忘了这茬事时,翠儿却突然高兴的来报,说是那位俊俏的沈爷又来了,还指名点了她。不免欣喜的别过那个恩客就赶回了紫竹轩。

只不过几日不见,这清冷的姑娘再次见到她时却似乎有了点生气。若涵不觉苦笑,如果她知道她并非是她的恩客,也不会是她的良人,日后不知是否会怨恨于她。

“沈爷也会抚琴?”白露见若涵坐在琴边,而且手法甚是娴熟,必是­精­通音律的人。

若涵笑了笑,“我哪会抚琴,倒是你上次那首玉妃引真正是绕梁三日回味无穷。”

白露的脸颊晕出红云,羞涩地道:“爷过奖了,今日爷是想听曲子还是……”

若涵伸手将她拉坐在一旁,“今日来只想见见你。”

白露含羞带娇的坐在她身边,格外柔顺。“爷可别哄奴家高兴。”

“佳人自是要哄的。”若涵拉起她的手,暗中观察起她的手来。

纤纤玉指,冰肌凝骨,好一双兰花般娇­嫩­的手。奇怪!她不像是会武功的人。

白露顺势依偎进她的怀中,娇柔道:“爷……天­色­已晚,不如让奴家伺候您歇息可好?”

若涵一愣,差点没笑出来,再装下去估计要穿帮了。于是她扶正白露,关切地道:“白露,你可愿意跳出这火坑?”

白露的眼中满是惊诧。“爷,白露不明白您的意思。”

“难道你想一辈子在这岫云烟里受人欺辱,一点朱­唇­千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吗?”

若涵说着看见白露哀怨的眼神和沉下的脸,暗道自己是不是太过激进了,露了马脚可不好。

“有谁是生下来就甘愿做这种下贱行当的。”白露的声音幽怨而凄楚,还有一点点的绝望和认命。“我心不由己,爷说是这个理吧。白露阅人无数,也有海誓山盟的主,可是一下这床榻就全当成了耳旁风。他们要的只是我这身子,那些达官贵人怎么会让一个妓汝辱了门风,好一点的充其量就是买间别院带你回去当个家妓。”

可怜的人太多,若涵从心里喜欢这个白露,她的苦恼必是无人知晓的。如果在一般的妓院也好办,可是这是岫云烟,她还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替你赎身可好?”

她突来的一句话让白露瞪大了美丽的双眼,眼眶一片通红。很久白露她才站起身盈盈一拜,“谢谢爷,我知道爷是真心,可是赎身并非易事,奴家也只恨这脸皮,如果出落的一般些也只需花个千两即可,可如今……”

若涵扶起她,笑说:“要多少?”

白露伸出手比了个“一”。

“一万两?”

“一万两黄金。”

若涵一愣,委实没有想到赎一个人需要这么多的钱,还不是白银,而是黄灿灿的金子。这一万两的黄金可是相当于十万两白银呢。

“奴家知道爷是好人,也不怕爷去和妈妈说,我平时也积攒了一些,可是那不过是杯水车薪。”

若涵想了想,她的确很欣赏白露,而且要取得她信任唯有这个方法。

“好,爷就赎了你。”

此话一出,白露整个人都惊呆了,脸上滑落下大串的泪水。她自嘲地一笑:“爷无需哄白露开心,白露愿意伺候爷的。”

若涵知道她还是防备,于是拿出一张万两银票。“给,好生收着,这是定钱,下一次我再给你余下的。”给她银子也只是为了安心,其实柳妈妈未必会让白露赎身,如果岫云烟真的和暗组织有关,她更是不会让秘密外露的。所以若涵想先带白露出去,然后同胤禛想办法。

对方颤抖地接过银票,“爷不怕我吞了这银子?”

若涵眼尾一挑,“你敢么……”

她赶紧摇头,楚楚可怜的边笑边抹眼泪。“不,奴家不敢,奴家还指望爷呢。”

“白露,你这里的姑娘可许出岫云烟接外活?”

白露点头,“因为这里来的多是京城的大官和阿哥贝子们,所以很多姑娘都会被接走参加筵席和堂会。”

“你伺候过四爷么?”

“四爷?四爷不常来,来也只是听听曲儿喝喝酒,往往是最早离席的一个。大阿哥和太子殿下还有九阿哥、十阿哥倒是常来。”

那个倒霉太子也是这里的常客?这岫云烟倒是好大的面子啊。

“好,就这么定了,你换身衣服,打扮的漂亮些。”

白露是个聪明姑娘,当下应允。“好,我这就去。”

“沈爷,您这是要­干­什么?”柳妈妈看着若涵牵着白露的手走出来满腹狐疑,不过她知道若涵和四阿哥是朋友所以也不敢多问。

若涵神­色­自然地说:“柳妈妈,您没听说今个儿四爷摆宴,我想领着白露去抚琴助兴,不知道妈妈可否行个方便。”

柳妈妈为难的说:“这……这事出突然,后头还有爷等着白露呢。何况我这岫云烟里的人可不比一般的莺莺燕燕,这随便就出堂,怕让人笑话。”

若涵鄙视的瞧了她一眼,突然厉声说:“怎么?妈妈怕我抢了白露姑娘么?四爷可是亲自点了白露姑娘的。对了,还有十三爷、八爷和大阿哥,这些人可都在等着呢,你得罪的起么?”

她冷着脸的样子有些跋扈和凌厉,让柳妈妈不由一骇,忙笑着打圆场。“沈爷这话说的,我也没不让白露去陪爷们儿啊,您可真吓到妈妈我了。”

白露看得分明,她毕竟也是风尘里打滚的人,立刻识眼­色­地走到柳妈妈身边,娇声笑道:“沈爷,柳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怕奴家弹奏不好扰了几位爷的雅兴。”

柳妈妈忙点头,“就是就是,乖女儿可说出妈妈我的心思来了。”

她拉住白露的手,道:“那……乖女儿,你就和沈爷走一趟,好生伺候着。”

“是,妈妈,白露谨记。”

若涵装着冷漠的样子,丢下一张银票,“这是给妈妈的,人我可领走了。”

坐在软轿上,若涵对雇用的几个轿夫说:“去安定门四贝勒府。”

轿子颠簸着直奔安定门而去,白露这才松了口气。“爷,您想做什么?”

若涵轻拍她的手,安抚道:“你别怕,到地儿了就知道了,我不会害你的。”

白露依言乖巧的靠在她肩头。“爷,你说什么白露就做什么。”

若涵笑笑,叹道:“白露,人不能这样,即便深陷泥泽也该有尊严才是。我喜欢你,因为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一朵白莲,出淤泥而不染。”

她说完扯下瓜皮帽,一头乌发倾泻而下,白露瞋目结舌地望着她,眼里有丝不解。

“你……你是女人!”

“对不起,实在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白露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岫云烟红牌姑娘,她片刻后恢复了冷静。其实她早该猜到的,哪有男人家长得比她还好看、比她还香的。

她淡定道:“沈姑娘究竟想做什么?白露只不过一介风尘女子,怕是没有什么好处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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